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我没有耐性
卯时左右,李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下床,他边走边嘟囔:“那个王八蛋?大早上扰人清梦!”
将房门打开,借走廊的灯光,看着同样面色憔悴的金道轩,李剑不满道:“金兄,你几个意思,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金道轩看着李剑没有说话,而是吃惊的瞪大眼睛,好像看到怪物一般。
李剑继续道:“不是说明天才去吗,你今天来干嘛?有事就说,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见李剑想要关门,金道轩伸手一拦:“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李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易容!
眼看被对方撞破,李剑索性不再伪装,伸手就将金道轩拽进了屋里。
金道轩第一次领教李剑的武艺,直到被掐着脖子按在地板上,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位名声呈现两个极端的凤鸣侯竟有如此身手。
金道轩想说话,可因为被李剑死死掐住脖子,所以只是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大人,没事吧?我怎么听着像是金道轩的声音?”说话的是王天海。
“你是不是听错了?刚刚是我起床小解。”
“不是就好,那我先告退了。”听李剑房里没有其他动静,王天海转身回房。
直到这时,金道轩才确定这个苍梧派掌门从没有与自己一条心过,自始至终,他都是别人的棋子。
王天海与自己不一条心不意外,让金道轩感到意外的是李剑的突然出现,虽然隐隐感觉这位掌门身后还有一只手在操纵,却没想到竟然是李剑。
金道轩知道李剑十有八九跟了下来,可他却认为对方肯定是借助了官府的路子,毕竟李剑还是大韩的凤鸣侯。
现在好了,一切真相大白了,不过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不但孤身一人,而且还是在清晨没人注意的时候。
李剑的手越来越紧,金道轩逐渐感觉喘不上起来,于是只能拼命挣扎,不想越是如此,对方的手卡的越紧。
金道轩只是脖子被掐住,手脚却依旧能动,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后,几次想将李剑逼退。
可每次出招,刚到一半就被李剑单手挡住,两只手两条腿竟然不敌李剑的一只手,这让金道轩信心大受打击。
直到金道轩认命般的不再动弹,李剑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武艺不错,不过可惜遇到了我。告诉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你我皆大欢喜。可要是不老实,别怪我心狠,我会将你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别以为我不敢,昨晚我刚对一个和你身手差不多的人这么做过,搞不好你都见过了。”
见金道轩点头,李剑才将手松开:“坐好!”
金道轩扶地喘了一会,这才借着窗户里透过的微光准备找凳子坐下。
李剑见状低声道:“谁让你坐凳子,就坐地上。”
随后李剑搬了张凳子坐下,低头瞅着金道轩:“昨晚的事你看到了。”
金道轩点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脑袋肿的和猪头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的,那人已被我废去了修为,下半辈子只能在云州大牢里过活。不过我看你不像恶人,所以只要老老实实的,不用担心被扔进大牢。”
金道轩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剑惊讶道:“这算是什么问题?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长安太守,大韩凤鸣侯。”
“不是,我是说你的武艺为何高到如此地步?我打问过,你原本一直在凤鸣城做自己的少爷。一年多以前,凤鸣被大韩攻陷,你才到了岳州,再后来又去了长安。你要是有这么高的修为,凤鸣城又如何那么容易陷落?不说别的,进入大营刺杀韩山虎不是难事。”
李剑皱眉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我纳闷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修为都不低,可世间又没有你们这一号,原本我还以为是译者,可后来发现错了。”
金道轩异常无奈:“前晚和你说过了,我们是化外之人,以前不曾在世间现身,和玉狐山庄差不多。”
“你说的神人与杀戮者到底是什么人?”
见金道轩有些犹豫,李剑突然伸手,等他明白过来,腮帮子已经挨了轻轻的一掌:“这是警告,再这样的话,可就不是被摸一下这么简单了。”
金道轩闻言连忙摆手:“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别让我受罪。”
李剑很是惊讶:“不是吧你?太软骨头了吧?”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这句话你可能没听说过。”
“既然不想吃眼前亏,那就告诉我,在太白酒楼和王天海说的有多少实话?”
金道轩叹了口气:“一半对一半,上古时期发生大战是真,不过不存在所谓的神人与杀戮者,那是我杜撰出来的。”
“原因呢?”
“我要找到自己的先祖,放他们出来,他们虽然战败了,可并没有死,而是自我封印了起来。”
李剑越发惊讶:“原来你们的先祖与我们的先祖是对手。”
金道轩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你我之间有区别吗?他们其实是族人,后来才刀兵相见的。”
李剑更加不解:“不对啊,既然是族人,为何还要斗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话,金道轩看李剑的眼神有点像看白痴:“如今天下为何会烽火不断?他们一样同源同种。”
“不对啊,他们战败反而活了下来,那些获胜者为何却不见了踪影?”
李剑白痴般的话让金道轩越发怀疑他脑子是否正常:“你眼瞎啊,如今的天下遍地都是获胜者的后代,你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那也不对啊,既然你的祖先选择了自我封印,你是怎么蹦出来的?”
见金道轩闭嘴不言,李剑作势就要挽袖子。
金道轩摇头道:“若是你能帮我打开封印之地,我就告诉你此事的来龙去脉,否则就是杀了我,你也不会知道原因。”
“我去,刚才还一副软骨头的样子,现在怎么硬气起来了。”对金道轩突然的态度转变,李剑很是好奇。
“这是底线问题,就像别人可以朝你下手,朝你身上泼脏水,你可以无动于衷。但如果有人敢动你的家人,你就会不计后果的反击一样,都是底线,做人的底线。”
李剑皱眉道:“你怕不怕?”
金道轩不解:“怕什么?”
“那些人一旦被释放出来,会向整个天下挥起屠刀。”
金道轩摇头:“不会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为了自己的信仰,已经没有了杀戮之心,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
李剑闻言嗤之以鼻:“你可算了吧,刚刚还说是因为战败才自我封印的,现在又说他们没有杀戮之心,也太矛盾了吧。”
金道轩看着李剑摇头道:“你不懂,他们跨越太虚而来,难道是为了杀戮的吗?当年那场大战虽然惨烈,可起因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此时正是天亮前最为黑暗的一刻,李剑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夜色中的云州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道轩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刚想走到桌边坐下,却听李剑说道:“老实在那里,别忘这边走,我夫人还在里屋休息。”
金道轩沉思片刻道:“我们做一笔交易吧,你帮我打开封印之地,不管那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将历史的真相告诉你。”
李剑摇头:“不行,我怕一旦里面的人出来,这个世界就会沦为地狱。如果你明白那些人的技艺到了什么程度,你也会有这个担心的。”
“看在我帮了你那么多忙的份上,就不能和我做一次交易?”
李剑扭头望向金道轩:“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不记得了?”
“没有我们,那个神宫宫主怎么会那么快就显出真身,并最终殒命?”
“这里面还有你们的功劳?”
“不然呢?”
李剑慢慢走到金道轩面前:“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新的神宫宫主是谁,他们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道轩摇头:“不知道,我已经尽最大能力逼着那个老头现身,其他的不知道,最起码现在不知道。如果你我合作,我继续帮你,怎么样?”
李剑摇头:“不怎么样,你的武功虽然不低,可和姜桓比,差点可不是一星半点。姜桓活了多久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是人精了,再加上自身的修为,要是还能被你逼着现身,这个宫主就白当了。”
“独木难成林,他再厉害,也不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我对付不了他,却对付的了他的手下。在你看来,你在明他在暗,可在我看来,却是他在明我在暗,你觉得以我们的能力,还对付不了他几个手下吗?”
李剑瞅着金道轩有些模糊的身影说道:“为什么这么做?”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看着他们的行事不舒服而已。百姓已经够苦了,他们挑动天下不宁,力阻江山一统的做法,只会让百姓更苦,所以我看不惯。”
就在这时,龙傲雪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目的何在?不要像敷衍他一样敷衍我,我没有他那样的耐性。”
第六百三十章 邱莫言的尴尬
看着金道轩从窗户一跃而下,龙傲雪一脸不屑的说道:“多简单的事,让你弄得这么复杂,废了半天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李剑翻了翻白眼:“谁说的,我不是也问出不少东西嘛。”
“你问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有用的,又有多少没用的,自己心里不清楚?”
李剑打了个哈欠:“行了,他答应了就好,继续睡觉,我困死了。”
龙傲雪沉思片刻道:“若是真的将那些人放出来,一旦引起大乱,怎么办?”
“怕什么,那么多年了,早就化成灰了。”
“你可别忘了李晴,要是猜的不错,他们可能是同一代人。”
李剑点了点头:“我们找到李晴时,她什么样子你也清楚,要想活下来,他们只能待在休眠舱里。休眠舱里没有兵器,拿不到兵器,这些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李剑看着微明的天空沉默良久,最后才说道:“金道轩并非这些人的头头,他背后之人到底有多大图谋我们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口中自我封印的上古之人是他们的目标,也是他们的依仗。如果我们放任不理,早晚都会出事。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龙傲雪从后面抱住李剑的脖子:“若是金道轩出尔反尔怎么办?”
李剑眉毛一挑:“怕什么,有你,有我,还有两万大军,我就不信他们能玩出花来。其实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金道轩,不是宗主,而是封印之地。若是金道轩说的是实话,我倒希望这里就是封印之地。”
龙傲雪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只要把封印之人全部控制,他们再也不会翻出什么浪花。”
“所以我才希望这里就是封印之地,如果这里不是,或者金道轩没说实话,封印之地不止一处,那以后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
龙傲雪略带忧虑的说道:“那你觉得他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李剑摇头:“如果说以前还在隔空较量,现在就是面对面的博弈。对手之间,你说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只要到了封印之地,不管他们有多少诚意,全部拿下,消除所有可能的隐患。”
龙傲雪一笑:“对方也不傻,就算金道轩有诚意,可宗主如何打算我们不得而知。”
李剑拍了拍龙傲雪的手:“所以说要随机应变,万一如金道轩所说,此事由他全权负责,不会引起宗主注意呢。”
“都听你的,我就是个小女子,对这些操心不来。不过就算遇到最糟的情况,我也有把握把你带出来,这个天下没有谁都可以,不能没有我的夫君。”
说到这里,龙傲雪突然觉得有些恶心,随后冲到痰盂旁干呕了几声。
李剑帮她拍着背问道:“怎么了?”
“昨晚喝酒时就觉得有些不适,刚刚又是一阵恶心,兴许是那家摊位的东西不干净。”
李剑怒道:“你等着,我去找他,吃坏了身子,总要给个说法!”
龙傲雪拉住李剑说道:“行了,小商贩也不容易,偶尔一个差池不算什么,我睡一觉就好了。”
李剑瞅着龙傲雪叹了口气:“你呀,空有这么高的修为,却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女子。也就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别人,还不知被骗成什么样子呢。”
龙傲雪闻言掩嘴笑道:“你是在说我吗?你可别忘了,我手上有多少人命。不说远的,昨夜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了。”
“你那是嫉恶如仇,看不得世间的丑恶,你杀的都是坏人。其实对坏人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的善良,就是对好人的凶残。你要记住,真正的坏人永远不会变好,看着被他们残害之人生不如死,若是能变好,早就变好了。”
随后李剑幽幽道:“其实我不担心金道轩,大不了一无所获,返回长安。我现在担心的是天兵镇,群雄齐聚,无忌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月茹和若兰她们,那些江湖人翻不出浪花。”
李剑轻轻点了点头:“但愿如此,江湖中藏龙卧虎,也许真有棘手的角色。”
龙傲雪惊讶道:“能有多棘手?我就不信月茹她们对付不了。”
“不想长安了,堂堂的沥水侯魏无忌要是连一些江湖人都对付不了,干脆找棵树吊死算了。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去见识下所谓的封印之地是什么样子。”
“要是李晴在就好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所谓的封印之地就是一艘飞舟,她对那个再熟悉不过了。”
“你可拉倒吧,她大着肚子呢,要是有个意外,李家的列祖列宗不把我撕碎了?”
龙傲雪撇嘴道:“我算是听出来了,在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孩子,我们的死活无关紧要。”
女人不讲理的时候,男人最好的做法就是闭嘴,所以李剑抱起龙傲雪:“养精蓄锐,明日应付金道轩,其他的不想。”
天兵镇迎来了新的一天,魏无忌率领昨晚挑选的守擂好手才出辕门,就感觉到了不对。
和昨日相比,今天看热闹的百姓不但少了很多,人群里竟然还夹杂着不少江湖人。
拦住看热闹的百姓一问,众人这才得知,不少人在看过昨天的比武后对死人有些不适,今天干脆不来了。
另外,所谓的高手对决,在不少百姓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上蹿下跳和猴子没什么区别,说不上多好看。
而且与半月前相比,如今长安子弟几乎没人出战,这更让本地百姓彻底没了兴致,自家的孩子不上台,就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又如何。
至于多出来的江湖人,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他们并不会登台比武。
望着西侧彩棚,韩天峰说道:“看来不但我们,他们也在改变对策,昨日输的太惨,今天想找回面子,所以想要彻底打压他们的嚣张,今日必须多见些血。”
姬星一笑,然后扭头对跟在身后的人说道:“听到没有,诸位可要掂量好了,若是觉得修为不够,还是不要登台的好。”
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冷笑一声:“您也太看得起那些人了,就算弟兄们不幸倒在台上,也会赚足本钱。”
韩天峰呵呵一笑:“各位放心,顶多受伤而已,死哪里有那么容易。昨日魏英雄纯属意外,今日要是再出这事,我就拿无忌问罪。”
韩天峰口中的魏英雄名叫魏然,是姬星带来的大梁侍卫。
昨日比武,虽然被打下台去,可伤势并不是很重。
只是谁都想不到魏然在落地时,台下刚好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小贩见台上的魏然朝自己砸来,吓的抱起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就跑。
也是魏然倒霉,要是小贩原地不动,他只会被摔在地上,顶多就是砸到小贩身上。
可当小贩扛起草把后,草把头刚好对着魏然后心,结果就是绑草把的木杆直接从魏然后心插了进去。
看到魏然如此死法,不但小贩被吓得昏了过去,就是姬星也楞在那里好久。魏然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死的如此窝囊?
现在听韩天峰这么说,姬星明显有些不悦:“死者为大,韩兄有些话还是注意些的好,别让一些事日后落到自己头上。”
姬星的话有些难听,韩天峰带来的侍卫脸上都有不忿之色,不过韩天峰只是摆了摆手:“是我孟浪了,姬兄还请恕罪。”
魏无忌有些纳闷,韩天峰作为一国之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想韩天峰紧接着说道:“大梁壮士为长安战死,韩某心中不胜感激。可李剑毕竟是大韩的官员,若是大梁继续为长安流血,韩某心中何安!不如请大梁壮士暂歇,由李剑的同袍兄弟亲自守擂,哪怕血洒擂台,为了自家百姓,他们也无怨无悔。”
韩天峰的意思很明白,包打擂台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告诉姬星,长安是大韩的长安,长安百姓是大韩的百姓。
姬星闻言一笑:“魏无忌倒是挂着个沥水侯的名头,可沥水侯不在沥水在长安,这样的侯爷到底怎么回事你我最清楚不过。不过李剑不知为何,去年还被满天下通缉,让他有家不能回,长安百姓对此可是颇有怨言。”
见二人又开始了言语上的较量,一旁的李月茹不满道:“比武打擂而已,说那些有什么用?若是二位觉得擂台不够精彩,等英雄擂结束后,你们可以再设一次擂台,韩梁两国壮士一一较量。”
李月茹插科打诨般的话终于让二人闭上了嘴巴,随后与魏无忌一起登上后台落座,其他人则在彩棚中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众人就坐后,后台西侧一名老者起身走到台前:“诸位父老,天兵镇的乡亲,昨日擂台虽然精彩,可每人只能出战两次却让人感觉意犹未尽。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场之后就下台歇息,就算全部取胜,也会让他人不服,各位觉得老朽的话有没有道理?”
说话之人正是昨夜才被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邱莫言,原本因为自己这番话会引起台下百姓的附和,可等了半天,除了包括那些江湖人在内的少数人外,竟在无人出声。
就在邱莫言略显尴尬之际,台下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人,先是搅扰长安,随后又逼着我家大人弄出个擂台。昨日里输的一塌糊涂,今日就想改变擂台的规矩,肯定不怀好意。若是昨日你们赢了,今日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改规矩啊?”
这句话一说,附和之声顿时一片,纷纷表示算是见识了所谓的江湖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邱莫言有些无奈的拱了拱手:“老朽只是想让诸位看到更精彩的比试,既然诸位不愿,那就按昨日的规矩继续比武。”
邱莫言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这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太小看长安百姓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第一眼就认定了你
又是一个上午过去,长安依旧占据绝对上风,一轻伤一重伤换来的是江湖人七人殒命,三人昏迷。
临近午时,魏无忌在听说邱莫言已经是江湖临时盟主后,异常大度的请他与后台的其余七人到大营用饭。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忌惮,邱莫言婉拒了魏无忌的邀请,不过也表示等擂台结束后,定到长安一观。
随着比武双方的离开,喧嚣的镇口暂时归于平寂,虽然空气中依旧有淡淡的血腥之气,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天兵镇的擂台安静了下来,云州的李剑却激动的蹦了起来,一座医馆之中,他一把抓住大夫的手:“不会有错吧?”
大夫微笑点头:“老夫虽然称不上是名医,可这事还是看不错的,尊夫人确实有了身孕,虽然只有月余,但脉象却很显著。”
早上龙傲雪有过一次干呕,可二人却都以为是夜市里的伙食不好,毕竟昨晚她才喝了两杯就感觉不适。
可仅仅一个上午,龙傲雪接连几次干呕,李剑终于觉得有些不对,毕竟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本来龙傲雪不想来医馆,想等金道轩那里的事情料理完毕再说。
可李剑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怕空欢喜一场吧?我们就是去看看哪里不适,有了就有了,没有以后再说,你怕什么?”
龙傲雪诺诺道:“可我怕,要是没有怎么办?”
李剑差点乐出声:“我们去看看是不是身体不适,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好说歹说,龙傲雪才跟着李剑到了医馆,结果刚进门又是一阵干呕。
坐堂大夫连脉都没摸便直接对李剑说道:“恭喜公子,尊夫人有喜了。”
李剑虽然也这么认为,可还是请大夫代为诊脉,直到大夫点头说绝对不会错,他这才笑出了声。
这几个月,孩子几乎成了龙傲雪的心病,李剑真担心她会忧郁成疾。
现在好了,大夫说已经有了,她再也不用羡慕那几个了。
谢过大夫,并留下百两纹银后,李剑拉着龙傲雪走出医馆:“高兴了吧!和她们一样了吧!”
不想龙傲雪的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多了一丝忧郁。
李剑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倒是其次,我还喝了几次酒,听说有孕的时候,不能喝酒,那对孩子不好。”
李剑笑道:“傻话,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孕,再说,若兰刚有孕的时候不但喝酒,而且还大发脾气,你看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妥吗?”
随后李剑低声道:“要是我猜的不错,李馨和李贺就是她在禹都醉酒时有的,这俩小家伙难道不比魏明聪明?所以啊,其他的都是假的,爹娘聪明才是真的。”
龙傲雪低声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是她喝多了,也不会奉子成婚了。说起来对不起你,如果她酒量好一点,也许你就能和她一起嫁入李家了。”
龙傲雪有些惊讶:“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剑点头:“其实我都分不清,我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你还是若兰,或者说同时装着你们两个。有时候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你,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和你真的太像了。”
龙傲雪佯怒道:“那你说实话,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
李剑一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这辈子能娶你做老婆,怎么都值了。”
“真的?那个时候我可是没有情欲的机器,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不过这和喜欢是两码事,你不明白的。”
龙傲雪一把抓住李剑的手:“不明白就告诉我啊,告诉我,我就明白了。”
李剑看了看周围的行人:“回去说,不回客栈,直接回帅府。”
见李剑和龙傲雪回了帅府,郭克奴有些惊讶:“你就不怕被那些人撞见?”
李剑闻言一笑:“撞见就撞见,怕什么?郭叔,您忙您的,我先回去歇息了,在外面怎么也不如家里舒服。”
看着二人的背影,郭克奴不解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去告诉蒋鑫,给我紧盯那些人,别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剑又是铺床,又是打水,直到把自己认为该做的全都做完,这才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拿着蒲扇给龙傲雪扇风。
龙傲雪对此有些惊讶:“在家里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勤快?”
李剑一笑:“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不一样的。都说了,要不是若兰,我也不会只有妻没有妾。如果是你最先进了李家大门,她们都是妾。”
李剑的话让龙傲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的假的?”
“这句话你都问了好几次了,我为什么骗你啊?”
“哄我开心呗。”
李剑一笑:“让你开心倒是真的,可说哄你开心,就太辜负你相公的好意了。其实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这就是我的夫人。谁知道后来阴错阳差的在岳州碰到了若兰,碰到了婉婷,才成了现在的样子。现在想来,我没有对不起谁,只有对不起你。”
龙傲雪眼睛转都不转的盯着李剑:“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第一次见你,估计多说一句,命都没有了,我还敢表现什么?不过我当时就在想,有机会一定回山谷,早晚把你娶到手。”
龙傲雪轻笑道:“你就不怕吗?你也说了,那时的我生人勿近。”
李剑挠了挠头:“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我是娶老婆,要是命都没了,拿什么娶?不过男人就是这样,越是明知不可为,越是想冒险一试。”
龙傲雪不解:“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男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就比如那些宝马良驹,越是难以驯服的,就越会想尽办法将其驯服,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龙傲雪“哦”了一声:“我懂了,你只是将我当做一匹烈马,等驯服了,新鲜劲也就过去了,到那时候,估计我和那些怨妇的处境也差不多了。”
李剑一脸无奈:“我这就是个比方,当初在岳州一见到若兰,我就想起了你,要不然我会和一个青楼的老鸨成为朋友?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龙傲雪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真的假的?”
李剑笑道:“这是你今天说的最多的话了,你说真的假的?不过夫人,既然你有了身孕,那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龙傲雪摇头:“不行。”
“我还没说什么事,怎么就不行了,最起码你要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龙傲雪哼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即刻返回长安呗,金道轩和封印之地不去管了,我说的对不?”
李剑眨了眨眼睛道:“不全对,要是你乐意,我们就在云州住下了。现在是深秋,长安已经凉了,这里多好。我听说哪怕是冬天,这里的水也不会结冰,外面的树都是绿的,总比在长安挨冻好。”
龙傲雪闻言一瞥嘴:“你这张嘴有几句实话?我就不信你为了我,连家里的那两个都不管。可别忘了,婉婷年后就生了。李晴虽然晚了些,可也晚不到哪里去,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管两个孩子了?”
李剑又挠了挠头:“我高兴的都忘记这事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就去和郭叔告辞,怎么样?”
“不怎么样!”龙傲雪说的异常坚决。
“都到这一步了,还差这两三天吗?我可告诉你,一旦金道轩他们真的放出了那些上古之人,这天下可没有什么能制衡他们,到时候你我都是待宰的羔羊,我们的孩子更是不会有好的将来。哪怕不为别人,为了我们的孩子,这次云州之行也不能空手而归。”
李剑沉吟片刻道:“我去,你在家里待着,金道轩他们的本领也就那么回事,有我足够了。再说了,明日我让郭叔将兵马调齐,只要到了地方就将他们包围,然后全部拿下。”
“你一个人虽然自保无忧,可同时对付这么多人恐怕不行,到时候士卒死伤不说,可能还会放跑不少人,这样不妥。”
李剑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当兵吃粮,就是要给大王卖命的。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他们?”
龙傲雪坐起身,用手摸着李剑的脸颊:“我又不是病,也就是今天知道了,要是不知道呢,不还是和你一起去啊?虽然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可士卒的命也是命,就算是死在金道轩他们手里,可也和我们有关。要是不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云州,哪里会有这样的事?为了孩子,还是少造一些杀孽的好。”
李剑抓着龙傲雪的手,最终点了点头:“行吧,就听你的,我们都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找一下郭叔,商量下明天的安排。”
从小院里出来,李剑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金道轩啊金道轩,希望这里不是封印之地,要不然的话,可别怪我心狠。”
第六百三十二章 骤变
一天多的惨败终于让邱莫言等人的脸上挂不住了,下午第一场,身为副盟主的肖玉龙亲自下场。
当看到东侧彩棚下走上来一名年纪虽大,却光着下巴的男子后,肖玉龙皱了皱眉:“阁下是王宫的内侍?”
韩岩慢吞吞的走到肖玉龙跟前说道:“这位老弟说话有些刻薄,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内侍,难道说就因为没胡子?你年纪不小,可为何如此没有教养?”
韩岩声音异常尖锐,下巴上没胡子,两个特征都符合太监的形象。
虽然如此,可肖玉龙上来就点破其身份,还当着许多人,是有些不太礼貌。
肖玉龙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老哥不要介意,我听说王宫内侍个个武功超凡脱俗,今日老哥一看就是修为高深之人,所以才冒昧一问。”
韩岩并未动怒:“修为高深是抬举我了,不过在下确实是无根之人,但和王宫没半分关系。老朽小时候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听说王宫里从来不缺吃喝,这才狠心给自己净身,想要入宫混口饭吃。谁成想到了王宫门口,却被人家给扔了出来,说内侍不是想当就当的,要通过层层筛选才行。”
说到这里,韩岩长叹了一声:“那时候我死的心都有了,男人做不成,王宫也进不去,怎么办?就在我想找棵树吊死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家大人,他不但将我带进长安,还教我武艺,让我懂得人还有另一种活法。这不刚过了两天好日子,你们就逼着魏将军弄什么英雄擂,与长安为难。没办法,我就拼着这把老骨头来了,要是死了,也算报答我家太守的救命之恩了。”
众人都能听出韩岩是在胡说八道,不说李剑来长安才一年多,但就是他的年纪,去哪里收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倒是后台的韩天峰忍不住发笑:“你我手下轮流上场还真对了,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姬兄手下有如此能人。”
姬星的回击也丝毫不留情面:“嘴上的功夫而已,比起韩兄手下眼上的功夫差的还是有些远。等韩岩取胜下场后,我会给他些训斥,让他少些嘴上的功夫,多些眼上的本领,到时候去山谷,山庄多看看,兴许还能学到一招半式。”
抛开二人斗嘴不说,台上的韩岩与肖玉龙只是客气了两句都动起手来。
与各门派开山鼻祖一般是男子不同,祁华门的创立之人乃是一名女子,只是十数代传承下来,如今的掌教成了肖玉龙。
祁华门的武功是女子擅长的阴柔路线,肖玉龙一介男儿修炼起来总觉得别扭。好在他是位武学奇才,竟将男子所用的阳刚掌法与本门原有的武功融合在一起,创造出套别具一格的武艺。
韩岩虽是男儿出身,可十几岁入宫成了太监,所修功法更是已阴柔为主,阳刚为辅。
今日两位将武功阴阳合济的高手一交手,便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二人时而如仙子临凡,轻盈似水,时而如罗汉降世,虎虎生风。
不但台下武者不时发出喝彩之声,就连不懂武功的百姓也纷纷鼓掌,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天多来看到最精彩的比试。
肖玉龙能被推举为此次攻擂的副盟主,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韩岩掌管大梁王宫,更不是平庸之辈,所以一时间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眼看百招已过依旧胜负不分,台上台下都有些着急,韩天峰更是屡次看向李月茹,示意她暗中帮忙。
韩天峰的暗示虽然李月茹当作没看到,却把一旁的姬星弄得一头雾水:这位韩王是怎么了?韩岩是自己的手下,他怎么这么着急?
韩天峰好像也明白姬星的心思,当下冲着他一呲牙:“我惜才,当今天下高手虽然不少,可真正的绝顶高手却不多。那些江湖人为人高傲,不想寄人篱下,想要收在身边难上加难。不过其他人嘛,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知道韩天峰这么说是故意气自己,可姬星仍然忍不住直翻白眼,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搭茬。
台上二人此时也斗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稍有疏忽,轻则败下阵来,重则就可能命丧当场。
就在双方都为台上之人捏着一把汗时,台上慕然出现一道白影,随后一人就摔下台来。
等众人看清摔在台下的是肖玉龙时,他的胸膛已经整个塌陷下去,但是嘴角却不见一滴鲜血。
而此时的擂台之上,除了韩岩,还站着一名面罩寒霜的白衣女子。
女子长身立于台上,可双眼却紧盯后台的邱莫言等人:“卑鄙无耻之徒,今日就都留在这里吧!”
说完后,女子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些江湖人给我围了,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为了维持擂台下的秩序,也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发生,五百破天骑都在擂台周围。
听到女子吩咐,众军第一时间将百姓与彩棚下的人分开,甚至大部分混迹于百姓之中看热闹的江湖人也被按倒在地。
而后台的韩天峰在惊讶于女子到来的同时,也倒吸了口冷气:李剑到底训练出了一支什么军队?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见女子到来,后台的李月茹三人也即刻起身,紧盯邱莫言等人。
女子格杀肖玉龙,再现身擂台,又命破天骑动手,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在震惊中清醒过来,已经被团团围住。
见长安突然变脸,邱莫言虽然心中不悦,可也没有拍案而起,因为女子的修为之高他闻所未闻。
邱莫言先是平复了下心绪,然后才起身来到女子面前:“在下邱莫言,乃是此次英雄擂的武林盟主,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女子冷冷道:“长安主母,龙若兰!”
“原来是李夫人,早就听说夫人修为已超凡入圣,比肩神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知夫人为何突然到此出手伤人,当初我等与长安有约,夫人不会在擂台出手。”
龙若兰语气依旧冰冷:“若是我记得不错,江湖与长安有约,英雄擂乃是江湖与长安了结恩怨之处。比武期间,江湖人绝对不会袭扰长安,我说的可对?”
邱莫言点头:“正是!”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派人突然袭扰长安,四处放火,最后还冲击长安将军府,掳去襁褓中的婴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龙若兰长裙飞舞,发丝飘扬,显然已愤怒到了极点。
不等邱莫言开口,李月茹已经到了龙若兰身旁:“嫂子,谁被掳走了?”
“李贺!”
龙若兰话音刚落,邱莫言已经横飞了出去,随后众人才听到女扮男装的李月茹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怒吼。
看着邱莫言的尸体摔到地上,众人都知道出手之人必是李月茹,但却没有人看到她如何出手。
而邱莫言的尸体在落地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罩上一层白霜。
眼见李月茹要继续出手,龙若兰一把将她拉住:“孩子追回来了,没有大碍,不过有几个侍卫殉职,城中房舍也有些折损,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听说李贺没有出事,李月茹才算送了口气,不过对于出手击杀邱莫言的行为,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多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长安现在怎么样?你都离开了,还有谁能在长安坐镇?”
“陆先生在安排一切,现在长安城门已经关闭,驻军正在搜捕漏网之鱼。不但他们挨家挨户搜查,百姓也在捕快的带领下盘查外来之人,逃出城的就算了,依然在城里的强人,一个都不会跑掉。”
龙若兰的声音不小,不但台上的人听的清楚,台下附近的人也明白了大概,难怪一来就杀了肖玉龙,原来事出有因!
虽然众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有人趁长安空虚挑起事端是肯定的。
这些人不但杀了长安侍卫,还抢了一名叫李贺的孩子。
就在众人猜想李贺是谁时,有人突然一惊:“长安太守李剑有一儿一女,儿子好像就叫李贺!”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大惊,如果真是李剑的儿子,那事情可就大了!难怪台上两人出手就杀了肖玉龙和邱莫言!
想到这里,众人边将兵器握在手中以防不测,边将目光看向三大盟主中仅存的厉长风。
此时的厉长风头皮也有些发紧,虽然江湖中已经有了玉狐山庄的传说,可他却一点都不信。
就算山庄出来的人修为高,也不可能高到传说中的地步,这肯定是铩羽而归的武林同道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编织的谎言,若是长安真有这样的高手坐镇,怎么可能还会和自己这些人在擂台上以较高低!
不过随着龙若兰的出现,厉长风已经不能不相信了,肖玉龙和邱莫言在二人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
最终,厉长风走到台上冲着龙若兰和李月茹拱了拱手:“李夫人,长安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六百三十三章 目标将军府
几个月来,因为玉狐山庄遭袭,进而引起李剑与武林开战,使长安百姓的神经一直紧绷。
直到半月前英雄擂的消息传来,众人才算松了口气:不管这次擂台能否了结双方的恩怨,都会消停一阵子。
虽然长安民风越发彪悍,可普通百姓总是要过日子的,每天提着脑袋出门,总觉得心里有种压抑之感。
这半个多月,长安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再也不会看谁都像图谋不轨之人了。
原本那些在他们眼里贼眉鼠眼的外来人好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为长安送钱的商贾。
百姓的警惕虽然多少有些放松,可身为长安实际掌权人的陆尧却没有。
无论山庄弟子,亦或城中捕快军士,都与平日般一样警觉。
长安共有三万常备兵马,除去驻守各处的士卒以及魏无忌带走的人,陆尧手中可用人马不足一万。
虽然官府的捕快衙役外加侦缉司、锦衣使甚至连女兵都倾巢而出,可相对于偌大的长安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如今的长安治安不单单依靠官府,更多的风吹草动是百姓最先发觉的,要不是有他们,城里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不久前有风声传出,说官府准备再为全城百姓发一次银子,为的就是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早上,晨光中的长安城一如既往的平静,买卖铺户早早开张,普通百姓也出门继续自己的活计。
早早来到太守府的龙若兰正听着陆尧对李剑的崇拜之语:“这些事公子早就想到了,要不然怎么会对百姓如此之好?说句心里话,当初他减免税赋,甚至为种田的百姓补助银两,我还有些想不通。现在看来,是我目光太过短浅。”
有人夸奖自己的夫君,龙若兰虽然心里听着舒服,可脸上却不能带出来:“先生夸奖了,他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哪里有您说的这么好。我倒是觉得,他就是由着性子来,想一出是一出。您也知道他的出身,看不得百姓的疾苦,这才脑袋发热,做些让百姓高兴的事。”
陆尧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公子这人平日里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可心里主意正着呢。其实他这样的性格最是容易成就大事,因为公子不管做什么,都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这天下的根本是什么?还不是普通百姓,没有他们,哪里有什么君王社稷?”
陪着陆尧又说了会话,龙若兰起身道:“我不打搅先生处理公务了,若兰一介女流,不懂得治国之策。好在也不是一无所长,这身武艺多少能让百姓心里踏实一些,我先去街上转转。”
李剑在的时候,龙若兰很少出门,将军府就是她的全部。
李剑走后,虽有魏无忌坐镇,可龙若兰开始隔三差五的上街走动。
长安百姓都知道自己的主母修为超出常人想象,所以看到龙若兰,心中就踏实很多。
魏无忌离开长安后,龙若兰更是每日都会上街,为的是让百姓心里踏实。
与刚开始只要上街就会引起轰动不同,现在龙若兰与街头百姓更像是熟识的邻居,远远看到只会打个招呼,然后各做各的事。
长安很大,想要走遍全城,普通人没五六天不行。
龙若兰不买东西,只是沿着大街巡视,所以速度要快很多。
可就算这样,将长安主要大街走上一遍,也要差不多三天时间。
还是那句话,曾经的庐河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长安。
出门后的龙若兰沿着中心大街直接向南,那里是长安新建的市坊,不但房舍新,百姓面孔也新。
因为什么都是新的,所以与庐河老城相比,这里隐患更大,因为这里的百姓归属感还不是很强,所以陆尧派驻的巡城兵马有七成在这里。
巳时左右,龙若兰刚刚从南北大街右拐进入新建的桂花坊,突然听到一阵铜锣响起,这是走水的警示。
如今已是深秋,天干物燥,百姓家中不小心失火也不是大事,所以龙若兰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桂花坊的当值衙役已带人从她身边冲过去了。
可就在龙若兰以为火势马上就要被扑灭的时候,相反的方向又响起了急促的锣声!
这时龙若兰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当第三处院子火起之时,她已经冲天而起,落在附近一座塔楼的楼顶,这里是桂花坊的最高处。
不到一盏茶的时候,桂花坊与相邻的月季坊已有十三座院落起火,衙役一时间顾此失彼。
长安几个新建的市坊开工之际,李剑曾强令所有房屋必须用石头修建。
不过这条政令却遭到所有人反对,因为建造房舍最为实用的还是木头。
面对众人的不同意见,李剑丝毫没有退让,哪怕龙若兰不让他上床睡觉,也没有使其改变主意。
直到后来,百姓推举了几位长者上门,说用石头建房限制太多,不说浪费人力物力,房屋建成后的装潢都比木制房屋困难不少。
若是所有市坊都用石头建造,看起来不但冰冷,而且死气沉沉。
李剑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认为只要银子到位,石头房子照样美轮美奂。
在长者的哀求下,李剑勉强同意桂花坊与月季坊可以建造传统的木制房舍,但剩下的市坊必须用石头建房。
最终,双方各让一步的结果就是:桂花坊与月季坊已有百姓入住,其他市坊的房顶还没有起来。
好在长安百姓开明,除了偶尔用这件事调侃下李剑外,并无太多议论之声,毕竟所有房舍的建造都由长安官府承担,银两也出自府库。
木制房屋雕梁画栋,看起来比石头建造的房舍舒服许多,可也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防火,所以这两个市坊配备的巡视人员是整个长安最多的。
可就算巡视人员多,却依旧不能阻止火势的蔓延,这次起火的地方不但多,而且分散,两个市坊的官员一时间顾此失彼。
眼看火势实在难以扑灭,当地官员只能向长安驻军求助,于是附近巡逻的大军开始向两个市坊聚拢。
看着军士涌入市坊,龙若兰眉头皱了起来: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为的就是让原本就不足的长安防卫更加空虚,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地方?
当看到一队身披黑色斗篷的士卒开进桂花坊后,龙若兰将目光望向了西面的长安书院。
那里原本有二十名山庄弟子驻守,可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长安太平,大部分人都调到了别处,现在的书院里只有五名弟子!
如今就连书院的三百玄衣卫都开始来此帮着灭火,那里的防守之空虚可见一般。想到这里,龙若兰化作一道白虹,直扑书院。
只是不等她赶到,书院里便窜起一支响箭,随后在空中化作耀眼的光芒,这是遇袭的信号。
等龙若兰赶到时,书院大门处聚集了不下五百人,他们手持刀枪,正在轮番冲击大门。
书院大门与城门无异,围墙高也有两丈,虽然里面的人有些少,可在山庄弟子的带领下,众人齐心合力,让那些人无可奈何。
遇袭信号发出后,不但龙若兰,将军府与长安各处的山庄弟子都往书院赶。
李剑曾说过,如果有一天长安遭袭,一定要保住书院。保住书院,就算保住了长安的根!
五百多人虽然不少,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当增援的山庄弟子赶到后,便开始作鸟兽散。
闹出这么大动静,长安人岂会轻易放过他们,赶来的众弟子与书院里仅留的几十名士卒前后夹击,很快将这些人击溃。
最终,五百多人无一漏网,除去二十多人跪地请降,其余全部被当场格杀,这些日子,长安城的火气确实有些大。
整个过程中龙若兰并未出手,而是立于书院最高处观望,以防不测发生。
可令人奇怪的是,除了这五百多人,书院周围并未发现其他可疑身影,难道他们认为这点人就能攻破长安书院?
就在龙若兰疑惑之际,另一支响箭在长安上空炸开,方位竟然是将军府!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对手目的何在!
在两个市坊放火,又让五百多人佯攻长安书院,最后才露出自己的獠牙,这个幕后黑手很不一般?
长安书院在长安城西南,而将军府在城北,彼此间的距离太远,就算龙若兰回到府中,也用了将近一盏茶功夫。
此时将军府已成了战场,因为有不下六百人攻入了府中,而且武艺明显不低。
因为长安各处告急,守卫将军府侍卫与山庄弟子大部分已经离开,如今府里只有两名三代山庄弟子及数十名侍卫,另外一个就是冯玉瑶。
因为形势严峻,前些日子冯玉瑶就搬进了将军府,她的主要责任就是帮着照顾几个孩子:她自己的、魏无忌的、还有李剑的两个。
李晴几乎长在书院,王婉婷肚子大了,越来越不方便,龙若兰又每天在城中巡视,所以孩子只能交给冯玉瑶。
当龙若兰赶到的时候,众侍卫正在两名子弟带领下组成人墙,借助地形优势,将攻入府中的江湖人死死堵在前院。
第六百三十四章 怒气冲天
攻入府中的江湖人虽然不少,可将军府侍卫是军伍出身,哪怕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稳住阵脚后,借助军阵优势丝毫不落下风。
在退到第一层院子的月亮门后,众人利用兵器之利以及地形优势,不但将对方堵在前院,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等原本在后院镇守的两名山庄弟子赶到后,众人更是逐渐占据上风,在不断杀伤对手的同时,还有往前推进的架势。
刚刚赶回的龙若兰本想大开杀戒,可还没等她动手,就听一阵喊杀之声,将军府大门冲进一群彪形大汉,领头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秦懿。
在梓阳的时候,秦懿就知道李剑一时半会回不了长安,所以押着礼物的他并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直到今天才进长安。
大韩护国公的文书在长安甚至比李剑的脸都好使,再加上秦懿曾在长安停留过一段时间,不少人都认识这个曾经和李剑形影不离的大个,所以一行人很顺利的就到了将军府。
南城离将军府太远,那里的混乱秦懿等人根本没有注意,但是马上就到将军府时,众人感觉到了不对,因为府门前躺着不少人!
等发现倒在地上的都是尸体时,秦懿知道出事了,当即留了五个人看守礼物,便率领剩下的侍卫冲进了院子。
见秦懿等人加入战团,再加上身后山庄弟子正在赶来,龙若兰才没有亲自下场。
等最先的几名山庄弟子赶回将军府后,龙若兰吩咐尽量捉活的,将其全部送到侦缉司与锦衣使。
因为上千人混入长安却不被觉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这些人却偏偏一起冒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城里有内鬼!
几个内鬼不可怕,但能将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入长安,就不是几个内鬼能做到的了。
虽然现在的长安广纳四方有志之士,但入城后的盘缠极为严格,特别是最近几个月更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能将这么多人引入长安,可见隐藏在长安的是一股什么力量!
院中的匪徒虽然修为不俗,可在玉狐山庄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再加上百十名侍卫一旁协助,不大会功夫就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可就在这时,龙若兰心中突然一动,随后一个闪身直奔后院。
此时后院中,大着肚子的王婉婷手提滴着鲜血的宝剑,正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望着四周。
王婉婷跟前,十几具尸体倒卧在地,虽然绝大多数是刚刚袭击的匪徒,可其中一名素衣女子赫然是魏无忌的夫人秋红!
王婉婷还活着,秋红已经殒命,而冯玉瑶则踪迹不见。
看到龙若兰,王婉婷往北一指厉声道:“他们掳了李贺,玉瑶姐追下去了!”
直到这时,龙若兰才明白对方的真正目的,当下化作一道残影向北追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北一处山坳中,三名男子正与冯玉瑶对峙,其中一人更是将手放在抱在手上的李贺的脖子上。
冯玉瑶虽然修为不俗,可对方也是有备而来,若不是秋红拼死扑倒一人,被掳走的肯定不止李贺。
右侧的男子看着冯玉瑶道:“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明年的今日就是这小子的忌日。”
冯玉瑶冷冷道:“长安与你们有何冤仇,竟然行此下作之事?”
男子哼了一声:“自从李剑到了这里,得罪了多少人,你们心里没数吗?今日我等只是来收取利息,日后还会有人和他算总账!”
眼见冯玉瑶作势向前,抱着李贺的男子手上一用力,小家伙就是一阵咳嗽。
冯玉瑶见状只好停下脚步:“三个大男人,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孩子,你们难道就不脸红吗?”
刚刚说话的男子一笑:“这位美人,莫要用激将法,这小人可是我们的护身符。要想他留下性命,你还是莫要跟来的好,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兄弟不会将他的脖子扭断。”
左侧之人也附和道:“如此尤物近在眼前,却无福消受,真是可惜了。你们说她会不会用自己的身子换这小子的性命?”
右侧的男子哼了一声:“老三,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随后他又对冯玉瑶道:“我劝你莫要跟来,我们兄弟的命不值钱,可这个小人的命应该比你的命值钱。回去告诉李剑,想要他儿子活着,最好乖乖听话,我们走!”
不过还没等三人迈步,一个声音响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的当长安没有人了吗。”
三人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离自己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名白衣女子。
虽然女子相貌倾国倾城,可脸上却罩着一层寒霜。
右侧的男子有些紧张:“你是什么人?”
女子淡淡道:“龙若兰,李剑的夫人,你们手中人质的亲生母亲。”
抱着李贺的男子闻言先是一惊,随即退后道:“别过来,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龙若兰轻轻一笑:“孩子虽是我生的,却不讨我喜欢,要不是相公拦着,我早就将其送人了。原本还想着已经没有机会将他送出去了,不料你们三个却在这时候来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
龙若兰这番话让三人均是一愣,这是一个当娘的该说的话吗?这样的母亲也太不称职了吧?
而龙若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在三人稍微发愣的时候,她已经化作了一道残影。
直到确定李贺已经回到了自己怀中,龙若兰才长出口气:虽然刚刚她就有把握将小家伙抢回来,可就是不敢动手。
见李贺平安,冯玉瑶再也没有了顾忌,双生刃一挥就扑向了三人。
龙若兰急忙说道:“留着他们性命,不能太便宜他们!”
三人也算好手,可在没了顾忌的冯玉瑶面前依旧不够看。
二十招都不到,便尽数倒地:两人脚筋被直接挑断,另一人则少了右手。
龙若兰看着地上的三人说道:“废物就是废物,这种情形都不知道自我了断,看来你们的主子所托非人。”
退回到龙若兰身边的冯玉瑶有些着急,因为这一路上都没有听到李贺的哭声,可当她看到小家伙扯着龙若兰的衣襟找奶吃时,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父子!
李剑平时没心没肺,想不到他儿子更是如此,虽然年纪小,可这种事哭两声才正常吧!
当赶来的山庄弟子押着三人,随龙若兰和冯玉瑶返回长安时,陆尧已下令全城戒严。
自从李剑执掌长安以来,城内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张,除去官府之人外,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虽然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可一些长安老人却不顾政令,他们三五成群汇集一处,自发的在本市坊搜查可疑之人。
开始时陆尧有些生气,虽然是好心,可这个时候百姓不该出来添乱。
可当真有人拿住放火疑犯后,他发现这种全城搜捕百姓比官府更加管用,因为他们对周围的住户太熟悉了。
于是陆尧命每个市坊选出可靠的百姓与大军一起,开始全城搜查,将所有来历不明之人全部缉拿。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扔进大牢再说
等长安恢复平静,龙若兰才吩咐人将秋红的遗体暂时安放,又命山庄弟子巡视各处紧要,随后一刻不停的赶往天兵镇。
五十里路,快马加鞭都要一个多时辰,可龙若兰只用了半个时辰,因为她愤怒到了极点。
来到擂台时,正撞见肖玉龙与韩岩比武,有气没处撒的龙若兰一掌要了祁华门掌教的性命。
龙若兰不傻,早就想到袭击之人绝非天兵镇的江湖人,不然已大开杀戒了。
李贺虽然被夺了回来,可长安城遇难之人少说也有几十,刚刚和李月茹说几名侍卫殉职,是她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最起码眼下不行。
单是侍卫也就罢了,可死于暴乱的人里偏偏有个秋红,龙若兰想了一路,还是不知道如何跟魏无忌交代。
简要说了下长安发生的事情,龙若兰盯着厉长风:“你敢说这一切与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厉长风长叹一声:“当然有关系,要不是这英雄擂,也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夫人放心,当初约定若是在此期间有人对长安不轨,将会遭到整个江湖的追杀,这句话绝对算数。您暂且息怒,我与同道先行商议,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听闻长安遭袭,看热闹的百姓义愤填膺,要不是有破天骑死命阻挡,擂台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龙若兰站在台上不动,韩天峰与姬星也不好上前,原本想让魏无忌去打听下具体情况,可扭头发现他已离开擂台。
不等一旁的江湖人商议好,不远处的大营已经冲出一支人马,穿过天兵镇向北开去。
直到大军消失在官道上,魏无忌才全身披挂的从大营中催马而出。
穿过百姓自发让出的道路来到擂台之下,魏无忌冲着龙若兰拱了拱手就准备起行。
不想龙若兰却将其拦住:“将军且慢,长安有陆先生和吴荣将军坐镇,绝不会再出乱子。你先回大营,晚些时候我有事与你商议。”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李月茹的另一面
长安遇袭虽在情理之中,可也出乎众人的预料,赶赴英雄擂的江湖人更是怒火冲天。
擂台比武,生死有命!因为修为不到家死在台上怨不得别人。
所以两天的死伤虽让众人气低落,却没有怨言,毕竟除去一两场结果有些诡异的比试,其他时候真的是群雄技不如人。
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比武之前双方有君子约定,江湖人不得对长安发难,这是整个武林对长安的承诺。
谁想擂台开始不到两天,不但有人挑起事端,而且还杀入了李剑的将军府。
虽然不知谁是始作俑者,可这件事就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所有江湖人的脸上。
为了此次英雄擂,也为了重振武林名声,许多几乎已经不问世事的武林名宿都来到了长安。
这些人最看重的就是信义二字,在他们的心里,人无信还不如一死了之。
现在可好了,什么侠气,什么信义,都被人甩到了九霄云外。
又过了一会,厉长风来到台上,先是代表众豪杰当众道歉,然后告诉龙若兰,各派掌门将会去往长安。
既然是江湖人挑起事端,那就由江湖人将挑事之人揪出来!聚集在此的武林门派众多,肯定有人认识闹事之徒。
厉长风告诉龙若兰,不要担心天兵镇的安危,因为除去各掌门外,其余弟子都会留在此处,保百姓平安。
最近这段时间长安可以说出尽风头,是人都知道城中高手众多,这些掌门独身前往,已经说明了诚意。
临行之时,厉长风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将门下弟子叫在一旁,嘱咐了一番,这才一起离开天兵镇,奔长安而去。
对于众人的决定,龙若兰没有多说,只是在他们行前拱了拱手。
见众掌门离去,后台的韩天峰与姬星对视了一眼,也起身带着各自手下返回大营,此时还是不要招惹龙若兰的好。
等擂台周围再无其他人之后,魏无忌传令,将大牢中在押的人全部处死,不管该死不该死!
魏无忌有种挫败感,最近这些日子,李剑只要离开长安,好像都有事发生。
从姬桓出逃到如今的长安遇袭,事情一次比一次大,在他看来,这一切是自己无能所致。
等龙若兰回到兵营后,早就在大帐中等候的魏无忌叉手施礼:“夫人,回到长安后我会安心操练兵马,不再插手其他事务。”
龙若兰身后的李月茹惊讶道:“我们的魏大将军这是怎么了?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既然你总是以我哥哥的部曲自居,为何不学学他的厚脸皮?”
见魏无忌不出声,李月茹继续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若是你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还是回家陪着秋红姐哄孩子吧。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成大事?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男人才能成大事。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心灰意冷,我哥可看错你了,亏了他还整日炫耀捡了个万中无一的兄弟。”
李月茹的话不假,虽然魏无忌一直以李剑部曲自居,可李剑却从来没有把他看成手下,而是当作家人。
将军府不小,里面的院落也不少,可除了他和魏无忌,没有真正的常住之人,将军府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不管什么事,李剑从不会瞒着魏无忌,所以龙若兰觉得李剑行为反常时,都会第一时间找到魏无忌,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魏无忌也实在,只要龙若兰问,就会把李剑出卖的彻彻底底。
而李剑虽然事后经常埋怨魏无忌,可只要有事,还是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按照李剑的话来说,兄弟之间就该如此。至于老婆,鬼知道会不会背着自己偷汉子?这也是魏无忌唯一替李剑隐瞒的话。
现在听李月茹提起李剑,魏无忌叹了口气:“我怕辜负了公子的信任。”
“有什么好怕的?我哥哥从一个小要饭的到现在,靠的是什么?就是不服输的劲头。他常说的话就是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何况你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李月茹的一番话让魏无忌如醍醐灌顶:“多谢小姐教诲,我这就返回长安,再也不会为一时之挫而伤神。”
龙若兰见状伸手道:“将军不可,如今天兵镇鱼龙混杂,不能没有大将坐镇。这两日擂台上死伤不少,也要人留下料理后事。还有就是留下的江湖人分属各个门派,那些在死在擂台上的人的同门,心中难保没有怨言。”
后面的话龙若兰虽然没说,可魏无忌明白:滞留在天兵镇的江湖人中有不少好手,一旦这些人闹事,后果同样严重。
长安城已经出事了,其他地方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民心难安。
最终魏无忌与五百破天骑全都留了下来,一同留下的还有凌望月,协助魏无忌共保天兵镇。
随后龙若兰亲自登门,感谢韩天峰与姬星,特别是姬星。
与韩天峰的半真半假不同,姬星是真心实意要帮着长安赢的英雄擂的。
虽是感谢,可龙若兰也告诉二人,如果没有其他事,还是启程离开的好,因为现在长安实在不太平,要是留在这里,一旦出事将会天下大乱。
姬星很是听劝,因为他本就是为了帮忙而来,看现在的架势,英雄擂是打不起来了。所以与其滞留在长安,还不如早日回禹都的好,毕竟李剑不在,长安的其他人算不得朋友。
谁成想韩天峰却没有回岳州的打算,言称好不容易来趟长安,要不亲眼见识下李剑的心血,实在心有不甘。
韩天峰坚持要去长安城,让姬星也改了主意,于是两位大王也不用他人相陪,带着各自手下向北而行。
临走之前,龙若兰找到依旧留在大营的苗玉娆,好一番嘱咐后才带着李月茹和凌紫月离开大营。
出了辕门,龙若兰长叹一声:“如今才知君王不易,掌管一座城池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国家!”
虽然龙若兰表情凝重,可李月茹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在她看来,只要家人没事,什么事都不叫事。
看着李月茹依旧嘻嘻哈哈,龙若兰好不羡慕,自己要是也能这样该多好。不过可惜,自己没有一个李月茹那样的哥哥,只有一个龙若兰那样的相公。
不过当天兵镇被甩在身后,周围再无他人后,李月茹脸色突然一变:“嫂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龙若兰望着长安久久不语,好半天才说道:“我想你哥哥了。”
李月茹闻言一脸惊讶,虽然李剑和龙若兰感情很好,可成亲后她不但没有了以前的温柔,还时不时对李剑吹胡子瞪眼。
可能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依旧情话不断,但当着外人的面,龙若兰给李剑好脸色的时候不多。
为此李月茹多次提醒龙若兰,对自己的夫君要温柔体贴,不然很有可能让别人乘虚而入。
特别是龙傲雪公开与李剑的关系后,李月茹更是数落龙若兰,说她要是多一些体贴,跟紧李剑,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发生。
龙若兰对这事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言称自己一个人过的很舒服,有没有李剑都一样,谁想要谁拿走。
虽然都知道龙若兰在开玩笑,可她在李剑面前的强势众所周知,要不然长安人也不会说自己的太守是世上最怕老婆的人。
虽然龙若安的强势并没有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李月茹还是对她的做派颇有微词,按照她的说法,李家的媳妇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龙若兰。可如今,好好的姑嫂关系让龙若兰亲手毁了。
谁能想到,一向要强的龙若兰竟然在这里露出脆弱的一面,更让李月茹觉得不寻常:“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李贺不是救回来了吗?是不是他受伤了?”
龙若兰摇头苦笑:“瞎说什么,李贺一点事都没有,就是长安的情形比我说的更糟一些。”
李月茹闻言笑道:“怕什么?大不了再发一次银子呗,反正我哥这次回来十有八九能带不少钱。”
龙若兰摇头:“有些事不是钱能摆平的,我已经请东方玉楼告诉你哥哥,让他不要再管云州的事,以最快速度返回长安。”
“到底出了什么事?”
“秋红走了。”
李月茹不解道:“秋红去哪里了?魏无忌对她那么好,她舍得离开?魏明也被带走了?”
见龙若兰不吭声,李月茹突然张大嘴巴:“你是说秋红姐姐没了?”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魏氏老太太让我不要担心,一切由她应付。刚刚我想对魏无忌说出实情,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
李月茹沉吟片刻,随后扭头对凌紫月说道:“师姐,你先别回去了,就在天兵镇待着,至于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凌紫月点头,然后冲着二人拱了拱手便回身朝天兵镇而去。
看着龙若兰吃惊的表情,李月茹耸了耸肩膀:“以防万一而已。”
“可那是魏无忌。”
李月茹一脸无所谓:“魏无忌又怎样?虽然我哥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可不代表我也一样。”
见龙若兰吃惊的望着自己,李月茹一呲牙:“我的傻嫂子,你早就该想到,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第六百三十六章 郭克奴的条件
龙若兰从未想过李月茹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当即如同木雕般站在那里。
李月茹搂住龙若兰的肩膀:“我的好嫂子,你别这样好不好?长安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也不想因为一个人的冲动毁于一旦吧。”
龙若兰皱眉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魏无忌可不是冲动的人。”
李月茹摇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总没错吧?”
龙若兰苦笑着叹了口气:“不愧是你哥哥的妹妹,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他那个样子,你又能差到哪里去。”
李月茹小脸扬的老高:“哥哥好,妹妹当然也不会差,只是有你们为我遮风挡雨,我懒得动心思而已。这些东西都是哥哥教我的,父亲太过耿直,最是反感此事。可哥哥说为人处世,不能太过耿直,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说道这里,李月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受再重的伤也该痊愈了,为何还不来找我们?”
龙若兰不想打击李月茹:“你也觉得父亲还活着吧?其实我也这么想。”
李月茹一脸惊讶:“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父亲。嫂子,我告诉你啊,父亲肯定还活着,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是血脉感应。”
龙若兰点头:“那我们就一起盼望父亲早点回来,他将李剑养大,我也该在他老人家面前尽一下孝心,何况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见李月茹不解,龙若兰摸了下她的脸:“先回长安吧,等有机会了再和你细说,谁能想到二十年前种下的因,二十年后结了果。”
龙若兰二人虽然最后才启程,可比任何人都早到长安,经过南门时,还特意嘱咐镇守城门的队率,晚些时候韩天峰与姬星都会来此。
进城之后,二人并未急着回家,而是拉过一名士卒,问如今大军搜查到哪里了。
不等士卒回答,一个声音响起:“那些漏网之鱼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看你还是先听听那三条大鱼说的什么吧。”
看着早就等在一旁的东方玉楼,龙若兰皱眉道:“你知道我们回来?”
“当然了,不尽早回来,难道还在天兵镇过夜?”
“折损如何?”
“还好,比预想的好多了,除了将军府里的那位。”
龙若兰一脸惊讶:“这个你都知道?我说过此事绝对不能外泄。”
东方玉楼耸了耸肩膀:“除了原来就知道的那些人,现在只多了一个,就连凌飞云都不知道。”
龙若兰点头:“此事利害你比谁都清楚,在李剑回来之前,还请保守这个秘密。长安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也不想看到此地生灵涂炭吧。”
东方玉楼点头:“当然,我已经将长安看成自己的家了,比任何人都希望它越来越好。也许以后我真的会在这里安家,所以不能让自己的家中有任何隐患。”
见二女一副了然的表情,东方玉楼摆手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凌飞云是凌飞云,我是我,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事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还是等李剑回来吧,我想他早就听到了风声,要不然也不会在梓阳折腾。”
“韩天峰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东方玉楼又是一点头:“当然知道,那可是我的大王,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
李月茹“哦”了一声:“刚刚还说等我们呢,原来只是借花献佛。”
东方玉楼一呲牙:“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在等你们所有人。”
龙若兰皱眉道:“就你一个人?这迎接的礼仪也太悄无声息了吧。”
东方玉楼摇头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大王是微服来到的大梁,我要是大张旗鼓的迎接,估计他就不用回大韩了。”
龙若兰点头:“你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大王吧,那些人的口供不急,府中的事估计还要善后,我们先回去了。”
看着龙若兰二人的背影,东方玉楼不禁嘟囔道:“说的什么话,我是在迎接大王,怎么就成了迎接大王八了?”
此时的将军府已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就连地上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不知情的百姓绝对想不到就在几个时辰前,这里曾经杀声遍地。
秋红的灵柩就停在李剑所在的后院,棺椁周围堆满冰块,这是李晴亲手用硝石制成的冰。
现在虽是深秋,可白天依旧炎热,想要尸体不腐,只能如此。
魏明还小,虽然全身忠孝,却不知道母亲就躺在那个木头盒子里。
魏母坐在棺椁旁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看着就让人心疼。
龙若兰走到魏母跟前,单膝跪地:“伯母,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吧。”
魏母还不等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我对不起秋红,就因为她的出身,自从嫁到魏家,我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可她不但毫无怨言,还想尽办法让我高兴。生了魏明以后,我才算是想通了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可还不等对她好,这孩子就扔下这一家人先走了。”
龙若兰听到这里,眼泪也流了下来:“秋红是我的妹妹,遇到无忌后,我从心里替她高兴。本想着她苦日子到头了,可以享享清福了,谁知道刚有了魏明,就突遭横祸。伯母放心吧,秋红不会白死的,我会让那些畜生为她陪葬。”
见龙若兰泪流不止,魏母反而强忍悲痛宽慰起她:故去的已经故去,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
龙若兰来到前院,用力的吸了口气,想要寻找些许血腥的味道,只是院子早已打扫干净,钻入她脑海的除去淡淡花香再无其他。
当夕阳将龙若兰的影子拉得很长时,陆尧走了进来:“夫人,长安已经彻底搜查了一遍。共抓到确认身份的匪徒一百六十七人,另有三百一十九人身份可疑,明日交侦缉司逐个审查。”
龙若兰点头道:“先生辛苦了,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既然此事因江湖人而起,就该由江湖人结束。想必各派掌门已进了长安,先生可以先见见他们,然后听听他们如何处置。”
陆尧离开后,龙若兰又带着李月茹来到馆驿,向秦懿道谢。
因为李剑不在,龙若兰没有过多停留,只是请秦懿带领众侍卫去长安酒楼自行犒劳一番。
虽然受到数百人的冲击,可长安书院依旧如常,没有人因为白天的事惶惶不安。
按照周炎的说法,若是连这点风浪的冲击都承受不住,书院还是趁早关门的好,以免误人子弟。
坐在院长的书房里,看着早一步回来的段瑾忙前忙后,龙若兰心中竟然又升起了羡慕之情。
“瑾儿,你和周先生到了什么地步?你们年纪相差是有些大,担心不担心一旦成就好事,招来他人议论?”
段瑾闻言小脸一红:“师父,师娘都说过,终身大事要自己做主,不能听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不是也告诉过我,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嘛!不说别的,就说您和师娘,成亲之后什么时候真正红过脸。”
听段瑾提起李剑,龙若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师娘在云州过的如何。”
此时的李剑正与郭克奴面对面交锋,目的就是想从他手里多要些兵马。
郭克奴对李剑改变原定策略本无异议,毕竟韩天峰的密信已到了自己手里,可看他急躁中又有些兴奋,还是有些不解。
李剑不想告诉郭克奴原因,一旦说出来,也许这位叔叔连自己都要留在府里,可他想在临走之前解决掉潜在的隐患。
看着韩天峰留给李剑的玉佩,郭克奴捂着腮帮道:“你知不知道云州城共有多少兵马?不到一万,其余都驻守在周边城池。云州要有兵马驻守,周围村镇也要有士卒巡逻,你说我还能给你多少人?”
李剑一笑:“您就不会从别处调兵?”
“明早你就跟金道轩去了,一夜之间,我去哪里给你调兵?”
李剑翻了翻白眼:“那您就说能给我多少人?”
见郭克奴伸出五个指头,李剑勉强点了点头:“凑合吧,五千人虽然不多,可勉强也够用了。”
郭克奴怒道:“你想的美!你也是一城太守,云州要多少人驻防你不清楚吗?还五千?最多五百!”
李剑“啊”了一声:“五百人?那还不如不给。”
“那就不给了,你那个没过门的老婆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能不清楚吗!有她在,你还要这些普通士卒去冒险?”
李剑无奈道:“郭叔,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对方那么多人呢。而且这还不是全部,估计到地方的时候他们人会更多,您觉得您侄媳妇应付的过来?”
郭克奴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李剑叹了口气:“我这两下子对付几个小兵还行,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就是白给。我多大本事你不知道吗?连吴荣都打不过。”
郭克奴瞟了李剑一眼:“你嘴里有几句实话?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你把实情告诉我,我就想办法给你调兵。可你要是依然如此,就这五百人了!不过你怎么将他们带走的,就要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我饶不了你。”
李剑叹了口气:“这算是您的条件吗?”
郭克奴点头:“就算是我的条件吧。”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二王的心思
韩天峰与姬星先与各派掌门到了长安,随后就被安排进了迎宾馆,这是李剑为招待各国使节兴建的,想不到第一批客人竟然是两位大王。
作为大韩臣子,吴荣和东方玉楼全程陪同韩天峰,这让他有了在姬星面前挺胸的底气。
姬星对此不以为意,安顿好随行侍卫后,带着韩岩与姜城径直离开迎宾馆,临走时还问韩天峰要不要一起。
看着姬星三人的背影,韩天峰问东方玉楼:“他们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东方玉楼摇头:“微臣也不知道,八成是去看看长安的风土人情吧。”
韩天峰眨了眨眼睛:“都说长安与其他城池大不相同,要不二位也陪我去转转?好歹不说这也是大韩土地,看看自家百姓不算过分吧?”
吴荣笑道:“大王这是哪里话,体察民情是大王对百姓的体恤,怎么有过分不过分之说!”
韩天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出去走走,你们两个算是长安的地头蛇,哪里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最清楚不过,可不要让寡人失望。”
还不等二人出声,韩天峰又说道:“对了,如今的长安不太平,吴将军还是坐镇太守府的好。若是再有贼人趁机作乱,大军统帅不在,如何调动人马?”
吴荣闻言与东方玉楼对视了一眼,随后拱手称是便先行离开。
除了东方玉楼,韩天峰并未带其他贴身侍卫,二人边走边看,直到过了两条大街,韩天峰这才问道:“东方,你觉得若是真的有事,吴将军能否调动的了长安兵马?”
东方玉楼倒也实在:“启禀大王,他调动不了。长安能调兵的人不少,就连书院的周先生也能调动一些人马,可左将军不行。”
韩天峰闻言皱了下眉头:“堂堂的左上将军,竟然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这长安到底是大韩的长安,还是他李剑的长安?”
东方玉楼沉默良久,这才说道:“大王不知,长安不同于大韩其他城池,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却暗流汹涌。这里不但有各国细作,也有江湖势力,甚至还有些微臣都说不上的宵小。”
“这不是吴荣无法调兵的原因吧,曾经的大韩不也是这般吗?也没听说哪位元帅因此无法调兵。”
见东方玉楼不再出声,韩天峰一笑:“寡人知道你的心不在这上面,所以我还是直接去问吴荣吧。不过东方啊,这一年多你常驻长安,对侦缉司的掌控好像多少有些松动。”
见东方玉楼作势救下下拜,韩天峰摆了摆手:“大街之上不必如此,我也只是不想看到你一手创立的侦缉司最终成为他人的掌中之物。你的根在岳州,你的魂也在大韩,抽空回去看看。你要知道,长安是大韩的,可大韩不仅仅有一个长安。”
见东方玉楼点头称是,韩天峰又是一笑:“梁王他们去了何处?”
东方玉楼闻言朝前方轻轻一点手,与二人相向而行的一名男子正好走到他们面前:“就在柳树街,佘记小吃店吃凉皮呢。”
说完之后男子并没有行礼,而是直接与东方玉楼擦身而过,外人丝毫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交集。
韩天峰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堂堂一国之主,来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凉皮?”
东方玉楼点头:“我想确是如此,去年梁王来长安时,就对这里的凉皮情有独钟。这次好不容易再来一趟,一定不会放过品尝的机会。大王,您要不要也去尝一下?柳树街离这里不远,去年梁王就下榻在那里的一处院落之中。”
韩天峰沉思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说晚上陆尧会在长安酒楼设宴款待我们吗?还是留着肚子吃点好东西。东方,你知不知道李剑他们做火药的地方在哪里?”
“城北,不过那里有些远,若是现在去,恐怕会错过了陆先生为您准备的接风宴。”
韩天峰意味深长的看了东方玉楼一眼:“那你说什么时候去合适?”
“大王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只是怕现在就去的话,辜负了陆先生的一番好意。”
韩天峰点头:“都说客随主便,不管怎么说,我也算这里的半个客人,所以就不讨人嫌了。对了,那里谁在负责?”
“齐武阳,也是骁骑营出身,当初在湖州幸存下来的百十人之一。”
“骁骑营,多少有些陌生的名字,为了它,李剑可是讹了我不少银子。除了李剑和魏无忌外,骁骑营里最高的官职只是都尉,我没有记错吧?”
“大王没记错,原本李剑是骁骑营校尉,南征归来后,大王将其提拔为骁骑大将军。只是不想后来出了那件事,骁骑营少有人提起,校尉之职也一直空缺。”
韩天峰看了看大街两旁的店铺,然后说道:“好一座繁华的城池,比起岳州也不毫不逊色,这样的城池若是没有几名将军镇守,会被人看扁的。”
正当东方玉楼不知如何回答时,韩天峰指了指前方:“不是说梁王在吃凉粉吗?头前带路,我们也去凑凑热闹。中午吃的有些少,还是先垫一下肚子再去喝酒的好。”
与韩天峰不同,姬星出门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口凉粉。
去往柳树街的路上,姬星几次摆手打断韩岩与姜城:“民以食为天,我也是民,有什么事等填饱肚子再说。”
来到佘记小吃店,不等进门姬星便大喊道:“伙计,四份凉粉,要多放作料。”
韩岩闻言皱眉道:“主子,市井的东西尝个鲜就好,不能多吃。”
姬星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吃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找了个僻静些的位置坐下,韩岩开口道:“主子,此次韩天峰不远千里来到长安,绝对不是为了帮忙。他的心思,主子应该明白吧?”
姬星微微一笑:“当然明白,他是大韩的王,李剑曾经,或者说现在依旧是大韩的将。将手中的东西,却是他这个王无法控制的,你说他心里能舒服?”
“李剑不在,您觉得其他人能应付的来吗?”
“李剑不在,可他夫人在,他妹妹也在。听说魏无忌被留在天兵镇了,如今的长安谁说了算?不是大韩的两位臣子,而是有山庄撑腰的陆尧。这个陆尧虽然说也是大韩子民,可他在岳州却没有挂任何官职,你们觉得他能买韩天峰的账吗?况且如今长安形式微妙,稍有不慎便会引火自焚,所以你我这才来长安,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是不要有其他心思。”
等伙计将凉粉端上后,姬星将其中两碗直接揽到面前:“先吃,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其余二人看着姬星狼吞虎咽,不禁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一旦这种吃相被外人得知,大梁的形象恐怕就毁了。
见姬星一碗凉粉下肚,姜城这才说道:“主子,此人既然送上门了,您觉得这是不是个机会?”
姬星摇头道:“与其说这是个机会,还不如说是个陷阱,是韩天峰故意让我们看的陷阱。要是他真的出点事,大韩会落入谁手,你们想过没有?”
见二人不语,姬星继续道:“如今的大韩,除却韩天峰,再就是韩山虎了。若是韩天峰真的出了事,就算韩山虎没有那个意思,为了大韩的安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一旦韩王真的成了韩山虎,你们有没有想过李剑会怎么办?”
姜城皱眉道:“主子,您是不是把长安看的太重了?我承认其背后有靠山,可要是仅凭几人就能左右天下,那世间之事也就简单了。”
姬星笑道:“李剑这个人你们觉得如何?”
“有几分乱世英雄的风采,虽然背后有人撑腰,可他的名声是实打实杀出来的。来到此地后,所做的一切也称得上出彩,现在的长安与当年的庐河早已不在是同一个城池,虽然地方还是那个地方。”
“那你们觉得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见二人皆沉默不语,姬星继续说道:“李剑不但不能为我所用,也难以为他人所用,因为他非但有常人没有的才能,却还没有没有做臣子的本心。”
韩岩道:“主子的意思是他不懂的为臣之道?”
姬星点头:“说对了,可能是年轻气盛,他总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其实早在岳州之时,他对韩天峰就颇多不敬。”
说道这里,姬星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才继续说道:“知不知道?韩天峰曾多次当面明示李剑,他对其所做所为的担心,可李剑依旧我行我素。这一切的原因在哪里?就是他从心里不服韩天峰。李剑是个好人,没有野心,可他做事又有些无度,所以引起韩天峰的怀疑理所应当。这种人在什么人手下才能真正的人尽其才?他极度信任,又能极度信任他的人,比如韩山虎。”
姜城与韩岩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所以如今的大韩,也只能由韩天峰做大王。”
姬星叹了口气:“想兵不血刃的一统天下,难!真的天下一统后,如何做江山,更难!有的人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不服就杀,这个天下只会越来越乱。不过无意中促成的诸王会盟倒是大好事一件,毕竟我们同源同种,一旦有外敌来袭,联合起来总好过各自为战。”
姬星话音刚落,韩天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啊,各国都有一些上古之谜的记载,否则仅凭胁迫,又如何有安定会盟呢?如果各国大王俱是贪生怕死之辈,又如何做得了江山!”
第六百三十八章 怨言
韩天峰与姬星在小吃店相遇时,厉长风也带着三十余名掌门进了长安。
看着异常繁华的街市,诸位掌门有些吃惊:不是说上午刚刚遭袭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对于众人的疑惑,领路的小吏笑道:“不就是几个强人吗?抓住就好了,难道为了这点事,什么都不做?”
厉长风皱眉道:“听夫人说,长安全城戒严搜捕嫌犯。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难道说其中另有隐情?。”
厉长风话中之意是人都能听得出来,小吏也不例外:“出这么大的事当然全城戒严,不过就因为几个不法之徒,就让全长安跟着不得安生,那就有些过分了。”
厉长风闻言愈发惊讶:“小哥,长安之大世所罕见,就算全城兵马出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搜遍全城吧?”
“你们的武艺虽高,可见识实在太少。诸位不是要在长安待一些日子嘛,那我就不和你们解释了,等时间一长,什么就明白了。说起来这事也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信誓旦旦,也不会出这么大事。”
见厉长风等人不再出声,小吏笑道:“知道这不是你们的本意,所以我们也不怪你们。不过有句话事先说明,长安不比其他城池,容不得那些乌七八糟,所以诸位上街还是守规矩的好。”
等进了馆驿安顿好之后,小吏将厉长风叫到僻静之处,从怀里掏出一把系着红绸的玉牌:“您就是厉长风,这些人的头头吧?”
厉长风点头:“正是在下,小哥还有何事?”
“这些玉牌每人一个,带在身上。白天还好,若是夜里外出,要是遇到士卒盘查,亮出它就好。要是忘记带着玉牌出门,碰到盘查,后果自负。”
“夜里还能外出?城里不是都有宵禁吗?”
“那是其他城池,长安十二个时辰,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没人拦着。我们太守说了,要是连外出自由都没有,只能说明父母官不称职。”
看着小吏离开的身影,厉长风呆立良久,这才问接待的小厮:“长安城晚上也可以外出?”
小厮笑着点头:“当然,要是客人想要领略下长安夜景,我推荐您去开阳街,那里的繁华不输几大市坊。”
“开阳街是什么地方?”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原本那里只是老城百姓夜间休闲之处,后来几经整合,已成夜间最繁华的地方。客人应该知道,夜里才能看到最美的街景,灯红酒绿那些东西,白天可见不到。”
谢过小厮并留下二两银子后,厉长风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站在窗子前看着大街上的人流发呆。
馆驿所在之地算的上长安最为繁华的地段,看着街道两旁店铺里的小贩与行人为价格争得脸红脖子粗,酒楼与店铺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厉长风心中愈发好奇,出了这么大事,他们为何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长安多处起火,李剑的家都被人攻破了大门,这种情形下不应该人心惶惶,关门闭户吗?
长安百姓这是怎么了?不把李剑的死活与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还是没心没肺?一两个人没心没肺可以,全城人都没心没肺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厉长风也略微收拾一下,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直离开馆驿边打听边走,直奔开阳街而去。
现在的开阳街与一年前大不一样,不但街道宽了一倍,道路两旁的店铺也都翻盖一新。
临街铺户不但店内灯火通明,就连门前都搭着遮阳防雨的棚子,里面摆着桌椅,几乎座无虚席。
大街中间还有一排摊位,卖的是各种吃食,只见小贩将菜蔬肉食用竹签串起,架在装着木炭的铁盒上来回炙烤,期间还不断朝上面撒着各种佐料。
虽然厉长风不知道是什么,但从扑鼻子香气中就明白,味道绝对不错。
更让厉长风惊讶的是,店铺中的客人有男有女,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女子能在夜里上街,而且还与男人同坐同饮,简直闻所未闻。
难怪百姓对白天的骚乱不放在心上,原来道德已败坏到如此地步了!
在街尾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厉长风点了一坛酒两个菜,坐在那里准备边吃边听周围的客人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动筷子,街中心的小贩一溜小跑的来到厉长风跟前说道:“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外地来此的,要不要来几串烧烤?”
厉长风一愣:“什么东西?”
“烧烤,就是摊位上的穿在竹签上的菜蔬,外地人不懂这些也不奇怪,不过我保证只要吃上一串,就绝对想吃第二串,这可是下酒的好东西。”
见厉长风有些犹豫,小贩继续道:“客人放心,长安城做生意的都讲良心,不管您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价格一律相同,绝不会看您面生宰客。”
随后小贩低声道:“这可是我家太守定下的规矩,要是有人胆敢欺生,再也不能营业不说,还要扔到北山采石场干半年苦役。”
厉长风笑道:“想不到李大人治理长安竟然如此严厉。”
“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我们乱来,以后还有人敢到这里吃东西吗?客人吃饭,吃的是什么?不是饭,而是舒心。特别是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领略长安夜景才来的嘛。对了,您看要不要点几串烧烤?肉食五文,素食三文。实话和您说,除去本钱,我们连一文都赚不到。”
厉长风瞅了瞅小贩:“确实不贵,先给我来一两银子的,至于要上些什么,你看着办。”
小贩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厉长风:“客人,点这么多您吃的了吗?要是吃不了可是浪费钱。”
厉长风闻言很是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想多卖东西,多买你一点,你不就多赚一点吗?”
“话是这么说,可做生意要凭良心,要是昧着良心赚黑心钱,那就是败坏长安的名声。”
听到这里,厉长风更是来了兴致:“你一晚上可以挣多少?”
“这可就难讲了,好的时候一两银子都有可能,不过这种事太少,绝大多数都是两三百文。”
“已经不少了,算下来一个月有五六辆银子,其他地方的百姓可赚不了这么多钱。”
不想小贩一撇嘴:“那你知道你坐的这家店面一晚上赚多少吗?最少二三两,一年下来几百两,这才叫赚钱。”
“你这是小本生意,不能和这里的掌柜相比吧?他可是租赁的店面的。”
“客人这么说可就是在打长安的脸了,长安就是长安,岂能拿外人前来比较?这两年不说赚钱,就是我家大人给的喜钱也比外面的百姓赚的多,有些事外面的百姓羡慕不来。”
“什么是喜钱?”
“就是我家大人高兴的时候,给百姓发钱。客人,先不说了,您坐着,我去帮您准备,这东西只要您吃一次就会念念不忘的。”
小贩在厉长风桌前耽搁了许久,摊位上几名客人已经开始冲他叫喊了。
见小贩离开,厉长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不到长安竟如此有意思,李剑不但约束商贩,还给百姓发钱,这是哪门子治国之道?
就在这时,路边进来三男两女在旁边坐下,其中一名男子叫道:“刘掌柜,两坛酒,再上六个菜,看着上就好。”
说完后,男子叹了口气:“真是晦气,今天这功劳本该归我,没想到被刘志抢了风头。”
一名女子说道:“你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是听说,当时你看对方手中有刀,只顾在一旁大喊,却不敢上前。要不是刘志及时赶到,被贼人逃脱都有可能。”
“不要听刘志编排我,他也就仗着有个在军中当差的哥哥,才敢如此。”
“最可惜的是我,跟着王卓他们转了两个时辰,什么都没捞到,最后还被人说是扫把星。你们说我们那一片没有贼人潜藏,关我什么事。”
“这些贼人确实该杀,在各个市坊闹也就算了,干嘛要去将军府和书院啊,害的我们到手的银子飞走了。”
另一名男子呸了一声:“你那两下子,就算贼人站在面前又能怎样?不把小命丢了就不错了。”
先前的男子叹了口气:“丢就丢了呗,我本就想战死沙场,为家中挣下一缕福荫,可官府不干。”
又一人说道:“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是想死,我是想从军,可人家不要,我有什么办法?自古至今,还从未听说主动从军不收的,真是气死人了!”
“这你可不能怪别人,自己家里什么状况自己不知道吗?对了二丫,你前日去女兵营如何?”
被唤二丫的女子哼了一声:“刘婷独断专行,任人唯亲,我们几个没人入选!说什么一视同仁,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成了这个样子,去哪里说理?”
“去太守府告他们去!”
“你那是自讨没趣,若是真的如此,市坊那关你都过不了,还说什么太守府。”
厉长风皱眉看着几人:看来李剑也不是太得人心,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怨言。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良少年
厉长风原本只是想领略下长安的夜色,不想却听到几名年轻人对官府的怨言。
市井之中的话才是百姓的话,看来李剑之下的长安也不像人说的那么好。
想到这里,厉长风先是一笑,然后冲几人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几人倒也豪爽,随后举杯示意一饮而尽,两名女子亦是如此。
一杯酒下肚,牢骚最多的男子冲着厉长风一笑:“大叔,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要是不嫌弃,坐到我们这里如何?”
厉长风看了看四周的食客,见无人在意,于是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大叔说的什么话,听您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远来是客,既然您到了长安,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又有何不妥。”
两桌合一桌后,牢骚最多的男子说道:“我叫王壮,不知大叔怎么称呼?来长安作甚?”
“厉长风,早就听说长安风貌与其他城池大不相同,这才慕名而来。”
“厉大叔,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我们敬您一杯。长安虽然没有赌坊之类的所在,可玩的地方不少,比如说长安书院。虽然现在没有正式开学,可和官府报备一下,也可以进去游玩一番。”
厉长风点头道:“我也听说长安书院是处特别所在,可惜我无儿无女,要不然定将他们送进去。各位,如今天色已晚,你们来此处饮酒,家里人不会担心?”
另一人闻言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就是出来坐坐,一起来一起回,又不做犯法的勾当。”
“我是说这深更半夜的,男女一起,你们的家人也不担心?”
“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又不会做什么苟且之事,担心什么?再说我们这个年纪也该成亲了,就是有些什么,又怕什么,大不了成亲就是。别的不说,太守李剑不就是奉子成婚的嘛,他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少年的话虽让厉长风吃惊,可他依旧不露声色:“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此地的太守不但奉子成婚,而且夫人还不是普通人物。”
“这话您算是说对了,我们太守大人这么能折腾,还不是有个厉害的夫人给他撑腰?要是我也有这样的一个夫人,说不定比他还能折腾。”王壮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
不等厉长风开口,一个同伴“呸”了一声道:“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能折腾?怎么折腾?和自己老婆在床上折腾吧!”
听众人哄笑,王壮脸上有些挂不住:“要不是连从军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许这个,不能那个,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人从军?若是去年我就应征入伍,说不定长安大将军不是魏无忌,而是我王壮!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我就不信比别人差!”
见众人依旧哄笑不止,厉长风说道:“既然有如此自信,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三百六十行,总有你的用武之地。”
听厉长风这么说,几人互相看了眼,最后还是王壮说道:“大叔,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报效国家有多种方式,难道非要入伍投军?”
“看大叔您说的,我们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不入伍投军,还能做什么?去衙门里做事?投军人家都不要,衙门里就更不要说了。”
厉长风指了指沿街摊位:“像他们一样做个生意也不错,既有钱财入账,又能为官府增加税赋,也算是一种报效国家的方式。”
“大叔这话可说错了,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搏一世功名,封妻荫子,便是枉来世上一遭!”
听王壮这么说,二丫有些不满:“什么叫大丈夫,巾帼红颜就不该如此吗?”
此时王壮喝的已经不少:“巾帼红颜,也就你自己这么叫自己,有本事先把那个刘婷从校尉位置上踢下来。”
二丫闻言也有了些火气:“一个校尉算什么,你要是有本事把李剑踢下来,我就能把她踢下来!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都是他的主意!要是没有他这个太守,哪来的那么多麻烦!”
厉长风摆手道:“年轻人谨言,若是被官府之人听到,怕是会惹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他做的不对,难道还不许我们说了?要是按照他定的规矩,最先下来的应该是他自己,对了,还有魏无忌!”
厉长风不解道:“太守大人到底定了什么规矩,竟然惹得你们如此?”
王壮刚想开口,却见二丫摆了摆手:“算了,越说越生气,来来来,我们敬大叔一杯。”
又是几杯酒下肚,见烧烤被送了过来,厉长风说道:“请大家尝一下,看看摊贩手艺如何。”
小贩的话确实不错,烧烤这东西最适合下酒,几个年轻人好像也不经常吃,所以没几下盘子就变得干干净净。
厉长风招呼小贩再做一些,随后说道:“听说话,你们好像对官府有些怨念。”
王壮点头:“不是有些,是很多,他们把好名声都得了,有什么坏事却让我们来背锅。就像今日,那些王八蛋放火杀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最后我们却被人说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疏忽了对外来人的防范。你说说,官府都想不到的事,我们能想的到吗?”
厉长风道:“如此说来,长安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好。”
“好什么好,要是长安都能说好,天底下还有不好的地方吗?前些日子与江湖人开战,打打杀杀,弄得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不打了,又搞出个什么擂台,我们几个本想去看看热闹,这不还没去呢,城里就出事了。”
厉长风摇头道:“前些日子长安与江湖开战,我也有所耳闻,而且听说还是为了几个女子,李剑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不能全凭义气行事,不顾百姓死活。”
几个年轻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为了几个女人不顾全城百姓死活,最后还强令不许人们谈论此事,这样的太守您说是好是坏?”
厉长风摆手道:“我今日刚来长安,对此中曲折一无所知,所以无法评价。不过既然你们对官府如此不满,为何还要投军?要知道这兵马可是归官府节制。”
“当然是为了长安父老,将军府有专人守卫,可普通百姓家里没有。就像今天,江湖人前来复仇,不还是先找百姓的麻烦?我们投军学一些本领,最起码能守护父老安危。”
厉长风点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的太守大人如此不堪,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维护他?听说这次英雄擂,大梁都派了王宫侍卫帮忙,百姓更是为长安振臂。”
“这还用说,肯定是有利益往来,要是有人和别人打架,给我钱让我帮忙,我也去。至于那些百姓,定然是拿了好处才欢呼的,要是给我们好处,别说欢呼,敲锣打鼓都行。”
厉长风又是一笑:“我总觉得长安没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你看大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不都是精神百倍?这样的日子要是还不让你们满意,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才能让你们满意了。”
王壮显然对厉长风的回答不满意,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凑到跟前说道:“大叔,一看就知道您是有阅历之人,再说您又不会留在长安,有什么好怕的?给我们几个出个主意,看怎么才能摆脱如今的尴尬。”
厉长风笑着看了看几人:“年轻人,今日酒已过量,你们该回去了。”
二丫闻言哼了一声:“原以为大叔是个热心肠,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这叫什么,明哲保身对吧?大叔也年轻过,当年您就是这样?”
厉长风无奈道:“几位让我说什么?我觉得现在的长安挺好,最起码晚上还能出来坐坐,这要是在其他地方,这个时辰只能待在家里。”
“我们就是想让您出个主意,看如何才能摆脱如今的尴尬。不管对不对,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无他人知晓。”
看有些过量的几人,厉长风叹了口气:“其实长安比其他地方好的多,不过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哪里都会有不足之处。但即便如此,也是瑕不掩瑜,要是你们去了别的地方,就会明白长安的好。”
王壮皱眉道:“大叔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长安,去往别处?”
厉长风摆手道:“我只是比方,并非让你们离开故土,这里有你们的家人。”
王壮点头:“我明白了,大叔的意思是只要没了家人,我们就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长安了,对吧?”
厉长风对几人相当无语,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将自己的话理解成这样。
不过也能理解,年轻人嘛,冲动才是正常的,要是太过理性反而不正常。
就在厉长风觉得几个年轻人有些意思的时候,王壮突然大叫一声:“来人啊,这里还有个奸细,一个漏网之鱼!”
厉长风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难怪这几个年轻人一直引诱自己说不利于长安的话,原来是另有所图!
就在厉长风愣神的时候,外面窜进两名捕快,甩手就将锁链套在他脖子上。
厉长风武艺虽高却并未反抗,只是满脸惊讶的看着几名年轻人:难道这就是百姓口中的不良少年吗?这栽赃也太没水准了吧。
就在这时,王壮对其中一名捕快说道:“刘哥,我们这算是立功了吧?我不求赏钱,就想您能帮忙说说话,让我入伍从军。”
第六百四十章 姬星的火气
被王壮称为刘哥的捕快没有搭理他,而是瞅着厉长风摇头道:“长安人与你们到底何冤何仇,连安生日子都不让我们过!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安生,你们也不要想安生!走吧,去感觉下长安大牢是什么滋味吧。”
见两名捕快锁着厉长风要走,王壮一把抓住刘哥:“刚才我说的怎么样,你和坊长说一声就好?”
刘哥瞪了王壮一眼:“小小年纪不学好,毛还没长齐就来这里喝酒!就冲这个,漫说是家中的独子,就算你弟兄十个,大军也不要你!”
王壮不满道:“这叫什么话,你们规矩太多,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结果我们几个全被拒之门外。既然你们不要,还不让我们借酒消愁吗?更何况我们也帮着抓了个奸细,要不是这顿酒,哪里能抓得到这小子。”
刘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少扯这些没用的,不行就是不行,长安的规矩你第一天听说吗?别说你了,就是太守大人都要遵从。”
王壮怒道:“他也会遵从?他不也是家里的独子吗?还有大将军,好像也没有兄弟,他们定规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
“和我扯这些没用,有本事等大人或者大将军回了,你直接去问他。要是他同意了,谁还会拦着你?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看刘哥拉着厉长风出门,王壮郁闷道:“那总不能白抓这个老小子吧?”
“放心吧,一旦查实,会把赏钱送到你们家里。”
王壮扯着嗓子道:“那就多谢刘哥,多谢太守大人了!”
来到大街上,锁链加身的厉长风引来两旁食客的指指点点,有人甚至还朝着他骂骂咧咧。
特别是刚刚还为他制作烧烤的小贩,更是将一把铜钱甩在地上:“我呸,亏我还好心好意,原来是喂了一只狼!”
让厉长风想不到的是,铜钱虽然撒了一地,却无一名百姓上前争抢。
刘哥拉着锁链边走边说:“看到没有,知道你是来长安捣乱的,就连乞丐都嫌你的钱脏。”
厉长风对此不以为意:“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可能百姓比较富有,但要说乞丐都对银子无动于衷,我还真不信了。”
“你都看到了,有人捡你的钱吗?”
“我是看到了,不过我没看到乞丐,要是旁边有乞丐也对地上的铜钱无动于衷,那我才认可你的话。”
刘哥不耐烦的看了眼厉长风,然后对同伴说道:“要饭的都跑哪里去了?”
同伴苦笑一声:“长安多久没有乞丐了,你难道忘了?刚刚说王壮喝酒,我看你也喝多了。”
长安驱逐乞丐的事,厉长风也有所耳闻,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却不太清楚。
如今听二人提起此事,于是好奇道:“长安真的连乞丐都没有了吗?还是说如传闻那般,你们不许乞丐进入长安?”
刘哥斜了厉长风一眼:“这事有必要告诉你吗?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付侦缉司的盘问。不过像你这样的,估计都不用盘问,已被拿了现行,还是等着侦缉司的招呼吧。”
出了街口见路人少了许多,厉长风一下站住道:“二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刘哥不想在此耽搁,因为将厉长风押回大牢后,他还要回来巡逻,所以便用力一扯锁链,不想对方站在那里竟然纹丝不动。
二人对视一眼,明白是遇到了硬茬:“看来还是个练家子,不过我们劝你还是老实点好,这里是长安,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所谓江湖。”
不过二人说话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因为说完话的时候已经将佩刀抽了出来。
厉长风见状微微一笑:“二位,这么做可不是明智之举,多亏我不是坏人,要不然你们可能已经将性命留在这里了。”
刚说完这句话,厉长风心头一动,随即猛的抬头道:“是谁在那里!”
虽然厉长风说完后并无人现身,可空中依旧传来名女子的声音:“也多亏你不是坏人,不然性命真的会留在这里了。”
此时厉长风背后有些发凉,因为刚刚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可仅仅一瞬间,杀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他以为是错觉的时候,女子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只是对方虽然出声,可身为一代宗师的厉长风却不知道她到底身在何处。
突现的杀气,藐视般的话语,不知所踪的身影,无不是对厉长风的警告。
知道女子就在一旁,两名捕快也硬气了很多:“贼人不会承认自己是贼人,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见厉长风摇着头往怀里伸手,刘哥突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少耍花样!”
现在的厉长风也不敢大意,:“二位莫慌,我只是想拿信物,是领我去馆驿的一人大人给的。”
片刻后,看着厉长风手里的玉牌,两名捕快对视了一眼:“这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
“什么叫弄到?刚说了,是我去馆驿之后一位大人给的。他说我们要是上街,就把玉牌带上,遇到盘查亮出就好。”
刘哥皱眉道:“我明白了,你是今日入城的掌门之一,不过对不住了,就算有通行令也没用,因为你意图对长安不轨。”
厉长风摇着头叹气道:“二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误会,你们被那几个年轻人骗了。”
刘哥又打量了下厉长风:“怎么说?”
“你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你不敢在长安造次。”
听厉长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刘哥脸色有些发青,他先将锁链解开,然后才对同伴道:“想立功想疯了,我送这位大侠回去,你去把王壮他们带到卫所关一晚再说。”
见同伴离开,刘哥对厉长风说道:“走吧,我送你回馆驿,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这种事不能听一面之词,我想明日会有人与你对质的。”
厉长风对刚刚的遭遇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越发觉得有意思:“刚刚那几个年轻人当着我的面大骂你们太守,周围的人为何没有反应。”
“在长安,骂别人可能会又麻烦,但是骂太守,骂大将军绝不会有麻烦,谁让他们是长安的父母官?人无完人,你的父母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吗,没有吧?一样的道理,做错事就该挨骂!哪怕没做错,如果有人认为你做错了,一样也要挨骂。”
厉长风惊讶道:“要是这样,李大人为何还在长安城花费如此心血?”
“因为他贱!很多兄弟都这么认为。”刘哥说话很是直接。
虽然和厉长风解释了些原因,可真正说气话来,刘哥好像并不健谈,路上话并不多,基本上是厉长风问,他才回答。
要是厉长风不问,刘哥更像一个闷葫芦,只知道低头走路。
拐过街角,一条热闹异常的大街出现在二人面前,两旁店铺的灯火将街面上映照的雪亮。
这条街上多是酒楼与茶楼,另外还有少许珠宝店以及绸缎庄,虽然时间已经不早,可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
快到大街中间时,厉长风见一家酒楼门口立着十名士卒,将想要进店的客人一一挡在外面。
“刚刚你还说李剑没有官威,最喜欢与百姓混迹在一起,你看这是什么?官府之人在里面用饭,其他人竟然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刘哥抬头看了看酒楼招牌:“长安酒楼,这肯定不是长安的官吏,想必今日来了大人物,否则也不会如此。”
厉长风也瞅了瞅招牌:“长安酒楼,好大的口气!以长安之名自居,想必里面的饭菜定然不同凡响。”
刘哥点头:“长安还是庐河的时候,这里是全城数得着的酒楼,菜肴的味道说冠绝全城也不为过。可自从酒楼扩了门面,客人增多后,只能说是一家好酒楼了。冠绝全城四个字,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这么说。”
美味阁自从改成长安酒楼后,客人越来越多,可味道确实打了折扣。
不是故意,而是原本的厨子忙不过来,新来的厨子手艺多少逊色了一点,所以除了几道招牌菜外,其他菜肴味道都不如以前。
不过一般来此的食客主要是冲着太白酒楼的名气,再加上虽然味道不如以前,可比起其他酒楼依旧不错,所以没人会太挑剔。
没人会太挑剔,不等于没有人挑剔,今天酒楼里就来了位挑剔的客人,而且这位客人的谱还有些大,因为是长安城的客人。
“这道红烧狮子头香料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醋溜鲤鱼的汤汁火候也有些不足。特别是红焖熊掌,按理说要闷够两个时辰才可以,可我估计你们连一个时辰都没有闷足。好不容易来到长安,为的就是尝一下美味阁的佳肴,你们就这么招待我们?”
客人数落的时候,酒楼候掌柜就站在一旁,见客人边说边看自己,只能一个劲的点头说抱歉。
挑刺的人当然是姬星,因为对面的韩天峰第一次来这里,根本不知道美味阁是什么地方。
见候掌柜脸上冒汗,韩天峰夹了块熊掌放进嘴里:“我觉得还行,和平时吃的差不多。”
姬星翻了翻白眼道:“那只能说明你那里的厨子做的不怎么样。”
韩天峰异常惊讶:“你这是怎么了?为了个菜就这么大火气,与你的身份不符啊。”
其实不单韩天峰觉得奇怪,在座之人都有些不解,因为姬星这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第六百四十一章 模糊的身世
姬星没有理会韩天峰,而是依旧对低头擦汗的候掌柜说道:“民以食为天,你们是酒楼,给百姓做饭的,要是连饭都做不好,还开什么酒楼。”
屋子里的人也只有韩天峰与姬星的身份相当,所以他只能继续开口:“你不能把什么都和最好的相比,我那里的厨子做的这道菜比起这里远远不如。听你的意思,是你原来吃的菜比这里的好很多了?”
“因为去年我尝过一次,感觉他们做的比宫…,我那里做的好上许多,所以才记忆深刻。这不好容易来一趟,就想尝下当初的味道,结果呢?”
“你有没有想过,普通百姓若是能吃上这样的美味,他们会如何?若是这样还不知足,老百姓该怎么办?”
姬星好像没有听出韩天峰的讥讽:“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就算普通百姓也一样。既然韩兄觉得我们吃着不好,百姓就会觉得好,那就喊一名百姓上来尝尝。”
姬星说完扭头冲着韩岩道:“去大街上随便找个百姓进来,让他尝尝,看看好吃还是不好吃。”
见韩岩有些尴尬,姬星怒道:“快去啊!”
众人见状更是不解,堂堂的一国之主,为何非要和酒楼的一道菜过不去?
此时酒楼之外,厉长风已经准备离开,不想刘哥却开口道:“其实这里面的东西还是不错的,有空来吃一次,能让我们家太守大人挂账的,整个长安只有这一家了。长安酒楼名气大,这个是关键。”
厉长风惊讶道:“什么意思?李大人吃饭不给钱?”
刘哥一笑:“不是不给钱,是没钱给。只要回到长安,我家大人就是个穷光蛋。自从夫人晓喻长安再也不替大人还账后,除了这家长安酒楼,没人敢让他赊账了。”
“你们李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救苦救难的神仙,也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百姓说他是神仙,对手则说他是恶鬼。当然这些是百姓所说,至于对手是不是这么看的,我也不知道。”
“那赊账后怎么办?要是李大人一直没钱给,不就成了呆账了?”
刘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估计夫人也不知道,因为她来过多次了,大人的账一直挂在那里,到现在都没还。”
厉长风点头:“就冲敢给李大人赊账,改日我来这里捧场,要是兄弟不弃,到时你我对饮如何?”
刘哥摆手:“这可不行,太守大人严令,所有长安公人均不得拿百姓半点好处。这丢官丢命是小,丢人是大,我可是有家小的人。”
“长安政令如此严格?”
“比你想象的更加严格,不过如果有机会,我可以请你,花我自己的钱,大人拿我也没有办法。”
厉长风瞪大眼睛道:“这里一顿饭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虽然厉长风下半句没说,可刘哥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你别拿外面的眼光看长安,公人要清廉,可也要吃饭,所以我们的薪俸很好。”
虽然厉长风问了一句,可刘哥却没说能拿多少银子,只是笑了笑就准备陪着他离开。
不想不等迈步,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就你了,今天算是遇到好事了。”
听到喊声,厉长风疑惑的回身看去,却不由的愣在那里:他怎么在这?
厉长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韩岩,韩岩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厉长风:“哎呦,这不是厉盟主嘛,真是太巧了,既然遇到了,那就跟我来吧。”
厉长风拱手道:“原来是先生,不知先生喊我有何指教?我可没自恋的认为先生知道我来此,才请我上去的。”
韩岩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就跟我上楼吧。”
“上楼为了何事?”
“这里是酒楼,上楼还能干嘛,当然是吃饭了。这里还有位官爷,你也一起来吧。”
刘哥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既然有人相请,晚些时候先生自行回馆驿吧,我还要去巡街。另外开阳街的事,明日衙门也会给您个交代。”
厉长风笑道:“不用我当堂对质了?”
刘哥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看着刘哥的背影,韩岩不解道:“厉大侠刚来长安,怎么认识城中的捕快?”
厉长风笑着摇头:“一场误会,已经没事了,只是不知先生为何要我上楼?”
韩岩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虽然这事有些好笑,可想起来还是先生合适,若是真正的星斗市民,上去了估计也尝不出饭菜的好坏。”
厉长风皱眉道:“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韩岩苦笑道:“如此阵仗,厉大侠难道还猜不出来?说起来也是好笑,上午你我还是生死相搏的对手,晚上就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厉长风也笑道:“先生这话错了,英雄擂乃是江湖人与长安信义的体现,你我之间并无私人恩怨,所以一起吃饭也正常。中午的时候,魏将军还想邀我们去大营用饭,可邱掌门却有顾虑,若是我直接就答应了。”
客气几句后,厉长风与韩岩并肩进了长安客栈,可还不等上楼,就见韩天峰带着东方玉楼与黑衣人走下楼梯。
“你家主人怕是得了失心疯,我看你也别上去了,省的把气撒在你身上。这位不是厉大侠吗?真是巧了,随便拉一个客人,竟然拉来了你。”
虽然在打招呼,可韩天峰并未停住脚步,而是径直出了酒楼。
来到三楼,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尧,韩岩小声道:“又怎么了?”
陆尧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家主人突然大发脾气,然后就将我们都轰了出来,只留下姜城,就连刚才那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吧。”
互相引荐之后,陆尧冲厉长风苦笑一声:“长安公务太多,虽然知道诸位掌门已到,可实在抽不出功夫前去探望。不过既然来了,就先找个雅间坐一下吧,也算长安尽一下地主之谊。”
韩岩本想在外等候,却被陆尧拉着进了另一个雅间:“我看你家主人只是有些失控,再说还有姜先生陪着,出不了事。”
陆尧本想邀请门口的两名侍卫一起去雅间,却被对方婉言拒绝,他们不是韩岩,还没有随处乱跑的资格。
此时雅间之内,姬星坐在那里双手抱头,同时还传出低低啜泣之声。
姜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才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不想姬星非但没哭,反而抬头笑道:“要是他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是高兴还是难过?”
姜城摇头:“你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如今你是梁王,高高在上的梁王。若是与他有了瓜葛,不但你完了,恐怕整个大梁都会不复存在。其实刚刚你不该如此失态,这可能会让韩王心中有想法。”
姬星叹了口气:“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我不是铁石心肠,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是说去年吃过这里的东西嘛,上次来没有看到他?”
姬星摇头:“我根本就没来,当时长安好像出了件大事,李剑对我的行程异常小心。吃了几次这里的菜,都是做好之后给我送过去的。”
姜城摇头:“你真不该那样,不说他人会不会起疑,你见过谁家的晚辈这么和长辈说话?”
“晚辈不会对长辈如此不是更好吗?别人只会觉得我有些失心疯,不会想到其他地方。我实在没有想到他来到了长安,要是知道,也不会如此失态。”
“主子,这里以后不能再来了,一旦被人看出端倪就是大祸。”
姬星苦笑道:“谢天谢地,李剑不在,要不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姜城皱眉道:“此人真的有这么聪明?若是这样,有机会我会会他。”
姬星摆手:“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李剑不但聪明,而且身手不凡,你可别忘了他的夫人是什么人。有次他无意中说起,庄主每日里帮他疏通经脉,这才让他的武艺突飞猛进。虽然现在李剑修为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但绝不是普通高手能应付的,不然他会和庄主两人离开长安?”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姬星摇头:“韩天峰应该知道,不过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此次长安遇袭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江湖势力远比想的强大。你看看这次英雄擂,多少隐世高手出现在天兵镇?其中有些人甚至都不为朝廷所知。”
姜城点头:“您说的对,这些人确实难缠,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他们掀不起太大风浪,顶多只能恶心下我们,等回到禹都,我会安排人对付他们的。主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此次长安之行,我们不是主角,还是看长安和韩天峰他们的表演吧。”
姬星点头道:“说的也是,如今的长安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李剑不在,魏无忌不在,只有一个李夫人,虽然她厉害,可再厉害也只是女流。”
韩岩点头:“女人就是女人,哪怕再厉害,有些事也不如男人想的周全。不过主子不用担心,我倒是希望韩天峰能拿下长安,那样我们就有理由了,如今的长安不是当年的庐河,这可是一大块肥肉。”
姬星摇头:“我担心的不是韩天峰对长安下手,我担心的是李夫人能不能压得住火气。长安刚刚遇袭,若是韩天峰再步步紧逼,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就想给长安添堵
其实不止姬星这么想,就连龙若兰自己也这么想,此时的她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对面则是刚刚忙碌了一天的周炎。
“先生,这些事真不是我一个女子能应付的,我不是李剑,也没有他那样的本领。如果他在长安,定能嗅出危险的气息,可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周炎笑道:“夫人不必如此,这次不但是您,我们也对危险一无所知。公子临走时有过交代,让我们共同应对各种局面,所以这次大家都有错,怎么能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龙若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一个人的修为足够,做什么都会手到擒来。他也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摆设。可现在看来,我也只是普通人,离真正的绝对实力还差的远。”
周炎又是一笑:“公子的意思是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对手,可您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且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所以这才吃了点小亏。”
“百姓那里怎么办?我怕民心会因此浮动。”
周炎摆手道:“夫人放心,这次混乱也不完全是坏事,我会借助这个机会让百姓之心更倾向长安。”
龙若兰点头:“既然如此,先生多费心了。不过您听说韩天峰对东方玉楼的斥责了吧?话有些重。”
周炎点头:“听说了,韩王也够可以,刚到长安就打自己的小九九,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不过很可惜,长安百姓不认,长安士卒不认,长安学问人也不认!长安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子!”
龙若兰摇头:“先生过誉了,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长安当成自己的,他只是心血来潮,想修建一座万世之城,从未想过据为己有。”
“越是如此,才越能说公子是长安的主人。夫人要谨记: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若是长安没有主人,随时随地都有崩塌的可能。”
随后周炎起身道:“长安就是长安,不是哪个大王的,而是公子的!退一步讲,就算公子不要,也是整个天下的。这件事在安定时,公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他韩天峰也答应!如今看到长安繁荣,又打起了主意,未免也太轻松了。”
周炎说的一点没错,来到大街上的韩天峰已经将东方玉楼打发回去,只带着黑衣人边走边看,领略长安夜色。
“我真没想到,李剑竟将一个小小的庐河变成这样,听说他刚占据此地时,全城人口只有几万。你看现在,不说人口多寡,单是夜不闭户就让其他城池汗颜。当初看到东方玉楼的奏折,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李剑不但能打仗,治理天下也是好手。”
黑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主子您后悔了?”
“算不上后悔,只是眼红,要是大韩所有城池都能如此,我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不一样,李剑只是走运,要不然也不会连续两次弄到大笔钱财。如果他手里没钱,这里依旧是原来的庐河,他甚至有可能站不住脚。”
韩天峰笑着摇头:“千万不要说走运,没有人能随随便便走运,他能走运,只能说明他有这个气运。”
随后韩天峰看着街边的一间珠宝店说道:“听说长安今年的赋税能到三百万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主子,您要是真想知道,我叫人查查。”
韩天峰摆手:“查就免了,这里是李剑的地盘,不能咄咄逼人。其实我也挺担心他,长安的窟窿太大,不是赋税能顶上的。要是哪天钱不够用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黑衣人与韩天峰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主子是担心李剑还是担心长安?”
韩天峰笑道:“都有,若是长安能与大韩接壤,我只担心长安。可现在这样,我不但担心长安,还担心李剑,毕竟他是大韩的侯爷。”
“有句话可能主子不爱听,如今的凤鸣侯只是挂个大韩官员的名头,真正的岳州官员在长安举步维艰。若是能在长安有一席之地,只能说背后有些牵扯。主子,长安百姓可是从未将自己看成大韩的百姓,他们眼里只有长安。”
韩天峰道:“大韩也好,长安也罢,我们也只能说说而已。太远了,实在太远了,这次来除了给长安添堵,我也是告诉姬星,长安不是他可以打主意的。”
见黑衣人有些不解,韩天峰继续道:“如今的长安,李剑谁都不会给,这个可以肯定。但我刚刚说过,再这样折腾下去,李剑的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办?谁最有可能受益?”
随后韩天峰叹了口气:“李剑这两年是发了笔横财,可他的财运估计也到此为止了,长安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不信还有人会再给他一笔横财!”
“那姬星那里怎么办?”
“明确告诉他,只要他不打长安的主意,大家相安无事。可要他执意不听,那可就对不起了。长安最让人眼红的不是钱财,而是书院里的东西,虽然还有几个月书院才正式开学,可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世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说到这里,韩天峰凝视北方道:“这次来怎么都要看看李剑的火器坊,他给我们的火药配方,已经尝试了无数遍,可始终却不见其效果,匠人们怀疑他给的配方里少了东西,可不知道是什么,我一定要搞清楚。”
很宜人又是一摇头:“大王是不是将这事想的太麻烦了?不如我去火器坊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韩天峰摇头:“不妥,谁知道那里到底如何?若是有几名山庄弟子驻守,你冒然前去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还是我来吧,我倒要看看那些守军会不会将他们的大王堵在外面!”
见黑衣人还想说话,韩天峰摆了摆手道:“我当然不会自己去,堂堂韩王,在自己侯爷治下巡视,当地官员怎么能不陪同?今天陪同我们的那个陆尧不是没有官职吗?明日我就封他一个响亮的名头。”
随后韩天峰看着东南方说道:“也不知道李剑在云州怎么样了,这小子去了哪里,哪里就会出事,可别惹出大事,那可是大韩的土地。”
后半夜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云州最安静的时候,但今晚是个例外。
云州城周围几个村子里的百姓正熟睡中,猛听到人喊马嘶之声。
有些胆子大的披上衣服,出门趴在墙头一看,发现黑暗中无数人马正穿过村子,开往云州方向。
看着大军疾驰而过,众人心中忐忑:难道东越大军又打过来了?
不过还是有见识较广的人说道:“你难道没看清吗?那是我们自己的士卒,盔甲样式都不一样!”
另一人不解道:“自己的士卒,为何要在夜里调动,大白天不好吗?”
“为什么,就知道问为什么,要是我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云州都督了,怎么可能和你在这里说话?”
虽然城外大军调动,可四门紧闭的云州却没有半点动静,除了南门城楼上的郭克奴与李剑遥看夜色中的兵马。
郭克奴好像手痒,不一会就会朝李剑后脑勺来一巴掌:“你个小王八蛋,这么大的事还敢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一旦她出了意外,会发生什么?”
李剑一脸无奈:“我的好叔叔,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要说心疼,您觉得我不心疼吗?她是我老婆,我比谁都心疼。”
“你也说她想孩子想的都快疯魔了!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意外,你觉得她会怎么做?不把整个云州翻过来,肯定不会罢休的。”
李剑无奈道:“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这么说话啊?这才刚有好不好,离身体不方便早着呢。”
郭克奴抬手又是一下:“亏你还是当爹的人呢,不知道女子有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
李剑惊讶道:“不是吧,郭叔,这个您都知道?看不出来啊。”
“少给我耍贫嘴,我觉得明日还是稳妥一些的好。她就不要去了,你领着大军前往,到时候直接将金道轩等人投入大牢。至于他说的那里是不是封印之地,一看便知。”
李剑摇头道:“哪里有您说的那么简单?据说所谓的封印之地已经存在了上千年,要是那么容易被发现,还会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李剑叹了口气:“前几天为了快破石头折腾,这次我可不想再折腾了。”
郭克奴皱眉道:“金道轩已经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真有把握他不会与宗主提起此事?”
李剑摇头:“没有,要是像侦缉司说的那样,就更没有把握了。一个青春年少,一个徐娘半老,这事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郭克奴闻言也点头道:“说的是啊,若是反过来倒也说得通,可现在这样,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我的好叔叔,这个您就落了下乘了,凭什么只能男老女少?只要双方乐意,男少女老又怎么样?不偷不抢的。”
郭克奴看着李剑,突然说道:“有个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大王去长安了。”
李剑闻言只是“哦”了声却没有说话。
郭克奴不解道:“你难道不担心?”
“我担心他一时控制不住,自曝身份,最后沦为天下笑柄。去长安没关系,但是如果想打其他主意,碰一鼻子灰可别怨我。”
第六百四十三章 长安不是大韩的
李剑和郭克奴调侃韩天峰的时候,这位大韩的王已经到了开阳街口,而且身边的黑衣人也换了套不那么显眼的装束。
原本黑衣人想劝韩天峰回迎宾馆,自从英雄擂露面后,自己一直跟在韩天峰身边,在他看来这是极为不妥的事。
按照黑衣人的说法,他本是游走在暗处的幽灵,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是这么做的。
韩天峰好像不想他继续藏头露尾,这次来长安,不但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刚刚还到了一间裁缝铺为其选了一身衣服。
从裁缝铺出来,黑衣人说道:“主子,子时已过,您该回去歇息了,明日还要巡视长安紧要之处。”
韩天峰闻言大笑:“这个可不一定,我们想看,人家不一定让我们看。我封的两个朝廷大员都不在此处,省下几个管事的,好像与大韩无关,所以明天去不去的了还不一定。既然如此,不如趁着夜色多转转,早就听说长安的夜不同凡响,不看看可惜了。对了,不是说长安的宵夜远近闻名嘛,带你去吃一点。刚刚姬星犯病,害的我都没吃几口,饿了。”
就这样二人一路溜达,终于来到了开阳街口。
还没进开阳街,韩天峰就不住点头:“看来传言非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不过他们难道都不干活吗?”
黑衣人笑道:“等下问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此时开阳街的人流已经不及上半夜,可热闹程度依旧不减,因为留下的都是喝酒的,而且不少人喝的明显有些多,正扯着嗓子在那里咋呼。
现在大街两旁的店铺都有空座,不过韩天峰不是只为了吃而来,所以带着黑衣人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
等来到原先厉长风所在的店铺时,黑衣人眼见:“主子,难道长安真的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您看铜钱掉在地上都没人捡。”
顺着黑衣人的手指方向,韩天峰看到一个小贩的摊位前散落着不少铜钱。
“不少钱呢,八成是那个小贩的吧。”
说完之后,韩天峰走到小贩跟前:“这位老板,你的钱掉了,要是被人捡走了可不好。”
韩天峰往小贩跟前走的时候,小贩原本满脸带笑,可当听到他开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疑无踪,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韩天峰不解的摸了摸脸,上面好像没什么脏东西,对方怎么一副嫌弃的样子:“老板,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怎么感觉有些不待见我?”
小贩哼了一声:“长安大度,外人想来就来,可谁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小贩明显话里有话,韩天峰刚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却听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丁三,快点把你的钱捡起来吧。”
“捡个屁,我怕这些钱脏了我的手。”
“都是误会,是王壮几个因为白天没有捞到功劳,这才借酒诬陷他人的。被诬陷的那人还有些来头,好像是什么掌门。”
韩天峰闻声望去,发现身后走来一名捕快。
丁三气哼哼的说道:“还诬陷?这些江湖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是他们,我们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
捕快绕过韩天峰来到丁三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听说这些人来长安是为了辨认那些贼人的身份,一旦得知他们所属门派,整个江湖都会对其进行追杀。”
“我呸,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到时候还不是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他们就是一丘之貉,你真指望这些人能狗咬狗?”
“你就不能把人家想好点?夫人都同意了,你还在这里牢骚满腹,不怕人家看扁长安?还是说你觉得夫人不如你聪明?”说着话,捕快蹲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铜钱。
丁三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狗东西,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可到底来长安为了什么,谁能说的清?夫人和大将军也是,既然大人说了与整个武林开战,他们还整什么擂台之类的,结果怎么样?要是按照大人的意思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捕快抬头道:“这话可别说,出了这事,夫人心里比谁都难受。我们帮不了什么忙就算了,要是还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你让夫人怎么活?”
丁三闻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用力之大让人吃惊,因为打完自己之后,丁三不但嘴角出血,腮帮子也肿了起来。
“我该死,这都是那些外来人搞得鬼,与夫人无关。”
将铜钱捡起来的捕快看着丁三有些无奈:“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下?遇事不过脑子张嘴就来,早晚会吃亏的。你的钱,拿着吧。”
丁三摇头:“我不要,就算那人不是坏人我也不要,你要是稀罕就自己拿着吧。”
捕快笑道:“我拿?你就这么想去大牢里看我?行了,快点拿着吧。说起大牢我还真想起来了,王壮几个这次好受不了,估计能记一辈子。”
捕快说着将铜钱扔到丁三装钱的木盒里:“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等明天脸不肿了再来出摊,你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
眼见捕快要走,韩天峰一把将其拉住:“这位官爷,出了什么事?”
捕快正是刘哥的同伴,刚才返回开阳街准备将几个小年轻押回卫所。不想几人也明白过来,不等他回来就撒丫子跑了,捕快费了半天劲才将几人从家里全部带到卫所。
听韩天峰说话,捕快笑道:“原来是外地来的客人,真是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误会。”
韩天峰笑道:“官爷忙不忙,要是不忙,我做坐下边吃边聊。”
捕快连忙摆手:“客人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吃就免了,我还想再干两年,看能不能升为捕头呢。”
韩天峰道:“官爷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我请官爷一坐,好像合情合理吧?”
捕快道:“合情合理但是不合法,在长安不合法,长安明令禁止,任何公人都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韩天峰皱眉道:“律法不外乎人情,我请你吃,又不是被你逼的,这怕什么。”
“这个和逼迫没有关系,自从我家大人来到长安就晓喻所有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拿百姓一件东西,占百姓半分便宜!所以长安公人是最苦的,只有我们请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请我们的份。”
虽然话里好像是在抱怨,可捕快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说完后还哈哈大笑,惹得丁三不住翻白眼。
韩天峰挠了挠头:“不对吧,虽然大韩律法对此有明文约束,可不当值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还没有个亲戚朋友,难道朋友请客也不行?”
捕快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客人说什么,大韩律法?”
“你们的太守李剑不是大韩的侯爷吗?既然他是大韩的侯爷,那长安也就是大韩的土地,在大韩的土地上,肯定要遵循大韩的律法。”
捕快闻言只是看了看韩天峰却没有出声,倒是一旁的丁三忍不住说道:“你是大韩来到吧?”
见韩天峰点头,丁三继续道:“你们大韩还要不要点脸?一年之前你们满天下通缉我们家大人的时候,怎们不说长安是大韩的?现在看长安好了,就来这里认亲戚了?想的美哦。告诉你,长安就是长安,它是我们家大人的,也是全体长安百姓的,但不是那个国家的,明白吗?也就是我脾气好,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估计早就开骂了。还大韩的律法,简直莫名其妙!”
“你们不认为自己是大韩子民?”
“我们从头到脚都是长安人,和你们大韩有什么关系?我家大人从大韩出来,长安就是大韩的?这么说的话,大梁还是从长安出去的呢,你去问问梁王,大梁是不是我们家的。”
韩天峰笑道:“若是你们家大人认为自己是大韩人呢?”
丁三斜着眼睛看了看韩天峰:“你是故意找事吧?刚刚都说了,长安就是长安,不是哪个国家的长安,明白吗?要不然我喊别人来评评理,看他们怎么说。”
捕快见状摆了摆手:“早点收拾回家吧,这位客人,您要是想吃点东西,就去旁边的店里坐一下。可刚才那些话最好不要再说了,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对您没好处。如今长安不太平,百姓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您可别引火烧身。”
韩天峰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官爷提醒,对了,您还没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准备去街口那边吃饭,你我边走边聊如何?”
捕快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让那些江湖人闹的,要不然长安的年轻人也不会这样。”
韩天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还要从上午的混乱说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突然在城中放火,继而突袭书院与将军府。虽然这些贼人很快就被剿灭,可城里还有他们的同伙,于是不少百姓与官军配合,搜查这些漏网之鱼。”
韩天峰与捕快边走边聊,等到了开阳街入口处,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捉到贼人赏银多少?”
“银子不多,只有二十两,关键是功劳,有了功劳可以请官府帮忙处置一件自己处置不了的棘手之事。”
“二十两还不多?官爷您的薪俸是多少?”
捕快先伸出一个指头,随后又变成两个:“十二两。”
“一年?”
“怎么会?一个月!”捕快说道。
韩天峰二人吃惊的对视了一眼:一个月十二两银子,李剑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