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千万别怂
对于左融和杜娜来说，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其他的同学是苦大仇深，被日益逼近的高考压得喘不过气来，无论成绩好坏，都难免愈发紧张。可是这兄妹俩就不太一样了。
一方面，是他们的成绩给了充足的底气；另一方面，他们要考虑的事情，远不是高考可以比拟的。
“这次的摸底考试，大家还是暴露了很多不足……”讲台上的王老师如是说道，但话到一半又忍不住转了一下，“所以要向杜娜和左融学习啊！全年级第一和第二，我们班最不需要操心的就是这两位同学了。”
这次，班里并没有惊叹声，因为大家都习惯了。
上次模考的年级前二就是这兄妹俩，这次还是，如此重复的结果自然令人麻木。
当然，还是有不少同学悄悄看向靠窗的那个位置，就看到左融与杜娜正在交头接耳，而老师完全不带管的。他们不禁暗暗猜测——这两个尖子生在讨论什么问题呢？互相讲题吗？
兄妹俩真正的话题，没有任何人能猜到。
此时，杜娜把演算纸推到了两人课桌的中间。纸上画着复杂且隐含规律的花纹，毫无疑问，又是一个完整但没有注入魔力的法阵。
左融拿着笔，循着纹路虚划，一边思忖一边喃喃道：“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切入，就是干扰力度最小的地方。”
杜娜微笑道：“你也越来越熟练了啊，不错不错，就算是单挑中级魔法师，恐怕也难不住你了。”
左融耸了耸肩：“魔法师的弱点和命门，比我想象的多……”
杜娜：“被敌人知道的弱点才叫弱点。如果把弱点掩盖好，你又不知道怎么抓住的话，那就等于没有弱点。”
忽然，下课铃响了。
王老师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教室。接下来是短暂的课间休息时间，但教室里的气氛还是有些沉寂，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嬉笑喧闹。
“你们在聊什么啊？”
说话的，是坐在兄妹俩后面的钱映雪。
左融半转过身，答道：“没什么啊，一点学术问题。”
杜娜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配合。
钱映雪又问：“那你们的视频还更新吗？我看B站上，你们发的最后一个视频都是几个月前的了，应该有好多观众在吧？”
左融耸了耸肩：“对啊，我们最后一个视频里已经明说了，up主要高考，所以没空更新。”
杜娜补充道：“幸好明说了。本来好多留言都是‘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之类的……”
钱映雪捂着嘴偷笑：“等更新的粉丝是肯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那，等到高考之后，就会重新开始做视频吗？”
左融：“或许吧……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时，前排又传来了老朋友牛清流的声音。
“你们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吗？”
左融转过身去，就看见牛清流正拿着一张卷子，在空中抖来抖去。
“不就英语试卷么？”
牛清流得意一笑：“对，在物理课上做英语试卷，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左融：“……”
牛清流：“怎么样，厉害吧？”
左融：“有种下次当着王老师的面，等她走过来再玩这个操作。”
牛清流挠了挠头：“目の前犯什么的，好像有点太过火了……”
左融呵呵一笑：“别怂，千万别怂。”
回到家里，还在换拖鞋的同时，杜娜就卸下了伪装，黑发变回白发。不仅如此，少女的脑袋上还冒出了一双毛茸茸的猫耳朵。
左融习惯性地摸了两下，随口问道：“今天还要继续吗？”
杜娜坚决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走进书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杜娜趴在床上，而左融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放在了少女的脑袋后面。
摸着柔顺的白色发丝，左融问道：“今天的魔力供应量怎么样？”
少女嘟囔着：“马马虎虎吧……”
左融：“等我们去了那个魔法世界，你吸收魔力的效率应该就高得多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没有我给你供应魔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这话，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颇有些紧张的。
毕竟这算是一次试探。
话音刚落，左融就感觉，自己摸到的部位变得僵硬了许多——这是少女的背部，蝴蝶骨的位置。原本，此处的手感是张弛有度，此时却紧绷绷的。
杜娜忽然出声：“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吗？”
左融：“对啊，是和你一起去，主要是随行保护嘛。但是……”
“但是你不打算提供魔力了？”杜娜忍不住打断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左融：“那倒不是。供应魔力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对吧？只不过情况不一样了嘛。就比如说你有了年薪百万的工作，还会在乎每个月几百块的零花钱吗？”
杜娜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质问道：“你有了高薪的工作，就不要社保啦？”
左融：“社保还是要的……”
杜娜斩钉截铁道：“那就对了，我也是一样，都不能丢掉！”
看着少女写满了坚决的小脸，左融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娜：“你在笑什么？”
左融忽然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用自己的嘴唇。
然后再直起身，看着少女的脸庞迅速变红，神情也从坚定不移转为慌张。
他笑道：“只是试着提高一点点效率而已，你有意见吗？”
杜娜张了张嘴，眨了眨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些发愣。
左融又戏谑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以后就不这样了？”
杜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只点了两下，就立刻停顿住。紧接着，犹豫了两秒之后，她又摇了摇头。
左融笑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同意还是拒绝？”
杜娜一咬牙，坐起身来，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
这就轮到左融愣住了。
少女“哼”了一声，傲娇道：“你以为只有你会呀？这个呢，你是同意还是拒绝？”
左融喃喃道：“这还用问……别怂，有种继续啊。”
163魔法师的思想觉悟
左融离开书房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就是这个部位，刚才被杜娜亲吻了，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在亲完了之后，少女终究还是耐不住羞涩，把他推出了房间。
书房外面，就是餐厅和客厅了。
克里曼斯正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仿佛只是抽了个寂寞。他本在看着电视，听到声音一扭头，望着从书房里出来的少年，笑了笑。
这位中年魔法师忽然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快啊？”
左融瞥了一眼电视屏幕：“老哥，看你的纪录片吧。”
此时，电视里的纪录片正在播放非洲大草原的动物奇景。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念道：“雨季来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左融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克里曼斯看着大草原上的动物，不禁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不知不觉间，从清明，到立夏，再至芒种。
平静的时光一晃而过，高考来临了。
这一天大清早，左融与杜娜出了家门，几口解决掉早餐，便来到路边搭上了车。
通过手机APP约到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国产电动汽车，但司机却有着一副异域风格的面孔。上车时，看到司机的脸，杜娜和左融不禁一愣。
在叶夫根尼娅发来的29个下属的照片里，就有这张面孔。虽然隔了好些天，但无论左融还是杜娜，如今的记忆力都不是普通人可比的，当然是一两眼就能认出来。
司机也愣住了，小声试探道：“多尔娜小姐？”
杜娜面色僵硬，一言不发，指尖却已凝聚起了一团魔力——倒不是故意敌对，只是一种警惕的下意识反应。
左融连忙问道：“哥们儿，你是协会的？”
司机点点头：“我是跟着叶老大过来的，正打工赚钱呢。你们别紧张啊，我比你们还紧张呢！”
左融：“为什么？”
司机：“叶老大带着人都打不过你们俩，我就更不行了……而且几个月没施过法，早就生疏得不行了。你们别动手啊，真的，千万别动手，不然你们要叫救护车的！”
杜娜：“你可是高级魔法师。”
司机：“可我现在都不剩多少魔力啦！”
看对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脸紧张的样子，左融忍不住笑了。他也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位魔法师境界虽然不低，身上的魔力却实在是少得可怜。
看得出来，与杜娜不同，并没有什么人给这位魔法师补魔。
杜娜也稍稍放松下来，让魔力分散回流，撇了撇嘴：“这也太巧了吧？”
司机苦笑道：“我都开了几个月的车了，就在这一片。概率上讲，碰到你们一次也不奇怪啊。”
左融抓着车门把手，扭头问道：“要不要上这辆车？”
杜娜与他对视着。刹那间，两人的目光交换，立刻就明白两人的想法撞到一起去了——高考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对自己而言，对于魔法协会来说这实在不算个事。况且，跟之后的穿越异界之旅比起来，这种小儿科实在没有做小动作的必要。
于是少女也拉着车门把手，将车门打开，直接坐了进去。
当然，这样一来，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有了点小接触。
左融也坐进后排，关上车门，然后就听到少女在耳旁悄声道：“你刚才好像没有补充多少魔力啊。”
左融：“什么？”
杜娜几乎紧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着：“刚才，手碰手诶，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左融哭笑不得：“就这？这也太……”
这也太细节了——他本想这么说，可惜话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那条温软细腻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廓。
左融如遭电击，像任何一个遭到美少女袭击的处男那样，不由得呆愣了两秒。
然后杜娜又低笑道：“嘻嘻……这下就好了，魔力量充足了很多呢。”
这时，司机咳嗽了两下，问道：“要我跟着导航走吗？”
杜娜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坐姿，面色如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是小脸上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左融狠狠瞪了她一眼，冲着司机说：“对，照着导航开！”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很安静。
左融一会看看司机的后脑勺，看看车窗外面的街道，一会又看看坐在身旁几乎腿挨着腿的少女，默默猜度着……
为什么在魔法协会的魔法师跟前，杜娜要表现得如此亲昵？
是一种对于两人关系的宣示吗？
大家如今都知道了，苏阁下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原名‘多尔娜·瓦拉克’的女孩，甚至上升到了魔法协会战略重点的程度。那么，让杜娜如此在意的男生，是不是也会让魔法协会不敢轻慢或者随意牺牲？
左融又看了一眼杜娜。
少女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车窗开了一半，从外面吹进来的风，让那白色发丝随之飘舞起来，颇有种唯美的意境。
忽然间，杜娜稍稍扭过脸来，看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份唯美，顿时多了些古灵精怪的趣味。
左融不禁暗暗怀疑——杜娜刚才与自己的亲密表现，其背后真的有那么多深意吗？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吧？
忽然，前排的司机问道：“目的地是个学校啊，这个日子去学校，你们该不会是要高考吧？”
左融反问道：“你不知道吗？叶夫根尼娅没有告诉你们？”
“真的是高考吗！”司机有些懵，“叶老大也不会跟我们讲这么详细啊……”
左融：“那她跟你们讲了什么？”
司机想了想，答道：“就说你们正式离开了魔法协会，不算是叛徒了，以后都算是合作伙伴。而且这是苏阁下的命令。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那就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揣测的事情啦。”
左融：“你们也没问过？”
司机苦笑道：“是不是叶老大对你们太礼貌了，让你们产生了某种误解？她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呐！”
杜娜：“你们都是高级魔法师，地位差距却这么大？”
司机：“那可不！我就是摸摸鱼混混日子，也没想往上爬了。”
左融笑道：“你倒是挺入乡随俗的，说话这么接地气。”
司机扶着方向盘，长出一口气：“嘿，要说我到这个世界学到最宝贵的一点，那就是摸鱼了。真的，以前怎么就没这思想觉悟呢？还傻乎乎给协会打工，蠢不蠢呐？”
164高中生活的结局
左融放下笔，望着窗外，忽然有些恍惚的感觉。
经过这两天的奋战之后，他的高中生活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跟以前预想的相比，似乎要简单不少。但他此时的心情却很难轻松起来。
铃声响起，试卷被监考老师收走，左融站起身，往考场外面走。
盛夏时节，又是晴朗的下午，气温自然不会低。周围的其他考生大都出了汗，走动间，难免有许多混杂在一起的汗味。
左融抬手在鼻子前面轻轻扇了扇，迈步走出了考场。紧接着，他抬起头，望向几十米之外的地方。
在教学楼的阴影中，有杜娜的娇俏身影。哪怕是宽松的中学校服，也很难抵消掉她的魅力。于是，周围有不少男生都偷偷望向了她。
左融走了过去，在少女面前站住，笑着问道：“考得怎么样？”
杜娜撇了撇嘴：“你说呢？”
左融：“接下来就该准备那个事了……”
周围有路人经过，有些话自然不好说得太详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接下来的行动，为了异世界之旅做准备。对此，杜娜当然没什么理解障碍，但她却摇了摇头。
少女提醒道：“还要填报志愿呢。”
左融：“倒也是……如果魔法协会真的不再构成威胁，那我们也就可以报远一些的大学了。以我们的成绩，报本地的学校好像是有点浪费。”
杜娜：“那就去帝都？”
他想象了一下，在远离父母的陌生大城市里，自己和杜娜在一所学校里，会如何相处呢？跟其他同学一样住宿舍吗，还是说……
“我不太喜欢住宿舍，”左融话锋一转，“你呢？”
杜娜耸了耸肩：“我更不喜欢。本来就不合群，还有一堆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左融：“所以，要出去租房么？”
表面上，他的脸色很镇定，但暗地里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来了。
而杜娜甚至难以维持表面上的镇定，脸颊已然泛红。她想了想，有些结巴地说：“我觉得……房租没问题的话……也可以吧？”
左融：“当然没问题。”
高考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各位同学就回到熟悉的教室里，在各科老师的带领下估了分。
一时间，教室里满是哀叹之声，就连一向颇有自信的数学课代表陈雨萌，都忍不住对着自己没能做出来的题目摇头叹息不止。而陈雨萌的同桌，成绩略逊一筹的钱映雪，反倒比她要平静。
当然，最平静的是坐在她俩前排的那对兄妹。左融和杜娜的表现，就好像他们在考场里就早已写出来这些正确答案似的——当然，钱映雪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
估分的环节也结束了。
老师已经离开，周围的同学们纷纷起身散开。但钱映雪却仍坐在那里，拍了一下前排左融的背。
左融转过身：“怎么了？”
钱映雪郑重道：“我有事想跟你说，可以跟我出来一趟吗？”
左融看着她，稍稍愣了一下。
钱映雪能猜到左融为什么愣——今晚来学校之前，她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虽然身上还穿着宽松的校服，但偷偷用了老妈的化妆品之后，钱映雪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有点不一样了。
“跟我来吧。”女孩轻声说着，站起身，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左融扭头看了一眼。
杜娜反问道：“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
左融犹豫了两秒，站起身，跟了出去。
杜娜拿出口袋里的炭笔，在课桌上迅速画了一个魔法阵。紧接着，一只萤火虫般的小小飞虫从法阵里飘了出来，钻过旁边的窗户缝隙，飞了出去。
而她自己，就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窗外。小手支着下巴，一动不动。
钱映雪带着左融，来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
这里有路灯，算不上黑，至少足以让人看清面前的表情。此时无人路过，很是安静。
两人站在小树林的边缘。路灯的光芒从斜上方照下来，将两张青春的面孔照得半明半暗。
左融忽然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钱映雪：“我戴了隐形。”
“这……”
左融本想说‘这好像有点麻烦’——考完之后回家，吃了晚餐，还要特意换上隐形眼镜，这夜太麻烦了——但转念一想，他就觉得最好还是别继续这个话题了。
为什么面前的女孩要换上隐形眼镜？
为什么她似乎还化了妆？
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叫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想要聊什么？
左融忽然觉得，自己跟着她过来，还是有点莽撞了。
钱映雪忽然说道：“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左融挠了挠头。
突然，钱映雪又说：“我喜欢你。”
左融：“啊这……”
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难免有些慌张。毕竟经验匮乏，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回应。或者更确切地说，该怎么拒绝。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似乎不需要拒绝了。
钱映雪：“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杜娜，对吧？”
左融：“这个……”
钱映雪忽然笑了：“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你和杜娜，是在高二以后才认识的吧？”
左融点了点头：“对。”
钱映雪揉了揉眼角，轻声问道：“那，如果我高一的时候就跟你表白，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左融的眼前顿时闪过了白发少女的绝美脸庞，以及补魔时的种种表现，还有过往的相处细节……然后，他很诚实地说：“可能会处一段时间，但到后面，我肯定会变心。”
钱映雪：“也就是说，其实结局早就确定了？”
左融又点了点头。
钱映雪盯着他，忽然自嘲一笑：“我本来还想问，你喜欢她可她是不是喜欢你……但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必要。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杜娜表现得比我还明显。”
左融：“有吗？”
钱映雪：“她对别人都很冷淡，礼貌又疏远。唯独你，是唯一的例外。所以我现在有个问题。”
左融：“什么问题？”
钱映雪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了笑容：“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你们的喜酒？”
左融：“……”
165因为我喜欢你
“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你们的喜酒？”
听到这个问题，左融愣了一下。他盯着面前的女孩，反问道：“你讲真的？我们才刚刚高中毕业啊。”
钱映雪：“那，你们确定恋爱关系了吧？”
对于第二个问题，左融只犹豫了不到半秒钟，便果断答道：“当然确定了啊。只是她不好意思，不许我往外说。”
当然，他清楚自己和杜娜的关系，应该还没有锁定在‘恋爱’上。至少一般意义上的表白，还没有发生。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说实话，毕竟，让钱映雪对自己死心，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转瞬之间，左融又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用不着回头，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漂浮着一点点魔力。这种感觉以前也曾有过，就是当初在金拱门快餐店里遇到叶夫根尼娅的时候。
这是所谓的魔力虫吗？
难道现在叶夫根尼娅在盯着这边？
可是仔细感受一下，他又意识到此时飘在自己身后的魔力虫，跟当初叶夫根尼娅驱使的有些许不同。此时的这个，貌似更加笨拙……
所以是杜娜的模仿版？
钱映雪忽然问道：“你发什么呆呢？”
左融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啊，我就是想说，我和娜娜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所以很抱歉……”
钱映雪撇了撇嘴：“我不是都说了嘛，没什么好抱歉的。”
左融：“那我现在回去了？娜娜应该还在等我。”
钱映雪一脸鄙夷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真的是……啧啧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左融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钱映雪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教学楼的门口。然后，女孩无声地长出一口气，背靠着身后的大树，有点不想动弹了。
可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了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刚才表白失败啦？”
钱映雪扭头一看，只见陈雨萌正缓缓走来，脚步轻盈无声。
“关你什么事？”
陈雨萌走到她面前，笑道：“只是作为同桌的一点点关心嘛。怎么啦，是不是很不开心？”
钱映雪撇了撇嘴：“没什么不开心的，早就预料到了。”
陈雨萌：“没事，不用在姐姐跟前装坚强。想哭就哭出来吧。”
钱映雪：“谁特么要哭啊？滚滚滚！”
陈雨萌却不再多说，只是双手轻轻搭着她的肩。
钱映雪沉默了。抬起头，就见陈雨萌一脸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忽然，钱映雪忍不住嘴巴一扁，扑到陈雨萌怀里哭了起来——平时身为同桌，两个女生的关系不错，但并没有这么亲密过。
而此时，钱映雪缩在她的怀里，抽泣道：“搞什么啊……我真的猜到了，早就猜到了！那混蛋平时和杜娜那样……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嘛！”
陈雨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男生不就是这样吗？他们看女孩子，就看脸。除了脸就是胸、屁股和腿，所以他更喜欢杜娜就很正常啊，脸蛋那么可爱。”
听她这么说，钱映雪忽然有些警惕，立刻就挣脱了陈雨萌的怀抱。
钱映雪盯着她，狐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蕾丝边吧？”
陈雨萌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钱映雪：“……”
陈雨萌：“……”
钱映雪：“滚滚滚！”
左融与杜娜肩并肩走着，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途长短依旧，但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处于一种沉默的状态，于是主观上，这条路就显得比以往要漫长了一些。
走过了一大半之后，杜娜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少女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钱映雪刚才找你，是什么事啊？”
左融：“……”
杜娜：“不方便告诉我吗？”
左融苦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告诉你也没关系。她跟我表白了。”
杜娜盯着他的侧脸，眨了眨眼睛。
左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对，她跟我表白，说喜欢我，然后被我拒绝了。”
杜娜：“为什么？”
左融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直视着面前的少女，低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杜娜也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凝视着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瞳孔微微扩大了一点。但除此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什么反应。
左融说：“其实这一路上我就在想，想……钱映雪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但她还是表白了。这就像是玩跑团游戏遇到的关卡，过关概率非常低，要把骰子扔出两个最高点才能成功。但她还是孤注一掷了。我觉得，她都这么有勇气，那我也不能怂了。”
杜娜张了张嘴，只发出了非常轻微的声音，宛如梦呓：“所以你……”
左融：“所以我现在也表白了。娜娜，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杜娜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可是尽管如此，那红透了的脸色还是从指缝间露了出来。
左融追问道：“所以你的答复呢？”
杜娜小声说：“可，我是你的妹妹……”
左融：“没有血缘关系。”
杜娜：“可是……”
左融故作洒脱地一笑：“当然，我肯定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杜娜：“也不是……”
也不是不愿意，但很多话，实在讲不出口。或者应该说，是不知道要怎么讲才好——从少女泛着水润的目光中，左融读出了这份羞涩与茫然。
对此，他觉得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跟杜阿姨不同，杜娜几乎不看言情剧，也没见过表白之类的场面。事到临头慌张无措是相当自然的。
既然如此，那就该行动起来了。
尽管同样没有实操经验，但左融觉得，自己的理论知识还是相当充足的。理论上，无论接下去的后续少儿宜或不宜，他都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左融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双手，牵起了少女的双手。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轻声道：“以后，你还是一样叫哥哥，但我们都明白，这跟普通的兄妹不太一样，对吗？”
等待了好几秒钟，直到左融不禁有些忐忑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杜娜的回应。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仅仅如此，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却又饱含了万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166什么都没发生……吗？
杜雅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航天新闻，不禁为之感慨：“又有新的空间站上天了。”
此时她的旁边，还坐着雪莉与克里曼斯两人，也在一起看电视。
听到这声感叹，雪莉笑着问道：“前辈不是不喜欢这种节目吗？怎么，今天跟我们一起看啦？”
杜雅兰摇摇头：“我又不是只能看肥皂剧。而且，宇航类的新闻，还是蛮重要……”
隔得稍远的克里曼斯忽然问道：“协会今后的计划，该不会是宇航吧？”
雪莉也反应了过来。让杜雅兰关心的领域，或许，就跟魔法协会的战略有关。不过转念一想，魔法师们还在城里送外卖呢，就想着上太空，魔法协会的思路未免离谱了一点。
而杜雅兰沉吟半晌，便说：“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没错，协会以后可能就是要搞这种事。”
克里曼斯和雪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而雪莉眼中的惊愕，比克里曼斯还要更多几分。
就在这时，门开了。
进门的是杜娜和左融。
雪莉和克里曼斯往那边瞥了一眼，便重新将目光放回到电视屏幕上。这些天里，两位魔法师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对这兄妹俩的
杜雅兰站起身：“回来啦？估分结果怎么样？”
左融笑道：“感觉不错，我们俩应该都没有问题，可以准备出发了。”
杜雅兰：“好，你们先休息一晚上，我们明天就联系叶夫根尼娅。”
左融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杜娜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杜雅兰看着书房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女儿似乎更沉默，回家之后一声都不吭，这委实有点奇怪。
于是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推门而入。
此时，少女正坐在床边，似乎正在发呆的样子。
杜雅兰在女儿身旁坐下，拍了拍她的肩：“你在想什么呢？”
杜娜摇摇头，低声说：“没想什么啊……”
杜雅兰：“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杜娜仍是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是高考和估分都弄完了而已，感觉挺轻松的。”
杜雅兰端详着女儿的脸庞，轻笑道：“可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高考上啊……是不是今晚发生什么啦？”
杜娜：“没有！”
尽管女儿在重复否认，但杜雅兰还是饶有兴致地推测道：“你现在这样子，不像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讲的？”
杜娜使劲拍了拍床，忍不住大声道：“哎呀，真的什么都没有呀！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问啦！”
少女羞恼的声音落下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直到杜雅兰幽幽地说：“我记得当初好像有人说过，绝对不会喊哥哥……好像还说过，要跟人家保持距离什么的，是不是有这回事？”
杜娜瞪她一眼，“哼”了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是脸色的变化，实在掩藏不住。
杜雅兰笑道：“那好吧，我也不烦你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比高考还重要的正事就要开始了。”
杜娜：“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的。”
杜雅兰出了书房，就见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关了。
克里曼斯和雪莉的休息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于是就要关电视、变回宠物形态、回笼子里睡觉。而从人变成小动物的这个过程，就需要杜雅兰施法操作。
用不着多说，杜雅兰很快就帮他们操作完毕。
一只小仓鼠和一只小兔子，蹦回了自己的笼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眠。而杜雅兰帮它们关上了灯，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刷了一会手机，杜雅兰忽然坐起身来，看向门外。
她感觉得到，自家女儿刚刚经过——傻子都猜得到，这丫头又是跑到左融的卧室里去了。
当然，在今天之前，杜娜也经常往左融的房间跑。但今天少女的脚步，比以往更加匆忙，更加急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杜雅兰笑了笑，不由得喃喃自语：“还什么都没发生？骗鬼呢。”
但仔细侧耳听，她却发觉女儿并没有直接跑进左融的卧室，而是到了卫生间里。紧接着，莲蓬头放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显然杜娜在洗澡。
过了一会，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吹风机的声音也停止，然后是少女的脚步声，到了……左融的卧室？
原来不是直接进他的房间，而是洗完澡之后再去？
杜雅兰顿时就不瞌睡了。
不过她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用出什么窃听的法术。毕竟，将心比心，她也不希望在这种夜里被人窃听。
杜娜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左融已经躺在床上了。
六月的白天，总是难免让人流些汗，上床睡觉之前难免就要洗个澡。左融之前才洗过，而此时，他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短裤，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睡衣什么的，就没必要了，免得睡着睡着捂出一身汗来。
忽然，卧室门开了。
屋里的灯当然早就关了，但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便足以让人看清。
左融坐起身，看到进来的是杜娜，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吗？”
少女站在床边，默默地盯着他。
这时，左融注意到，杜娜的发丝末端，还有些湿润。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卫生间里的声音，他立刻就意识到，杜娜刚刚才洗过了澡。
少女穿着短裤短袖的睡衣，宽松舒适透气的那种，衣袖和衣服边缘还带着些许蕾丝，显得很是可爱。短裤之下那双笔直的腿，在月光的清辉中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左融咽了口唾沫。
然后，就听到了少女略带羞涩的微弱声音：“我有点睡不着，可以……陪我吗？”
刚洗完澡，还没睡呢就失眠？这谎言未免有点离谱，但左融当然不打算揭穿。
他只是往里面挪了挪，给少女空出床上的一片空间。
紧接着，左融拍了拍床，尽可能平静自然地说：“上来吧？”
杜娜点点头，躺了上来。
167这样就好
左融意识到，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几乎是从他懂事时起，每一个夜里，他都是独自入眠的。然而今晚，身旁却多了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美少女。
尽管两人并没有挨着，在被单下面还隔开了一小段距离，没有什么触感可言，可是，那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时刻提醒着左融——身旁确实躺着一个女孩，而且，她可能比自己还更紧张。
左融忽然扭过脸去，看向旁边的面孔。
然后他的目光就和杜娜对上了。
月光的清辉下，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正凝视着自己。
左融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杜娜微微撇嘴：“你不是也在看我吗？”
左融：“是你先在看我。”
杜娜：“不，是你先。”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先……”画说到一半，左融忽然纠结这种细节实在是太过无聊，“算了，随便吧。”
杜娜盯着他，又问：“所以，你看我干什么？”
左融：“没什么啊，就是看看。话说，你今晚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过来……”
杜娜的语气很平静：“当然是补魔啊。”
左融终于忍不住揭穿了：“可是你并没有变出猫耳朵，这样能接收到魔力吗？”
杜娜不由一愣，本来盯着他的目光顿时躲开，整个人都下意识地想逃。但她刚刚掀开被单，还没坐起来，就被左融拉住了。
左融紧紧牵住她的手，微笑道：“没必要跑啊，就在这里变嘛。”
杜娜：“当着你的面？”
左融：“不行么？”
“这个……”
杜娜不禁犹豫起来。不管是猫变人、人变猫，还是只变出猫耳和尾巴的部分变形术，她都从来没在别人眼前施展过。
左融：“难道说你变身的时候，还会像魔法少女那样，光……”
“当然不会！”杜娜连忙打断道，“但是不习惯啊。让别人看着我长出耳朵尾巴，这种事，感觉好奇怪啊。”
左融循循善诱道：“既然衣服不会掉，那就没什么好害羞的。而且，别人都不能看，难道我也不能例外吗？”
杜娜嘟起小嘴巴，盯着他。
左融的脸上挂起了温柔的笑意，坦坦荡荡地望着她。
月光下，卧室里无比安静，连每一下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那好嘛……”杜娜嘟囔着，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的脑袋上冒出了两团荧光，猫耳朵的形状逐渐凝聚。忽然，凝聚的程度突破了临界线，变成了有物质感的实体。
荧光散去，两只毛茸茸的黑色猫耳朵出现了。
左融伸手过去了，摸了一下。
在他的掌与指之间，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但杜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
就这样摸着摸着，忽然，杜娜稍稍抬起头，把那只不老实的胳膊压在了脖颈下面。
左融：“你这是，打算拿我的手当枕头？”
杜娜轻轻哼道：“不可以吗？”
左融：“倒也……还行。”
虽说他的胳膊被当做了枕头，但压在他胳膊上的并不是后颅骨，而是少女柔嫩的后颈，所以压力也没多大。而且这种姿势，更方便他弄点小动作。
安静了几分钟之后，左融的那只手缓缓一揽，自然而然地，让身旁的女孩子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杜娜依旧没有反抗。
就在左融琢磨着要不要再做点别的什么小动作的时候，突然，听到少女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而且，似乎比以往更娇柔。
她说：“我也有点……喜欢你。”
左融忍不住嘴角一翘：“只是一点点而已吗？”
“是啊，就一点点而已。所以我们就这样……但是更多的，不要。”
这话有些含糊，但对于左融而言，并没有什么理解障碍。
他稍稍低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明亮大眼睛。
按理说，在比较黑暗的环境里，人眼看到的就只有轮廓和阴影深浅，而没了颜色。
但此时，左融却看清了少女眼中，璀璨绚丽的碧蓝光泽。那本就精致无暇的娇艳面孔，更显得美丽绝伦。
左融低声说道：“这就够了。其实，只要知道你也喜欢我，那就很完美了。”
话音刚落，杜娜便微微有些动容。她忽然伸出双手，捧起了左融的脸颊。紧接着，她仰起小脸，吻了过去。
刹那间，左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多了一抹令人心颤的温润与柔软。
与此同时，他看到杜娜轻闭着眼，眉头轻蹙，一脸如临大敌的郑重。
不过很快，嘴唇上的温润感就消失了。
由于始终睁着眼睛，他就看到杜娜吻了自己一下之后，又立刻往后拉开了距离，就像是一击得手又迅速抽身的小猫咪。
捕猎完成后，她睁开眼，对上了左融的视线，愣了一下。紧接着，杜娜有些羞恼地道：“你刚才睁着眼的吗？”
左融一脸无辜：“没有，我刚才闭上眼了，几乎就是跟你同时睁开的，只比你早一点点。”
杜娜没有再计较，只是语气更轻更弱了一些，问：“那你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什么……”左融的脸上写满了遗憾，“要不然，再来一次？”
然后杜娜就又吻了一次。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更短，仿佛蜻蜓点水。
“哼，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先说感想！”
“感想就是……可爱，很可爱，可以爱。”
两人凝神对视着，忽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左融稍稍转身，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放在女孩的身上。
杜娜顿时一个激灵：“等等，刚才我明明说了不要更多的……”
左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没有亲你，是你主动亲我的。”
杜娜：“那现在呢！”
“只是想抱抱你而已，也没什么吧？”
说完，左融双臂收合，将略显单薄的少女抱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他换了个更郑重其事的语气，用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说道：“这样就好，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杜娜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在他的怀里，也放松了下来。
靠着他的臂膀，少女忽然有了种从未感受过的安心与幸福感。
杜娜喃喃道：“这样就好，唔……”
168不妙的预感
左子建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只是因为有云遮挡，阳光才没有直照进来。
他坐起身，叹了口气。
妻子已经起了床，刚穿好衣服，听到他的叹气声，便随口问道：“怎么了？”
左子建：“今天，你们就……”
杜雅兰：“放心吧，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的，不用担心我们。”
左子建嘟囔道：“就不能不去吗？”
杜雅兰微笑着劝道：“这是交易的一部分嘛。为了以后的平静生活，现在稍微努力一下，挺有必要的。”
左子建沉默了几秒，又问：“那俩孩子呢？”
“应该已经起床了吧。高中的作息习惯还在，他们不太可能睡懒觉……怎么没声音，这么安静？算了，我去看看吧。”
杜雅兰随口说着，出了主卧，先去了书房。
然后她就看到书房是空的。而且那床铺上，居然齐齐整整的，一点都没有睡了一晚的迹象。
这位母亲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顿时一脸错愕：“不会吧……他俩才刚满十八啊。”
杜雅兰快步走出书房，来到了左融的卧室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却猛地停住了。
身为高级魔法师，敏锐而强大的精神力让她能够听到，隔着门传来的呼吸声，有两道。而且这两道呼吸声听起来很是平缓，貌似并没有醒来。
这说明了什么？
左子建很快就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了。看到妻子正站在儿子房门前，他愣愣地问：“雅兰，发什么呆啊？”
杜雅兰连忙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左子建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满脸疑惑：“发生什么啦？”
杜雅兰：“……”
左子建终于也猜到了那种可能性，霎时间大惊失色：“该不会……俩人……同房间？”
杜雅兰点了点头。
左子建：“那怎么办？”
杜雅兰沉吟道：“在左融的房间里，那可能就意味着，是娜娜主动的。”
左子建愈发惊愕：“你说啥？”
杜雅兰：“咱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你说呢？”
左子建：“感觉这样不太好啊……”
杜雅兰：“那该怎么跟他们说？”
左子建挠了挠头，终于也还是放弃了挣扎：“罢了，就装作不知道吧。”
左融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鼻尖有点痒。
睁开眼，他才发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面前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视线再往下移，就看到了白色的发丝，以及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
杜娜还在睡，而且几乎就趴在他的怀里。
在上午的明亮光芒中，少女的每一根睫毛的颤动，都是那么清晰……等等，上午？
左融回过神来，赶忙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四十二。
别说上午了，再过一会，怕是都该吃午餐了。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了少年的面前——父亲和杜阿姨肯定早就醒了，那么，他们是否知道杜娜在自己的床上过夜了呢？
但只是稍稍一想，这种紧张感就消散了大半。
他能猜到，杜阿姨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责备自己。不，倒不如说杜阿姨更有可能帮自己打掩护。
至于父亲……撑死了也就是把儿子打一顿，而且肯定到不了需要挂号骨科的程度。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左融坐起身来。
被杜娜当作靠枕的胸膛移开了，于是，睡梦中的少女双手抓了一把，保住左融的大腿，继续睡。
左融推了她两下，微笑道：“小懒虫，起床啦。”
杜娜仍旧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娇声嘟囔着：“没事，让我多躺一会……”
左融俯下身，在少女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杜娜摇了摇头，又嘟囔道：“哪来的臭蚊子……”
左融忽然换了一种口吻，轻佻道：“既然你完全没有反抗，那我就可以上下其手咯。”
说完，他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两秒钟之后，杜娜终于睁开了眼，怒道：“别挠我腰，痒！”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杜雅兰探头进来：“孩子们，准备吃午餐吧。吃完我们就出发，做好准备了吗？”
左融与杜娜目瞪口呆。
杜雅兰意味深长地一笑：“看起来，你们都做好了准备啊……行动很危险，千万要注意安全，明白吗？”
听母亲这么说，少女连忙辩解：“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聊了聊天而已！”
左融也立刻附和道：“对，非常纯洁。”
杜雅兰理所当然地答道：“我是说，待会就要去见魔法协会的人，准备穿越去那个世界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杜娜：“……”
左融：“呃……是啊，我们都做好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杜雅兰笑道：“那就别赖床了，快起来吃东西吧。”
叶夫根尼娅终于等来了那三个人。
魔法师母女俩，还有一个有些奇怪的少年护卫，三人出现在了约定的地方。此时正是午后，气温几乎是最高的时候，好在约定的地方有空调。
这是一家咖啡厅，地方不大，但显得颇有些空旷。
毕竟一个客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守着店的，就是叶夫根尼娅。见这三人进门，她便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锁上了门。
杜雅兰问道：“这是你的店？”
叶夫根尼娅点了点头：“对，咖啡厅足够冷清，能提供一个合理的场所，又避开多余的人。”
杜雅兰：“赔了不少吧？”
叶夫根尼娅：“没关系，还有二十九个下属提供活动资金。”
杜雅兰：“你简直就是资本家……”
叶夫根尼娅：“你那里也有两个闲人，一样可以用起来。好了，不说闲话，阵法和魔力胶囊我都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家里，正盯着电视看的某只小仓鼠突然打了个喷嚏。
它扭头看向另一个笼子。而那个笼子里的小兔子，也侧过脸来，跟它对上了视线。
尽管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巴，但它俩还是通过微弱的魔力信号交流着……
仓鼠克里曼斯：‘我怎么有点不好的预感？’
兔子雪梨：‘是吗？可我没什么感觉啊。雅兰前辈的行动，应该会很顺利才对吧？’
仓鼠克里曼斯：‘应该是，但是等她们回来以后，是不是有可能……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可惜没有魔力，要是能占卜就好了。’
169穿越后的巨响
左融第一次看见如此复杂的魔法阵。
在那家咖啡厅里面的房间，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都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神秘而繁复的纹路，泛着不同的光芒。于是整个房间就像是布置了无数的LED灯管，五光十色闪耀其中。
当然，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周围极高浓度的魔力。身处于这个房间里，左融就感觉像是掉进了魔力井，仅仅是呼吸都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与左融不同，杜娜和杜阿姨就表现得相当镇定了，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不愧是协会的手笔，”杜阿姨慨叹道，“这么高浓度的魔力，居然还能精确禁锢在这房间里，一点不外漏。”
叶夫根尼娅淡然答道：“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苏阁下明确吩咐了，你们，尤其是多尔娜小姐的安危，关系到了协会接下来的发展战略。”
听到这话，左融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杜娜抿着小嘴，一言不发。
叶夫根尼娅又说道：“这个房间的法阵已经开启，再让它运转一会，就能把你们送到那个世界去。”
左融不禁问道：“站在哪里都行吗？”
叶夫根尼娅：“只要在这个房间里，这个空间法术都有效。”
忽然，杜阿姨问道：“你还不出去，是打算跟我们一起穿越么？”
叶夫根尼娅点了点头：“对，我跟你们一起走。这趟来回护送你们，是苏阁下交给我的任务。”
左融：“那咱们还要等多久？”
叶夫根尼娅环视四顾，忽然张开双臂，说道：“看，现在就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左融就感觉到周围的魔力浓度又上了一个台阶，简直快要凝聚为实质了。头脑里的晕眩感，也愈发严重。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牵住了。牵住自己的，是一只温润而清瘦的小手。
左融稍稍扭头，就对上了杜娜的目光。
两人默默地凝视着。
突然间，周围的光芒亮度也跃升好几个台阶，刺得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更加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开最高速度翻滚。
左融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而两人牵着的手，也捏得更用力了。
在这种天旋地转的眩晕之中，时间感都有些错乱。分不清过了多久，直到眩晕感稍稍消散，他就听到了叶夫根尼娅的声音：
“好，我们到了。”
左融睁开眼，发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视野才逐渐变得清晰。
他看到，叶夫根尼娅仍旧站在自己面前两步远处，只是周围的环境已然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咖啡厅后面的房间，而是一间宽敞得多的高大屋间。
最近的墙壁也在十几米开外，似乎是石砖结构。周围的光线依旧明亮绚丽，同样来自于魔法阵。只是这里的魔法阵，全都密布于脚下。
低下头，便能看到这布满了魔法阵纹路的圆形台子。有点像是教堂里的祭坛，只是规模上要大了许多，四个人站在其上，甚至还是显得有些空旷，周围空出了一大圈。
“我们已经到了，”叶夫根尼娅依旧平静地说道，“这里是魔法协会的一个支部，只不过，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总部。”
左融看着她，发觉这位精英女魔法师似乎永远都是如此平淡而冷静，就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似的。
然而，下一刻，叶夫根尼娅终于绷不住了。她猛地一弯腰，吐了出来。
左融、杜娜和杜阿姨，都不约而同地往后跳开一大步。
杜阿姨看向两个孩子，笑道：“你们晕不晕？不要强憋着，你看她都吐了。”
“穿梭时空壁障的正常反应嘛……”杜娜小脸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我也有点晕，但是没到需要吐出来的程度。”
左融耸了耸肩，面色如常：“我也就刚才晕一下而已，现在么，感觉没什么问题。”
杜阿姨笑道：“不错，身体素质都很棒。”
就在这时，三个身穿法师长袍的人快步赶了过来。来到圆台跟前时，其中为首的那个中年男法师连忙说道：“阁下就是叶夫根尼娅法师吧？请随我来，协会已经传达了关于您的通知。所以我们也有所准备，已经为您和三位客人都准备好了安顿的住所。”
叶夫根尼娅此时已经吐完了。可是看了看自己刚刚弄的脏污，忍不住皱眉。
那个中年男法师见状就说：“不用管这个，我们来收拾就好。”
叶夫根尼娅欲言又止，终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杜阿姨忽然问道：“这里不是川铎的协会总部吧？”
男法师笑道：“我们这个小地方，当然不能跟川铎比。这里是布雷茨，魔法协会支部的施法间。据协会的通知，为了尽快将你们送回我们的世界，执政官阁下在大陆上安排了许多这样的魔法阵。至于你们会落在哪个地方，就没法预测了。”
杜阿姨也不禁皱眉：“也就是说，传送到这个地方是随机的……这里是布雷茨，在塔尼的北方边境？”
男法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这时，杜娜又捏了捏左融的手，轻声问道：“你能听懂吗？”
左融同样小声回道：“当然能。”
在出发之前，左融就已经接受了通晓语言的法术，提前掌握了魔法世界的大陆通用语。现在，虽然还不够熟练，但要听懂倒是并不难。
杜娜也不再说汉语，换成了通用语，低声道：“那我们也这样交流吧，让你尽快熟悉一下。”
左融有些结巴地说：“这样……好啊。”
说话间，那三位魔法师，已经领着穿越而来的四个人，走出了宽敞的施法间。
刚一出门，左融就注意到脚下出现了某种熟悉的事物——掉在地上的报纸。
他把报纸捡起来，试着
尽管读得磕磕绊绊，他倒是也读懂了报纸的头版头条：
【和平的会谈——艾玛帝国与塔尼联邦】
身旁的杜娜见状，便解释道：“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塔尼联邦的北部边境，距离艾玛帝国很近。艾玛帝国和塔尼联邦，就是大陆上最为强大的两个政权。不过大家公认，还是艾玛帝国要更强一些。”
左融抬起头问：“我们现在就是在塔尼联邦？”
杜娜点了点头：“没错，接下来看叶夫根尼娅和妈妈的安排了，我们应该要去川铎……”
少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闷响，如同天边的滚雷。紧接着，那响声连成一片，如同巨人的战鼓。
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面面相觑。
左融试探道：“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火炮的声音？”
170空中的局外人
杜雅兰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布雷茨城的城墙之上。
城墙并不算很高，也就两三层楼的高度。不过站在墙头上，已经足以看清远方的火光。就像是无数发光的泡泡，在天边突然亮起，转瞬间又消失……
“居然真的是炮火，”杜雅兰喃喃道，“这里临近艾玛帝国，所以说，是帝国入侵了吗？”
左融不禁问道：“这种战争，在这个世界很常见吗？”
杜娜抢着解释道：“一点都不常见。按理说，因为有魔法协会的居中协调，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过战争了。小的战斗当然还有，但都是非正规的匪徒、叛军之类的。别说大国之间的战争了，就连各零散的小国之间，都维持了很久的和平。”
左融又问：“这片大陆上，总共有几个大国？”
杜娜：“真正的大国，就是艾玛帝国和塔尼联邦吧……另外还有几个中等力量的国家，以及许多零零散散的小国。”
左融：“只有两个大国，又没有核武器，这样的和平应该很难稳定吧？”
“主要是有魔法协会在压制嘛，我记得，好像不允许各国招募太多魔法师什么的，也不允许制造太多魔导物品，尤其是用于军事的。”
说完，杜娜看了看母亲。
杜雅兰颔首道：“对，魔法协会在这方面管控很严。就像是地球上的联合国，但比联合国的力量强大许多倍。因为最强的尖端战斗力，高级魔法师和大魔导师，都属于魔法协会。”
左融：“这就像是……魔法协会掌握了核武器的按钮？”
杜雅兰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要是协会真的强到那个程度，现在又怎么可能打起来？顶尖的魔法师确实立于不败之地，但对于战场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比如说，你看那边的炮火，就是大魔导师的禁咒都做不到的。”
一旁的少女补充道：“这就是工业化的力量，你在地球长大，应该再熟悉不过了。这里的科技水平，大概近似于地球上的蒸汽机时代，只是多了好些魔导技术。”
左融：“那么，蒸汽机时代的火炮，发射的应该是实心炮弹吧？”
杜雅兰望向远处的炮火，沉吟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们用的炮弹，应该是魔导技术的产物。含有魔力，击中目标时会剧烈爆炸的那种。”
杜娜愕然道：“可是，这种炮弹是魔法协会严令禁止的啊！”
杜雅兰：“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场战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左融：“但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他这么说，杜娜也回过神来：“对啊，我们不是要去川铎吗？魔法协会肯定会安排好的，至于这场战争，哪一方都跟我们没关系呀。”
三人闲聊间，忽然，之前接待的那个魔法师赶过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三人面前，刚站稳，就连忙说道：“我刚才跟领导联络上了。他也请示了最高执政官阁下，得到的指示是，请各位立刻登上飞艇。”
听到这话，左融不禁兴奋起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飞艇？”
男法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太明白如此司空见惯的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位法师当然想不到，少年此时满脑子都是齐柏林飞艇、基洛夫空艇的形象。可是游戏里见得再多，现实中却一次都没见过，自然是好奇得很。
再想想之前提到的蒸汽机和魔导技术，异世界的面貌，对于他这个宅男来说，似乎远比预想之中的更加有魅力。
当然，再看看远方的炮火就不难想到，这个世界或许也会有更多的惨痛受害者……
那个法师又说：“各位还是尽可能快一些吧。我从市政署那边听到，这次，艾玛帝国是认真的。布雷茨以北的主力防线，可能已经受不住了。”
杜雅兰吃了一惊：“联邦在这条防线上投入不小吧？这么快就……”
法师苦笑着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帝国居然这么彪悍。关键是，那些违规的魔导炮弹，太出乎意料了。”
这个世界的飞艇，果然跟地球上齐柏林的外观差不多，同样是两头收窄中间粗的长椭球形状，同样是尺寸惊人的庞然大物。飞在空中，也是同样的迟缓。
左融站在飞艇的窗边往外看。
随着飞艇渐渐升高，地面上的一切也逐渐远离，越来越低。但这个浮空上升的过程，却让他不禁有些心急。
于是左融对身旁的少女说道：“好慢啊……”
“你是说，跟飞机相比么？”杜娜耸了耸肩，“不过我没坐过飞机，所以你跟我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左融：“回去就给你买机票。我们去大学报到，肯定是要坐飞机的。”
杜娜忽然轻蹙起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左融：“听到了。是雷阵雨吗？可是天气明明很晴……”
杜娜突然指着窗外，急忙道：“你看那里！”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左融就看到了无数的蚂蚁——不，那不是蚂蚁，是穿黑色衣服骑着马的人。
用不着杜娜解释，左融也明白，这些都是艾玛帝国的骑兵。
布雷茨以北，是一大片开阔的荒野。此时，不知是几千还是几万的骑兵，正奔驰在这旷野之中，朝着布雷茨城奔去。城墙上的守军试图阻止这些黑衣骑兵，但那零零散散的枪炮声，在轰隆隆的马蹄之中实在溅不起几朵水花。
杜娜喃喃道：“我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么多骑兵……”
左融试着分析道：“这战术有点眼熟啊。炮火清场，骑兵贴脸，优势火力打崩防线之后的突袭。”
杜娜：“你有应对的策略吗？”
左融：“应对策略？”
杜娜：“假如你是布雷茨的守城将领，你会怎么办？”
左融两手一摊：“呵呵，这些骑兵包围布雷茨之后，肯定先消耗一波守军的弹药，然后估计就会把火炮拉上来。咱们也上过那个城墙看了，城里现有的兵力和装备，根本守不住的。正面防线如果崩了，这座城又不是要塞堡垒，没办法的。”
杜娜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联邦的防线居然这么脆弱……”
左融：“没办法，人家是偷袭，不讲武德啊。”
然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此时，这对少男少女站在飞艇贵宾舱的房间里，俯瞰着地面上的战况。他们意识到，幸亏自己抽身得快，要不然此时待在城里，麻烦可就大了……
杜娜沉默不语，只是悄悄牵住了左融的手。
左融摸了摸少女的头顶。
171要上来了哦
地面上，艾玛帝国的军队狂飙突进。骑兵部队穿插突袭，在塔尼联邦反应过来之前占领有利地形，然后下马、持枪，以步兵的状态展开战斗。
或许是因为和平维持的时间太久了，战斗的双方，在战术思路上就形成了代际差距。
塔尼联邦的部队，排成整齐的横线，在军官的命令下持枪射击。
艾玛帝国的骑兵，下马之后立刻找掩体，分散开来，从不同的角度展开进攻。
双方士兵手中的步枪，尽管有着相似的外形，但艾玛帝国的步枪射速显然要更快。于是没过多久，战斗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
身穿棕灰色制服的联邦军人，被帝国的黑衣军人打得溃不成军。
野战失利之后，联邦军队只能困守在城里。而艾玛帝国的则派出了有着粗犷外形的蒸汽动力大货车，车上装载的，是用来攻城的火炮……
魔导飞艇速度很慢。关于这一点，左融如今算是亲身体验到了。地面上发生的一系列战斗，他基本上都看到了。艾玛帝国的先锋部队，甚至能追上飞艇的进度。
当然，那些先锋骑兵的目标并不是飞艇。他们只是要趁着塔尼联邦措手不及的时机，尽可能深入，为后续大部队的推进清扫障碍。
当然，从飞艇上向下看，只有少数时候能看到艾玛军队的踪迹。大多数时候，看到的还是荒野与村庄，以及零星出现的城市。这些平和的景象，正面临这战火的威胁，联邦军队显然无法保护它们。
“你听说了吗？”杜娜推门进来，开口便说，“联邦的人给这些骑兵取了个绰号，叫做黑色恶魔。”
左融：“联邦军队没碰过这种对手呗……话说，你怎么又跑进来了？”
杜娜闻言就嘟起小嘴：“怎么啦，不许我进来？”
左融笑了笑：“没有啊，就是有点奇怪。你十分钟之前才从这出去吧？”
杜娜：“对啊，我刚才听到别人在议论战场形势，然后过来跟你说。”
左融：“哦，这样啊……”
杜娜：“打扰到你了是吧？那我现在出去。”
“那倒不必。”左融这么说着，一把拉住了少女的皓腕。
没有电子产品、没有书籍、没有娱乐用品，自然会感到无聊。这几天里，左融与杜娜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彼此的房间。
左融拉着杜娜在床边坐下。两人肩并肩，几乎紧挨着，正要找点别的话题聊聊——然而就在这时，意外情况发生了。
整个飞艇忽然震了一下，本就不快的速度就降了。又过了一会，向前的速度几乎减到了零，而飞艇所在的高度也开始缓慢降低。
左融与杜娜面面相觑。
杜娜：“发生什么事了？”
左融：“不知道……这还是塔尼联邦境内吧？周围好像也没有城市，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忽然，房门又开了。
杜雅兰出现在门口，严肃地说道：“飞艇被塔尼联邦拦下来了，前方的空域不许通过。”
少女不由问道：“为什么不让过啊？”
杜雅兰：“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塔尼联邦的首都，希萨。”
左融顿时恍然：“他们担心这艘飞艇上有艾玛帝国的人？”
杜雅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现在联邦也进入战争状态了，各方面的管理都会收紧。接下来我们去川铎的路，可能会稍微有点麻烦。除非直接飞过去……但那也太远了。”
杜娜不由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杜雅兰叹了口气：“先去希萨吧。那里是塔尼联邦的首都，肯定能找到联系协会总部的渠道。”
飞艇落地了。
杜雅兰、左融和杜娜下了飞艇，站在草甸上，周围还有三四十个同样遭遇的乘客。他们的身后是仍然在发出气流声的飞艇，前面，则是二十多人的士兵队伍。
这些士兵身穿灰棕色制服，精神面貌似乎还挺不错。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少尉军官，更是挺直了胸膛，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信与骄傲。
“如大家所见，我是联邦的少尉，名叫沃克。你们可以喊我沃克少尉。很遗憾地告诉各位，联邦颁布了新的军管法令，不再允许商用飞艇在境内运行。一切现有的商用飞艇，全都要收缴，无条件归军方使用。”
三四十个乘客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凭什么？你们打不过艾玛人，这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还有一个乘客嚷嚷道：“难不成你们还以为，飞艇上有艾玛人的眼线，才会一连串地输吗？”
沃克少尉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这是最高司令部的命令，必须得到贯彻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
紧接着，沃克少尉又朗声道：“顺着那边的道路往前，不远处就有车站，可以坐上公共马车。你们只是麻烦了一点而已。至于我和我的士兵们，明天就要奔赴前线，冒着生命的危险！你们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难道是我自己的安危吗？”
人群更加沉默了。
被迫离开飞艇的乘客们，纷纷朝着几百米外的马路车站走去，唯独三个人是例外。
杜雅兰辨认了一番方向，指着东南方向，对两个孩子说：“希萨城在那边，距离也不会太远，我们直接飞过去就好。”
杜娜指着身旁的左融，朝着母亲发问：“他可不会飞啊，怎么办？”
杜雅兰微微一笑：“你可以带着他飞啊。”
杜娜不由一愣：“怎么带？”
杜雅兰戏谑道：“这还用得着我教你？你肯定早就在脑海里演练过许多次了吧？好啦，娜娜你也别装了，赶紧跟在我后面吧。”
这话说完，杜雅兰便驱动魔力，拔地而起，朝着东南方向缓缓飞去。她的飞行速度可以更快，但此时并没有加速，显然是在等两个孩子跟上。
左融看着杜娜。
少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嘟囔道：“快上来吧，我背你。”
左融：“你背得动吗？”
“背着你飞，又不是背着你跑，有什么背不动的？我现在魔力的存量够够的！”
说这话时，杜娜回头瞪了他一眼。
于是左融就看到，少女又脸红了……而且那略带羞恼的目光，格外可爱。
他微笑道：“那你撑好，我要上来了哦。”
172高空中的初体验
这奇妙的感觉，对于左融而言还真是头一次。
杜娜单薄的身板，却背着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生，而且轻飘飘地飞在半空中，感觉就像是……把护卫扛起来的小女巫。
左融抱着少女的肩颈，手也不敢乱搁。而他的双腿夹着人家的小蛮腰，也是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女孩子弄伤了。
杜娜忽然把手伸到背后，托了一下左融的腚部。
“我们要加速了，你抱紧一点啊！”
杜娜的声音乍一听还算平静，可是仔细分辨，却能捕捉到一丝颤音。是因为很久没有飞行导致的紧张么？
但不管怎么说，左融总觉得，自己的腚部被人家这么托着，总有种被吃豆腐的感觉。再加上‘我们要加速了’这种话，更是怪怪的。
然后，杜娜就真的加速了。
刚才还是电瓶车一般的速度，眨眼间，就超越了大多数地面车辆的极限——没有仪表盘，左融也没法估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但他觉得，此时杜娜的飞行速度应该足以在高速公路上肆意超车了。
刚才还是跟树梢枝头差不多的高度，随着速度的骤然加快，高度也迅速拔升，飞上了十几层楼的水平，而且还在继续上升。
这下左融可就顾不得别的了。为了不从摔下去，他下意识地抱紧、夹紧了怀里的少女。
高速飞行之中，迎面而来的狂风也让他无暇再关注身体触感之类的细节。幸好，杜娜很快就撑开了魔力偏转立场，让吹在脸上的风变弱了许多。
然后左融开口问道：“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快、这么高么？”
杜娜：“你没看老妈都飞在前面了吗？我们不快一点，怎么追得上她。而且既然速度加快了，那肯定要高一点才安全啊，要不然撞上东西怎么办？”
左融：“你的魔力够吗？”
杜娜：“感受一下周围的魔力含量，这种浓度，可以直接补充我消耗的魔力了。”
左融：“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世界待着，你就能不断变强？”
杜娜：“只能补充消耗掉的魔力，没有扩充，没法变强啊。要强化自己，终究还是需要与他人的情感联系，以及钻研魔法理论……”
话说到一半之时，一只鸟儿迎面飞来，把左融吓了一跳。但杜娜却不慌不忙，只是继续维持着面前的偏转力场。
于是那只鸟冲到近前，就诡异地转了三十度，与两人错身而过，朝着旁边飞远了。
忽然，旁边又响起了杜阿姨的声音：“希萨周围现在肯定是高度戒备状态。待会快到了的时候，跟着我降落吧。”
左融扭头一看，就见杜阿姨就在侧面几十米远的空中。因为周围的风声太大，所以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
杜娜也喊道：“如果就这样飞过去，我们会被他们的防空炮弹击落吗？”
“防空炮弹主要是用来对付飞艇的，应该都是实心弹，对我们的威胁不算大。不过麻烦还是越少越好，尽可能别引起人家的误会了。好啦，不说了，你们也注意安全，在空中别搞出多余的事情。”
说完，杜阿姨便加速往前飞去。
杜娜忍不住嚷嚷：“等一下啊老妈！什么叫多余的事情！”
然而母亲并没有再理会她，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杜阿姨很快就飞到前面去了，杜娜只能继续跟着，至于左融……他抱着略微有些羞恼的少女，默默地吸了一口。
淡淡的清香气息，令人心旌摇曳，不过跟在家里的时候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用的沐浴香波和洗发液不同的缘故？
杜阿姨选择的降落地点，是希萨城的郊外。她的打算是，在郊外找个车站，坐公共马车进城。
然而，落地之后，只走了一小段路，三人就发现状况似乎有点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前方几十米处，就是车站的站牌。但目光再往前看，一百多米以外的道路，却被彻底堵死了。
堵路的是一棵倒下来的大树。
杜雅兰、左融和杜娜快步走到那棵倒伏的大树跟前，稍一观察，就看出这树是被人为锯断的。断折的部位，还残留着被削锯的痕迹，地上也有不少散碎的木屑。
左融：“这是为了抵挡艾玛帝国的军队吗？”
杜雅兰分析道：“应该是。帝国的骑兵部队行动速度太快，联邦在希萨的防线可能还没布置好，所以就要这样……”
杜娜吐槽道：“都开战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布置好首都附近的防线？联邦的反应速度也太慢了吧！”
杜雅兰：“你不能拿地球的工业和管理水平套在这里。况且，联邦本来就比较松散，效率并不如艾玛帝国，又是被偷袭，处境肯定非常艰难……等等，那边有人过来了。”
说完，三人看向道路的右侧。
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八个士兵走了出来。看制服，这八人都是士兵，没有军官。而其中的两人并没有拿枪，而是抬着大号的刀锯。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士兵走上前来，略显粗暴地问道。
杜雅兰举起手，从掌心里跃出一个小火球，旋即熄灭消散。然后她从容说道：“我们是魔法师，有事要找希萨的魔法协会办事处。”
那士兵愣了：“你们怎么不穿法师袍……”
杜雅兰眯了眯眼：“这跟你有关系么？”
士兵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连忙鞠了一躬：“抱歉，法师女士，我们并没有盘查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这条路再往前就是希萨，不过现在所有从北方开往希萨的车都被截停了，这路也……”
杜雅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用不着车。”
士兵又鞠躬敬礼，然后招呼战友们又往后退了几步，目送三位魔法师离开。
杜雅兰和杜娜又用出了浮空法术，越过了横挡在路上的大树。而左融用力一跃，也跳了过去——虽然不像两位女法师那样优雅从容，但还算轻松。
三人离开了那些士兵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杜雅兰说道：“没有车，也不方便飞，只能走着去了。”
左融点了点头。
杜娜忽然说：“现在，是不是轮到你来背我啦？”
左融：“……”
丈夫不在身边又不停吃着狗粮的杜雅兰，不禁摇头叹息：“我就不该跟你们俩一起走……”
173说得没错
希萨是一座有着近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从郊区往市中心眺望，可以看到许多高楼的轮廓——当然，这些不到十层的楼房，跟地球上的摩天大厦肯定没法相比，不过在这个世界显然已经是繁华的象征了。
“这个世界，公认最壮观的城市是川铎，飘在海上的魔法协会总部。其次是艾玛帝国的首都，图尔。而公认排行第三的城市，就是这里，联邦首都希萨。”
杜娜的小手指着车窗外面，如此介绍道。
此时，这对少男少女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正前往希萨的市中心。杜阿姨不堪秀恩爱，自己搭乘了另一辆，就跟在兄妹俩的马车后面。
左融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感觉略微有些奇怪：“敌军距离这座城市已经不远了吧，我怎么感觉，他们一点都不慌呢？”
杜娜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前面的车夫接话道：“因为帝国派来的都是骑兵啊，没法攻城的。而且咱们希萨的士兵，可不是北省那些乡下人能比的！”
左融与杜娜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少女凑到他耳边，悄声解释道：“塔尼联邦的国家结构比较松散，而像是希萨这种首都大城市，对别的地区也比较……”
左融：“那倒是不难理解。”
车夫没有听到回应，只是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便继续侃侃而谈：“北省的乡巴佬也不是白痴，但大家都没想到艾玛帝国的疯子居然这么疯，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现在咱们都有了防备，而且你们肯定不知道，咱们的元帅就在希萨城里，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啦。”
左融不置可否：“万全的准备么。”
车夫得意道：“那可不，只要那些帝国疯狗敢来，准保叫他们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这个头发夹白的中年男人说完，挥了一下马鞭，又抬了一下脑袋上的帽子。那毡帽有些软塌，而且沾满了灰，但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毫不作伪。
然而左融回想起一路上的见闻，尤其是帝国步枪与联邦步枪的射速对比，就感觉……那位元帅大人，可能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杜娜又说起了悄悄话：“所谓的‘万全准备’，就是在城北边砍树挡路吗？”
左融笑了笑：“也算是个有效措施嘛。”
忽然，车夫拽停了马，嚷道：“先生小姐们，魔法协会到了。”
两人往车窗外一看，果然，一座类似于教堂的高大建筑门口，挂着【魔法协会希萨分部】的牌子，在周围的楼房之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左融和杜娜却感觉到了一丝蹊跷。
“为什么，一点魔力的反应都没有？”左融低声问道。
杜娜摇了摇头：“不清楚，按理说只要有一个魔法师，哪怕是低级的，也能让我感觉得到才对……”
车夫又问道：“两位是要在这里下车吧？”
左融点了点头，摸出两枚铜币递过去，然后便拉着少女下了车。两人站在协会的大门前不远处，发觉周围不仅是没有魔力反应，甚至比一路经过的其他街道都冷清得多，周围的行人和车辆都寥寥无几。
而载着两人过来的这辆马车，也迅速离开。
不过令人稍稍安心的是，没过多久，跟在后面的第二辆马车也到了。
杜雅兰下了车，来到两人面前。
杜娜立刻问道：“妈，你有没有觉得……”
杜雅兰猜到了女儿的意思，颔首道：“有些奇怪，这里也太安静了。”
就在这时，一个听不出年龄的平静男声响起：“因为这里的魔法师都紧急疏散了，为了防止塔尼联邦学艾玛帝国。对了，这事目前还算是个机密，你们肯定不太清楚。艾玛帝国在宣战之前，策反了那边的魔法协会成员。五位高级魔法师，全都叛变到艾玛帝国的阵营里去了，连带着他们的下属，那些中级和低级魔法师就更多……总之，给协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杜雅兰、左融和杜娜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性。这家伙有着东亚人典型的黑发和清秀相貌，看起来似乎也就三十岁左右，却有种超然出尘的神态。
尽管从来也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但看着这个男人，左融却有了这种玄妙的感觉。下一刻，他猛然反应过来——这家伙，不就是在那个通讯水晶里出现过的魔法协会幕后大佬吗？
杜雅兰一脸错愕，杜娜也是同样，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恐惧。
她们当然更快地意识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然后就发现，不知要怎么称呼才好。直接喊名未免太不尊重，就算加上‘阁下’也不太够。毕竟，哪怕是魔法协会顶层的那些大魔导师，在这位大神跟前都远远不够看。
这个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说道：“你们可以叫我苏伦，这是我最开始的名字。”
左融：“您也是穿越者？”
苏伦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杜雅兰有些拘谨地说：“我们本来打算尽快去川铎的，不过……”
苏伦打断道：“用不着去川铎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舞台。”
杜雅兰：“这里？”
杜娜：“舞台？”
母女俩同样的错愕，包括左融，都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苏伦解释道：“你们也知道，这个世界和地球的连接，跟多尔娜同学有极大关系。让多尔娜尽快升级就是这次的核心目的。魔法师在这个世界最快的升级方式，当然就是在人群中刷声望。当艾玛帝国的铁蹄降临之时，还有什么比拯救希萨城更适合刷声望的吗？”
杜雅兰、左融和杜娜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苏伦悠然道：“多尔娜同学，你不需要担心。我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出场时机，而且你的母亲和男友也会保护……呃，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么？”
左融：“大佬你说得没错，继续吧，我们听着呢。”
174新舞台的新身份
“总而言之，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塔尼联邦是很难撑住的。如果没有魔法协会的帮助，他们根本不可能守住希萨。要是没了首都希萨，就等于失去了最大的工业区和交通中心，联邦很可能迅速崩溃，再也无法组织起对抗艾玛帝国的力量。”
苏伦如此介绍道。
杜雅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魔法协会打算帮助塔尼联邦吗？”
苏伦颔首道：“当然，但在明面上我们不打算表现出来。因为艾玛帝国和我们也没有公开撕破脸，而且还一直在通过投靠他们的魔法师，向协会总部发来合作的请求。如果我们公开站塔尼联邦，不仅会与艾玛帝国决裂，也会逼急帝国里的那些魔法师，让他们自立门户，削弱魔法协会的权威。”
杜娜喃喃道：“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魔法协会对各国都有掌控力呢。”
苏伦：“政治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权力并不是天然存在的，它需要保障。而魔法协会的权力保障，在近两年陷入了低谷。”
听到这话，左融忽然灵机一动：“陷入低谷，是因为三十多位高级魔法师都陷在了另一个世界么？”
从克里曼斯、帕梅拉、雪莉，到后来叶夫根尼娅领导的三十位年轻精英，可不都是高级魔法师么？这样说起来，这场战争的锅，自己家似乎还能分上一部分。
苏伦微笑道：“是啊，高级魔法师本来就不多，大规模的调动很难把风声全部遮住。艾玛帝国知道此事以后，判断魔法协会缺乏制衡他们的力量，就动手了。”
左融：“可是协会不是还有更强大魔导师么？而且，还有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大神……”
苏伦摇了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公开出现了，他们当然不会把我算进去。至于大魔导师，也有着上百年来的基本准则约束，就是不能对高级魔法师以下的人动手。所以艾玛帝国会有那样的判断，其实很正常。”
或许是因为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左融倒没有太多的敬畏感，显得比较自然正常。也因此，他就提出了那个问题：
“大佬，该不会……你早就猜到了艾玛帝国的行动？这场战争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此言一出，旁边的母女俩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这位魔法之神的回答。
苏伦笑了笑：“某种意义上，或许可以这么说。虽然没有主动诱导，不过我确实没有阻止艾玛帝国的战略。说起来有点残酷，但对于这个世界，战争是必要的。”
这下，左融也无言以对了。
停顿几秒之后，苏伦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固守在这个世界是毫无前途的，我们必须搬迁，迁移到地球所在的宇宙。搬迁行动只能由魔法协会领导，那么，像艾玛帝国和塔尼联邦这样的势力，就必须解体。只有战争，才能让这两个大国同时崩碎，并且以最小代价重塑魔法协会的权威。”
左融观察着苏伦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但是，这样惨烈的战争不是会导致很多无辜者的伤亡吗？”
苏伦：“只要不让战争变得过于惨烈就好。我不会让战争进入绞肉机一般的相持阶段。你们只需要先帮联邦守住首都，接下来的操作，就是我的事情了。”
以一己之力，让帝国和联邦这两个当世大国解体，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但放在这位魔法之神的身上，似乎就很有可信度了。
“我们负责守住希萨城么？”左融喃喃道，“光是这一步，听起来就很宏大啊。”
杜娜也不禁怀疑道：“就凭我们三个，真的能做到？”
“重要的不是人数，是合适的时间做一些合适的事情。待会，你们只要去找这个人就好了。”
这么说着，苏伦递过来了一张纸片。
左融接过来一看，就见纸片上写着一串地址，以及一个‘塔勒布伯爵’的名号。
再抬头，苏伦的身影便已然消失不见。
“所以，这就是塔勒布家族的宅邸么？”
左融站在一座贵族家宅的大门口，如此说道。
虽说是贵族的宅邸，但这里看起来实在有些破旧。墙上的白色浮雕已然开裂了好几条缝，那些裂缝的宽度足以把大拇指塞进去。就算是没有开裂的部位，也显得有些发黑。
“这个地段好偏啊，”杜娜说道，“离希萨的市中心太远了，周围也好荒凉。这里真的还有人住吗？”
少女话音刚落，从拱门的阴影里便走出了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身穿笔挺的排扣西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这人的脸上虽然有了许多皱纹，但身材并没有走样，而且神态一点都不懈怠，眼里颇有神采，就差把‘敬业’这个词写到脸上了。
“尊敬的女士、先生、小姐，”老人分别冲着三个人致意，恭敬说道，“我是塔勒布家族的管家。想必，是那位阁下介绍你们来的吧？”
左融点了点头：“他对你有什么安排？”
老人微笑道：“我只是区区一个管家而已，能有什么安排呢？但我清楚，这位杜娜小姐，就是我们塔勒布家族的新一代继承人。”
他说的相当清楚，是‘杜娜’而不是‘多尔娜’——很显然，原先的那个国立魔法学院天才学生的身份，在这里就派不上用场了；在希萨城的这个舞台上，少女要用一个新的身份。
这时，杜雅兰问道：“所以她现在的全名是杜娜·塔勒布？”
管家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一串中间名，但在大多数非正式场合，并不会用到。”
杜雅兰指着自己和左融，又问：“我和他的身份呢？”
管家：“您当然是塔勒布夫人，不幸英年早逝的伯爵的合法妻子。至于这位先生，则是伯爵的养子，佐尔克·塔勒布先生。”
左融耸了耸肩：“他都替我起好名字了啊？”
管家微笑道：“那是当然，三位的全套身份文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另外，塔勒布家族还有一份宝藏，正等待着诸位……”
175传说中的宝物
“塔勒布家族还有一份宝藏，正等待着诸位……”
说完这句话之后，管家就领着刚刚成为家族成员的三个人，进了塔勒布家族的秘密藏宝库。
藏宝库的入口，就在宅邸里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通过一道阶梯往下，便来到放了许多酒桶的地窖。再通过两道暗门之后，终于，秘密藏宝库到了。
管家领着三人进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魔力灯，提供稳定的照明。
左融环视一圈，就见这藏宝库里有好几个大箱子。
杜阿姨只是扫了一眼，便笃定道：“这么多魔力水晶，家底很丰厚啊。”
“夫人说笑了，对于塔勒布家族来说，这些水晶都只是积蓄的零头，最重要的宝物，是它。”
说完，这位老管家拖出了最里面的一个大箱子，拿出一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
箱盖掀起之后，他招呼着身后的三位过来看，又说：“这个宝物不知流传了多久，据我所知，每一代家主都将它视为家族复兴的核心。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宝物的使用方法，但您或许能看懂。”
话音落下之时，老管家的目光看向了杜娜。
少女一头雾水，看向了箱子里的‘宝物’，一眼就愣住了。
左融也看到了‘宝物’上的牌子，不禁失声念了出来：“青霉素自动生产器！”
他念的是汉语，因为牌子上写着的，就是汉语。
从‘青霉素自动生产器’这个名称，到整个的使用方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机器上，标准的宋体字。除了那位魔法之神，这个世界上想必没有人能看懂。或许，就连将这台机器当做传家宝的塔勒布家主，也不知道它的真实用法吧？
杜阿姨喃喃道：“这可太有趣了……”
左融：“确实是宝物，毫无疑问的宝物，尤其是在战争时期。”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终于难以保持平静的姿态，以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您们真的……能看懂？”
杜娜不声不响，只是静静读完了机器上的说明文字，于指尖凝聚起一团魔力，轻轻点在了机器的魔力输入端上。
“嗡嗡……”机器运转起来，发出一阵颇有规律的噪音。
杜娜盯着机器中渐渐亮起的小型反应釜和培养基，低声说道：“应该需要不少时间来生产。我们先等等看吧，拿到产物之后才可以看到效果。”
左融扭头看向管家，忍不住问道：“这个宝物，塔勒布家族保管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是谁造出来的？”
老管家连连摇头：“上一任家主临死前，叮嘱我一定要把它保管好。其他的，无论是制造者还是制造的年代，我都不清楚啊……”
左融：“看机器这么崭新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年代悠久的传家宝吧？”
杜阿姨分析道：“这可不一定，你看这箱子上面的魔纹。”
闻言，左融仔细端详了一下，注意到装着机器的箱子外面，刻满了繁密复杂的花纹。乍一看还以为是装饰，细细观察，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整套魔纹组成的魔法阵！
杜阿姨继续道：“抗干扰力极强的时光凝固魔法，这种法阵……大魔导师以下都做不到的。”
左融：“所以把这个‘宝物’交给塔勒布家族的那个人，简直呼之欲出。”
听这语气似乎有些不敬之意，老管家就忍不住插话道：“少爷，容我提醒一下，您如今也是塔勒布家族的一员啊。”
左融笑道：“当然，所以咱们要把这个东西用好。”
杜雅兰、左融和杜娜就这样在原本豪奢如今却略显陈旧的宅邸里住下了。
除了那位尽职尽责的老管家以外，这里就只有两个仆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面对新来的三位主人也显得很有些怯懦怕生。
不过三位主人并不需要他们的服务，毕竟无论是洗漱还是洗衣服，两位女魔法师都可以用魔力完成，连带着左融的衣服都能一起洗了。至于左融，更是用不着仆人服侍。倒不如说，他的生活自理能力比这俩仆人还强，只要稍稍适应一下宅邸里的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夜渐渐深了，无论是老管家还是两名仆人，都回到各自的小房间里睡觉了。可是住进了大房间的两个少男少女，却偷偷溜了出来，在院子角落的一尊陈旧雕像旁边汇合——这个地方，是杜娜选定，并且用魔力传音告诉左融的。
左融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雕像台子上的少女，便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
等他来到面前时，杜娜开口道：“那个机器还没弄完，我估计，可能还要再等几天，我们才能拿到第一管青霉素。”
左融看向北方天际线，说：“那位老哥安排的确实不错啊，到时候，估计新的战役也要开始了吧？可是希萨城里的氛围，真没有应战的感觉。”
杜娜眨了眨眼，碧蓝的眼眸在月光之下分外明亮：“你好像很在意这点呢。”
左融苦笑道：“我担心联邦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住啊，那样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
杜娜：“应该不会吧……”
“嗯，但愿吧。”
说完，左融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虽然早已不再是猫咪形态，脑袋上也没有猫耳朵，但被摸头时杜娜还是忍不住轻闭上眼，蹭了蹭脑袋，宛如一只小猫咪。
176他眼中的光芒
沃克少尉坐在每隔几秒就“哐当”颠一下的车厢里，抬头看着乌云沉沉的天穹。
窗外的空气有些闷，似乎，快要下雨了。
沃克少尉揉了揉胸口，但隐隐的痛感并没有得到缓解。不久前的战场上，一颗魔力炮弹落在稍远处时炸出的冲击波，就像是一记重拳砸在胸膛上，几乎快要震断他的肋骨。当然，最倒霉的是炮弹落点处的友军兄弟……其中某个倒霉蛋的半颗脑袋，就落在他的面前。
回忆起那一幕，沃克少尉至今还忍不住瑟瑟发抖。
相比于很多很多同僚，以及自己的下属，沃克少尉无疑算是相当幸运的。至少，他活着回来了，而且没有断手断脚，只是腿上中了两枚弹片。
然而，他的耳畔似乎又回荡起了扶着他上列车时，那位老兵的话语：
“你可别小瞧这弹片啊，伤口感染可麻烦了。万一运气差，说不定你也得截肢啊……”
截肢，光是想到这个词，沃克少尉都冒冷汗。
但那位老兵经历过不少次战斗，虽然也没有碰见过如今这样的大国对决，只是小规模剿匪，可是真枪实弹的经验自然不可小觑。人家说很可能截肢，那自然是……足以把年轻的少尉吓到心惊胆战。
现在回想起来，沃克少尉不得不承认，在走上战场之前，自己预想中的战争，和现实中，似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模样。
与他一起紧急临时毕业的军校生，都曾把这次的大战视为绝佳机会。
就在几天之前，奉命接收那艘飞艇的时候，他还满心期盼着战场的硝烟；然而此刻，回想起那硝烟中的血腥味道，他却忍不住想吐。
他手下的小部队都被打散，牺牲了将近一半的士兵，可是他连敌人在哪里都没有看到……
终于，列车到站了，希萨城的北车站。
列车停稳之后，沃克少尉跟着周围其他的低级军官们一起，垂头丧气地下了车。只是，由于腿上还有伤，他的脚步比别人迟缓很多，还带些趔趄的感觉。
循着‘伤员往此处’的指示牌，沃克少尉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军医处。从前线撤下来的轻伤员，都会来到这个地方处理伤口，他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好些军医分别坐在帐篷里收诊伤员，以确定伤员们应该立刻做手术，亦或是拿点药找地方自行修养。
沃克少尉排了十多分钟的队之后，终于走进了其中的一顶帐篷，来到军医面前。
然而，这位军医只是撕开他的裤腿看了一眼，就笃定道：“你这个要截肢。”
沃克少尉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军医淡然解释道：“你自己看看这里，已经感染发炎了，非常严重。我们的磺胺昨天就用完了，没法治疗，所以你要么等死，要么截肢。”
沃克少尉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动着，说不出话来。
军医显然早已见多了这种反应，挥了挥手：“你可以出去再想想，慢慢考虑，反正没人逼你做截肢手术。但无论再怎么犹豫，不要超过今晚，明白么？”
等在后面的另一个受伤军官挤过来，把他推开。
愣了片刻之后，沃克少尉走出军医的帐篷，脸色无比茫然。
行走间，右腿伤处的疼痛，此时居然变得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让他有些舍不得了。
此时已近黄昏，只是天穹之上堆满了乌云，让人看不到夕阳的灿金光芒，更显得分外昏暗。周围吵吵嚷嚷的，全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有下级军官，也有普通士兵。负伤的只是一小半，但脸上布满沮丧神情的，几乎是全部。
沃克少尉站在路边，看着列车的车头喷出浓浓烟雾，拉着空了的车厢加速远去。
大概，再次满载之后，这些车厢会带着又一批人上战场吧？
但无论如何，都跟某个残疾人没关系了。
沃克少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腿，嘴角动了动，忍不住无声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你是……那位少尉先生？”
沃克少尉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才看清站在路边俯视着自己的是一个女孩子。
一个有着白色长发和碧蓝眼眸的美丽少女，那精致的容颜看起来颇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此时的少尉，实在无心追忆了。
“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道。
少女却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看着他的右腿，问道：“你受伤了？”
沃克少尉点了点头。
少女扭头看向身后的另一个年轻男子：“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那个黑发的青年耸了耸肩：“随便你，我觉得可以。”
“好吧。”
少女简短的话语刚刚说完，她的右手便泛起了一阵光芒，让人看不清那只手里拿着什么。但也正因为这阵银色的光芒，周围的许多军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这边。
泛着银光的手，虚按在少尉右腿的伤处之上。
先是一阵暖洋洋的感觉，紧接着，沃克少尉就发觉，似乎有一根针刺入了自己的皮肤。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抬起脸看了看这位少女，他又猛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就是那艘被征用的飞艇，人家是艇上的乘客。
原来这女孩是魔法师？
单是手心发出的光，就足以证明其魔法师的身份了。那么，现在是一位魔法师在对自己施展治愈魔法？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沃克少尉屏息凝神，自然不敢怠慢，更不敢躲开或反抗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光芒消失。
这时，无论是坐在那里的少尉，还是周围的其他军人都能够看清，少女的右手里并没有拿任何东西，是空着手的。
少女拍了拍手，微笑道：“千万不要去截肢哦，过几个小时，再去找军医看看。”
沃克少尉愣愣地点了点头。
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截肢更差了，看看魔法师的手中会不会诞生奇迹，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