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功高盖主
“大汗容禀--孔有德将军率领的汉军旗在顺义城外与蓟辽军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唔,就算是数万头猪--啊,不--数万头牲口,总也有疲倦的时候呀!”
当范文程说出这番话以后,黄台吉的脸色明显回暖,因为这个理由显然是站得住脚的。︽,
范文程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一流的,眼瞅着黄台吉被自己说动了,接着又道:“启禀大汗,眼下汉军旗不是有什么异心,而是正所谓师老兵疲,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黄台吉眼睛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淡淡地道:“那洪承畴、祖大寿不也是师老兵疲吗?”
范文程一脸谄笑,小声地纠正道:“大汗,明狗那是叫困兽犹斗……”
“唔--”黄台吉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而后又问道:“那依范先生之见,便是让汉军旗休整,让蒙八旗上?”
范文程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合着说来说去,炮灰不是汉军旗就是蒙八旗,女真大爷们只在后面压阵?
当然,范文程脸上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反而谄笑得更深了。他躬身打了个千儿,然后摇头晃脑地道:“大汗,奴才有一策,必可全歼蓟辽军!”
“什么?!”黄台吉一声惊呼,显然也被范文程的话“雷”到了--若说有什么妙计奇策能搞定蓟辽军,那大金国十数万人还在这围个屁的城啊!你范文程有计策为何不早说?
范文程何等人也,立刻意识到了黄台吉的想法。连忙解释道:“大汗,这计策先前用不好使。只能现在使用才可收到奇效。”
黄台吉听范文程越说越邪乎,不由得将信将疑地道:“范先生。你说说看,计将安出?”
范文程神秘兮兮地看了黄台吉一眼,嘴里云淡风轻地蹦出来两个字:“撤军。”
黄台吉一听这两个字,恨不得踹他两脚--这跟那些有勇无谋的女真王公大臣的意见不是一样么?!
范文程丝毫不以为意,上前两步,走到黄台吉跟前,小声地道:“大汗,咱们撤军乃是引蛇出洞之计,洪承畴一定会前来追击!”
顿了一顿。范文程接着又道:“大汗您想想,这次明国所有大将,唯独那团山军的张力处处都占得先机,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黄台吉不是笨人,一听范文程这话,脑子也飞速地运转起来,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张力围魏救赵之策成功的话。那么所有功劳都是他一个人的--这肯定让蓟辽总督洪承畴无法接受。
再说了,明国皇帝在辽东设置两个大官,一个辽东督师,一个蓟辽总督。管的都是同一块地方,却互不统属,这摆明就是搞事。洪承畴又怎么可能对张力服气?
所以,蓟辽军一定会追击金国大军以求战功。不过满八旗他们一定不敢碰,而是--
黄台吉眉头抽动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范先生,满蒙汗三军之中,就属蒙古人最为散漫,洪承畴恐怕是要打蒙古人的主意!”
范文程微微点头,笑着应道:“大汗英明--”
……
当顺义城外的建奴不高兴的时候,北京城中自然是人人弹冠相庆--辽东督师张力果真了得,这才短短十数日,便一举攻下复州、盖州两卫,兵锋直指海州城下,想必收复海州也是指日可待了。
辽东战局若说离朝廷衮衮诸公们太远,无法切身体会的话,那么顺义城外的鞑子已经有撤退的迹象,洪承畴的蓟辽军之围将解除,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如此一来,鞑子退出塞外,京师自然就安全了。
沉寂了数月的京城,一夜之间似乎又恢复了些许活力,老百姓也都知道,辽东督师张力很是打了几场胜仗,鞑子蹦跶不了几天,就得滚回关外去了。甚至有不少人在家中悄悄供上了张力的牌位,以保佑阖家平安。能打胜仗的武将,向来在老百姓心中地位是极高的。譬如那关二爷自不必说,就连给大家守门的门神,也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总没人去贴个什么李白、杜甫……
现在京师最开心的人,应该便是英国公张之极了--女婿连连大胜,复土数百里,简直是要逆天啊!
于是乎,每日前来国公府求见拜访的官员有如过江之鲫,将英国公忙得不亦乐乎。
累归累,但是英国公就好这一口,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十岁,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先前张力还没有发迹之时,国公爷虽说爵位很高,却没有什么实权,故而极少有人登门。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明眼人都琢磨着那张力肯定是“中兴之臣”,个个都挖空了心思想结交呢!
可惜张力给大家的印象是难以接近,也不贪财好货,那么要走门路的,自然是从他老丈人英国公处入手了……
世间的事情总是一正一反,京师中自然也有人不高兴,内阁首辅温体仁,最近便感觉如坐针毡一般。
船板胡同温体仁府邸后花园中,温大人在鱼池边上观了好一阵鱼,最后眼睛微眯,负手而立,不再看那鱼池。
这里依然没有任何人打扰,温体仁慢步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前坐下,心中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张力用出这一手避实击虚,收复了大片国土不说,还解了顺义之围,一时间声望在京师中如日中天,无人能比。
不过,沉浮宦海几十年的温体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这些天早朝议事,崇祯皇帝虽然表面上对张力大加赞誉,可是--每次下朝的时候,温体仁都发现万岁爷的脸色愈发阴沉!
也许别人看不懂,但是温大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无他,功高盖主耳!
现在皇上明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对张力的猜忌之心愈来愈盛。大将统兵在外,连战连捷,有时候恐怕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温体仁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微笑,似乎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行事……(未完待续。)u
第423章 无人可制
海州卫城的守将是甲喇章京库登巴,隶属于正黄旗。正黄旗和镶黄旗是大汗黄台吉直辖的两旗,所谓大汗亲军,不管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是优先供应的。甚至,库登巴麾下一千正黄旗女真兵士,个个都批上了双层甲胄。
原本海州卫的守军有一千正黄旗女真人,五千汉军旗。可是复州卫和盖州卫失守以来,从两地涌来了大量的逃兵,而且辽阳的守将也派出三千女真人和一万汉军旗前来增援。
所以,现在海州卫城已经有女真八旗七千人,汉军旗超过两万,兵力上甚至不比前来攻城的团山军少再加上城防坚固,库登巴自然是信心满满,海州卫城又怎么可能失守?
辽阳、沈阳之外,地理位置最为重要的便是这海州了,所以女真人甚至放弃了大量的小城和军屯,将兵力全数集中于此。一时间,辽东所有的焦点都在海州城下。
库登巴五十多岁,身材不高却很壮实,他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与一般的女真将领嚣张跋扈的性子有很大不同。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让颇有“识人之明”的黄台吉很放心,故而让他来守辽沈的南大门海州卫城。
此刻,库登巴和一众将官站在海州城墙之上,极目向远处的牛庄驿望去。不过距离太远,压②£,..根也看不见什么,最终还是等到了几匹斥候快马返城。
库登巴立刻下令打开城门,让斥候入城。斥候登上城墙之后,汇报了他们看见的情报团山军全军都在砍树。打造简易盾车。
这实在是很合套路的做法,攻城就需要盾车。而盾车不足的话,那就原地打造呗!
一众经过将官们也七嘴八舌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团山军恐怕还是要强攻城池。若是强攻的话,城头上的火炮,女真勇士们的弓箭,都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不管怎么看,海州城简直就是稳如泰山一般。
只是,库登巴只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却又说不出原因来。或许是数十年谨小慎微的性格,让他察觉到了一丝的诡异和危险。
……
入寇大明大半年时间之久。围困顺义的蓟辽军两月时间的后金**队,终于开始撤军了。
洪承畴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就要哭出声来。看着后金**队颇有章法的徐徐撤退,洪承畴脑子里何曾冒出半个“追”字?
直到观望了三天,确定敌人已经撤得一干二净,洪承畴才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将大军从顺义带回了永平城。
永平城乃是洪承畴当初出发的地方,两个月过去,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十数万蓟辽军在每天与二鞑子汉军旗的消耗战中。仅余了六七万人,而且士气极其低落。
然则,蓟辽军终究没有被鞑子灭掉,洪承畴就算没有功劳。至少也可以得个“善守”的评语。随着祖泽溥的辽东援军赶到永平,蓟辽军又恢复了八万多人的实力。
永平城守御官厅之中,洪承畴依然是坐在帅位之上。而祖大寿和吴三桂分列左右,祖泽溥、祖大乐等将位于更靠外的位置。
大厅内气氛略微有些沉闷。众人各自都在琢磨着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利益。一时间有些冷场。
祖大寿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年过五旬的他头上的白发几乎已经超过一半了。祖大寿悠悠叹了口气,暗自忖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现在张力已经掌控全辽,特别是锦州和宁远城,这可是祖氏辽西将门的老巢!祖大寿瞥了一眼儿子祖泽溥,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自己的这个儿子虽说谋略不足,不过还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他天远地远地入关救援自己,虽说被张力钻了空子,却也足见其一片赤子之心。
祖大寿纵横辽东数十年,对于形势的判断远超余者众人。他发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张力的团山军在辽东,无人可制!
虽说建奴的军事实力比团山军强很多,但是凭借锦州和宁远两座坚城,鞑子在辽东是寸步难行。现在张力居然开始反攻女真人,能够取得多大的建树还不好说,但祖大寿心知肚明辽东,自己回不去了……
洪承畴将祖大寿连连变化的脸色尽收眼底,隐隐约约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故而率先打破了沉默:“祖都督,辽东既然有督师张大人镇守,将军何不放手,做个逍遥总兵官?那宣府总兵此次阵亡,空出位置来,本总督立刻上奏折,保举祖都督为宣府总兵!”
祖大寿心中早有此意,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辽东那犄角旮旯也没什么好待的,远不如宣府繁华。若是在宣府任职总兵官,也是一桩美事呢!
一想到次,祖大寿上前两步,顿首一拜:“全凭总督大人做主”
洪承畴正捋须微笑,忽然祖大寿又开口了:“总督大人是蓟辽总督,这宣府的总兵官,恐怕”
这话是说宣府不是洪承畴的辖区,洪总督有些越俎代庖了。
洪承畴冷哼一声,淡淡地道:“祖都督无需多虑,那宣大总督张宗衡此次逡巡畏战,早有御史言官弹劾于他!”
顿了一顿,洪承畴喜笑颜开地道:“唔,既然辽东督师张大人如此得力,本官这位置恐怕也要挪一挪了,免得旁人说本官掣肘张大人嘛!”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哪有不明白的,看来蓟辽总督洪承畴洪大人,很快就要摇身变为宣大总督了……
张力在辽东太过强势,祖大寿和洪承畴都不愿意与他打交道,还是躲远一点好,随他折腾去。不管他干掉建奴,还是建奴干掉他,都对大家有好处,众人很乐意看戏……
洪承畴整了整嗓子,干咳了一声之后,开口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本官也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张力在辽东战功显赫,咱们在关内却也不能被他比了下去,还是要弄点战功才好在朝廷上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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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明白人
众将一听洪承畴说起战功,不由得也都伸长了脖子,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先前与汉军旗连番大战,说白了也就是火器对轰,双方伤亡都很大,但是蓟辽军压根也没弄到多少首级。
孔有德出身明军武将,对于大明叙功首重首级非常清楚,故而他虽然是炮灰,却也不想让洪承畴他们占了什么便宜去,所有阵亡兵士的尸首一律运走火化,尸体烧成骨灰了。
对此,洪承畴、祖大寿和吴三桂都恨得牙痒痒的,却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蓟辽军依托壕沟防守,根本不可能出去反攻。
现在鞑子撤军,没准机会就来了……
也只沉默了短短一炷香时间,在场众将也都想明白了。建奴野战不可敌,自不必说,连想都别去想;孔有德等汉军旗行军布阵也颇有章法,野战对阵蓟辽军恐怕还有不小的优势;唯独蒙古二鞑子贪财好货,先前劫掠的东西被张力弄走了,最近补充了一些,但肯定无法满足他们的贪欲!
这,就是机会!
洪承畴扫视了众将一眼,沉声道:“北虏首级虽比不过东虏,但是比汉军旗的首级更值钱,咱们这次便争取灭掉一部北虏--唔,北虏部落的人数嘛,以三千人左右为宜!”
蓟辽军全军八万人跑去灭三千人的蒙古二鞑子部落,众人不以为奇,反倒一脸凝重之色,似乎颇有些担心能不能吃掉对手……
洪承畴将大家的迟疑之色尽收眼底,云淡风轻地道:“众将无需多虑,咱们广派斥候探查蒙古二鞑子行踪。务必打有把握之战!”
“谨遵总督大人之令!”众将齐声应诺,很快便从官厅中鱼贯而出。纷纷回营安排布置。
……
就在辽东、京师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有一方势力终于也耐不住寂寞。开始折腾起来。
“闯王”高迎祥突破陕西剿贼总兵官孙传庭的围追堵截,跳出封锁圈以后,径直往湖北杀去。
而河南总兵左良玉终究没有堵住“八大王”张献忠,后者十数万大军,也流窜进了山东地界。大明朝在山东无兵可以抵御,一时间连连失地,张献忠的兵锋甚至直达济南城下!
京师再度炸了锅,就在不久前鞑子的大军才从顺义撤走,现在往宣府而去。这尼玛鞑子还未出塞。流贼又起来闹腾了?在很多有心人眼里,大明朝--真真是处处透露着亡国之相呀!
在崇祯皇帝根深蒂固的思维里,建奴也好,北虏也罢,都是些烧杀抢掠的强盗而已。这一次鞑子入寇,虽说中间有些曲折,不过也总归如以往一样,他们抢够了,就走了……
可是流贼不一样。这些人是陈胜、吴广,张角、黄巢,他们造反乃是为了改朝换代!
所以,崇祯皇帝便异常紧张。一连多日早朝都是商议如何处置流贼的事情。朝廷衮衮诸公们议了多日也没议出什么章程,崇祯皇帝不得不将内阁首辅温体仁单独叫到御书房中,希望他能拿出个主意来。
此刻在御书房中。温体仁依然躬身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他那内阁首辅的雍容气度。
而龙椅上坐着的崇祯皇帝正凝神屏气地看着一封奏折,这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吴公公。啊,不,吴总兵所上,内容则是要求带兵前往山东剿贼。
温体仁自然是早就看过这奏折,而且还批示了一个“可”字,现在转呈皇帝,就看他如何决断。
吴三桂的心思,温体仁又岂会不知?
蓟辽军中洪承畴和祖大寿官位、履历等等各种身份都碾压吴三桂,他不想继续混蓟辽军了,而想自立山头!
大明朝论首级的战功之中,首重东虏,其次北虏,再次二鞑子汉军旗,而最末一等才是流贼。可以说,流贼你就算杀了几千上万,也捞不到多少战功。
原因自然是大家都懂的--流贼其实也无非是大明朝的百姓而已,武将们砍下百姓的人头,说他是流贼,他就是流贼了……这种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便是所谓的杀良冒功。
故而打流贼除非捉住流贼的头目,譬如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人,才有说话的资本。否则无论你拿多少首级来,鬼知道你是不是杀的百姓?
洪承畴和祖大寿不愿意去山东,而一门心思想着北虏的首级,所以吴三桂便站了出来,要求前往山东平叛。
温体仁冷哼一声,暗道这吴三桂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跟着洪承畴、祖大寿等人只能喝汤,所以想自个儿出去吃肉了……
崇祯皇帝将奏折看完,紧绷着的神经略略有了一丝松弛。他看了温体仁一眼,开口问道:“温爱卿,吴三桂去山东平叛之事,爱卿认为可行?”
温体仁何等人也?立刻捕捉到了这句话中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尼玛,什么叫自己认为可行?若是吴三桂吃了败仗,屎盆子可就扣到自己身上了!
老成奸猾如温大人者,又怎会留下如此的破绽?
温体仁一脸肃容,朗声应道:“吾皇圣明!臣对于兵事不太擅长,不敢妄言。不过先前陛下曾称吴三桂吴总兵乃是军中之龙,而后又授予他山海关总兵之职……啧啧,陛下真是有识人之明呀!吴总兵此番前往山东,必会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大恩!”
温体仁轻飘飘地一段话,立刻便将自己同意说成是“皇上同意”,成功地将“锅”甩掉--往后吴三桂打了胜仗自然自己有功,若是吃了败仗,那谁也不敢放出个屁来,皇上决定的事儿么!
“唔--爱卿言之有理!”崇祯皇帝苍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漂亮话谁都爱听,温体仁这一番吹捧,实在让他心中着实爽了一把。
温体仁很老练地闭嘴了,等着皇帝继续说。果然不出意外,崇祯皇帝咳嗽了一嗓子之后,下了决断:“朕便依吴总兵所请,着吴三桂立刻带兵前往山东平叛!”
温体仁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万岁爷英明!”(未完待续。)u
第425章攻海州一
秋天的清晨凉风习习,整个海州卫城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城墙上值守的金国兵士不敢有丝毫大意,警惕地向远处张望着。
库登巴吃住都在城墙上的望楼里,他总是有些不放心,不敢回城内的官厅歇息。此刻,库登巴站在望楼前的窗口,看着城墙下被薄雾笼罩的远处。这些天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甚至觉得,那白茫茫的一片薄雾之中,也许会杀出一批青面獠牙的怪兽,将城墙碾压城辎粉……
库登巴打了一个寒颤,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也许可以称之为“畏惧”。那团山军从辽东崛起以来,金州复州盖州通通不堪一击,这些都不算什么,而那关内明国京师附近的战斗,团山军竟然无一败绩。
下属们都很不理解,为什么库登巴会如此小心翼翼,各种缘由只有库登巴自己知晓而已。
沈阳方面严格封锁消息,石景山和通州之战只有高层知晓而已,库登巴当然属于留守的高层。
阳光逐渐强烈起来,薄雾徐徐散去,而就在此时,远处想起了号角声!
“敌袭--!”瞭望哨里的女真兵卒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城墙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库登巴不敢怠慢,从望楼快步来到城墙甬道,大声地训斥着如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汉军旗。
正黄旗的女真人训练有素,人人弓箭上弦,冷静地盯着城墙下面的空地。而汉军旗在各级将官的整顿之下。有各就各位,准备好了战斗。
海州卫城城墙上一共有八门千斤佛朗机炮。三百斤弗朗机炮则有百余门,操炮手尽数都是汉人。也都训练有素。
敌人在远处则用火炮轰击,若是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后,女真弓箭手居高临下,定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库登巴心情平复了下来,如此远近结合的防御,团山军肯定要吃一个大大的败仗--
可惜,张力并不这么认为。
此刻,团山军的三百部盾车和七百部临时打造的简易盾车,掩护着万余人徐±∑dǐng±∑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
s_();>徐向海州城墙靠拢。
张力选定了距离海州城墙二里地左右的一处小土丘作为指挥所。鞑子的火炮打不了这么远,这里视野开阔,张力对于战场的形势一目了然。
看着徐徐前进的盾车,张力的心思甚至飘得有些远了--似乎这些盾车就像后世的坦克一样,乃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盾车终归不是坦克,很快它们就进入金国火炮的射程之内了。伴随着城头各式弗朗机炮“轰轰轰--”的巨响,不少盾车被实心弹丸轰了个稀巴烂,后面推行盾车的团山军兵士,也出现了相当的伤亡。
盾车集群却压根也不停歇。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城墙行进着。又是一轮火炮齐鸣过后,起码报销了二三十部简易盾车。
张力身旁站着的是高元良和卢象升,三人都密切地关注着战局,并没有说话--似乎这些损失和伤亡。早就被计算在内一般……
战场的另一边,库登巴神情肃穆,虽然城头火炮不时响起。而城下团山军的盾车也被炸毁了很多……
库登巴乃是追随老汗王奴儿哈赤打过萨尔浒之战的老将,攻打抚顺沈阳辽阳都是上阵了的。最为惨烈的宁锦之战,他作为正黄旗的甲喇章京一直死战不退。甚至还获得了奴儿哈赤的亲自褒奖。
但是,库登巴发现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现象--团山军的攻城部队,不管旁边是不是炸得血肉横飞,只一门心思的徐徐接近。甚至盾车推行的速度没有一丝增加,也没有一丝减少,仿佛个个都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不食人家烟火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混乱?”库登巴喃喃自语,他怎么也不相信居然有这样的军队,完全无视伤亡……
推行盾车的乃是伊泽统领的步兵队,现在步兵队单兵标配是自生火铳外加掌中雷,其实也可以称之为火枪队了。
前不久张大人将火枪队和步兵队统一编制,以后统称步兵队,不再区分。张大人说过,日后不可能再出现使用大刀长矛的团山军步兵……
而张大人似乎还有杀手锏,以前火枪队中最精锐的老兵,现在所使用的乃是已经改名为“威劲火铳”的一种火铳。伊泽听木头说过,那“威劲火铳”射程极远,而且准头比弓箭还要高。
木头带的人都在坚固盾车的后面,而大量的步兵则是在简易盾车后面。伊泽很清楚,步兵队要做的就是吸引火力,那木头那部分人接近城墙。
“轰--”一发实心弹丸击穿了伊泽左手边的一部盾车,车后好几名兵士都被飞溅的木屑砸得头破血流。伊泽也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依然督促步兵队继续往城墙靠近。
数十个战地救治小组分散于进攻的部队之中,一旦有受伤的兵卒,立刻就会被担架抬回阵后。
城墙上的弗朗机炮已经开火了三到四轮,温度达到了极限,炮管需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冷却才可以重新开火。这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库登巴大致数了一数,摧毁的团山军盾车约摸在一百部上下。
库登巴微微颔首,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战果了,接下来火炮冷却的间歇期,就交给女真弓箭手吧!
“弓箭手,准备!”库登巴猛地一声大喊,数千名女真射手纷纷站到墙垛子前,弯弓搭箭,等待着敌人进入射程。
火铳的射程约摸七八十步,弓箭的射程大概在一百步左右,而现在女真弓箭手居高临下射击,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二十步。
就在库登巴和城墙上所有人一步步计算着团山军接近的距离之时,忽然,团山军所有盾车全部停了下来--停在了一百六七十步开外。这个距离,女真人很疑惑,团山军是要整顿阵脚,发起亡命的冲锋了吗?
大量盾车一字排开,无数团山军的兵士从盾车后面跳了出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火铳。这些将士们无一例外,都是冷冷地举枪瞄准着城墙上的女真弓箭手!(未完待续。)
第426章 攻海州 二
海州城外山丘上督战的张力坐在行军凳上,神情严峻,冷冷地注视着战场。眼见团山军付出相当的伤亡之后,终于来到城墙一百六七十步的距离停下,张力转头对高元良道:“元良,发令进攻!”
“是--!”高元良朗声应诺,立刻叫来传令兵,很快三声响箭便凌云而上,在空旷的原野上发出了凄厉的声响。
阵前的木头听见响箭声,立刻大吼一声:“打!”
“呯呯呯--”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团山军列阵之处一片烟雾缭绕,好在随着风势烟雾消散得也很快。毕竟无*烟*火*药需要用到近代化学的东西,张力一时间根本不可能研发,目前团山军用的还是高纯度的黑*火*药。
枪响的同一瞬间,城墙上所有的女真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一百六七十步的距离,远远超出了火铳的涉及距离,团山军这是干什么?!
这个念头也只是风驰电掣般的闪过,很快女真人耳朵里就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啊--”第一个女真射手倒了下去,余者众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个!第三个!第……
短短一呼吸的功夫,已经有百余名女真弓箭手倒地而亡!
而此时团山军的火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装弹完成以后,立刻又是一轮齐射!
库登巴看得肝胆俱裂,他和所有人一样,完全想不通团山军火铳的射程怎么会如此之远?!
库登巴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都躲到墙垛子后面,不可冒头!”
整个城墙上顿时一阵慌乱,兵卒们仓促之间挤作一团,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全数躲到了墙垛子后面。
团山军的火枪手们立刻整队。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只要有鞑子露头,立刻便响起夺命的枪声!
负责指挥“立定射击”的木头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心知张大人这一战术大获成功。
其实团山军的线膛枪只有六百把,张力将线膛枪手平均分散到步兵队中。故而别看团山军打枪∟→∟→∟→∟→,m.↙.c♀om
style_tt();的动静挺大,其实百分之九十都是无效射击--自生火铳根本射不了一百六十步。但是鞑子不知道呀。只要有一枪打中了鞑子,他们便以为所有的火铳射程都是这么远。再有零星敢露头出来的鞑子,自然有射击技术精湛的线膛枪手收割他们的性命……
不远处督战的张力眼见形势已经完全掌握在团山军手中,于是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大量的由牛车、马车牵引的火炮从阵后快速趋前,迅速来到了战场第一线。火铳手火力压制住敌人了以后,炮兵便没有后顾之忧。
刚才还被超远射程火铳打得恼火万分的鞑子,猛然间又听见了一阵阵地动山摇的火炮声。
大炮的目标只有一个--海州卫城的城门。
如此近的距离,万炮齐发,也只齐射了两轮。城门便被炸出了一个大豁口。原本厚重的城门对于实心炮弹的防御力还是很高的,最多被打出一些弹坑,还散不了架。可是团山军火炮用的尽数都是开花弹,城门最脆弱的那些地方,譬如榫卯之间,便遭了秧。
伊泽一声令下,大量团山军的步兵从被炸开的城门蜂拥而入,而此时木头带队的线膛枪手也开始跟随步兵杀入城中。
城墙上的库登巴眼见城门失守。立刻也急红了眼,将所有兵力尽数从城墙撤下。要在巷战中与团山军作殊死一搏。
不得不承认女真人果真还是射术了得,在巷战这种有利于射击的战场,他们还是给团山军步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可是团山军由于有木头带领的线膛枪队伍,往往可以定狙掉敌人的弓手。更致命的是,这些线膛枪手专门盯着披甲的女真人打,身上衣服甲胄等级越高的。死得越快--譬如库登巴,他刚从马道下城墙,便被不知什么地方飞来的一发弹丸,正中太阳穴……
团山军是从海州卫南门杀入的,库登巴阵亡之后。女真人见势不妙,便从北门骑马逃窜。一时间也有不少汉军旗抢了马匹想要跑路,这尼玛让女真勇士们大为光火,直接开杀……
没有马匹便逃不掉,看着弃城而去的女真人,汉军旗的头头们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崩腾。不得,也只好放手一搏。然而很快汉军旗就发现这巷战也没法打了,团山军压根就不前冲杀,而是离着二三十步就呼啦啦地扔来一堆黑乎乎的物事,而后“轰隆”一声巨响--就没有然后了……
当张力进入海州卫城的时候,整个城池已经安静了下来,大量汉军旗二鞑子跪地求降,团山军安排了不少人来看管俘虏。
让俘虏们铁山堡挖矿--现在只是一句口号,其实现在团山军治下已经有好几座铁矿、铜矿和煤矿,俘虏亦或者作奸犯科的罪犯去处很多,自有军法处的人负责安排。
顺带一提,团山堡现在的煤矿主要用作能源,张力已经让戈希梦推广蜂窝煤,这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科技条件。反倒是煤矿的深加工,譬如提炼焦油什么的,眼下绝无可能。
张力入城以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守御官厅,而是径直来到了海州卫城城墙之上。站到城墙上极目远眺的张力一时间心情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团山军第一次攻下坚城要塞。
这一仗的胜利全靠线膛枪的火力压制,打得城头的守军不敢冒头,自然也不敢操炮对射。近万名火铳声齐射的动静相当骇人,其实有效射击也不过那六百把线膛枪而已。
当然,这些所谓的“机密”,敌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线膛枪装备部队以后,张力这种“火力压制”的含金量会越来越高,直到所有团山军兵士都换装线膛枪……
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因为现在团山堡兵工厂已经开了三处分厂,分别在宁远、锦州和金州。在张力的计划中,海州、盖州、复州三卫也是要开兵工厂分厂的,以后量产线膛枪和米尼弹的速度会成倍提升。(未完待续。)|
第427章 国贼
当团山军攻下海州卫城,辽阳沈阳的后金鞑子紧闭城门,一日数惊的同时,关内的战局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 . . )洪承畴祖大寿统帅五万蓟辽军在延庆州围住一部两千余人的蒙古鞑子,正准备大开杀戒之时,金国十余万满蒙汗大军发动了反包围,双方在延庆州发生激战。由于是遭遇战,蓟辽军压根也不是建奴大军的对手,而且黄台吉将所有的怒火尽数发泄在蓟辽军身上--仗只打了大半天,蓟辽军全军覆没,死伤无数,投降者无数……洪承畴和祖大寿等人尽数被捉,整个宣府震动,京师震动,天下震动--说起洪承畴与祖大寿被擒,其实纯属巧合。两人本已带着亲兵向南逃窜,可惜却被一个人给出卖了。这个人就是一直在祖大寿麾下郁郁不得志的堂弟祖大乐。洪承畴被擒之后,表现得悲愤莫名,慷慨激昂--当出卖了他的祖大乐满面笑容的来劝洪承畴投降的时候,他那瘦小的身体在一阵颤抖之后忽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宛如一只猛虎一般扑向祖大乐,若非被身旁的建奴卫兵拦住,祖大乐的脸上已经挨上了耳光。尽管如此,洪承畴嘴里“卖国贼”三字的谩骂也如连珠箭一般滔滔不绝地射向祖大乐,骂得祖大乐面红耳赤的转身离开,不敢面对他“义正言辞”的羞辱。然后,当蓟辽军中一些执意不投降的将领逐一被押出去受刑的时候,洪承畴饱含热泪。拍着每一个人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各位先走一步。且在九泉之下稍候,本总督随后即到。与各位一起朝见我大明朝的历代先帝!”几句话勉励得眼前的那几个誓死不降的人越发的视死如归,几只手一起紧紧的握住了他,异口同声地对他说道:“我等不负大人的期望,不负大明天子,不负大明百姓--”洪承畴向着他们一揖到地,哽咽泣道:“各位生而为人,死而为神!”洪总督总归没有什么诗才,写不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诗来。不过这不妨碍他※dǐng※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
s_();>。做不出就吟诵前人的嘛!洪承畴吟诵起了前宋文天祥那“高大上”的《过零丁洋》诗为这几人送行--“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同时,洪承畴也被自己的声音弄得感动万分,也更加的认定,处在这悲壮的时刻,“文天祥”正是自己这干人最好的写照!一时间洪总督胸中充满了“浩然正气”。他肯定地告诉大家:“只要见到奴酋洪太,破口大骂之后,自己便一头撞死--”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洪总督自己信了……然而。有一个人冷眼旁观这一切,却压根也不信。这个人,自然就是前辽东总兵。左都督,祖大寿。祖大寿与洪承畴正好相反。当祖大乐面红耳赤地跑来劝降他的时候,祖大寿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应承了下来。不过却提出一个条件,要亲自见黄台吉本人。祖大乐明白,堂兄这是要面谈投降的条件,也不敢怠慢,立刻向黄台吉作了汇报。黄台吉很快在汗帐中“亲切”地接见了祖大寿,并且当众封他为“抚远将军”,抬籍正黄旗!一般来说,为女真人做出贡献的汉人,抬旗也是常事。但正黄旗乃是大汗亲领,一般人压根也别想进这正黄旗。祖大寿能进入大汗亲领的正黄旗,说明了黄台吉对他的重视和礼遇。一时间,后金国又多了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汉臣……海州卫城失守的消息,黄台吉严令封锁。他带着骑兵部队火速回师,押解洪承畴的车队随步兵徐徐向东北而去。洪承畴被很“客气”的请上了马车,身体上并没有被加上什么刑具,而只派了二十名校尉感觉上倒不像囚犯而像贵宾。面对这一切,洪承畴回之以冷笑而已!登上马车之后,洪承畴越发地端出一张庄严肃穆的神情来,一言不发的闭目而坐,心里则很明白的告诉自己,这一路北上,离“杀身成仁”的日子就更近了。车队驶出大明边关,进入朵颜卫腹地之后,行进的速度加快了,但是却不怎么颠簸,显然车夫的驾御术极好,道路也相当平坦。车队越往北行,洪承畴越发地伤感起来。这天午后,他打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想起了自己的故乡--福建南安。印象中,那里也是一片蓝天白云。农人们在田地里种着水稻油菜,少小离家的时候,他肩上扛着包袱,几度回头凝望,而后低头悄悄拭泪……一股混合着酸楚的温热在心中散播开来,洪承畴好不容易忍住,才总算没有在的校尉面前留下眼泪来。但是,他却怎么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思绪。洪承畴开始想家,想高龄老母,妻妾儿女,也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的林林总总,从好不容易挣脱贫穷与饥饿的威胁道宦海的浮沉,乃至从西北转战辽东,最后到了此次带兵勤王。洪承畴喃喃自语地道:“俱往矣!而今,兵败被俘,一路北上,竟是要去送死--”突然间,他觉得不甘心!再一望车窗外的一片略显枯黄的草原,蓝天上偶尔飘过几朵云,草原上蒙古牧人放牧的大片牛羊,让他觉得生出了无限的生机,让他对生命产生了留恋……车队又行进了三五日,抵达朵颜卫建昌城的时候,女真诸葛亮劝降“三八红旗手”拉拢专业户范文程范先生终于出现了。而跟随范文程一起前来的,竟然是礼亲王代善和大阿哥豪格,规格乃是除了黄台吉本人之外,最高标准了!代善豪格范文程等人亲自出建昌城三里地相迎,顿时让马车里的洪承畴受宠若惊!(未完待续。)
第428章 与虎谋皮
蓟辽军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到辽东的时候,张力正安排完海州卫城的防御,刚刚返回大本营锦州城中。 .⊙,一收到消息,张力立刻召集高元良和卢象升前来官厅议事。随着团山军势力越来越大,地盘越来越广,张力现在已经很少全员开会。毕竟很多将领都在各自的城池驻防,故而张力很多时候只找身边最重要的两人:高元良和卢象升。两人刚一来到守御官厅,张力直接开门见山,将关内发生的剧变向二人简略地说了一遍。高元良以前出身辽东边军,乍听见蓟辽军全军覆灭,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卢象升听说祖大寿投降后金国,还得了个“抚远将军”的封赏,不由得面露鄙夷之色:“祖氏一族世沐国恩二百年,没想到祖大寿一朝变节,真乃数典忘祖之辈!”张力微微颔首,他知道祖大寿的先祖是宣德年间便在辽东卫所混饭吃,掐指算来的话,确实有将近二百年了。接下来,卢象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吟片刻,道:“洪亨九素来奸猾,恐怕不会死节。”亨九是洪承畴的字,卢象升称呼他的字,说明对他至少目前为止还未投敌还是认可的。高元良一脸凝重之色,道:“士大夫最讲究个脸面,那洪承畴官居二品,多次受到皇帝的褒奖,难道真的不要脸面,对鞑子摇尾乞怜?”“大明朝官场之上--要脸的人,恐怕已经很少了!”张力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断定了洪承畴的下场。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洪承畴和祖大寿二贼,他日吾必手刃之!”张力此话一出。卢象升和高元良又岂敢多言?很快,张力便岔开了话题。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反手递给了高元良。高元良和卢象升一同后,顿时大惊失色!卢象升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力,颤声道:“大人,这……这信中所言,是真的?……”张力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是团山军情报部门打探而来,确凿无误。”卢象升整个身子微微发出颤抖,显然这封信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高元良的反应则要温和许多。因为他不是出身士大夫阶层,就连读兵书也是跟随张力来团山堡之后才开始的。张力冷冷地道:“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这段话是明成祖朱棣第二次北伐蒙古班师回朝在北京时说的,也就是所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原文出处。没错,夜生送来的那封密信,汇报的正是崇祯皇帝找大太监曹化淳派人与黄台吉议和之事!议和,这等于是打朱棣的脸。违背祖训!其实张力很清楚,历史上关于明清议和之事,主要有两次。第一次是圆嘟嘟那时。应该是圆嘟嘟私下与黄台吉接触,崇祯并不知情。所以圆嘟嘟死的很惨。凌迟--崇祯朝丧师辱国被杀的大臣多了,然而被凌迟的却凤毛麟角。第二次是崇祯末年。兵部尚书陈新甲负责牵头与建奴暗中议和。这一次,可以肯定以及确定,绝对是崇祯皇帝的意思。不过,陈新甲此人也挺悲催,本来是暗中议和,结果让他搞砸了。崇祯十五年,崇祯帝密令他与清兵图和议。一日,议和官员从边关发回议和条件的密函,陈新甲置于案上,其家童误以为是《塘报》,交给各省驻京办事处传抄,事起泄露,群臣哗然!陈新甲这二货不以为罪,反而自诩其功--这不是把“英明神武”的皇上架在火上烤吗?所以,崇祯皇帝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自己绝无“议和”的意思,一切都是陈新甲自己搞事。而后将陈新甲在菜市口一刀咔擦,算是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不过,张力对于“祖训”不“祖训”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很不爽一件事情--你崇祯皇帝严令大明所有军队勤王,再三催促各路大军与建奴死战,可背地里却去找黄台吉议和,这尼玛不是又要当**,又要立牌坊?卢象升也正是此意,他想起了石景山死战不退的五千天雄军将士,不由得热泪盈眶……“他议他的和,我们打我们的仗。”不多时,张力亲自下了决断。卢象升和高元良纷纷点头,卢象升朗声道:“大人,若说万历天启年间与建奴还有议和的可能,但是现在绝无半分成算。奴酋洪太现在一门心思入主中原的花花世界,说什么议和,那都是与虎谋皮!”张力微微颔首,岔开了这个话题:“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原本是前往山东剿贼,可是在半路上他一听说蓟辽军全军覆灭,立刻便龟缩回了山海关保存实力。眼下蓟镇最大的军阀,便是他了。”高元良眼睛微眯,开口道:“大人,您的意思,咱们团山军要入关?”张力微微一笑,沉着地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日我团山军若入关,必如张少帅和林副帅之往事!”高元良和卢象升自然听不懂“张少帅”和“林副帅”是谁,却也不敢多问,心中也只能瞎猜一二……张力也懒得解释,张少帅带军入关,改旗易帜,委员长才赢得中原大战,国家算是堪堪统一;而林副帅带着东北野战军入关,对于后来的平津淮海战役的胜利则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加上满清入关的话,细细算来,东北实在是个好地方呀--龙兴之地么!张力收敛起心思,淡淡地道:“不入关不代表不扩充咱们的势力--唔,元良,最近我总是回忆起蓬莱县的往事--山东的百姓,相当悲惨呀!先前遭了孔有德的兵灾,现在又被流贼劫掠……唉!”高元良登时喜出望外,张大人若是要占山东,可谓名正言顺。因为辽东在崇祯朝与山东那简直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省份”。张力督师辽东,那自然是要兼着提督山东的登莱军务了……(未完待续。)
第429章 伪君子
朵颜卫建昌城中军大帐。
洪承畴一身青袍傲然立于帐内,主位上的礼亲王代善和大阿哥豪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血气方刚的大阿哥豪格,若不是父亲黄台吉再三交待,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洪承畴的狗头拧断……
洪承畴瞥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豪格和代善,故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自个儿抬头看着帐篷,似乎压根也不想跟他二人多费口舌。
范文程将洪承畴的神态尽收眼底,略一沉吟之后,走到洪承畴跟前,开口道:“久仰亨九先生横扫西北几省的威名,在下佩服得紧呐--”
洪承畴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范文程一来就送上一高帽子给自己,偏偏还那么妥帖。
要这拉拢人的功夫,范文程真的已经修炼到了极致,他这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打开了局面!
以洪承畴身份地位以及智商之高,范文程胡吹海赞,他横扫辽东那就纯属扯淡。可是范文程洪承畴横扫西北,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先前“三边总督”洪承畴在西北打得“闯王”高迎祥和“八大王”张献忠满地找牙,他自己也是引以为傲的……
拍马屁的精髓不在于漂亮话,漂亮话谁都会,关键在于要“挠到痒处”。很明显,洪承畴的“痒处”被范文程敏锐地捕捉到了。
“当不得先生夸奖……”洪承畴淡淡地回了一句,用上了“先生”二字,明心思已经起了变化。
范文程意味深长地看了代善和豪格一眼,旋即转头对洪承畴道:“此番,大金国大汗听亨九先生高风亮节,心中甚感钦佩。大汗本欲在建昌亲迎先生。但因明主三度派来使者议和,大汗不得不先回沈阳处理此事……”
范文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洪承畴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天子遣使议和?!”
“是明主!”范文程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洪承畴的称呼,俨然早就不将崇祯看作什么“天子”,只配称为明国之主。
洪承畴也没功夫与范文££££,m.◇.c↙om
style_tt();程争论这些无谓的称呼,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很快,洪承畴重重地摇了摇头。压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范文程话时的语气神态又不像空穴来风的样子,他想问个清楚,却明知此刻的自己根本没有问话的资格,只得忍下了,任凭心中难受的感觉弥漫到了全身。
范文程非常老辣,他没有再继续与洪承畴话,而是径直和代善、豪格起话来。这几人偏偏又以满语交谈,洪承畴一句也听不懂。只觉得耳畔一阵叽里呱啦的胡响,心里便分外的烦躁难受,强忍了许久才像是欺骗自己似的找到了一句纾解情绪的话:
“我只自求一死便是,心里还放着这许多事做什么?”
这么一想,洪承畴的内心果然平静了一些,耳边响动着的满语也就不那么难听了。他脸上的神情便登时变得更加的正气凛然,“视死如归”。
等到范文程派人将丰盛的美食摆到洪承畴面前的时候,他索性一口也不肯吃。甚至把两只眼睛都给闭上了。即使是连范文程亲自到他跟前来殷殷劝食,他还是满口的一个“死”字。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情景把大阿哥豪格看得急了,他一把拉过范文程来,悄悄地对他:“范先生,这可如何是好?父汗交待要好生将他送到沈阳,招他归降……这才走了一半路程,他就要寻死觅活?”
范文程微微一笑。用更的声音道:“大阿哥且宽心。他这是在做戏,延庆州大战到现在已经十数日了,他若真的要为明国尽忠殉职,被俘当天就可以绝食,哪里还用得着大老远的来到这朵颜卫的建昌城外才开始绝食?”
豪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若真的想死的话。早就死了--而且,这一路上也没听见他想死啊!这会子如此矫揉造作,只怕是他想跟我们谈条件呢!”
顿了一顿,豪格皱眉对范文程道:“都汉人奸猾,心眼多,难对付,看来果真如此!洪承畴这人也只有范先生您才对付得了!”
话一完,豪格忽然意识到范文程也是汉人,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范先生何等人也,自然选择性地“压根也没听见”,他转身请示了代善,由礼亲王代善出面下令将洪承畴押到帐后关了起来。
范文程与代善、豪格将那丰盛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酒过三巡之后,才慢悠悠地去找洪承畴--有些时候太着急反而不好,晾一晾他,效果会好上许多。
到了帐后的囚禁处,范文程不急着现身,而是先闪在一旁,偷眼窥视着洪承畴的反应。
表面上,洪承畴是正气凛然的,他盘腿端坐,像个入定的老僧一般。但是,范文程仔细看时,却发现了洪承畴平静外表中展露出的一个破绽--洪承畴垂下的眼皮虽然没有张开来,却不时的发出抽搐,像是眼睛自己想睁开,却被理智强迫着关闭一样。
“哟呵--天人交战呢?!”范文程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看向洪承畴的眼神深邃了起来。
不多时,范文程想好了对策,径直走入了囚帐。洪承畴只匆匆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范文程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重头话且不急着,只闲聊似的与洪承畴谈古论今的讲起学问来。
不得不,范文程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要学识,他一个大明朝秀才出身的破落读书人,怎么也够不着两榜进士洪承畴。不过眼下彼此身份特殊,洪承畴压根也没听范文程些什么,只“唔唔唔”地敷衍着他。
范文程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丝自卑,一厢情愿地将洪承畴的支支吾吾,当成了自己“学识”可以与他并驾齐驱,内心着实爽了一把。
不过范文程很快“悲哀”地发现,洪承畴支支吾吾半天,似乎是饿得有狠了,整个人都有蒙圈。(未完待续。)|
第430章 荣华富贵
洪承畴已经饿了两顿,心里发虚脑子发晕,况且心里还藏着事,要坐得直挺挺的谈学问便如受酷刑一般。∽↗∽↗,偏偏这个时候,一缕灰尘给微风一吹,轻轻的飘落,掉在了他的衣襟之上。他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随即挥袖拂去灰尘--
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在范文程的眼中,心中一阵冷笑:“这哪是一心要求死的人?”
范文程索性把话题转向重点,开门见山地对洪承畴道:“我大金国大汗早已存了廓清天下之志,历经父子两代,数十年积聚、征战,到如今--”
范文程顿了一顿,脸上肥肉抽动了一下,琢磨着洪承畴反正不知道海州之战的情况,于是接着开始吹嘘起来:“到如今,统一天下已经是指日可待了!洪先生乃当世不可多得的能人,当知天下情势,兴亡变革,实在是千古不易的循环法则。我辈处身于现今这样的兴亡交替的关键时刻,实属大幸啊!”
范文程侃侃而谈,最终将话题从虚无缥缈的历史法则引到了个人最息息相关的“利害”上:“我为先生筹谋,实在忍不住要向先生道喜--先生试看,李永芳、孔有德等人,昔年都是粗鄙武夫而已,功名远不如今日之先生,但为我大金国所用,现如今都是高官厚禄。以先生之能,如投我大金国,其位自不在李永芳、孔有德二人之下!更何况我大金国如欲入主中原,非重用先生不可!”
洪承畴听得怦然心动,冷不丁脱口而出道:“何以见得?”
范文程哈哈大笑,猛地一拍大腿,朗声道:“原因无他,明国幅员辽阔。我大金国中尚无一人通晓江南、西北各地诸事,明国的大臣中,也再难寻觅如先生这样生长江南而又出任西北疆臣多年的人了,故而先生乃是真真切切的稀世之宝呀!”
这一席话说得洪承畴默然不语,范文程把握住了时间,以极其诚恳的语气一路说了下去:“我大金国汗求才若渴。礼遇汉官,不日入主中原,唯先生能立第一大功啊!先生若是执意不肯进食,岂非白白放过了这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么?”
话刚落地,范文程把手一挥,守候在外面的侍从们立刻把准备好的托盘给高高的捧起送了上来。托盘中放着一只加了棉衬保温的茶壶和一只茶盅,范文程微笑着向洪承畴说道:“大汗恐先生初来北国,饮食不合胃口,特别钦赐上等老山参百余斤。为先生培元补气,请先生保重身体!”
洪承畴嘴唇微微一动,最终却又什么话都不说的闭上了。然后,连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不过这一次,他只闭了一会儿就张开了,沉吟片刻之后,洪承畴终于开口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日间在帐中听先生说,皇上--唔。明主遣使来到贵国,欲与贵国议和。此事是真的吗?”
范文程一脸坦诚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这位使者乃是明国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的亲信,带有曹公公的印信,先生应该是认识司礼监信物的吧?先生可要与他相见?”
洪承畴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必了。”旋即他又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贵国愿与明国议和吗?”
范文程微微一笑,心头敞亮--这洪承畴是怕投降之后。两国议和,崇祯皇帝把他要回去,让他享受崇祯二年圆嘟嘟的待遇……
范文程很快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色,淡淡地道:“两国议和的事情,自从宁锦之战后就开始进行。前后已经商谈多次,都没有结果。以往,只道是袁督师个人有议和之意,明主不许。但是这一次,明国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派亲信前来,说是奉了明主的密旨,其诚意可以想见。只不过结果到底如何,范某也不便预估。但请先生放心,我大金国大汗礼遇重用先生之心,绝不会受议和之事影响!”
洪承畴长出了一口气,再一次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长叹一声,道:“贵国既然志在入主中原,又哪里会有议和之意呢?”
范文程意味深长地看了洪承畴一眼,淡淡一笑,道:“先生真乃智者!”
两人对视了一眼过后,范文程径自起身告辞,只吩咐侍从道:“你们要好好伺候洪先生!”
侍从们大声的应诺之后,范文程将壶中黄台吉御赐的人参汤倒了一盅给洪承畴,示意他喝下。
洪承畴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因过度饥饿而产生的晕眩慢慢的消失了。范文程一点也不着急,自顾自地离开了帐篷。范文程这一走,帐篷中又沉寂了下来。随着洪承畴体力的恢复,他的思绪也飘得远了--
“出卖我的不是祖大乐,是万岁爷呀……他命我总督蓟辽,命我调集大军勤王,自己却悄悄派人议和!这种行为,分明是让我去送死!”
洪承畴脸色潮红起来,他为自己找到的这个借口而感到一丝庆幸:“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崇祯小儿你不仁,就别怪我洪亨九不义!”
最终并没有出现什么孝庄“劝降”洪承畴的桥段--当天亮以后,范文程再次前来看他的时候,洪承畴点头答应归顺后金国。
……
团山军攻克辽中三卫--海州、复州、盖州之后,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张力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再发动新的攻势。
锦州城中喜气洋洋,在张力的坚持下,团山军不少将官一起举行了一次集体的婚礼--譬如木头和齐英,朝鲁和百灵等等。而张力自己,也在老母亲宋秀娘的见证下,正式与若晨拜了堂。
只是有一桩事却非常难办,大家自然都懂的,也没人敢提,就连母亲宋秀娘也讳莫如深。最终若晨展现出了大家闺秀的气质,给静萍留了一个平妻的位置,才算是将这事儿弄圆满了。
张力自个儿也没法说什么,皆大欢喜就行,毕竟这种事儿张力最头疼,远比行军打仗麻烦太多了……(未完待续。)u
第431章 赏菊
盘点这次入寇大明,后金国实在是亏大发了。↗,
满八旗关内关外损失约摸在六十多个牛录,合计两万余人,这可都是真奴,如假包换的女真人!女真全国能战之兵也不过十万左右的数字,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又要好些年才能恢复元气。
至于汉军旗和蒙八旗的损失那就更大了,只是汉军旗向来是三等公民,死多少黄台吉也不心疼--以往的经验证明,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汉军旗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兵力的损失还只是其中之一,更为要命的是辽中辽南尽数被团山军攻陷,眼下双方交战的最前沿竟然是辽阳城一带--这相当于天启元年双方的势力版图!后金国用了十余年才攻下辽中辽南广阔的土地,团山军只用了几个月便让他们滚蛋了……
这世上杀头的生意有人做,因为杀头的生意利润总是惊人,然则亏本的买卖却没人做--这是市井小贩的都知道的道理。黄台吉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急火攻心之下,一回到沈阳就病倒了。
这一切与蒙古二鞑子没有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他们回了广袤的蒙古草原继续放牧,幻想着下一次入关劫掠。祖大寿的威名远远超过李永芳、孔有德等人,相当于一条“鲶鱼”,在汉军旗中产生了“鲶鱼效应”,故而汉军旗目前俨然成为了守卫辽阳沈阳的主力,汉人降将们个个憋足了劲,都想立功。所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在团山军咄咄逼人的军事压力之下。能守住辽阳那便是大功一件。
黄台吉得知汉军旗如此忠心,个个奋勇争先。病情终于好转了起来。他任命祖大寿为正,孔有德为副,由二人负责辽阳防务。不过,黄台吉让郑亲王济尔哈朗带着两万满八旗协同守城。名为协同,实为监视,这是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祖大寿、孔有德、济尔哈朗都有才干,远比之前的那些什么甲喇章京、梅勒章京强太多了,故而城墙更加高大的辽阳城暂时很安全。
这日散朝之后,大病初愈。郁郁寡欢的黄台吉将范文程和洪承畴召集到了大内后花园的花厅之中观花,名为“赐酒赏菊”。
范文程和洪承畴两人心头敞亮,眼下形势恶劣,大汗是没有什么心情“赏菊”的,多半还是要商议国事。
果不其然,在后花园的花厅中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鬼扯了几句菊花诗之后,大汗黄台吉便迫不及待地将话题拉到后金国的“菊花”问题上--可不是么,辽阳城以前可是金国的大后方。正儿八经的“菊花”嘛,可惜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了……
黄台吉对洪承畴道:“洪先生,那团山军底细你知之甚详--听说先前洪爱卿还是张力的上司,曾经去团山堡阅过兵呢!洪爱卿倒是说说。那团山军到底为何如此善战?”
洪承畴不敢怠慢,连忙打了个千儿,麻溜地应了一声:“大汗且宽心。奴才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旁的范文程忽然觉得心里酸极了--这洪承畴尼玛上个月还是明国的正二品大员,位极人臣。现在一口一个“奴才”叫得那是相当自然,唉。这读书人果然还是与李永芳、孔有德那些粗鄙武夫不一样呀!
范文程长于内政、外交、拉拢降将,亦或者说擅长于一切阴谋诡计,但是对于军事,也就是比爱读《三国演义》的黄台吉强那么一点点而已,比起“知兵事”的洪承畴,那是差太远了。所以一谈到军事问题,范文程也只好乖乖闭嘴。
黄台吉没有注意到范文程的表情,他心里实在是很焦虑,因为后金国已经许多年没有吃过败仗,特别是没有“失地”过,团山军的异军突起,让他寝食难安。黄台吉追问洪承畴道:“洪爱卿以为,团山军何以为胜?”
洪承畴在进宫之前,早就打好了腹案,他也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故而胸有成竹地道:“那张力似乎有西洋背景,团山军所依仗的,无非是火器犀利而已!”
本来在黄台吉的潜意识里,甚至有些希望洪承畴说团山军吃了“大力丸”,个个有金刚不坏之身,然后用狗血可破之类的话--然则,这终究是臆想罢了。
洪承畴的话一落地,黄台吉不由得略微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显然团山军火器犀利这一大优势,傻子都能看出来。
洪承畴将黄台吉失望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捋须微笑,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黄台吉也是人精一个,他眼见洪承畴如此这般,顿时喜上眉梢,颤声问道:“洪……洪爱卿,你可是有对付团山军的法子?”
范文程也伸长了脖子看着洪承畴,他也好奇,难道洪承畴真的有办法?不然为何摆出这副表情?
洪承畴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大汗可知团山军那些犀利的火器,从何而来?”
“啊?--”黄台吉一声惊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问题他先前还真没想过,很快热切地追问道:“从何而来?”
洪承畴嘴里淡淡地蹦出了两个字:“西洋。”
其实大明朝的那些什么红夷大炮、弗朗机炮,都是西洋传来的。就说鸟铳,那也是日本人改良西洋的东西。而火绳枪里面比较牛叉的,叫做鲁密铳的,也是西洋传来。鲁密是古代对土耳其的称呼,也就是说鲁密铳可以翻译为土耳其火枪。
团山堡兵工厂的保密工作向来做得很好,外人只当是团山军在仿制西洋的火器,而不知道他们在研发,故而洪承畴有此一说。
“便是从西洋人那里买来,可我大金国苦于无人牵线搭桥呀!”黄台吉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一脸颓然之色。
至少,在“我大清”立国之时,这位被后世吹嘘成“唐太宗以来第一人”的清太宗,对于西洋火器还是非常崇拜的,而不是轻视。
所以说么,“我大清”越活越回去了,祖宗黄台吉都知道西洋火器犀利,心向往之。可他孙子的孙子,十全老人“钱脓”却大放厥词:“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借外夷货物以通有无……”(未完待续。)u
第432章 有多少买多少
洪承畴微微一笑,朗声道:“那张力却也不是直接与西洋人交易,据奴才所知,给他牵线搭桥的乃是海防游击郑芝龙。”
“郑芝龙?”黄台吉眉头皱了起来,他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海贼王”有过耳闻,却无交往。
洪承畴做足了功课,不厌其烦地将郑芝龙海盗集团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那郑家控制的东、西洋贸易之事,立刻引起了黄台吉的兴趣。
黄台吉眼露精光,有些期待地道:“洪爱卿,这郑家手眼通天,能买到大量的西洋火器,对于我大金国实在是太重要了。若能为我所用的话……”
“哎呀呀!原来如此!奴才恭喜汗王,贺喜汗王!”一直没有说话的范文程,第一个品出了洪承畴的深意,跪地大呼道。
洪承畴捋须微笑,却不言语。
黄台吉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两个汉臣,似乎他们在打哑谜,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冷冷地道:“贺喜什么?本汗王也不认识那郑芝龙呀!”
范文程瞥了洪承畴一眼,旋即转过头来,对黄台吉道:“大汗您知道,亨九先生祖籍福建南安”
黄台吉点了点头,道:“唔,正是如此。洪爱卿是福建人,对于江南人文地理知之甚详,他日本汗王必有依仗~,..之处呢!”
范文程摸了一把颌下稀疏的山羊须,一脸谄笑地道:“大汗可知那海贼王,啊,不。那海防游击郑芝龙祖籍何处吗?”
黄台吉皱眉道:“不知。”
范文程脸上笑意更深,嘴里蹦出了四个字:“福建南安。”
“啊?”黄台吉一声惊呼。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洪承畴跟前。紧紧地握住洪承畴的手,激动地道:“洪……洪爱卿,你与那郑芝龙是同乡?”
洪承畴不敢怠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奴才与郑芝龙正是同乡,祖上颇有渊源,世代修好……”
这就是洪承畴胡说八道了,他姓洪,郑芝龙姓郑。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不过,在古代,同乡的情谊远比后世强很多,大家都很在意同乡之情。故而洪承畴与郑芝龙既然同属福建南安人,那么郑芝龙就一定会买洪承畴的账。
黄台吉一把将洪承畴扶了起来,兴奋地道:“想那张力,区区数卫之地,经营不过一年罢了,又有多少积蓄?!我大金国立国以来。连年劫掠啊,不连年缴获,金银早已过亿万!买,洪爱卿给本汗王大大的买!火铳、大炮有多少买多少。要最好的!”
洪承畴正要应诺,忽然瞥见范文程一双贼眼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里哪有不明白的?这尼玛过手银钱亿万。范先生也想分一杯羹呐!
哎呀呀,还是大金国好。金国大汗就是人傻钱多,啊。不,财大气粗!看看,崇祯小儿还为几十万两军饷焦头烂额,瞅瞅人家黄台吉,张嘴就是亿万银子哎哟,我的乖乖,以前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早知如此,尼玛第一时间就该“弃明投暗”呃,不,“弃明投金”呀!
也只嘚瑟了短短一瞬间,洪承畴就想明白了,这范文程乃是黄台吉的心腹之人,汉奸资格嗷嗷老,不可得罪。于是洪承畴微笑着对范文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分他一份。
范文程长出一口气,眼中带着无边的笑意聪明人就是省事,不需要说话,只靠眼神就可以交流……
洪承畴整了整嗓子,肃容道:“奴才必不负大汗所托!”
黄台吉脸色有些潮红,似乎打了鸡血一般,满脑子全是黑压压的红夷大炮,连声笑道:“好!好!好呀”
……
山东省城济南,失守了!
张献忠屠城十日,将济南城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死多少百姓朝廷都不关心,但是,有一个人被杀,却让崇祯皇帝如丧考妣封地在济南的德王朱由枢被张献忠点了天灯,王府的金山银海自然也被“八大王”笑纳了。
这可就不是死的小老百姓了,放在大明朝,这种事件叫做“失藩”,是非常丢脸面的一件事儿。也就是说,皇帝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尼玛死后必然被列祖列宗唾骂!
张力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很多历史事件都发生了改变。譬如历史上崇祯朝失藩影响最大的一次,乃是福王被杀。而现在,山东的德王第一个挨了刀,时间上也提前了许多。
内阁首辅温体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皇帝要他拿出方略,他又能有狗屁方略?原本最能打的蓟辽军现在一大半投了后金国,一小半被吴三龟吴公公死死攥在手里,龟缩在山海关一步也不肯出来,急切间又到哪里去调兵?
这日散朝之后,温大人正着急忙慌地想闪人,却被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叫住,说是万岁爷在御书房等他。
温体仁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跟随王公公一起前往御书房。温体仁进入御书房,礼数周全过后,一抬头便发现崇祯皇帝黑着脸瞪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崇祯皇帝冷声道:“温爱卿,德王在济南府遇难,现在又该如何善后?”
温体仁知道,就在昨日,暴怒的崇祯皇帝下令将山东全省文武官员尽数革职,要锦衣卫前往山东捉人。这简直就是儿戏,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做出如此决断。崇祯脑子有问题,温体仁却不傻。他好说歹说,才让皇帝回心转意,只革了几个直接责任官员的职,余者都是戴罪立功。
若真的按崇祯皇帝的做法,温体仁一点也不怀疑,山东全省所有地方立刻便要姓“张”张献忠的张。
温体仁上前两步,朗声道:“臣启陛下,如今北方刚刚遭过鞑子兵灾,实在无兵可用。若要强行调兵,也只有吴三桂和张力之兵可以用。但是……”
温体仁这话没有说完,后面的内容不需要说,留给崇祯皇帝自己去“品”。吴三桂和张力都有兵,可是要调动他们,却是非常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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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大明首富
先说吴三桂。吴总兵目前拥兵数万,都是能战之兵,不过他开出的开拔银子乃是二百万两……
换句话说,要吴总兵出兵,没问题,给钱二百万两,少一个子儿,大爷我不伺候!
再说张力,其实崇祯皇帝和温体仁都不想提张力,原因自然大家都懂的,那张力已经形同割据了。
若是让他带兵进入山东,山东肯定会姓张,张力的张。这便如那成语“饮鸩止渴”,明知是毒酒,还要喝下去么?……
然则,若是东北方向的这二位都不出兵的话,大明朝北边实在没兵了呀!
大明有九边,这次鞑子入寇,九边都被打得稀巴烂。宣大军元气大伤,现在能守住宣府大同就已经不错了,又哪有兵力可以抽调?往西边一琢磨,那山西镇总兵王朴是出了名的“王跑跑”,跑路他是勇争第一,救山东他半分兴趣也没有。那就再往西边看,什么榆林镇、延绥镇的兵那能叫兵?那称之为叫花子还差不多,若真的调集过来得先花几百万两银子把他们喂饱再说别的……
南方承平已久,文恬武嬉,兵卒多不堪战,就算强行调来,能不能赢张献忠先不说,等他们北上,没准京城都丢了。
温体仁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对崇》◆,..祯皇帝道:“皇上,两害相权取其轻。若要救山东,还是得靠吴三桂和张力。至于到底用吴三桂还是张力,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这等于便是将皮球踢回给了崇祯皇帝,不过也还算是给出了选择到底是花钱请吴三桂。还是饮鸩止渴让张力去山东,皇上您自个儿琢磨吧!
崇祯皇帝眉头抽动了一下。很快便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绝不发内帑。绝不自掏腰包!
眼下国库依然可以饿死老鼠,要银子是一分也没有,那么让吴三桂出兵,必然就是崇祯皇帝自个儿发内帑了。先前鞑子入寇,崇祯皇帝为了保命,已经发了不少内帑出去,最近心头正在滴血呢!
“温爱卿,那就让张力发兵救援山东?让他剿灭张献忠之后,回师辽东。为朕守住东北国门。”
当崇祯皇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大人心里只有两个字“呵呵”。
皇上呀,你还真是太嫩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张力又岂是好相与的?
不过,温大人面上并不反对,而是麻溜地应了一句:“微臣遵旨!”
反正是皇上下的决断,山东姓张还是姓朱,关温体仁屁事温大人现在最关心的。正是使劲捞银子,前番敬献的银钱,还没回本呢!
……
若要给大明朝的富人们排个座次,第一名肯定不是温体仁。若说万历朝以前。以温大人捞钱的手段,又处在首辅的位置上,定然可以排到国朝头一名。
然而官员们与明末大商人相比。身家上还是差了许多。譬如晋商出了个范永斗,范大掌柜积极发展“对敌贸易”。与建奴同穿一条裤子,卖出去的粮食、铁器、火器那简直换回了无数座金山银山。
可惜。范大掌柜也排不到富豪榜的第一名。
无论是官场no.1温体仁,还是传统的商人魁首范永斗,家中的财富与一个人相比那简直弱爆了!
温大人和范掌柜在那个人眼中,尼玛跟要饭的差不了多少……
这个人,就是郑成功的老爹,“海贼王”郑芝龙。
大明福建南安府郑氏庄园,今日这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歌舞升平的情景。
就在不久前的十月二十二日,郑芝龙的水师在料罗湾大败荷兰舰队,获得了重大胜利,朝廷封郑芝龙为都督。这件事儿后世人知道的不多,很有必要详细说一说。
首先比较一下大明朝与“我大清”,同是王朝末期,大明与“我大清”有着天壤之别。
其实在很多人的眼里,明末的崇祯年间,中国已经属于落后欧洲人很多了。这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倒不是说明朝太愚昧,闭关锁国,而是朝廷没钱。
但凡科技的发展,除了民间推动,政府如何引导、扶持也至关重要。譬如明末的徐光启、宋应星、方以智、孙元化等人,对于科学技术都有很高的造诣,也写出了很多科普的书籍。可惜朝廷内忧外困,国家财政破产,没钱支持科技建设。譬如造枪造炮,大炼钢铁之类的没钱?没钱造个卵啊……
也不知用崇祯朝来对比光绪年间,妥当不妥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崇祯年国家的形势比“我大清”光绪年还要恶劣百倍。
首先光绪年至少木有什么重大的天灾**,可崇祯年那是小冰河期,旱灾、水灾、蝗灾、兵灾简直是年年都有,甚至还爆发了大规模的鼠疫……
再者说了,叶赫那拉老妖婆称光绪年和前面的同治年为“同光中兴”,意思是“我大清”中兴了一把。当然,这主要是说同治朝的曾国藩曾大帅将“邪*教*教*主”洪秀全灭了,光绪朝国家四海升平,大力推行“洋务运动”,俨然是一派盛世气象呀!
然则,就在崇祯六年,内忧外困的大明朝,在料罗湾海战一举大败“海上马车夫”荷兰人,威震整个远东……
反观光绪中兴的“我大清”,在甲午年,打了个什么仗就不说了,说了都没脸见祖宗……“我大清”输给西洋人向来是很正常的,大家伙儿也习以为常,毕竟是“洋大人”嘛,洋大人拉的屎都是香的。老妖婆不是一直说“宁与友邦,不与家奴”么?可见“洋大人”是敌不过的,要好好供着。
可是,这甲午年输的是东洋人呀,这尼玛从秦朝的徐福开始就被中国踩了几千年的倭奴猴子,一朝翻身进入“洋大人”的队列了后来签订的什么《马关条约》,《辛丑条约》就不说了,那可是连几十年后的校长都没把债给还清。校长在宝岛表示不服,感情尼玛丢了花花江山,那都是前朝做的孽呀!
所以,明末比之于清末,恐怕还是要强上那么一点点的,至少咱没钱可以,不输人呐!就算输人,输给谁都可以,不能输给倭寇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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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原来她在这里
提起海战,历史上能想起来的几乎都是痛苦的回忆,从鸦片战争到甲午海战,中国从来都是扮演着战败者的角色。
但其实我国的海军也曾经是世界的强者郑和下西洋那年月自不必说,就说崇祯年间,当时的欧洲海上霸主妄图染指中国,他们同明朝展开了争夺,已摇摇欲坠的明朝在武器占劣势的情况下奋然迎战。最终结果是荷兰折戟沉沙,被赶出了东亚。
就在张力带兵入关,与建奴连番大战的时候,荷兰台湾总督普特曼斯率领十三艘荷兰战舰,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对明朝沿海发起了进攻。
荷兰人提出中国方面立即停止同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贸易,只能与荷兰人单独贸易,否则将立即开战!
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大清”估摸着会一口答应,可惜却遭到了明朝的严词拒绝。
到了十月十二日,福建巡抚邹维琏以郑芝龙军事集团为主力,积极准备迎战。在郑芝龙积极备战时,荷兰人也不敢怠慢,他们招来了大海盗刘香为增援。刘香带来了战船五十余艘。
历史永远会记住这一天大明崇祯六年,十月二十二日,料罗湾海战正式爆发。
这是一场在当时影响深远,丝毫不亚于后来“珍珠港”,“中途岛”≥,..等等战役的大海战。
得到可靠情报的郑芝龙主力一百五十艘战船悄悄开到了金门岛南部的料罗湾口,在那里,正停泊着荷兰刘香联合舰队的全部主力。当发现明军来袭时。荷刘舰队摆开了一个荷兰战舰居中,海盗船四散策应的防御阵形。明军舰队则在料罗湾东南角展开,以郑芝龙部队为先锋。顺东风采取了两路突击的战术。按照事先布置,明军主力部队全部直奔荷兰舰队,只以辅助部队对付海盗船。同时,他们采用了在欧洲战场从未见过的火海战术。明军150艘战船中,只有50艘是炮舰,其余100条小船全是火船,随着一声令下,在大船火炮掩护下,百条火船蜂拥而上搭钩点火。
一阵喧嚣过后。参战的全部荷兰大型战舰中,两艘刚一开战即被火船搭住焚毁,另外两艘则在炮战中被击沉,此外又被俘一艘,其余几艘全部在受重创后逃走。参战的刘香战船五十艘,全军覆没。
明国水师的主力,正是郑芝龙海盗集团唔,不,郑都督早已被朝廷招安。应该称之为郑芝龙海军集团。
福建南安府郑氏庄园这些天不惜花费重金连番庆祝,正是为了恭贺家主郑芝龙取得如此大胜,往后还不横行远东?
只是,在这喧嚣的连日庆祝宴席之上。有一个人却愁眉紧锁真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荷兰人说白了只来了十多艘战舰而已。通过天主教传来的消息,她知道荷兰国王已经暴怒。正在从欧洲本土和南美征调船只,要与远东的敌人决一死战!
欧洲人的重点向来都不是远东。所以料罗湾轻敌惨败之后,整个欧洲立刻同仇敌忾,听说与荷兰掐架的英国人也凑上来与荷兰签订了停战条约,发誓要教训远东的这群泥腿子!
她原本是为了汤若望而到郑家的,因为汤若望目前正在给郑芝龙铸炮由于汤若望还没完成铸炮事宜,所以她的行程也耽搁了下来。
郑芝龙听说她是徐光启徐大人的女儿,顿时肃然起敬,将她奉为上宾。因为郑芝龙也是一名天主教徒,他在天主教中还专门有一个名字,叫尼古拉这是见之于史料记载的,所以,郑芝龙也可以称之为尼古拉o郑……
而“她”,自然就是久未露面的徐静萍了。
郑芝龙的正妻是日本人,姓田川,没名字,一般称为田川氏。因为郑芝龙发迹之初,乃是在日本混饭吃,跟着当时的大海盗李旦混。说起郑芝龙的发家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反正大伙儿知道他老婆是日本人就oK了。
悲催的是,与“我大清”不同,至少在明代,日本那是属于“蕞尔小国”,与后世的索马里、阿富汗可以划等号……
娘家人不给力呀!所以田村氏在郑家备受排挤,特别是郑芝龙的二姨太刘氏乃是福建南安本地人,膝下也是有儿子的。
刘氏与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交好,俨然已经结成了利益同盟……
这日午后,徐静萍正在厢房午休,正在半梦半醒之际,忽然耳朵里传来“唰”地一声!徐静萍本来就没有睡熟,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抬眼就看见桌子上用一把小匕首钉着一张纸条。
徐静萍连忙走到桌前,取下纸条一看,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
辽东的天气愈发的冷了,今冬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整个锦州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在团山军休整的这个月里,团山军文工团开始了辽东大巡演,团长柳如是带着手下的文艺工作者们,走遍了锦州、宁远、金州、复州、盖州、海州等地。
而张力也出席了锦州城的文艺演出,再之后便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陪着家人度过了难得的团聚时光。
说是团聚,其实还少一个人徐静萍。张力的女儿上个月跟着真如居士一起来到了锦州城,张力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做囡囡,眼下她已经是宋秀娘的掌上明珠。
这日晌午,张力在内宅花厅陪着若晨赏梅。两人对坐在一张小案几前,案几上摆着一壶温酒,而伺候一旁的灵儿姑娘则不停的扇着炭火,花厅中倒也不觉寒冷。
张力满斟了一杯酒,敬了若晨一杯,笑着道:“若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赏花喝酒了。来,我敬你一杯。”
若晨微笑着举起小酒杯,掩面一饮而尽,脸上顿时飞起了一丝红晕。
喝完这杯酒之后,若晨小声地问道:“夫君,我知道静萍给你来信了。她信里写的什么?”
顿了一顿,若晨脸上的红晕更红了:“你不会以为,我会吃静萍妹妹的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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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交待
张力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徐静萍的密信,递给了若晨:“你自个儿看去,又没写什么肉麻的字眼……”
若晨连忙接过信笺,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将信看完之后,若晨抬起了头,眉头微蹙,开口道:“这个汤若望难道真的如此重要?他现在为郑家做事,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静萍妹妹就这么等着,也不知还要多少时间呢!”
张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静萍性子最是执拗,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顿了一顿,张力眼睛微眯,接着道:“不过这一次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很快便要将她接回锦州来。她一心完成徐光启徐大人发扬光大天主教的遗愿,本也无可厚非,但是她却舍近求远了呀!”
“舍近求远?”若晨微微有些错愕,疑惑地看着张力。
张力右手手指轻轻叩击案几,淡淡地道:“汤若望有大名,确实不假。但是,要传播天主教,却也不见得只有靠他一人。以前我不敢说,现在以我的实力,要捧出一个比汤若望声望大十倍的人来,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若晨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暗自有些吃惊,但是理智告诉她,张力并没有说大话。如今团山军的实力放在整个大明朝也是首屈一指∝,..的,张力扶植一个传教士,确实很容易。
若晨本也是聪明伶俐之人,故而也只短短一瞬间,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南京城的容克什先生?”
张力笑而不语,站起身来。看着花厅外含苞怒放的腊梅,云淡风轻地道:“陆上已无敌手。但缺时间而已。可是海上,团山军还差得远呐!”
若晨顺着张力的话茬,问道:“夫君有意海事?”
张力微微一笑过后,以一副前所未有认真的表情看着若晨,一字一句地道:“这是一个大航海的时代,我辈又岂可置身事外?建奴?冢中枯骨耳!我的敌人,不在东北,而在遥远的西方。”
“啊大航海时代?”
“唔,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
沈阳城的雪比锦州还要大,可以说是暴雪。下着如此大的雪,人们也只能在室内猫冬,什么也干不了。
至少在崇祯六年年末的时候,后金国上下一致认为,金国的储君乃是大阿哥豪格。这也不稀奇,毕竟这时候后世的顺治皇帝福临,还没有出生呢!
沈阳故宫呃,这年月叫沈阳宫殿比较合适崇政殿内。金国大汗黄台吉正与大阿哥豪格“探讨人生”。
整个宫殿显得略微有些冷清,偌大的大殿之上,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而已,所有的侍卫太监。都被黄台吉屏退了。
豪格有些纳闷,也不知父亲大冷天的,今日将自己召入宫中。到底所谓何事?
就在豪格忐忑不安的时候,黄台吉开口了:“豪格。父汗最近总感觉胸闷气短,时常伴随眩晕之症。恐怕……唉,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向你交待一二。”
豪格一听这话,顿时菊花一紧,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黄台吉看了一眼豪格,叹了口气,道:“豪格,你可知我大金国立国的根本是什么?”
豪格略一沉吟,自信满满地道:“骑射!”
黄台吉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微微摇头,叹道:“错了。”
豪格智商有些捉急,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父亲:“孩儿驽钝,还望父汗指点一二。”
黄台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豪格身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豪格,我问你,你要据实回答。若说聪慧,父汗比之汉人,如何?”
“父汗英明神武,聪明绝世,岂是那汉人可比的?”
“说实话!”
“呃”
“……”
黄台吉瞪了豪格一眼,颇有自知之明地道:“若论聪慧,耍权谋心计,父汗远不如汉人。就说那范先生,也不过区区明国一个秀才出身的人罢了,在我大金国就能纵横捭阖,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父汗,范先生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呀!”豪格先前是看不上范文程的,不过最近黄台吉让他跟着范文程学习帝王心术,而豪格要讨父汗欢心,那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对范文程敬佩无比的,毕竟是老师么!
黄台吉摆了摆手,冷冷地道:“范先生自然也是有才干的。不过父汗想说的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顿了一顿,黄台吉接着道:“豪格,你知道汉人为什么叫汉人吗?”
“啊?汉人为什么叫汉人?不叫汉人,难道叫汉狗啊?父汗不是再三叮嘱我,不准我再叫他们汉狗了吗?”豪格一脸茫然地看着黄台吉。
黄台吉登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豪格这智商,真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拉倒……
然则现在黄台吉终究还没生出福临来,只得语重心长地对豪格道:“汉人之所以叫汉人,那是因为在两千年前,有个朝代,叫做汉朝。”
“啊汉朝!孩儿知道,刘皇叔建立的汉朝么!啧啧,要说刘皇叔,那可是个大英雄,据说与大美女貂蝉有染”
“闭嘴!你读过的书,就只有《三国演义》么?”
“孩儿没读过,只是听过,听说书先生说的呢!”
“……”
黄台吉终于忍不住了,“啪”地扇了豪格一个耳光,直将豪格打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半晌,黄台吉才吐了口唾沫,教训豪格道:“那汉朝的开国皇帝叫刘邦,乃是个小地痞。他也没什么本事,心眼也不多,跟聪明睿智那更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可是,他会用人!他自己不聪明,就找聪明的人来帮他,譬如什么张良、萧何、陈平;他自己不懂军事,就找军事专家来为他效力,譬如韩信……”
豪格摸着脸上火辣辣的五指印,他智商捉急归捉急,却并不是脑瘫,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过来,用一种哭腔小声地道:“孩儿明白了!父汗是教训孩儿,咱们女真人脑子没汉人好使,那就拿汉人当枪使,为我所用!”
黄台吉终于长出一口气,难得地称赞了豪格一回:“你总算不是个傻子!不过还有一点要记得,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拿汉人当枪使的同时,也要防着一点!”
“孩儿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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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安置
当英国公张之极风尘仆仆,带着崇祯皇帝的圣旨冒着大雪赶到锦州城之时,张力在督师衙门热情的款待了他。
自己的老丈人英国公虽说有些势利眼,不过终归是若晨的父亲,这长辈的关系是无法改变的--好在英国公是个聪明人,远比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周奎和田弘遇聪明多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可以省很多事情,至少英国公不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经过这些天的冷眼旁观,国公爷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以他几十年的阅历看来,大明朝已经摇摇欲坠,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而自己的姑爷张力,现在所做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简直就是赵匡胤的翻版!什么世袭罔替的公爵与之相比,简直弱爆了。诚然,这些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若是将来若晨生下子嗣,岂不是二世祖?
由于有了这一层不可明言的心思,英国公来到锦州城后,心情一直很好--甚至,他心里还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
此刻,辽东督师府会客厅中,张力和英国公张之极寒暄过后,话题渐渐步入了正题。
英国公首先宣了皇帝的旨意,无非就是要求张力出兵南下入关,将祸害山东的张献忠灭掉。对此,张力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英国公一点也不着急,山东的事儿说白了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现在最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英国公见张力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贤婿,你在辽东连战连捷。现在威名已经冠于天下,实在是可喜可贺。但有一桩事情。老夫觉得有些……有些……”
张力微微一笑,看了英国公一眼,正色道:“国公爷但讲无妨。”
英国公语气非常恭敬,现在他在张力面前丝毫不敢托大。他眼中闪着几滴泪花,感概地道:“贤婿,老夫在京城日子可是相当难过呀!唉,此事一言难尽,老夫细细为你道来--”
张力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不管英国公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毕竟他是自己的老丈人,属于自家人,怎么就在京城过得不如意了?
英国公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张力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本张力在关内关外连战连捷,异军突起,让英国公脸上大大有光,而且地位也上升了很多。但是,随着张力在辽东推行的内政改革,京师中的舆论风向慢慢发生了变化。
譬如张力颁布的那《屯田御寇暂行条例》。几乎将地主阶层连根拔起,所有土地都建设成大农庄,辽东从此再无“地主”一说。单单只这一点,便触碰到了大明朝“衮衮诸公们”的底限。
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维里。张力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张力如此做,恐怕居心叵测--他们可不管什么百姓的福祉,只认为张力是在收买底层百姓的人心!
而且张力不贪财不好货。这尼玛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等事?哼哼,正是应了那一句“王莽恭谦未篡时”!
王莽在西汉末年。其实最初也是自诩为改革家,与现在的张力何其相似乃尔?!
鉴于张力军事实力强大。所以朝廷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背地里流言蜚语可就多了去了。
所以,连带着英国公张之极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没人敢说张力什么,却有人拿英国公出气,一时间弹劾英国公的奏折多如牛毛。
甚至英国公有一次上朝的途中,从街道两旁蹦跶出几个“刺客”,高呼着“除国贼”的口号要行刺于他,虽然有世子张世泽护卫周全,但也将英国公吓得着实不轻……
张力越听越火,这批狗娘养的衮衮诸公们,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呐--倒不是说老丈人是“狗”,而是话丑理端,直白归直白,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欺负自己的老丈人,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再说了,英国公确实有些毛病,但那是自己家的事儿,以后自己也有把握将他改造,却轮不到朝廷上那帮伪君子作践他!
张力腾地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脸委屈之色的英国公跟前,冷冷地道:“岳父大人无需挂怀,从今天开始,您老人家生病了,就留在锦州疗养吧!唔,岳母大人和世子也一并接来锦州,他们需要照顾你。”
顿了一顿,张力眼神微眯,淡淡地接着道:“我倒要看看,朝中那些伪君子们,谁敢放出个屁来?!”
英国公大喜过望,连声应诺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张力决定给英国公定一个基调,免得这势利眼老丈人有些出格的想法,于是郑重地道:“岳父大人也知道我的脾气,您是若晨的父亲,便也等同于我的父亲。在团山军的地盘里,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如何生存。”
英国公心头一惊,连忙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这毕竟关系到自家人往后的生活,也不知张力到底怎么个意思?
张力沉吟片刻,淡然道:“以后爵位这些东西都要废除,但是你们家的荣华富贵却并不需要担心。往后,乃是大航海的时代,赚自己国家老百姓的血汗钱那简直太落伍了,以后要赚外国人的钱。这才是长久之道,想必岳父大人也知道,我大明朝最富的人是谁?可不是什么地主官绅哟……”
英国公脚下一个踉跄,颤声道:“大明朝最富之人,岂不是那郑……郑芝龙?贤婿是说我们家以后做海商?”
张力微微点头,不肯再说。
英国公对于张力这个安排,简直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毕竟身份地位再高,譬如那内阁首辅温体仁,蝇营狗苟一辈子,为的是个啥?还不是银钱?若是能做大海商,赚外国人的银子,那可是比守着些田地庄园强太多了。
张力见老丈人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于是将话题拉回了崇祯皇帝的圣旨上:“国公爷,皇上的旨意,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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