矛盾爆发(二)
凡萱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怎样的浑话时,凡萱心中揪成一团,快步朝卧室走去。
云海一个人面朝窗户坐在床边,早晨的太阳从雪地里探出头来,整个雪山都苏醒了。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滑雪场,还有更远一点的山峦起伏。
可此时,凡萱只能看到云海的背影。
微微弯着的背脊,像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一般,不再像以前一样挺拔。
双手垂在身侧,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微微握拳,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而微微颤抖。
凡萱知道,自己刚刚的一席话,定是把云海气狠了。
且不说她拿自己与黄玥做对比,那个龌龊恶心的酒吧男人,是能和云海相提并论的吗?
她和云海之间的相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连一个吻都是小心翼翼,一触即离,纯洁得不可置信,又怎是其他不堪之事可比拟的?
自己刚刚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凡萱懦懦不安地绕过床铺,走到了云海身边,挨着他坐下了。
云海依旧一动不动,双眼望着窗外,眸中滚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像是在生气,也像是在伤心。
“对不起......”凡萱轻轻戳了戳云海的肩膀,毛衣触感软软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柔软,“我刚在气头上呢,说的话没过脑子,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实话,凡萱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觉,云海似乎从来没跟她置过气,连凶一点的语气都不曾有过。
倒是自己,每次生气都是闷着不说话,挑起单方面的冷战,等云海哄着或者自己气够了才理人。
这样看来,自己的脾气其实挺怪的。
云海微微低下头,两手交握在腿上,复又抬头继续望向窗外,神情落寞中又透着一丝孤寂,开口道:“我没生气。”
声音低得凡萱险些没听清楚,语气也是不怒不喜的。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这样的云海让凡萱觉得陌生,同时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当然不会相信云海真的没生气,不然怎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这下怎么办?
凡萱回想以前自己生气云海是怎么哄人的,多半时间都是死皮赖脸的贴着她一个劲儿的道歉,或是装可怜博取同情,这一招不得不说......十分有效!
歉已经道过了,可怜要怎么装?
要不是此时情况不允许,凡萱都想拿手机给阿蒙打个电话了,她鬼点子最多,说不定能给她支支招。
也许是感觉到了凡萱的不知所措,云海偏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她。
凡萱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此时的云海看起来这么可怜啊,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着多大的委屈似的,明明没有眼泪却感觉湿漉漉的,凡萱心头一软的同时,没忍住笑了。
她想起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看云海的眼睛,那时候还很青涩,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只敢偷偷的瞄一眼,每看一眼心就猛跳一次。
后来才明白,这就是心动啊。
两人在一起后,她更喜欢看云海的眼睛,从那双微垂的眼眸里不仅能看到自己,还能看到云海心里去。
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云海有多喜欢自己,那看向自己眼眸就有多深情,真的很容易让人沉沦。
见凡萱笑了,云海也勾起嘴角,动作极慢的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两人都是侧坐着,倾斜着身体靠向彼此,这样的拥抱其实并不舒服,但却谁都没有松开。
云海埋首于凡萱脖颈间,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睡衣,舒适亲肤,云海没忍住轻轻蹭了蹭。
真的跟小金子一样,凡萱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宝儿,还有四个月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海拥抱着凡萱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云海突然说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凡萱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云海说的是什么。
距离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还有四个月结束。
四个月后,他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凡萱很想说,其实早一点也没关系,没必要非等到演唱会结束,反正她已经做好准备和云海重新开始了。
可云海想要凡萱真正原谅他,自己给自己设定了这样一个时间期限,似乎这样两个人以后才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
他每场演唱会还要讲一个他们之间的故事,虽然这个做法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心,但凡萱其实......倒还挺想听的。
那就再等等!
凡萱的下巴抵在云海肩头,抿嘴一笑,“嗯,我知道。”
凡萱僵着身子,以至于不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云海身上,只是这样有点艰难,腰酸得有些承受不住。
也许是觉察到凡萱的不适,云海松开了手,他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是不是东哥找你?”凡萱的第一反应就是云海的行踪是不是被泄露了,结果一下秒就因门外的喊声打破了这个可能。
“凡萱,你开开门,我们聊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凡萱!”
这人一大早的又在发什么疯!
估计是因为自己把他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第一次被拉入黑名单的孟衍诚直接找上了门来。
一屋子的温柔缱绻全被这突兀的砸门声扰了个干净,凡萱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刚要迈步去开门时,被云海一把拽住了。
“我去,你就呆在房间里别出来,听话!”云海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门外的喊声顿时变得模糊,很快就听不见,估计云海已经开了门。
凡萱有些不放心,她不想云海独自去面对孟衍诚,别的不为什么,就不想云海掺和这些糟心事。
于是,云海前脚刚打开大门,凡萱后脚也跟着打开了卧室门。
挡在门口云海诧异地回过头来,怔愣了一刻后,就这么一个疏忽,孟衍诚趁机挤了进来。
“凡萱,你听我说!”孟衍诚大步跨过餐厅,边朝凡萱走去边解释道,“黄玥的事大家并不知情,对外都说的是她昨晚跟父母吵架了出去散了散心,辞职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并不是你说的我为了泄愤而开除她!”
矛盾爆发(三)
孟衍诚站定在凡萱面前,因为情急而显得呼吸有些急促:“凡萱,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好吗?”
凡萱看着孟衍诚,也不知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因为着急上火的原因,眼里有不少红血丝,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每次都以一身正装且神清气爽的姿态出现的孟老板,此时却一反常态,衬衣领口的领带不翼而飞,西服外套也皱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凡萱一时觉得有些语塞,孟衍诚的道歉来的太过直接,和他之前一样,明明在外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却一而再的向自己的下属——一个小姑娘低头认错。
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得卑微。
更何况,爱的是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不知为何,凡萱总是不自觉的会从孟衍诚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只不过她是将内心的自卑埋藏在了心底,而孟衍诚是失了自己以往的自信。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面对凡萱,他已经没有了以往那狂妄自大的样子,那个朝着喜欢之人的背影大喊“我一定会追到你”的孟衍诚仿佛已经不复存在,变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凡萱,你先进去,我和孟总聊聊。”云海走过来,不容置喙地将凡萱往房间里推。
凡萱不知道云海要跟孟衍诚聊什么,也不想他们单独聊,于是对孟衍诚道:“孟总,这些事我们回去了再说,今天......”
“凡萱!”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海打断了。
听惯了云海叫“宝儿”,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凡萱还有些不适应。
云海拉起凡萱的手臂将她往房间里拽,一直到门被关上后,凡萱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她望着那扇被关起的门,看了看自己被云海拽得有些疼的手臂,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云海的怒气。
凡萱转身坐到了床边,这才发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正无声的闪着光。
大概是怕打扰到自己睡觉,云海昨晚将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凡萱拿起手机一看,是阿蒙打来的。
这个时间点阿蒙应该正在上班的路上,怎么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凡萱接了起来,阿蒙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宝贝儿啊,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啊?哦,手机刚刚调的是静音,我没听见,怎么了?”听到阿蒙着急的语气,凡萱预感不妙。
果然,阿蒙接下来的话应证了她的直觉:“云海刚刚打电话问了我驾校的事,我一怂就什么都说了,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啊?谁告诉他的啊?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凡萱:“......”
谁说的?
不是自己刚刚一气之下说漏嘴的嘛!
门外,说是要聊聊的两个人却没有好好聊天的姿态,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气势说不上盛气凌人,却也都不弱就是了。
“云大明星要找我聊什么?公事还是私事?”孟衍诚双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公事自然不用跟我谈,既然孟总接得了我在潆城这场演唱会的单子,贵公司实力自然不在话下。”云海微垂了垂眼眸,轻轻一笑,“不过,感情的事嘛,就不一定能如孟总所愿了。”
“哦?”孟衍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大男生,面露疑惑之色,“云大明星就如此肯定?哪里来的自信啊?”
云海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孟衍诚这种商人自以为是的样子,长话短说道:“我阻止不了别人对凡萱的喜欢,但如果这种喜欢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我还是希望孟总能够适可而止,回到你自己该站的位置。”
“呵呵......”一向在谈判中最会抓住痛点的孟老板朝前走近了两步,直视着那双足够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的眼眸,问道,“云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她的谁?”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云海看向孟衍诚的眸光有些慌乱。
“哦,我知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凡萱的高中同学。”孟衍诚敏锐地觉察到了云海的异样,乘胜追击道,“即便以前你们真的有什么那也是过去式,如今你们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和我......对于凡萱来说,有何不同?”
“请别拿我和你做对比!”云海冷冷地注视着孟衍诚,“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意,也是你永远比不了的!”
“孟总,您年纪也不小了,见过的人比我们吃过的盐还多,别把你商场上那一套尔虞我诈的东西用到凡萱身上,她不是你能觊觎的人!”
孟衍诚愣了一瞬,很快便“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云海道:“你怕了是吧?”
云海望着孟衍诚,紧抿起了嘴唇。
“你就是怕了!”孟衍诚凑到云海面前,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在望的笑,“云海,要算时间的话,我确实没有你认识凡萱的时间那么长,但是有那么长的时间有什么用?我们如今还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不,甚至可以说,我还比你更有优势!”
孟衍诚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往云海心上捅刀子,“如今,拥有现在时间的人是我,我不像你那么忙,整天连面都见不着。我拥有的时间让我可以在凡萱需要的时候立马来到她身边,就像昨晚一样,在凡萱遇到危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你呢?你可以吗?”
“我不仅拥有时间,我还拥有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可以和她谈一场普通人的恋爱,而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一起走在路上都不敢露脸,牵个手还担心被人拍!”
孟衍诚的话无疑字字诛心,一步步攻击着云海的心里防线,把他最无法改变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
“而且......”孟衍诚见到前方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残忍地发动了致命一击,“你在演唱会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明,曾经背叛这段感情的人,是你?”
矛盾爆发(四)
孟衍诚说完,感觉身后瞬间袭来一阵风,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人一脚狠狠往前一踹。
惯性作用让孟衍诚往前一扑,明明站在他面前的人却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身,孟衍诚前方没有了任何阻挡,摔倒的同时,额头重重地磕在茶几上。
一阵剧痛之后,一股温热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茶几的棱角上还残留着一抹猩红。
孟衍诚刚刚抬起手,又被人一脚踢到腹部,疼得他闷哼了一声,猛地蜷缩起了身体。
眼前有一双黑色的雪地靴,上面还有白雪正在慢慢融化,孟衍诚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人正好也蹲了下来。
“我才刚提醒了你别出现在这里,你耳聋听不见吗?”刘飞扬拽起孟衍诚的衣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下颌线紧紧绷起,整个人戾气迸发。
早上,刘飞扬出门时正好碰到守在门口的孟衍诚,他警告了孟衍诚几句便离开了。
孟衍诚盯着眼前之人,脑海里回想起每次与这个人碰面时的情景。
一次比一次阴冷,一次比一次残暴。
凡萱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这还真的是一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学生吗?
孟衍诚冷笑了一声,鲜血淋漓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刘飞扬:“小伙子,你好可悲......”
刘飞扬一怔,拽着孟衍诚的手一松,下一秒,一个拳头又砸了过去。
孟衍诚往后一倒,将茶几上的水壶和茶杯掀翻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不知道是被孟衍诚的那句话刺激到了还是怒气还未平息,刘飞扬打红了眼,拳头再次扬了起来。
卧室门被猛地打开,随着一声尖叫,刘飞扬的拳头定格在了空中。
“住手!刘飞扬!”凡萱没想到自己开门的一瞬间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反应过来后赶紧跑过去用力推开了刘飞扬。
刘飞扬收起拳头,在空中甩了甩,有些败兴而归的感觉。
孟衍诚趴在茶几上,一滴滴的鲜血还在往下流,与橡木色的茶几融为一体。
凡萱蹲下身子,轻轻将孟衍诚的头转了过来。
满脸的鲜血已经模糊了本来的面容,凡萱手抖着想要替孟衍诚擦擦,却又怕弄疼他似的缩回了手。
“没事,别怕,就是磕到头了......”孟衍诚喘息着朝凡萱笑了笑,不知道扯到哪里又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凡萱环顾了一下四周,从电视机旁边找到了纸巾,直接扯了一大把按在了孟衍诚的额头上。
“操!装得还挺像!”刘飞扬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凡萱手一抖,抬起头不可思议般地看了刘飞扬一眼,似乎没想到他打了人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海一直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与凡萱四目相对。
凡萱眼里流露出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有愤怒,似乎又有伤心和失望。
可云海此时却不想妥协,他眼睁睁看着凡萱为孟衍诚擦拭脸上的血迹,眼睁睁看着凡萱拿起孟衍诚的手机给他的助理打电话,甚至眼睁睁看着凡萱用尽全力将那个人扶起来,就是不肯搭把手。
刘特助很快赶了过来,看到自己老板的惨样也是被吓得不轻,连忙从凡萱手中将人接了过来。
孟衍诚轻飘飘地瞟了刘特助一眼,刘特助一愣,没懂是什么意思。
凡萱连忙请求道:“刘特助,麻烦你带孟总去医务室先处理下伤口,那里有很专业的外科医生,医务室就在滑雪场旁边,你找得到吗?”
刘特助刚要点头,表情突然狰狞了一下,被自己老板拧了一下的刘特助反应再慢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连忙改口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麻烦田小姐带个路!”
一旁的刘飞扬冷笑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孟衍诚,似乎又有了要揍人的冲动。
孟衍诚毫不畏惧地勾了勾嘴角,倒是一旁的刘特助见了心里发怵得很。
这小子看起来怎么这么阴狠啊!
“那你带着他先往滑雪场走,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凡萱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
刘特助扶着老板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嘲讽:“戏演得挺好,不当演员可惜了。”
孟衍诚低头笑了一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回敬了一句:“彼此彼此!”
刘飞扬瞬间握紧了拳头,一种被人看穿的恼怒感冲破大脑,他抬脚又要往前冲去。
一只手按住了刘飞扬的肩膀,刘飞扬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收回了脚步。
孟衍诚见状“啧”了一声,颇感无奈般叹了一口气。
很快,卧室门再次被打开,凡萱换好衣服出来见孟衍诚和刘特助还站在门口,不禁皱眉道:“怎么还不走,快点啊!”
说着,快步朝门口走去。
凡萱穿着羽绒服,快步路过云海身边时带起一阵风。
云海只觉得一阵寒冷,在即将与凡萱擦身而过时拽住了她的手臂,“宝儿......”
凡萱脚步一滞,回过头来看向云海。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凡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很想问问云海,为什么看着刘飞扬打人却冷眼旁观?
为什么看到自己手忙脚乱都不肯搭把手?
自己喜欢的男孩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了?
难道就因为孟衍诚喜欢自己,就把他视为不可饶恕的情敌了吗?
“我先去医务室,回头再说吧。”凡萱想挣脱开云海的束缚,没想到却被拽的越来越紧,“云海,你干什么?”
“我不想你去!”云海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
凡萱哭笑不得,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竟然如此幼稚,她知道云海这是吃醋了,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啊!
“田小姐,快点儿吧!”刘特助被自家老板拧了一下后,再次开口撒谎时已顺畅了许多,“我怕孟总失血过多晕倒啊!”
“好,来了。”凡萱瞪了云海一眼,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云海手上一空,看着凡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也跟着空了一块儿。
矛盾爆发(五)
凡萱带着孟衍诚去了医务室,伤口在额头上贴近发际线处,缝了五针,医生建议再去最近的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孟衍诚不得不提前离开,刘特助安排完司机上山接人后,提前回酒店替孟衍诚收拾行李。
雪场上,各个娱乐设施处传来游客兴奋的尖叫声,今日的阳光明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可今天一早所发生的事却不尽人意。
凡萱给孟衍诚道了歉,虽然她知道孟衍诚肯定并不无辜,但刘飞扬打人在先,确实有错。
孟衍诚也表明自己不会追究,凡萱知道孟衍诚的性格,如果不是顾忌到她的感受,估计他会以一个“故意伤人罪”把刘飞扬告上法庭。
那个驾校教练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
发生了这件事,凡萱心里对孟衍诚也有些愧疚,但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也提醒了她,她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
“孟总,早上我说的那些话虽然有气话的成分,但是......”凡萱抿了抿唇,决定坦诚相告,“但是我确实是想辞职的。”
孟衍诚停下脚步,顶着头顶一块白色的纱布瞪大了眼,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在凡萱这儿挣了点儿同情分,没想到迎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按照合同上的规定,老师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提交离职申请,我今天先口头说了,明天把书面申请交给你。”
孟衍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怨气,问道:“凡萱,你认真的吗?”
凡萱点了点头。
孟衍诚抓了一把头发,有些烦躁地原地转了一圈,伸手按住凡萱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凡萱,你喜欢这个职业的不是吗?你同菲儿父女一样,对教育事业都有一份难得的热情与情怀,你老实说,你想辞职是为什么?是我们公司限制了你的发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私心?”
一扇落地窗相隔的大堂内,一双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外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一个垂首凝视一个仰头回应,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竟然美得不像话。
“孟衍诚,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什么事只要有关于他,我始终是偏心的。”
这是凡萱留给孟衍诚的最后一句话。
冬季昼短夜长,凡萱跟随公司的大巴返回到市区时,天已经黑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盛世海棠,听着行李的轮毂在地上滑动时的声音,快走到单元门时,抬头间无意瞥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迎面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凡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
回到家里,阿蒙已经提前做好了一桌好吃的,恭候着凡萱的大驾归来。
凡萱洗了手,坐到饭桌前,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阿蒙提心吊胆地给凡萱夹着菜,就怕凡萱问罪她跟云海说了驾校的事,但凡萱心思似乎不在这儿,不知道出神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蒙见凡萱没有胃口,自己也觉得饭菜不香了。
凡萱放下筷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将在雪山上发生的事大致跟阿蒙说了一遍。
“卧槽,刘飞扬这么猛?”阿蒙盛了一碗罗宋汤放在凡萱面前,听了凡萱的话惊讶不已,“孟总没追究吗?他就这样算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凡萱默默无语,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唉......”阿蒙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其实吧,如果你和云海没有复合的可能的话,孟总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
阿蒙一说完就后悔了,她以为自己的失言会引起凡萱的不快,却见凡萱盯着手中的那碗汤,并未反驳她所说的那些话。
阿蒙一愣,内心里再度涌上不好的猜测,“不是吧,你该不会......”
“怎么可能!”凡萱知道阿蒙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我对孟衍诚没意思。”
阿蒙松了一口气,朝凡萱抬了抬下巴:“云海明显是吃醋了,才会匆匆来又匆匆走,你不打算哄哄?”
汤都快放凉了,凡萱终于拿起碗喝了一口,罗宋汤的香味很浓郁,味道很好,要是放在平常她肯定会毫不吝啬对阿蒙的厨艺大加赞赏,如今却没了这个心情。
送完孟衍诚回到酒店时,房间里哪儿还有云海的影子,人连着他的行李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凡萱去退房时,才知道这个房间定了两天的时间,看来云海本来是打算在雪山上好好玩玩儿的。
云海的不告而别让凡萱一度心慌得厉害,虽然她知道这次不同于以前,却难免还是会受到影响。
她给云海打过电话,却是刘飞扬接的,说云海在车上睡着了。
可是一直到现在,云海都没有再打过电话来,也没有发来一条信息。
凡萱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突然想起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个人,问阿蒙道:“你说袁丞要回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阿蒙正吃着饭,闻言呛了一口,险些喷凡萱一脸,连忙拿纸捂住了嘴,“你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凡萱皱了皱眉,回想起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瞥,那人的样貌确实跟凡萱看过的袁丞的样子有些相似。
不过,兴许是自己心绪不宁看错了也不一定。
再说了,袁丞即便回国,也不可能找得到这里来吧?
“如果......袁丞来找你,你会怎么做?”凡萱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怕阿蒙再次头脑发热做出傻事。
“他找我干嘛?”阿蒙撇了撇嘴,低下头去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他不会残忍到要介绍未婚妻给我认识吧?那我绝不手下留情,连着他的未婚妻一起揍一顿!”
凡萱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给阿蒙出主意,“没事,他要是介绍未婚妻给你认识,你也可以介绍未婚妻给他认识。”
“滚蛋吧,你!”阿蒙被逗笑了,团了团手中擦过嘴的纸巾,朝凡萱丢了过去。
情人节快乐(一)
校区已经放假,凡萱连同cifyofsky的兼职一起把离职申请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孟衍诚。
她把孟衍诚从黑名单里拎了出来,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大致说的是跟新老师的对接问题。
可无论是邮件还是微信,孟衍诚都没有回复。
真是神奇了,难道男人生气的时候都跟女生一样选择不理不睬吗?
凡萱没等到孟衍诚的回复,倒是等来了惜时哥的电话,约凡萱出来见个面。
先不说惜时哥是施名幕后真正的老板,就以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来说,凡萱都该给惜时哥一个交代。
两人约在了cityofsky,凡萱在这儿播了这么久的音,还是第一次坐在大厅里吃西餐。
没想到惜时哥根本没提凡萱辞职的事,反而是为自己的儿子当起了助力官。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儿子因为喜欢一个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要回到家里,提到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你的,连他奶奶都看出来了。”惜时哥学过西餐礼仪之后,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了。
凡萱切着手中的牛排,没有吭声。
“但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没那个意思。”惜时哥说着,没忍住笑了,“是,他一路顺风顺水,也该他受点儿挫折了。但是凡萱老师,以前我虽然经常在你面前说我儿子这不是那不是,其实那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严加管教而已。”
凡萱点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况且,惜时哥以前哪里说的是儿子的不是,明明是变相在夸奖!
惜时哥放下手中的刀叉,拿口布擦了擦嘴,笑容微收,看着凡萱言辞恳切道:“凡萱老师,我希望你能给衍诚一个机会,试着走近他,了解他,你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会是一个很好的人生伴侣,好吗?”
不知为何,凡萱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阿蒙那晚说过的话。
和云海分开的这几年,凡萱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因为她早就关上了通往心上的那扇门,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又怎么能有风能吹得进来呢?
诚然,孟衍诚和其他那些追求自己的人相比,确实与众不同:出色的外表,幽默的性格,待人接物成熟稳重,还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从各个方面来看,孟衍诚的确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另一半。
最关键的是,这个完美的另一半还全心全意地喜欢着自己。
可是,她却不是孟衍诚的最佳选择,因为她无法给予孟衍诚同等的回应,即使她和云海无法走在一起,她也无法完全敞开心扉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她的心上永远烙上了一个名叫“云海”的印记,带着这样的一颗心去接受另外一个人,对这个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凡萱没想到惜时哥会直截了当提出这样的请求,长久的沉默之后,凡萱轻声对惜时哥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惜时哥眼里明显的失望神色,凡萱心里也不好受,不管面对别人还是自己的父母,每一个孩子的心都是软的。
一转眼,云海情人节的演唱会很快就到了。
阿蒙兴奋得不得了,头一天晚上就激动得半宿没睡。
第二天,刘飞扬和三妹来到盛世海棠汇合,早早的吃过晚饭后,一行人坐上阿蒙的车直朝演出的体育馆而去。
凡萱没想到还没检票进会场,就碰到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弟弟,旁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姐,这么巧,你们也来看演唱会?”何凯鑫明知故问,脸上是一副殷勤的笑。
凡萱觉得这笑应该是对着那女孩儿笑习惯了,以至于一时还没调整过来。
女孩儿朝凡萱一行人甜美一笑,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哥哥姐姐们好”,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挺讨喜的一个小姑娘。
“你们座位在哪儿啊?位置怎么样?”三妹还是第一次见到凡萱这个堂弟,明显看得出来弟弟这是正追人呢,想着如果位置不好给他们换一换。
结果那小姑娘拿起手中的票激动得晃了晃,说是前排的Vip位置。
“哦,那我们是一样的哦?给我看看,看我们离得远不远?”三妹拿起小姑娘的票一看,眼睛一瞪,“嘿!怎么跟我们还挨着的?”
“嘿嘿......”何凯鑫傻乎乎地笑着,瞟了她姐一眼,“那我们可能......都是云海哥安排好的吧。”
凡萱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何凯鑫心里直发毛。
“哈哈哈,之前凯鑫跟我说和云海认识,我还以为他骗我呢,结果他真的帮我弄到了票,还是最靠近舞台的vip位置,说是云海亲自寄给他的!”
“我们都说好了,这票以后就由我保存起来,纪念我们第一次看云海的演唱会,也纪念我们......”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凯鑫捂住了嘴,“玲玲,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玲玲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掰下何凯鑫的手牵着摇了摇,撒娇道:“还早呢,对了,你说了会带我去见云海要签名,现在去还是结束后去啊?”
何凯鑫感觉对面几双视线齐刷刷地朝自己看了过来,以她老姐的最为锐利。
“这个......肯定是没什么......那个......”何凯鑫吞吞吐吐的回着话,时不时瞥她姐几眼,怂得要死。
阿蒙没忍住笑,其余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头再找你算账。”凡萱凑到何凯鑫耳旁,撂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朝检票口走去。
几个人进去找到座位坐好时,明显感觉后方羡慕嫉妒的视线如芒在背,凡萱听到后面的粉丝议论着什么“关系户”之类的话。
刘飞扬回头瞟了一眼,后面瞬间安静了。
凡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盯着空旷的舞台发呆。
何凯鑫和玲玲姑娘激动得不得了,还没开场就已经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多半是两个人的自拍照。
凡萱往他们那边瞥了一眼,见自家弟弟笑得那傻样,简直没眼看。
凡萱刚要收回视线,见一个戴着毛线帽子的男人挨着何凯鑫坐了下来。
那发胖的身材,那一副拽到十万百千里屌样......
我去!这不是“脑残”吗?
情人节快乐(二)
也许是注意到了旁边投过来的目光,Eddie转过了头。
相比起凡萱看见他时的诧异,Eddie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还朝凡萱吹了声口哨。
“我去,怎么是他啊?”三妹也发现了这惊奇的巧遇,她越过旁边坐着的玲玲和何凯鑫,仔细看了Eddie一眼,确定是“脑残”没错!
三妹还想说什么,被凡萱制止了。
以前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些细节渐渐清晰,凡萱从头到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已经知道Eddie的真实身份是谁了。
舞台两侧的大屏幕照旧放着云海歌曲的MV,凡萱看着看着,蓦地涩然一笑。
晚上八点,演唱会正式开始。
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如浪潮汹涌而至,即便已经看过了云海的首场演唱会,一置身于这样的场景当中,凡萱仍然忍不住心脏剧跳,和其他粉丝一样激动不已。
只不过相比起上一场演唱会,凡萱身边只有一个大嗓门儿妹子,而今天左右两边被三妹和阿蒙夹击,再加上何凯鑫小女友的加持,以身后澎湃的声音为背景,凡萱险些耳聋。
不仅如此,阿蒙一激动就抓着凡萱猛烈摇晃,三妹更甚,掐得凡萱手臂都麻了,要不是因为冬天穿得厚,凡萱的一条手臂估计早已经伤痕累累。
这一次,凡萱没有拿任何应援物,他和刘飞扬颇为默契的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手电筒,这点儿光在全场闪烁的星光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大家都发现了,云海在唱歌时好几次看向前排的那个位置,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
阿蒙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厚着脸皮也打开了手机的灯,跟着凡萱和刘飞扬一起举着手机轻轻摇晃。
“凡萱,我以前觉得云海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今天简直了,原来真的是实力唱将啊!”三妹听了云海在现场的演唱,心里唯剩不多的芥蒂已经烟消云散,毫不吝啬对云海真心实意的夸奖。
生活中,我们所听到的每一首歌曲都是精心修过之后的结果,即使再五音不全的人,强大的后期都能让他所唱的歌回到正确的调上。
所以,现场演唱最考验一个歌手的实力,特别是不少唱跳型的歌手,往往都是假唱,因为跳舞已经很费体力,还能在跳的基础上稳定气息唱歌,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云海从小在韩国接受训练,那个小小的国家别的不说,培养出的歌手实力都是相当厉害的。
他的确是一个外貌与实力并存的优质偶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也许是因为情人节的缘故,到了最后一首歌曲时,舞台上的布景相比于首场演唱会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无数粉红色的心形的气球占据在各个角落,还多了一对男女组合的舞蹈演员。
整场演唱会中最为期待的时刻到了,粉丝仿佛有预感一般,一边忍不住兴奋尖叫,一边又怕听到什么受虐的话而担惊受怕。
云海手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间,一只红色的话筒立于面前,舞台两边的大屏幕上是他的近景特写,连额头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见。
“来了!来了!”阿蒙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比凡萱还迫切地望着舞台上,等待着云海接下来要说的话。
“咳咳......”云海假意咳了两声,惹来台下粉丝一片尖叫,他举起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大概是这个动作有点儿可爱,这下好了,台下不仅没安静,反而叫得更大声了。
云海不再动作,耐心地等待粉丝将内心中的躁动宣泄完以后,才一手抱着吉他,一手握着话筒架,开始了他的故事讲述:“今天是情人节,很特别的一个节日,让我想起了和她的初见。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夏季,天气很热,她晃动着脚丫坐在乒乓球台上吃雪糕......”
如此带有画面感的描述,把所有人带入了那个初见的场景中,也许他们脑海中已经勾画出了各种不同却相似的画面,可却无法还原每一帧的细节。
那个乒乓球台不是真的乒乓球台,只是由两块预制板搭建而成,磕碜得很。
那个晃动着脚丫吃雪糕的女孩儿只有十岁,吃的是她最喜欢的娃娃头,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吃雪糕的女孩直接被忽略了。
那时的小云海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涂鸦,身上背着一把琴,走路都目不斜视的,拽得不得了。
而这些细节,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即便已经过去那么久,却还是能在回忆时记得清清楚楚。
“她想问我名字却不敢,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拐个弯儿;头发剪短了也不敢让我看见,躲我快躲到天边去了;她身体不好老是生病,打过点滴的手背老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觉得自己的身高和我差距大,变着法儿的想要长个儿;对我无条件的纵容,从来没跟我发过脾气,还老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云海说到这里时,眸中里的宠溺透上了一层暗红的湿润,“其实我想说,已经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整个会场上千人,此时却不约而同的保持着安静,云海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很甜蜜,可当结果不如人意时就只剩下辛酸。
玲玲依偎着何凯鑫哭得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要是有个人能记得与我的一切那该有多好啊!”
何凯鑫搂着自己的小女友,低声哄道:“这个人不就在你面前吗?”
坐在玲玲旁边的三妹瞅了瞅两人那亲密的样子,又受了云海说的那些话的影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了。
她弯下腰偏头往刘飞扬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刘飞扬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看似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三妹觉得一片灰败。
音响里继续传出那低沉动听的声音:“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不管是对爱人的喜欢,或是对所崇拜之人的喜欢。我也相信我们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如此喜欢过一个人。今天是情人节,我想对大家说:你们的喜欢定不会被辜负,愿大家都能得偿所愿,情人节快乐!”
十指紧扣
随着《独一无二的你》演唱完毕,潆城的这场演唱会也落下帷幕。
云海在升降舞台上一边朝大家挥手再见一边缓缓往下降时,就有工作人员弯着腰跑到第一排的位置,示意凡萱他们跟他走。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往舞台后方走去,何凯鑫带着小女友也跟了上来,两个人不知道在偷偷摸摸嘀咕着什么,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他姐拦住了。
“干嘛啊,姐?”何凯鑫被凡萱拉到了一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分轻重?”凡萱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地教训起了自己的弟弟,“怎么,还想带你女朋友去跟云海合影留念?”
何凯鑫心虚地眨了眨眼,怯怯地问道:“不......可以吗?”
凡萱往那女孩儿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可以帮你给她要一张To签,合影不可能,你带她先走吧。”
工作人员还在前方等着,凡萱不好跟何凯鑫说太多,转身欲走时,何凯鑫委屈巴巴地说:“可我也好久没见到云海哥了。”
凡萱笑了一声,拍了拍何凯鑫的肩膀道:“刚才看了两个小时,不够吗?”
何凯鑫:“......”
凡萱走到玲玲面前,朝她笑了笑:“妹妹,今天时间太晚了,我让我弟送你先回去,改天再聚啊!”
玲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云海的休息室,走在最前面的Eddie也不客气,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躺。
三妹又惊又奇地盯着Eddie,大概也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简单,悄声问凡萱:“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话刚说完,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凡萱正在看手机,何凯鑫刚刚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说玲玲跟他闹呢,都哭了。
最后一条发的是:【玲玲说你太凶了!】
凡萱没回消息,抬头时正好对上了一双深黑的眼眸。
云海换了一身便装,但妆还没来得及卸,见到众人先是一笑,接着朝躺在沙发上的人喊道:“师父。”
三妹的嘴瞬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愣了两秒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是云海的师父?”三妹伸长脖子凑到凡萱耳边,用气声把话说得又急又快,“他以前说替自己的兄弟追你,其实是帮云海吧?怪不得我都没打听到他弟弟到底是谁!他前两年时不时就出现在我们学校也是云海的授意吧?干嘛呢这是?看着你?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谈恋爱?”
凡萱伸手捂住了三妹的嘴,三妹眨了眨满是震惊之色的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边,阿蒙真心实意的给云海道贺,还把自己的观后感跟写作文似的,洋洋洒洒地娓娓道来。
“额......”Eddie撑着自己发福的身材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你这破演唱会,听得我都快睡着了。”
阿蒙瞬间噤声,尴尬地杵在原地,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云海“噗嗤”一笑,坐在Eddie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师父,让你失望了。”
Eddie瞥了云海一眼,哼声道:“今天在台上没弹几次琴吧?一次比一次弹的差,我确实挺失望的,幸好对外没几个人知道你是我徒弟,那我这老脸往哪搁?”
凡萱从小就从云海口中知道他师傅有多厉害,十八岁时在吉他界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而且上次在酒吧偶遇时,她也亲眼见识到了Eddie炉火纯青的技艺,既然他说云海弹得差,那就是再好也是差,没人敢反驳。
“老脸?”三妹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我看您挺年轻的啊,来我们学校的时候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是大学生呢!”
Eddie年纪确实不大,还不到三十,也许是沉浸于艺术的世界,他不太爱收拾自己,再加上体型偏胖,又留了点小胡子,说他是云海的老师还勉强能让人相信。
三妹说完这句话,Eddie意味深长地看了凡萱一眼,“我都是为了谁啊?”
“好啦,师父,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啊......”云海难得有些腼腆的红了脸,自己先承认起了错误,“最近一段时间确实疏于练习了,再加上演唱会的重心不在这一块儿,所以就没怎么当回事,师父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有空就多练琴!”
Eddie勾起嘴角笑得蔫儿坏,但看得出来心情好了不少,还调侃起了自己的徒弟:“有空多练琴?多谈恋爱去吧你!”
这下换凡萱闹了个大红脸了。
经纪人东哥早就安排好了今晚的聚餐地点,包下了一家老字号的火锅店。
整个大厅坐得满满当当,辛苦忙碌了这么久的各岗位工作人员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敞开了吃,敞开了玩儿,再加上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店里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云海出去敬了一圈酒回到包间时,不仅脸和脖子红了,连眼睛也红了。
重新坐回凡萱身边时,凡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儿,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云海刚一坐下,Eddie就拉着他聊了起来,师徒俩估计也很久没见了,但聊的话题就没离开过吉他。
凡萱一边听着Eddie说自己又自制了一把绝世好琴,一边从白锅里给云海夹了些菜冷着,她想云海酒喝多了胃可能会不舒服,刚想起身找服务员拿一瓶酸奶,就见刘飞扬递了一瓶盒装的酸奶过来。
凡萱接了过来,酸奶是常温的,不知是不是被刘飞扬握在手里久了,她还能感觉到残留在纸盒上的温度。
她看向刘飞扬,刘飞扬已经侧过头和阿蒙聊天去了。
凡萱将吸管插进酸奶里,轻轻放在云海面前的桌上。
云海应着师父的话,余光看到了凡萱的动作,从桌下把手伸了过来。
云海的手就这么摊着,手心向上,不动声色地默默等着。
凡萱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朝周围看了看,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手心皮肤相贴的那一刻,云海瞬间就握紧了她的手,手指从指缝中滑过,两人紧紧十指相扣。
团年(一)
这一晚,无论是演唱会现场还是火锅店里,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凡萱和云海甚至都没机会单独聊一聊。
聚餐结束后,云海跟着东哥走了,跟之前对凡萱说的这场演唱会结束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完全相反,他要一直忙到除夕前才能空下来。
从雪山回来之后,云海明显因为吃醋生了几天闷气,但两人后来在电话里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一茬。
凡萱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却没想孟衍诚这个人已经成了云海心中的一根倒刺,两人后来会因为这根刺而摩擦不断,凡萱一度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孟衍诚在沉寂了一个星期后回了凡萱的消息,同意了她的辞职申请。
凡萱启程回渝江过年前跟孟衍诚见了一面,一是看他的伤势如何了,二是托孟衍诚给他父亲带了一份新年礼物,表达了自己不能再给惜时哥上课的歉意以及新年的祝福。
孟衍诚的额头上的伤已经拆了线,隐隐还能看到一条不太明显的口子,他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凡萱送给老爷子的茶叶,有些失望地盯着凡萱:“没我的吗?”
凡萱纠结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了一盒药膏来。
“这个是祛疤的,我在药店买的最好的,但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凡萱把药膏放在桌上,往孟衍诚面前一推,“也许你自己有比这个更好的,你看用不用得上吧。”
孟衍诚盯着那盒长条形包装的药膏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真得来了一份礼物,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知道如果换做其他人这样伤了你,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凡萱顿了顿,端起桌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我还是要再次替我朋友给你道个歉,我......”
“来来来,快快,帮我涂一下!”孟衍诚根本没听凡萱讲话,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包装,拧开瓶盖挤了一点白色的药泥冒出瓶口,递到了凡萱面前。
那样子,像是捡了一个多大的宝贝献供似的,神情更是如沐春风,是小孩儿考试得满分时的洋洋得意。
凡萱看了一眼孟衍诚手中的药膏,心想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值得他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你自己涂啊。”凡萱坐着没动。
“我自己怎么涂,我头顶又没长眼睛。”孟衍诚说完,直接上手抓住凡萱的手臂往自己面前一拉,”快啊,我今天刚刚拆线,早点涂说不定疤痕能好得更快。”
凡萱心里暗骂了孟衍诚一句无赖,从包里拿出湿巾纸先擦了擦自己的手,才伸出食指抹了一点药膏在指腹,轻轻地涂抹在无赖额头的伤口上。
药膏清清凉凉的,孟衍诚享受地眯起了眼,嘴角翘起来可以挂上一把金钩。
凡萱见孟衍诚一副享受的样子,使坏的重重朝伤口按了一下,疼得孟衍诚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凡萱。
两人对视了一眼,凡萱没忍住笑了。
孟衍诚也跟着笑了起来,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凡萱,半晌,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做朋友吧,凡萱。”
窗外,一辆黑色越野车开了半个车窗,露出一个单反镜头直对着咖啡厅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腊月二十八,凡萱启程回渝江,这次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和阿蒙一起。
也是到了现在,凡萱才知道阿蒙自从搬到盛世海棠住以后,这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
阿蒙的父母也不与家人一起过年,每年到了冬天他们就直接去了四季如夏的三亚,直到天气缓和了再回来。
他们也叫过阿蒙一起去,但以阿蒙和她爸说不了两句就要开干的架势来看,她妈每年开口让她过去一起过年也只是走个过场,知道阿蒙根本不会去,她妈也不勉强。
而今年更是过场都不走了,一个电话没有不说,一条信息也没给自己的女儿发过。
阿蒙知道,也许是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阿蒙以为今年和往年一样,听着别人家窗户里传来的热闹欢笑,看着年复一年大同小异的春节联欢晚会,吃着已经没有热气儿的饭菜,这样的大年三十她仿佛已经习惯了,直到置身于另外一个环境中才猛然觉得有些心酸。
对于家的热闹和温情,她从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渴望的。
凡萱家的亲戚多,他们当天回去后晚上就去了小姑家团年,何凯鑫还在生凡萱的气,特别是听到她姐说忘了给他的小女朋友要签名时更是气得饭都吃不下。
凡萱不禁连连叹气,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儿子也一样!
第二天凡萱又十分给面子的跟着林襄宜去了乡下大姨家团年,自从发生了高一那年的亲戚骚扰事件后,大姨一家每次见到凡萱都战战兢兢的,因此凡萱还不知所以的被林襄宜教训了好几次。
阿蒙听了忍不住笑,凡萱一脸无辜的寻求认同:“你说是吧?他们怕我是他们的事,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当年的事我又没埋怨他们,明明是我妈朝他们发了脾气,结果回过头来骂我,你说我冤不冤?”
阿蒙看了一眼一直在他们跟前陪着笑脸的三儿,也就是大姨的儿子,人家自己的儿子都有了还在凡萱面前低声下气,看来当年这件事在他们心里确实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主要是吧......”阿蒙凑到凡萱耳边说着悄悄话,“你这张脸啊,一看就冷冰冰的,你多笑笑,主动跟他们多说说话,显得你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容接近,不就好啦?”
凡萱眨巴眨巴眼睛,觉得阿蒙说得特别有道理,于是主动说要帮着三儿削水果,还问他想不想要生二胎。
这样做的结果是三儿吓得险些被水果刀割破手,连忙把一直在家里的闹腾的儿子赶到外面去喂鸭。
后来在凡萱目不转睛的微笑注视中颤抖着嘴唇说:“不生了,不生了,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就够了。”
凡萱:“......”
阿蒙:“......”
团年(二)
云海是大年三十凌晨三点回到渝江的,刘飞扬的妈妈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一直还没有人住,云海回来正好住进了那套房子里。
凡萱家里今天团年,亲戚来了不少,可她却心不在焉,窝在沙发上频频看手机。
阿蒙倒是个自来熟的人,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已经陪着几位长辈高高兴兴地打起了扑克。
林襄宜忙着做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样,直到凡萱跟她说晚上不在家里吃时,才发觉不对劲。
“晚上不在家吃饭?今天大年三十耶,你不在家吃饭去哪里吃去?”林襄宜麻利地切着葱花,细碎的葱花撒在芝麻红油的调料盘里,颜色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哎哟,他们这些孩子哪里在家里呆的住啊,肯定是跟同学们一起出去聚会嘛,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哪有我们老一辈这么守旧,她想出去就让她去呗。”大姑也在厨房里帮忙,闻言帮侄女说了几句话。
林襄宜这才正眼瞧了凡萱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谁来了?”
凡萱低低地“嗯”了一声。
凡萱摸不准她妈现在对云海是什么态度,按理说经历过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后,林襄宜对云海应该是恨之入骨的,但她却没表现出多少不满来。
上次云海回渝江也是,林襄宜对云海的态度虽算不上恶劣,但也没多少好脸色。
“他一个人?”林襄宜又问道。
凡萱依旧“嗯”了一声。
“住哪儿啊?”林襄宜皱了皱眉头,心想不会大过年的一个人住酒店吧。
听凡萱说了云海的住处,林襄宜脸色缓和了一些,她趁大姑端菜出去的间隙,对凡萱说:“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但不管是什么关系,过年这种日子我也不能让他到家里来,知道吧?”
凡萱明白林襄宜的意思,点了点头。
“若是换做以前,彼此是邻居的关系,那没什么。”林襄宜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上次小金子的事是个例外,如果你们以后真能走到一起,除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然我不会让云海进这个家门。”
听了这话,凡萱的整颗心都往下沉了沉。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和云海走不到那一步,而是觉得云海母亲常年在国外,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云海一年忙到头却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于异乡,在大家团年的时候孤零零呆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还不能带云海回家,且不说他们目前还不是情侣关系,即使是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自己还是无法给予云海一个家的温暖。
林襄宜虽然答应了凡萱晚饭出去吃的请求,凡萱却未因此感到有多高兴,相反,心情反而因林襄宜的话受到影响,有些黯然神伤。
她一想到此时云海正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就恨不得立马飞奔而去。
在家里迅速吃完午饭,凡萱和阿蒙就急不可耐的驱车出门了。
他们先去一家大型超市买了晚上团年饭的食材,再加上水果、饮料和酒,满满当当提了三大口袋。
刘飞扬到楼下来接他们,凡萱这才知道云海睡到现在还没起床,早饭和午饭都没吃。
“可能这几天累坏了吧,看他睡得那么沉我也就没叫醒他。”进屋后,刘飞扬提着几口袋东西进了厨房。
凡萱和阿蒙换好了拖鞋,将外套挂在玄关处,阿蒙朝紧闭的那扇房门抬了抬下巴,示意凡萱进去看一下,自己也跟着进了厨房。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房间里的窗帘紧闭,没有透进一丝光线,凡萱进门后半敞开着门,这才慢慢看清床上蜷缩着的身影。
柔软的被子将云海整个人裹在其中,只露出半张侧脸,凡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缓慢弯下腰来。
云海似乎睡得不太踏实,眉头紧蹙,睫毛轻轻颤动,呼吸有些急促。
凡萱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手刚刚离开额间,那颤抖着的眼睫就缓缓睁开,直直对上凝视着自己的那双清冽的眼眸。
“啊......”凡萱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起身的人伸手用力一拉。
一阵晕眩之后,凡萱刚感觉自己陷进了一片温热的柔软中,云海俯身就压了下来。
“唔......”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重重地覆上了凡萱的嘴唇,双唇相触时凡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疼痛。
云海滚烫的呼吸夹带着某种迫切的寻求,在凡萱的唇上辗转碾磨,周遭的世界一片寂静,唯独彼此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凡萱想要挣扎,刚刚抬起的手就被另外一双手桎梏在枕头上,她偏过头想要寻求畅快的呼吸,可云海穷追不舍,刚刚分离不到一寸的双唇又再度紧紧贴合在一起。
渐渐地,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个吻吸食得干干净净,口腔里的高热逐步蔓延至全身,凡萱感觉自己即将坠入滚烫的熔岩。
云海的吻慢慢从唇上移到嘴角、下巴,禁锢着凡萱的双手逐渐松开,抚摸上了那白皙清瘦的脸颊。
感觉云海的唇往侧颈移去,凡萱猛然找回一丝清明,双手抵住云海的肩膀,使尽唯剩不多的力气往上推了推。
云海动作一滞,蓦地抬起头来,眼眸混沌不清,像是失了焦一般懵懵懂懂。
盯着凡萱看了半晌后,云海眼睛一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头埋在凡萱颈侧,呢喃道:“宝儿,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好害怕......”
急促的呼吸慢慢变缓,凡萱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抬手抚了抚云海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像是轻轻地蹭了蹭,也像是在摇头,云海紧紧抱着凡萱,久久未言。
等两人双双从床上坐起来时,云海下床按开了床头灯,凡萱这才发现原本半开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全部关上了。
这......一会儿出去要怎么解释?
团年(三)
云海似乎没有这样的顾虑,心情颇好的捧起凡萱红彤彤的脸,又在额头上印上重重一吻,这才走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前,找了一套居家的衣服出来。
凡萱感觉自己的脸跟烧着了似的,她用手背贴着脸颊降温,知道云海要换衣服了,又羞于以这副模样出去见人,往门口走得磨磨蹭蹭的。
云海轻笑了一声,凡萱从他身边路过时,凑到凡萱耳旁低喃道:“不想出去就别出去了。”
刘飞扬帮着阿蒙在厨房处理食材,太复杂的中餐阿蒙不太会做,但家常小菜还是没问题的。虽没有西餐做得好,色香味倒也一一俱全。
两人都认真做着手上的活儿,凡萱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没发现。
“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云海醒了吗?”阿蒙将从超市里买的鸡肉切成小块儿,瞥了凡萱一眼后就没再看她。
刘飞扬倒是从头到尾都认真削着土豆,多了一个人进来似乎也没影响到他的刻苦钻研。
凡萱见刘飞扬不太熟练的动作,感觉下一秒那把小刀就要偏离原本的路线直往手指而去了。
“我来吧。”凡萱伸手接过刘飞扬手中的土豆,朝厨房门外看了一眼,“你帮云海把烤鸡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吧,还有鲜牛奶,让他先垫着肚子,晚上再好好吃。”
厨房里的事儿确实比想象中难太多,刘飞扬将手中的小刀递给凡萱,又嘱咐她别割着手,这才加热烤鸡去了。
等刘飞扬端着烤鸡和牛奶出去以后,凡萱做贼般挪到阿蒙面前,悄声问道:“刚才是你关的门?”
“关什么门?”阿蒙莫名其妙地看了凡萱一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是阿蒙?
那就是刘飞扬了?
天啊......太尴尬了!
“看什么呢?”从厨房出来的刘飞扬见云海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索性直接把吃的端去了客厅。
云海换了一件灰色的翻领毛衣,下巴被掩盖在了衣领里,头发是睡醒后的那种蓬松柔软,却又不显得凌乱。
似乎是没想到刘飞扬会突然出现,云海按熄手机的动作有些不太自然,刘飞扬只来得及瞟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刘飞扬将餐盘放到茶几上,另外一杯牛奶直接递到了云海面前。
云海接过来抿了一口,唇边白了一圈,随口回了一句:“没什么。”
刘飞扬挨着云海坐了下来,盯着云海的侧脸,直截了当道:“别以为我没看见。”
插起一块儿烤鸡塞嘴里,味道似乎不错,云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飞扬见云海不搭理自己,直接出手把手机抢了过来。
“干嘛呢你?”云海也不急,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飞扬,“不给看还直接上手了,你知道密码吗?”
话刚说完,一声手机解锁的提示音响起,云海挑了挑眉,这小子居然连他的手机密码都能猜得到!
刘飞扬握住手机的手一顿,大拇指在屏幕上左右滑动,一张张照片清晰的呈现在了眼前。
照片中,一扇透明的落地窗前,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另一张照片上,女生朝前倾身,伸出一只手抚摸上了男人的额头。
还有一张是两个人依旧面对面坐着,他们看着彼此,眼角眉梢不仅染上了柔和的日光,还有醉人的笑意。
“谁拍的?”刘飞扬的视线从手机上慢慢转移,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却还是想要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云海在刘飞扬的注视下,依旧面不改色地吃着烤鸡,喝着牛奶,仿佛没听到这个问题似的。
“云海,你这是在作死!”刘飞扬将手机丢了回去,俯下身狠狠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想做什么?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凡萱,看她有没有做什么背叛你的事?”
云海依旧保持着沉默,眉眼低垂着,手中的叉子定格在盘子中间,没再动过。
刘飞扬气急了,他觉得自己像个炮仗,明明已经明文规定禁放烟火,却还是在这大年三十的日子里被点着了。
于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噼里啪啦爆炸得痛快淋漓。
“云海,你疯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被凡萱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一个老男人就让你怕成这样?凡萱已经辞职了你知道吗?她宁肯失去这份工作也不想让你心里犯一点酸,而你呢?”
“你这样的行为明显就是对凡萱的不信任,是对你们俩感情的亵渎!”
“啪嗒”一声,云海将手中的叉子重重往茶几上一拍:“刘飞扬!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连我手机密码都能猜得到,猜不到我为什么这么做?”
云海猛地站起身,猛吸了几口气后,侧过头居高临下凝视着刘飞扬:“你敢说,这个姓孟的会因为你揍他一顿就偃旗息鼓吗?你敢说凡萱对待他跟别的追求者一样吗?”
一提到这个人,云海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浓重的怒气所侵占,而这种怒气越多,越让他觉得恐慌。
离开西林雪山之后,云海总是会想起孟衍诚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如此残忍又现实。
是啊,他拿什么与孟衍诚博弈?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凡萱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是他必胜的筹码,却抵不过孟衍诚“陪伴”二字的杀伤力。
这杀伤力来得太强大,云海筑起的铜墙铁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在那一刻便方寸大乱导致丢盔卸甲,不战而败!
刘飞扬却不这样认为,他不甘示弱地跟着站起身来,朝云海走近。
即便身高比云海要矮一些,可刘飞扬此时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却丝毫不让他处于弱势。
“云海,我不会去想你说的那些可能性,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凡萱有多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连我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得到她对你的爱,你怎么还当局者迷呢?”
刘飞扬用力抓住云海的手臂,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足云海更多的力量:“云海,走了一个孟衍诚还会有下一个孟衍诚,你要这样患得患失到什么时候?与其如此,要么趁早放弃,要么一如既往勇敢往前,你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
团年(四)
晚上,为了方便看春晚,团年饭摆在了客厅里。
大家围着茶几席地而坐,香气四溢的饭菜冒着腾腾热气儿端上桌,让人食欲大振。
“先拍照,先拍照!”阿蒙从厨房里洗了手出来,见有人已经拿起筷子跃跃欲试,赶紧麻溜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多的中餐,自己都要佩服死我自己了哈哈哈!”
刘飞扬收回筷子放到茶几上,身子往后仰了仰,方便阿蒙给这桌年夜饭拍个全貌。
凡萱和云海背靠着沙发坐着,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阿蒙拍完菜后提议一起拍照合影,云海光明正大的往凡萱那边挪了过去。
一想到下午在卧室里发生的事情,凡萱的耳朵尖儿因云海的靠近又有了泛红的迹象。
“对对对,挨近一点儿啊,不然拍不到!”阿蒙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指挥着三人的位置,“刘飞扬,你再靠云海近一点儿,我们先来张自拍啊!”
阿蒙蹲在三人对面,拿起手机连同桌上的菜一起拍了张自拍照片,又觉得不过瘾,找了张凳子过来把手机固定好后,调好延时拍摄又是一通拍。
“行啦,可以开吃了吗?我要饿死了。”刘飞扬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都快笑僵了。
“哎呀,真想发个朋友圈,可发了的话云海肯定要被人认出来!”阿蒙颇为遗憾地滑着手机屏幕,她确实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年了。
往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今年虽然没有家人,却多了这么多真心相待的朋友,其中还有自己的偶像,十分想发个九宫格在朋友圈里炫耀一番。
“发吧,认出来了也没关系。”云海起身拿起醒好的红酒,依次倒入桌上的高脚杯中。
阿蒙连连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想上热搜,再说我要是发了我的微信估计得瘫痪!”
刘飞扬笑了,给阿蒙出了个主意,“你把云海的那张脸打上马赛克不就行了。”
“你这什么馊点子啊?”阿蒙踢了刘飞扬一脚,大叫道,“谁大过年的发照片还打马赛克,再说这样做岂不是感觉更欲盖弥彰吗?”
云海可谓是十分疼爱自己粉丝了,为了满足阿蒙的愿望,他提议再次重新拍一张,保证这张照片可以随意发朋友圈。
三个人都持怀疑态度重新靠拢在一起,云海让大家看向镜头,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做个自认为最丑的鬼脸,准备......”
众人:“......”
“三、二、一......”
“等下,我还没准备好!”
“随便啦,快点!”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最左边的阿蒙把自己的嘴咧到最大极限,能露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眉毛高挑,眼睛瞪成铜铃,若再换个绿皮肤,跟变相怪杰一模一样。
挨着他的刘飞扬秒变成吊死鬼,舌头伸得老长,一双眼睛直接只剩下眼白,这要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看到这张脸着实要被吓一大跳。
云海比起他们两个稍微正常了一些,一双斗鸡眼、微张的嘴和耷拉在一侧的脑袋为大家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二傻子。
而坐在二傻子旁边的那姑娘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是本色出演。
阿蒙笑得瘫倒在地上,云海还有些意犹未尽,嚷嚷着还要再照一张正常点的,照旧可以发朋友圈的照片。
于是,三个人再次持怀疑态度聚在一起,倒数三秒后,其余人都笑看着镜头,只有云海突然侧过头亲向了凡萱的脸颊。
“云海!”凡萱摸着自己的脸,对那个恶作剧的人怒目而视。
阿蒙这下终于满足了,一边发朋友圈一边闷头坏笑。
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某个人正在偌大的饭桌上百无聊赖地应付着一半以上就没见过面的亲戚,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点开一看,是死对头发了一条朋友圈,还提醒自己观看,文案写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吃完年夜饭再一起打麻将!】
阿蒙发完朋友圈后,立马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兴奋得直跺脚:“哈哈哈,你们说三妹看到会不会被气死?”
四杯红酒在空中轻轻一碰,年夜饭在一通闹腾之后终于正式开始。
今天家里没有外人,云海没再管凡萱喝酒,反而怂恿她随便喝,说喝醉了有他照顾。
凡萱瞥了云海一眼,轻哼了一声,经过今天云海的一系列举动,她总觉得这家伙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跟上次非要带她回家结果发现家里只有一张床一样。
晚八点,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明明每年都会看,今年却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每一个节目都如此流光溢彩,精妙绝伦。
云海一边看春晚一边和刘飞扬玩儿十五二十,也不知他俩的战况如何,凡萱去饭厅接菲儿打来的国际长途时,这两人争执的声音已经快让她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了。
除了表达新年祝福,两个人聊的时间不算短,菲儿已经知道了凡萱辞职的事,询问了一下凡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并给出了自己作为过来人的最诚恳建议,凡萱很受启发。
而关于付老板,也许是自己早就想开了,身体虽然越来越差却并不颓废。
凡萱托菲儿向付老板转达自己的问候,两人这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凡萱一回到客厅里,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瘫在沙发上的人一把拉近了怀里。
“宝儿,飞扬耍赖!”云海明显喝多了,语气像个小孩子给父母告状一般委屈和幼稚。
“请问十五二十怎么耍赖,明明是自己运气不好。”被告之人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拿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口干了。
“你坐好了!”凡萱推了推靠在肩膀上的脑袋,那颗脑袋却无动于衷。
灼热的呼吸带着红酒的香味儿袭来,一阵阵地喷洒在侧颈,惹得凡萱也跟喝了酒似的头脑发晕。
云海抱着凡萱半天没动,就在凡萱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时,耳边突然听到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宝儿,那年在西林雪山,你一个人怎么过的年?”
暴露
电视里正在演一个小品,包袱抖得挺多,屈膝坐在茶几边儿上的阿蒙一直笑个不停。
凡萱想起那年在西林雪山,大部分的领导和员工都回家过年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只留下他们这些兼职生和旅游学校的实习生。
和凡萱一起播音的搭档拉着凡萱去了食堂旁边的茶房里看春晚,算上茶房的值班人员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所以,那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只有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的歌舞升平,她所身处之地却十分冷清。
为了逃避与云海有关的一切,凡萱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
内心独孤吗?肯定是有的。
远离家乡和所爱之人的不告而别让凡萱在那个辞旧迎新的晚上彻夜未眠。
凡萱却未将这些告诉云海,只说了些有趣的事,比如把可乐冻进雪里。
“你没喝过从雪里刨出来的可乐吧?还带着细碎的冰渣,一口喝下去别提有多爽了。”
还比如,自己是如何在打滑的路面保持平衡不摔跤的。
“我搭档就没有我那么幸运,她每次摔跤都是一屁股重重坐到地上,我看着都觉得疼,哈哈......”
云海抬起头,环在凡萱腰间的手紧了又紧,灼热的气息吐在凡萱耳旁:“以后每年过年我都陪着你。”
电视机里传来观众的阵阵掌声,凡萱盯着荧幕中那一大家人的画面,轻轻“嗯”了一声。
《难忘今宵》响起时,云海靠着凡萱已经睡着了。
阿蒙从地上站起来时,凡萱看到她背对沙发抬手抹了抹眼睛,如果不是那眼角的湿润在反光,凡萱以为阿蒙只是困了。
林襄宜很准时地打来电话,凡萱捂着嘴小声说着话,挂掉电话时阿蒙和刘飞扬已经走到门口要到楼顶去放烟火了。
“你们顶风作案不怕惹来警察?”凡萱有些担心,因为环保和火灾的预防,现在已经明令禁止城市里禁放烟花爆竹。
“警察不也在家过年?”阿蒙晃了晃手中拿的一把小烟火,“放心吧,都是些小玩意儿,好久没玩过了,我们放完就回家,等我!”
两人出去后,凡萱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人,将搭在身上的被角小心掖了掖。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睡着后的云海脸红红的,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像个孩子。
凡萱轻抚着云海额前的头发,指尖滑过那微微发烫的皮肤,想起了上次在云海家醒来时,看到云海的睡容也是这般模样。
云海的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上,一直震动不停,不用看也知道全是卡点发来的新年祝福。
凡萱怕吵到云海睡觉,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捡了起来,她原本就没想要看云海的手机,却在触碰到屏幕时看到了锁屏壁纸。
这......云海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屏幕很快黑了下去,凡萱再次按亮手机,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身穿一身白色西装,长发披肩,手握话筒正讲述着什么。
这是她在施名的第一次演讲,话筒还是从当时已经怀孕的惠姐手中接过来的,那不仅仅是工作的交接,也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责任的传递。
只是......云海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正想着,大门突然打开了,刘飞扬和阿蒙两人进门后迅速把门一关,两人闷头大笑。
“我去,太吓人了,这物管的工作人员也太尽职了吧?哈哈哈哈!”
“谁让你把烟火支出去的,都跟你说了要低调!”
凡萱转过头看着笑作一团的两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唉,宝贝儿,我跟你说,刚才太搞笑了!”阿蒙从门口捂着笑疼的肚子走了过来,“物管一个保安叔叔直接跑楼顶抓我们来了!我们还以为撞鬼了,哈哈哈!”
刘飞扬也跟着走进来,视线落到凡萱手上时不禁脚步一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刘飞扬脸上的表情变化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凡萱在心里都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云海了吗,有必要做贼心虚成这副模样吗?
感觉犯了多不可饶恕的罪似的。
凡萱原本没有责怪的意思,以刘飞扬和云海这俩好兄弟之间的情意,刘飞扬偶尔告诉云海一些关于自己的消息也是人之常情,她并不介意。
只是难得看到刘飞扬如此失措,凡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那种。
“你......都看到了?”刘飞扬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紧皱成了一团。
凡萱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嗯”了一声,又抬起头看向刘飞扬:“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一旁的阿蒙笑着笑着,这才发觉这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压根儿没理会她刚说的话。
阿蒙左右看了看站着的刘飞扬和坐着的凡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坐直了身子。
“凡萱,这事儿......”刘飞扬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看了眼躺在凡萱怀里睡得正香的那个人,心想为什么每次替他擦屁股的人永远是悲催的自己!
“凡萱,云海他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蠢事,我发誓,就只有这一次,他说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你相信他!”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鞭炮声。
凡萱愣了愣,她知道自己问的和刘飞扬答的不是同一件事,只是刘飞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海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飞扬......”凡萱突然觉得有点心伤,不自觉将手机越握越紧,“当初云海要走时,你明明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在我全世界寻找云海时你还是选择替他隐瞒,你和他是兄弟,和我就不是朋友吗?”
刘飞扬看着凡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以前我们都无话不谈的......”凡萱的眼神变得黯淡,却始终直视着刘飞扬,“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但你还是选择站在了云海那一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因为云海已经放弃了我们这段友谊?所以你当初来学校找我时才会问我那一句话......”
刘飞扬的脸色慢慢变白,双手紧紧篡起,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所以才会问:“凡萱,我们还是朋友吗?”
不屑于做的事
凡萱和阿蒙从刘飞扬的公寓离开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两人都喝了酒,只好把车停在楼下,在路边又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从听完刘飞扬讲的那些话后凡萱就一直沉默不语,阿蒙看不出凡萱脸上的喜怒,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派人跟踪并偷拍自己与别的男人的照片,哪怕自己与那个男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内心里还是会觉得不爽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情侣之间一旦信任崩塌,那就离完蛋不远了。
况且,两个人还处于即将复合的关键时刻。
自己偶像所做之事虽然情有可原,但事实摆在面前无法辩驳,不过阿蒙还是想替无辜的刘飞扬说几句话:“凡萱,其实我觉得吧,刘飞扬夹在你和云海之间的确挺难做的......”
城市中,楼宇的灯火已经熄灭,但路边挂着的新年彩灯却还一直闪闪发亮。
凡萱背靠着椅背望着窗外,抬手抵着下颌,想起了老楼的那个楼顶天台之上,她与云海恋爱一周年纪念日时,也曾有过这亮闪闪的一幕。
凡萱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阿蒙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你想想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刘飞扬保密,他肯定也不会透露一丁点儿给其他人,包括云海。所以,你说他选择云海而放弃了你们之间的友谊,有点儿......”
“我知道。”一直没开口的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凡萱低下了头,“我是故意那样说的。”
“为什么?”阿蒙眨了眨眼,很是不解,“明知道刘飞扬没有那样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在刚才凡萱给刘飞扬下最后通牒,让刘飞扬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跟她解释清楚时,阿蒙感觉到了一股不甚明显的威胁。
刘飞扬要是不说的话,凡萱和云海之间的感情会是如何的走向先不说,他们俩的友谊得先终结!
这一次,凡萱给了刘飞扬选择,不管是处于曾经隐瞒凡萱而产生的愧疚心理还是别的什么,刘飞扬这一次选择了“背叛”云海,对凡萱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告。
听到阿蒙的这一句“为什么”之后,凡萱突然笑了一下,她看了阿蒙一眼,说:“因为我原本要问他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件事。”
阿蒙瞬间一激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凡萱:“所以你刚刚是在诈他?”
凡萱轻轻点了点头。
卧槽!
阿蒙简直服了!
再次领略到了演讲老师的厉害!
她回想自己自己每次与凡萱逞能,似乎没有一次赢过,太悲催了!
“那你原本是发现了什么啊?”阿蒙抹额叹息,心想凡萱平时默不吭声的,看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关键时刻却总能见招拆招,招招致命。
“我看到了云海的屏保是我的照片,照片上是我第一次在施名演讲时的样子,而那天......刘飞扬就坐在台下。”
阿蒙:“......”
算了,算了,阿蒙瞬间就决定:为了刘飞扬还能补血续命,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大年三十晚上的这一觉,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云海睡得很沉。
天快亮时,云海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靠近床边,若有似无的触碰从脸上一直慢慢滑落到嘴角,像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故意扫在自己脸上,痒痒的。
“别闹。”云海伸手挠了挠,触碰到了那只作乱的手。
肌肤极短的一触,云海条件反射地想要抓住,却只抓到几根手指,被抓住的人似乎也没反应过来,顿了一瞬之后猛然抽开了。
云海模模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一个迅速转身离开的背影,他想要看清楚,却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云海感觉浑身酸痛,挣扎着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暗自庆幸自己居然没睡着睡着滚下来。
洗漱完毕之后,云海给凡萱打了一个电话,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想着凡萱也许是给亲戚拜年去了,云海没有再打,给刘飞扬拨出去时,刚好大门处传来了手机铃声。
云海走到门口,看到开门而入的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挂掉了电话,问道:“你们昨晚什么时候散的?”
刘飞扬将手中提着的水果袋子放在地上,一边换鞋一边说:“一点左右吧。”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睡的?”云海接过水果袋子往客厅走去,拿出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刘飞扬换好鞋后跟着走了进来,一头倒在沙发上,闷声道:“大过年的我不回家睡他们得骂死我。”
云海坐到了茶几旁,掰了一块儿橘肉塞进嘴里,发了一会儿神后,才笑道:“这儿不也是你家?”
刘飞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拉过昨晚云海盖过的被子拢到自己身前,低声说:“昨晚你睡着后......发生了一些事。”
云海从橘肉上撕掉拉扯不清的橘丝,在指尖轻轻碾磨,视线并没有看刘飞扬,只是轻声问道:“什么事?”
刘飞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昨晚的事跟云海说了。
云海扔掉手中的橘丝,继续吃起了橘子,蓦地一笑,“你上当了,刘飞扬。”
刘飞扬一愣,疑惑地看向那个悠哉悠哉吃橘子的人。
凡萱已经知道了他找人偷拍的事,为什么云海还能如此淡定?
云海将没吃完的橘子放到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起身拿起手机怼到了刘飞扬面前:“她应该是看到了这张锁屏照片。”
刘飞扬盯着那张照片愣了两秒,又回想起凡萱昨晚说的那些话,顿然明白了过来。
“即使凡萱跟你一样猜到了我的手机密码,她也不可能偷偷查看我的手机,这种事情她不屑于做。”
云海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刘飞扬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得知自己昨晚被诈已经不足以让刘飞扬觉得汗颜,云海刚刚说的那些话反而让他觉得羞耻。
凡萱不屑于做这样的事,而自己却当着云海的面强行查看了云海的手机。
不是第一次
云海回卧室后换好了衣服出来,刘飞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你要出去吗?”
云海叹了一口气,一边戴帽子口罩一边说:“电话都不接了,我不得去哄哄啊。”
刘飞扬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云海独自一人出去了。
他没着急去找凡萱,而是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他所在之地属于渝江新开发的地带,虽离七中不算远,但这一块儿云海从来没来过,并不熟悉。
街边的商铺几乎都关了门,路上的车辆不多,行人也少,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开着门的红旗连锁,云海大步走了进去。
出来后,云海手上多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烟时,才发现自己忘了买打火机。
云海叹了一口气,把那包烟揣进外套口袋里,又继续往前走去。
电话铃声响起,云海还以为是凡萱打过来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已经迈入婚姻殿堂的黄凯。
“喂。”
“海哥哥,我今天回渝江,晚上一起吃饭啊!”
过年期间的饭店都需要提前预定,黄凯托家里人的关系,终于在渝江最火的网红餐厅定到了一个环境优雅且私密性强的包间。
凡萱说家里有客人来不了,黄凯也没在意,只是再次请凡萱在初四的答谢宴上帮忙客串主持一下。
答谢宴的流程很简单,只需要把父母请上台和新人一起给大家敬杯酒,再讲几句话就完了,凡萱答应了下来。
黄凯带着自己刚入门儿的老婆一起来的,女孩儿姓王名瑶颖,见到云海激动得不行,又是合影又是要签名的,搞得黄凯在一旁提心吊胆,深怕她激动过度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大大咧咧的黄凯没有发现饭桌上的异常,直到和老婆打车回家时,才听瑶颖问他云海和刘飞扬是不是吵架了,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
“没事,他们俩再怎么吵也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我那时候没少吃他俩的醋!”
王瑶颖笑着捶了黄凯一拳。
之后,云海在家宅了两天,连饭都是刘飞扬顿顿从他父母家里送过来的。
云海忍得住刘飞扬忍不住了,问云海怎么还不去找凡萱解释,不是说要哄人吗,怎么一吃闭门羹就打退堂鼓了,这不是云海一惯的风格啊!
以前每次惹凡萱生气,云海都会想尽办法逗人开心,凡萱气儿也没这么长,一般云海哄两次也就和好了。
怎么感觉这次两人跟杠上了似的,互相不妥协是怎么回事啊!
云海这次没有带吉他回来,无所事事的大歌星整日与手机为伴,好多以前没有时间玩儿的游戏这次玩儿了个痛快。
听到刘飞扬的催促,云海放下手机,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什么都没说,慢吞吞的出门了。
“要我开车送你去吗?”刘飞扬朝云海的背影问道。
云海摆了摆手,全副武装之后,哄人去了。
刘飞扬望着那扇关闭的大门,眼眶逐渐变红,急促地深吸了几口气后,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砸到了地上。
云海正靠在门边点烟,听到门里面的动静后蹙了蹙眉,拉下口罩将烟放到唇边却没有抽,任由白色烟雾模糊了面容。
凡萱这几天也过得不好受,阿蒙也没少从中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替云海说的好话可以装满几大箩筐,可凡萱仍旧自虐一般一直拒接云海的电话,也不回任何一条消息。
她没有看到云海手机里的照片,可从刘飞扬的描述中也能想象得出来,再加上自己是当事人,她那天跟孟衍诚确实有别人看来十分亲密的举动,哪怕她只是举手之劳帮孟衍诚抹个药而已。
而且是出于愧疚心理,毕竟孟衍诚额头上的伤是自己人打出来的。
凡萱不知道云海看到这些照片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她已经不想解释了,云海能做出这样的事说明他们之间确实出了关于信任方面的问题。
从内心的真实感受来说,云海这样做确实让凡萱有些无法接受。
晚上,阿蒙说想出去透透气,一个人出门了。
凡萱这几天心情不好也没出过门,林襄宜看出点端倪便没逼着她去亲戚家拜年,阿蒙也守着她寸步不离,可能真的是憋坏了。
阿蒙一出楼栋就朝小区后门走去,经过她这两天的在阳台上的观察,那里出入的人少,阿蒙一走出大门就看到在马路边一棵树下站着的云海。
“你还好吗?”阿蒙快步走了过去,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偶像。
云海摇了摇头,虽然被口罩挡住了脸,但仅仅从那双暗沉无光的眼睛里也能看得出偶像这几天受的煎熬不比凡萱少。
“唉......”阿蒙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样?”云海开口问道。
阿蒙把这两天凡萱的反应都如实汇报了,未了,才小声道:“你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了。”
话说完,阿蒙似乎听到口罩里传出了一声轻笑,她抬眼看向云海,听见云海说:“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原本打算是最后一次,却没想到翻了车。”
“什么?”阿蒙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第一次?以前也这样做过?”
“嗯.....”云海仰起头,望向小区里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喃喃自语道,“太想她了,可是又见不着,所以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夜里的风带起地上枯萎的落叶,云海的话也在风中飘零,听得阿蒙瞬间红了眼眶。
“我让我师父去学校看过她,也让飞扬去过,他们也会偷偷拍些照片给我,可是不够......”
不够缓解相思之苦,远不远不够。
刚和凡萱分开那段时间,云海疯了般想要见到她,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回国找凡萱,可陆萍烟一直守在他身旁,根本无法逃脱。
那时他在韩国已经准备出道,前期的筹备工作和训练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就此放弃,他必须成功。
只有成功,才能掌握主动权。
只有成功,才能拥有与别人谈判的底气。
黄凯大善人
阿蒙总是时不时被自己偶像的某些举动戳中泪点。
比如他偷偷到医院来看发烧晕倒的凡萱时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叮嘱,比如云海当初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比如他在演唱会上的真情流露,还比如因为太想念自己所爱之人而找人偷偷拍照......
太多太多了,可这些他都一个人默默承受,即便是被自己的爱人和最好的朋友误解,他都不愿为自己辩驳一句。
阿蒙回到家里时,抱着凡萱一个劲儿的哭。
她问云海为什么不告诉凡萱,而云海的回答是:“错了就是错了,既然伤害已经造成,无论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可阿蒙受不了,也忍不了,自己哭够之后,稀里哗啦替自己的偶像向一脸懵逼的凡萱开始了长长的控诉:
“呜呜呜......凡萱,我看不下去了,真的,云海真的太苦了!”
凡萱轻拍着阿蒙的背,不知她为何出去一趟回来会变成这幅模样。
这两天阿蒙没少替云海说话,可情绪从来也没有这么激动过。
阿蒙断断续续哽咽着说:“他不愿意告诉你那由我来说,你知道当初云海为什么不告而别吗?是因为在你们的恋情被阿姨叔叔知道的当天,云海的妈妈也发现了你送给他的日记本......”
凡萱一怔,轻拍着阿蒙的手僵在了空中。
“她妈妈逼云海做选择,要么立刻转学要么高考后与你断绝一切联系,好好筹备出道的事,云海没有办法,他怕影响你高考不得不向他母亲妥协!”
“凡萱!”阿蒙的眼泪糊了一脸,掰着凡萱的肩膀使劲摇了摇,“云海已经很努力了!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才能走到今天,为的就是在他母亲面前有话语权,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没有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能在一起?”
凡萱怔怔出神,云海当初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是没猜到过有他母亲的原因,可她万万没想到:陆萍烟居然早就知道了她和云海的恋情,还以自己为要挟逼迫云海。
而这些,云海居然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凡萱自嘲一笑,是啊,这让云海怎么说?
逼迫他们分手的是云海的亲生母亲,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独自带着孩子远走他乡的女人,按理说,她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而且云海怎么做得出为了求得凡萱原谅而出卖自己母亲的事,所以......就把所有的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
凡萱突然想起上次在云海家里,她问起陆萍烟时云海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如今都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
“还有还有,那照片的事......”阿蒙眼眶通红,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拍到你和孟衍诚的照片只是凑巧,他不是不信任你找人跟踪你,而是......”
似乎触及到了心中最痛的点,阿蒙眉头紧蹙,狠狠咬牙强忍住那股酸涩,才艰难道出了实情:“他一直在找代拍拍你,那是因为......他太想你了,又见不着......”
凡萱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到了床上。
房门口,林襄宜裹着睡衣默默听完了全程,从未关严的门缝里看到了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儿。
这一夜,凡萱又是彻夜未眠。
阿蒙好几次从睡梦中醒来,都看到凡萱背靠着床头发呆,只是叮嘱她快睡了,第二天见到云海时再好好聊聊,便也没多劝。
她明白凡萱猝然知道这些真相时会有多难过,因为连她这样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心痛难忍。
第二天早上,阿蒙和凡萱都早早起床了,到饭厅吃早饭时,林襄宜多看了凡萱几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吃完早饭,凡萱去浴室洗了个澡,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今天她要上台主持,没有带礼服回来,便从柜子里找了一件当初艺考时穿过的套装裙,这才和阿蒙一起出门了。
走到停车位时,两人发现车位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车还停在刘飞扬家楼下。
“卧槽!”阿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凡萱,“现在怎么办?我们打车先走还是过去把车开上再去现场?”
凡萱看了眼时间,她得提前到现场跟黄凯和父母沟通下答谢宴的流程,如果去刘飞扬家开车可能时间有点赶,于是两人直接打车去了宴会现场。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凡萱一抬头就看到酒店门口站着的一对新人,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围着他们说说笑笑。
凡萱认出来那几个人都是高中同学,其中有一个人是隆超。
“诶,凡萱,你来啦!”黄凯率先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热情的朝凡萱挥了挥手,“快来,快来,超哥他们也刚到。”
隆超在黄凯出声时就已经回过头来,看到凡萱时眸光一颤,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凡萱挥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黄凯:“新婚快乐!”
“干嘛呢你?”黄凯偷偷把凡萱拉到一边,将红包塞回她包里,“你还要送几个红包?上次不是托刘飞扬已经送过了嘛!”
凡萱又将红包拿了出来,笑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黄凯被逗笑了,把自己的老婆拉了过来,调侃道:“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只结过一次婚!”
瑶颖笑着说:“是啊,哪有结一次婚收两次红包的?”
一旁的阿蒙手中也有一个红包,她跟黄凯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毕竟是在家里留过宿的关系,说不熟又比陌生人熟一些,她也不好意思空手来。
“哎哟,你们都把红包给我收回去!”黄凯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你问问他们几个,高中同学我都没收,还不是怪云海,把我弄得骑虎难下,本来和高中同学有联系的人就不多,也没打算请大家的,这下好了,云海嚷嚷的全班同学都知道我今天要回渝江办答谢宴,云海都要来,他们能不来吗?”
未了,黄凯抹额一声长叹:“再说了,他们是冲着我才来的吗?还不是冲着那个大明星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收红包?就当我做了一件善事圆了他们的追星梦罢了。”
凡萱:“......”
阿蒙:“......你真是个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