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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神医在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影山红     一代神医在明朝txt下载     一代神医在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舌战

    readx;张力接着道:“原本大小姐说是要送往京师,让大理寺的官儿们仔细查验!”

    这话一出,叶问天和穆医丞都是大惊失色:叶问天执掌济世医社四十年,他的笔迹,朝廷中又有何人不知?

    哪知道张力话锋再一转,接着道:“我琢磨着既然这字据是济世医社的人写的,那么过来问一问医卿大人,那是再合适没有的了!”

    “哦?”叶问天终于吐出了一个字,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力。

    张力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道:“我便将这字据送给医卿大人,希望医卿大人仔细查验,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呀!”

    说完,张力将字据拿到了叶问天的面前!

    叶问天心中大喜,一边伸手去抓,一边道:“是!是!一定细细查验!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然而,张力嗖地一声又将字据揣回怀中!

    叶问天一愣,讪讪地收回了手,悻悻然地道:“张……张医士,你这是……何意?”

    张力笑嘻嘻地道:“医卿大人,正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在下就是真小人!你还记得当初恒兴行状告我瘟疫期间,囤积居奇之事么?”

    叶问天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张力这节奏变得也太快了吧,现在扯恒兴行做什么?

    不过管他扯什么,只要不说这字据的事就谢天谢地了!

    叶问天故作疑惑地道:“不知——张医士说这恒兴行是何意?”

    张力恨恨地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听说恒兴行先前勾结济世医社中的某位医令,提前囤了大量人参,然后由那位医令牵头,推行‘白虎人参汤’,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呢!”

    叶问天猛地一惊,失声道:“啊?还有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张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医卿大人好好查一查!这事也不难查,哪家商行的人参销量,超出其他家多少倍,恐怕是谁也遮掩不了的!”

    叶问天点点头,眼睛看向张力怀中,开口道:“是!这事好说,老夫一定揪出发国难财的元凶!只是那字据,老夫也很有兴趣细细查验一番呢!莫不如……”

    张力笑嘻嘻地道:“只要医卿大人把恒兴行勾结奸医囤积居奇的案子整明白了,在下一定将字据奉上!”

    叶问天皱了皱眉,追问道:“此话当真?”

    张力正色道:“在下必不负今日之言!”

    不等叶问天再说话,张力一拱手,道:“还请医卿大人细细查验啊,若是能将此案查明白了,在下自然相信医卿大人也能查出刺杀在下的幕后黑手!到时候,这字据就拱手奉上,决不食言!在下告辞了!”

    说完这话,张力打了一个响指,带着高元良扬长而去!

    目视着张力趾高气扬地离开,叶问天恨得牙痒痒的。

    穆医丞凑上前来,开口问道:“医卿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问天也不说话,在屋中踱起步子来。

    一刻钟时间之后,叶问天叹了口气,道:“就按那小子说的做!那‘白虎人参汤’是谁提出来的?”

    穆医丞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曾医令啊!是他提议的!”

    叶问天阴阴一笑,道:“曾贤是谁的人?”

    穆医丞一拍脑袋:“哎呀!先前咱们还不知,不过现在已经知道,那曾贤乃是李医丞的人!”

    叶问天一脸高深莫测的声色看了穆医丞一眼,道:“懂了?”

    穆医丞连忙点头:“懂了!”

    叶问天咬牙道:“张力那小子手中的字据,弄不弄得到手暂时不说!这曾医令敢做这等事,也算是活到头了!没准咱们深挖一下,能把背后那幕后黑手牵扯出来!”

    穆医丞皱眉道:“可是,张力那贼小子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叶问天眯着眼睛道:“你明日便回京,找张太后商议此事,看她方不方便插手?若是可以的话,等那字据传到京城,最好她老人家能帮老夫压下来!”

    穆医丞神色一凛,连声应诺。

    叶问天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

    穆医丞一时间心神有些荡漾,不由得暗自琢磨起来!

    张太后,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哥哥——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便是医卿大人的背后靠山了!

    天启朝时阉党与东林党斗争激烈,然而天启皇帝对张皇后一直非常信任,无论谁都不敢动张皇后!

    据说天启皇帝驾崩之时,魏忠贤本来想另立傀儡!而正是这张皇后给当时还是信王的朱由检传递消息,后者才火速进宫坐上了皇帝宝座!

    张太后,不简单呐……

    先前听说昔年张太后被阉党算计,弄得流产,下身血流不止,最后还是医卿大人治好了那病的!

    这事医卿大人可是一直讳莫如深啊!

    现在这紧要关头,医卿大人去抱张太后的大腿,想必是真事了?

    啧啧!医卿大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治好了那种病?也不知看见没有?摸过没有?

    呸!

    穆医丞啐了自己一口,老脸顿时一阵通红!

    ……

    张力满面春风地带着高元良走出了蓬莱县衙,径直往轿子走去!

    高元良笑道:“少爷果真好本事!啧啧,当年诸葛亮骂死王朗,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张力哈哈大笑,傲然道:“少爷我舌战群儒,不,舌战**的场面,你还没见过呢!”

    “舌战?!”高元良嘿嘿一笑,道:“少爷,啥时候给我和安子表演一下,如何舌战妹子啊!”

    “滚!——”张力一声怒喝,脸上挂满了黑线,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上了轿子。

    高元良屁颠屁颠跟在轿子旁边,笑嘻嘻地开口问道:“少爷,咱们去哪?”

    张力在轿子中没好气地道:“去曾医令的宅子!”

    高元良连忙跟轿夫详细说了地点,起轿往曾医令的宅子行去。

    这边厢张力正往曾医令这边走,那边厢宋医士已经收到了消息,着急忙慌地跑进了曾医令的屋中。

    “医令大人,医令大人!不好了!张力那贼小子来了!”宋医士的高呼,打断了曾医令的刻苦学习!

    曾医令心有不甘地放下了手中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一脸惊异之色:“什么?张力来我这了?”

    宋医士满头大汗,急切地道:“咱们派出去盯梢的人来报,张力那贼小子先去了叶问天那里,现在径直往您这来了!”

    一听张力竟然是先去了叶问天那,曾医令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了。

    曾医令一脸疑惑之色,狐疑道:“这小子向来与我不合,来我这作甚?而且还是前脚去过叶问天那里?”

    宋医士点点头,道:“是啊!咱们的人可是把他盯死了的!”

    曾医令有心请陈医令前来,一起对付这小子,于是急忙问道:“那贼小子走到哪里了?”

    宋医士应道:“估摸着也就一炷香功夫就到了!”

    曾医令摇摇头,暗自忖道:看来是来不及找陈医令前来了!

    等等,自己纵横济世医社几十年,竟然会怕这个毛头小子?

    曾医令不由得有些郁闷,摇摇头安慰自己道:“唉!这小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真真是棘手之极!”

    宋医士哪里知道曾医令心中所想,一头雾水地道:“出什么牌?马吊牌么?”

    曾医令脸一沉,怒斥道:“老夫又不打马吊!去,到外面盯着,远远见他到了的话,就进来通报!”

    宋医士一脸郁闷之色:医令大人,明明是你自己说出牌的啊!却又平白无故地训我一顿!

    宋医士面上可不敢露出丝毫不敬,连忙道了声喏,一溜烟地跑出屋去了。

    还不到半柱香功夫,宋医士便又跑了进来,高呼道:“医令大人,张力来了!”

    曾医令心中一震,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

    张力大步走进屋中,哈哈一笑,拱手道:“在下久仰医令大人之名,今天才第一次登门拜访,医令大人不会见怪吧?”

    张力这么一开口,曾医令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还摸不准张力的来路,曾医令只得干笑一声,道:“不知张医士前来,所为何事啊?”

    张力神秘兮兮地盯着曾医令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道:“在下恩师乃是世外高人,我学过些望气之术。我看曾医令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近日必定要遭血光之灾呀!”

    高元良在张力身后死死地压住笑声,转过头去,狠狠地咳了几嗓子,才算是又回复了常态。

    曾医令脸上挂满黑线,道:“想不到张医士还会相面,不过老夫对相面之术毫无兴趣,更是一个字也不信。若是张医士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张力哈哈一笑,开口道:“我看曾医令平时为人正义凛然,刚正不阿,实在是我辈后生小子的楷模呀!跟曾医令开个小小的玩笑,还望曾医令不要见怪——嘿嘿!”

    曾医令死死咬住嘴唇,正要说话,不曾想张力又抢先开口了。

    张力淡淡地道:“曾医令,我说你有血光之灾,却不是胡说八道的哟!曾医令每天安排了那么多人盯我的梢,应该知道我刚才去了何处吧?”

第九十一章 这个可以有

    readx;曾医令一惊,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原来这贼小子早就知道自己派人盯梢了!

    等等,这小子刚才是从叶问天那里来,莫非真有什么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了,一定有事!

    曾医令打了个哈哈,笑道:“什么盯梢?老夫完全听不懂啊!不知张医士刚才从何处而来啊?”

    张力心中怒骂一声:装,你继续给老子装,看老子弄不死你!

    张力也哈哈一笑,装模作样地道:“在下自然是从济世医卿叶问天那里来了!”

    曾医令面露疑惑之色:“哦?”

    张力眼睛中露出一丝杀机,道:“想必医令大人知道在下被人追杀之事……”

    曾医令打着哈哈:“呃——这事老夫略有耳闻,不知是谁那么大胆,竟敢追杀张医士?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力点点头,一副气愤填膺地表情:“医令大人有所不知,这追杀在下之人——”

    张力话还没落地,宋医士那二货急忙道:“叶问天啊!谁不知道?”

    话一出口,曾医令便狠狠地瞪了宋医士一眼,宋医士只得讪讪一笑,不敢再开口了。

    张力故作惊讶道:“哎呀呀,宋医士果真神机妙算,那追杀在下的幕后之人——正是狼子野心的叶问天!”

    曾医令皱了皱眉,实在被张力绕晕了:这小子跑到我这来说这些干什么?

    张力接着咬牙道:“哼哼!那叶问天想讨好我,想我放他一马!作为条件,他答应帮我弄垮恒兴行!”

    曾医令和宋医士齐声惊呼:“什么!?恒兴行?”

    张力点点头,道:“曾医令想必知道,先前恒兴行陷害在下,在下险些丢了性命!那叶问天说要帮我报一箭之仇,还说恒兴行囤积居奇,事先进了大量人参!而且这事恐怕幕后还有黑手,他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嘶——曾医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张力一脸正色地道:“在下虽说也恨那恒兴行陷害我之事,不过叶问天追杀老子——呃,不,追杀在下,实在是更让人气愤之事!他现在想用恒兴行的事来李代桃僵,当在下是三岁小儿么?!”

    曾医令冷汗汗涔涔而下,开口问道:“不知张医士为何要告诉老夫这些?”

    张力哈哈一笑,道:“恒兴行作奸犯科的事,在下是一个字儿也不信的!想那瘟疫期间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乃是砍头之罪,他们又岂敢做?不过是叶问天玩的障眼法罢了,目的就是要转移在下的视线,让在下不去追查他派人刺杀的事情!”

    “哦?”曾医令心中一动,“可是,张医士为什么告诉老夫呢?”

    张力神秘兮兮地走到曾医令身前,小声地道:“在下还是有几分眼水的,看出了曾医令志向远大,而那叶问天嫉贤妒能,恐怕是看曾医令有些不爽吧!想必曾医令背后也有高人相助,那叶问天想弄个恒兴行的冤假错案出来转移在下视线,曾医令自然有法子应对!没准,还能让叶问天马失前蹄呢!哈哈……哈哈!”

    也不等曾医令反应过来,张力拱手道:“医令大人好好琢磨一番!在下告辞了!”

    话一落地,张力再次带着高元良扬长而去!

    宋医士走到曾医令面前,小声地道:“医令大人,这,这叶问天若是将恒兴行拉下水,必然会牵扯到我们呀!怎么办?”

    曾医令顿时赶到手足冰凉,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去……去请陈医令来议事!”

    从曾医令的宅子出来,张力的轿子便径直前往若晨小姐所在的府衙。

    来到府衙,张力让高元良将轿子还了,自个儿走进内宅,现在要与若晨商量一件大事。

    若晨静静地坐在母亲的床前,怔怔地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

    灵儿姑娘的声音打断了若晨的思绪:“小姐,小神医来了。”

    若晨转过头来,一抬眼就看见面带微笑的张力走进屋子。

    张力微笑道:“若晨小姐,伯母的病情怎么样?我来给她看看。”

    若晨一听此言,连忙起身,道:“有劳你了。”

    张力上前诊脉观察一番,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现在伯母病情稳定,不过先前身体虚弱得太久了,还需要慢慢恢复。”

    若晨点点头,道:“现在母亲已经可以吃一些鸡蛋粥、肉糜之类的,再将养一些时日,相信就可以用药了。”

    张力微微颔首道:“伯母这个病不能着急,先将身体养好。”

    若晨开口问道:“你先前来借轿子,这会又过来的话,事情办好了?”

    张力笑道:“都办好了,等着看戏吧!”

    若晨有些讶异,蹙眉道:“看戏?”

    张力哈哈一笑,也不答话。

    沉默片刻之后,张力开口道:“先前我亲自前往京师,结果路上遇袭,差点丢了性命。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恐怕还要若晨小姐帮忙。”

    若晨点点头,道:“你说。”

    张力接着道:“现在叶问天和曾医令他们盯我盯得很死,我一出城他们就知道了。若是我再去京师的话,恐怕有些不妥。虽说些许鼠辈,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若晨笑道:“我明白了。现在那些人对你可是必欲除之而后快!送药方这件事,交给我了。我让卫老去……”

    张力脱口而出道:“卫老?”

    若晨莞尔一笑:“你以为我随便出来到处乱跑,我爹不担心么?你别看卫老好像糟老头子一个,他的武功……”

    若晨说到这就没继续说了,张力心中暗自咋舌:原来卫老是个高人,自己还没看出来呢,真真是深藏不露呀!

    沉思片刻之后,若晨开口问道:“不出意外的话,皇上对‘自创’瘟疫药方这事一定龙颜大悦。这次的封赏,你想要什么?毕竟你不是官儿,也不能按朝廷的规矩给你升官。”

    张力点点头,开始思索起来。

    若晨见张力低头沉思,以为他有些顾虑,于是笑道:“既然不是朝廷上的官员升迁,圣上可以一言而决,不用经过内阁、部议这些,你不用考虑东林党。”

    张力拿定了主意,点了点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无意从秀才开始考起,希望这次的事情,皇上能够赐我举人出身。”

    若晨一听此言,松了一口气,道:“若说是两榜进士,那是绝无可能。不过恩赐举人身份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原本济世医卿和济世医丞都是恩荫后代举人,你这次救治瘟疫功劳极大,而且又将美名献给了皇上,区区一个举人身份,想必皇上不会吝啬。”

    张力微微点头,暗自忖道:救治瘟疫的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关于这恩赏之事,自己想了很久。既然济世医社本来就有恩荫子孙举人的先例,那么皇上恩赐自己一个举人出身,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晨想了一想,又道:“先前在清溪小筑的时候,你作的诗词很好,想必文才方面你也不差。若有举人身份的话,以后便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张力心中一时有些荡漾:自己后世便是学文科出生,虽说大学以后学的是医术,不过自己家庭背景乃是传承几十代的中医世家,于这儒学一道,也不算是两眼一抹黑。

    若说古代科场之事,叫自己按部就班地去参加考试,多半还真考不过古人,这一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假如穿越到永宣盛世、弘治中兴之时,本少爷考科举恐怕是要吃瘪的。

    不过崇祯朝这科场么,东林党人上下其手,各种内幕黑手,本少爷可是有机可乘哟!

    哈哈!

    若晨当然不知道张力心中龌蹉的想法,接着又开口道:“我琢磨着救治瘟疫这事情结束之后,济世医社你是待不下去的,你把他们都得罪完了……”

    张力一听这话,赶忙收敛住心思,朗声道:“是啊!不得罪他们,我也出不了头。唯唯诺诺过一辈子的话,我张力不屑为之!”

    若晨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之色,沉思片刻之后,道:“你既然是以医术立身,我想好了,再帮你向皇上求一件物事。”

    张力有些诧异,追问道:“哦?什么物事?”

    若晨笑道:“区区一个举人身份,在我大明朝成千上万,不值一提。”

    张力一听此言,心中暗自忖道:妹子,本少爷也深以为然呀!本少爷倒是想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射,弄个状元探花啥的当当!不过却木有法子,科举乃是国之重器,想想就不可能!

    若晨接着道:“我帮你向皇上求一套御赐金针!”

    卧槽!这个好,这个可以有!

    张力一脸喜色,连忙道:“多谢若晨小姐了!”

    话一出口,张力又有些纳闷了:等等,这万岁爷崇祯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若晨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把握?

    若晨眼见张力面露疑惑之色,一下子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司礼监的马公公乃是当今皇上在信王府的老人。虽说职位并不是最高,可是与万岁爷的心腹王承恩公公乃是生死之交。所以……”

    张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王承恩可是万岁爷最最心腹之人,后来崇祯上吊,王承恩也是陪着一起,也算是个忠心的奴才!

    若晨接着又道:“马公公唯一的儿子——唔,自然是过继的——现在在我大哥手下做事,有这一层关系,你放心好啦!”

第九十二章 鹬蚌相争

    readx;张力暗自咋舌:卧槽,大舅子这锦衣卫系统真真是藏龙卧虎啊,以后有机会要多多亲近亲近!

    张力拱手道:“英国公世子自然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有机会真想一睹尊容。”

    若晨一听这话,幽幽叹了口气,道:“中流砥柱?唉,现在大明朝廷,早以被东林当人控制得死死的,我们虽说是勋贵,朝廷大事却也没什么话语权。”

    张力心中默然,这东林党确实在现在势力极大,连崇祯皇帝也没有办法!

    若晨见张力有些失望,笑道:“帮你求个举人出身,弄一套御赐金针什么的,我还是能办到的啦!”

    张力哈哈一笑,道:“有劳若晨小姐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张力才告辞而出。

    张力回到家中,便不再琢磨这些事情,对外称病,在家中安养。

    一晃又过去了几日,这天张力正在屋中闲坐,却听见了安子的声音。

    “少爷!有件事有点棘手呢!”安子走进了屋子,脸上愁眉紧锁。

    张力开口问道:“什么事?病人病情有变化吗?昨日不是说,病人只剩下一千人了么?”

    安子点点头,道:“少爷,有明显好转的病人也都移出了瘟疫区,避免二次感染。现在剩下的这一千人,确实很棘手。”

    张力点点头,问道:“怎么个情况,你说说。”

    安子应道:“这一千余病人久治无效,症状多是面目浮肿,喘急不已,小便不利,皮肤发热。”

    张力微微颔首,起身开始踱起步子来。

    思索良久之后,张力开口道:“我现在说,你仔细记一下。若有遗忘,回头你再来找我。这些不方便写,你可要记好了。”

    安子连忙点头,等着张力发话。

    张力微眯着眼睛,朗声道:“瘀热在下加丹皮、赤芍;水邪犯肺加葶苈子,桑白皮;郁热阴伤家生地,白茅根,麦冬,玄参。”

    说完这话,张力又详细地向安子交待了各味药材的用量。

    安子仔细记下,又复述了一遍,并没有差错。

    安子又开口问道:“少爷,咱们药方并没有公布,这几种药材怎么个加法呢?”

    张力沉吟片刻,笑道:“无他,编号而已。”

    安子一脸迷惑之色:“编号?”

    张力点点头,道:“加丹皮、赤芍的为第一组,对应瘀热在下;葶苈子,桑白皮为第二组,对应水邪犯肺;第三组自然是白茅根,麦冬,玄参,对应郁热阴伤。”

    顿了一顿,张力又接着道:“你将三种编号的汤药,交由杜郎中,由他把关,给对应症状的病人服用。他本是郎中,这几种症状还是能分清楚的。”

    安子连声应诺,道:“是!少爷这法子好,旁人根本不知道咱们这三种编号的汤药,到底是加的什么?”

    张力点点头,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最后这一千病人若是病情好转,这次的瘟疫就算是彻底结束了!这一天,相信登州府的百姓等了很久了吧!”

    康兴安脸上也有些兴奋:“全靠少爷医术如神,瘟疫才能这么短时间扑灭呀!”

    张力正色道:“为救治登州百姓而已,不值得沾沾自喜!”

    安子脸一红,应道:“少爷教训得是!”

    宋医士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恒兴行后门,跟范澄耳语了几句之后,匆匆地便又退了出来。

    出了恒兴行之后,宋医士径直前往了曾医令的宅子,那里的曾医令和陈医令还在等着他回报。

    来到曾医令内宅,宋医士躬身一揖,开口道:“两位医令大人,属下回来了!”

    曾医令有些猴急地道:“如何?通知他们了吗?”

    宋医士点点头,应道:“启禀医令大人,恒兴行的范掌柜不在,属下已经将医令大人的意思通知那范澄了。他说今日范掌柜回来就马上照办。”

    曾医令微微颔首,不过脸上还是充满了焦虑之色:“将恒兴行所有账本全部销毁,这也算聊胜于无吧。唉,终究还是不稳妥。”

    陈医令叹了口气,道:“我估摸着用处不大。虽说账本销毁了,可是先前蓬莱县那么多人买人参,这又岂是可以遮掩得了的?”

    然而,陈医令心里却乐开了花!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医令乃是人参事件之后才来到蓬莱县的,曾医令勾结范氏商会倒腾人参这件事,与他并没有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

    曾医令功绩点早已达标,搞垮穆医丞的话,上位的就是他了。

    所以陈医令只有吃曾医令尾气的份儿!

    可是曾医令被搞死的话,李医丞一系,该上位的就是陈医令了!因为陈医令功绩点也是达标的,只是顺序排在曾医令之后。

    济世医社组织虽小,可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即使同一派系,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也是各人有各人心中的小九九!

    曾医令这会儿可没心思猜陈医令想些什么,一脸愁容道:“以我们行事之隐秘,叶问天又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呢?”

    陈医令摇摇头,众人陷入深思之中。

    坦白的说,这次的暴露还真不怪曾医令和恒兴行。。

    因为囤积居奇赚钱这种事,李医丞派系在干,叶问天一派也同样在干!

    只是这种事没人曝光的话,一时半会也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比如后世人人都知道有很多贪官,可贪官没曝光的时候,你又知道哪一个才是呢?

    若是纪检组将每个官员都查一遍的话,相信落马贪官会多十倍百倍,然而……

    恒兴行这次的暴露,从卖虎鞭给李知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因为,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恒兴行,它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这个有心人,自然就是张力了!

    曾医令当然想不到到是张力搞的这件事,就算想到了,恐怕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沉默良久之后,曾医令有些颓然地道:“这件事现在十停中已经去了九停,若是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就只能靠李医丞了!”

    顿了一顿,曾医令接着道:“我这就给北京城的李医丞飞鸽传书,看他老人家怎么处置吧!”

    陈医令也点了点头,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好如此了……”

    宋医士也附和道:“希望还来得及——”

    ……

    一晃又过去了几日。

    张力成功挑起了叶问天和李医丞派系之争以后,便埋头处理瘟疫区最后那一千多染病病人的病情。

    截至昨日为止,瘟疫区已经只剩下两百多人。

    这些人多数是病入膏肓,实在是救治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这次蓬莱县的瘟疫,已经可以说是成功扑灭了。而登莱总兵张焘的镇兵,也都回去交差了。

    张力今日起了一个大早,正在院中和柳如是闲聊之时,康兴安一头闯了进来!

    “少爷!叶问天开始抓人了!”安子急吼吼地大声喊道,一脸的兴奋之情!

    张力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高声道:“元良,如是,走——有好戏看了!”

    张力一行人来到恒兴行的时候,叶问天指挥王县令带人已经将一干人犯全数捉走了。

    只见偌大的恒兴行一片狼藉,愤怒的百姓们将铺子砸得稀巴烂,值钱的都一抢而光!

    张力有些不满地看了安子一眼,开口道:“你这消息来得也太晚了,好戏都没看成!”

    安子讪讪地道:“我刚运送完汤药回城,看见叶问天和王县令带人查抄铺子,就马上回来通报了——哪曾想还是慢了一步!”

    张力叹了口气,道:“狗咬狗,往死了咬,本少爷是懒得动一根手指头的!走,回府!摆几桌流水席儿,庆贺一下!把灯笼街的街坊都给我请齐了!”

    众人一听,都是大喜过望,安子麻溜地应了一声:“好咧!流水席儿,走起!”

    张力等人往回走的时候,不少打砸抢了一番的百姓也带着战利品满意而归。

    一名青衣汉子对身旁自家娘子恨恨地说道:“入娘贼的恒兴行,先前咱们还挤破了头在他们这买人参,没想到这帮孙子早就囤了好几倍的货!”

    那小娘子也咬牙道:“咱们攒了这好几年的银子,全都扔给这帮黑心狗才了!还好济世医卿叶问天老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将这贼窝子一举端了!”

    青衣汉子点点头,把背上抢来的一袋粮食往上托了一托,道:“这帮挨千刀的,刚才王县令说个个都要砍头,老子保佑他们下辈子生儿子没丁丁,生女儿没屁儿眼!”

    那小娘子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恶毒,让他们下辈子投胎,脑袋长屁股上就是了……”

    张力带着众人回到了灯笼街,楚二娘打头阵,安子、高元良帮忙,连柳如是都打起了下手,不到半天功夫就整饬了十来桌流水席儿。

    晚饭时分,灯笼街的街坊们个个喜笑颜开,一扫近日的颓色。

    张力更是被挨个前来敬酒的街坊们灌了个七荤八素,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还是高元良和康兴安将他抬回屋子的!

第九十三章 大明十大酷刑

    readx;翌日清晨,张力刚刚醒来,柳如是已经端了一碗醒酒汤坐在身边。

    柳如是见张力醒过来了,一脸的欣喜之色:“你醒了?昨夜喝得那么多,小心伤了身子。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张力心里登时升起一丝暖意,很快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醒酒汤一口喝光!

    张力还来不及与柳如是多说几句话儿,屋外便传来了康兴安的声音。

    “少爷,少爷!王县令来了!”

    张力抬眼一看,王县令笑嘻嘻地走进屋子,拱手道:“张医士,听说你这灯笼街上昨晚开了十几桌流水席儿,本官原本还想来捧个场,可惜昨天恒兴行那案子需要连夜审讯,实在是抽不出身呐!还望张医士莫要责怪本官呀!”

    张力立刻站起了身,心道这王县令真是人精儿,知道自己与英国公大小姐关系匪浅,若不是只是个举人出身的话,以后可是前途一片光明呀!

    张力躬身一揖,笑道:“王县令好灵通的耳朵呀!哈哈,在下也就是和街坊们乐一乐而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王县令心中暗自咋舌:这小神医,真真是志向远大呀!这可是孟子劝谏梁惠王的,昔年诸葛亮自比管乐,小神医却自比君王……

    不过王县令也只是随便一想而已,很快便扯出了正题:“张医士,本官今日所来,只为那恒兴行的案子……”

    张力原本就隐隐有些猜测王县令前来与此案有关,现在一听果然如此,立刻便竖起了耳朵。

    张力看了王县令一眼,笑眯眯地道:“王县令这话有些——在下也不是大理寺卿呀,审案怎么还能问我?”

    一听张力打着哈哈,王县令有些急了:“小神医莫要疑我,别看我与那济世医卿叶问天走得近,不过只是虚与委蛇罢了!以咱们回春堂的关系,小神医还信不过我么?”

    张力微微点头,却不说话,心里一乐,暗自忖道:哈哈!王县令这称呼都改回小神医了,果然是个醒眼的!

    王县令更是急了,直接开口道:“小神医,非要本官说明白么?那叶问天虽说是济世医卿,大腿哪有英国公府粗呀!本官混了这么久官场,有啥不懂的啊!”

    张力哈哈一笑,故作高深地道:“不是在下信不过王县令,咱们那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实在是这事乃是英国公府牵头,在下心存顾忌呀!”

    王县令连忙点头,道:“是!是!本官懂的,本官知道其中利害!”

    张力笑道:“不知刚才王县令说恒兴行那案子……”

    王县令上前两步,开口道:“昨儿个已经审了,那恒兴行掌柜范庆安抵死不认,坚称购进人参只是预测行情,没有与济世医社中的任何人勾结。济世医卿叶问天想把屎盆子扣给曾医令,下官心存顾忌,却也不敢直接去问英国公大小姐。不知道小神医这边是什么意见?”

    张力心中暗自忖道:看来王县令果然醒眼,俨然已经将自己视为若晨小姐的代言人了。

    话说回来,叶问天自然是想把这事和曾医令联系起来,似乎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但是恒兴行的范庆安抵死不认的话,叶问天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背靠东林党的李医丞请得动山东按察使司,叶问天可请不动!

    张力笑道:“王大人可是担心这事按叶问天的意思办的话,会得罪上峰?”

    王县令点点头,道:“这事本官确实很为难,毕竟上次恒兴行针对小神医,乃是走的山东按察使司的路子。”

    王县令这话一说完,张力便开始低头沉思起来,王县令躬身立在一旁也不敢打扰。

    张力暗自琢磨着,这王县令也算是老油条了,这件事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确实左右为难。

    若是顺了叶问天的意思,却又可能得罪上峰;若是拖延不办,叶问天那边又不好交差,毕竟现在还是瘟疫期间,叶问天上个折子诋毁王县令的话,王县令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恐怕也是要丢官罢职的。

    这王县令,敢情是来抱自己的大腿来了——当然,这大腿乃是自己背后的靠山,英国公府!

    这把柴火,还得自己来加!

    张力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王大人只管按叶问天的意思,往死了整恒兴行就是了!若是事后有什么问题,王大人往济世医卿叶问天身上推就行!如果还有哪个山东的狗官不醒眼,有意刁难你的话,英国公府出面给你撑腰!”

    王县令一听此言,满心欢喜,连忙道:“多谢小神医!”

    张力眼光中带着一股子阴冷之色:“听说满清……呃,不,鞑子那边有十大酷刑,不知道我大明有多少种酷刑啊?那范庆安敢不招?”

    王县令一愣,脱口而出道:“哦?小神医知道鞑子有十大酷刑?”

    张力嘿嘿一笑,掩饰道:“我老家可是金州卫啊,离狗鞑子近着呢!经常听到些关于鞑子的消息也不奇怪。”

    王县令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张力淡淡地道:“依我看哪,本朝太祖爷首创的抽肠就不错。在范庆安面前,把那个叫范澄的,给我抽了!这还吓不尿他?看他还敢抵赖?”

    明初,朱元璋曾对死刑犯人施行抽肠,这刑罚顾名思义,也不便细表。

    张力恨极了这些晋商,都是数典忘祖的二鞑子、狗腿子,帮着鞑子卖东西!非如此不能泄心头之恨,加之这刑罚乃是太祖爷首创的,也算是符合明朝时代酷刑的主旋律!

    王县令不禁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忙应道:“好!就这么办!”

    张力点点头,端起了茶杯。

    王县令哪有不明白的,端茶即是送客的含义,只是文雅一些罢了。

    王县令道了声辞,从张力的屋子走了出来,等走到灯笼街上的时候,王县令发现自己后背竟然浑身都湿透了!

    这小神医真真是心机深沉,杀伐果断之人,怪不得英国公府对他青睐有加!

    王县令迅速回到登州府衙,派人通知叶问天之后,便带着差役到死牢中提审范庆安与范澄。

    叶问天得到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毕竟恒兴行的案子,属于民事案子,王县令怎么审,叶问天可以建议,但却不能决定。

    现在王县令说是要严刑拷问,那自然是最合叶问天的心意了。

    叶问天带着许医令来到死牢之中,王县令已经将人犯提了出来,不过一众衙役似乎在捣鼓两根大木头架子,也不知道何意?

    见叶问天来了,王县令躬身一揖,朗声道:“医卿大人请稍带片刻,这两名贼子嘴硬,且看下官手段如何?”

    叶问天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范庆安和范澄二人。

    只见几名差役搬了一个大木头架子过来,然后又把一条横木杆的中间绑一根绳子,高挂在木架上,木杆的一端挂着有铁勾,另一端缒著石块,像是一个巨大的秤。

    众人正惊疑间,王县令阴阴一笑,道:“范庆安,这案子你是与何人勾结?你招还是不招?”

    范庆安死猪不怕开水烫,硬着头皮道:“县令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只是预测行情而已!”

    王县令嘿嘿一笑,吩咐左右道:“敢给本官耍花样?来呀,把人犯范澄提上来!”

    两名差役将范澄捉上前来,范澄虽然一脸恐惧之色,不过主子范庆安没招供,他又如何敢招?

    王县令淡淡地道:“将人犯裤子扒了!”

    差役将范澄的裤子扒了个精光,叶问天和范庆安心里一惊,心知这王县令恐怕是要打板子了!

    然而,王县令依然淡淡地道:“来呀,弄桶热水来,将这厮屁股洗干净了!本官等会可不想看到铁钩子上挂的都是大粪!”

    “啊!——”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叶问天更是脱口而出道:“这,这,这是要——抽肠?!”

    王县令点点头,缓缓地道:“不是死鸭子嘴硬么?范澄先抽,完事以后就轮到范庆安!”

    噗通一声,范澄一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脚蹬了两下就不动了。

    一名差役上前一探鼻息,惋惜地道:“启禀大人,这厮真是好运气呀,居然吓死了……”

    王县令皱了皱眉头,道:“也罢,本官还没用刑,人犯就突发疾病而亡,叶医卿也是亲眼看见了的,当可作证。”

    王县令转头怜悯地看了范庆安一眼,道:“原本是杀鸡给猴子看,不过这鸡都吓死了,着实让本官为难——也罢,看不见杀鸡的好戏,你这猴子便自己去试试吧!来呀,将人犯范庆安的裤子扒了!准备热水!”

    差役正要上前之际,众人突然闻到一股恶臭传入鼻中!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范庆安已经大小便**,屎尿流了一地!

    “青天大老爷啊!小民招了!小民招了啊!与我恒兴行串谋之人,正是济世医社的曾医令!”

    王县令哈哈一笑,对身后的刑名师爷陈师爷道:“陈师爷,把这厮的供词细细录一遍,让这厮画押!”

    陈师爷连忙点头应诺:“是!”

    吩咐完之后,王县令转头看了叶问天一眼,拱手道:“如医卿大人所见,本官连这人犯的汗毛都没碰,人犯就全招供了。只是人犯交待这幕后牵涉之人,乃是济世医社的曾医令,本官却不便越俎代庖了!”

    叶问天一脸笑意,朗声道:“有了人犯的供词,那就是再稳妥不过的了!老夫一定为国锄奸,决不护短。”

    顿了一顿,叶问天微笑道:“王县令果真好手腕,以前还没看出来呐!”

    王县令脸上皮笑肉不笑,躬身道:“医卿大人谬赞了,下官驽钝,这手段乃是济世医社的张力张医士教下官的!啧啧!医卿大人麾下,真是人才辈出呀!”

    一听张力的名字,叶问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叶问天干咳了两声之后,转身就走,一旁的许医令赶忙追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 再见,医卿大人

    readx;仅仅过了半天功夫,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便传到陈医令的耳朵里:曾医令被抓了!

    陈医令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曾医令垮台,然而实际的情况却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前来汇报的人说,曾医令被叶问天带到死牢之中,也不知曾医令看了些什么,竟然一进死牢就全盘招供,甚至还供出了幕后的李医丞!

    这曾医令也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一被抓就和盘托出?

    叶问天在死牢了搞了什么鬼?

    想了半天,陈医令也没有什么头绪!

    正患得患失之际,忽然外面一名亲随急切的高声禀报道:“医令大人!北京城的飞鸽传书!”

    那亲随快步走入屋中,将信纸递给了陈医令。

    陈医令打开信纸,不出所料,果然是李医丞写给自己的!

    陈医令仔细一看信的内容,不由得脚底一滑,大惊失色地道:“这,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只见陈医令满头冷汗,怔怔地发起呆来……

    灯笼街张力府上,张力正玩弄着先前从城隍庙中带回来的小黄狗。

    这些日子先是以身试药,后来又忙着配药,再后来又受伤遇袭,张力一直没有功夫搭理这小畜生。

    由于安子每天也很忙,所以小黄狗便寄养到了隔壁楚二娘家。

    有些日子没见这狗崽子了,眼瞅着是长大了一圈。

    那小黄狗仿佛记性很不错,看见张力就有些畏惧,尾巴夹了起来。

    张力笑嘻嘻地道:“阿黄——唔,忘记告诉你了,以后你也有名字了,就叫阿黄。阿黄啊,咱试试曼陀罗种子的药效啊,我答应你,事成之后,给你找只母狗来犒劳一番!你可愿意?”

    小黄狗“呜呜”的一阵低声叫唤,这次不光是尾巴夹起来了,连耳朵也耷拉下去了!

    张力有些怒了:“卧槽,你还不愿意了?本少爷爱护动物,才跟你商量!若换成别人,直接将你一刀剁了喂母狗!”

    “咯咯咯……”柳如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力不由得有些尴尬:完蛋,和小狗对话,岂不是有损本少爷光辉形象?这……这又如何解释?

    哪知人家柳姑娘根本就没想这茬,笑道:“咯咯咯,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却又犯傻了?这——阿黄,比人轻了十倍不止,你用他测试什么呀?灯笼街上不是有个屠户么,他每天都要杀猪,你选那个头小点的猪,重量和壮汉差不多呢!正好测试呀!”

    张力一听,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古代的猪可不是现代这种品种。

    现代的猪都是改良了几十代的了,而且喂的饲料也容易催肥。

    古代的猪可是正宗粮食猪,也就二三百斤。若是个头小些的,一百七八十斤可不正好一个壮汉的体重?

    张力哈哈一笑,对小黄狗道:“也罢!如是妹子给你求情,那你就不用试药了!”

    想了一想,张力将安子叫了过来,对安子道:“等此间事了,这阿黄可是要大用的——现在么,先养着吧。”

    安子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又屁颠屁颠地跑去喂马了。

    张力与柳如是正说话间,高元良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

    还不等张力发问,高元良急切地道:“少爷!少爷!曾医令被抓了!”

    张力一怔,没想到叶问天下手这么快!

    不过张力很快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高元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刚才王县令派陈师爷来通知少爷,半路上遇到我,便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了,让我回来禀报。”

    张力沉吟片刻,道:“他们怎么狗咬狗,我们不用管,静观其变就是了。”

    说完这话,张力便回到自己屋中,开始琢磨起来。

    当然,自己并不知道李医丞如何应对,这李医丞到底如何应对呢?

    在自己的计划之中,背靠东林党的李医丞是最大的一个变数,自己将他隐隐视为boss级别的人物,心机权谋至少不输于叶问天。

    希望,李医丞不会让自己失望……

    一晃又过去了两日。

    这天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整个蓬莱县城笼罩在沉沉的雾气之中。

    黑暗之中,两个黑影一晃而过,悄悄潜入了蓬莱县衙死牢。

    死牢门前站岗的两名狱卒围在一大堆柴火堆前,小声的说着话儿。

    只见这两名狱卒一高一矮,两人边说话,便摸出酒葫芦喝上两口。

    在这冬季的寒夜里站岗,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

    “嗖嗖——”两声沉闷的弩箭声飞过,那两名狱卒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利箭洞穿了咽喉!

    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黑暗中才走出来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

    这两个黑影竟然是两名女子,一名娇小玲珑,另一名则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女子,正是当初在淮安府官道上疾驰而过之人!

    那娇小玲珑的女子小声地道:“琴心姐,咱们等了一炷香功夫了,估摸着没有换岗的人了!”

    另外一个名唤琴心的冷艳女子点点头,轻声道:“应该是了!走,小楠,我们进去!”

    两人悄悄的摸进了死牢,外面两名守卫的兵卒已经被干掉了,现在死牢中只有先前张力见过的那个老狱卒。

    原本蓬莱县死牢看守也算严密,不过瘟疫期间,死牢中的囚犯大量病死,所有狱卒都不愿意前来值守,故而形成现在这种防卫松散的情况。

    那老狱卒还在呼呼大睡,小楠轻飘飘的走到老狱卒身边,但见寒光一闪,一道血雾喷溅而出,老狱卒噗通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一声响稍微大了一些,一下子惊醒了死牢中的范庆安和曾医令!

    两人现在各自关押在独立的牢房之中,一听到声音,立刻都起身走到牢门前!

    曾医令看清来人是两名黑衣女子之后,先是有些讶异,思索片刻之后,忽然脸上露出了兴奋之情:“两位……两位是来劫牢救我们的?”

    一听“劫牢”二字,范庆安眼睛也亮了起来,正要开口之时,忽然感觉到喉头一痛,眼睛一黑……

    范庆安和曾医令整齐划一地倒了下去!

    琴心吹了吹手中的弩弓,淡淡地道:“就这两个小虾米,还指望着有人劫牢?这两颗脑袋,只值三千两……”

    小楠快步走到尸首前面,探了探鼻息,小声道:“琴心姐,都死了!”

    琴心点点头,阴森森地道:“走,还要去下一个地方!那颗脑袋,开价一万两呢!”

    ……

    张力这日起了一个大早,披上一件厚厚的棉袄之后,一个人来到院子中漱口。

    不得不说这明末的小冰河期实在是冷得让人抓狂,水井中的水打出来不到一刻钟,便浮起了一层厚厚的冰渣子。

    张力一口青盐,一口冰渣子,正准备吐掉口中的漱口水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安子焦急地声音:“少爷!少爷!叶问天死了!”

    张力“啊!”的一声,话没吐出来,却把嘴中那一口漱口水囫囵呑了下去!

    张力连连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将气顺了过来:“叶问天死了?怎么回事?”

    安子一脸的惊异之色,开口道:“我本来是去头口行买些马料,结果听到了百姓的议论,说是济世医卿叶问天昨夜中风而亡!后来我碰到了县衙的陈师爷,他悄悄告诉我叶问天乃是被人用弩箭杀死的!”

    顿了一顿,安子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小声道:“而且,陈师爷还告诉我,昨夜有人夜闯死牢,将恒兴行的范庆安和曾医令全部灭口了!现在王县令被弄得焦头烂额呢!”

    嘶——张力倒吸一口凉气:好毒辣!看来是李医丞找的人来灭口无疑了!将曾医令和范庆安灭口不算,还将叶问天也杀了!原本自己的打算,像曾医令和范庆安,是通过朝廷律法让他们伏诛。而对于叶问天,张力还在琢磨着怎么好好利用手上的字据!

    可是一切都不按自己的设想的来——李医丞一击即中,简单而且粗暴!

    叶问天一死的话,济世医社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李医丞如何善后?首尾可收拾干净了么?若是刺杀这种事可以随便用的话,叶问天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显然这次李医丞是被逼到了绝路,所以才铤而走险……

    高元良和柳如是听到了动静从屋中走了出来,听完这个消息以后,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了张力,只见张力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张力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安子,我早上起来没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

    安子一头雾水,应道:“少爷!今儿个腊月十二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啦!”

    张力眉头又紧锁了两分,心想,腊月十二?没记错的话,下个月这个时候,登州府就要被孔有德的叛军占据!是时候准备准备,该跑路了!去的地方自己已经想好,大明南直隶南京城!

    这几年北边都不会安生,山东还会有鞑子入寇,只有江南,才是最稳妥之地!

    张力正要开口将这意思跟大伙说,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灵儿姑娘那黄莺般的笑声:“小神医可在么?”

第九十五章 还是举人好

    readx;若晨小姐带着灵儿姑娘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卫老,而卫老手上捧着一个锦盒!

    张力有些惊讶,莫非是……

    果然,若晨看了张力一眼,笑道:“前些天皇上得到马公公转呈的药方,龙颜大悦,今日你的封赏也下来了!”

    院中众人一听是此事,个个都是一脸喜色,也不知是什么封赏?

    张力先前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安子他们,免得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脸上挂不住。

    现在张力一听封赏下来了,满怀期待地问道:“若晨小姐,不知……”

    若晨点点头,转头对身后的卫老道:“卫老,把东西呈上来!”

    卫老道了声喏,三步并作两步走,将锦盒递给了张力:“小神医,你打开盒子就知道啦!”

    康兴安、高元良和柳如是齐齐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住张力手中的锦盒!

    张力心情也很激动,毕竟——这是皇上御赐的封赏!

    只见那盒子上写着八个大字:“御赐金针,如朕亲临!”

    张力缓缓打开了盒子,众人一声惊呼!

    张力定睛一看,盒子中正是一套金针——真正的由黄金打制而成!

    张力顿时觉得亮瞎了自己的狗眼,摸出一根金针拿到眼前一看之后,失声道:“针上有字!”

    一听这话,安子将脑袋伸得长长地,恨不得眼珠子都要贴在那枚金针上了。

    看了半晌,安子悻悻地道:“这两字他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怎么和平常写的不一样呢?”

    柳如是看清楚了,笑道:“这是篆书呀!不正是‘御赐’两字么!咦,盒子里还有张纸呢!”

    张力先前也看见这纸了,不过被金黄色的御赐金针亮瞎了狗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一听柳如是的话,张力连忙打开那纸,赫然正是一封盖着礼部大印的恩赐举监的文书!

    明代初期对捐出身,恩赐出身一项控制极严,这一点与清朝类似。

    不过清朝中后期,这出身只要有钱,要弄个举人出身那是给钱就办。

    明朝一般在辽东地区恩赐得比较多,鼓励地方缙绅办团练,抗击鞑子,这事是见之于史料记载的。

    等到了鞑子朝末期的时候,奈何朝廷与洋大人签的条约太多,财政崩溃,那却是只要有钱,别说出身,连官儿都是明码标价的了……

    张力正好是出生辽南金州卫,所以礼部顺理成章的用了“助剿建奴”几字,恩赐下了这个举人的身份。

    安子欣喜莫名地道:“哇!少爷,你现在也是举人大老爷了呢!咱们金州卫的举人老爷,那可只有几个人啊!少爷这般年轻的,绝无仅有!”

    柳如是微微一笑,对张力施了一福:“啧啧!给举人老爷请安了!”

    张力哈哈一笑,道:“免礼——”

    若晨皱了皱眉头,给张力泼了盆冷水:“朝廷恩赏到举人为止,若要往上爬,还是得参加会试,考中进士才行。也不知你文章做得如何?”

    张力心情顿时一落万丈,暗自忖道:要和东林党那帮龟孙子比八股文,估计本少爷只有吃尾气的份了!说不得,还得另辟蹊径呐……

    安子现在对张力那是敬若神明的,立即便高声道:“大小姐,咱们少爷文章自然也是做得极好的!没准下一科就能高中进士呢!”

    若晨微微一笑,看着张力道:“若是如此,本小姐拭目以待!”

    顿了一顿,若晨又道:“你现在既然以‘东事’恩赐了举人出身,济世医社是不能待下去了,必须退出,否则便是坏了济世医社的规矩。”

    张力知道,这“东事”指的就是辽东之事,自己恩赐举人用的是“助剿建奴”之事。济世医社规矩是恩荫子孙后代科举出身,自己现在这举人身份,确实不方便继续待在济世医社了。

    先前那是自己地位太低,故而想跟着组织混,现在既然有了这举人身份,那可是比什么狗屁医士强一百倍的——在张力看来,以济世医社目前的状况,自己不可能再向上爬了!

    想到此,张力点点头道:“一个济世医社而已,顶天了不过混到个济世医卿,有什么意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科举才是正途!”

    柳如是在一旁击掌道:“说得好!好男儿正应科场建功!”

    若晨看了柳如是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暗自忖道:看来这柳姑娘与张力关系匪浅呀……

    若晨心里一阵失落,不过以她的身份之高贵,又如何可能表现出一分半点来?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若晨便告辞而去。

    送走了若晨之后,张力看了一眼柳如是,笑嘻嘻地道:“如是妹子,出来这么久了,你想不想家啊?”

    柳如是一愣,蹙眉道:“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力笑道:“本少爷掐指一算,这蓬莱县城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咱们到你家乡去避难如何?”

    “什么?!”安子、高元良和柳如是齐声惊呼,眼中都是露出惊异的神色!

    很快,柳如是脸上的神色由惊异转为惊喜,急切地道:“你是说去南京城?”

    张力点点头:“正是!”

    安子忽然一声大笑,连忙凑到柳如是身旁:“柳姑娘,安子我早听说你在金陵城人脉甚广——啊!不!美女脉甚广!一定给我介绍一个啊!”

    柳如是这会心情好,笑道:“看在你家少爷份上,到时候给你介绍个俏丫鬟吧!”

    安子喜得抓耳挠腮,连连点头称是。

    张力看得哈哈大笑,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既然我必须退出济世医社,那么这玄武腰带便要还回去了……”

    高元良想了想,有些顾虑地道:“少爷,那济世医社的刺青呢?也要抹去么?”

    张力沉思良久,到:“万历皇帝建立济世医社的本意是好的,为了救治瘟疫。可惜这济世医社发展到现在,和官场一样,已经被人玩坏了!内部充满了派系倾轧,尔虞我诈!这刺青我就保留下来,以后我若身居高位之时,未必不能重建另一个为老百姓服务的济世医社!”

    大家一听张力这话,顿时鸦雀无声……

    当张力来到蓬莱县衙的时候,这里正乱作一锅粥!

    叶问天昨夜遇刺身亡,现在济世医社在蓬莱县最高职务者,便是穆医丞了。

    显然穆医丞还未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两眼空洞,坐在县衙大堂主位上发呆。

    大堂里陈医令,陆医令和许医令说些什么,穆医丞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正恍恍惚惚间,忽然听到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传入耳朵。

    “众位大人有礼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听说医卿大人突发疾病而亡,莫非大家在讨论叶医卿和曾医令空出来的位置,有谁接任??”

    众人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力!

    陆医令一脸的不高兴,怒斥道:“放肆!我济世医社的职位升迁自有朝廷做主!大家现在在商议医卿大人的后事如何操办,你……你这不识尊卑的狂妄小子,莫非你也想染指医令之职?”

    大堂中本有不少济世医士,大伙顿时一顿哄笑!

    张力哈哈一笑,朗声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碰见了王县令,听说这次瘟疫已经被扑灭,众位大人想必是要马上会京师述职了吧?”

    许医令眉头紧皱着,心想,这小子现在说这个干嘛?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力笑嘻嘻地道:“济世医社所有权力仅限于瘟疫期间,既然朝廷已经宣布瘟疫结束,大伙这身份眼目下可又都是郎中了哟!”

    这话说得不假,须知济世医社一切凌驾于地方官府和普通百姓的权力,仅限于瘟疫期间而已!

    穆医丞干咳了一嗓子,厌恶地道:“张力!你进了我济世医社之后,便行为怪诞,举止乖张!这次回京师述职,老夫便要上报朝廷,革除你的医士之职!”

    陆医令一听这话,大喜道:“医丞大人英明!这小子狂妄自大,目无尊长,若是留在济世医社之中,定然会污了咱们的名头!”

    大堂之上顿时一片附和之声,众人都感觉心头畅快无比!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次瘟疫功劳几乎都被张力一个人抢完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力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朗声笑道:“不劳各位操心了!在下今日前来,正是交还玄武腰带,退出济世医社!”

    众人大吃一惊,许医令脱口而出道:“张力——你说什么?你自己退出济世医社?”

    张力一脸不情愿地表情,摇头道:“唉!我是做梦都想与诸位大人共事呀,可惜朝廷下的旨意,说在下这次瘟疫略有寸功,恩赐举人出身!可是这却违了济世医社的规矩,说不得,在下只好辞了医士之职,勉为其难地当个举人老爷吧!唉!在下跟诸位大人还没处够呢!”

    张力这话一落地,整个大堂之中针落可闻!

    众人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一辈子,恐怕也混不到医丞之位!

    只有医丞之位,才能恩荫一子举监!

    这张力——竟然自己便受了朝廷的恩赐,成为了举人!

    除了穆医丞之外,堂上众人脸上全部挂满了黑线,个个都低头不语!

    张力将玄武腰带往大堂上一扔,转身便走!

    众人一抬头,只见张力已经走到门口,远远地飘来了一句话:“总有一天,我要将济世医社这片天,扳过来!”

第九十六章 祖孙

    readx;从县衙出来之后,张力径直去了登州府衙。

    自己既然要离开蓬莱县了,若晨母亲的病应当给一个治疗方案。

    也不知道若晨会不会同去?不过多半是不可能了,毕竟以自己的身份,英国公不可能同意若晨带着母亲跟自己去往南京——先前英国公也只是同意由叶问天医治而已。

    当若晨小姐听说张力要离开蓬莱,便劝张力留在英国公府。

    张力留下了一剂汤药之后,婉拒了若晨的好意。

    从登州府衙出来的时候,张力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概万千: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自己若是想在科举之中有所斩获的话,南京是必去之地!

    原因很简单,明末的科场,几乎被东林党麾下的复社控制!

    天空飘起了雪花,街道上行人却有不少。

    刚刚经历了如此严重的一场瘟疫,城中百姓都在准备着年货,希望能过个好年,一扫今年的晦气!

    张力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回到了灯笼街的府上。

    张力交待下去,让众人收拾一番,明日便出发前往南京。

    颇有些意外的是,楚二娘的相公李夫子最近找不到私塾教,便求着张力带他们一家一起,说是楚二娘做帮佣,他可以当个账房先生之类的,只求混个饭吃。

    张力权衡一番之后,答应了他的要求。

    翌日清晨,张力一行人雇了两部马车,楚二娘与柳如是一部,其余男人外加阿黄共乘一部,缓缓地驶出了蓬莱县城。

    马车驶出蓬莱县城的时候,张力掀开了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县城:若是按照历史进展,不到一个月以后,这里将最终沦陷……

    纵使自己知道,可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能先管自己吧。

    昨日若晨小姐说不日也将返回京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若晨会陷在这里。

    正在张力遐思翩翩的时候,安子抱着阿黄,开口问道:“少爷,咱们是从淮安府进入南直隶吗?”

    张力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正是。走东南线路的话,没有什么险阻。现在海路不靖,没有船只来往,原本走海路是最快的。”

    大伙一路上开始闲聊,张力发现那李夫子虽说科场失意,倒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写写算算的都还不错,可以做个管账先生。

    一路无话。

    车队走了两日,这天终于来到了即墨县城。

    风雪愈发大了,看着车窗外如鹅毛一般的大雪,张力不由得有些心情郁郁: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在这崇祯年间,瑞雪即使照出丰年,百姓又如何交得起赋税?

    张力轻轻吟道:“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李夫子一听张力吟诗,登时来了兴致:“小神医这诗句好像看到过,不知是哪位诗人所作?”

    张力淡淡地道:“此乃晚唐道家诗人罗隐的咏雪诗。”

    说完这话,张力便不再言语,神情也黯淡了许多。

    李夫子细细研读此诗之后,终究品出了些许意味,看向张力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崇敬。

    下了马车之后,张力决定在即墨县城休整一两日,随便等天气好转。

    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之后,一大早柳如是说要上街买点胭脂水粉,非得拉着张力同去。

    张力没有办法,心想这女人从古至今都这样,后世自己也是最怕与女人逛街的……

    两人出了客栈,一路沿着街道逛了起来。

    张力压马路的同时,也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即墨县城。

    这即墨县城比蓬莱县城要小得多,毕竟蓬莱县是府城。

    而且现在只开了南北两道城门,听说是最近局势不太安稳——东西两门都封闭了,而南北门也只开三个时辰而已。

    县衙在县城的正中间,县衙东边是儒学文庙,西边是城隍庙。商铺各个街道都有,不过还是以城隍庙附近最多。

    张力跟着柳如是一路闲逛,最后来到了城隍庙。

    张力一眼望去,果然有几家铺子打着“胭脂水粉”的招牌。

    张力不由得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便在铺子外面等柳如是,让她自个儿进去挑选。

    没等多久,张力忽然感到内急。四下一看,只见不远处有条小巷子,那巷子中隐约可见一棵大树,于是便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大树下,张力再一次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之后,开始就地解决……

    张力完事后正提好了裤子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登时把张力吓得魂飞魄散!

    “举止轻浮!”

    张力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

    张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不满地道:“我说这位老爷爷,你走路不发出声音的么?吓死个人了!”

    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道:“蓬莱县的瘟疫,你用的什么药方?”

    张力心里猛地一紧:卧槽!莫不是叶问天余党?或者还是那只听过大名的李医丞?问我药方?!

    张力仔细盯着老者的腰间看,他戴的也不是济世医社的腰带呀!

    老者见张力看向自己的腰间,不由得一愣,旋即笑道:“你这人……果真疑心重!我不是济世医社中人!”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再说了,现在瘟疫已经平息,要那药方又有何用?”

    张力点点头,心想:是这么个理儿,不知这位老者是来路?为什么问药方呢?

    张力整了整嗓子,有些狐疑地道:“不知……”

    老者见张力面露疑惑之色,便开口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用的是什么方子,将蓬莱一县的瘟疫病人都治好了……”

    张力摸不准老者的来历,便也不说话,一时间有些冷场。

    老者见张力沉默不语,微微摇头道:“你年纪轻轻,虽说医术过人,却城府太深……”

    张力心里有些不爽,抬头一看,只见老者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失望。

    张力心中忽然有些郁闷:这老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又不认识他,怎么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张力!张力——你在这里吗?”柳如是的声音伴随着她的人影,很快出现在了张力和那老者的面前。

    张力抬头一看,只见柳如是看见老者和自己,微微有些吃惊地道:“这,这老爷爷是你熟人吗?”

    张力正要答话,忽然看见身旁那老者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只见那老者眼睛死死盯住柳如是,嘴中喃喃地道:“兰芝……兰芝……”

    张力皱起了眉头,心道:这老爷爷是闹哪样啊?

    只见老者脸上神色数变,最后终于恢复了常色,急切地问柳如是道:“你可是姓杨?”

    “啊!——”张力和柳如是齐声惊呼!

    张力暗自忖道:不会吧……如是妹子的本名正是——杨朝云,这老爷爷怎么可能知道妹子本姓杨?

    张力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听见老者开口了:“这位……姑娘,你左臀可有一处朱砂胎记,状如新月?”

    张力挂着些尴尬的神色,心道:这个地方实在不是姑娘们轻易能展现给外人看的部位,这老爷爷怎么可能知道?

    张力转头看向柳如是,只见柳如是浑身巨震,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老……老爷爷……你,你是如何……知道?”

    张力目光转向老者,只见老者眼眶一红,喃喃自语道:“太像了!果然与兰芝一模一样……”

    张力似乎明白了什么,暗自忖道:如是妹子幼年父母双亡,命运坎坷,后来被南京名姬徐佛收养……莫非这老者是妹子的什么亲人?

    张力抬头看了柳如是一眼,只见柳如是整个人完全愣住了,浑身抖个不停!

    再看那老者时,只见老者面露慈祥之色,走到柳如是身边,轻轻拉起了柳如是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当年你父母因为红丸案……唉!不提也罢!都是我做的孽!原本我是要回江南寻你,哪知道恰逢北京一位贵人生病,我不得不亲自赶往北京,结果竟然耽误了整整大半年时间才治好了他的病!等我回到江南,再也找不见你了,听说是你叔叔将你带走……”

    张力顿时被惊得呆如木鸡!

    半晌之后,张力才回过神来,暗自忖道:红丸案?

    这红丸案可是明末三大案之一,天启和崇祯皇帝的老爹明光宗,即位一个月,就服用春药“红丸”而死……

    如是妹子的父母之死与红丸案相关?

    卧槽,这个坑太大了……

    见老者没有过多的说红丸案,张力也只好收起了心思。

    听这老爷爷的口气,必然是柳如是的至亲!

    只见老者神色黯淡了下来,沉默片刻,道:“朝云,你母亲福薄,四十岁时才生下你。哪知因为我而遭受大难,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柳如是脱口而出道:“老爷爷……你是我外公?”

    张力立刻看向老者,果不其然,老者点点头,对柳如是道:“你父母死后,我遍寻江南也没有找到你叔叔……想必,你寄人篱下,过得不太如意吧?”

    一听到这里,只见柳如是一下子扑到老者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我对爹娘早已没有印象,也不知母亲是什么模样……外公,我这些年,好想念亲人啊!”

第九十七章 神医道(一)

    readx;张力看着祖孙二人相认的场面,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暗自吟道:既是宿命何苦自神伤,只叹造化弄人枉断肠……

    真真是造化弄人呀!

    柳如是祖孙两人又说了半天的话,张力总算知道了,柳如是的母亲名字叫兰芝,而这老者的名号则是——天医子。

    这——这名号不禁让张力联想到大名鼎鼎的鬼谷子,莫非柳如是的外公乃是世外高人?

    张力正胡思乱想之际,天医子对柳如是道:“你既然自号如是,我便称你如是吧。如是,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柳如是小脸一红,低头道:“外公,我先前被歹人伤害,险些丢了小命。是……是他救了我的!”

    张力正要说话,但见天医子瞟了一眼自己之后又和柳如是说起话来,只得作罢:这个场景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人家祖孙相认嘛!

    随后张力与柳如是和天医子三人一起回到客栈之中,张力向众人述说了原委之后,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不过很快,大伙听说柳姑娘找到了亲生外公都很高兴,张力便吩咐客栈准备了一大桌子酒菜,说是简单庆贺一下。

    这一餐吃完,柳如是便带着外公走了客房。

    张力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暗自忖道:祖孙俩别离了十几年,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自己也不好叨扰人家互述亲情,不过天医子既然跟如是妹子相认了,那得再租个房间供他老人家休息才是。

    张力叫来小二,将柳如是隔壁的房间租下。

    忙完以后,张力回到自己的房间,闲坐着养起神来,回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是妹子从小父母双亡,这天医子应该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此番相认,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世间之事本来就千奇百怪,想必是老天爷不忍心祖孙二人彼此分离吧!

    等等,天医子先前问自己药方又是什么意思?

    他名号“天医子”,莫非是于这医术一途,有些瓜葛……

    天医子房间内,柳如是与天医子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之久。

    柳如是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都详细说了,最后说到了张力身上。

    听完外孙女的话,天医子这才知道张力曾经遭受了如此多的坎坷之事。

    天医子见外孙女提到张力之时,神情有些忸怩,不由得隐隐有些猜中柳如是的心思。

    沉吟了片刻之后,天医子开口问道:“如是,你觉得张力此子如何,值得托付终生么?”

    柳如是一惊,旋即小脸一红:“外公……你问这个干什么?”

    天医子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很重要,你回答外公。”

    柳如是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小声地道:“张力一表人才,心肠也好,是个好人……”

    天医子阅人无数,又岂会不明白外孙女儿的心思?

    天医子见柳如是这副神态,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天医子对柳如是道:“如是,你把那张力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柳如是小声地道了声喏,红着脸走出了房门,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估摸着外公是要说我与张力的事情了,也不知外公怎么想……

    柳如是刚走出房间,天医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卦筒,高举过头顶,面向西南方向跪下。

    天医子虔诚地念道:“中央天帝轩辕大帝在上,神医道三十三代传人天医子今日收徒,请祖师爷轩辕大帝以卦象明示弟子收徒之凶吉!”

    天医子摇了摇卦筒,从卦筒中抽出一签,神色严肃地看了起来。

    待看清卦象之后,天医子一声惊呼道:“噬嗑卦!火雷噬嗑,刚柔相济——上上卦!”

    天医子一脸震惊之色,喃喃自语道:“运拙如同身受饥,幸得送饭又送食,适口充腹心欢喜,忧愁从此渐消移……果然张力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天医子接着又道:“此卦虽为上上卦,不过得此卦者,自己的努力尚不为人所知,不可急于求成,受到挫折应看作是对自己的考验,持之以恒,必能成功。果然——果然与那张力的境遇相似!”

    天医子至此在无半分怀疑,起身端坐于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张力正在自己房间中暗自揣摩之际,屋外传来了柳如是的声音:“张力,我外公叫你。”

    张力一骨碌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只见柳如是正站在屋外。

    柳如是见张力开了门,脸上带着欣喜:“我外公叫你呢……唔,跟我去吧,他老人家有话要跟你说。”

    张力心里充满了好奇:天医子老人家叫我所为何事?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来历?

    见柳如是已经快步离去,张力收敛住心思,跟着柳如是进了天医子的房间。

    张力抬头一看,只见老人精神很好,正在闭目沉思,于是躬身一揖道:“老前辈叫我?不知……”

    天医子听见张力来了,睁开眼睛,轻轻摆了摆手,道:“无需多礼。刚才如是都告诉我了,你历经劫难,几次大难不死,故而城府深了一些——”

    张力心中隐隐觉得这天医子老人家绝不简单,于是又拱了拱手,恭敬地道:“还望老人家不要见怪。”

    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我先前一个毛头小子,说什么话根本没人听。后来又被人陷害,老人家应该听如是说过了……”

    天医子点点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些许挫折,你也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

    张力连忙拱手道:“晚辈受教了。”

    天医子看了柳如是一眼,道:“如是,你先在隔壁等着,我有些话要与张力单独说说。”

    柳如是小脸一红,估摸这外公是说自己和张力的事情,连忙应了声喏,飞也似地快步走出了房间。

    天医子见柳如是走出了房间,回头看着张力,一字一句地道:“这次蓬莱瘟疫,你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大好事。刚才如是已经将你的药方告诉了我,确实非常精妙!你不愧是天资聪颖之人!”

    张力一听天医子夸奖自己,连忙谦虚地道:“前辈过奖了,正所谓医者仁心,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天医子脸上露出欣赏之色,缓缓地道:“这次蓬莱县瘟疫旷日持久,我已经留心观察很长时间了。不过后来官军对瘟疫区控制极严,我没有办法进去,无法施展天眼之术!”

    张力猛地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天眼之术?”

    天医子摆了摆手,示意张力稍安勿躁,接着开口道:“老夫乃是神医道三十三代传人!”

    张力心中无比震惊:神医道?这是什么鬼?

    出生中医世家的张力知道,在古代道家的医卜之人很多,也有不少传说流传后世。

    可是,这都是传说啊!难道真有超能力之事?

    天医子见张力一脸讶异之色,道:“我这神医道千百年来代代单传,只传一名弟子,开山祖师乃是轩辕氏!”

    张力完全被惊呆了,谁知道天医子后面还有更加震撼的:“世人熟知的神医扁鹊,正是我神医道第十代传人!”

    一听到这里,张力脑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脱口而出道:“扁鹊?见蔡桓公的神医扁鹊?”

    天医子点点头:“正是。先师扁鹊见蔡桓公向来为后世人所津津乐道。”

    张力完全傻了,整个人呆如木鸡,天医子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一般!

    天医子低吟道:“扁鹊见蔡桓公三次,一望而知蔡桓公的病灶所在!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

    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

    张力喃喃道:“这,这是战国名著《韩非子》里记载的呀,我初中语文就学过了!“

    天医子皱了皱眉头:“什么初中语文?”

    张力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呃——前辈莫怪,是我家乡土话而已。”

    张力略一沉吟,忽然又惊呼道:“扁鹊居然一眼就能看出蔡桓公的病灶,腠理,肌肤,肠胃!这不是比ct扫描还牛叉?难是这就是前辈所说的天眼之术?”

    天医子皱了皱眉头:“虽说你出生偏远的金州卫,老夫也曾去过辽东,没听说这些土话呀!什么ct扫描?”

    张力一脸尴尬,掩饰道:“晚辈出生乡间,爱说些乡村俚语,前辈略过就好!”

    天医子微微颔首道:“嗯。这天眼之术,正是先师扁鹊所创!”

    顿了一顿,天医子又道:“三国神医华佗,正是我神医道十四代传人。华佗修炼符篆神水驱邪之术,克制外邪入侵,故而才能剖腹疗伤!虽说麻沸散为后人称颂,可是没有符篆克制外邪的话,剖腹之人,必死无疑!”

    张力点点头,心中更加震撼:这古代的外邪,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细菌了。外邪入侵,就是细菌感染。确实,在古代解决不了细菌感染的话,病人剖开肚子百分之九九点九九都得挂掉。

    大家都盛传华佗的麻沸散,其实有些本末倒置了!

    若只是有麻醉药就可以剖腹疗伤的话,把人弄晕不也一样?弄点蒙汗药,不也一样?

    神医华佗敢剖腹疗伤,必然是掌握了克制手术后细菌感染的神技!

    难道神医华佗依仗的神技就是天医子所说的符篆神水驱邪之术?驱除掉外邪?

第九十八章 神医道(二)

    readx;天医子继续道:“大唐药王孙思邈,也是我神医道先师之一。不过先师孙思邈崇尚老庄,修炼的乃是延年益寿之术,最终活到了一百零二岁!”

    张力暗自咋舌:这药王孙思邈也是如雷贯耳之人,确实活了一百零二岁,而且据后人考证乃是千真万确的——并不是什么彭祖活八百岁这种虚无缥缈之言!

    天医子叹了口气,道:“先师孙思邈之后,我神医道再也没有出过顶尖之人。或是天资不足,或是机运未到——如此算来,也有千年之久了!”

    张力心中一阵翻江倒海之后,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天医子:老前辈这么说,莫非是要——

    果然,天医子也盯着张力,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自知阳寿将尽,于是遍寻全国名医,想要将神医道传承下来。可惜所见之人,皆碌碌之辈!前不久听闻蓬莱大疫,济世医社出手救治,故而便赶到这边来看看。后来你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我的眼中!”

    顿了一顿,天医子又道:“你骨骼清奇,天资过人,加之心怀天下苍生,正是神医道最佳的传人!不知你有意加入我神医道否?”

    最后这一句话,天医子竟然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为了寻找传承之人,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生怕张力有一口回绝。

    张力心里着实一惊,暗自琢磨:哎哟妈呀,骨骼清奇,天资过人?这对白尼玛为何有些熟悉,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武侠小说中常有这样的对话!真的假的啊?这天医子莫非是个老忽悠?

    张力抬眼一看,只见天医子一脸严肃,神态庄严,似乎也不是和自己开玩笑!

    张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道:若是此事不假的话,那可是一件大好事了!

    自己这身本事,虽说有后世的科学知识,但是并没有后世的科学仪器,并不能包治百病。若是加入这神医道,学习扁鹊、华佗、孙思邈的神技,来日定能独步天下,以医封神!

    后世中医被西医所压制,无非是西医的科学仪器检测发达而已!

    老祖宗的中医之术,传承几千年,最终日益萎靡不振。

    将老祖宗医术精粹发扬光大的重担,便由我来承担!

    天医子见张力在沉思中,有些忐忑地道:“我听说你有个师父,号称‘蓬莱医仙’。不知你是不是顾虑师门情义,不肯伤了师父的心?”

    张力一怔:自己随口胡诌之话,天医子都打听清楚了,看来是很看好自己呀!

    天医子叹了口气,道:“若是有为难之处,你可以带我去见你师父,由我想他说明神医道的宗旨,相信你师父不会为难!”

    张力打定主意,跪地一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先前徒儿的医术乃是自学成才,未免惊世骇俗,这才说那假托之辞。徒儿此前,并无师父!”

    天医子原本心情还有些惴惴不安,一听张力这话,马上喜笑颜开:“好!自学成才,果真是天资过人!”

    天医子用手掩着口鼻,剧烈的咳嗽,身子抖了抖。

    天医子张开掌心,只见手掌中全是咳出的鲜血!

    张力一看这情况,心就往下沉:这尼玛都咳嗽出血了,师父还笑得如此灿烂……

    等等,师父不是神医道么?自己的病怎么治不好?

    天医子又咳嗽了一嗓子,看着一脸迷惑之色的张力,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天医子道:“咳,无妨,老毛病,你很好奇神医道的人也有病在身,还病的不轻是吧?这事待会再跟你说。”

    张力连忙起身走到天医子身边,轻轻拍着师父的脊背!

    天医子咳嗽完,连连摆手道:“不妨事!老夫寻了几十年,终于找到佳徒,心情激动了一些。原本我神医道收徒,还要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天。现在老夫阳寿将尽,便免了这些繁文缛节,事急从权了吧!”

    张力一惊,脱口而出道:“师父,你……你阳寿将尽?”

    天医子点点头,却不再说话,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发黄的古书,递给了张力:“这是我神医道的圣书——《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里面包括了《天眼通》、《天耳通》,《符篆神通》、《延年要义》四篇,现在为师传给了你,你要勤加习练。”

    张力郑重地接过《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将其放入怀中之后,又重重地跪地磕头道:“徒儿必不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定将神医道发扬光大,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念!”

    天医子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张力,心里对这个徒儿非常满意。

    良久,天医子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道:“我等会便将我一这一身五十年的功力传给你。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要向你交待,你一定要认真听。过了今夜,我们师徒便阴阳两隔了……”

    张力心中有些讶异:传功?

    不过这会张力可没有心思瞎琢磨,而是认认真真地听着天医子的每一句话。

    天医子缓缓道:“关于修炼一途,《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中有详尽的记载,你按书修炼即可。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

    天医子顿了一顿,道:“先前我曾说过,当年如是母亲生产之际,我远赴北京,给一位贵人治病。”

    张力点点头,道:“嗯。徒儿记得。”

    天医子接着道:“这贵人,便是当今朝廷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只是当年徐大人官职还没有现在这么高……”

    张力猛然一惊:卧槽!徐光启?!

    这位在后世可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啊!

    不过当官是他的主业,发展科学是副业罢了!

    张力记得后世有一套邮票,纪念中国古代的科学家——其中有一枚,便是这徐光启!

    徐光启对农学、天文学贡献极大,并且有《农政全书》、《崇祯历书》等等著作。

    最重要的是,他还翻译了《几何原本》、《勾股义》等等西方数学名著!

    这位可是大牛人啊!在八股文一统天下的时代,居然推行数学、天文学、农学!

    张力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这个崇祯朝的大牛人,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喃喃道:“师父,这位徐大人与师父——”

    天医子微微颔首道:“徐大人与为师乃是过命的交情,此前他身中剧毒,便是师父帮他逼出剧毒的。”

    张力一惊,脱口而出道:“中毒?”

    天医子接着道:“正是。这件事牵涉甚广,来龙去脉一时也不便细讲。我挑紧要的给你说一说吧。”

    张力默然不语,耳朵却竖了起来。

    天医子接着道:“我神医道向来只传弟子一人,不过在我这一代,却出了点特殊状况。我和师弟鬼药子天赋都差不多,功力修行也都差不多,你师祖对传人之事,很是头疼。最终你师祖还是按照长幼有序的原则,将《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传给了我。”

    张力惊道:“师父的师弟?那岂不是我师叔?鬼药子?”

    天医子长叹一声:“你师叔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当初连为师都以为这神医道的传承恐怕是要传给你师叔……后来你师祖曾私下对我说过,师弟鬼药子心术不正,不可传承神医道。”

    张力点点头,听着天医子继续说下去:“那鬼药子没有获得神医道的传承,故而性情大变,自创了鬼医门,发誓要与我一争高下。”

    张力心头明镜一般:这便是门户之争了……

    天医子又咳嗽了几声,缓缓道:“我阳寿将尽,不能再细细分说,你大概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你只管治病救人,一定要将神医道发扬光大!”

    张力郑重地点点头:“徒儿谨准师父之命!”

    天医子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张力:“这是礼部尚书徐光启当年赠与为师之物,他与为师交情深厚,日后你若有所求,徐尚书肯定不会推辞,当会对你照拂一二。当年徐尚书就是中了鬼药子之毒,为师虽然为徐尚书解了毒,可是那毒药却反噬了为师!原本为师修炼《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当有九十岁阳寿,可惜毒药反噬之后,阳寿只剩下六十岁……”

    张力听得仔细,连忙接过玉佩,心中暗自忖道:看来这师叔鬼药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呀,以后须得加倍小心!

    天医子接着道:“你师叔鬼药子精通风水、巫医、用毒之术,你日后要多加小心!”

    张力点头道:“徒儿记得了。”

    天医子沉吟片刻,问张力道:“神医道基础修为乃是练气之术,需得修行二十至四十年不等,方可初窥门径!若是要走捷径的话,只能由师父灌顶传功!不过由于各人天赋体质不同,灌顶只有不到五成的几率,失败就双双而亡!你愿意接受灌顶传功吗?”

    张力猛地一惊,卧槽,这还有失败率?只有不到一半的机会成功?

    张力心里有些纠结,毕竟生死之事,不可不慎之又慎!

    张力抬头一看,只见天医子眼神坚定,正看着自己……

    卧槽,师父都不怕死,本少爷一个徒儿怕什么?!

    喝水还有被噎死的呢!有什么好怕?!

第九十九章 神医传承

    readx;张力拱手道:“师父在上,徒儿愿意灌顶!”

    天医子站起身来,击掌道:“好!不愧是我神医道三十四代传人!你过来!”

    张力来到天医子身旁,天医子面向西南方向,虔诚地跪了下去!

    张力一见此情此景,也跟着跪了下去。

    天医子朗声道:“中央大帝轩辕祖师爷在上,今日神医道三十三代传人天医子,将为三十四代传人张力,灌顶传功!”

    张力不敢胡乱言语,在天医子的指示下,嘭嘭嘭地磕了几个响头。

    张力心里暗自琢磨:记得黄帝轩辕氏的陵墓在陕西,陵寝所在地就叫中部县,果然正是中央大帝!山东在大明东部,陕西可不就是西南方位么!师父跪拜方向也很讲究呐……

    张力还在遐想翩翩之际,天医子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交到张力手上:“这是我神医世系传承表,为师的名字已经写在最末。以后你传徒之前,也要将你名字写上,然后传承下去!”

    张力恭敬地接过小册子,粗粗翻了几页,果然见上面赫然写有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等人的名号!

    张力来不及多看,于是放入怀中,只听见天医子又开口道:“来,你端坐床上,为师给你灌顶传功!我们师徒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我连如是都没有说,以后你也不许提起为师的名号!”

    张力一听这话,虽说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世外高人多半都是如此这般行事,也就不多问了。

    张力连忙道了声喏,按照师父所言,坐到了床上。

    张力毕竟来自后世,对这些功力修为颇有些怀疑,不过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便只能由师父施展传功之术了。

    天医子十指紧扣着张力的头顶。不多时,张力觉得一股暗劲渐渐随着天医子的手掌,传入了自己头顶!

    张力忽然觉得头顶之中,一股灼热之气渐渐由上而下,在腹中开始升腾起来。

    这股灼热之气让张力有一种说不出的奔腾之感,心里的疑惑焦躁之感随之顿消。

    这时候张力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许这就是天医子口里所说的“功力”起了作用。

    气行天地,奇脉皆通,一呼一吸之间,似有无穷奥妙。

    渐渐地,张力呼吸的间隔越来越长,腹中由上自下,有一股浩然之气向四肢蔓延开来。

    恰如一团火球,由小至大,由温至热,由外到内,在人体七经八脉间恣肆汪洋般濡染开去……

    等到张力睁开眼睛之时,师父已经是一脸颓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只见天医子皮肤有如枯死的树皮,整个脸色一片苍白,全然没有一丝血色!

    显然是师父灌顶传功之后,已然是油尽灯枯了……

    天医子对张力小声说道:“我功力已散,活不过今晚。如是对你印象很好,你行医天下之时,也要代我好好照顾她……我亏欠她太多!”

    张力翻身下床,跪地顿首道:“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天医子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我当年为了救徐光启大人,顾不得寻找如是,害得如是流落于风尘之间。好在她并为出阁,还没有铸成大错!你要帮她赎身,好好待他!”

    看着天医子无私地将功力尽数传于自己,张力心中不由眼圈一红,朗声道:“徒儿一定不负师父重托!”

    天医子顿了一顿,开口道:“如是的父母是因为红丸案被朝廷处死的,她的父亲杨氏一族也是医学世家,她的祖父也与我交好。我女儿嫁过去以后,听说杨氏一族开始为皇家提供壮阳药,原本我也不太赞成,不过女儿既然已经嫁了,杨氏一族的做法却不是我能多嘴的。”

    张力听得非常小心,因为这红丸案一直都是明末最最神秘的一件案子!

    即位一个月的明光宗,居然吃春药给吃死了——皇帝用药,不都是有太监试药的么?怎么可能就死了?

    天医子微眯着眼睛,道:“我一直怀疑,这事是我师弟为了报复我,故意陷害我女婿和女儿的,要的就是我家破人亡!可是一直也没有证据……若是日后有机缘,你可以细细查探一番……不过你现在不要去查,徐徐图之……”

    张力心中一紧:这么一说的话,这红丸案多半就是鬼药子勾结东林党弄出来的事情,这个黑幕也太大了……

    呃,师父也说“徐徐图之”,以后再说吧!

    天医子接着道:“为师传你的乃是基础功力,具体的修炼还要按照《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来。第一步……咳咳……你按书中所述勤加练习就行,为师没有力气详加解释了……你,你将如是唤来——这最后一程,由她来陪我……”

    张力默然,点点头,出门而去。

    张力将隔壁的柳如是叫了过来,看见柳如是走进师父房间之后,也不敢打扰,便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张力回到自己的房间中,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看了起来。

    只见书中开篇便写道:“人食天地之气以生,内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所以生病。”

    张力一边看一边仔细记忆,不多时便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恐怕是今日师父才传了功力,自己还未完全吸收。

    张力将《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放入怀中,爬上床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张力就醒了,只觉得一夜过后,神清气爽!

    难道是师父传的功法起了作用?是了,一定是这样,看来还得勤加练习才是。

    张力掏出《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看了起来。

    这一步,练什么好呢?

    《天眼通》、《天耳通》,《符篆神通》、《延年要义》……

    卧槽,天眼之术好!

    就练这个,练成了好看妹子!

    哈哈!

    张力一边意淫着,一边将秘籍翻到了《天眼通》。

    然而书中开头的一段文字,将张力彻底打回原形!

    “天眼之术,身为之主。身有三魂、七魄、三元、五真、一神、百神、三万六千神,皆在于心也。心正则神正,心邪则神邪,邪之与正,生死相关。若是心存邪念,轻则双目失明,重则七窍流血而亡……”

    张力轻骂了一句:“卧槽!扁鹊大叔,你要不要这么狠毒……好吧,我只用于治病……不看妹子了!唔……若晨小姐母亲的偏瘫之证,若是练成了天眼之术,便可以看出是脑溢血还是脑血栓了……为了妹子——先练天眼之术!”

    张力按照书中指示,手上一边做着动作,嘴中一边念念有词:“常以手按两眉后穴道中三九过,又以手心及手指掌摩两目颧上,以手旋目行三十过……”

    足足修炼了小半个时辰,张力觉得眼睛中功力精进了少许,看东西比往常更清晰了一些,这才停了下来!

    书中说修炼之途贵在坚持,看来以后每天都必须抽出时间来修炼了!

    张力正准备叫店小二打水来洗漱,忽然听到了隔壁柳如是的大哭声!

    张力立刻赶到隔壁房间,只见柳如是趴在师父天医子的身上失声痛哭!

    张力顷刻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是师父阳寿已尽……

    虽说自己与师父天医子只有一日的师徒情义,但是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力眼中热泪也不由得掉落下来!

    一想到师父曾经叮嘱过自己,不可暴露二人的师徒身份,张力这才强忍住了泪水……

    很快,安子、高元良、楚二娘夫妇也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众人一看这架势,也都心中明白,不由得黯然神伤。

    张力等柳如是哭了整整小半个时辰,渐渐收住哭声之后,才开口道:“如是,逝者已矣,你还要节哀。”

    柳如是抬起头,眼圈又红了:“外公昨夜还给我将母亲小时候的事情,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哪知道早上一睁眼,外公就……”

    张力心中默然,看来师父他老人家对收徒之事只字未提。

    也罢,既然师父连柳如是这个亲外孙女都不曾提起,那么自己也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想必是师父担心若是被师叔鬼药子知道自己是神医道传人,恐怕会对自己不利吧……

    由于天医子的逝去,张力等人不得不在即墨县城滞留下来。

    将师父入土为安之后,张力执意守了七天的灵,直到过了头七才带着大伙上路南行。

    正月初一恰逢天医子头七期间,张力也无心过这个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春节了,只是稍微吃了顿好的,便轻轻揭过。

    柳如是并不知道张力已经被外公收为神医道的传人,有了师徒之义,故而对张力如此厚葬外公,心理特别的感激!

    出了即墨县城,马车里张力与众人闲聊,也不算枯闷。

    晌午时分,张力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子,打过尖,喂了马,稍事休息,又继续启程,争取多走一些路程。

第一百章 南京!南京!

    readx;马车开动,张力轻轻掀开窗帘,怔怔地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

    原本从蓬莱县出来,张力一路上刻意不去看车外的情景,因为张力知道瘟疫过后,登州府实在看不得,处处白骨,土地荒芜,屋舍残破。

    现在即将驶出山东,进入南直隶,想必情况会好一些吧?

    然而看见的情形让张力心塞无比……

    路旁的田野大片大片地丢荒着,偶尔才看到几个衣不蔽体的农夫在低头干活,寒风中,这些农夫无一不是冻得瑟瑟发抖……

    路旁的累累白骨,依旧无人收拾,东一堆,西一块,随处可见。

    张力不由得轻轻吟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后世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受那《三国演义》洗脑,都以为曹孟德乃是一代奸贼,刘大耳忠厚仁义……

    可事实呢?

    能写出“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诗句的曹公,怎么可能没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只可惜自己并未穿越成手握重兵的武将子弟,也没有穿越成权柄极重的东林重臣的公子哥儿,无法开启无敌外挂……

    不过自己要走的路,正是一条通天大道,先医人后医国,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

    一时间,张力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良久之后,张力收敛心神,怔怔地看着车窗外面。

    只见马车驶过一个小村子,也是房屋倾圯,人烟稀少。

    只有兀鹰在低空盘旋,野狗在街巷游荡。

    这些瘦骨嶙峋的野狗,显然是凭着凶狠和机灵,才得以在这世道生存……

    野狗看见张力的马车驶来,知道这并不是它们的食物,便退到残破的房屋前狂吠起来。

    于是惊动了在断壁残垣下藏身的流民,一个个露出头发板结、面目浮肿的脑袋,远远朝马车这边张望……

    张力不由得浑身一紧,立刻拉下了车帘!

    高元良知道张力看见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如今山东还算好的,听说陕西、河南那边,易子而食……”

    张力摇摇头,心中一阵难过:大明朝已经日薄西山,整个国家糜烂至此,恐怕是回天乏力!若是天命在我,必当奋发图强,还悠悠华夏一个朗朗乾坤!而我,必不让几千年的汉家衣冠,换上那恶心至极的金钱鼠尾!

    一时间,张力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众人一路南行,不一日便出了登州府,进入到了南直隶淮安府的地界。

    赶车的车夫说,很快便会到达淮安府的海州。

    明代淮安府下辖六县两州,隶属于南直隶管辖。

    这海州,便是淮安府的两州之一,也就是后世江苏省的赣榆县。

    这几日风餐露宿,张力只在休息敞风之时,略微习练一下《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若是进了州城,定然要在客栈中好好练习一番。

    众人进城之后,找了一间客栈歇脚,张力则是刻意选取了一间清净的客房。

    在客房中盘膝打坐一番之后,张力掏出了《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仔细研读起来。

    原来这天眼之术修炼可不简单,分为三层。

    这天眼之术第一层境界,称之为“极目”。练成之后,可以看清一里以外的物体,大概有点远视眼那么个意思。这一层并不需要注入施法者本身的功力。

    而天眼之术的第二层境界,是为“广目”。练成之后,任何东西在眼前晃动,眼睛也不会眨;眼前一只苍蝇飞过,看起来也如一头牛那么大。这一层便需要注入施法者本身的功力,才可以开启。

    张力不由得一阵感慨,这“广目”在历史记载中还真的有人练过——不过不是练天眼之术,而是练神射之技!

    《列子·汤问》篇里面记载了一个寓言故事,叫做纪昌学射。

    说的是有个叫纪昌的人,跟神箭手飞卫学习射箭。

    最后练到锥子尖刺在他的眼眶上,他也不眨一下眼睛。而且看一只小小的虱子,有如一个车轮那么大,才算是出师!

    不过纪昌乃是凡人,练到这个程度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而天眼之术,则是配合道家的练气之法,练成时间则会大大缩短。

    天眼之术的最后一层,则是“开天眼”。这一层也需要施法者本身的功力来开启,练成之后则可以看穿人体的血脉筋骨,轻松找到病灶所在!

    张力暗自兴奋起来:卧槽,这“开天眼”若是练成,岂不是比ct扫描还要牛叉!

    不过很快张力又潜下心来,必须从第一层“极目”开始练起。

    张力在房间中修炼了足足一个时辰,感觉到腹中饥饿之时,才起身出门与众人一起吃饭。

    大伙在客栈大堂中等得有些久了,不过张力自己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坐到桌前。

    见张力来了,店小二便上了酒菜。

    众人也是饿得狠了,尤其是高元良,好一顿猛吃海喝!

    吃完之后,张力和众人闲扯几句,便要大家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张力正要转身离去,安子小心翼翼地道:“少爷,安子我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张力面露疑惑之色,旋即又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扭扭捏捏作甚?”

    柳如是咯咯一笑,对张力道:“你这人就是不正经,哼!”

    张力也不以为意,将目光看向了安子。

    安子神秘兮兮地道:“少爷,最近你每日神神叨叨,一个人背着大家伙……”

    张力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朗声道:“我恩师乃是‘蓬莱医仙’,先前传我了一些练功的法门。不过此前一直忙着处置瘟疫,却是荒废了练习。以后每日我都要勤加练习才是,否则你们以为本少爷医术如神,是怎么得来的?”

    一听此言,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连连点头称是。

    张力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众人都起了一个大早,很快便出发,离开淮安府,往扬州府方向而去。

    按照计划,在扬州府的高邮县,张力一行人便要弃马换舟,从水路直达六朝古都——南京!

    不一日光景,张力等人终于来到了高邮县。

    张力不想过多停留,结算车马佣金之后,便在高邮城西北的码头,雇了一艘大船。

    一行人全部上船以后,大船缓缓南行,向着目的地南京城航行而去!

    船上有四间舱房,柳如是一间,张力一间,李夫子夫妇一间,最后剩下的一间便是康兴安与高元良同住。

    这内河航行,却又比先前张力乘坐海船从旅顺到蓬莱平稳了许多。

    河道并不宽,稍稍大一些的两艘船会船时,便得有一艘要靠边让行。

    不得不说这一点让张力很是不爽,因为自己这艘船是雇佣而来的民船,一路上基本是见船就让。

    河道中那些对面驶来的客船,不少都是高门大户,官宦显贵之人所有,船幡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字号。

    那些船只有些是写着主人的姓氏,有些是写着主人的官职,还有些乃是朝廷的公用船只——写着某某部堂……

    撑船的伙计显然对这些高门显贵的名号心中有数,停船避让之时,滔滔不绝地向张力讲述着这些船只主人的显赫,只听得张力心中更加不爽!

    卧槽,后世本少爷刚拿驾照那会,开个奥拓也没让过玛莎拉蒂,有种龟孙子来撞老子呀,看警察叔叔划定谁的责任!这大明朝真真是吃人的等级社会,腐朽呀,没落呀……

    不爽归不爽,该让的还是得让!

    就这么一路让下来,走了三五日水程,终于渐渐看见南京城的影子了!

    张力心中有些激动起来,昔年李太白诗中写道:“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自己眼前所见,这南京城正是被江水环绕!

    船只驶进码头,在一个犄角旮旯处停靠下来。

    整个码头好地段停留的都是显贵们的船只,张力雇佣的这种民船,只能吃别人尾气。

    看着一排排巍峨高大的楼船,甚至还有几百料的大福船,张力一阵感叹!

    这帮龟孙子当官的真有钱,个个家中都不是小游艇,活脱脱地就是一家一艘泰坦尼克号呀!

    卧槽,朝廷穷得发不起兵饷,赈灾也没钱,原来大明朝的银子都在这呢!

    张力让安子付过船钱以后,带着大伙从码头上了岸。

    安子有些目瞪口呆,问道:“少爷,这些个大船真真是了不得!一个个比楼房还要高!”

    柳如是笑道:“那出海的千料大福船你还没见过呢,足有四五层宝塔那么高!”

    张力哈哈一笑,掩饰着自己穷酸的表情,道:“如是妹子见过大海船啊?”

    柳如是一怔,小脸一红,嗔道:“南京城虽说背靠长江,却也不临海呀!我只是听说而已,金陵城可是有很多福建、广东那边的海商哟!”

    张力想了想,问道:“如是妹子,你是回去找徐佛徐妈妈,还是……”

    柳如是眼圈一红,道:“外公那夜叮嘱我,让我跟着你……可是你也没多少钱……”

    张力心中明白,自己从蓬莱县带来的家当也就几千两而已,多半还是从上次那个杀手身上“顺“来的,估摸着这点钱也不够柳姑娘赎身的……

第一百零一章 安顿

    readx;张力沉吟片刻,很快便开口道:“南京城咱们是要待很长时间的,咱们先找个客栈歇脚。安顿下来以后,慢慢寻一处宅子,若有合适的,便直接买下来!”

    安子一听说买宅子,登时眼露精光:“好咧!”

    众人还在说话之时,旁边却围了几名挑夫过来。

    那些挑夫可劲儿的说着好话,张力一问价钱,居然说要五钱银子。

    张力还在奇怪工钱怎么这么贵,后来顺着挑夫们的眼神,看见了柳姑娘的那几口大箱子,顿时没了脾气,心道:五钱银子便五钱银子吧,城里人,除了会玩,还真难养活呀!

    张力带着众人,大步往南京城中走去。

    明史记载,终明之世,为直隶者二:曰京师,曰南京。

    张力来不及遍观南京城的山川地貌,得先找个客栈歇脚才是正理儿。

    十数日前,山东那边还是一片冰天雪地,而南京城此刻确实冬日高照,晴空万里。

    温暖的阳光从蓝澄澄的天空中斜照下来,把街道左侧一排房屋的阴影,投射在宽敞的青石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影影绰绰;右边一排店铺的铺面,则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这些密密麻麻的铺子,都只有一层,不过门面却是挺宽敞的。

    张力一眼望去,店铺招牌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号。有杂货店、绸缎行、皮货店、书店,甚至张力还看见一家店铺的招牌写着“东西两洋货物俱全”!这尼玛可是进口商品专卖店啊!啧啧,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南京城!

    街道上,乘轿子的、骑驴子的、步行的人熙来攘往,间或还有牵着高头大马的官宦子弟,身后跟着一群鲜衣怒马的嚣张奴仆……

    张力心中一阵意淫:啥时候本少爷才能带着安子和元良这俩狗奴才,牵着高头大马,来这街上调戏调戏花姑娘?

    张力还在遐想翩翩之时,耳朵里传来了柳如是的笑声。

    柳如是看着一脸口水的康兴安,咯咯笑道:“真是个乡野小子,没想到南京城这么多美女吧?”

    安子眼睛正盯着一个绿衣小娘子的胸脯,嘴里喃喃道:“太美了……太……太……”

    张力看得哈哈大笑,笑完立刻板起了脸:“安子,你那狗眼给本少爷收起来!再东看西看,往那不该看的地方看了,元良给我赏他几个大耳刮子!”

    高元良笑嘻嘻地道:“好咧!高黑子我手正痒着呢……”

    安子悻悻地收回目光,小声地道:“不看就不看,好稀奇么?”

    话一说完,没走两步,安子的贼眼睛又瞟向街边一家胭脂水粉店,那店里全是雌儿……

    张力带着众人走了一路,好多家客栈要么客满,要么客房不足,最后好不容易在南城五府街上找到一家客栈,这才算是安顿了下来。

    张力将安子叫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因为有些事情要让他去办。

    安子进屋之后,顺手带上了房门,转身开口问道:“少爷,你叫我来是……”

    张力沉吟了片刻,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一听张力过问银钱之事,安子立刻一脸肃容,思索片刻之后朗声道:“回少爷的话!先前少爷在蓬莱县诊治百姓和官宦人家,大约诊金有三百多两,百姓是没什么钱的,主要是官宦人家给得多一些。”

    顿了一顿,安子接着道:“后来少爷进了济世医社,就没有再诊病收诊金。济世医社发下的俸禄和赏金,约有三百多两。咱们这段时间在蓬莱县的用度和这次的车船费用,也用去了二百多两银子,我这还剩四百两。”

    张力点点头,道:“你和元良去找里正寻一处宅子,三进四进都行,有合适的便回来通报我。”

    安子一听是这事,一脸兴奋之前,道了声喏便出门去找高元良了。

    安子走后,张力又取出怀中的《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按照书中口诀,修炼起来……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安子和元良便喜滋滋地回来禀报,说是通过里正在南城找到了一处宅子。那里正一听说是举人老爷买宅子,屁颠屁颠地跑前跑后……

    张力颇有些惊讶,问过以后才知道,那宅子的主人是个公子哥儿,父母双亡之后,在秦淮河上流连忘返了三个月,欠下了不少银子。

    **一纸诉状将那公子哥儿告到江宁县衙,知县大老爷判了个以宅抵债!

    故而安子和元良一问到里正,里正便推荐了这处宅子……

    张力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便和二人去看。

    这宅子坐落在南城的甘露巷,巷子直通南城的大街——钓鱼台街,也算是繁华之地。

    张力到了一看,这宅子前后三进,古色古香,看来先前的主人家里还是个书香门第,可惜父母一死,这败家子便将宅子败光了……

    宅子中所有物事一应俱全,由于是抵债的,故而只开价二百两银子。

    张力当即拍板,找里正和那**签了文书,买下了这院子!

    办完这些事已经酉时了,天已黄昏,张力决定第二日采买些生活用品,再搬进去。

    一夜无话。

    翌日,张力一行人买了些崭新的生活用品,诸如被褥之类,搬进了甘露巷的院子。

    一共三进的宅子,最外面一进由楚二娘夫妇住在西偏房,第二进安子和元良各自选了一间,最里面的一进,张力住在西边,柳如是住在东边。

    至此,众人算是安定了下来。

    张力将柳如是安排和自己住在同一进,面上说是方便照顾,实则张力那点小心思大家都懂,没人拆穿而已。

    不过东西两间偏房相隔甚远,柳如是倒也没有拒绝。

    楚二娘夫妇忙着收拾里里外外,安子和元良也帮着打下手,反倒是里院的张力和柳如是闲了下来。

    从月洞进入里院,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处花厅,寒冬季节也没有什么花儿,只有几枝腊梅点点开放。

    此刻张力和柳如是便暖了一壶酒,两人坐在花厅中赏花。

    自从柳如是的外公过世以后,小妮子一路上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也就是最近这两天,回到了南京城,如是妹子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一些。

    张力心知人生经历这种大喜大悲,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

    先前师父说过,如是妹子的父母涉及到了红丸案,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当时妹子还小,肯定是一无所知!

    这红丸案水太深,一不小心自己陷进去的话,气泡都不会鼓一个就被人灭口了!

    还是暂时放在一边,徐徐图之……

    张力正想着事情,柳如是却开口了:“你叫我温酒赏花,却又不说话儿,只顾着自己想心事!哼!小娘我回房间休息了!”

    张力顿时回过神来,赔罪道:“如是妹子,我实在是在想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啊,还请妹子莫怪!”

    柳如是一听张力说在想棘手之事,小脸一红,低下头去,用微若蚊呐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想为我赎身……那天外公跟我说过,你会为我赎身的……”

    张力一愣,卧槽,妹子想得果然深沉,我都还没想这码子事呢!

    不过张力马上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唉!是啊!也不知如是妹子赎身银子,其价几许呀?”

    柳如是脸色更红,声音更小:“先前有不少姐姐找到如意郎君,赎身银子或两千,或三千……”

    呼——张力长出一口气,笑道:“妹子莫急,这点钱本少爷出得起啊!先前不是有二百两黄金的银票么,至少能换个六七千两呢!”

    哪知柳如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幽幽叹了口气:“那是出阁以后的价钱。我还是清倌人呢!”

    “清倌人”这三字张力倒是懂的,意思就是雏儿么!

    张力微微一皱眉头,道:“也不知这‘清倌人’要多少银子?”

    柳如是又叹了口气,道:“听说我的价钱,徐妈妈开到了七千两!”

    卧槽!

    张力浑身一震,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这七千两加三千两,岂不是一万两?

    卖了自己也没这些钱呀!

    柳如是抬起头,喃喃道:“我平日跳舞唱曲儿,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我都算过了,即使……即使你那二百两黄金全换成银子,还是不够!”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这银子在崇祯一朝来说,不太方便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因为物价疯涨的缘故。

    不过以万历年间为例,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大米,大约相当于后世一百四十多斤。

    现在是崇祯五年元月,在南京城的话,大概是一两银子买半石大米,也就是七十多斤。

    那么以后世米价三块计算的话,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二百来块钱。

    张力暗自腹诽:一万两银子,便是二百多万软妹币!

    也算是高价了!

    不过后世那国每每,一夜不是也换了几十万么?那种人哪里能和如是妹子比,看来这娱乐圈呀,古今同理,真的是没钱别去玩!

第一百零二章 寸土寸金

    readx;张力收敛住心思,琢磨了片刻之后,道:“看来这徐佛徐妈妈,本少爷是必须要会一会了。”

    柳如是点头道:“徐妈妈人很好的,对我照顾有加——只是这银钱上的事情,却不太好说。”

    张力淡淡地道:“本少爷自有主意,你且安心待着就是。”

    柳如是微微颔首,给张力斟了一杯酒后,开口道:“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你来南京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张力微笑着将酒喝了,笑道:“我么?自然是开医院啰!”

    柳如是有些吃惊地道:“医院?”

    张力解释道:“嗯,也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过与普通郎中的医馆可不一样。”

    柳如是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张力哈哈一笑,给妹子斟了杯酒,道:“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见柳如是微笑着将酒喝了,张力这才开口道:“主要的不同呢,就是分科医治。”

    柳如是听得一头雾水:“分科医治?”

    张力点点头:“比如外科、内科,五官科、妇科、儿科什么的……”

    柳如是这下听懂了,不由得有些怀疑:“你一个人看得过来?”

    张力皱了皱眉头,道:“看不过来。所以还得招郎中呐!唉,又是花钱的事儿!”

    顿了一顿,张力又道:“不过我先前已经想好了,这金陵城中,秦淮河上,先开两个科室一定会发财!”

    柳如是好奇地追问道:“哪两个?”

    张力神秘兮兮地一笑,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是妇科和男科了!”

    柳如是正在浅饮杯中美酒,“噗嗤”一声,将酒喷了出来,咯咯地笑个不停!

    张力心里一乐,不过脸上却正色道:“妹子,你笑什么?外邪入体,亦或者阴阳失和,患上这些疾病,又有什么好笑的!”

    柳如是笑了半晌,才止住笑声,道:“你这人呀,就是没个正经!……行,说不过你!不过这倒是个来钱最快的法子!很多官宦老爷,豪门显贵,六七十岁了,腰缠万贯又如何?看见秦淮河上的美人儿,有心无力呀!”

    张力哈哈大笑:“这些人儿的钱最好挣,反正我对男科很精通!”

    如是妹子有些尴尬:“你怎么就精通这个呢?”

    张力嘿嘿一笑,道:“治病救人好稀奇么,可不能分出高低贵贱来!反正这妇科和男科是必须先开起来的!”

    柳如是点头道:“嗯!”

    旋即妹子脸上又有些黯淡,敬了张力一杯酒后,小心翼翼地道:“你现在已经是举人身份,也不知文章做得如何?可有打算参加会试?”

    张力笑道:“会试不是去年才考过么?三年一次,还早着呢!”

    柳如是想了想,道:“我大明向来有新皇登基开设恩科的先例,万历元年,崇祯元年都是开了恩科的。上次北京的复社大会,大家都在都在传,近来皇上感觉国事日蔽,人才凋零,很有可能今年还要开恩科取士呢!”

    张力清楚地记得,历史上崇祯皇帝除了崇祯元年开过一次恩科以外,在崇祯末年也是开过恩科的。自己穿越以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今年再开恩科也未可知……

    张力给自己满斟了一杯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朗声道:“若是开恩科,本少爷必然要去考一考的!”

    柳如是大喜,毕竟在明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张力有意科举,实在是合了柳如是的心意。

    柳如是敬了张力一杯酒后,笑道:“祝你科场得意!”

    张力哈哈一笑,道:“我得先把医院开起来,赚点银子,然后才有心思看书。你的事情,实在是让我牵肠挂肚。”

    柳如是小脸一红,低声道:“让你费心了。不过你早晚都可以读书呀,我可以陪你!”

    卧槽,红袖添香呀!要得!

    张力美滋滋地应了一声:“我看行。”

    柳如是想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南京城中认识我的人太多,我这段时间先女扮男装吧?”

    张力沉吟片刻,道:“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少爷先把地皮踩热乎了!”

    柳如是低头应了一句:“恩。”

    两人又喝了一会酒,赏了一会梅花,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翌日清晨,张力一大早便起床练习了一会《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

    张力按照书中指示,练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算告一段落。

    简单吃过午饭以后,张力带着女扮男装的柳如是和高元良出了门。高元良会武艺,柳如是则是地方熟,。

    安子和楚二娘夫妇留在院子了,毕竟刚搬进来,很多事务还没有理顺。

    张力出来的目的,主要就是搞搞市场调查,看看秦淮河沿岸,有没有出租的房屋。

    张力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医院若是开在秦淮河边,专治男科女科的话,自然是客似云来——啊,不,病人如潮……

    甘露巷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巷子,东边的出口便是钓鱼台大街。而这钓鱼台街,乃是秦淮河的西岸,可以说是南京城中最最繁华之地。

    张力的本意,便是在钓鱼台街看能不能找一间店面,最好要大一些的,方便以后开医院所用。

    出了甘露巷,走上钓鱼台街以后,张力真正的亮瞎了狗眼,知道了什么叫做陪都的繁华。

    这钓鱼台街乃是一条大街,可以容五马并行,临街的除了店铺之外,街道两旁还修建了官廊。

    来自四面八方的客商,聚集在官廊内,高声叫卖,与买家讨价还价;

    门前挂着大红灯笼、供着朵朵梅花的茶社里,一名说书先生正在高声说着三国。张力侧耳一听,那说书先生说得正是三英战吕布的段子,真真是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茶社里座无虚席,不时有卖零食的小贩穿梭其间;

    走过茶社,入眼的乃是一间酒楼。只见酒楼上人声鼎沸,笙歌盈耳,随风飘散着**的歌妓艳笑声和诱人的菜肴香味……

    然而在这繁华背后,街道旁的小巷子里还聚集了大量的乞丐,人人都是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用祈求的眼光注视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体面人……

    张力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走了好一会,张力都没有发现有出售或是出租的店铺,看来这钓鱼台街乃是南京城的黄金地段,不太可能找到闲置的店铺。

    张力决定不能这么瞎逛,于是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找掌柜的打听了一番市场价格。

    这一打听,没把张力给怄死!

    原来这南京城中,若是住宅,基本价格几百两银子也能搞定。

    可是商铺,那起价都是三千两!

    而且官府还要征收成交价格一半的赋税,听说这是南京守备太监的例子钱!

    张力黑着脸,带着高元良和柳如是走出了成衣铺子。

    柳如是看着黑脸的张力,开导道:“我先前也没曾打听过商铺的价格,没想到居然价钱这么离谱!”

    张力不说话。

    高元良也附和道:“看来这金陵城果然是烟花繁盛之地,寸土寸金啊!那挨千刀的南京守备太监,竟然敢收一半的钱作为例钱!他也不怕断子绝孙?!”

    张力依然不说话。

    突然,张力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那死太监本来不就是断子绝孙之人么!”

    柳如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经过这么一打岔,张力心情好些了,开口道:“走,回家!本少爷不买铺子了!”

    三人回到甘露巷的府上之后,张力将柳如是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力正想开口,不料柳如是却先开口了:“现在咱们还差多少银子?”

    张力脱口而出道:“大概还差三千两。”

    柳如是想了半天,看着张力,一字一句地道:“你先将你说的医院开起来,等挣了钱,再给我赎身。”

    张力眉毛皱了起来,道:“只是一间铺子,便要好几千两银子。而且我人生地不熟,开始生意肯定冷清……这要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一万两啊!”

    柳如是幽幽叹了口气,显然也没有什么办法。

    良久,柳如是坚定地道:“你先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医院开起来,等到挣钱了再给为赎身……我可以等的!”

    张力沉思片刻,以更加坚定的态度回应她:“不用。本少爷已有成算,从摆摊开始!”

    柳如是惊道:“摆摊?!”

    张力点点头,道:“现在手上的银子先存起来,绝对不能乱动!我拿出几百两来当做启动资金!”

    柳如是有些吃惊:“你……你一个举人大老爷,摆摊?”

    张力傲然一笑,朗声道:“先前我出山之时,还与安子还卖过山货呢!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你可不要小看这摆摊,我摆的摊,那可是与众不同的……”

    柳如是眉头紧蹙,似乎不怎么相信。

    怎么说张力先前也是一个济世医士啊,而且后来退出组织,还捞了个举人身份——这摆摊之说,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这张力一向不走平常路,在蓬莱县就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难道他真有办法?

第一百零三章 一文钱包治百病

    readx;翌日清晨,张力带着安子出了门。

    从甘露巷出来,往东走进入钓鱼台街,再往东南方向走的话,就进入了南门大街。

    这南门大街乃是南京城最主要的街道之一,能容十马并行,从南北方向贯通全城。

    这条大街两侧,也是密密麻麻地开着了大量的商铺。

    张力和安子往北没走出多远,就发现了一家医馆。

    这医馆共有三间门面,中间的是坐堂郎中诊病的大堂,左边一间挤满了候诊的病人,右边一间乃是药材铺。

    显然这医馆财大气粗,竟然有整整三间门面!

    从候诊的病人拥挤程度看来,应当是非常有名的大医馆了。

    张力抬头看了看医馆的匾额,只见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贵芝堂,真真是恢弘大气!

    安子见张力停步不前,小声问道:“少爷,这贵芝堂看来是城中的大医馆了,咱们……”

    张力点点头,看着候诊区的那些病人,心痒痒的,开口道:“咱们今天把这周围的地形踩熟,明天就在贵芝堂附近摆摊!”

    安子一声惊呼:“摆摊?”

    张力笑道:“看见那些病人没?足足有百余人,全部挤在一间候诊厅里!商机呀!”

    安子皱眉道:“少爷你虽说在蓬莱县大名鼎鼎,可惜这南京城却是初来乍到,恐怕别人不相信少爷的医术呀!加上咱们又是摆摊……”

    张力哈哈一笑:“少爷我自有妙计!走,先把附近的地皮踩热了,明天咱们就来这里开工!”

    张力带着安子将附近四通八达的小街小巷跑了个遍,熟悉了地形之后,这才回到家中。

    到家以后,张力将楚二娘叫来,让她帮忙准备一些摆摊必须的物事,诸如招牌之类。

    楚二娘领命出去之后,张力又叫来柳如是,让她帮着也准备东西。

    折腾了整整一天,直到二更天才算是弄完。

    第二天一大早,张力让众人换了声略显寒酸的衣服,带着康兴安、高元良和柳如是出门,正是开始了摆摊生涯!

    那贵芝堂所在的南边几十步有一条叫做军师巷的小巷,里面四通八达。张力昨日就已经选好了,就在这巷子口摆摊。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昔年这金陵城中,也是住着东晋谢安、王导这种豪门望族,没准他们也走过这条小巷子!

    可惜一千多年过去,王谢也都成了一抔黄土!

    自己今天从这里开始第一步,虽说只是小小的一个摆摊而已,安知以后也未必不能如王谢一般,叱咤风云!

    一阵感概之后,张力领着众人将摊子捣鼓了起来之后,开始分配任务。

    张力对高元良和柳如是道:“元良,如是。你们二人负责发传单,安子你负责去贵芝堂拉人!”

    原来,昨日张力让柳如是写了数百份传单,就是为了现在用的。

    柳如是一身男装,很快和高元良一人拿了一叠传单,分头开始散发了。

    柳如是和高元良走得远了,而安子则是负责最近的这一片区域,当然重点则是贵芝堂附近。

    张力端坐在小摊位前,像个菩萨一样,闭目养神。

    张力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却许久无人问津,眯眼看看行人来来往往,就是没人来自己这摊子前面。

    张力的目光停在自己雷人的招牌上,这是一块帆布招牌,上面写着“一文钱包治百病”……

    张力暗想,自己曾经多么鄙视那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老忽悠小忽悠们,憎恶那些坑蒙拐骗的卖狗皮膏药的!

    以前自己也是不屑在测字算命的摊子驻足半步,深怕别人嘲笑自己不是科学先进的知识分子,而是牛鬼蛇神……

    命运啊,它弄人。

    曾经鄙视过的,如今自己受。也许每个人都是自个儿受!

    张力心中有些焦急,抬眼一看,只见安子正在努力地拉着皮条……

    这些天修炼天眼通,张力眼神已经比先前清澈了很多,只见安子摸出传单,扫了几眼之后,扯着嗓子开始大喊起来:

    “各位老少爷们,哥们姐们儿,山东小神医游历全国,来到金陵城啦!”

    “为了回馈南京城的老少爷们,小神医诊金只收一文钱!”

    “一文钱包治百病,治不好不要钱!”

    “不要九八八,也不要五八八,只要一文钱!“

    “外科内科儿科男科女科肛肠科……什么病都治,治不好不要钱哩!”

    “一文钱,您耳朵没听错!只要一文钱!一文钱您买不了吃亏,一文钱您买不了上当!”

    “各位老少爷们,赶快摸出一文钱,军师巷口,神医治病啦!”

    ……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南来北往的老百姓被安子稀奇古怪的吆喝声所吸引,纷纷往军师巷口张力的摊子看了过来。

    不过,老百姓也不是傻子,看热闹的有,上前诊病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张力并不捉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世外高人一般。

    安子蹿到一名黄脸汉子身前,一把拉住了他,将手上传单塞到了那汉子的手上。

    安子对那汉子道:“这位大哥,小的我看你脸色焦黄,定然是疾病缠身!那边小神医一文钱包治百病,您去看看?”

    那黄脸汉子先是一愣,旋即怒道:“滚!哪里来的游方郎中,想蒙骗本大爷钱财?”

    安子不急也不恼,笑嘻嘻地道:“大哥莫要生气!一文钱您打发个叫花子,叫花子都能给您眼色看!小神医又怎会蒙骗您这点钱?!”

    那黄脸汉子一愣,显然安子说得在理——这一文钱换算下来,也就等同于后世的五毛钱而已,实在是……

    安子见黄脸汉子有些踌躇,顿时来了精神:“这位大爷,一文钱您买不了吃亏,一文钱您也买不了上当呀!”

    黄脸汉子厌恶地道:“滚!本大爷还有事,没工夫跟你鬼扯!”

    安子还是不急不恼,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您真不去看看?只要一文钱哦?”

    看热闹的人们的眼光都聚集在黄脸汉子身上,黄脸汉子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挣脱了安子的手,一溜烟跑了!

    安子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突然眼睛一亮,盯上了一个挑着担子卖杂货的货郎。

    那货郎将担子放在路边,本来是看热闹的,不过他时不时咳嗽几声,正是这声音吸引了安子。

    安子嗖地一声串到货郎跟前,将一份传单塞进货担,嘴里说道:“这位货郎大哥,小的我看你不时咳嗽,莫不是染上风寒了?”

    货郎“咳咳”了几声,皱眉道:“今儿个早上起得早,也许是吹了早上的寒风了……”

    安子一脸肃容:“这位大哥,这风寒入体可万万不能小视呀。若是耽误了治疗,没准晚上您回去就躺床上起不来啦!您想想,躺床上一天,您得损失多少银钱?!”

    那货郎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动。

    安子趁热打铁道:“货郎大哥走街串巷,也挣不了几个辛苦钱!那边山东小神医诊病只要一文钱,您不去看看?”

    货郎远远瞄了张力的摊子一眼,不过脚步却丝毫不动。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不由得将大伙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李夫子一身儒装,牵着自家的二儿子,走到张力的摊子前面。

    李夫子摇头晃脑一番,朗声道:“一文钱包治百病!哟呵,口气不小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张力暗自在心中给李夫子点了个赞,脸上却是挂着一脸的诚恳之色:“这位先生是读书人吧?看您举止不凡,想必是位夫子。”

    李夫子将头一抬,胸脯挺得老高,傲然道:“哎呀呀!这位……这位小郎中过奖了,在下只是读了些孔孟之道,圣贤之言而已,不敢当‘夫子’二字呀!”

    看热闹的百姓见李夫子这位读书人竟然和摆摊的小郎中说起话来,心中更是添了几分好奇,顿时围了过来。

    大明朝首重养士,故而读书人即使没有功名,在市井小老百姓的心中,也是非常尊敬的。

    安子见李夫子入了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高声道:“哎呀呀!这位夫子大老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小神医包治百病,为了回馈南京城的老少爷们,诊金只要一文钱哩!”

    李夫子一脸狐疑之色,也扯起了大嗓门高声道:“什么?只要一文钱!?真的假的啊?”

    张力微微一笑,道:“在下游历四方,只为救治百姓,不为钱财!一文钱不过是买个诚意罢了,免得刁钻之徒没病装病,耽误其他百姓看病求医!”

    李夫子继续高声道:“哟!怎么说得一板一眼似的?那好,我便出一文钱,你看看我儿子什么病?”

    李夫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铜板,随手交给了安子。

    安子将那铜板高高举起,对着阳光看了半天,扯着嗓子道:“收夫子老爷诊金一文钱!标准的永乐通宝一枚!”

    张力心里微微一乐,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只见围观百姓们的脚步又往自己的摊子这边移动了几分。

    李夫子看了围观群众一眼之后,对张力道:“我儿子肚子痛,你看看吧!”

    李夫子的二儿子一脸疼相,走到张力跟前。

第一百零四章 此招百试不爽

    readx;张力先是切脉,然后看了舌象,又随口问了几句之后,从摊子拿出纸笔,唰唰唰便写好了一个药方!

    张力将药方递给李夫子,详细交待了用法用量,最后高声道:“夫子,你孩子病情虽急,不过在下开的药方专治他的急病!你速速去药铺抓药,服了药之后当可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李夫子将药方收入怀中,高声道:“哦?果真如此神奇?那好,我买上去买药来煎!”

    顿了一顿,李夫子又道:“若是真有效果,我自当奉送白银一两!”

    哗——围观群众顿时响起一片惊异之声!

    李夫子旋即又把脸一沉,朗声道:“若是没效果的话,哼哼!我回来拆了你的摊子!”

    围观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张力也不以为意,笑道:“在下无需多言,夫子一试便知!在下在这等你啊!”

    张力目送着李夫子和他二儿子离去,心里不由得暗自一阵得意!

    张力也不着急,这种事又如何急得来?毕竟自己初来乍到骂……

    安子继续扯起了大嗓门,高声道:

    “一文钱包治百病拉,只要一文钱!”

    “刚才一位夫子老爷已经花一文钱看过啦,还有没有第二个来的?”

    “一文钱您买不了吃亏呀!一文钱您也买不了上当呀!”

    “这位大叔,刚才那夫子老爷都看过了,您面黄肌瘦,要不找小神医看看?”

    ……

    围观的人群愈发地多了起来,有些熟识的街坊邻居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力这些天勤练《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变得耳聪目明起来。

    此刻张力远远一望,便看见了几十步外的贵芝堂中,有不少候诊的病人,将脑袋伸了出来。

    甚至还有两位病人竟然出了贵芝堂,往这边走了过来——不过估计不是来看病,而是来看热闹。

    管他呢!先把眼球吸引住!

    安子正费力地扯着喉咙大声吆喝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见楚二娘提着个蔬菜篮子,扭着小屁股一步步地走到了张力的摊子前面。

    张力眼睛一亮,朗声道:“不知这位大婶……”

    楚二娘终究是个老实人,何曾干过这种勾当?奈何少爷乃是救命恩人,他的安排楚二娘又怎敢不听?

    只见楚二娘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很快便镇静下来,高声道:“今日小妇人出门买菜,刚才恰好在前面街口收到一份传单,说是这边军师巷口有神医治病,听说只要一文钱!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张力一脸正色道:“正是!在下乃是游历至此,眼见南京城中百姓男的俊,女的俏,不由得心生仰慕之意。便在此摆了了药摊子,为南京城老百姓义诊!为防刁钻耍滑之徒恶意装病,故而才象征性地只收一文钱!”

    张力这话说得漂亮,附近百姓个个听着顺耳,不由得由往这边围上了几分!

    张力扫了围观百姓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楚二娘身上,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大婶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

    楚二娘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摸出一个铜板,放在张力的摊位上,然后忸怩道:“这个……这个嘛……嗯……”

    张力立刻做出一副会意状,高声道:“莫非大婶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听“难言之隐”四字,围观百姓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将张力的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力心中暗自忖道:不是本少爷下流,本少爷也是被逼的,围观群众从古至今都这德性!

    楚二娘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靠得也很近,于是咬咬牙,走到张力跟前,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便闭口不言了。

    围观百姓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奈何楚二娘声音太小,压根什么也没听见!

    张力点点头,摇头晃脑一番,高声道:“大婶这……这病是隐疾,也不知这瘙痒之证有多少时日了?”

    众人一听“隐疾”二字,更是个个眼露精光,最后听见张力说“瘙痒之证”,顿时一阵喧哗:哎呀呀,这小妇人原来是那个地方瘙痒!

    人群挤得更加密实了……

    楚二娘红着脸,高声道:“已有月余,最近……最近病情更加严重了!”

    顿了一顿,楚二娘又加了把火,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我那里得了病,我相公说我偷人,不与我……不与我好了!天天跑去逛窑子!”

    哗——人群又是一阵喧哗,众百姓个个血脉泵张,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张力微微一笑,高声道:“大婶这病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只是邪火入侵体内而已!在下此处有一药丸,专治这种病!大婶要不要试试?”

    张力一边说,一边从摊子上的一个布袋子里掏出一粒“药丸”。

    楚二娘高声问道:“不知这药丸其价几许啊?”

    张力笑道:“我看大婶也是寻常百姓,却也不敢胡乱要价。就收个成本价,三钱银子。大神意下如何?”

    楚二娘一声惊呼:“啊!三钱银子就能治好我这病?我相公与那窑姐儿鬼混一晚上都要八钱银子呢!”

    围观众人一阵哄笑,人群此刻已经围得是水泄不通!

    张力神秘兮兮地道:“大婶且安心服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在下包你那……地方,不再痒了!”

    楚二娘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三钱银子,递给了张力,顺手接过药丸,直接服下。

    楚二娘服下药后,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之色,高声道:“若是药不灵验,你得退钱!”

    张力微微一笑,傲然道:“若是在下的药不起效,在下便赔偿大婶三倍要钱!”

    张力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啪地一声放在摊位上!

    众百姓一阵惊呼,这银子大小一看便知约摸九钱左右,正好是三倍!

    当着银子一放在摊位上,张力忽然愣了一愣,不过很快脸上便又恢复常色,和众百姓一起看着楚二娘。

    好险!幸好这里都是些市井小民,没有高人在场。

    自己这掏银子的举动,有漏洞呀!

    楚二娘买的药正好三钱银子,自己随便摸出一块银子,正好九钱——这世上尼玛的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百姓也没往深处想,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楚二娘身上。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楚二娘忽然一声惊呼:“哎呀呀!竟然不痒了!”

    “什么?!”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来,显然药效如此之快,让人大感意外。

    楚二娘一脸喜色,连连拜谢张力,又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买了好几颗药丸这才离去。

    楚二娘一边走,一边打趣道:“现在老娘便去窑姐儿那里捉人!看我相公有什么好说!老娘现在不怕了!”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人群中有三两人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找张力来看看自己的病。

    正在这关键时刻,李夫子拖着他家老二快步跑了过来,高呼道:“神医啊!小神医!先前犬子腹痛难忍,谁知花一文钱买了小神医的药方,去那药铺买了药煎服之后,不到一刻钟我儿子的腹痛便消失了!”

    若说楚二娘乃是市井小妇人,众人存着些揶揄的心思的话;可李夫子这一身儒生打扮,出口成章,显然更让众人信服!

    李夫子摸出二两银子,递到张力手中,千恩万谢道:“今日在下出门乃是买书,未曾多带银两。谁知路上遇到孩子腹痛难忍,故而才找到小神医这。这二两银子小神医权且手下,我回家再让我娘子给你送钱来!”

    张力连声推辞,嘴里不停地道:“夫子老爷,使不得呀!使不得……”

    张力心中暗自笑道:得,你可千万别把你娘子弄来了,这一穿帮的话,本少爷恐怕死相很难看……

    李夫子连连道谢,带着他家老二转身离去。

    此时安子适时又扯起了大嗓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神医一文钱包治百病!治不好不要钱呐……”

    人群中有几个胆大的,本身自己也有些小毛病,便上前摸出一文钱让张力诊治。

    张力一一看过之后,提笔写了药方,最后将药方交给病人,叮嘱病人用药事宜。

    除了楚二娘那一例,张力绝口不提自己卖药之事,只收诊金,任谁来也都是一文钱给药方!

    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渐渐开始排起队来!

    毕竟这坐堂大夫诊病,每个几钱银子的诊金,人家根本不看你一眼,张力这一文钱诊金,实在连送出去的那张药方纸的钱都不够,摆明是捡便宜了。

    要说这人还真是奇怪,只要有一人上前看病,后边便有三人跟着来;若有三人在排队,后面那更是排起了一条长龙!

    到了最后,元良和柳如是也悄悄回来,他们身后,其他街道里坊的人也围了过来!

    张力这一天好不忙碌,直到黄昏时分,才收摊回家。

    人群中排队没等到看病之人有些不满意,高声问道:“排了许久队,怎么就收摊了?”

    张力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今日天色已晚,众位街坊权且散了。明日一大早,在下还是在此处摆摊!想一文钱诊病的,早点来哟!”

    众人一听张力明天还来,这才满意而归。

    三三两两散去的人群,口中都在议论张力一文钱诊病这件事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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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神医在明朝介绍:
出身中医世家的现代医学博士张力,穿越到了崇祯四年
中西合璧让他有领先当时四百年的医术,既有金针回春之术,又懂开肠破肚之法。
医者仁心,孤身扑灭瘟疫,获得了世外高人的青睐。
没有cT扫描,那就修炼天眼!
没有心电图,那就修炼天人感应!
没有抗生素,那就修炼符篆神水灭菌!
医道结合,主角终成一代旷世神医!
我的脚下——
东林诸公?
东夷北虏?
俱灭之!
一代神医在明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代神医在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代神医在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