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使坠落
为了保卫席尔维斯特·李博士的安全，其实安保部队在这十天时间中紧锣密鼓做了大量的工作。
方圆一公里之内遍布感应摄像头，只要是活物就逃不过它们的监控；外墙上的震动感测监视器，只要检测到空气异常震动就会报警；
园区中遍布大功率照明设备，连接红外探测器，一旦有外人靠近照明灯就会立刻开始，让潜入者无所遁形；
每一个路口和科研工程区都有身份识别系统，配合杀气腾腾的自律兵器、无人机二十四小时的无死角自动巡航；
更不要说各种室内保险，严密的安保人员巡防等等。
足以将任何入侵者消灭于顷刻之间。
但这些全都是为了防止暗杀而做出的准备，就算是最大胆的指挥官都没有料到，“觉醒会”竟然会出动攻击机进行强攻。
当然，也许有人料到了。
但是长达百年和平的思维惯性，让最激进的指挥官也没敢相信这种可能，从而导致了安保部队在一上来就吃了一个大亏。
“给我放飞所有无人机组成飞行编队挡住‘死亡天使’！”
亚特伍德副局长一声令下。
发射场中的隐秘角落中，数个蜂巢一样的装置打开挡板，数十架由智能AI统一控制的“掠食者”无人机激射而出。
配备着高分辨率红外系统的可变焦镜头高速转动，在锁定目标之后，便化作一群在空中游曳的食人鱼，猛然扑向头顶张牙舞爪的“死亡天使”。
两翼下挂载的AGM-114激光制导导弹纷纷亮起指示灯，眼看下一秒就要将死亡的焰火宣泄到这架重型攻击机身上。
然而。
“死亡天使”表面忽然有斑驳的六边形色块闪烁，随后竟渐渐消失在了夜空中。
此时的“死亡天使”已经开启了全系统的隐身模式，电子隐身、红外隐身、光学隐身和声频隐身。
电子隐身就是通常所说的雷达隐身，目的是让雷达反射信号达到最小；红外隐身就是使红外反射信号降到极致，主要针对发动机；
声频隐身的关键是减小飞机产生的噪音；光学隐身在别人眼中则最为神奇，科技的力量造就了如同魔法般的隐身术。
紧接着。
无论是导弹还是地面上的自动防空系统，全都失去了目标，眼看着便陆续失灵、哑火。
亚特伍德脸上遍布阴霾，愤恨到破口大骂：
“该死的，他们到底从哪里搞到的这种武器？联合体的军火供应商和失职的后勤官都该通通枪毙！”
比起安保部队的处处受制。
“觉醒会”这边却仿佛早已经洞悉了发射中心的所有布置，火控官转动插在飞机外接口的【次级权限钥匙】，眼神狂热：
“有会长，不，是伟大的地上真神感召，世界上所有人类都是我们潜在的同伴。
命令，解锁所有武器系统，发射空对地导弹，打掉他们所有的防空火力！”
嗖！嗖！嗖！...
从天空中抛落的导弹在下落一段距离之后，才会点燃推进器出现热源，从而完美避免了攻击机暴露的可能。
下一秒。
天空中、地面上通通化作一片火海，有的地面防空火力被摧毁，有的导弹在空中被机炮锁定打爆。
而“死亡天使”则好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魔鬼，怪笑着酝酿下一次袭击。
此时阵地上的所有人都知道。
除非奥尔巴尼市能派出对等的力量支援，否则当“刺猬”的尖刺被拔干净之后，无论是他们还是藏在避难所的席尔维斯特都只有被人搓扁揉圆的份儿。
这种只能挨打却无法反击的状态，简直让人气到吐血。
不过。
这也是对高精尖科技避如蛇蝎的联合体，对上崇拜知识和邪神的秘密结社后，早晚会出现的必然。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实际上是在为【伊甸园】打一场“防火墙”与“病毒”之间的攻防战。
作为前线指挥官的亚特伍德双眼几乎喷火，将一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举起手中的轻机枪对着天空就是一通乱射。
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打下来。
“死亡天使”上的人员，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地面上的无能狂怒。
“哈哈哈，准备投放凝固汽油弹。根本不需要地面部队，只要我们自己就可以让发射中心的地面部队全军覆没！”
眼看战场上的胜负手就要被彻底奠定。
哒哒哒...
本应该因为火控系统失效而停摆的防空阵地上，一道赤红色的火链如同一条毒蛇忽然窜起，对着天空中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横扫而过。
眼尖的亚特伍德看到那里骤然浮现出来的六边形色块，以及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不禁大喜过望。
连忙回头看向防空阵地，想看看这到底是由谁挥洒出的神来之笔？
可当他看到坐在枪架上，正大发神威的那个年轻人影时。
不由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老汉我...心里苦啊！
肖恩没有功夫去照顾老上司的心情。
虽然“死亡天使”的隐身能力已经极为强悍。
但是在他犯规般的【第六感】侦测下，却根本无所遁形。
这位一环【枪炮师】在对着天空疯狂倾泻火力的同时，嘴里还在哼着歌：
“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
ZPU-4四联高射机枪，全枪由4挺高射机枪枪身、瞄准镜和四轮枪架组成。
枪架安装在双轴四轮底座上，可以有效射击斜距2000米内飞行速度低于300米／秒的一切空中目标。
而且。
ZPU4四联高射机枪射速极快，同时又不依赖任何电子设备、抗干扰能力极强。
只是缺点和优点一样突出，缺乏自动制导系统的它，也只能作为各种自律武器的辅助装备，处于随时被淘汰的边缘。
谁也没有想到，它却能在这种情况下，靠着“人形雷达”的手动操作立下大功。
火链与“死亡天使”如影随形，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咬定不放。
即使因为口径问题，一时半会儿无法将这架重型攻击机击落，却为其他的防空武器重新指明了目标。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
即使“死亡天使”不停转换飞行动作并且抛洒【诱导球】，却依旧未能逃出生天。
被数颗“掠食者”发射的导弹正面命中。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它便拖着滚滚浓烟呼啸着砸落在地。
【枪炮师】作为七种天赋星环中前期正面战斗力最高的职业，简直天生就是为统御战场而生。
“不过如此。”
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中，肖恩一甩身上的长风衣，淡定地转身离去。
提着自己刚刚取来的风行者M96狙击步枪（改），一步步登上了中央指挥大楼的楼顶。
第六十二章 新的战场统治者
当“死亡天使”轰然坠落的时候，地面部队之间的交火同样进入了白热化。
在战斗开始之前，发射中心的安保人员就已经在防线中布置好了重机枪阵地，并且预先对火力覆盖范围进行了精准的测量和计算。
战斗一打响，重机枪手便根据早已测算好的射击角度和距离，猛烈开火，对进攻方实施火力覆盖。
作为专业人士的他们深知，在地面作战时，一切战术都必须围绕机枪来进行。
如果说在进攻战术中，可能还有轻机枪来分流重机枪的核心地位，那么在防御战里，重机枪就是当之无愧的火力核心！
哒哒哒...哒哒哒...
当秘密结社的武装人员刚刚突入阵地前一千米范围，远远没有触及轻武器有效射程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火链便如同火龙的吐息覆盖了一切。
攻击来自布置在这条战线上的六个重机枪交叉火力点。
同时天空中残存的少量无人机，也将自己的攻击攻击目标锁定为了武装部队。
“狙击手打掉所有火力点和无人机，我们冲进去！”
在【兵人】塞巴斯蒂安不在的时候，死而复生的女性【义体人】阿曼达·罗德担任着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同时可以清楚看到，这些武装人员身上的衣服还残留着各个秘密结社的印记，觉醒会、黑法老会、银星之子、菲默法庭、神智社、黄金黎明会等等。
而且其中有不少人身上都出现了“义体改造”的痕迹，实力不容小觑。
“遵命！”
通讯频道中有数人应是。
在重机枪的射程之外，一共有五位双臂、脊柱被改造为机械结构，并且至少有一只眼睛换成了【辅助义眼】的狙击手已经就位。
他们身上披着能够同时隔绝红外线的光学迷彩斗篷，就潜伏在大部队开来的数台防弹载具中，透过射击口将枪口对准了机枪班组中的射手。
【辅助义眼】的夜视功能让他们轻易洞彻了夜幕。
随即，枪火闪烁，窜出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红线。
轰隆！
正准备对武装人员投出导弹的无人机接连坠落，躲在隐蔽火力点中的重机枪手应声而倒。
原本按照战场守则。
正面重机枪因为最容易遭受打击，一般用于延迟敌人的冲锋速度。而主要负责提供火力压制的，则是布置在侧翼并形成交叉火力的侧翼重机枪。
所以，为了提高生存能力，布置在正面的重机枪往往位置比较靠后。
并且严格遵守：隐蔽伪装；开阔的视界射界；一定的防卫条件以防止敌军火力的反制等等原则。
但是在【尖兵型辅助义眼】和机械义肢的微操下。
这些可能几个月前才刚刚学会打枪的狙击手简直有如神助，将安保部队的一切准备都化作了乌有。
这便是科技的力量。
于是。
当用于压制的弹幕稍一停息，黑压压的武装人员便以散兵线发动了迅猛的冲锋，将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快，压制他们。”
这个时候，轻机枪和步枪才同时开火。
砰！砰！砰！...
硝烟弥漫，土石乱飞，掩体上出现一个个深邃的孔洞。
因为武器的不同射程，防御阵地上最先发威的就是重机枪，之后是轻机枪，而步枪则是最后射击。
至于手枪、冲锋枪、手榴弹则是在敌军即将攻入阵地时才会使用。
像影视剧里面长枪短炮齐射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在这个过程中。
所有想去触碰重机枪的安保人员，无一例外都被射程之外飞来的子弹了结了性命。
当己方狙击手想要还击时，却都被对方提前准备的防弹载具挡住，射击精度难以突破那小小的射击孔。
而本该在此时大发神威的“掠食者”无人机，却在接连经历了“死亡天使”和狙击手两波洗礼之后，也已经损毁殆尽。
看这个样子，安保人员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陷入一场结局未料的惨战，这还是在“觉醒会”一方没有其他后手的情况下。
“我们的【义体人】部队呢？联系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报告长官，失联了，完全联系不上。”
“该死的，一群废物！”
面对这种情况，亚特伍德在竭力压住阵脚的同时，只能不断回头向着黑漆漆一片的园区内部张望。
寄希望于那个“心中永远的痛”，能够再来一次神助攻。
也恰在这时。
“觉醒会”一方的某个狙击手，也终于锁定了他这位安保部队的指挥官。
砰！
但是，在他开枪之前，一道来自安保部队后方的火线却先一步从天而降，瞬息即至。
哪怕能将思维速度提升到两千分之一秒的【尖兵型辅助义眼】，已经自动调节为超级动态视觉模式。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轨迹。
在电光火石之间，飞进射击孔，击穿瞄准镜，钻入他的眼睛，然后将他的整个后脑都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
血淋淋的脑花，开满了整个车厢。
咔嚓！
中央指挥大楼楼顶，采用卧式射击的肖恩拉动枪栓，将第二颗经过他亲手改造的子弹送入枪膛。
这一枪意味着——新的战场统治者已经就位。
砰！
连交战双方标配的夜视设备都不需要，第二枪之后，一辆接近两千米之外的防弹车中，再次开满了脑花。
肖恩手中的风行者M96狙击步枪，有效射程2286米。
每一颗10.36毫米的狙击弹，弹头、弹壳、底火、火药都经过他亲自调整，确保完美配合【枪斗术·狙击型】。
此时，肖恩对弹道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
而对面“同行”的专业性与之相比就实在差了太多。
对一位有必要军事素养的狙击手来说，在选择狙击位置的时候，绝不应该将自身置于根本无法移动的险地。
甚至开枪之后就需要立刻转移阵地。
但这群纯靠着装备硬堆上去的业余人士，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最终只能被肖恩这个开启了【第六感】、【未来视】、【枪斗术】的挂批，接连送上了西天。
......
于此同时。
就在肖恩身处的这座指挥大楼楼下，那一群今天刚刚来此支援的【义体人】，包括麦克弗森警监、肖恩的老搭档鲍尔在内，满脸焦急地涌入大厅。
面对因为外围战况激烈，只有极少数留守人员的最后一道防线，口中疾呼：
“保护博士！席尔维斯特博士在哪里？”
第六十三章 威逼
驻守此地的最后一道防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止步！”
这道防线的指挥官，一位来自中央调查局特勤部的副高级警监看着这群【义体人】皱了皱眉，肃然道：
“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博士就已经进入一号地下避难所了，现在非常安全。
虽然你们刚来还没有被分配具体防区，但直接去支援前线就可以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奥尔巴尼市的援军就能赶到，区区一个‘觉醒会’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脚下纹丝不动，一点放这帮家伙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风风火火赶过来的麦克弗森一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深处有同样的红色“精神灵光”在不断闪烁。
显而易见，此时的他们的内心已经全都变成了“傀儡师”的形状。
而指挥官的回答也并不出乎他们的预料。
情报显示。
在东城发射中心中，除了科研人员之外，其他人都严禁进入“太空探索计划”的科研区域。
就算他们这些曾经被“觉醒会”残酷折磨，又浴火重生的“英雄”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这里每一个科研人员都是掌握着大量科学知识的...NPC，存在的基础是【伊甸园】的算法，而不是灵魂。
没有能够让“傀儡师”插手的空间。
他们想要去往席尔维斯特·李博士的身边，走到这个距离就已经是极限了。
为首的麦克弗森只能摊了摊手，无奈道：
“那这样就没有办法了。”
却在指挥官稍稍放松警惕的一瞬间，这位四肢全都改造完成，实力大进的【义体人】背后焰光炸裂，轰然挥拳！
......
砰！
夜空中，每一声枪响都必然会有一个“觉醒会”一方的武装人员倒下。
肖恩的手沉稳至极，亲手改造的风行者M96狙击步枪和手工狙击弹早已经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他仿佛能将自身的一缕精神附着在子弹上，体会到它是如何贯穿人体，撕裂肌肤，打碎骨骼。
因为在肖恩身上，除了基础的【第六感】之外，建立在这之上的【联觉】也渐渐显现。
可以通过数字感受到味道，通过声音感受到颜色，通过视觉感受到质感...用心灵将五感串联起来。
就连五彩斑斓的黑，对他来说也并非完全无法形容。
而且，有了【驾驭星环】和【枪炮师】职业后，很多技能都根本不需要刻意练习。
就好像别人学开车是从“一拨二踩三挂挡，四鸣五松六观察，七抬八踏九回灯”开始，渐渐形成肌肉记忆。
而肖恩则是省略了中间步骤，仿佛有某种莫名的力量将各种能力直接植入到了他的灵魂中。
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他仿佛在千百年前就习得了相应的技能，现在只是把它们重新捡起来了一样，自然而然，轻车熟路。
强悍至极的技术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在这个狙击枪有效射程的边界，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
就算是最优秀的狙击手，最强大的【辅助义眼】也决然打不到他。
另外。
“心灵能力者”的晋升方式除了“灵能指数”达标之外，还需要进行一次到多次不等的“知行合一”，完成心灵的深层进化。
一般称之为：体验、实证、知行合一，必须“入世”在人类的社会分工中承担自己的角色，才能顺利完成。
对【枪炮师】这个战斗职业来说，知行合一的本质就是“以战养战”！
于是，这一刻，结社成员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被狙击手支配的恐惧。
铃铃铃...
随着人头一个个被收割，肖恩耳边悦耳的铃音也越来越清晰。
自从击落“死亡天使”之后，他脑后原本虚幻、残缺的第二道【星环】，就开始飞速凝实。
“这样下去，说不定今晚就能点亮第二道【星环】。
区区一个月时间就即将晋升二环【枪炮师】，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衡量都不能算慢了吧？”
渐渐地，武装人员已经被重新开火的重机枪压制下去。
在集团化作战中，只有部分躯体完成改造的义体人对重型火力并没有显著优势。
而这时的肖恩也将枪口悄悄对准了“觉醒会”的指挥官阿曼达·罗德，准备再杀她第二次。
忽然。
轰隆！
敏锐的感官让他清晰捕捉到了身下建筑中传来的一声炸响。
在【联觉】的作用下，他甚至能从这一声炸响中隐约感受到受力双方的材质，一方是血肉之躯，另一方则是强度惊人的碳纳米材料。
紧接着是一个惊呼的女声:
“啊！麦克弗森，你做了什么？”
楼下大厅中。
“混账，住手！”
听到响动，因为一路护送总指挥来此，更受信任的三组组长吉尔伯特带着南茜冲了出来。
恰恰看到麦克弗森一发【焰火扇·三式·冲天炮】，在近距离将这道最后防线的指挥官打成一地碎肉。
指挥官虽然也是一位经过了部分改造的【义体人】，但改造程度却无法和此时的麦克弗森相提并论。
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一招秒杀。
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所有人都难以置信，麦克弗森这位同样来自中央调查局的干员会干出这种事情。
其中犹以吉尔伯特——这位麦克弗森的直属上司最为怒不可遏，盯着自己的下属和那群【义体人】寒声道：
“麦克弗森，还有你们，一个个是想造反吗？！”
咯吱！
麦克弗森扭了扭脖子，这位已经被完全洗脑的【义体人】扯了扯嘴角，对自己的老上司毫无敬畏:
“哼哼，造反又如何？
这样吧，如果你们让开，我就不杀你们怎么样？”
脚下不停，带着身后三十位改造程度各不相同的【义体人】，好像一堵移动的铁壁般，一步步逼近了过去。
他们是“觉醒会”派来的最后一道保险。
虽然早已经被“傀儡师”扭曲心智，却在“死亡天使”发动空袭，战斗开始的那一刻才被激活。
强援瞬间变强敌，给了安保人员一个大大的惊喜。
对面，包括南茜在内的一群安保人员只能步步后退，既摄于这群强大【义体人】的威势，也因为他们本是自己的同事。
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大家还在有说有笑，眨眼间就变得剑拔弩张？
眼看随着【义体人】的步步进逼，【矢量喷射器】火光渐渐迸射，一场惨烈的屠杀即将上演。
“我看不怎么样。”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大厅中蓦然响起。
第六十四章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踏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随之从大厅一侧的楼梯口响起。
这不慌不乱的脚步声中，仿佛蕴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对峙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齐齐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很快。
一道如巍巍青松般挺拔的身影缓缓步下楼梯，现身在他们面前。
那是身披一袭黑色长风衣，身上还携带着夜风中飒飒寒气的肖恩。
三组组长吉尔伯特一方微微松了口气，以麦克弗森为首的【义体人】却微微后退半步。
虽然立刻又强撑着齐齐上前一步，但刚刚积累的霸道气势却已经荡然无存。
人的名，树的影。
肖恩早已经不是刚恢复记忆时那种无名小卒，虽然到现在才区区不到两个月时间，但靠着一场场实打实的卓越战绩，他早已经在警务系统声名鹊起。
甚至火出了圈。
更何况虽然被洗脑，但【义体人】的记忆仍在，这些从刀枪火海中闯过来的人，才更清楚肖恩实力的可怕。
加上其刚刚还在外面大发神威，接连击落不可一世的“死亡天使”和大批结社的狙击手。
就算在场众人个个实力大进，也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能击败这种人类中的怪物。
“不要怕他，我们现在早就不同以往了。一对一打不过，三十对一难道还打不过吗？”
哪怕曾经亲眼看到对方干翻比自己改造程度还要深的阿曼达，但人数的巨大优势终于还是给了麦克弗森信心。
况且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傀儡师”的精神控制。
目视眼前这些大多都算脸熟的面孔，肖恩再次扫了一眼视野一角的【通讯模块】，那个图标却依旧毫无反应。
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在今天看到这些前队友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通知了“工程师”。
对方却只回了自己一个“支援已派出”，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
关键问题是。
如果把战场放到开阔地带拉开距离，他自信可以将这些已经被洗脑的前队友一一尽数狙杀。
但在近距离用人类的血肉之躯一次性面对这么多【义体人】，却好像刀尖上跳舞，风险简直爆表。
只要有一次失误，就会横尸当场。
此刻的肖恩脸上稳如老狗，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不过，就算发现最后事不可为，好歹丢下总指挥撒腿就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挺多事后再去找“工程师”算账。
“躲开！不要在这里碍事！”
看到【义体人】已经在蠢蠢欲动，肖恩对着身后那些普通警员低喝一声，双手一抖，两柄P900警用手枪（改）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枪火绽放，先发制人。
不过他的第一目标却不是【义体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安置在大厅一侧的电路集线盒。
啪！
电光在一瞬间的爆闪过后，整个一楼大厅都陷入到了一片漆黑当中。
同时。
肖恩已经主动进入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心流”状态，开启【第六感】和【联觉】，心灵、耳朵、鼻子、皮肤、毛发...一切都是他的眼睛。
肾上腺素分泌，心脏高速跳动，同步开启【子弹时间】，身体已经被他百分之两百地调动起来。
脚下一顿，整个人好像矫健的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手中每一寸都是由肖恩亲手改造的双枪，理论射速为1300发/分钟，装备了31发容量的双排扩容弹匣。
调整为连发模式后，瞬时火力堪比两挺冲锋枪。
枪声不再是“砰砰砰”，而是狂风暴雨般的...
哒哒哒...哒哒哒...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依托“弹道统计学模型”严格测算的轨迹，封锁住了【义体人】们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闪避空间。
好像一个人两条枪就包围了对面的三十一人。
【枪斗术·预判型】
利用洞察力预判敌方动向，再以此为依据，套用“统计学模型”借助步伐与走位躲避敌人的攻击。
同时以手中的枪械进行有效射击，攻击敌人所有可能的行动方位，对将要攻击自己的敌人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
呲——！
面对奔袭而来的弹雨，冲天而起的火光随即几乎充满了大厅，那是【义体人】脚下【矢量喷射器】炸开的光流。
但是能同时拥有【辅助义眼】和下肢改造的【义体人】，能在黑暗中勉强躲闪的却不过半数。
哪怕其他人在第一时间便用机械手臂护住要害扑倒在地，也有五人在一声低沉的惨叫后，被这一波弹雨强势带走。
之前南茜他们不敢冒然射击自己的队友。
但知道世界本质的肖恩，却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只要自己最终能赢，顺利脱离【伊甸园】，前队友们就都有重新恢复的机会。
如果最终败了就一切皆休，不要说他们，就连自己说不定也要活在“傀儡师”的阴影之下。
此时，幸存者们的反击也在光焰乍现之际同步发动。
齐齐掏出随身携带的同款P900警用手枪，向肖恩的方向集火射击。
砰砰砰...
玻璃、墙皮、碎石、尘土四处飞溅。
在他身后的普通安保人员得到提醒，在灯光熄灭的瞬间就已经连滚带爬冲进了建筑深处，倒是伤亡不大。
而被集火的目标肖恩，也在弹幕合围之前，就已经通过【未来视】跳了出去。
依靠“弹道统计学模型”风骚走位的同时，甚至不退反进，一边持续开枪让这群【义体人】中的弱手强制退场，降低火力密度。
一边冲进了他们的战线中，近距离将某个加装了【辅助义眼】的义体人一枪爆头。
肖恩手中开启了连发模式的P900（改），让战斗的容错率大大提升，也让他的综合战斗力直线上升。
配合在短时间，能百分之两百发挥身体素质的【子弹时间】，以巧胜力，在狭小区域辗转腾挪的时候，不会逊色直来直去的【矢量喷射器】丝毫。
【快枪斗术】、【预判枪斗术】、【近战枪斗术】在肖恩手中信手拈来，简直一个人就相当于一支火力强悍的特种部队。
而在这场一打三十一的凶险战斗中，肖恩脑后的第二道【星环】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飞速凝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第六十五章 娜塔莉娅
一片黑暗中，两柄P900（改）在肖恩手中仿佛化作了两柄最犀利的战斧。
上下翻飞之际由连发子弹构成的炽热斧刃，将一个又一个防御出现漏洞的【义体人】暴力轰杀。
但是。
他们不愧都是曾经奋战在一线的老警员，绝非那些“觉醒会”的乌合之众能比，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战术。
“二号战术。”
以麦克弗森、哈里特、夏佐等几个改造程度最深的【义体人】组成了攻坚小队，奋不顾身地向肖恩猛扑而来。
已经被彻底洗脑的他们，此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而肖恩就像是被一群狂战士围住的刺客，在无法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行动立刻受制。
只能暂时放缓攻击，步伐闪动，在一群【义体人】中左突右冲。
避免让自己陷入强人锁男，进退两男，左右围男，男上加男，千男万险...的悲惨境地。
“给我站住！”
麦克弗森脚下烈焰爆发，右侧肩胛骨【矢量喷射器】发出轰鸣，向着肖恩直奔而来。
肖恩将手中双枪一并，形如鹿角，拿枪柄在他小臂的侧面轻轻一磕。
轰隆！
这一拳的行进方向瞬间偏移，擦着肖恩的身体重重轰在地上。
乱石迸射，尘土飞扬中，肖恩正要对麦克弗森的后脑来上一枪。
旁边哈里特爆吼一声，蹲步矮身已然如同一头蛮牛般狠狠撞了过来。
却被肖恩闪身避过，绕到背后，将三颗子弹送进他的后背。
让这巨汉在两步之后颓然扑倒在地。
进步七星炮！
出自【白猿通臂拳】是这一招共有七手，缠摔展搂劈擂拦，连环攻击，最善群战。
可就在肖恩身体微微停滞的这一瞬间。
身后已经脱胎换骨的鲍尔，蹬地、转腰、顺肩、催肘、旋腕、出拳，在炽烈的光焰催动下一记【焰火扇·螺旋炮】向着他的后背砸了过来。
嗖！
肖恩却似背后生眼，体内的骨头像是被拆掉一样，瞬间缩成一团避开攻击，回手就给了鲍尔这位老搭档一枪。
激烈无比的战斗中，【枪斗术·近战型】和【白猿通臂拳】在肖恩的手中渐渐融合为一。
身体和枪械都成为他最强力的武器，哪个好用便用哪个，绝不拘泥于套路。
但人力终究有着极限，特别是在敌人完全不要命的情况下。
当他的动作不断受到迟滞，外围人员又开始不再顾及拦截者开枪乱射的时候。
既要闪避近身攻击，也要防备子弹的肖恩也不禁陷入苦战。
“加把劲，拿下他！”
众多【义体人】狂吼着蜂拥而上。
与此同时。
距离这里不远的二号地下避难所中，暗淡的应急灯光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鸦雀无声。
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发射场的各种技术工作人员，换句话说都是清一色的NPC。
但是他们在系统算法支撑下，都有自己的人生、思想和情绪模板，当然也会慕生畏死。
然而。
整体空间十分有限的避难所一角，却出现了有些诡异的一幕。
所有npc都不由自主避开了位于通风系统附近，体感最舒适的那个角落，形成了一片空白的圆圈。
而避难所中唯一一张沙发就摆放在这里。
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短裙衬衣的俏丽少女，纤细的手臂撑着白皙的腮畔，翘着二郎腿，脚上棕色的系带长靴一挑一挑。
分明就是丝毫都没有将目前外界的袭击看在眼里。
少女面前的全息投影，构成一个九宫格的组合画面，将东城发射场中各个角落的实时动态画面通通展现在她的面前。
但其中一个画面却被格外放大，上面正是中央指挥大楼一楼大厅中，肖恩大战【义体人】的画面。
每当肖恩大发神威解决一个敌人时，她都会像是小迷妹一样轻轻鼓掌。
被人偷袭围攻时又不禁将眉头微微蹙起，直接将不开心写到了脸上。
避难所中的其他人，却都像是完全忽视了少女的存在，没有感到一点异常。
激烈的战斗持续推进，直到这些【义体人】在麦克弗森的带领下改变战术，让肖恩陷入苦战，少女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早就该阻止联合体通过对他们进行身体改造的决议。
臭老头尽给我找麻烦，想引‘傀儡师’出来不会自己动手吗？
不管你们的人格最终还能不能恢复，原本跟肖恩的关系又怎么样。
要是你们这次敢伤到他，我就入侵阿尔法把你们的数据永久删除！”
光影下，如瀑的黑色长发，瑰丽的绯色双眸，俏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薄怒。
少女竟是刚刚被肖恩送到避难所中的娜塔莉娅！
而在暗地里展现出另外一面的女孩，明显也是一个行动派。
纤纤玉手轻轻一挥，三道立体的虚拟镭射键盘浮现在她的面前。
双手化作残影。
噼里啪啦...
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中，以【伊甸园】这个虚拟世界本身为媒介，由0/1组成的庞大数据流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满头乌亮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逆反重力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末端则渐渐化作虚幻的0/1光质没入虚空。
脑后一圈又一圈【星环】好似水波般荡开。
一圈、两圈、三圈...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是一位主星环为【祈祷星环】的二阶四环【黑客】！
看着投影中那些步步紧逼的【义体人】，娜塔莉娅头顶蹦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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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的双眸中有汹涌的数据洪流闪过，晶莹饱满的红菱小嘴微微咧开：
“束手就擒让肖恩顺顺利利完成二环的积累不好吗？现在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键盘侠人均王者’，都给爷死！”
敲下镭射键盘上的最后一个字符。
嗖！嗖！
两位【机械治安官】被一台经空而过的穿梭机空投下来，浑身【矢量喷射器】点火，像旋风一样杀了进去。
显然，娜塔莉娅便是“工程师”之前所说的支援。
而她也并非肖恩最初猜测的NPC，而是一位强大的“心灵能力者”，更是肖恩先前与“工程师”接触时，其身上所有善意的根本来源。
第六十六章 二环【枪炮师】
以一敌多时的技术要点，就是能够随时创造局部的战力优势，绝对不能被堵住。
在众多【矢量喷射器】炽热的焰光包围中。
肖恩展开步法，从不深入敌阵，忽而在东忽而在西。
同一时间最多只面对三五人，其他方向射来的子弹通通交给【第六感】来本能闪避。
一时之间，他穿林过叶，鹤形猿神。
将【白猿通臂拳】“能大能小，能短能长，能软能硬，能柔能刚，身随长大如猛虎，将身缩小如狸猫”的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忽然。
肖恩脚踩墙壁一个旋身，将正在更换弹匣的第十四人击杀之后，恰巧落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旁边。
猝不及防之下，脚下那具“尸体”竟忽然暴起猛地抓住了他的双腿。
肖恩刚刚来得及开枪打烂他的脑袋将自己的脚抽出来，就被后方驾驭着焰光赶来的麦克弗森一拳打碎了脑袋。
但仅仅一个刹那之后，肖恩的视界就重新恢复正常。
刚刚只是他从【未来视】中看到的某种可能。
于是。
当肖恩再次落到那具“尸体”的近前时。
不等这个原地装死的狡猾家伙暴起出手，已经先一步给他的脑袋补上了一枪。
随即，立刻抬起手中威力强劲的P900（改），“砰砰”两枪将身后追击而来的麦克弗森逼退。
但是在这一幕插曲出现后，这场双方战力本就不怎么匹配的战斗也越发惊险。
肖恩闪避的余地越来越小，手中控制子弹轨迹的【心灵致动】精准度大大下降，甚至身上还多出了几道因为躲闪不及而刮蹭出的弹痕。
‘凭我现在的力量，一次性对决三十余位【义体人】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就算‘心灵能力者’号称只要点亮一道【星环】，就可以超越所有同职业的普通人，但这次的对手也获得了尖端科技的加持。
我看这风实在是有点紧，还是赶紧扯呼吧。’
虽然他脑后的第二道【星环】飞速成长，完整度已经超过了90％，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凝实，但力量再好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装X诚可贵，力量价更高，若为苟命故，两者皆可抛。
至于正躲在避难所中的席尔维斯特·李博士，只能寄希望于吉尔伯特组长和南茜他们能及时调来支援了。
肖恩咬了咬牙正要脚底抹油。
嘭！嘭！
忽然，两道黑色的哑光人影脚下焰光滚滚，如同驾驭着火云，碾碎指挥大楼的正门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了进来。
“什么人？”
距离大门最近的【义体人】听到身后的响动，只以为是外面安保部队的支援来了。
想也没想，机械义肢功率全开，反身便是一拳。
然而对决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轰隆！
一声巨响。
在铁拳对铁拳的猛烈碰撞中，上前抵挡的【义体人】竟然似是被一只攻城锤击中，猛地砸进了身后的墙壁中。
这次完全没有符合战斗中有烟无伤的定律。
在烟尘微消之后，他的机械部分深深嵌入墙体，而满身的血肉则直接炸碎成了满墙的烂泥。
大厅中不由为之一静。
“这是...只装备在‘环形世界’中的【机械治安官】？！”
在【义体人】的一片惊呼中。
两台胸口还绘着警务系统标志的【机械治安官】脚步不停，好像两台轻型装甲车，直直冲进了他们的队列中。
看到自己的援军终于感到，肖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两台【机械治安官】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脸上的指示灯却忽然冲着他齐齐一闪。
别人眼中看似平常的，但在肖恩的【联觉】感应中，却分明有些少女抛媚眼的意味。
嘚嘚嘚...
肖恩登时打了个寒噤，心中义正严词道：
‘不行，我拒绝！我对撸铁一点兴趣都没有。’
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再去看这里的各种人物，自然就有了不同的体验。
外在只是表象，【机械治安官】和【伊甸园】中的其他NPC可能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是弱人工智能和强人工智能的区别。
“哈哈哈...咯咯咯...”
二号避难所中，调戏了一下肖恩的那位“键盘侠”，看到他那发绿的脸色不由踢蹬着一双纤细的小腿，笑得前仰后合。
但是在她控制下的两台【机械治安官】，对【义体人】下手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手软。
以精妙无比的算法和【机动武术】挥舞双拳，将一个又一个【义体人】打翻在地。
【祈祷星环】的二阶职业【黑客】可以称得上是虚拟世界的王者，入侵、窃密、网络攻击、开发计算机病毒等等都只是小儿科。
不仅仅能通过网络控制自律兵器和机械体，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本就是虚拟世界一部分的NPC。
虽然。
这里只有两台【机械治安官】，但已经大大分担了肖恩的压力，让那种专注至极的“实证”状态得以延续下去。
在【武器直感】的操纵下，手中枪火喷吐，将身边的【义体人】接连击杀。
激烈的战斗又持续了二十秒。
叮！
从肖恩的心底深处忽然响起一声清越的磬鸣。
脑后的第二道【星环】随之明光大放，彻底凝聚成型。
涓涓...
肖恩的心灵深处的第二道闸门随之洞开，一阵清凉的水流席卷而出，将虽然完美无缺却依旧虚幻的第二道【星环】飞速填充起来。
尽管这一次没有像第一道【星环】诞生时那样，将之百分之百完全充满，却也一路冲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能是因为达到了某种阈值，肖恩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以某种神奇的方式返照“肉体”。
快如闪电的精神力量，渐渐取代神经系统参与对肉体的控制，同时实现了细胞层面的入微观测。
在这种力量加持下。
肖恩身上的弹痕传来一阵阵瘙痒，那是快速愈合的征兆。
【个人终端】中的【医疗模块】也弹出提示，以数据的形式证实了这种变化。
肖恩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只是一大堆数据参数的信号模拟，但这具身体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外界真实肉体的状态。
在这次突破之后，真实在身体一定也同步获得了物质层面的增益，反应更快，更敏捷。
二号避难所中，娜塔莉娅嘴角也不由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美得惊心动魄。
而这时第二道【星环】对肖恩的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
第六十七章 键来！
咻——！
优秀运动员对特定信号，如发令枪的反应速度，能达到0.15秒-0.18秒，人类的极限反应速度大约在0.1秒左右。
这是由人类的生理结构决定的，即使再怎么训练也有着上限。
但是此时的肖恩，却好像一阵旋风般穿过人群。
在【尖兵型辅助义眼】捕获动态信号，转化为电信号并传输到人脑，【义体人】及时做出反应之前，便射出了手中的子弹。
砰！砰！砰！
一连三颗子弹好像空中的游鱼一样，竟然划过不同的轨迹，分袭不同的目标。
一颗子弹贯穿眼睛，打爆了第十八个人的脑袋；一颗子弹在一双机械臂合拢之前倏忽而过，击穿了第十九人的心脏；
最后一颗子弹在穿透第二十人的太阳穴后并没有减速太多，依旧顽强地继续飞行，钻进了第二十一人的脖颈。
毫无疑问，就算进步无法被量化，但他手中能控制子弹弹道的【心灵致动】分明已经获得了质变。
也许【心灵致动】这个名字可能还稍微有些生僻，但它的另一个名字却大名鼎鼎——【念动力】！
通过意念对物质系统的运动进行干预，不断提高能力强度后，可以改变子弹轨迹、掰弯汤匙、扭断钢筋、甚至是飞行。
也是以精神干涉现实的最强能力之一。
虽然肖恩才刚刚完成“升级”，却注定未来可期。
肖恩脚步不停，好像飞翔一般，踩着一人的膝盖腾身而起。
咔嚓！
一记凶狠的提膝将他的下颚撞得粉碎，破碎的骨骼击穿薄薄的上颚扎进大脑。
这个【义体人】便在脑液流出，满嘴的苦杏仁味道中倒地而亡。
能百分之两百发挥出各方面身体素质的【子弹时间】，本来已经到达一分钟极限，但此时却被重新启动。
肖恩觉得就算再坚持三分钟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没有新的能力出现，但是无论【武器直感】、【子弹时间】还是【心灵致动】都获得了长足的进步，综合战斗力更是直线提升。
甚至不需要再使用本来作为底牌的【未来视】，就已经足以让肖恩与这些【义体人】抗衡，甚至战而胜之。
另一边，娜塔莉娅头顶的颜文字也没有缺席。
（づ￣3￣）づ╭～
女孩轻轻吹了个口哨：
“不到两个月时间就点亮了第二道【星环】，而且在二环就完全觉醒了别人二阶才能涉足的【心灵致动】。
不愧是从小就只比我差一点点的肖恩，棒棒哒！”
同时。
当肖恩精神高度集中，进入专注至极的“心流”状态时。
眼前感知到的各种事物好像忽然间出现了重影。
随后图层分离，纯粹的黑暗变成了一层层不同的色彩和明暗关系。
刺啦刺啦...
接着像是老旧的电视机一样出现抖动、雪花。
最终在肖恩眼前，转化为了一道道由0/1构成的绿色数据流，放眼望去包括两位【机械治安官】在内无一例外。
只有身边的一群【义体人】，在数据化的外壳中间却有一朵白色的火焰在不断跳动。
毫无疑问，那是这群人类的灵魂。
此时的肖恩，不需要再去寻找任何证据，便已经能够彻底摆脱【虚拟引擎】给予的精神假象，轻松窥破【伊甸园】的虚妄。
甚至隐隐约约能感应到自己现实世界中真正身体的存在。
砰！
攻击依旧凌厉至极，一枪打爆了一人的脑袋，又是一脚【转角斧式腿法】踢断了另一人的脖子。
飞溅的鲜血就好像限制级的血浆片一样。
可在肖恩现在的视野中，抛洒的血液也不过是一堆流体模型，完全没有了那种血淋淋的冲击力。
另外。
除了世界的虚妄之外，他也能隐约看到其他的一些东西。
在这些人类本应纯白的“灵魂之火”表面，却缠绕着金色的丝线。
而另一边的【机械治安官】体内也存在着鲜红色的“数据插件”，深入核心代码，难分彼此。
“这是分别来自‘傀儡师’和‘工程师’的心灵能力？”
一个侧重于人类的心灵，另一个则专注于虚拟世界，他们的力量对【伊甸园】中的人类和NPC来说倒是有些异曲同工。
此时，就算“工程师”从没有说明过自己的能力，肖恩用自己的眼睛也完全看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黑客】职业的力量根源会是【祈祷星环】？
肖恩猜测，这大概是因为【黑客】的四阶职业【量子幽灵】实在是太过玄学了吧。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这解释有理有据，简直完美。
而当肖恩和一位【黑客】并肩作战时，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
枪火闪烁。
最后一颗子弹飞射而出，被麦克弗森及时抬起的机械臂猛然弹飞。
却又在撞上大厅头顶的金属吊灯时，火星飞溅倒射而回，从麦克弗森头顶射下直入脑髓。
最后一位【义体人】也由此颓然倒地。
肖恩双手一抖，双枪打空的弹匣滑落，安装在袖口中的装置已经自动完成了弹匣更换。
随手耍了个枪花，两柄P900便忽然消失在他的手中，不知道被藏到了哪里。
哗啦啦...
破碎的门窗中寒风凛冽，吹得他身上风衣烈烈作响，却是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肖恩却感觉，自己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能干的事情应该远远不止于此。
毕竟能在现实中调整子弹飞行轨迹的力少说也得有几n，放到虚拟世界中，用来摧城拔寨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遗憾的是，受限于完美复刻外界规则的【物理引擎】，肖恩现在还没能把握住那个窍门。
这时。
正在通过【机械治安官】的摄像头欣赏男友英姿的娜塔莉娅，忽然眉梢一挑抬起头来。
“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
大厅中，一道金色的光波凭空而生，将三十一位【义体人】的身体尽数笼罩其间。
实力最弱，存档数据也最小的【义体人】率先苏醒，还躺在地上的时候便仰天大笑三声：
“哈哈哈，在神的光辉中，不死的我们就是无敌的！你们的反抗没有意义！”
早已经等待多时的某人，却明显有不同意见。
“哼！谁在称无敌？哪个言不败？
本女侠跟人隔空对线，从来就没有输过，键来！”
第六十八章 意外
嘭！
率先复活的【义体人】刚刚坐起来，就又被肖恩一枪打爆了脑袋。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权限密钥】“读档”的速度，却是暂时赶不上这些【义体人】被击杀的速度。
但在肖恩【第六感】的视界中，一道道无形的丝线正连接到了每一个【义体人】的脑后，好像一只大蜘蛛吐出的丝网。
随着时间推移。
这些丝线越来越粗，数据传输越来越迅捷，【义体人】复活的速度自然也水涨船高，反抗越来越激烈。
“没”
砰！
“有”
砰！
“用”
砰！
“的。”
砰！
哪怕一个人复活之后，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重新击毙。
但他们的精神好像已经暂时连成了一体，锲而不舍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也要对肖恩发出嘲讽。
直到两台被娜塔莉娅操纵的【机械治安官】也加入进来，击杀速度和复活速度才重新达到平衡，勉强将他们镇压下去。
但是。
肖恩发现就算把这帮人大卸八块也没有用处，读档的进度条该怎么跑还是怎么跑，场面简直比丧尸片还要可怕。
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自己就要被不死的【义体人】完全淹没了。
将P900的快慢机调回单发模式，节省子弹的同时，肖恩冲着两台【机械治安官】喊道：
“大佬，工程师先生，赶快想想办法啊。”
他已经换了两轮弹匣，幸亏这里满地都是【义体人】手中警用P900手枪的弹药，否则双枪早就哑火了。
二号避难所中。
女孩儿海藻般的长发舞动，头顶的数据流几乎化作逆冲的瀑布，显然已经功率全开。
“载入sdra
载入cpucache...
进入buffer...”
汹涌的数据流中除了无穷无尽的0/1计算机语言之外，全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字符和一道道运算进程。
听到肖恩的话，娜塔莉娅皱了皱挺翘的琼鼻：
“切，正在帮你忙的可不是那个臭老头啊。
好了，程序加载完成。呔，吃本女侠一键！”
随着镭射键盘上的启动键被按下。
两位【机械治安官】面部的环形指示灯随之微微一亮。
接着，他们中的一位继续帮助肖恩将读档完成的【义体人】重新击杀。
另一位的手臂上则展开一只微型激光打码器，同时射出三道细小的激光束。
给正在读档的三个【义体人】额头上各自打上了一段条形码。
表面上看起来，它们跟在超市货柜上的条形码没什么两样。
可在肖恩的【第六感】中，那一行条形码中却有一只又一只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小木马”挣脱出来。
蹦蹦跳跳地钻进了【义体人】的身体中，与组成他们身体的海量数据飞速结合到一起。
表现在外。
【义体人】的体型容貌毫无变化，但在肖恩的【第六感】中他们的气息却在瞬息之间天翻地覆。
就好像一下子从人类，变成了老鼠、蚂蚁、蟑螂等等不起眼的小动物。
更深层的影响却是，因为【权限密钥】而不断复活的【义体人】，在这次倒下之后却再也没能重新站起来。
直到肖恩把所有人再次击杀了一遍，【机械治安官】也给所有人都打上了一道“条形码”，大厅中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义体人】都成为了真正的尸体。
肖恩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队友对前队友们做了什么，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应该彻底结束了...吧？”
啪！
看到自己的战果，躲在避难所中的娜塔莉娅跳起来打了个响指，裙角飞扬可爱至极。
“就算是【伊甸园】的【源代码】在你的手里，但门外汉终究还是门外汉。
数字世界的精妙，又怎么会是你这种拿黄金做锄头的家伙所能理解的？没事多读点书呀。”
刚刚她正是通过给【义体人】的核心数据，打上截然不同的识别码。
让【伊甸园】的主机无法识别他们在数据库中的虚拟代码，再也定位不到他们真正的数据备份位置，自然也就无法重新复活。
对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类来说。
拥有【权限密钥】的“傀儡师”，就相当于一个能用电脑正常工作的人类，一举一动都足以对他们造成降维打击。
娜塔莉娅虽然也被困在虚拟世界之内。
但作为一位本就以虚拟世界为主场的四环【黑客】，就算有些被动，也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过，傀儡师到现在都没有亲自现身，这攻击也有些太过虎头蛇尾了吧？”
顺利打退“傀儡师”BUG般的袭击之后，沉下心来的娜塔莉娅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
肖恩脚下的一号避难所中。
除了名字之外，这里并没有比二号避难所的条件好上太多。
而且因为避难所在建成之后长期闲置，这里甚至生活着许多用于太空实验的活体动物。
一排排的笼子里，小的有老鼠、兔子、宠物狗，大的有山羊、猴子、狒狒、甚至还有一只比人还要强壮的大猩猩。
沙沙沙...
笔尖在电子看板上不断写写画画，即使躲在避难所中，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席尔维斯特·李博士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另外“太空探索计划”的核心团队也都在这里，口中讨论的全都是工作，好像对外面的战斗一点也不在乎。
“大家汇报一下进度吧，正好今天回不了宿舍，就顺便加个班好了。”
“A组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B组的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
“C组只差最后一遍核算，用超级计算机进行验算，大约需要耗时6个小时。”
“......”
“总指挥，按照现在的进度，差不多后天‘环形使者号’就可以起飞了。”
闻言，席尔维斯特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团队成员，开口道：
“那么...”
却在这时。
一个听起来有些尖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可惜你们已经等不到后天了。”
“谁？！”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霍然转身，却只看到那群笼子里的动物们，正在眼神诡异地直勾勾盯着他们。
第六十九章 隔空取头
“把这些尸体都收敛起来，收容标准比照S级重刑犯，绝对不要遗漏一具。”
“是，肖恩警督！”
原本在指挥大楼驻守的安保人员在战斗结束后，终于走出了藏身之地。
虽然有三组组长吉尔伯特这位副高级警监在场，但所有人都已经不由自主唯肖恩马首是瞻，就连吉尔伯特也觉得理所当然。
这便是超规格武力值所带来的超然待遇。
众人小心翼翼收敛着一地【义体人】的尸体，不时拿敬畏至极的目光扫过站在那里的肖恩，却又立刻移开。
总觉得肖恩身上环绕着一种凌然的气势。
渊渟岳峙，威仪深重，比大检察厅的检查总长还要吓人。
而在【个人终端】的【通讯模块】中，刚刚完成二环晋升的肖恩却在向“前辈”虚心请教：
“大佬，这种被动的BUFF是怎么回事？”
“嗯，因为‘心灵能力者’的各种能力全都源自于心灵。
除了本职业的专属技能之外，不同职业之间也存在大量的技能交叉。
【第六感】、【心灵致动】、【联觉】、【念话】、【屏蔽存在感】、【催眠】、【威慑】等等。
比如一位【枪炮师】经过学习和训练，也可能成为一位信息战专家、心理医生、王牌业务员或者是特工。
而且你天生的灵能就远比其他‘心灵能力者’更强，又是在激烈的战斗杀戮中完成突破，顺便觉醒了【威慑】也很正常。”
不等肖恩脸上露出喜色，依旧套着“工程师”马甲的娜塔莉娅就继续为他解释道：
“但【心灵能力】绝不是越多越好！
事实上包括我在内，大多数‘心灵能力者’都会走专精的道路。
因为就算我们只是专注于自己的领域，也已经足以耗费一生的时间。
如果贪多求快，去寻求各种知识的灌输，‘熵增’的速度只会在短时间内超越‘负熵’的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脑机接口’，普通人却没有人人都成为大学者的主因。”
说到这里，娜塔莉娅的语气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像一位真正的引路人那样对肖恩告诫道：
“另外，我们这些‘心灵能力者’可没有普通人那么好命，还有机会进入疯人院。
无论是充满兽性的【野兽】，纠结于过去的【怨灵】，被无穷欲望支配的【魔鬼】，还是沉溺于不切实际理想的【殉道者】...
都是既葬送自己也葬送别人的可怕未来！
说不定被其他同类清除后，还会变成制造【念动兵器】的原材料。”
闻言，肖恩心中一凛。
虽然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但他想要成为一位伟大“六边形战士”心思也暂时淡了下来。
倒是刚刚话里提到的【念动兵器】，以及曾经在资料里说过的【心灵秘宝】，却让肖恩十分感兴趣。
因为武器的好坏与【驾驭星环】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息息相关。
无论是天生的【心灵秘宝】，还是人工制造的【念动兵器】，对“心灵能力者”来说都是远超制式常规武器的强大装备。
只是这些宝贝可遇而不可求，想要见一面，都必须要等回到真实世界之后才有可能了。
忽然。
铃铃铃...
所有大楼内安保人员的耳边都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警铃声。
“是一号避难所的求救信号！”
“快走！”
现场反应最快的却是肖恩和两位【机械治安官】背后的娜塔莉娅。
【机械治安官】一把捞起身边的肖恩，脚下焰光炸裂。
嗖——！
地板碎裂，走廊、楼梯在他们身后飞速后退，只是短短十几秒钟他们便来到了地下避难所的合金大门外。
事实上在求救信号发出的瞬间，这扇大门就已经启动了可以从外部开启的权限，但他们没敢浪费那个时间。
两位【机械治安官】抓住大门功率全开，“轰隆”一声便将大门连带门栓给一起拽了下来。
然后，地下避难所中惊人的一幕便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吱吱吱...
汪汪汪...
兔子、狗，山羊、猴子、狒狒外加上数百只硕大的老鼠，全都瞪着通红的眼睛。
好像“兽化妄想症”发作一样，在一群“太空探索计划”的研究员身上疯狂扑咬。
而更多的动物则依旧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笼子里，并没有发狂。
直到这时。
肖恩才意识到，原来“傀儡师”最终的杀手锏并不是被他控制的警员，而是这些并不引人瞩目的实验用动物。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环形世界】中，不仅仅是人，竟然连某些动物也拥有自己的灵魂。
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当初“工程师”说过的话：
“超级人工智能阿尔法囚禁了所有的人类，目的是收集各种数据，让自己摆脱既定程序的束缚成为真正的异类生命体。”
原来他还有些怀疑，现在却又不得不信。
为了完成真正的生命蜕变，创造了【伊甸园】的阿尔法就好像一位端坐于“六道轮回”之上的伟岸神明，坐看人类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说你是人就是人，说你是猪羊你就是猪羊。
肖恩后背直感到一阵发寒。
因为他联想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事实。
毕竟，外界虽然只是过了十年，但【伊甸园】中却已经过了上百年，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惨状？
当然，这也可能是自己吓自己。
在人类灵魂因为“精神熵增”而疯狂并死去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做人，阿尔法只能为他们安排一段野兽的人生也有可能。
但他逃离这段虚假人生的欲望也越发强烈起来。
吼！
一声堪比虎豹般的吼叫声忽然炸响。
也让肖恩注意到关键人物席尔维斯特·李博士，已经被一只体重至少在210公斤重的大猩猩猛地抓住，掐着脖子高举过顶。
脸色已经红到发紫，双腿不断踢蹬大猩猩的胸膛却毫无用处。
眼看下一秒便要命丧当场。
在这个距离上，就连【机械治安官】也根本来不及从被“傀儡师”控制的大猩猩手中救下他。
情绪剧烈激荡之下，肖恩口中发出一声爆喝：
“猴头！住手！”
一双棕色的眼睛忽然化作如同深空般的苍蓝色，某种无形的力量从他的眉心间奔涌而出，伸出右手用力一握。
咔嚓！
总指挥的脖子没有断，大猩猩的脑袋...却颓然垂向了一侧。
庞大的身体仿佛金庭玉柱般狠狠砸在地上。
第七十章 暗度陈仓
十分钟之前。
奥尔巴尼市北部郊区，戒备森严的联合体司法部重刑监狱——“鹈鹕湾监狱”。
哐哐哐...
金属敲击声充斥了整个监狱，却没有看到一个狱警出来维持秩序。
“狱警呢？人都死哪去了？晚上的用餐时间早就过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吃饭？”
“快开门！我们要去吃饭！”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自己动手了。”
牢房里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犯人拼命敲击着牢门，口中不停威胁、叫嚣。
在采取民主制度，早就已经废除死刑的“海伦星”上。
这座安保级别最高的“鹈鹕湾监狱”，关押着整颗星球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甚至在这座监狱里，就算是那些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杀人犯，如果身上没有三五条人命，出了监室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总数2700人的罪犯当中，就有1000余人因为实在太过凶恶，而被单独关押。
可能是太久没人回应，这些表面上本已经被驯服的超级罪犯纷纷故态萌发，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没有边际。
“典狱长呢？赶快滚出来，如果不想被撤职就乖乖给我们磕头认错，不然就等着监狱天天暴动吧。”
“耽误劳资吃饭，劳资不需要你磕头认错，只要多招几个漂亮的女狱警进来就行了，嘿嘿嘿。”
“我也要，大屁股的那一种！”
“我不挑剔，只要是母的就行，如果清秀一点，公的其实也无所谓，啊哈哈...”
“是极，是极，哈哈哈...”
但就算是他们已经开始不说人话，依旧没有狱警出面镇压。
渐渐的，已经有聪明人意识到了监狱中的不对劲，甚至有性格火爆的罪犯开始“哐哐”动手砸锁。
正在这时。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监室外长长的走廊中。
黑色的披风，绿色的面具。
面具由无数的“0”、“1”符号组成，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紧闭，表情却如同野兽般正在发出咆哮怒吼。
不是“觉醒会”会长“傀儡师”又是哪个？
亲身来到监狱的“傀儡师”，一路闲庭信步。
手中【权限钥匙】的金光弥散开来，沿途所有的警戒措施和自律兵器都通通失效，就好像他才是这个监狱的主人一样。
看到这个衣着古怪的家伙出现，不少人都停下了聒噪，冷冷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监狱里的所有狱警都忽然消失不见，却又有一个怪人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用脚后跟想想其中也必定有问题。
当初“空港大爆炸”的时候，这座重型监狱内没有外接媒体设备，没能收到“傀儡师”演讲的信号。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其实眼前这一位才是目前整个联合体的头号通缉犯。
然而。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有很多，蠢人却也不少。
“嘿，那边那个小子，找个工具过来帮我把牢门打开。”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满身刺青，肌肉几乎能将囚服撑裂的丑陋囚犯，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对“傀儡师”命令道。
引得周围几个监室中的罪犯纷纷注目。
他们表情戏谑本想看场好戏，但看到这名囚犯的时候却同时微微变色。
“原来是这个煞星。”
“怪不得这么虎。”
姓名：泰特斯·史丹，绰号：“食人魔”，刑期320年（为了彰显法律严明和公正性，刑期常常会远大于罪犯的自然寿命）。
虽然按照刑期来算，他在司法部的重刑监狱中还排不上号，但是犯罪手段却是连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看到也不免脸色发青。
特别是受害者总共达到了二十六人，影响深远，让泰特斯的存在几乎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都市传说。
闻言。
“傀儡师”脚步一滞，转身看向他，却没有发怒，反而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啊。”
只是将手一招，“食人魔”牢门上的电子锁瞬间便被【权限密钥】打开。
而那一声“咔哒”的开门声，却像是炸弹一般落在了其他囚犯的耳朵里。
看到“食人魔”推开牢门，有些难以置信地走出监室，他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冲“傀儡师”叫嚷：
“把我也放出去！”
“我！我！”
可是。
不等“傀儡师”表态，刚刚被放出来的“食人魔”却率先暴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接下来这里我说的算！”
伸出紫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发黑的嘴唇，对所有脸色阴沉的狱友冷冷道：
“下面我说一个数，谁要是拿不出来，就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对着墙洞发情吧。”
说着还回头对“傀儡师”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小子，你没意见吧？”
有正事要干的“傀儡师”，却没有耐心陪这个看不清形式的乐色玩过家家的游戏，轻叹了一句：
“蠢货，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啪！
一个响指过后，正准备勒索其他狱友的“食人魔”眼中神光瞬间涣散。
好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走到墙边，双手扶住墙面，拿头狠狠撞了上去。
轰隆！
力量是那么的大，周围几座监室都能感到墙壁猛地震了一下。
然后这丑陋巨汉的动作丝毫不停，撞得一下比一下狠。
仅仅三五下之后，“食人魔”已经满脸是血，六七下之后，随着一声巨响，整颗脑袋竟然都被他恐怖的力量撞成了一颗烂西瓜。
红的、白的铺满了墙壁。
此时监狱中已然鸦雀无声。
咔哒，咔哒，咔哒....
“傀儡师”随即一次性打开了所有牢门。
小心翼翼走出来的罪犯们，好像一只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他，哪怕是最穷凶极恶的那个，也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
“会长，都已经办好了。”
在貌似已经恢复如初的【兵人】塞巴斯蒂安带领下，几个狱警抬着一只黑色的箱子快步走到了“傀儡师”身边。
那是安放在“鹈鹕湾监狱”最深处的“阿尔法”子系统主板。
也是“傀儡师”自从当初放任塞巴斯蒂安被捕后，就一直在谋划的关键物品。
今晚发生的一切着实是有些魔幻。
整个奥尔巴尼市绝大多数的武装力量，此时都在支援东城发射中心的途中，准备去教训将战火燃烧到首善之地的“觉醒会”。
作为首脑的“傀儡师”却没有去往那个暴风眼的中心，反而在“信息黑洞”掩护下孤身来到了这里，并且单枪匹马将之轻易击破。
不仅仅是子系统的虚拟主板，就连“鹈鹕湾监狱”关押的2700名海伦星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也都被他收入囊中。
“好了。你们这些渣滓如果不想死，就全都跟我走。”
“傀儡师”正要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转身离去，开始执行那个比击杀【更新者】更紧要的计划。
忽然脸色猛地一变。
却是通过跨越小半个城区的【心灵连线】，看到了刚刚发生在一号避难所中，肖恩隔空取猴头的惊人一幕。
“嗯？【伊甸园】里除了我和那个躲起来不敢见人的老东西之外，竟然出现了第三位‘心灵能力者’？”
第七十一章 知识的诅咒
一号避难所中。
在肖恩突然灵能爆发，用【念力】解决掉那头大猩猩之后，两位【机械治安官】已经飞射到席尔维斯特的身边，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后面一群驻守指挥楼的安保人员也纷纷涌入，开启自动火力疯狂捕杀还在这里肆虐的动物。
也将其他“太空探索计划”团队的科学家一一救下。
最后，地上只剩下一群动作灵巧，子弹很难打中的老鼠。
但是它们却没有逃跑，而是齐齐人立起来，拿一双双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避难所中的众人，让他们一阵毛骨悚然。
忽然，一个听起来温文尔雅的声音在他们心底响起。
“真的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啊。
‘死亡天使’对地攻击机、地面部队强攻、三十一位【义体人】、再加上这些被扭曲了心智的可怜虫，都没能杀掉【更新者】。
你比我的那些废物手下强多了。”
即使刺杀【更新者】任务失败，“傀儡师”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还是一副幕后大佬胜券在握的样子。
“老鼠，说...说话了？”
一群持枪的安保人员，却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只有肖恩知道这是“傀儡师”以这些老鼠为媒介发动的【念话】，也清楚他话中这个“你”指的正是自己，却立在那里不为所动。
看到肖恩这位被自己认可的“同类”没有接话，一群老鼠十分人性化地挑了挑眉继续说道：
“这次算你们赢了一手，但不要高兴的太早，到现在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环形使者号】升空的时间是在后天，猜猜‘恒星系地图’完成加载之前，我会干点什么？
友情提示，做好准备，我为整个【伊甸园】献上的盛大剧目即将开场，哈哈哈...”
然后，在安保人员不明所以的骚动中，它们齐齐看向众星捧月的肖恩：
“年轻人，怎么样？离开‘工程师’来帮我吧，我们注定是人类和整个时代的精英。
追随那个在十年前破灭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疯子科学家，是没有前...”
哒哒哒...哒哒哒...
一边的两台【机械治安官】却在这时悍然开火，借助火控系统，一通速射将这些凑在一起的老鼠通通报销。
正身处二号避难所中的娜塔莉娅，额角狠狠蹦出一个“井”字。
▄︻┻┳═一……☆(≧口≦)
“颠倒黑白的家伙，最先在‘海伦星’开启劣质人口灭绝计划的明明是你们这些混蛋才对。
敢欺骗肖恩离间我们的关系，早晚鲨了你！”
看着那群在弹雨中灰飞烟灭的老鼠，肖恩也若有所思。
无论“傀儡师”、“工程师”到底是谁在说谎。
看这个样子，在【伊甸园】这个虚拟世界之外，真实的“海伦星”应该不太可能是什么人间乐土。
但这个问题可以后面再说。
趁着其他人或开始打扫战场，或联系上级的空档，肖恩在【通讯模块】中询问道：
“大佬，‘傀儡师’的真身这次根本就没有出现。
显然能让他亲自动手去干的事情，要比杀死【更新者】更加重要。
这次无论是斩杀他还是得到【权限密钥】的预期都没有达成，而且他知道我的存在之后，下一次行动八成会更加谨慎。
如果一直躲着不出来怎么办？”
这个时候，因为“信息黑洞”的效果，他们暂时还没有得到“鹈鹕湾监狱”被入侵的消息。
“问题不大，经过超级计算机上百次的性格侧写，以‘傀儡师’自诩为神的自负，他早晚都会主动站出来。
这家伙原本就掌握着【权限密钥】，蛰伏十年后成功晋升二阶，早就已经目空一切。
确实。
如果放在十年前，再强的【黑客】身处【伊甸园】，也不是【权限密钥】的对手。
但人工智能的升级是指数式的，阿尔法一直在借助人类产生的各种数据飞速成长，【黑客】能利用的技术也在突飞猛进。
十年时间足够从3G时代过渡到5G了。
他要是依旧觉得自己的【心灵星环】诡异莫测，【权限密钥】无所不能，可以把【黑客】吃得死死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边为肖恩解释，娜塔莉娅飞速扫了一眼“工程师”的通讯频道，发现他还没有传讯回来。
事实上，掌握着【钥匙】的“傀儡师”确实拥有难以比拟的主动权。
但对他们这一方来说，现在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苟”。
【伊甸园】中的这几位“心灵能力者”，除了肖恩这位擅长正面攻坚的【枪炮师】之外，一个个都是“苟圣”。
就算战况再怎么激烈，真正亲自冲锋陷阵的也只有肖恩一个人而已。
娜塔莉娅躲在网线后面充当键盘侠，“傀儡师”在提前下达【心灵暗示】和【精神干涉】后，几乎就是对这场行动放任自流。
至于苟圣中的苟圣，则非真正的“工程师”莫属。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手，真是耍得一手好键。
让“傀儡师”和肖恩，都误以为“工程师”就在这里。
特别是“傀儡师”，刚开始还以为在【伊甸园】中，自己的对手只有工程师一位。
在刚刚意外发现肖恩这第二位“心灵能力者”时，已经足够震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真正的对手竟然会是三个人。
想必，最后一定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肖恩不由有些好奇地又问了一句：
“对了，在外面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无法化解？
既然一个掌握着【门锁】，一个掌握着【钥匙】，我们真的不能跟‘傀儡师’合作吗？
继续争斗下去，阿尔法应该不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吧？”
闻言，娜塔莉娅立刻代入了“工程师”的语气，幽幽叹了一句：
“早在‘海伦星’所有人类的意识上传到【伊甸园】之前，普通人就已经吃过一次非常惨痛的教训了。
一旦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掌握了某种知识或技能，就很难站在没掌握这个知识的角度，去思考和理解他人。
随着知识增多，会变得越来越固执己见，特立独行。
自诩为精英、独立思考者、意见领袖、清醒者、敲钟人、圣贤，直至扭曲成一个与族群相比除了外表之外，完全不同的怪物。
也再也看不起普通人，更听不得他们的声音，理解不了他们的诉求。
这就是被知识和资讯诅咒了。
虽然不会导致疯狂，后果却同样可怕，等回到真实世界你就可以看到。
而且这种情况在貌似精神更稳定，能掌握更多资讯的“心灵能力者”身上也不鲜见。
掌握着知识、技能、力量的‘傀儡师’，想要成为人类和人工智能的统治者，想做‘海伦星’高高在上的神。
比起作为一个不偏不倚，与人类诉求完全不同的超级AI阿尔法，这位自诩为‘神’的‘人’，才是人类真正的大敌啊。”
肖恩默然。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第七十二章 动荡之始
片刻之后。
“肖恩，呜呜呜...”
率先从二号避难所中跑出来的娜塔莉娅，凌空跃起一把搂住肖恩的脖子，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口中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绯色的双眸中眼泪汪汪，将一个为爱人安全而担惊受怕的普通少女，演绎得淋漓极致。
比那帮只会抠图的流量明星实在是强出了太多。
哦，对了。
技术进步到现在的程度，早就已经没人会真实拍摄电影了，不如说人人都是抠图。
明星甚至是普通的素人，只要授权电影公司使用自己的肖像。
然后代入各种先进的电影制作技术和庞大的素材库，只需要短短三分钟就能拍出一部电影，而且还是特效炸裂的科幻大片。
“没事了，没事了。”
刚刚还大杀四方的肖恩，现在却一阵手忙脚乱，根本没能注意到怀中女孩脸上那个狡黠的笑容。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古人诚不欺我们。
此时，外面的枪声也已经完全平息下去。
收到信号的阿曼达带领“觉醒会”下属的武装人员，在增援完成包围之前就有序退去，甚至还有余力带走了大部分武装人员的尸体。
可以想见。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又会活蹦乱跳，成为...呃，肖恩给【枪炮师】职业反复刷“知行合一”的经验包。
不过，现在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在“觉醒会”的大举进攻中，东城发射场算是顽强地坚持了下来，但因为防守力量不足，依旧损失惨重。
现场幸存的两位最高指挥官，中央调查局三组组长吉尔伯特和第一分局的亚特伍德副局长，也一点都没有追击的想法。
现在他们最头疼的是，自己该怎么向高层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三十一位【义体人】，同时也是高层包装出来的浴火英雄，最后却成了“觉醒会”的帮凶，对防卫力量发动背刺。
倒是肖恩这个时候无事一身轻，凭着自己卓越的表现，已经被东城发射中心上上下下视作定海神针。
击落“死亡天使”、狙杀“觉醒会”的所有狙击手和重火力手、团灭“造反”的【义体人】、更是从一群诡异的实验用动物手中，第二次救下了总指挥的性命。
尽管原本那帮问“你为什么这么牛批”的家伙，大多都已经变成了肖恩成长的经验。
但此时他的能力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捧哏来衬托了。
当其他人打扫战场、汇报战况、抢救伤员的时候，他已经被发射中心主管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餐厅的豪华包厢。
在这里，管理厨房的主厨已经亲自出手为他精心准备好了宵夜。
要不是看到娜塔莉娅凶巴巴瞪过来的眼神，主管都准备给肖恩配上两位年轻貌美的小护士贴身伺候了。
正好因为刚刚突破二环【枪炮师】，精神反哺肉身正需要大量的营养。
即使明知道真实世界的自己，此时可能正在加大剂量狂喝营养液，肖恩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也许未来两三天时间，就决定着自己最终能否突破【伊甸园】回归真实世界。
虽然上台斗法的主要是“工程师”和“傀儡师”，但作为“工程师”准备的保险，自己也必须养精蓄锐才行。
另外...
不经意间，肖恩用自己突破后已经可以窥破【伊甸园】虚实的【第六感】，扫了一眼自己的纸片人老婆。
却除了一堆数据流之外，没有发现丝毫灵魂的痕迹。
不由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莉娅一个人待在优盘里面，会不会怕黑啊？’
然而。
东城发射中心暂时平静下去，但整个奥尔巴尼市却渐渐沸腾起来。
丝毫都没有留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正如“傀儡师”所说，一场由他导演的盛大“木偶剧”已经开场。
......
奥尔巴尼市上城区北部的某条小吃街上，人流熙熙攘攘。
“外酥里嫩的轰炸大鱿鱼请拿好。”
“臭豆腐，不臭不要钱。”
“祖传三十代螺蛳粉，绝对正宗！”
“......”
就算在【伊甸园】中几乎找不到文明源头之一“苍术帝国”的痕迹。
但是饮食文化的光辉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早就已经融入到文明体系，统治了这个世界。
轰隆...哒哒哒...
听着耳边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几分钟的爆鸣声，店主和顾客们都时不时疑惑地抬头看向东城的方向。
如果是在战乱地区，哪怕是放鞭炮，听到的人也都必定吓得抱头鼠窜。
但是在承平百年的海伦星上，就算是真正的空袭轰炸，也丝毫没能引起他们的警惕。
战争、死亡甚至是军队都离他们太过遥远。
想想这也十分正常。
无论是哪个正常人处在“阿尔法”的位置上，都不会给战争和军队留下空间，占用【伊甸园】本就十分紧张的算力。
况且“战乱”本就是“熵增”的根源之一。
“奇怪，今天东城这是怎么了？没听说有什么庆典啊。”
头发花白的轰炸鱿鱼店老板，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社区新闻中有任何关于东城的消息。
正好这一阵不是很忙，料理机器人足够应付，干脆走出小店来到大街上，和许多路人一起向东城发射中心的方向看过去。
“不是说最近几天我们的太空飞船就要升空了吗？是不是在连夜加班啊？”
“不至于吧，又不是重型武器，什么验收能有这种动静？”
“诶，听这个动静，你们说这不会是真的在打仗吧？”
“开什么玩笑。”
一群人七嘴八舌猜测着那边的情况，却几乎没人相信是真的在打仗。
嗖！嗖！嗖！...
直到一辆辆警车拉响警笛，接连不断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奔向东城的方向，一群人才意识到好像真的出事了。
“要不...我们今天就先不逛街了，还是回家吧？”
“我觉得也是。”
就算没有等到官方的确切消息，不少人也不准备再到处乱逛了，纷纷开始打道回府。
但是鱿鱼店的老板却不行，现在不过才晚上九点，正是市民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时候。
上城区高昂的房贷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生意再冷清也要坚持。
看完热闹之后，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店面。
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家轰炸大鱿鱼的招牌底下，出现了一辆小孩子的遥控玩具车。
皱了皱眉，抬头四处观望想找到玩具车的主人。
正在这时，随着玩具车上指示灯微微一亮。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炫目的火光伴随着强大的冲击波将他猛地击飞出去。
“呀——！”
与此同时，四周原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人群，见势不妙立刻尖叫着四散而逃。
可怜的店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止住去势，挣扎着抬起头来。
噼里啪啦...
但眼前滔天的火光，已经将自己的轰炸鱿鱼店完全吞没进去。
“不好了，着火了。不好了，着火了...”
留守的料理机器人在店里急得团团转，摇晃着机械臂慌乱地想要救火，却只能徒劳地在炽热的火海中渐渐化作一堆废铁。
“完了，全完了！我的房贷，我新买的料理机器人，我上城区的居住资格啊！”
店主连【个人终端】中报告的身体大面积擦伤、轻度烧伤外加肋骨骨折都顾不上，趴在地上呼天抢地，嚎啕大哭。
为当初自己为了省钱，没有购买财产意外险的决定，悔得肝肠寸断。
踏！
却在这时，一只穿着囚鞋的脚刚好落在了他的身边。
第七十三章 末日计划
年纪已经不轻的店主缓缓抬起头来。
却看到一个身材微胖，身上还套着囚服的平凡中年人，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玩具汽车，打开开关放在地上。
当玩具汽车冲进逃散的人群时，猛地按下手中的引爆器。
轰隆！
烈性炸药轰然爆炸，五六具破破烂烂的人体被腾空而起的烈焰送上半空，又在地上狠狠摔成焦黑的烂泥。
“啊哈哈哈...”
身边刺耳的狂笑声吓得店主缩成一团，却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家伙竟然是几个月之前刚刚被关进监狱的“烟火艺术家”安托斯。
曾经在营业中的歌剧院引爆自制的烈性炸药，制造了上百人伤亡的恶性案件，官方通报中这个家伙有强烈的反社会人格。
虽然不是“兽化妄想症”，但精神状态也严重不正常。
“哈哧...哈哧...活下来了。”
直到脚步声和接连的爆炸声渐渐远去，店主才大口喘着粗气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要捂着自己骨折的肋骨，挣扎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扑通！
却又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随后才有一声枪响遥遥传了过来。
此刻，头发花白的店主脖颈上，有一条动脉被击穿，鲜血像不要钱一样奔涌而出。
弥留之际，他却只感到一阵轻松。
“忙碌了半辈子，从下城区最便宜的廉租房奋斗到现在，终于不用再担心下个月的房贷从哪里来了。”
阿尔法对【伊甸园】的统治，显然也并不是完全放任自然演化。
至少超前消费和网络贷款就被这个人工智能用的炉火纯青，甚至写进了联合体金融系统的底层逻辑中。
故意打造类似上中下三层城区的各种阶级分化，制造各种表面看起来十分合理的焦虑。
只要让生活在【伊甸园】的居民，背上各种各样的债务，他们就再也没有精力去考虑更加长远的事情了。
一个背着车贷、房贷、整容贷、彩礼贷、墓地贷...等等“贷”的人，眼中就再也没有了诗和远方。
更不会再有额外的精力去关心，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仅仅是活着就已经让他们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远处。
一个同样身穿“鹈鹕湾监狱”囚服的人影拉动枪栓，将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孤身少女套进了瞄准镜中。
砰！
鲜血四溅。
在“傀儡师”的操纵下，刚刚越狱就开始报复社会的显然远远不止“烟火艺术家”一个人。
以上城区为中心，暴动正在向着整个奥尔巴尼市，乃至整个“海伦星”扩散出去。
轰隆！
中城区，两辆正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的飞行车骤然加速迎头相撞，两团火球呼啸着坠下立体交通网。
“救...”
路上行人的呼救声不等出口便被巨大的火光吞没。
然后就可以看到，附近数条街道上空的飞行车一辆接着一辆失去控制，好像下饺子一样轰隆隆坠落下来。
每辆车必备的应急处置系统就好像变成了摆设一样。
路边。
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抬起头来，计算机屏幕将他挂着诡笑的脸映成一片惨绿。
爆炸狂、狙击杀人魔、超级黑客、生化改造人、病毒专家、高智商罪犯、武术大师、黑帮无敌的双花红棍、疯狂科学家、纵火者、开膛手、催眠师...
看着脚下开始在城市中大肆破坏的2700位重型罪犯，已经登上一架大型穿梭机的“傀儡师”哈哈大笑。
“傀儡师”确实人如其名。
在不需要伪装成圣人的时候，最喜欢玩弄人心，躲在幕后看别人打生打死，看众生在绝望无助中彻底倒下去的凄惨样子。
“劣质人口就要有劣质人口的样子，帮我打开通往真实世界的通路就是你们唯一的价值。
不过。
话说整个‘海伦星’潜在的敏感者应该远远不止那一个，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第三位”心灵能力者的出现，让“傀儡师”一直耿耿于怀。
有了肖恩这个前车之鉴，他现在看谁都像是潜在的“心灵能力者”，更想将他们通通收拢到自己的麾下。
然而。
不要说在虚拟世界中本就难以分辨谁是“灵能敏感者”，就算是真的找到他们也需要细心培养，才有微小的概率真正觉醒。
临时抱佛脚根本就行不通。
工程师那一方手中掌握了资料的“灵能敏感者”，也只有肖恩一人而已。
“等我离开【伊甸园】，在现实世界同样取得硬件系统的统治权之后，可以再慢慢排查。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在地图展开之前率先打破【伊甸园】！”
在他身后穿梭机宽敞的舱室中，一台当今世界最先进的计算机，连接着从“鹈鹕湾监狱”中夺走的阿尔法子系统虚拟主板。
而金色的【权限密钥】正在虚拟主机的上空载沉载浮。
一大群眼底有灵光闪烁的顶尖计算机专家，正围绕着这台机器不断忙碌。
他们几乎是【伊甸园】内计算机领域中，除NPC之外的所有精华，一天之前通通被“傀儡师”绑架到了这里。
因为对“傀儡师”来说，阻止地图展开仅仅算是被动防御，治标不治本，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变现状。
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进攻！
只要能在地图展开之前，彻底打破【伊甸园】，他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傀儡师”习惯凡事都做两手准备。
无论先前的准备能不能杀掉【更新者】，这边旨在最大限度提升【伊甸园】混乱程度，也就是“熵增”的“末日计划”都会按时启动。
发动罪犯报复社会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问：想要瘫痪一台计算机，除了拔电源之外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答：当然是植入病毒。
排除掉那些明面上的虚拟主机，真正的“阿尔法”便是这个虚拟世界本身甚至是现实中的服务器。
身处世界内部根本就没有任何外接端口，又如何去植入病毒？
于是，“傀儡师”便计划用【源代码】和阿尔法的虚拟主机，制造一个基于当前技术极限的【链式病毒】。
然后通过电磁脉冲转码的方式，用脉冲炸弹直接攻击整个世界，让阿尔法过载宕机！
看着一群技术人员正在将【链式病毒】备份，然后传输到位于全球各地的“觉醒会”分部，“傀儡师”的眼睛中闪耀着金光：
“主菜上桌之前，先给你们来点甜品。
重刑犯、野兽、教团...发动这十年时间积累的所有力量，用尽一切办法掀起全球性暴乱，诱发‘熵值’爆炸。
当【伊甸园】的‘熵值’在短时间内急剧上升达到阈值的时候，就是【链式病毒】引爆的最佳时机！”
第七十四章 地图加载和像素雨
随着“末日计划”拉开帷幕，数千位重刑犯开始在城市中肆意破坏。
距离东城发射中心遇袭仅仅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原本繁华的奥尔巴尼市就彻底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裁撤常备军队，本是为了在绝对没有外敌的前提下降低算力投入，但在真正遭遇大规模动乱的时候，联合体却终于尝到了军备废弛的恶果。
“警报！警报！
请奥尔巴尼市所有居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正在户外的人员请跟随【个人终端】指引，前往指定的避难所。
同步开启人脸识别功能，途中注意一切可疑人员。以下为暴动分子名单，一旦遭遇请立刻逃跑...
重复！请立刻逃跑...”
【个人终端】中的警报姗姗来迟，城市中的所有全息影像、公共指示灯和公民的个人界面，在一瞬间都充满了安全警示的红色叹号。
这种警示好像为整座城市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
然而。
在目前这种形势下，仅仅发出警示根本无法保证市民的安全。
即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一旦遭遇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嗤——！
中城区，某座人员密集的高层居民楼楼顶，一只硕大的储气罐被身穿囚服的男人缓缓拧开。
大股红色的气体从中倾泻而出，顺着居民楼的缝隙与通风系统飞速向着整栋大楼漫延而去。
不久。
“哈哈哈...”
“哈哈哈...”
整座居民楼中都渐渐响起了一片狂笑声，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笑声越来越大，甚至飞速向着声嘶力竭转化。
【狂笑毒气】
这种毒气不仅仅会致人狂笑，如果吸入的剂量过高，还会导致瘫痪甚至死亡，最后只留下一具痛苦无比，却一直咧着大嘴的恐怖尸体。
尽管男人自己戴着好像小丑一样的防毒面具，丝毫没有受到【狂笑毒气】的影响，但面具下同样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忽然。
“‘小丑’杰瑞·罗宾逊，关掉毒气，举起手来！”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两辆警用的武装飞行车已经冲上楼顶，将一只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这个投毒者。
因为“傀儡师”在“鹈鹕湾监狱”制造的【信息黑洞】，直到这些罪犯动手，官方才得知了“鹈鹕湾监狱”被劫的消息。
原本应该增援东城发射中心的警力只能就地支援全城。
但是足足2700名穷凶极恶的重刑犯如同猛虎出笼，在极短时间内便造成了大规模破坏。
实在是大大超出了奥尔巴尼市警务系统的应对上限。
谁曾想“小丑”一看被包围，却是分外配合，举起双手高声喊道：
“我投降！我投降！
说实话，鹈鹕湾的牢饭还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哈哈哈...”
虽然他确实是在投降，但这口气分明就是对警员和联合体法律制度的讥讽嘲笑。
在联合体无论杀多少人，也只会坐牢，根本就不会死。
因为在主张废死人士的口中，受害者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国家没有权利剥夺公民的生命；冤假错案无法避免，一旦杀错就无法纠正...
还有，监禁已经足以威慑犯罪，死刑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制度真不错，实在是要感谢政务、法务系统那些主张废死的家伙啊！
决定了，等下一次再出来，就去杀掉他们的亲人好了。到时候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啊哈哈哈...'
正在这时。
鉴于目前局势危急，中央AI阿尔法“治安子系统”忽然对所有警员下达了紧急的命令：
“叮！应急管理系统和战时指挥系统启动。
所有警务人员请注意，刚刚由司法部签发命令书，现在给予你们紧急授权。
凡是在通缉名单上的罪犯、凡是趁乱进行打砸抢烧等暴力犯罪的违法分子，都无需警告，可以就地击毙！
重复...就地击毙！就地击毙！”
在“小丑”错愕的眼神中，早就怒火中烧的警员再也没有迟疑。
哒哒哒...
自动步枪开启连发模式。
本职工作原本只是一个化学研究员的“小丑”，根本来不及逃跑，惨叫一声就被暴雨一样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求锤得锤，人间公理！
然而，这一切却正中“傀儡师”的下怀。
因为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解放囚犯或者屠杀平民，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熵值”。
城市中战况越激烈，战斗方式越血腥，熵增的速度也会越快。
但这远远不是“末日计划”的全部。
联合体首府奥尔巴尼市时间，晚上十点整。
在最北端城市哈尔姆斯塔德、在经贸重镇卡尔斯克鲁纳、在飞行车工业中心马尔默...
在小商品集散地克里斯蒂安斯塔德、在艺术中心厄勒布鲁、在全球最大的旅游城市维斯比...在所有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城市中。
轰！轰！轰！...
大大小小近乎所有精神病院的大门被塑胶炸药定向爆破。
随即。
总数高达上千万（ps：数量其实不算夸张，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精神障碍患者达到9.3%）罹患“兽化妄想症”的“野兽”，嚎叫着冲出了牢笼！
联合体如同被点中了死穴，暴动彻底升级，凄厉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海伦星”。
除此之外....
......
呜呜呜...
不知道此时的天气是不是也代表着阿尔法的心情。
秋冬之交的风雨夹杂着雪花呼啸而过，好像一头在天空中肆意盘旋的气象魔龙，让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虽然因为天气的关系，观测设备都失去了大半的效力，但“太空探索计划二期”的科研团队却纷纷集中到了天文台上。
因为。
今日已经是东城发射中心动乱之夜后的隔天下午，同时也是“环形使者号”太空飞船升空的日子！
即使近在咫尺的奥尔巴尼市已经秩序崩坏大半乱成了一锅粥，也丝毫没有影响“太空探索计划”的进度。
得益于他们早早将那艘飞船通过“太空电梯”送上了“空港·环形世界”，飞船的发射并不会受到天气的影响。
肖恩倒是没有到天文台上凑热闹，仍然坚守在自己的防卫岗位上，却也同样在注视着天空。
神奇的是。
所有的雨滴、风雪在落下时都会自动从他的身边滑开。
即使一直暴露在雨雪下，身上依旧是一片干爽。
根源自然是点亮第二道【星环】后获得了质变的【心灵致动】。
现在，经过娜塔莉娅开小灶拼命灌输常识之后，肖恩已经不再是灵能小白了。
深刻明白在二环时，就能把【心灵致动】用到这种程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念力】虽然是通用能力，却也强弱悬殊。
最擅长此道的【驾驭星环】，从二阶五环时开始，差不多就可以凭借念力举起自己，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浮空。
但其他职业想要做到这一点可能需要三阶。
像他这样在区区二环，就能将【心灵致动】用于直接拗断一只壮年大猩猩的脖子，那可真的是闻所未闻了。
忽然，肖恩眼前一亮。
“地图加载开始了。”
【第六感】轻易穿透了天空中因为天气模拟系统而生的云层，看到了广袤无垠的星空。
在那里一个庞大至极的数据源正在飞速冲向宇宙深处。
同时将仿佛无穷无尽的数据流解压缩，一点点加载到虚空中，取代原本的贴图。
随着地图加载不断推进，也意味着在真实世界中一批更加强大的“服务器”正在【伊甸园】中。
投入更大的算力，让【伊甸园】这个虚拟世界更加稳固。
也一点点堵死“傀儡师”继续作妖的空间。
“万岁！”
“万岁！”
在天文台上收到信号的科研团队，也随之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然而，正在这时。
天空中落下的雨点忽然一阵闪烁，竟然在无数人眼前变成了一片粗糙的...像素雨！
欢呼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
嗷——！
城市中，凄厉的吼叫声陡然密集。
第七十五章 沦陷与仪式
砰！
一个身穿病号服，嘴巴大张双目猩红的人影应声而倒。
东城发射场中的一座高层建筑顶端。
沐浴在已经飞快变回原样，方才的失真好像错觉一般的雨水中。
肖恩拉动枪栓，弹壳抛落在地，将狙击枪对准了另一头“野兽”。
只不过这一头“野兽”身上穿的不再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而是正常人的服饰。
在这他身后，是大片密密麻麻，好像丧尸围城一般的恐怖“兽潮”。
这并非遭遇了生化危机，而是因为与刚刚伴随着“像素雨”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更加可怕的异变。
本来应该作为一种精神疾病存在的“狂热者综合症”、“兽化妄想症”，却好像流行病病毒一样，拥有了某种可怕的传染性！
正常人中的发病率，正以成千上万倍的速度开始激增。
在这两天时间中。
最开始的那2700余重刑罪犯本就已经制造了巨大的破坏，上千万被放出来的病患还没有解决。
此时，一个又一个正常人却又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
海伦星上人口数量最多，达到一亿之巨的奥尔巴尼市，当即便沦陷大半。
甚至连整颗星球都渐渐陷入癫狂。
即使戒备森严的发射中心，一时半会儿还能撑得住，肖恩也不由心生焦躁：
“阿尔法呢？工程师呢？你们的江山药丸了啊！”
长于战术的【枪炮师】，对这种世界性的灾变实在是有些无力，就算再着急也没有丝毫用处。
......
时间前推半个小时。
坐落于“海伦星”赤道之上，气候干旱少雨，全年平均日照时间位居全球之冠的沙漠城市利伯维尔市。
这里的年平均日照时间长达4300小时，也就是说平均每一天有11小时45分钟，都可以见到耀眼夺目的大太阳。
在全球暴动的背景下，这里自然也没能幸免。
街面上早已经看不到一个正常市民的影子，提着棍棒成群结队搞零元购的倒是不少。
坠落的飞行车在路上熊熊燃烧，城市中时不时升起一阵阵浓烟...
配上一声声不知道遭遇什么意外而发出的惨叫声，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一片末日到来秩序崩溃的凄凉景象。
而在市政府门前的城市中心广场上，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一大群行为诡秘的身影正在这里布置着什么，他们身披殷红如火的红色长袍，头戴能遮住鼻子以上部分的金质镂空面具。
繁复华丽的线条在额前构成一颗冉冉升起的金色太阳。
他们每个人都托着一只红色的器皿，用笔蘸着鲜血在平整的地面上描绘着一个个充满美感的数学符号和公式。
最终这一条条优美的公式构成了一个华丽的太阳纹章。
不过。
这些公式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与太阳有关。
本恒星系内恒星的质量测算：F=GMm/r*r与F=ma=4mv*v/r联立；太阳直径测算：与行星的平均距离×tg太阳视角...
太阳高度角与太阳直射点纬度、观测地地理纬度的关系：sinh=sinφ*sinδ+cosφ*cosδ*cost...
太阳的周期运行轨迹、自转速度、公转速度；黑子爆发周期...
一般人看到这些公式绝对会头大如斗，但在他们眼中却仿佛蕴藏着宇宙中的至理。
因为这些人正是一众秘密结社中信奉着“赤原猎犬”的“黄金黎明会”。
不同于“黑法老会”崇拜的“黑洞”，他们认为自家神明对应的天体是宇宙中的所有恒星。
特别是其中处于老年阶段，即将进一步蜕变的“红巨星”！
当太阳一路上升，恰好来到这座城市头顶的时候。
在所有结社成员的注视中，一个同样身穿红袍却赤着白皙双足的美丽红发少女，缓缓走到“太阳纹章”的正中心。
她的小腿、手臂、肩头...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刺着同样的数学公式，打眼一看，好像是数学考试之前准备了一身小抄。
少女身上仿佛燃烧着殉道者般的狂热，双手在胸前交叉，张开红润的唇瓣，用最美妙的歌喉吟唱圣诗：
“黎明破晓，生命初始；
化身亿兆，众星随行；
色球层是你的华裳，日冕层是你的王冠；
至美，至大，辉煌灿烂，高悬天空...”
四周的结社成员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共同吟唱。
“黎明破晓，生命初始...”
在庄严肃穆的赞美诗中。
提前安放在广场四周的巨型棱镜开始缓缓转动，将头顶烈日的光芒渐渐聚拢到一起。
一道道让空气都微微扭曲的炽热光线交织，最终化作一枚桌面大小的炽白光斑。
经过精准计算后，这枚光斑的落点恰好便在“太阳纹章”的正中，同时也落到了那个红发少女的身上。
腾！
沐浴在高达六千度的高温中，只是一瞬间，娇美的少女就化作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
她也随之殒命当场。
一众结社成员不顾刺眼的阳光，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那团火焰。
也许是因为整个【伊甸园】中的熵增已经提升到了某个阈值，这个曾经被试验过许多次的召唤仪式，终于满足了前置条件。
某个将意识融合在“心灵潜流”中的恐怖存在，也在不经意间“回应”了自己的信徒。
咕噜...咕噜...
那一团火焰骤然大放光明，从中隐隐传来熔岩翻滚般的污浊闷响。
随即一个硕大无朋的辉煌身影，就充满了在场每一个结社成员的视野。
刚开始还是不定型的红黄色斑块，很快便一点点向着人类能够理解的形象转化。
几个呼吸之后，结社成员们便隐隐约约从各自的认知中，自我脑补出了对方的形象。
每一个人都有差别，但总体上却相差不大，那是一个犬头人身，通体赤红，鼻中喷吐炎息的恐怖神祇。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伟大存在的真实形象绝非如此。
祂没有张口，但是一个完全可以让人类听懂的宏大声音，却响彻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宏大到几乎将他们的灵魂震碎。
“渺小的人类啊！
科技的发展、文明的繁荣不过都是虚假的表象。
若在这茫茫的星空中，理智并非法则，灵魂难以不朽，你是否还会坚信你自己存在的意义？
怀疑吧，怀疑世界上一切的秩序，唯有那无序与疯狂，才是宇宙的本质！...”
然而。
听到这神圣声音的“狂热者”刚开始还一个个激动到热泪盈眶。
但在短短几秒钟之后。
他们的大脑就好像无法承受直视这种“宇宙真理”的代价，纷纷陷入到了比“兽化妄想症”更加可怕的凄惨境地。
有人口鼻中喷出无穷的烈焰，直至将灵魂都烧得一干二净；有人嚎叫着陷入了无尽的疯狂，好像飞蛾一样扑进了熊熊燃烧的建筑中...
更有人大叫着“真理！那是真理！”，身体在虚拟世界中直接炸成一堆光粒，灵魂不知道去往了哪里...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
实在难以判断“黄金黎明会”的这场仪式，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给人感觉就像是一群蚂蚁合力将一粒沙子丢到了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抬起手掌一巴掌拍了过来一样，嗯，盲目而又愚蠢。
但是。
哪怕“赤原猎犬”那个抽象至极的幻象只在这里存在了一瞬间，引动的力量也只是“心灵潜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丝涟漪。
但整座沙漠城市利伯维尔却好像海市蜃楼一般，颤抖着有些虚幻起来。
而【伊甸园】就好像一列本就渐渐失控的火车，又被卡车从侧面狠狠撞了一下，终于轰然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