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惊不惊喜
“晚上好啊，请原谅我冒昧的拜访。多尔娜·瓦拉克小姐，还有这位聪明机智的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多尔娜·瓦拉克，这是杜娜的真名？
左融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只见她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被狮子逮住的羚羊。
少男少女僵硬无言，而克里曼斯还在继续说着：“国立魔法学院的天才学生，受到所有导师一致赞誉的瓦拉克小姐，你曾经有着光明的未来，非常光明。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回归光明的机会。”
杜娜的声音在颤抖：“什么机会？”
克里曼斯看出了少女的恐惧与犹豫，笑得更开心了：“如果协助我，抓住你那位背叛者母亲，你就可以回到学院里继续当那个前途远大的天才。你觉得怎么样？”
左融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感觉有些不妙——不能吧？自己这个被牵连进来的凡人都在坚决抵抗，妹妹你不能这么快投降吧？
克里曼斯笑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那也可以。”
杜娜不由诧异道：“不回去也行？”
克里曼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高级导师的叛逃。你母亲了解的秘密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放任她在外面游荡。但你不一样。你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所以如果你想要自由，想要待在另一个世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不得不说，宽容的前提是你要协助我……”
左融很想开口驳斥。光是凭借影视剧和历史书里看来的案例，他就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投降。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跪了，就是死路一条。
杜娜颤声道：“可她是我的妈妈……”
克里曼斯：“并不是亲生母亲，只是收养你的义母，不是么？她的叛逃毁了你的前途，你现在背叛她，这很公平。”
左融捏着一把冷汗，却忽然发现，杜娜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刹那间，窗户两边的窗帘动了。那两片看似普普通通的布帘，此刻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紧紧缠在克里曼斯身上。连带着那朵食人花，也被缠得动弹不得。
上一秒还志得意满的魔法师，此时脸色大变，目光再次变得狰狞。他艰难地说：“陷阱法阵……这怎么……”
“这怎么可能？”杜娜咬牙道，“一点预防的小手段而已。”
克里曼斯的身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他的贴着护盾。很显然，杜娜的陷阱法阵能够暂时缠住他，却没法真正伤害到他。
于是他说：“没关系……你完蛋了……”
杜娜双拳攥紧，全身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相当僵硬的状态。她没有扭头看左融，但接下来的话，很明显就是对他说的：
“揍他，快点！”
于是左融就明白了，光是为了束缚住敌人，杜娜就已然用尽全力，而且无暇施展其他手段。两个魔法师形成了僵持，能够打破平衡的就只有他这个凡人。
然而，还没等左融行动，那朵食人花稍稍调整角度就对准了他，喷吐出一股黏液。
左融吓了一大跳，连忙侧身闪躲，堪堪躲过。
只有几小滴黏液落在他身上，就把他的衣服烧灼出了冒着烟的小洞。而他身后的电脑主机，被黏液淋了个正着。
左融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那个储存了自己有生以来所有收藏品的机箱，被腐蚀性的黏液烧灼得失去了形状。
完了，全完了，一百个G的隐藏文件夹……
左融脑袋一懵，如遭重击，紧接着，怒火涌了上来，他抄起机械键盘，照着魔法师的脑袋砸了下去。
“混蛋！混蛋！混蛋！”
一边用沉甸甸的机械键盘砸敌人的头，一边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怒吼。
从C80到C98的全彩汉化本……
从波多野老师到桃乃木姐姐的女仆装合集……
从奴隶少女到猫娘乐园……
什么硬盘女神，什么精品里翻，没了，全都没了……
青春期宅男的心头肉啊！
“你特么今天必死！”左融字字泣血，“耶稣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杜娜看傻了。
机械键盘底部固定的那块钢板，砸弯了，QWER之类的键帽散落一地。
挨打的克里曼斯是被紧紧束缚着的状态，别说还手，连用胳膊挡一下都做不到。而愤怒的左融每一下都是照着脑门给的，于是刚开始他还惨叫了两声，可是越往后，惨叫就越微弱，只剩下了身体无意识的抽搐。
书房靠窗的这一片地板上，满是血迹。
失去魔力供给的食人花迅速枯萎了。
杜娜松开了窗帘附带的法阵，让克里曼斯落在地上。少女忍不住劝道：“差不多可以了……”
左融丢下弯曲明显的键盘，大口喘着气。
从小遵纪守法的宅男，第一次打人就打这么狠，别说杜娜了，左融自己都料想不到。突然涌上来的愤怒混杂着之前被压制的恐惧感，让他下手没一点轻重，真就是往死里打的。
左融扭头看着少女，问道：“然后呢？要处理尸体么？”
杜娜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在你们这里，这种事不是犯法的吗……”
左融：“他又没户口没身份证。穿越者，哪来的人权？”
杜娜：“……”
不知道怎么形容，杜娜有点后背发寒的感觉。
左融这会也没心思哄女孩开心。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魔法师，也不禁皱起眉头，喃喃道：“你妈妈没回来，保险起见，还是斩草除根吧。”
杜娜本能地就要劝住他，但想了想，还是欲言又止。毕竟，她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束缚住克里曼斯，很大程度上是靠示弱，诱使对方放松警惕。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让克里曼斯用出什么底牌，杜娜还真没有再次制住这家伙的把握。
于是少女艰难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克里曼斯满脸血泪：“别……别这样……”
就在这时，家门被打开了。
然后，杜雅兰的声音响了起来：“辛苦你们了，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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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笼子里的魔法师
见到杜雅兰出现，少男少女的心态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左融站在那里，挠了挠头，忽然感觉自己刚才可能还是有些冲动了，不管是对方失去抵抗能力还往死里打，亦或是不管不顾的言语，似乎都显得不太好……
而杜娜干脆扑到母亲身上，开口就是委屈的哭腔：“你怎么才来呀！”
杜雅兰摸着女儿的头顶，有些无奈地说：“这栋楼周围，被布下了严密的陷阱。”
“陷阱？”左融和杜娜异口同声，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惊讶。
杜雅兰解释道：“玻璃碎了，还有键盘砸头和惨叫的声音，可是邻居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觉得是为什么？当然静音只是顺带的效果，这一套陷阱法阵肯定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贸然靠近，很快就会重伤。”
“这……”左融蹲下身盯着满脸血的魔法师，“哥们儿，你手段挺厉害啊，这么狠？”
克里曼斯勉强看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的脏话无法承载魔法师此刻的心情。
杜雅兰继续道：“所以你们把他解决了，那些法阵失去维持的魔力，溃散之后，我才能进来。说实话，我其实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可你们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的乖孩子们，太棒了！”
被表扬的少女忍不住笑起来，用脑袋蹭了蹭母亲的胸口。
乖孩子们……听到这个称呼，克里曼斯觉得自己差不多要被气死了。
左融指着他问道：“这家伙怎么处理？”
杜雅兰想了想，说：“我们原来那个世界的魔法协会，有专门的手段追踪每个魔法师的生死情况。如果我们在这里杀了他，协会就会知晓，然后肯定要派更棘手的敌人过来。”
闻听此言，克里曼斯悄悄地松了口气。
左融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们该怎么办？”
杜雅兰盯着地上的魔法师，思忖半晌，忽然有了主意。
这位亲切的御姐微笑道：“我知道一种变形法术，或许能满足我们的要求。这个法术会持续消耗他的魔力，让他固定维持在一种动物形态中。而且变形之后的体型越小，就意味着需要越多的魔力。”
杜娜喃喃道：“以克里曼斯的实力，把他固化成小猫，都没法困住他吧？”
杜雅兰点了点头：“所以还要更小一些……”
左融忽然问道：“等等，你们变成猫咪，也会额外消耗魔力吗？”
杜雅兰微微摇头：“不会，只会帮助我们更快地吸收魔力。因为我们穿越世界壁障的时候，为了方便，就变成了两只猫咪。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把我们认成猫咪了吧，现在想要吸收魔力，我们就需要变成穿越时的猫咪形态，效率才最高。”
杜娜接着道：“但克里曼斯穿越的时候肯定不是。他有协会官方撑腰，不需要变形才穿越……那我们现在，该把他锁定成什么动物呢？”
“比猫咪要小，但应该比昆虫大一些，否则很难……”杜雅兰也有些犹豫。
而这时，左融忽然灵机一动：“那就把他变成仓鼠呗？”
母女俩看了看他，再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份赞同之意。
杜娜：“仓鼠好诶，缩在笼子里一直养着也不会有人怀疑！”
杜雅兰：“还可以在笼子下面刻一个魔法阵，双重保险，确保他没法越狱。”
杜娜：“我平时变成猫还可以随时盯着他！”
杜雅兰：“养起来也很方便……”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这个监禁策略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左融依旧蹲在那里，拍了拍克里曼斯的背，忽然说：“对不住了哥们，刚才我下手是有点重。但你破坏了多么重要的东西，闯了多大的祸，你明白么？”
克里曼斯艰难地瞥了一眼，食人花的腐蚀液洒中的地方。
原本方形的机箱，此时被腐蚀得失去了形状，变成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废铁。芯片和电路隐约可见，却都被烧成了黑色。
克里曼斯：“那是……什么……”
左融叹了口气：“没事，你以后会明白电脑是什么的。既然你要变成仓鼠，变成这个家里的宠物，那咱们未来的相处时间就会很长，很长。”
克里曼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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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左融就帮不上忙了，只能旁观。
杜雅兰负责施展法术，既要将克里曼斯变成仓鼠，又要给他用上治疗术，确保他的伤势不会恶化，而是缓慢好转，同时还不能好得太快，导致他变成仓鼠以前就恢复了反抗能力——这整套的流程，涉及多个截然不同的魔法，对于施法者的要求相当高。
也就是曾经身为高级导师的顶尖魔法师，才能玩得游刃有余。
杜娜在旁辅助，一会要用自己的魔力储备提供给母亲，一会又要接管以防万一的束缚魔法阵，也是忙得没空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左融看着她们在地板上画好了复杂的魔法阵，把克里曼斯放在阵中，不同颜色的光芒时不时闪烁几下，忽然有了种掏出手机拍摄一下的冲动。
当然，他也清楚这种事没法分享，拍下来也只是徒增风险，就忍住了作死的冲动。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那个躺在地上的魔法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萎靡的小仓鼠。
左融终于出声问道：“现在搞定了吗？”
杜雅兰答道：“还没有，现在要给他疗伤。人类的身体结构和仓鼠不一样，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变形过程，所以操作会有点复杂……”
杜娜忽然说：“现在商店还开门吗？能不能买个笼子回来？”
左融站起身来：“这事交给我吧，这附近我熟。”
幸好，他出门跑过去的时候，最近的宠物用品店还没有完全打烊——老板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不过还没关门，买个小笼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当他提着仓鼠笼子回到家的时候，从异世界闯来的高级魔法师克里曼斯先生，就有了个新的小窝。
可惜克里曼斯先生对此并不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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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日后战略
仓鼠的小窝，不只是笼子，还包括棉花团和木屑，以及一块方形的磨牙石。
笼子虽小，却五脏俱全。上层的卧室和下层的活动空间，以滑梯和小台阶相连。笼子上还挂着饮水器，以及可以转动的滚轮。
在轮子里不停奔跑，让轮子随之转动，无疑是许多仓鼠生活中最大的娱乐项目——但克里曼斯显然是个例外。
被关进笼子里的时候，它身上的伤都差不多好了，但又小又圆的身体让他无从发力，也不可能施展魔法。于是它趴在柔软的棉花和木屑上，看着静止的滚轮，绿豆般的小眼睛里满是惆怅。
书房外面，那三个可恶的家伙正在商量着，可是隔着门和墙壁，克里曼斯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是以前，他有好几种方法可以隔墙听声。更何况，身为精神力超常的魔法师，他的感官也比凡人敏锐得多。可是现在的身躯就完全不一样了。
克里曼斯在笼子里转了一圈，就发觉自己如今的视力是大大退化，笼子外面的景象几乎看不清楚。听力似乎还行，但没法使用辅助魔法，就不如以前。
它现在最发达的感官，是嗅觉。
微涩的木屑、柔和的棉花、构成笼子的铁丝……以及最诱人的，那几颗丢在笼子里的小瓜子。
之前左融买了全套的仓鼠饲养用品，自然也包括它们最爱的瓜子。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小瓜子散发出的气味，让克里曼斯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诱惑。
它抱起瓜子，犹豫半天，却又不知道如何下嘴。
毕竟，跟正常的仓鼠不一样，克里曼斯以前是人类，而且还是从没嗑过瓜子的魔法师。如今不能用魔法，也没了灵活的人类手指，抱在怀里的瓜子似乎就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了。
它抱着瓜子愣了半天，感觉愈发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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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融、杜娜以及杜雅兰三人，围坐在餐桌旁边，互相沉默了好一会。
终于，杜雅兰问道：“小融，你……现在知道多少东西了？”
左融：“你们和克里曼斯一样，也是异世界来的魔法师，而且还处于被那个世界通缉的状态。你们穿越过来应该没有多久，还在适应这里的社会，对吧？”
杜雅兰点了点头，成熟风韵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她又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左融：“我上星期动了一下猫窝，娜娜就变成人了。”
杜雅兰看向女儿。
杜娜：“我第一次画的魔法阵有点小问题，但那个阵是用来帮助冥想的，不知道为什么……”
杜雅兰思索片刻，说道：“这其实挺正常的。就像是电路松动，让电器出了故障一样。反正把那个魔法阵擦掉，画个新的就好，以后应该不会再露馅了。”
少女有些疑惑地问：“我们以后还要瞒着谁？你老公吗？”
杜雅兰点点头：“那当然，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我有点担心他没法接受。”
左融想了想：“我觉得他应该能接受。”
杜雅兰不禁开口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左融犹豫了一下，只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毕竟，要直说自己曾经偷看父亲的移动硬盘，并且在里面见识了大怪兽与女奥特曼、加勒比女海盗、罗马帝国艳史等多种口味的收藏，这似乎不太好说出口。所以，就凭那些曾让年少时的自己目瞪口呆的收藏品，左融敢肯定，自己父亲在知道了杜阿姨的身份如此不一般后，大概率会更加兴奋。
但既然当事人不想说，想要维持这个‘妻子的秘密’，他身为小辈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杜娜忽然问道：“那我以后在家里，还是维持猫的状态？”
杜雅兰颔首道：“猫的状态更方便吸收魔力。”
杜娜低着头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又猛然抬起头来。
少女盯着那位名义上的哥哥，认真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人了，还把我当猫咪，不给我喂好吃的？”
左融：“啊这……”
杜娜：“还说什么猫咪不能吃油腻的，不能吃太咸的，炸鸡也不给我吃？”
左融：“呃……”
“好不容易从冰箱里找东西出来，吃的时候你还捣乱，害得我缩在沙发里！”少女简直越说越气愤，蓝汪汪的大眼睛里简直要挤出眼泪来，“你是故意戏弄我吗？”
左融辩解道：“我那时候又没法确定你的真身，到底是人还是猫。况且，你摸着良心说，可以吃肉的时候，我是不是都给你分了？吃烤肉也是我提的建议吧？”
杜娜盯着他，仔细瞧着，似乎想判断出这个哥哥讲的究竟真诚与否。
左融又说：“而且冰箱里好多东西，本来都是我买的啊。什么曲奇、薯片、巧克力，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偷吃吗？我只是没说而已！我零花钱本来就不多，现在都见底了，你这偷吃的该怎么跟我算？”
杜娜：“……”
这时，杜雅兰说道：“娜娜，你哥哥对你挺不错的，你们要好好相处才行。”
少女撅着小嘴，颇有些不服气：“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我一向都是这样。他既然对我不错，那我也不会为难他。但你别想着让我喊他哥哥！”
杜雅兰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这么倔呢？”
杜娜想了想，语气平静了许多：“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朋友。我心里的家人只有妈妈你。但是，从逃跑到结婚，这些事你都没跟我好好商量。”
杜雅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这时，左融拍了一下桌子，对少女说道：“没关系，那你就不用把我当哥哥。我们刚才一起战斗了一场，算是战友，你觉得怎么样？”
杜娜沉吟两秒，微微点头：“那当然……”
左融又看向继母，说道：“克里曼斯是解决了，但以后可能还会有敌人过来。既然如此，而且我也知道了你们的秘密，那你们干脆把我也培训成魔法师，不就更安全了吗？”
在一个几乎没有超能力者的世界里成为魔法师，对于十七八岁的男生来说，确实是个非常强烈的诱惑。
变得不平凡，恐怕就是最为平凡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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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堂堂魔法师
“克里曼斯是解决了，但以后可能还会有敌人过来。既然如此，而且我也知道了你们的秘密，那你们干脆把我也培训成魔法师，不就更安全了吗？”
对于左融的这番话，母女俩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在今晚之前，她们几乎就没考虑过把秘密透露给左融，自然更不会考虑传授魔法之类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这个要求似乎就很合理了。
杜娜眨了眨眼，目光里的意思分明是——老妈你决定，反正你才是导师。
杜雅兰斟酌半晌，说道：“并不是我不同意，问题在于，在这个世界要成为魔法师，可能会很难。”
左融：“为什么？”
杜雅兰：“你知道魔力的本质是什么吗？”
左融：“……黑框眼镜？”
杜雅兰不由一愣：“那是什么意思？”
“随口说的而已，没什么，”左融摇摇头，“所以魔力的本质是什么呢？”
杜雅兰稍稍思索了一下。
身为前高级导师，她当然无数次地讲解过魔力本质问题，但以往的学生起码都是魔法学徒，对于魔法早就积累了不少的知识。给另一个世界里，从没接触过魔法的孩子讲解这个问题，还真是头一回。
杜娜抢先说道：“其实本质就是精神力。”
“没那么简单，历史上还有世界环流之类的理论……”杜雅兰又斟酌了一下，总结道，“不过你现在这么理解也没问题。使用的魔力，很可能就是精神力转变而来的。精神力越强，你能够储备和使用的魔力就越多。”
左融顺着问道：“精神力要怎么变强？”
杜雅兰：“每个人，只要醒着，每时每刻都会消耗精神力。走路、聊天、吃饭都会消耗精神力，只不过运动越剧烈，消耗得就越多。睡觉和冥想可以恢复精神力，但上限很低。要想真正强化精神力，最方便的办法是情感联系。”
左融：“情感联系？”
杜雅兰认真道：“没错，比如我在猫咖工作，那些顾客对我的喜爱，会有一部分变成我的精神力，或者说，魔力。”
听到这里，左融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
他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力量来源于爱？”
杜雅兰又说道：“但强化精神力并不是只有这个办法。比如说，在我们那个世界，曾经存在过一个强大的教会，尽管他们已经灭亡了。他们的办法，是通过信仰积攒力量。”
杜娜补充道：“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特别强的执念，也会成为变强的源泉。但前提是真正的源泉哦，想要玩游戏这种可不算。”
左融想了想，说：“所以，所谓的情感联系……杜阿姨，你补充魔力的办法就是这样，在猫咖里卖萌？”
杜娜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雅兰瞪了女儿一样，又看向继子，无奈道：“有些事情，不要说得那么……呃，我们可以委婉一点。”
左融：“好的，杜阿姨，您工作辛苦了！”
“唉，算了，”杜雅兰叹道，“反正别让你爸爸知道就好。”
左融拍着胸口：“您放心，我爸肯定不会知道的。所以您可以教我魔法吗？我知道或许很难，但我觉得应该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说到这里，杜雅兰突然脸色一变，“等等，你爸爸是不是回来了？”
左融猛然看向书房：“那里怎么办？窗户都是破的，地上还有血！”
杜娜自觉举手：“我留的魔法阵可以挡风。被破坏的电脑和窗玻璃，可以用幻术遮掩。最简单的那种幻术，消耗很低。”
杜雅兰匆匆思忖了两秒，说：“那就这么办！我去应付你爸爸，小融，你帮娜娜收拾，咱们抓紧时间！”
少女站起身，直奔书房而去。
————
当左融和杜娜回到书房时，笼子里的克里曼斯着实吓了一跳。
仓鼠注意到，这两人的动作很匆忙，却又看不清他们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比如刀子之类的……可是忐忑了好一会，它就确定自己并没有被宰杀的风险。
左融和杜娜，一个忙着收拾碎玻璃和擦地，另一个忙着画魔法阵，似乎是在搞幻术。
仓鼠暗暗松了口气。
很快，房门再次开启，又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听着从门缝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仓鼠判断，那应该是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而且杜雅兰在和那人对话，尽管听不太清，但语气似乎是有些亲热的样子……
与此同时，杜娜已然搞定了幻术法阵，立刻变回到布偶猫的模样。
看着那只乖巧的布偶猫趴进猫窝里，仓鼠不禁暗暗心惊——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恐怖？让国立魔法学院的前高级导师热情逢迎，还让学院里的前首席天才学生伪装成猫，小心求存？
仓鼠看向了左融。
左融则是看着猫咪，说：“我爸回来了，那我也回去了。”
猫咪杜娜点了点小脑袋，算是回应。
左融转身走出了书房，
仓鼠低着头暗暗思索起来。回想起左融刚才冲着下狠手的模样，它依旧有些胆战心惊。
原来，那个让杜雅兰迎接，让杜娜伪装成猫的男人，就是这个暴徒的父亲吗？
那会是个多么恐怖的狠角色？
小仓鼠有些瑟瑟发抖。
书房外面很快安静了下来。那个男人似乎是被杜雅兰拉进了另一个房间。
然而，仓鼠克里曼斯刚刚安下心来，一声轻柔的“喵”又给它的神经上了发条，完全没法放松。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布偶猫的喵喵叫都显得毫无威胁。但仓鼠可还记得，这丫头不久前才说过‘平时变成猫还可以随时盯着他’这样的话。
猫盯着仓鼠，难道仅仅是简单地盯着而已吗？会不会故意折磨自己？
此时，杜娜并没有折磨它的打算，似乎是打算睡觉了。但明天将会怎样，那就不好说了。
克里曼斯惆怅地在木屑上转了几圈，又下意抱起了小瓜子，然后……将小瓜子愤怒摔掉。
这破东西闻着那么香，可是到底怎么吃啊！
更何况，自己堂堂一个高级魔法师，怎么能吃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
020天赋测试
周二晚上，左子健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并且向家人们发出了“最早十一点回”的通知。对于这位土木人来说，这种事情自然是家常便饭。
于是他的家人们就可以整活了。
这一天晚上九点半，结束了晚自习的左融回到家里，就看到继母坐在餐桌旁，妹妹站在继母后面。桌子上，摆放着几根燃烧着的蜡烛。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都拉上了。室内的光源，就只有轻轻摇晃的烛火，自然就很有种神秘主义的氛围。
在烛光下，那位成熟和黑发熟女，和站在其身后的白发美少女的面孔，也显得愈发深邃。
饶是自认为是胆子不小的左融，身处于此情景里也不禁有些背后发寒。
于是他忘了换拖鞋。
关上房门，左融就闻到了奇异的香味。那味道有点像香水，而且是很柔和的款式，不会刺鼻，而且有点暖洋洋的。如今已然是深冬时分，可是闻到这股香气之后，他却有种置身于阳春四月的错觉。
杜雅兰微笑着说：“过来坐下吧，咱们马上开始。”
杜娜扶着她身后的椅背：“我妈妈要工作，仪式需要的东西和魔法阵，都是我在准备……今天都没时间看书了。”
“麻烦你们了，多谢。”左融笑着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家里餐桌是正方形的，而继母坐着的位置几乎正对着家门。左融坐下的位置，则是背对着家门，也就是面朝继母和妹妹。
左融刚一坐下，周围的地板就亮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围绕着餐桌的圆形魔法阵，泛起了荧光。
杜阿姨：“这是一个灵性护罩。它的作用是抵消环境的影响，顺便预警。在一个特别平静的环境里，才能准确测量你的魔法属性。”
左融点了点头：“那我该怎么做呢？”
杜阿姨郑重说道：“放纵。”
左融：“你说什么？”
杜娜替母亲解释道：“什么事情最能让你放松，你就做什么事情。要展现出你最放松的一面，任由逸散的魔力穿透你的身体，我们才好测量你的魔力相性。相性越高，天赋就越好。”
最放松的事情……
左融想了想，拿出手机：“听音乐可以吗？”
杜阿姨：“最好戴上耳机，否则容易影响到我们，测量会失准。”
“那我先回卧室拿一下……”左融这么说着，站起身，就看到周围地板上的魔法阵熄灭了。
白发少女打了个响指，精致的小脸上颇有些骄傲：“这是我发明的新型魔法阵，从你们这个世界的自动化电器上得到的灵感。你坐下，它就启动；你站起来，它就暂停。”
“自动化？”左融啧啧称奇，“十万个为什么里，有讲过这个吗？”
少女微微脸红：“你怎么知道我看那本书……哦对，那天晚上你拿着炸鸡的时候看到了！”
左融笑了笑，走进卧室，找出了自己的耳机。
这耳机并不贵，掏宝网上二十块钱的货色。但他最喜欢听的音乐，倒也不必那么追求音质。
他回到餐桌前，坐下，周围地板上的魔法阵再次亮起。
戴上耳机，手机开始播放本地音乐。
耳机里流淌的是后摇。
后摇来源于摇滚乐，但和主流的摇滚乐有着相当大的区别。其中最明显的不同，就是主唱。通常来说，后摇是没有主唱的纯音乐。没有歌词，只有鼓点、吉他、贝斯等乐器交织出的音乐之云。
左融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空中，在不断变换的云层里上下浮沉。
后摇音乐还有个特点，就是一首曲子的时长比较特殊。流行歌通常是三四分钟一首，而后摇往往会超出这个时间限制。
此时，左融选择播放的这首时长，就足足有六十五分钟。
他靠着椅背，双手环在胸前，听着音乐，边听边抖腿……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左融睁开眼，就看到杜娜来到了自己身旁，正弯腰盯着自己。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瞳，在昏暗的烛光环境里似乎更加摄人心魄。
“已经可以了，”少女的声音却不怎么平静，“看样子，你的天赋好像很不错诶！”
左融摘下耳机，看了一眼手机。
六十五分钟的曲子，才放到了一小半，还不到二十五分钟。
他问道：“所以我其实是个魔法天才？”
杜娜扭头看向母亲。
此时，杜阿姨说道：“你的魔力亲和度很高，但魔法师的天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左融：“什么标准？”
杜阿姨：“控制力。可以这么说，如果把魔力想象成电力，亲和力高就像是导电性很强，但魔法师不是导线，是发电机。光会导电是不行的，要看看你能不能发电。”
或许是因为刚刚意识放空了好一会，此时，左融就不经大脑地说了一句：“我很擅长自我发电啊。”
杜阿姨：“什么？”
“怎么发电？”杜娜则想起了不久前看过的科普书，“摩擦起电吗？”
左融：“……没有，开个玩笑而已。杜阿姨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杜阿姨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现在，你看着这些蜡烛，如果能仅凭意念影响到它们，就说明你对魔法的控制力达标了。如果能让蜡烛全都熄灭，那就意味着你的控制天赋相当好。”
杜娜微微有些骄傲地补充道：“我当年就是让七根蜡烛全灭，同期学徒的最好成绩。”
左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凝神看向面前的蜡烛。
就像杜娜刚才所说的那样，桌上一共有七根蜡烛，它们的顶端都飘着明亮的烛火。由于每一根之间都有点距离，寻常人想要一口气吹灭都有些难度，更别提纯用意念了。
左融深吸一口气。
杜娜小声提醒：“不能吹啊。”
左融：“我知道！你让开，别站我旁边，影响我发挥。”
白发少女撇了撇小嘴，回到了母亲的身后。
左融盯着桌上的拉蜡烛，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拳捏紧。
然而，尽管已经很认真地试图去感受魔力了，可他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这样，整整三分钟过去，屋里依旧一片安静。
“唔……”左融紧咬牙关，不禁发出了一点声音。
杜娜小声提醒：“我见过一个男孩，测试的时候把屁憋出来了，你别……”
“闭嘴！”左融一拍桌子。
一根蜡烛应声而灭。
杜娜：“这样不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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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HIGH
左融迟迟无法靠意念灭掉烛火。
等待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杜阿姨叹道：“娜娜准备的灵性香氛，最大的作用就是帮你积攒魔力。现在防护罩内的这个空间，其实是充满了魔力的。如果你的控制天赋达标，应该可以……”
“所以，我没有魔法师的天赋？”左融看着仍然燃烧着的蜡烛，没有看母女俩的表情。用不着看她们，反正左融清楚，自己此时的表情肯定不会有多好看。
他喜欢《魔戒》，喜欢《冰与火之歌》，也喜欢《哈利波特》。如果能成为魔法师，那无疑是圆了少年时期最绚丽的那个梦。
所以此刻，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望。
对面的少女一脸疑惑：“可是不对啊，妈妈，会不会是哪里出问题啦？这家伙的亲和力天赋比我还高，为什么控制力这么差？正常来说，亲和力特别高的人，控制力也不会太弱才对。”
杜阿姨想了想，答道：“别忘了，这两个世界有很多不同。比如说，你以前见过的学徒，哪怕基础再弱，至少都是接触过魔力的。可是小融在这个世界里，认识我们以前，肯定从来没有碰过……”
杜娜：“跟后天环境还有关系啊？那现在开始接触魔力，可以提升他的控制力吗？”
杜阿姨微微摇头：“几乎不可能。十岁以前的经历还很有影响，可是到了十七岁，天赋已经定型了。而且这个世界的孩子还有个很大的问题。”
杜娜：“什么问题？”
杜阿姨：“这个世界的信息太发达了。人们的大脑接受了太多的信息，留给感受和控制魔力的部分，可能会被挤占掉。”
杜娜顿时恍然。母亲提出的这个解释，在她看来就格外合理。
左融也收拾好了情绪，挠着头问：“所以我是不可能成为魔法师了，对吧？”
杜阿姨叹了口气，遗憾地点了点头。
然而这时，杜娜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点子。
少女立刻就说：“我记得在魔法协会诞生以前，有些人开辟了一条奇怪的路线。他们学习魔法，但并不会直接施展魔法，而是用蕴含魔力的方式强化肉体，提升战斗能力。历史书里的那些魔武士，妈妈你记得吗？”
杜阿姨看着她，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条路！”
杜娜又道：“而且不仅是魔武士，教会在全盛时期不是也弄了好多圣骑士吗？”
杜阿姨扭头看向左融，笑了起来：“我刚才有点钻牛角尖了，还好有娜娜提醒。除了魔法师，掌握超凡能力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更接近战士的路线。小融，你觉得怎么样？”
左融顿时就想起了某些关于‘斗气’的网络小说……好像也蛮不错的。
他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用魔力改造身体？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杜阿姨答道：“副作用肯定有，但我们可以慢慢试验，一点点调整，找出最安全最适合你的方法。而且现在克里曼斯也没有死，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多。”
左融稍稍思索了一下。
在日常生活中，拥有太强的武力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毕竟，他不想成为法外狂徒，也不想故意暴露出超常能力，用武力给别人卖命。就算要为国家效力，还得考虑能不能挨子弹，国家收不收……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为了响应素质教育的号召，学校早已确定，高一高二的学生，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之前，都要体质测试，包括立定跳远、引体向上、百米跑、一千米跑等项目。
尽管体测的分数不会直接算入期末成绩，但如果体测不合格，会影响毕业，而且会召唤一位凶神恶煞的体育老师兼教导主任，每天跑操的时候都会得到额外的‘关照’。
而身为资深宅男，左融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多少信心。体育课上他倒不是跑得最慢的，但也不是最快的那一拨，至于引体向上，更是老大难。
现在想来，前两天能抓起键盘敲破克里曼斯的脑袋，大概是怒火驱使下的超水平发挥吧？
左融站起身来：“有没有什么立刻就能见效的魔法，比如辅助光环那种的？”
杜娜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而经验丰富的杜阿姨则说：“我以前接触过这种肉体辅助法术，虽然极少会用到……嗯，试试吧。”
————
在小区外面有一片空地，常年被广场舞大妈们所占据。不过到了晚上十点多，大妈们已然散场，这片地方就空了出来。
左融、杜娜与杜阿姨来到这里。
“没人盯着我们，”杜阿姨仔细观察之后就说，“可以开始了。”
左融双腿分开，双手也略微张开，四肢用力杵在那里。
杜娜忍不住问道：“这姿势，你跟谁学的啊？”
左融：“C罗。”
杜娜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于是默默思忖自己关于这个社会的知识面，是不是还需要补充……
而杜阿姨一声不吭，双手在空中挥动，显然是在画魔法阵。
安静等待了一小会，左融忽然问：“你们魔法师要施法，都要画阵吗？”
白发少女解释道：“在缺乏施法材料，魔力也很稀疏的地方，这是效率最高的施法手段。”
左融：“所以在你们原来那个世界，有别的办法。”
杜娜：“那肯定呀！”
又安静了一小会，突然，杜阿姨拍了拍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可以了，试一试吧。”
左融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个……怎么试？”
杜阿姨：“我刚才施展的是暂时性力量强化，你的身体肌肉，应该比平时更强了。”
左融挥了挥胳膊，隐隐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但还不够明显。
然后他猛地用力一跳。
杜娜和杜阿姨抬头看着他。
左融这一下，跳到了足足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在空中，他还颇有些惊惶，怕自己落地就摔个狗啃泥。然而下一刻真到了落地之时，他仅仅是膝盖微屈，就稳住了身形。
杜阿姨笑着问道：“小融感觉怎么样？”
左融忍不住咧开了嘴角：“我……我真是嗨到不行啊！”
————
022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左融敢发誓，此时的自己要是去参加运动会，肯定能惊爆同学们的眼球……不，别说校运动会了，他怀疑自己甚至能上奥运会。
无论是近距离冲刺、原地起跳、助跑跳远，他此时的表现，都远远超越了自己的身体极限。虽然这地方没有单杠，不能现场做引体向上，但他毫不怀疑这个小项目现在已经毫无难度。
左融双手撑着地，整个人倒立着做了几个俯卧撑。
杜阿姨在旁边鼓掌：“魔力亲和度高就是好啊，这个辅助法术在你身上效果太棒了。”
杜娜也附和道：“你还真适合当个护卫骑士。”
左融胳膊一撑，翻了个身，双脚落地站直了身体。
他拍了拍手：“话说，这个法术是有时效性的，对吧？”
杜阿姨点了点头。
左融：“大概能坚持多久？”
杜阿姨想了一下，答道：“从法术生效，效果就会开始缓慢衰退。大概过两三个小时，就会衰减到你原来的身体水平吧。”
从句尾的那个‘吧’字，左融听出了一丝不确定感。于是他猛然回想起来，杜阿姨一开始说的是‘做实验’。也就是说，关于这个力量辅助法术的效果，杜阿姨都没法确定。
而且之前也说过了，这类法术的效果因人而异，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都有所不同……
左融又有些忐忑地问：“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这次，杜阿姨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沉默之中，左融也越来越忐忑。
好在思索半晌以后，杜阿姨给出的答案还是比较有把握：“除了结束之后，让你的身体稍微有些疲劳，基本不会出现别的副作用。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大概过两三个小时你的身体素质会衰减到原来水平——在那之后，衰减并不会停止，会继续。但肯定不会伤到根本。”
左融：“肯定不会？”
杜阿姨：“肯定不会。”
左融稍稍放心了一些：“那就好……”
杜阿姨又道：“今晚的实验，就这一个法术吧。子健应该快回家了，咱们也回去吧。”
————
左融回到家之后，就赶忙洗漱洗澡，上床睡觉。
左子健也到家了，更是疲惫不堪，连澡都没洗，扑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但杜娜与杜雅兰不需要六点钟就起，自然也没必要急着睡。母女走出家门，乘电梯来到了楼顶的天台之上。
毕竟，主卧有左子健，次卧是左融的，书房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母女俩要无所顾忌地谈话，就只能出来了。
天台上，夜风吹拂着两人。少女的白色长发随风飘起，让她下意识地抬手理了一下。
母亲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最近的魔力恢复速度，怎么样？”
少女思忖了几秒，说：“似乎还不错，比我预想的要稍微好一点。”
“也比我预想的要好……”母亲说到这里，却忽然顿住了。
她俩都清楚，魔力的恢复方式主要分两种。
第一种，是通过睡眠和冥想，自然恢复。可是这个世界的魔力含量稀薄至极，如果不仔细感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自然恢复在这里一点都不现实。
第二种，则是通过情感的交流，吸收别人逸散的精神力，转化为魔力。杜雅兰在猫咖打工，用的就是这种办法。这种方法有个限制，那就是不能发生在魔法师之间，否则会互相抢夺魔力。也就是说，必须是魔法师与非魔法师的情感交流。
那么杜娜是什么情况呢？
这孩子最近一直在家里待着，能和谁有情感联系？谁能给她补魔？
母女俩相互对视，都一言不发，彼此都隐隐意识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少女忽然低垂下脸庞，说：“我现在也有点适应这个世界了，妈，以后我也去猫咖跟你打工吧？”
母亲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去猫咖打工的，有我一个就够了。如果有两只猫都有超常表现，那太引人注目，有点危险。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信息有多么发达。”
少女：“可是只有你在外面工作，我在家里闲着，这……我不喜欢这样。”
“多尔娜，”母亲罕见地唤出了少女在另个世界的名字，“你还年轻，比我年轻得多。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现在，是未来。抓紧时间学习更多的东西，以后，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站稳脚跟，那才是你应该考虑的。”
少女看着母亲的脸庞，那温柔亲切却有难以违抗的眼神，不禁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一小会，杜雅兰忽然轻笑道：“说起来，子健不仅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呢。”
杜娜低声嘟囔：“他要是知道……”
杜雅兰叹了口气：“所以说，不要让他知道啊。在家里，就让我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吧，这样最简单，也最安全。”
————
左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力量强化的法术已然渐渐消散，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肌肉中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已然散失，四肢都有些隐隐的疲惫感。
但问题来了，他的头脑依旧清醒，而且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清醒。
“这特么跟红牛似的……”
左融喃喃自语着，坐起身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就看见时间已过凌晨三点半。
距离早读开始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
“我勒个去……”左融愁得简直要把头发都薅下来了，“这可怎么办？”
窗外，可以看见对面的居民楼一片黑暗，所有的房间灯光都灭了。很显然，大家都睡着了，不会还有人开着灯。
他忽然感觉有些口渴。
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出卧室。
然后，当他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就听到一阵仿佛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循着声音走过去，他就看到了放在客厅窗台上的笼子。
仓鼠笼子本来是放在书房的，但现在看来，杜娜大概是不想跟这个本是仇敌的小东西共处一室，就把笼子移到了这个地方。
左融凑了过去，看到仓鼠缩成一团。
客厅里一片死寂，放过刚才那些细碎而清脆的声音，从未响起过。
“别装了，刚才是你在啃笼子吧？”左融低声说。
仓鼠依旧不动，装睡中。
左融拿起笼子，使劲晃了晃：“这么多破事，睡都睡不着了，都怪你！”
然后他放下笼子，喝了口水，就回卧室了。还有最后的几个小时，争取能睡一点是一点。
至于仓鼠，两只小前爪握紧了笼子边，小眼睛翻出了眼白，晕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愈发愤懑——你睡不着跟我有啥关系啊！
————
023难以言喻的酸爽
周三早上开始上课的时候，左融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夜里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大脑的感觉自然有些异常，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以前轻松就能听懂的思路，此刻却要很费劲才能跟上老师讲课的思路。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麻烦的是魔法后遗症。
昨晚被杜阿姨施法之后有多威猛，此刻他就有多萎靡。全身的肌肉，现在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使不上劲。光是坐在椅子上支撑着自己不要趴下去，就已然拼尽了全力。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之后，化学老师离开了教室。而左融终于可以休息休息，趴在桌子上就不动了。
旁边的眼镜娘同桌忽然问道：“你怎么了？”
左融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说话声音闷闷的：“我想休息……”
钱映雪：“你昨晚没睡觉吗？”
左融：“我……反正就是没睡好。”
钱映雪扶了一下眼镜框：“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左融：“呵呵。”
钱映雪又说：“班主任来了，可下一节不是她的课。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左融还是懒得起来：“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抓紧时间闭会眼睛。”
过了几秒，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左融终于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班主任王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了，有点眼力见的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位王老师全名王珂，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一位样貌还算端庄的女老师。除了担任班主任，她还是教学经验丰富的物理老师。
王珂老师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圈，宣布道：“学校已经定了，下周五体测。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感觉自己够呛的就抓紧锻炼。这几天的跑操，谁也别溜，大家一起好好跑。”
有比较皮的学生忽然来了句：“王老师你跟我们一起吗？”
王珂老师冷笑道：“我穿着高跟鞋呢，你能不能讲点武德？”
讲台下一片笑声。
这位班主任的风格就是这样，很有威严，但也会开点适当的玩笑。
可是下一刻，就有人挑战她的威严了。
左融摇摇晃晃地举起了手：“老师，我跑不动。”
王珂老师的脸色顿时严肃了很多：“为什么跑不动？”
左融：“我昨晚失眠了，现在身体状态不好。硬要跑，我怕我猝死。”
又是一片笑声，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毕竟，真要说‘猝死’这种话，大家都觉得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但左融可一点都没夸张。他觉得，如果把现在的自己硬拉上操场去跑，搞不好真的要出问题。光是举起胳膊他都觉得费力，跑步？简直要命。
王珂老师板着脸：“你站起来说话！”
左融双手撑着课桌，艰难地站了起来。
班里有男生吹起了口哨，还有人嚷嚷：“过了啊，演过头了啊！”
王珂老师盯着左融，然而这个男生的眼里，只有坦然之色，以及明显可见的血丝。
而左融也从王珂老师的目光里读懂了一个意思——你小子这么不配合，我工作咋搞？别人有样学样，怎么整？
沉默半晌，王珂老师沉声道：“你不去跑操，可以，今天的物理作业加倍。我给你多发一套卷子。而且你那套卷子我专门批改，别想蒙混过关。”
左融坦然答道：“没问题。”
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其他同学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有的男生也想找借口不去跑操，一见还要多套卷子，就不敢举手了。
————
第二节课之后的跑操，全班只有左融一个人没去。
他趴在桌上，听着外面响彻整个校园的音乐，忽然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大家都去集体活动，唯独自己缺席，这让他又有点不安，又有些暗爽。
“但是这个音乐也太吵了……”
左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关上了身旁的窗户，又关上了班里的每一扇窗。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下，他就感觉体力又耗空了。
“抓紧时间再睡会……”
左融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班里又吵嚷了起来。
左融抬起头，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死党牛清流的声音：
“你小子是睡美人吗？”
牛清流就站在桌子前面，半弯着腰看着他。
左融：“找你哥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牛清流就绘声绘色地说：“我给你讲啊，我又找了个资源……”
左融打断道：“别，我对你的资源毫无兴趣。”
牛清流：“为什么毫无兴趣，你X无能了吗？”
左融：“我……”
“还是说，你真的有妹子啦？”牛清流这么说着，眼神往旁边的钱映雪身上飘。
钱映雪一边整理试卷，一边淡然道：“黄牛，你以后的生物作业是不是都不想交了？”
牛清流：“生物作业我都交了……哦，你是要故意给我搞丢吗？打击报复啊！”
钱映雪扶了一下镜框：“这只是合理的威胁。”
牛清流：“你看，威胁吧？都承认这是威胁了，左融你看你同桌……诶，你咋又趴下啦？”
左融又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待会午餐帮我带一下，谢谢了。”
牛清流：“又麻烦你清流哥，好处呢？”
仔细想想，牛清流似乎只对R18的东西感兴趣，而左融现在连家里的电脑都坏了，根本没法帮人下载好东西。等等，好东西就非得下载吗？
左融：“我有空找找我爸移动硬盘。”
牛清流：“呵呵，你爸能有什么好东西？”
左融：“他的硬盘有两千个G，貌似都装满了……”
牛清流：“一言为定！”
钱映雪吐槽道：“太坑爹了吧？”
牛清流笑道：“你懂什么，这是子承父业，发扬光大他老爸的精神！”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了。
牛清流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左融勉强支撑起身子，免得老师一进来就注意到自己。
而旁边，忽然传来了钱映雪的低语声：“其实，我也有一些好东西，你和黄牛要不要看看？”
左融顿时震惊了。
他扭头看着这位面貌清秀的女同桌，仿佛重新认识了她。
左融低声问：“你收藏的是什么？真人拍的片子？”
“对，真人，”钱映雪微微一笑，“是两个男的在……”
左融：“告辞！”
————
024妹妹的催眠术
度过了萎靡而疲惫的一天之后，左融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和继母都还没回来。
今晚的作业，他在晚自习课上已经写完了，跟大多数同学一样。然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还有一张额外的物理试卷要做。
回到卧室，放下书包，抽出那张物理试卷，看了一眼。
果然，王珂老师从来不会令人失望，这是衡中的高考模拟卷，题量加倍版……当然，王老师给的交卷时限是周末之前，倒是用不着太急。
左融放下试卷，决定今晚还是早点休息，争取把透支一整天的精力体力补回来。
然而，当他在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以后，出现了一个略显麻烦的问题。
“又睡不着了啊……明明一个小时以前还困得要死，现在居然又精神起来了？头疼啊……”
左融忽然坐起身来。
他是真的头疼。精神已经相当疲惫，可是偏偏又睡不着。不久前在教室里，他明明困得眼睛都很难睁开，作业里最后几道题都是眯着眼睛写完的，可是一上床又精神了。
睡意就像潮水，一波里没躺平，就只能等下一波。
但左融实在不想再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便来到了书房，对着趴在窝里的小猫咪说：“你会不会催眠的魔法？”
猫咪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懵。
左融又重复问道：“催眠类的魔法，你会不会？”
猫咪思索几秒，微微点头。
左融：“我家里没安眠药，可以拜托你给我来一下么？”
猫咪点了一下头，又摆了摆前爪。
左融：“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呃，是因为你要变成人形？”
猫咪有些不耐烦地点头。
明明看过她变身的过程，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和谐的画面，有什么好回避的——尽管这样暗暗腹诽，不过左融还是转身走出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仅仅等待十几秒之后，书房的门从里面开了。
那个白发披肩的蓝眸少女从书房里走出来，淡然说道：“去你的卧室吧。”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悦耳，语气也还是那么冷静平淡，只是话语里的内容，让她面前的男生愣了一下。
左融：“卧室？”
杜娜：“你不是想要睡觉吗？难道就在这里给你施法？”
左融明白了她的意思，诧异道：“这个法术的效果这么强？我中招以后，从书房走到卧室都坚持不住？”
少女点了点头：“这个法术是对敌用的，战斗中，当然是让敌人昏睡得越快越好。”
听她这么说，左融忽然又有些担心：“既然效果这么强，那我有没有可能醒不过来啊？”
杜娜稍微思索了一下。
这思索的时间越长，就越让左融担心。
好在，短短两三秒之后，杜娜就很有把握地说道：“这个法术只是提前开启你的睡眠，不会有太大幅度的延长。而且即使睡着了，有大的动静也能惊醒。”
左融：“你确定？我睡觉可是很死的。”
杜娜轻笑道：“不管你睡得有多沉，明天早上我都把你叫起来。”
左融不禁想象了一下。
杜娜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有可能是猫咪形态，也有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少女形态。而不管是猫咪形态，还是少女形态。似乎……都很不错的样子？
左融深吸一口气，表面镇定道：“那就谢谢你了。”
就这样，杜娜与左融走进了他的卧室里，看着他上床。
而少女站在床边，拿起炭笔，在他的脸上画了起来。
左融：“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杜娜手里的动作不停，淡然道：“有什么问题？”
左融：“为什么要在我脸上……”
杜娜：“这样效果最好。”
左融：“可是你这样画得准吗？”
杜娜：“我学过非平几何，在以前的那个魔法学院里。哦，在你们这里，应该是叫做非欧氏几何，对吧？”
左融默默闭上了嘴巴。
跟画在地板上的魔法阵不同，人的脸不是平坦的，画起来自然要麻烦很多。为了保证精确，每画几笔，少女就不得不用尺子量一下，确保没有画错。
过了好一会，左融忽然又问：“那为什么要用炭笔？就不能像你妈那样，用手指凌空画吗？”
杜娜：“抱歉，我的水平没她那么强。”
左融下意识地嘴欠了一下：“那你也不如克里曼斯……”
杜娜冷笑：“废话，要不然我当时就把他解决了，还用得着你这键盘侠？”
左融：“可以啊，连键盘侠这个词都知道。对了，我还想问哈，你这个法术真的是对敌用的吗？”
杜娜：“怎么了？”
左融：“如果真是对敌用的法术，施法这么慢，真的有用吗？敌人不是早就动手八百回了？”
杜娜：“因为我现在要精确控制，免得让你一睡睡三十个小时。要精确控制，就需要更贴近你，而且最好是直接接触你的皮肤，明白么？”
左融放低了音量：“好吧，真是多谢了。”
又安静地画了一小会之后，杜娜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停，嘴里喃喃道：“沉睡吧。”
少女放下炭笔和尺子，开始施法。
很快，卧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在魔力的作用下，左融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就直接睡了过去。而他的脸上，满是淡淡的炭笔痕迹。
杜娜轻出一口气，用手背擦掉额角的一滴汗。看着这个‘哥哥’此时的脸庞，她忽然忍不住笑了。
“嗯，这样看起来，倒是好看一些呢。好久没用了，这个安眠术还挺麻烦的……”
她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卧室门。
就在此时，房子的防盗门开了，杜雅兰走了进来。
杜雅兰看到女儿从左融的房间里出来，似乎还有些疲劳的样子，不禁愣住了。脑海里，不知闪现了多少奇怪的画面。
从母亲的眼神里，杜娜也读出了奇怪的意味。于是少女连忙解释道：“他说他睡不着觉，让我给他施法……”
杜雅兰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嗯，施法，我懂了。”
杜娜咬牙切齿：“你懂什么了啊！妈你别乱想啊！”
————
025早安喵
左融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只调皮的布偶猫在自己身上蹦来蹦去，似乎是在跟嬉戏玩闹，又似乎是在叫自己起床……过了好一会，猫咪转身跑掉，再回来时就变成一个可爱的妹子。
妹子一头白色的长发，扎成了可爱的双马尾，还穿着整套的女仆装，小短裙与白丝构成的绝对领域相当吸引眼球。当然，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妹子的娇艳面孔，尤其是那欲说还休的羞怯目光，堪称脉脉含情。
女仆装的妹子凑了过来，轻启朱唇，用最轻柔最多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你的那些东西，被老师、同学，还有你爸，所有人都看到了……”
左融顿时惊醒。
此时天还没亮，但卧室里的灯已经开了，所以房间里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况且这么明亮，也让人很难睡懒觉。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才发现杜娜就坐在床边。
少女把椅子拉到床边，侧身而。她的双手都撑在椅背上，曲线精巧的下颌支在手背上，慵懒地盯着自己。
尽管已经醒来了，可是刚才在梦里最后的那一幕，仿佛就停在耳边。
于是左融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杜娜眨了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呀。”
左融揉了揉眼睛：“等等，不对……你什么都没说，那是怎么叫我起床的？”
杜娜：“看着你。”
左融：“看着我？什么意思？”
杜娜微笑道：“我是魔法师嘛。灌注了魔力的注视，就会干扰到你的梦境。”
这说辞，左融总感觉不像真的，但自己在梦境里听到的话，他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然而就在这时，卧室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杜娜怔了一下，略显瘦削的身体突然放出一阵光，不到两秒，那光芒消散之后，就变回到了布偶猫的模样。
卧室门开了，进来的打着呵欠的父亲。
他扫了一眼这卧室里面，嘟囔道：“你妹妹对你真不错啊，大清早的还准时喊你起床……”
左融指着猫咪杜娜：“她喊我起床？你听到了？”
父亲：“喵喵喵的叫声，隔着门我都听到了……喏，你现在不是醒来了吗？你看现在它就不叫了，肯定是冲着你叫的啊。”
“这样啊。”
左融随口应付着，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梦境往往会反映现实。就比如脚伸出被窝，会梦到自己踩到了凉水；从床上掉下去，会梦到自己坠落悬崖之类的。那么，自己在梦里听到的猫叫声，既然确实是来自于杜娜，那么，接下来那个神似杜娜的女仆装妹子所说的话，果然也是……
“行了，醒来就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上学吧，快六点了，”父亲打着呵欠转身，“我再睡一会也要去上班了。”
然而，父亲刚刚走出卧室，却又猛然折返回来。
这位中年人摸着略显稀疏的发际线，疑惑问道：“你睡觉没关灯？”
既然左融也是刚刚才醒，而卧室的顶灯是开着的，又不可能是猫开的灯，那么在他看来自然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左融用余光瞥了一眼椅子上的猫咪，说：“忘了关而已。”
父亲点了点头，也看了猫咪一样，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这猫住进咱们家以后，你给它洗过澡吗？”
左融：“？！”
猫咪：“！？”
父亲还在说着：“你杜阿姨也忙，整天码字什么的，回家比你还晚。你要是有空，就给猫洗个澡吧。反正看样子它也挺喜欢你的，还会叫你起床呢……”
左融的嘴角抽了抽：“不是，老爸我也忙啊，我回家是比你们早，但出门也早得多。”
父亲撇撇嘴：“周末呗，你星期天有空嘛。我星期天搞不好又要加班，你杜阿姨是小说写手，周末都没有休息日的，你还不帮帮忙？而且我看这猫咪挺乖的，你给它洗个澡，不难啊。”
左融看了一眼猫咪，咽了口唾沫。
光是想象一下给杜娜洗澡的场景，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那只布偶猫，也不再慵懒地趴着，而是四肢立了起来。她瞪圆了湛蓝的眸子，甚至隐隐有些炸毛……
父亲又打了个呵欠，终于转身走了。
杜娜立刻变回了少女形态，关上房门，上锁。
然后她来到床边，一脸认真地低声说：“你就告诉你爸，我妈给我洗过澡了。”
左融：“哦，好的。”
卧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杜娜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说：“既然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以后，你的书我都可以看吧？”
左融回想了一下，确定书架上的本子全都送走，家里再没有其他不可见人的东西。
于是他坦然答道：“当然没问题。”
————
上午，左融去上学，夫妇俩去工作，家里又只剩下了杜娜。
这只灵活的小布偶猫，再次踱步进入左融的卧室，从桌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本高一的教材。
按理说，这种体型的小猫，是很难被翻得动书堆的。不过对于杜娜来说，除了用猫爪抓书有些麻烦以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叼起了高一物理教材，跳上书桌，翻开。
本来按照这些天养成的习惯，看书应该去书房，而不是左融的卧室。但既然今天的书是从这卧室里翻出来的，她也就懒得特意转换阵地了。
然而，她刚刚翻开这本物理教科书，就发现旁边摊着一张试卷。
衡中高考模拟卷。
小猫咪盯着试卷看了好一会，越看越是兴致盎然，蓝色的眼睛里放出了仿佛普通猫咪看到毛球般的目光。
看一会试卷，再看一会教材，她又发现了问题。
这里只有高一教科书，往后的并没有，毕竟左融去上学，自然要带上高二的课本。所以无论她现在多么好奇，都只能等左融回家再说。
杜娜趴在桌上，看着窗外越来越明亮的阳光，眯着眼，有些惆怅。
想要联系母亲，联系左融，可是一个都联系不上，感觉就像是被锁在这个家里似的……
等等，他们不是都有手机吗？要不自己也想办法整一个？
————
026物理、清流和硬盘
今天上课的时候，左融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比昨天好了许多。尽管身体还是有些酸痛，握笔的手也略有点不稳，但头脑和精力好歹是没问题了。
第一个课间十分钟，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物理教材和练习册——下节课是物理课。
忽然，身旁的同桌钱映雪问道：“你的那张卷子做完了吗？”
左融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书包，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把卷子放进书包里。
他说：“我好像忘带了。不过没关系，王老师也不是急着要。”
这时，钱映雪默默地指了一下教室门口。
然后左融就注意到，此时站在门口那位身穿衬衣和半身长裙的女老师，不就是王珂么？
尽管课间十分钟还没结束，但班里还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王珂老师并没有直接走上讲台，而是顺着过道，来到了左融和钱映雪旁边。
钱映雪扶了一下镜框，安安静静地翻开了物理辅导书。
左融意识到，班主任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微微抬头，看着她。
王珂老师问道：“你那张卷子还没做完吧？”
左融点了点头。
王老师：“那你今天去不去跑操？”
左融捏了一下自己那依旧酸软无力的大腿，有些犹豫。
王老师笑眯眯地又抽出一张卷子：“跑不动是吧？来，这个接着。”
左融接过新的高考模拟卷，一脸苦笑：“老师，还有别的作业呢，快做不完了。”
王老师：“没事，这两张卷子都可以再晚点交。你下周一给我都行，回家慢慢做。”
钱映雪忽然提醒道：“老师，他回家可以上网查。”
王老师依旧一脸笑意，摆了摆手：“没关系，让他查。这卷子上的题，他要是能在千度上搜到，算我输。”
钱映雪果断点赞：“老师英明。”
左融白了同桌一眼，叹道：“好的老师，没问题。”
王老师：“物理作业还是要写啊，别的科目也是，大家都写的你也不能缺。”
左融：“好的……老师。”
王老师大大方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都说了嘛，那道题你觉得太难的地方都可以跳过，咱们还没学到的也可以忽略。但是咱们学过了的要是做不出来……你懂我意思吧？”
左融：“懂……”
王老师笑着走了。
于是同学们就明白，在这距离上课还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班主任并没有提前开始上课的打算。
班里渐渐又恢复了喧闹。某些同学偷看着左融和他手里的新试卷，还在暗暗嘲笑。
至于死党牛清流就不一样了，他可不是暗暗嘲笑的人——他赶到现场当面嘲笑。
“哈哈哈哈……这下爽了吧？星期天啥也别干了，刷题吧！要心存感恩啊，你偷懒不去跑操，班头不仅不怪你，还给你开小灶，多好啊，我们大家都嫉妒你呢！”
左融：“既然如此，那你也别跑操了，领张卷子呗。”
牛清流笑着摇头：“不了不了，这是独属于你的moment，我不能分走你的荣耀啊！”
左融撇了撇嘴，收好了试卷。
这时，钱映雪站起身：“你们慢慢聊，我突然想起来生物老师那边好像还有点事。”
眼镜少女不紧不慢地走了。
牛清流趁机坐到她的椅子上，在左融耳边悄声道：“你爸的那个移动硬盘呢？”
左融：“什么？”
牛清流：“别装蒜，你说好要给哥们分享的！”
左融挠了挠头：“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看啊，是我爸藏得深，我已经好久都没找到了。”
牛清流瞪大了眼：“那你看的是啥？”
左融哭笑不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对这种东西有如此强烈的需求……我又不是离开这些就活不下去，不看就完了呗。”
牛清流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在摇：“我不管我不管，你说过要给我分享的！”
左融：“你这……傲娇这种事，放在女孩子身上还行，你……别恶心我了好不好？行行行，我回去就给你找！”
家里，杜娜已然变成了少女形态，因为猫爪握不住笔。
既然看完了高一的物理，正好又发现了一张崭新的空白试卷，她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就拿这个练练手了。
有些高二物理的知识点，她虽然还没看过教材，但以前在魔法学院里倒是学过比较类似的——【魔法学徒常识】、【常规力学】、【电磁魔法概论】这三门课程，就涵盖了高中物理的许多知识点。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要把‘魔力’这项变量完全忽略掉。
“没有魔力，计算起来反而更简单了啊……”少女喃喃自语着，又做出来了一道选择题，在选项B上画了个小圈。
然而下一道题，就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秀气的细眉。
“量子化、波粒二象性……这是什么啊？”
杜娜呆坐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朝着主卧走去。
主卧是左子健和杜雅兰的地盘，杜娜平时几乎从不进去。不过她之前听父子俩闲聊的时候谈起过，左子健曾经有过一部专门在工地用的手机，黑白屏幕带实体按键的那种。只是后来连工地上都需要办公APP，就没法再用了。
那台老旧的功能机，也是左融用过的第一台手机，只是后来左融有一次考试成绩比较理想，才趁机提要求，换了个新手机。
“那台老手机叫什么名字来着，”杜娜走进主卧的时候还喃喃自语着，“洛基亚？”
当然，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功能。对她来说，只要能用来联系到自己想找的人，就足够了——此时的杜娜还不知道，手机需要插SIM卡才能使用。
翻别人的抽屉，这个行为并不怎么值得骄傲，但杜娜忍了一上午，实在是忍不住了。而且她给自己提了个准则，就是只找那台老手机，别的什么都不动。
用了几分钟之后，杜娜终于找到了一台看起来很手机很像的电子产品，但她并没有见过所谓的‘老式洛基亚’应该是什么样，自然也就没法确定。
少女拿着这个比自己巴掌还小的电子产品观察了一会，在商标旁边找到了产品名称。
“外接式硬碟……这到底是什么呀？”
027天才少女杜娜
今天的晚餐时间，左融回到家，就看到了少女形态的杜娜……以及她手里的那个移动硬盘。
女孩一只手拿着硬盘，另一只手拨了一下那白色的美妙长发，蓝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神色，樱唇轻启，问出了那个问题：
“这是什么啊？”
左融拿过硬盘，故作镇定道：“这是储存数据的东西，应该是我爸的。”
杜娜点点头：“我从他们的房间里找到的。所以说，这不是手机，不能用来联络，对吧？”
左融：“没错，而且应该是他工作中要用的东西。”
“那我放回原位……”杜娜话说到一半，注意到左融伸过来的右手，微微蹙眉，“怎么啦，你想要？”
左融点了点头。
杜娜：“可这是你爸爸的东西啊。”
左融：“我爸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
杜娜一本正经：“这可不一样，遗产继承应该只在父亲死后才有效。我们那个世界是这样，你们这里应该也差不多。”
左融：“对，但我和我爸关系很好，你给我就行了。”
然而，杜娜却胳膊一缩，让他抓了个空。
少女的嘴角轻轻翘起，小脸上流露出狡黠的微笑：“这个接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用来连接电脑的。既然这上面标着‘容量’这种词，而且你也说了是储存数据的，那么……我猜这里面有些数据，你一定很想看吧？”
左融尴尬得脚趾抠地，却还强行辩解道：“不是，我是替我爸检查一下，你明白么？他经常丢三落四的，东西放哪儿了他自己都找不到。所以我帮他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杜娜看似信服地点了点头，却说：“那好啊，我跟你一起检查。我也有点好奇。”
左融：“……”
杜娜：“还有什么问题么？”
面对着少女看似天真的好奇目光，左融明白，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追问不休。但转念一想，家里的电脑坏了，有硬盘也没用。
于是左融坦然说道：“一起检查呗。不过家里的电脑被那只仓鼠弄坏了，咱们没法看。”
杜娜：“那么，我就算把硬盘给你也没用。”
左融：“是啊，所以你还是放回原位吧。”
他想好了，自己就算不直接拿硬盘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杜娜把硬盘放回原位，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拿上就好……
杜娜转身走进父母的主卧。
左融连拖鞋都没换，立刻跟进。
然后少女站在门口，转身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左融义正辞严：“监督你是不是真的放回去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半晌。
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得有点像月牙，小巧秀气的脸颊上也浮现了一对酒窝。
她轻声问道：“说实话哦，是不是这里面有你想看的东西？”
左融镇定地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杜娜：“正好，我也很好奇，那你找电脑，咱们一起看？”
和名义上的妹妹一起看父亲的收藏品？这场面，光是想想，左融就觉得实在是太糟糕了，简直人间之屑！
所以他说：“好啊。”
少女眨了眨眼：“那，你在哪可以找到电脑？”
左融：“网吧……不行，那里要身份证，我还没成年。”
杜娜：“不能去同学家看，或者找同学借电脑吗？我记得，你爸爸用的那种电脑就很轻，可以随时带着走。”
左融：“我们都是高中生啊，一般不让用笔记本的。不过，去同学家倒是可以借台式机看看。”
这么说着他就想起来了，最开始，自己之所以要找这个硬盘，本来就是牛清流的需求。只不过到现在，已然成了与这个不听话的妹妹的较量。
杜娜：“那我们周末去？”
左融挠了挠头：“这周末有点难啊，我要刷卷子的。因为没去跑操，老师给我多布置了两张卷子，而且难度不低……”
杜娜想了想，说：“你说的卷子，是你桌上的那一张吗？”
左融：“是啊。”
杜娜眨了眨眼：“对不起，那个卷子，我可能已经给你做掉了。”
左融：“……什么？”
见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少女重复道：“我是说，我已经给你做啦。只是没有全部写完，那些我没把握的题目，都空着没动……”
左融：“给我看看！”
————
经过一番检查，左融发现，王珂老师给的第一张卷子，居然真的被杜娜做完了一大半。
他挑了那些自己能摸清思路的题，验算了一遍，就发现杜娜写的都是正确的。还有一些题目是杜娜写出了答案，但他没把握，自然不好确定是对是错。
于是左融针对这些难题，问了杜娜的思路。
理解了杜娜的思路之后，他就发现……虽然没法百分百肯定，但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卧室的桌前，两人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
左融看着身旁的少女，不禁提出了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做这些题？”
杜娜耸了耸肩：“为什么不会呢？它们又没有多难。”
左融：“……”
见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少女补充道：“而且我在魔法学院里也学过很多类似的东西，不用考虑魔力的话，很多数值还更好算呢！比如牛顿三定律和动能守恒，这类的题目就非常清晰。如果在我们学院里，不仅要算出答案，教授还要用魔力去影响物体的动量，再让我们反推用了魔力，那就复杂得多。”
左融看着女孩，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他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多少岁？”
杜娜毫不犹豫地答道：“十六。”
左融：“真的十六吗？”
“真的十六，”杜娜补充道，“不过跟我同期的学员，三十岁的都有。我应该算是比较年轻的天才，虽然还不是最年轻的那种。”
如果是一般人，自称天才，无疑会显得太过自恋。但眼前这个白发的美丽少女……左融倒是觉得，‘天才’应该算是恰如其分的称呼。
于是左融就说：“那咱们一起学习呗，学完我就带你去看硬盘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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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演技考验
因为在家里和杜娜讨论物理题，左融今晚没时间吃晚餐。
于是，当他回到教室里上晚自习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啃了个面包，以免晚上饿得写不动作业。
刷题，刷题，刷题，漫长的晚自习，高中学生的夜生活不外如此。
晚上九点钟，晚自习渐入尾声的时候，钱映雪已然写完了作业，扭头看向身旁的同桌。
左融也在写作业——右手握笔，左手撑在桌面上，脑袋倚着自己的左胳膊，脸上的疲惫之色肉眼可见。
钱映雪小声问道：“明天的跑操，你是不是还要请假？”
左融：“看身体状况吧。”
钱映雪举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头。
左融：“？”
钱映雪微笑道：“第三张衡中模拟卷等着你。”
左融冷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写作业。
安静了一会，钱映雪忽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后女孩悄声说：“你家那只猫现在怎么样啦？还在猫咖打工吗？”
或许是因为学了一天头晕脑胀的缘故，左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猫是杜阿姨变的优雅豹猫。
左融想了想，说：“我仔细观察过，那猫只是给自己攒好吃的，没什么危险，就不管了。”
“这样啊……”钱映雪似乎有些失望，“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发现更多的神奇动物呢！”
“抱歉，并没有。”话说完时，他也终于搞定了最后的那道英文阅读题。
然而，还没等他在桌上好好趴一会，手机就震动起来。左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父亲的来电。
左融缩到课桌下面，接通电话，就听到了父亲急切的声音：
“儿子，你是不是动我东西了？”
左融的心跳骤然加速，回应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没有啊。”
父亲：“我放卧室抽屉里的东西，被谁动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一口咬定坚决否认。好在此时左融身处于教室里面，还是晚自习时间，应付起来就更理直气壮了。
他压着嗓音，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在学校呢，周围都是同学……什么事，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父亲：“我放在抽屉里的移动硬盘，被人动了。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杜阿姨！”
左融：“哦，这样啊……那就是杜阿姨呗。”
父亲急道：“你明不明白这是多大的事？设身处地想想，要是你谈的女朋友，发现你在看少儿不宜的东西，那她会怎么想？”
左融：“我没女朋友。”
父亲：“假设，假设你有呢？”
左融：“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们都是成年人了，看点东西多正常啊……”
父亲打断道：“问题是现在我都找不到我的硬盘了。你说，这是不是雅兰给我的下马威？”
然而这并不是你老婆的下马威，只是你继女的好奇心发作——左融这么想着，可惜真话实在不好透露。
左融又问：“那你上次看到你的硬盘，是什么时候？”
父亲：“自从跟雅兰结婚，我就没看过了。”
左融：“哦，看来最近是没有看片的需求了啊，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找硬盘呢？”
“因为我想起来那是危险物品，不能让雅兰看到，也不能让你看！”父亲有些恼羞成怒了，“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小子拿走的？”
左融呵呵一笑：“当然不是。不信，你去我的卧室找啊？”
“找就找，跟我玩什么空城计……”父亲小声嘟囔了一句，电话就挂了。
左融从课桌下面钻出来，坐回到椅子上。
钱映雪问道：“家庭问题？”
左融点了点头。
钱映雪叹了口气，尽管分明是未成年的女孩，一开口却有种老气横秋的味道：“唉，这些不省心的家长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左融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
关于父亲和移动硬盘这事，他感觉略微有些头疼。要知道，拿走硬盘的是杜娜，杜阿姨对此一无所知。但如果父亲以为是杜阿姨拿走的硬盘，又不好意思当面说穿这事，夫妻俩之间自然就会形成一层猜疑……
他喃喃道：“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
左融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布偶猫。
猫咪杜娜忽然抬起左爪，爪子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说好的不许泄密】。
然后她收起左爪，抬起右爪，又是一张小纸条：【事后我会补偿你】。
展示完这两张纸条之后，布偶猫转身就走。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左融，你给我过来！”
少年顿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尽管经过了一天的高强度学习之后，他的头脑已然相当疲惫，但此时，在危机感的压力之下，他立刻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这猫咪是不是要甩锅？
左融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父亲就坐在桌前，横眉怒目，指着桌子上的移动硬盘。
“你不是没动吗？为什么这东西在这儿？”
果然，移动硬盘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左融叹了口气。
父亲又怒气冲冲地补充道：“你可别告诉我，是猫拿的硬盘，放在你这儿的！”
左融又叹了口气。
他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待会该找杜娜要什么补偿。毕竟刚才那猫是答应了事后补偿的，那么自己背锅的价格当然不能太便宜了。
当然，眼下更急切的问题，是把父亲应付过去。
左融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思路。
见儿子还是沉默，父亲怒地一拍桌子：“你倒是说啊！”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左融咬紧牙关，眉毛连带着鼻子都皱了起来，整张脸上写满了愤懑不公。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先是小声地说，紧接着，他的声音突然响亮了许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父亲不由一愣。
左融继续说：“是，你现在有老婆了，只要回家就可以秀恩爱，周末在我眼前也是秀恩爱。没别的观众就秀给我看，狗粮都给我一个人吃……可我呢？我一中学生，又不允许谈恋爱，整天整天地辛苦学习，动不动还要吃你撒的狗粮，我容易么我！”
听到儿子如此‘真诚’的控诉，左子健不由得愣住了。
————
029可以做
中年男人也都曾是少年，左子健当然也不例外。看着儿子那愤懑不平的目光，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就像钱老的书里曾写过的那样：【一个十八九岁没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往往心里藏的女人抵得上皇帝三十六宫的数目，心里的污秽有时过于公共厕所。同时他对恋爱抱有崇高的观念……】
人之本性，如何能强压得下去呢？
左融又说道：“我也是十七岁的男生了，发育健全，非常健全的那种。我没有欲望吗？整天看你在这秀恩爱，我什么心情？你倒是设身处地想想啊！看片子已经是最正常、最无害的小兴趣了，这个都不让，你还要我怎么办？”
左子健实在难以反驳。
他看了看硬盘，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我要是让你看这些东西，会影响你的学习吗？”
左融：“我以前难道没看吗？”
左子健沉吟半晌，忽而下定决心说：“好，以后我不管你，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认你学习成绩。”
左融不禁有些发愣。
隔了几秒，左子健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硬盘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啊，里面的东西别乱删。而且你不能带出这个家，平时用电脑的时间也不变，一星期不能超过三个小时。”
这种抠抠搜搜的风格，才是熟悉的父亲嘛。
左融笑了笑：“没问题。”
父亲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左融等了一会，也走出卧室，来到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他弯腰对猫窝里的小猫咪说：“事我已经担下来了，这个锅本来是你的，我背，你打算给我什么补偿？”
猫咪：“喵……”
左融：“我听不懂。这样，明天早上你到我房间来，我再跟你商量。”
猫咪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这仓鼠哪来的！臭小子，你还养仓鼠？”
左融无奈地喃喃着：“他还是晚点下班吧，早回来一天就这么多事……”
自己背的锅，一个就够了。
父亲还在嚷嚷，而左融开门出了书房，就甩了一句话：
“仓鼠是你老婆弄来的，你问她去！”
————
翌日清晨，叫醒左融的依旧是闹钟。但当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的时候，却看到了坐在桌前椅子上的杜娜。
左融顿时清醒过来。
六点钟天还没亮，只有外面的路灯照进来，给那银白的发丝染上了一抹温暖的橙黄。少女精巧的五官、秀气的脸庞轮廓，在微光中似乎有了一丝小女巫般的神秘意味。
当然，所谓少女魔法师，不就是小女巫吗？
杜娜轻声说：“是你昨晚要我过来的。”
左融想了一下：“没错，背锅的补偿来着……不过等一下，麻烦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把锅甩我头上？”
杜娜缓缓地眨了眨眼，大眼睛里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你爸爸昨晚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还早，而且一回来就去看抽屉，把我吓了一跳。”
左融：“然后就把硬盘放我桌上？”
杜娜：“我当时是猫的形态，你告诉我，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没太多办法……
左融：“那好吧，现在该你拿出诚意了。你说的补偿，怎么弄？”
杜娜立刻就说：“不能是跟我直接相关的！”
左融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杜娜：“你昨晚跟你爸说，你身为男孩子的欲望……”
左融羞恼道：“我是那种人吗？有欲望我也不会找你！”
杜娜小手一摊：“那就随便你选吧。只要对我来说别太困难，我都可以考虑。”
左融沉思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跟这对魔法师母女摊牌之前的构思，也就是宠物类视频博主的路子。
左融认真道：“我要你配合我，帮助我成为百万粉的up主。”
杜娜盯着他，目光里满是困惑。
左融：“有什么问题么？”
杜娜点点头：“有，问题很多。麻烦你先解释一下，什么是百万粉，什么是up主？”
左融拿出手机：“粉就是粉丝，关注者的意思；百万粉就是一百万个关注者；up主就是做视频的人，或者说被关注的人。喏，这就是B站，这些都是B站的视频，你看一会吧。”
把手机交给少女，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换上了上学要穿的衣服。
几分钟后，左融回到卧室里，就看到杜娜双手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左融：“手机还给我，我要去上学了。”
杜娜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地把手机还了回去。
可是紧接着，少女忍不住问道：“这种东西很容易分散注意力吧？你们学校允许你带吗？”
左融：“理论上不行，实操上有执行空间。”
杜娜又问：“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手机用啊？”
左融毫不犹豫地答道：“互相帮助嘛，只要你帮我吸粉，那就很容易。当up主是能赚到钱的。”
蓝色的大眼睛顿时更加明亮了。
左融微笑着又问：“所以说，你能帮我做视频吗？”
美丽的少女连忙点头：“做，我可以做！”
————
030变强的少年
王珂老师的第三张衡中模拟试卷，终究还是没给出去。
第三天，左融并没有请假，而是跟随大部队跑操了。
今天没有出太阳，是个冷风呼啸的阴天。各班的同学组成队伍，绕着操场，俨然跑成了一条超大号的贪吃蛇。
左融跑在蛇身中间，在他的身旁，是悄悄凑过来的牛清流。
“那个硬盘，”左融一开口就说，“我已经拿上了。”
牛清流忍不住嘴角咧开：“干得漂亮！”
因为知道这个死党是住校生，到了周末才能回家一趟，于是左融提出了一个合理方案：
“周日我去你家吧，带上硬盘。”
当然，左融计划中要带上的并不仅仅是硬盘，还有一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反正硬盘是父亲的，里面的东西让杜娜看到，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短短几句话说完，两人就沉默着继续跑了。其他人也是一样，偶尔有说话的，但大多数还是沉默。毕竟跑步的速度不算很慢，对许多整天只顾着刷题的高中生而言，这种运动量还是有点压力的。
过了一会，跑操结束，同学们保持原来的队形，往教学楼走去。
左融看着身旁的同学，看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还喘着粗气的样子，忽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累。
摸摸脉搏，摁着胸口数一下心跳，再仔细感受一下呼吸的速率，左融更是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就像散步过后的状态，很轻松，并没有多少负担。
他不禁暗暗思索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跟杜阿姨的那个力量增强法术，有关系吗？
随着班里同学们的队伍，左融走进教学楼，上楼梯，进入教室。
接下来就要准备上课了。
左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在课桌下面，不动声色地把课桌往上抬。
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动作，而此时，他感觉课桌的重量似乎变轻了……但课桌的重量当然不会变，有所改变的，自然就只可能是自己的肌肉。
左融卸下力道，双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他的嘴角也暗暗翘起，勾出无声的笑容。
果然，是自己变强了吗……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同桌钱映雪的声音：“你刚才在干什么？”
左融扭头看着她：“什么？”
钱映雪扶了一下镜框，以一种名侦探般的腔调说道：“你刚才两只手都在下面，表现出了身体发力的状态，桌子都被顶起来了。然后你笑了，笑容很有牛清流的猥琐风范。推理可知，你的手刚才在下面……”
左融：“我的手怎么了？”
钱映雪意味深长地说：“男高中生的手，最可怕了。女孩子永远想象不到他们的手刚刚摸到了什么。”
左融面无表情地抓住同桌的手腕。
钱映雪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脸色微红，连忙挣扎了几下，却并没有挣脱开。
以左融的感受来说，她挣扎的力度实在有点小。不知道是钱映雪本来就没使多少劲，还是自己的力量增强太多了的原因……
左融放开女孩的手腕，说：“好了，男高中生的手刚才摸了你。”
钱映雪捂着胸口悲叹道：“完了，我被玷污啦……”
看女同桌脸上那略显夸张的表情，左融就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这次的体测，你有把握吗？”
钱映雪的脸色顿时平静了许多。但从她的目光里，左融看得出来，女孩现在是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我又没练过，怎么可能有把握？”钱映雪略带不爽地说，“难道你有把握？”
左融忍不住微笑起来：“说不上太大把握，但信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钱映雪一脸不信：“呵呵，你和清流这种需要六味地黄丸的人，还能有信心？别闹了。”
左融笑而不语。
反正体测也没几天了，到时候用事实说话，就足够了。
————
今晚的晚自习开始之前，左融没有回家吃晚餐，而是在学校食堂里垫了下肚子，就来到了空荡荡的操场。
就跟大多数校园的操场一样，本校的操场也是人造草的足球场，外面围绕了一圈塑胶跑道。而足球场上经常是空着的，并没有多少人踢足球。
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有限，在学习之外，娱乐活动主要在手机上展开。
足球场和跑道上都是一个人也没有。左融举目四顾，也没发现有谁在看操场这边。既然没人盯着，那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极限了。
左融找到了百米短跑的起跑线，站在线后面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拿出手机，点开秒表计时。
他没有叫人帮忙掐时间，反正这事自己勉强也行。
简单的热身运动完毕，左融摁下了秒表计时的开始键，与此同时，整个人发力向前蹿了出去！
奔跑，用尽全力的冲刺奔跑……
似乎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百米的终点线就近在眼前了。
跨过终点线的瞬间，左融低头摁了秒表计时的终止键。他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动计时成绩——12.74秒。
左融点开千度查了一下，喃喃自语：
“国家二级运动员差不多是十一秒半，三级运动员是十二秒半，也就是说……我已经是国家三级运动员的水平了？但也不好说，我自己测的，具体到一秒之内不一定准确。”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很清楚自己以前从来不是以速度见长的，运动量几乎就是普通宅男的程度。别说12秒或13秒的百米跑了，他记得自己的中考50米成绩都快到8秒了。当然，这成绩也足够及格了，问题不大。
但如果现在的自己去跑50米，应该能直接满分吧？
左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又朝着操场边的单杠走去。
既然跑步能力已经有所强化，那么引体向上，应该也比以前强得多了吧？
他来到单杠跟前，轻轻一跃，双手抓住了那根单杠。
接着往上跳的力道立刻开始拉，这是引体向上的偷懒做法。而此时的左融，是让自己的双臂垂直，身体也不前后摆动，毫不取巧地硬拉。
他猛一使劲，便做起了第一个引体向上，紧接着，又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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