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行尸走肉
圣城法兰克福中,难以想象的灾难正在蔓延。
一开始只是银灰色的朦胧的雾气从穹顶大教堂的烟囱缓缓地扩散出去。人们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之后,仅仅只是半个多小时,一些人就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就好像是输液的时候药水过于冰凉的感觉一样,开始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血管中流淌着。用手指轻轻按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仿佛有什么磨砂质感的颗粒在血管中滚动一般。
就在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之后,那种颗粒感突然就变得极为明显。那细雪一般给人以颗粒感的冰冷的东西开始吸血膨胀,给人带来了撕扯血管一般的剧痛。
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到有条条青筋从自己的皮肤上隆起,就像是有蛇虫在皮下翻滚一般。
一些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满地打滚的人也并非没有。
有人以为这是圣罗兰对他不虔诚的惩罚,跪地**祈求圣罗兰的宽恕,但这对于缓解他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用途。
就在这时,穹顶大教堂的大门突然打开。
在人们期待的眼神中,一些披着染满血腥的长袍的人形怪物摇摇晃晃的从穹顶大教堂中走了出来。
——这里说他们是怪物,并没有丝毫夸张。
诚然,他们的身形是人类。
但是,那气息和味道却绝非人类所能拥有。
肉眼可见的怪异缠绕在他们身上——那是污浊的银灰色,与其说是水银般的颜色,不如说是被投入了银色的油漆的水。
而更直观的,则是他们身上的巨大伤口。
从胸口直接贯穿出去的透亮的伤口、从喉咙处出现的将气管分开的伤口、如同野兽的利爪一般撕碎了胸口的衣服的伤口、腰斩一般将肚腹横着剖开一半有余的伤口。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的脖颈以上的部分都是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任何伤势。
如果是人类的话,那是足以让他们彻底失去生命的伤口——不可思议的伤口,如果出现在圣人的身上,大约可以称为圣痕吧。
他们的行动略微僵硬,就像是刚刚学习走路一样。但可怕的事情在于,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行动的熟练程度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提升。
仅仅踏出数步就能学会走路;仅仅僵硬的将头左右摆动一下就能自然的站立。他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自然,就像是血管中的栓结被血融化了一般。
然而即使他们行动不便,光是在他们身上投射出来的粘稠冰冷的不详感觉便足以让人恐惧。
那不是捕食者的目光,也不是疯子的眼神。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如同机械造物一般无神的目光。但光是被那种眼神看着,就会有一种灵魂被慑服、身体被冻结的错觉——
……抑或说,那并不是错觉。
之前那些感受到身体发凉、血管膨胀的人迅速平息了下来。他们的血管渐渐平复下去,如同冻伤一般的暗紫色纹路沿着血管浮现出来,在皮肤上爬出狰狞的纹路。
但随着这纹路的浮现,那些人的表情便骤然平静了下来。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他们的目光如同死人一般平静,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怪物逐渐熟练自己的身体,并向自己走来,却像是冻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伴随着一声声轻微而又沉闷的声响,**的银灰色的血花在空中飞扬。
他们的心脏被挖出、亦或是胸口被贯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并非即死的话,收到致命伤之后总要再过上数秒才会迎来死亡。
尽管他们看上去对自己的生死如此淡漠,但他们的心中却满是疑惑。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不想抵抗了呢?
不……与其说是不想抵抗,不如说是思维被某种更高的冰冷的思维所慑服。血肉的大脑化作运算的机器,为其计算提供动力。而为了保证效率,除此之外的思考都被屏蔽。
伴随着他们的理智渐渐消退,一种机械一般缜密、钢铁一般冰冷的意志在他们的大脑中简单的陈述道:“我的名字是维克多。从现在起,你们的大脑是我的东西了。”
“若是某天,你们可以从这个系统中解放出去的话,尽可以来报复我。用刀斩断我的喉咙也好,将我片成无数的肉片也好、用大锤砸成肉馅、用钳子一点一点的碾碎我的骨头——无论你们想干什么都行。但是,现在,我要剥夺你们的思考的权利,剥夺你们死亡的权利,剥夺你们活下去的权利。”
“从现在起,你们便化作灰色的瘟疫吧。用你们的血液感染更多的人,向东扩散,向北进军——将一切见到的人变成同类,增殖、扩散、化为众多。”
“如果要给你们这些行尸走肉起一个名字的话……你们就把自己当做灾厄吧。当然,意识到自己是谁、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怎么做的程度的意识我还是会给你们保留的。我所剥夺的,仅仅只是你们胡思乱想那部分的精力……亦或是说,休息和提出质疑的方面的精力。”
“最后,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不死的。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现在是不死的——哪怕是被斩下头颅、剖开心脏,你们的身体也能随意行动。但前提是,保护住你们的头颅。保护住你们用来思考的头颅——”
“——否则的话,我会亲自杀死你们。”
伴随着平淡的男人的声音渐渐淡去,海量的知识涌入他们的大脑。
但是,这些知识无比生硬,并没有任何理解和应用的能力,有的仅仅只是知识本身。或者说,就连理解和应用的经验也被转化为了文字,录入了他们的大脑中。而他们所要负责的,仅仅只是确定检索某个复杂工程的包括范围、从给定的某个范围中精确定位相关知识、结合多条关键词进行联想并提出假设、验证某条可能性是否正确、校验其他工序是否正常运行等等等等复杂的工序中的一步。
每个人负责的仅仅只有一步。就像是一条流水线一般,每个人负责其中的一个极简单的、仅需一次检索就能完成的环节。如此一来,仅需一个念头的时间,就足以完成无比复杂的设计。
与此同时,亡灵、血痕综合征、负能量、卡卡里特、葬礼咏唱……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过程,当真毫无保留的浮现在了他们的大脑里。
伴随着黑色的纹路渐渐消散,这些人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向着东方和北方缓慢而整齐的进军。
他们的脸上毫无感情,眼中只余石膏般的毫无生机的灰白。(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军团
一个留着平凡的中年男子坐在空无一人的教皇厅里,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前。而在他左右两侧缓缓燃起的两簇银白色的烛火让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
他的头发是有些泛黄的银白色寸头,五官不精致也不夸张,看上去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亦或是年龄都正好是人类的平均水平。
然而,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异常,和他的外在一直强调着的平凡完全不同。
他那半睁半闭的银白色瞳孔一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在银白色的烛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无情。
那种无情并非是感情的淡漠,也不是性格的阴冷。那只是因为活了太久,以至于万物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般的无情。
他沉默的伸出手来,将那个摆在自己身前的表情狰狞的头颅向自己摆正。
“初次见面,苍银之民。”
他轻声开口说道:“如果有什么不礼貌之处,还请您务必宽恕。”
“宽恕?哈,这个词用的好!嘲讽的漂亮!我问你,你有为自己的罪行祈祷吗?”
那颗头颅毫无预兆的扬起了嘴角,挂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开口质问道。
他紧紧的盯着教授,这个亵渎圣殿、屠戮城镇的残忍的刽子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无法隐藏的胆怯和癫狂。
但是多多失望了。
教授的脸上一片平淡,就仿佛他将一座城镇的人都化作那种劣质的亡灵是理所应当的一般,无须承担任何罪责。
“我无须祈祷,因为我无罪。”
教授却只是摇摇头,以极其平淡的答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无须祈祷?无罪?”
多多立刻被这傲慢的回答彻底激怒,那鲜红的眸子闪烁着光,仿佛随时都要淌下两行血泪一般。
他眼中凶兽一般狂暴的怒火滕然升起,熊熊燃烧——
但还不等他说话,教授就突然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扣在了那颗头颅的额头上。
伴随着一声轻微而沉闷的清响,多多的头骨被正面击碎。无形的劲力透进去,将他的大脑完全搅碎。多多的嘶吼还未出口便已哽在喉咙中,截然而止。
教授当然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肯定是无法完全的抹杀一个亡灵的。他的灵魂必然会凭依在盔甲亦或是黏土中重生,但是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毕竟教授想要做的,仅仅只是让他暂时退场而已。
“够了。”
教授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现在没有外人了,您可以出来了。”
“纠正一点。那不是外人。”
一个漆黑的轮廓随着教授的呼唤,缓缓在他后面浮现出来,慵懒淡漠的声音直接从教授心底响起:“他是我的眷民、我的祭司,小罗兰忠诚的追随者。”
教授只是摇摇头。
“但面对黄昏种,他也只是个凡人。”
他开口质疑道:“这种软弱的忠诚,又能带来什么?”
“与那无关。你只需知道,他是救主的门徒——”
导师的声音微微提高,变得严厉。光是听到那斥责就足以让凡人的灵魂冻结,瞬间猝死。
听到了导师的话,教授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你说……救主?第二任的救主?”
“没错。”
导师深深的叹息道:“就是你所侍奉的圣者,后知者阿卡夏提出的那个计划。那个计划还在实行中。”
“我想你还记得后知铁律——包括圣者在内,谁也不能得知包容自己在内的历史和未来。否则的话,从无尽远的未来推送过来的信息会直接击穿时间壁,一路打通到过去,将此刻的时间变得无比混乱。如此一来,唯有那位不存在于任何人记忆中的圣者可以看到未来。这也是后知者存在的意义。”
“那时候,阿卡夏跟我说,他看到了可怕的未来。”
长眠导师叹了口气,接道:“那是全世界的末日。但是因为那个未来包括了法恩斯的所有人,这个未来无法告诉任何人。于是就需要从附近的数个世界中召唤一个救主,让他用所知的法恩斯的未来拯救这个世界。”
“当时阿卡夏将他眼中的法恩斯的未来复制了数百份,将每一个父神奥姆所有标记过的世界都发送了一份。当时我们预计的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某个建立了对黄昏根据地的大型文明前来这个世界将法恩斯救回去,但哪怕只是一个文明程度和法恩斯诸族类似的文明接收到了未来也无妨。我们会直接将既定的‘救主’的灵魂直接召唤过来。为了避免被黄昏种捕获,这段历史被设定为拥有语言和梦的种族才能得到,以灵感的方式在梦中出现。”
“然后,就是你所知道的历史了——白银女王罗曼拯救世界的故事。”
“但是,她失败了。在那之后,未来再次发生了变动,可这时阿卡夏已经奄奄一息。他在临终前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变动后的未来再次发送到了罗曼所在的那个世界里。”
“我们当时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意料之外的,历史再次发送成功了。”
“幸运的是,这次历史被做成了游戏。一时间,以完全超乎我们预料的方式,法恩斯的这段历史就这样扩散到了整个世界。”
“在人选意外的多了之后,我和拉奥姆反而有些犹豫了。鉴于罗曼的教训,最后我们决定进行一些选拔……在其中挑选出足够心狠手辣却不性格怪癖、拥有足够的智慧和反应能力、并且在原本的世界中没有什么留念的人。”
“于是,最后的选择是罗兰?”
教授挑了挑眉。
“只能是罗兰。”导师纠正道,“因为罗兰就是罗曼,他和罗曼的灵魂是同源的,完全可以和罗曼合为一体。当时的人选中,可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罗兰……只可惜,他拒绝了我的提议。”
“……原来如此。”
教授不禁叹息道:“如果您早几年告诉我这些事,我也许今天根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无妨,维克多。”
导师那慵懒而平淡的声音响起:“你也是圣者的选民。你的权限和克劳迪娅平级,在教宗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最大的。”
“……所以说,我还是讨厌您这种古板的思维方式。若是您现在勃然大怒,说不定我现在反而会好受一些。”
“维克多,我不是人类。”
“所以说,您不懂人类。”
“你究竟要干什么,维克多?”
长眠导师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维克多顿了顿,抬起头来淡声答道:“原本,我的计划是打算借着罗兰的大势将世界以另一种方式统一起来,借助奥姆之墙的法则合并外层空间,封死整个法恩斯所有的缝隙。”
“那样的话,早晚有一天法恩斯世界的能源会枯竭的。”
“总比被黄昏入侵好。”
维克多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导师的话。
长眠导师只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发问道:“那,现在呢?你打算做什么?”
“现在啊……”
教授喃喃着,抬起头来,视线偏向东方,眼神深邃到看不清。
“……至少先,组起一支军团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布局者
……想起来了。
瑟露娜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时候听过,罗兰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还在财富之城的时候的事情。当时罗兰见到过一个被妖精之吻毒杀的泰尔的圣殿骑士,而将他毒杀的那个妖精之吻的制作者就是瑟露娜。
当时恰逢受难之树即将觉醒,在加上一些真理会的老鼠来回蹦跶,罗兰当时顺手就把这个锅扣在了真理会身上。
比如说,用妖精之吻把一位潜入财富之城的泰尔的圣殿骑士杀死,勾引泰尔的圣殿骑士大军来进攻财富之城。
正如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样,整整一个骑士团被半死不活的受难之树直接全灭。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受难之树的话,自然是能以碾压的姿态将他们解决掉。
以泰尔那无往而不胜的骑士团作为祭品,受难之树的名望自然会被宣扬出去。这正好是那些一直想闹点大新闻的老鼠们想要做的事情。
……然而,现在回过头去看,当时罗兰的猜测恐怕全都错了。
如果真理会真的要挑衅泰尔的骑士团,他们根本就用不到妖精之吻这么复杂而麻烦的东西。先不提妖精之吻究竟能卖多贵,无论那个倒霉催的圣殿骑士因为什么原因被杀死,只要他死在了财富之城,最终泰尔都会派出骑士团进攻财富之城。
虽然真理会的所信奉的恩佐斯的确会不定时脑残,但是这群凡人的同步率可远远没有那么高。两种同样可以完成任务的方法,一种要花钱而且麻烦,一种不花钱而且简单——究竟是要人傻钱多到什么程度才会故意去选第一种?
但是,试图挑起财富之城和泰尔之间的战争——甚至可以说,试图用泰尔的圣殿骑士将受难之树培养起来的人,究竟是谁?
再结合过去的剧情进行对比。在罗兰什么都不干涉的情况下,最终受难之树就会成为可怕的怪物,开启【狂野之灾】的剧情线。
那么,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才让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
这个问题刚刚在罗兰心中浮现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答案。
罗兰在财富之城做的事情,简单来说只有一件。
那就是“奥兰多”这个身份出名的原因——他直接炸了整座财富之城。
罗兰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炸塌了卡拉尔的地下水道,炸毁了堤坝,又用人肉炸弹将肋刃街的亡灵炸成了碎沫。当时,决堤的大潮从缺口处涌出,在潮水中满是游动的行尸——
……不,等等,那些行尸呢?
罗兰愣了一下。
他清楚的记得,受难之树被真理会召唤出来之前,那如同洪水一般过腰的大水中还满是行尸。要不是因为自己提前叫人倒下去的那些流火之光涌了上来,光是那些在大水中行动自如的行尸就会给自己一行人的逃生之路造成巨大的麻烦。
但是,在那之后,为什么那些行尸突然就全都不见了?
如果是被火焰烧死了的话……为什么罗兰的经验提示中,唯独没有杀死行尸的经验?
一瞬间,罗兰只感到身体发冷。
是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但是自己当时沉浸在海量的经验中,竟是没有发现那凭空消失的行尸。
在当时的财富之城,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教授?”
罗兰喃喃道。
然而,罗兰注意到自己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奥莱塔和瑟露娜两个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罗兰立刻意识到自己终于把握到了问题所在。
“我可爱的同族——”
“恩,我认识。”
罗兰的话还没有说完,瑟露娜就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下来。
妖精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她们从来都不屑于撒谎,这点倒是和罗兰不太一样。
然而罗兰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要问的是另外一件事。也许有些冒犯,但我必须确认一下。”
罗兰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想请问一下,瑟露娜,你有没有向外售出过或者赠予过成品的妖精之吻?”
“哎?”
瑟露娜顿时就愣了一下。
娇小的绿发少女在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顿时就涨的通红:“怎、怎、怎怎么可能啦!不知羞耻!那种事情……怎么会做啦!”
“我明白我明白,”罗兰连忙安抚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有些冒犯……但是以防万一,我必须确认一下。”
“肯定没有啦!”
瑟蕾娜不满的鼓起了包子脸:“我又没有被人抓起来,也不是那些不知廉耻的家伙,怎么会把自己的体液卖给别人啦……”
“这样啊……”
罗兰略微沉吟,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奥莱塔。
“是我卖给教授的。如果您说的教授是指维克多的话。”
还不等罗兰问,这个老巫妖就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下来:“他用我从来没听说过的情报溢价购买,而且要的很急当场就要……”
“呜咿?所、所以我被奥拉卖了吗?”
在瑟蕾娜小小的悲鸣声中,罗兰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模一样。
是了……如果说一开始那个圣殿骑士就是被教授毒杀的话又会如何?和被直接杀死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在结果上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如果是被妖精之吻毒杀的话,总会给一种这个人是被某人谋杀的感觉,相比较无缘无故的死在财富之城,这样的目的性会更加强烈。至少不会给人一种“毕竟财富之城是这么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只是被误杀了而已”。但是,因为妖精之吻的昂贵,从一开始人们就不会考虑到误杀或者意外的可能性,而是将注意力投入到幕后黑手的身份和目的上去。
教授要做的便是这样的事。
他要搅浑财富之城这摊浑水,却又想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受难之树和泰尔的圣殿骑士以及使用妖精之吻的谋杀者上面。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原来教授还在这座城市。
在联合以前的剧情,那个莫名其妙爆炸的提兰斯大坝,恐怕就是教授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安装的炸弹。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某个特别的时间点摧毁掉卡拉尔的地下水系,作为压塌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更深层的目的仍然未知。
而罗兰注意到,在教授看到自己之后,他的计划明显的改变了。
和过去一样,提兰斯大坝依旧被炸塌了。
在见到罗兰,并得知他作为告死鸦的身份之后,教授将近乎所有的流火之光全部给了他。而“奥兰多”在财富之城里闹出的大动静,无疑将教授彻底隐形化了。
——那么,那群行尸突然消失究竟是谁动的手脚,已然不言而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守密人
第四十五章最后的守密人
在席卷整个财富之城的大火之下,其数量足够灭城的海量的行尸莫名失踪这件事,包括罗兰在内,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罗兰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之前的剧情中,教授对这些行尸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这些行尸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让教授对它们下手?
亦或是说,是在教授见到了罗兰之后,这些行尸才变得有意义了?
要说它们的特别之处的话,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行尸身上的负能量格外浓郁,远远超过他们在野外的同类。
这是因为它们被那个肋刃街的亡灵进行了特别的调制,让它们的身体能储存更多的负能量。就算负能量同样会让亡灵痛苦,让他们的身体腐烂,但是负能量也能增幅亡灵的战斗力。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亡灵转化的仪式本身就需要一个非常强的负能量场。虽然只有长眠导师的神力才能控制和萃取负能量,但是如果大量的杀死这些行尸,依旧能让它们储存的负能量溢出,将某块区域化为魔域。
想到这里,罗兰突然回想起来一件事。
在苏泽对班萨发动战争的时候,他们曾经出动过一支特殊的军队。他们受伤会迅速恢复,拥有直接捕捉生物的特殊视觉,但是行动僵硬无比,而且一段时间没有注射某种药剂,身体就会迅速溃烂,如同被过载的负能量杀死一般。
据说,那是教授的某个废弃的失败品被苏泽军部改造后的作品。他们通过这种药剂得到了一批不畏死亡并且难以杀死的狂人军团。直到后来苏泽的民众对这种改造表示不满,再加上这种药剂的性价比其实并不是很高,最大的目的就是制造强力的炮灰。最终被苏泽亲王制止了这个课题。
当时有人在论坛上口胡,说假如教授这个作品完成了的话会怎样怎样——但因为这作品在进入大众视野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废品,原本教授想要做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罗兰现在有所预感,恐怕教授收集那些行尸,其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他的作品。
“奥莱塔,”沉思许久,罗兰开口说道,“教授和你交易的时候用的哪些情报?能稍微说一下吗?”
“这个的话……”
听到了罗兰这近乎无理的请求,奥莱塔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原则上肯定是不能说的,但如果是陛下您的要求的话……”
“没必要说出情报的内容,”罗兰补充道,“只要说一下情报的类型就可以了。比如什么年代的,关于什么人这种程度的就够了。”
“这样啊……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奥莱塔略微沉吟,然后便开口列举:“维克多是一个相当博学的人。他给我的情报从千年前黄金时代的太阳帝国、众神之战时期的白银女王,缇坦的南方是什么,以及卡拉尔的灾兽和荒漠的冰龙等等等等。虽然具体内容我没法和您细说,但是我认为这些情报的可信度非常高,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并将这些事全部记下来了一般。”
“很详细吗?”罗兰讶异的问道。
“非常详细。”
奥莱塔极为干脆的点了点头:“所以为了保证交易公平,除了他要求的妖精的体液之外,我还额外给了他一些东西……一些原则上不该外卖的东西。”
闻言,罗兰的瞳孔瞬间锁紧。
埃尔卡特不该外卖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能被奥莱塔接触到并且能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
“……你把亡灵的转化液给他了?”
罗兰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
“啊,没错。我当时带在身边的,能抵得上他的情报的价值的东西只有这一个,”说到这,奥莱塔的语气不禁也有些犹豫,“不过我给他的转化液只是一个一次性的东西。就算他复制出了配方,他也没有可以注能的设备……毕竟那是需要长眠导师的神力才能激活的东西。”
“你上当了,奥莱塔。看来教授是故意找你交易的。”
罗兰却只是摇摇头。
对于这种级别的炼金术师来说,你把成品给他,不出几个月,他就能把配方还原出来。
如果是教授的话,说不定他还能顺手改善原本的亡灵转化液的一些不足。也许长眠导师的神力的替代法他也能研究出来。
在加上缇坦南方有什么……罗兰终于知道教授想要干什么了。
这个该死的炼金术师,他想要发动亡灵天灾!
至于原因,罗兰猜是教授想要将没有战斗力的平民变成不死而强大的亡灵,以亡灵对抗恶魔。这样的话,的确可以让法恩斯在对抗恶魔的侵略的时候以近乎无损的战绩将他们打回去。
毕竟亡灵是不死的。辉石种另说,起码恶魔是没有杀死亡灵的可能性的。
“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混蛋!”
罗兰低吼着,眼中满是怒火:“用这种方式根本不可能拯救世界!它只会彻底毁灭整个世界!”
将所有人都变成亡灵以求苟活?别开玩笑了,那样的话,就算活下去又能怎样?
就算长眠导师给这些亡灵授权又如何?再也没有新鲜血液,就算在对抗恶魔的战争中苟活了下来又能如何?
亡灵不可能有后代。而罗兰也从来没听过有什么方式能将亡灵重新转化成人。
若是不死的诅咒能随时解除,那就称不上什么诅咒了,而应该称为金手指。
就算告死鸦可以彻底的杀死亡灵也是一样。把他们杀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济于事,只有将他们转化成为实在的生产力才能说他们对这个世界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罗兰微微一怔。
是了,他想出来了。
他还有翻盘的可能。他还有将这一切翻转过来的机会。
“奥莱塔、瑟蕾娜,请带我去见血喉大公。”
罗兰站了起来,严肃的开口道:“我和她有要事相商。”
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额头上银灰色的王冠纹路渐渐浮现出来。
而在世界的另一边,在班萨最北方的山脉当中,一座悬浮在空中纯白色的高塔缓缓降落,落在地上发出轰鸣,大地都为之摇晃。
披着鲜红色的主教长袍的安若思面色复杂的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刚刚落稳在地上的高塔,握紧了右手的权杖。
数月过去,他的五官成熟了不少,看上去就像过了好几年一样。
如果从下往上看的话,就能看到他那被主教袍遮蔽的左手小臂上烙印着的符文。那是由神秘的符文组成的,如同眼睛一般的图案。
“愿奥姆注视我们。”
他伸出左手,用凡人难以理解的语言开口轻声念道。
下一刻,他左臂上的符文骤然放出光芒,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真理高塔
第四十六章真理高塔
这是书的世界。
这并非只是夸词——在这座高塔中,你所见到的一切不具有生命的永久物,要么是书要么就是书架。
人类使用的那种矩形的书架、浮在空中的正四面体的书架、螺旋上升的书架……那是完全超乎人类常识和审美观局限的书架。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因为这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书架,而是在精灵、龙种还活跃在世上,在法师才是施法者中的主流的年代就流传下来的书架。
那不是容纳书的容器,而是收纳承载知识的载体的,更加本质的什么东西。
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挂饰,实际上是妖精们用来记载历史的某种矿物;那些看似平凡的长桌和用来爬到高处的梯子,它们实际上是被改变了外形的书籍。除此之外,包括且不限于桌上的装饰物、喝水用的水杯、吃饭时用的餐具、以及睡觉时的床铺……此等诸多一切,都是由变形过的书架和书籍形成的。
若是有外来人进入的话,这片没有任何信标的闭锁空间想必会让他们迷失于此。
甚至这里不仅仅是没有信标,任何一本书籍上都没有贴上用于分类的标签,甚至还在缓缓移动调整位置的书架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在这片似乎没有任何条理的混乱空间里,一种更深层的秩序将一切混乱贯穿。
那便是在地上、墙壁上和天花板上以某种规律极缓慢的转动着的黑色符文。
那并不是埃尔卡特的古符文,也不是牧师使用的星界语。
那是被巫师们以奥姆之墙上的符文为原型,自己开发出来,专用于在法则层面上定义世界描述世界的白塔密语;真正由巫师所创造出来,而不是向法师们继承的真正的创造产物。
如果对白塔密语钻研的足够深入的话,就能轻易看穿那些纹路的真正含义。
虽然看起来像是装饰或者防护,但那实际上并没有组成任何结界,唯一的作用是指引他人,就像是导游发的小册子一样。
在这座随时都在自行运转、循环不息的高塔之内,能揭示想找到的书籍此刻所在的位置的东西,必然也是持续的运转着的。
所谓“真理是时刻变化的,追寻真理的手段也必须不断改变”——这便是白塔巫师的核心思想,和炼金术师们所保持的“真理永恒不变”截然相反的理念。
其中一个向未知的未来探寻,另外一个则向辉煌的过去学习。可以说,这便是巫师和炼金术师两个学派最初也是最大的分歧点。
但就像是炼金术师们也会常常发明新的东西一样,巫师们虽然认为不可留恋过去,但他们却并没有抛弃历史。
这里是真理高塔。最初的白塔,万象的记录者。
南方的真理高塔,北方的冬果会——在阿卡夏记录彻底崩溃以后,这便是这个世界最完善的两处资料库了。
和专注于收集秘闻,记述真正的历史的冬果会不同,真理高塔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所储存的一切都是知识。
从巫师诞生之初,直到今日今时,所有在白塔内部的巫师的实验记录和成果报告都被储藏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各领域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从外界搜集到的传说,甚至于炼金术师们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实验报告,也都在这里存有备份。
在六十年前基于白塔密语的索引查询系统出现以后,很少有巫师会继续研读背诵这些数十代人也学不完的海量的知识,而是将宝贵的时间投入到试验和创新当中去,并利用这种查询系统节省大笔的时间。
然而,这些巫师当中不包括安若思。
在白塔的某个角落中,虚空突然塌陷了下去,一边闪烁着电光一边变得模糊。就像是穿透了肥皂泡一样,在塌陷到极限的空间突然弹回并在空中微微颤抖的时候,身披枢机主教长袍的安若思便从中一步踏了出来。
在他出现之后,这片空间仿佛都亮了一下,空间如同水纹般微微荡开。看到了这一幕,周围那些捧着书或站或坐的巫师们立刻收起了手中的书卷,恭敬的向安若思微微弯腰。
“安若思阁下。”
“无须多礼。”
即使自己的年纪在这群巫师当中几乎是最小的,安若思也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只是随和的摇了摇手:“我还有事,一会就走——梅林老师在哪里?”
“这个……”
“在涅夫区,七十三纵二十列,十三横到十五横附近。”
在那些巫师们或茫然或苦笑的尴尬境地中,一个手里捧着一本厚书急急向这里走来的紫袍巫师立刻应道:“我之前去找《半龙种和类龙种及亚龙的差别》的时候见到他在那里找书。您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谢了,帕奇先生。”
安若思向他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见安若思吟唱或是施法,他身前便凭空浮现出了扭曲塌陷的空间,安若思毫不犹豫就直接一步跨了进去。在他一步跨出之后,周围的环境已然大变。周围是不应出现在法恩斯世界上的壮绝美景。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只能用“星河”来形容。
那是所谓的星辰——早已被毁灭了接近两千年的过去,在法恩斯诞生之前这个世界的样子。即使现在星辰这个词一般是指那些离得极远的伪神的神国穿透奥姆之墙后留下的光点,但这个词实际上已经诞生了很久很久。
在整个法恩斯,这里是唯一能看到星星真正的样子的地方。
但很可惜,这些星星依旧是假的,实际上这依旧是书架。
每一颗星星就是一本书。如果对星象巫术一窍不通的话,在这片空间里几乎可以说必然会迷路。因此就算是大巫师,没事也不会随便进入涅夫区找书。
安若思向周围张望了一下,立刻看到了一位极为符合人们心中“老巫师”形象的白发老者。他的手上翻动着一本薄薄的书,左臂的臂弯处还夹着厚厚的石板。
那正是守密人梅林。真理之塔的看守者。
“老师,你在找什么?”安若思好奇的问道。
“哦,安若思,你回来了啊……我在找关于埃尔卡特七圣雕像的资料。我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我没找到的话你就得去冬果会问问了。”
大巫师梅林听到了安若思的声音,便转过头来,以苍老而温和的声音答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也许能找到传说中的阿卡夏记录的残骸也说不定。”
此时,梅林的额头上一枚眼睛般的符文正闪烁着奇异的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复写万法之书
第四十七章复写万法之书
“阿卡夏记录?”
安若思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那不是已经完全崩毁了吗?”
“没错。阿卡夏记录的原本的确是完全毁灭了。”
梅林将手中的古卷合上,点头缓声说道:“但是,这不意味着阿卡夏记录没有抄本。”
“……抄本?阿卡夏记录也有抄本?”
梅林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复,只是将手中的石板递给了安格斯,并将手中的古卷随手放开。
随着他松手,古卷自行蜷缩起来漂浮在空中,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缓慢的飞向了星海的某个角落,然后固定下来,再次化作了一颗星辰。
梅林瞥了一眼重新化为星辰的古卷,然后再次把手向另一个方向张开。在那夜幕的背景中的一颗星辰受到了召唤,立刻褪尽了颜色,化作纯白色的光球向梅林飞了过来。
光球稳稳的落在了梅林手中,光芒散尽,变成了一块由紫水晶构成的六棱柱。
随后,他才开口继续说道:“你看下这个石板。这是半龙人的祭祀所画的祭典图谱。”
“这是莫斯诺德种的半龙人,他们是相对温和的龙种。相比较刀剑,他们更喜欢艺术和仪式。”
“法师之乱前夕,随着剑座之主的陨落和战乱的兴起,波斯萨克种的统治岌岌可危。这些身为阿卡夏的祭祀、掌握了预言能力的莫斯诺德种开始掌握半龙人的大权。”
“这些红皮肤的瘦子们相信,仪式上得到的灵感是一种语言所无法描述的神圣体验。想要记述这种体验,只能使用绘画和陶土之类的造型艺术。尽管他们的绘画常人一般无法理解内容,但是那种内在的精神的确是表达出来了……至于怎样理解这种精神,就是我们的任务了。”
说道这里,梅林便伸手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轻声颂道:“我赞美您,因为您是真理之父——。”
“——万种奇迹的缔造者!”
安若思立刻接上了下半句,他的左臂上的符文开始闪烁起灰紫色的光芒。
短暂的延迟之后,他和梅林的瞳孔瞬间变成了比星空更加深邃的颜色,如同烟雾一般的紫色辉光如同闪电一般在瞳孔中闪烁。
下一刻,随着猛地喷涌而出的电光,他眼前世界的伪装便被剥离。
就像是人的血肉被抽走,仅剩下骨头一般——不,更加准确的说法是,从神经到肌肉的纹路到骨骼和内脏全数看的清清楚楚。他眼前的世界并非是以感受到的某种信息进行描述,而是更加深层次而显得机械的复数交叠的真理。
如果以斥力的结界模拟人的皮肤触感、以幻术模拟形象和声音、以温度的结界模拟体温、以白塔密语的语句模拟思维方式……如此不断重复完善下去,最后的【造物】从感知上与人便没有任何差异。如此一来,从第三者的角度来说,说它是人也未尝不可。
而安若思的视界,便是将这个过程翻转过来。
一切实在的造物,都被他拆解成某种单层次的东西。比如书会被拆解成信息和承载信息的载体,而空白的纸张依旧会被再次拆解,最终只剩下无数的接近本质的语句,以纯粹的信息的方式涌入安若思的大脑中。
别人读书是看书上的内容,而安若思则是把书本身都读完了。
这是奥姆之眼——和圣者同名的神术能力,是仅仅被赐予给选民和教宗的超自然能力。并非是奥姆之眼小气,而是除了极少数的异常者之外,这种幻视只会把人逼疯。
在安若思第一次使用这种视角看世界的时候,他先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茫然,随后便是一种剧烈膨胀的漂浮感和满足感,在许久过后,就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悲哀。
在这几个月里迅速看完三分之一的白塔的书籍,安若思倚靠的就是这样的异能力。
这样方便的恩赐让安若思产生了相当强烈的依赖性。想来也是,习惯了这种鲸吞一般跳过阅读的步骤将作品的精华直接吸入脑中的学习方式之后,再回过头去缓慢的阅读,任谁都会不适应吧。
开启魔眼之后,安若思仅仅适应了数秒,就低下头,将目光对准了手中的石板。下一刻,那石板上的灵魂画作的内在本质就直接涌入了安若思的脑海。
浩瀚的数据流大约涌动了三四秒,那闪亮到近乎成为白色的辉光就从安若思眼中缓缓熄灭。那由无数漂浮着的概念组成的空间渐渐得以完善,重新变成了物质的世界。
“复写万法之书?由莫斯诺德祭祀誊写的预言录?记述了直到盖亚之父堕落为止所有密辛的宝典?”
安若思顿了顿,消化了一下信息流之后,便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其实老师,我不太相信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在七圣当中,后知者的力量是最被法师们贪婪的——因为他们的法术唯一不涉及到的领域就是预言。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制的神迹。如果半龙人将这本谱写了未来九百年历史的宝典献给泰尔,他们至少不会被一言不合直接灭族。不说全族得到神眷者的荣誉尽享荣华富贵,至少也不会被灭口,毕竟泰尔作为神明之首,这种程度的气量还是有的。”
“至于埋在了某地更是不可能——众神的联军扫过之地,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在寻宝术的作用下都该被卷走才对。退一步说……如果这本书最后没有被献给泰尔,而是落入了某人的手中,那么他这**百年早就该依靠这预言书成为了了不得的人物才对。但是很显然,我们的历史中并不存存在这样的一个人——”
“——假如那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呢?”
梅林突然开口,打断了安若思的话:“亦或者说……是一个不断更换身份的人?”
安若思怔了一下。
“……老师您这么肯定这本书存在,莫非……”
“你猜的不错,小安若思。我……或者说,我们就是这本书的第一任拥有者。”
梅林深深的叹了口气,闪烁着紫色光雾的双眼盯着握在手心的紫水晶,将被刻在紫水晶内侧的资料全数读出。
“一般人把我们的阻止叫做‘雅安种利众委员会’。而如果将组织真正的名字翻译过来的话,就是‘应许者’。”
说着,梅林将手中的紫水晶放开,任凭它自己飘回去。
他将自己那闪烁着紫色光雾的双眼对准安若思,轻声说道:“去找克拉维和艾斯特。就说复写万法之书果然换任了,上一任拥有者的名字已经出现。然后之后的事情交给他们决定。”
“那个人是谁?”
安若思问道。
梅林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
“——那个背叛者的名字是,维克多。教授维克多。”(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血喉
出现在罗兰面前的,是一位给以月季般观感的美丽少女。
她铂金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灰白色的瞳孔平静深邃,尖尖的耳朵上面有复数的水晶耳环。
看上去,她好像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无论如何也和血喉这样可怕的名字挂不上钩。
但是罗兰却知道,这个名为“克丽丝纳斯克斯”的文静贵族少女,日后还将成为埃尔卡特的四位掌权者之一。
克丽丝纳斯克斯。
如果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具有精灵特有的起名风格、跃动而轻盈的名字所指的便是传闻中双手沾满血腥的血喉女伯爵,未来的血喉女大公。
战场的女武神、嗜血的天使、狂乱之花、最后的猩红骑士——这样具有浮夸风格的外号便是仰慕于她的埃尔卡特人对她最大的赞美。当然,她那精灵特有的如同百合一般纯洁的美貌也是相当一个重点的原因。
她是从众神战场的最前线上活着回归埃尔卡特的少数英雄之一。不算被处决的猩红骑士团,当年埃尔卡特的八千不死人最终活着回来的只有二十三人,剩下的要么被做成了砖砌入了嚎哭之墙被运到了苏泽用于阻挡霜鬼,要么就被磨成了肉末做成了战马的口粮。他们的不死之身彻底的成为了诅咒,让他们不得安息。
这位千年老兵之所以成为了活着的传说,是因为她最终杀回来的方式非常具有传奇性。
她并非是像剩余的人一样是跟着零散的猩红骑士团从包围圈的缝隙中逃了回来,而是独自一人从被众神占领的腹地独自一人杀了回来。
当年的克丽丝是猩红骑士团团长的随身斥候,主要的任务是负责代替猩红骑士团团长的眼睛。尽管注射了天灾之血给猩红骑士们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这力量也持续的灼烧他们的大脑,即使是亡灵之身也承受不住。
普通的猩红骑士的话,也只会视力下降、身体的敏感度下降而已。但如果是被过量的天灾之血持续注射的话,他们就会逐渐向天灾转化。
他们的团长——艾露卡多的狂热崇拜者,他的双眼已经完全烧成了焦炭、皮肤火红滚烫,足以瞬间融化冰块。他虽然因此拥有了一拳击碎三层城墙的力量和超越风的极速,但也完全失去了视力和感知,只能通过始终潜行在他身边的克丽丝的密语和直觉战斗。
然而,因为海琳娜的背叛,在最后的收尾之战中,他被囚禁在了静音结界中战斗,完全听不到克丽丝的指挥。
在以白银阶为平均实力、黄金阶为高端战力的战场中,克丽丝白银阶巅峰水平的实力真的无法翻转占据。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侍奉的骑士大人在目盲的状态下被护教者们虐杀——即使他们如果不用全力的话甚至一剑只能划破团长的皮肤,但积少成多再加上以多打一,最终这个站在了黄金阶巅峰,甚至能击败相当数量真理圣殿水平的强者硬生生的被坑杀致死。
最终,克丽丝发狂了。
她用了七天八夜的时间,将所有参与围杀团长的护教者全部刺杀。为此,她付出了一只右臂的代价。
而当时,白银女王已死,失去了加持的亡灵军团开始全面溃败。在正巧处于理智之月的恩佐斯的指挥之下,众神没有继续追击败军,而是从前线开始收回防线,开始肃清占领地区的残余亡灵,并宣布对这些土地的主权。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敌人完全围困,而且敌人变得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不再等待断臂恢复,立刻潜行准备逃离这里。
在一周的伏杀当中,克丽丝成功的进阶到了黄金,但因为断臂的血腥味,她的逃亡计划依旧失败了,并被一个护教者划瞎了双眼。
于是,克丽丝选择了杀回敌占区,并找上了负责指挥这片区域的尼克斯的大主教。仅凭借精灵的听觉和嗅觉,她成功的刺杀了他,并逃了出去。
若是故事到此为止,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传奇故事。但当时,得到了阴暗之主神位的尼克斯正处于膨胀期,他认为克丽丝的行为是对他的一种蔑视,一种侮辱,不可饶恕。
于是他选择降临到自己的教宗身上,亲自去追杀克丽丝。
作为世界上曾经最优秀的刺客,他轻而易举的割断了克丽丝的喉咙、将她恢复好了的双眼再次刺瞎,将右手再度斩断,双腿也一并斩断。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的****克丽丝的时候,克丽丝瞬间发难,用仅剩的左手折断了那位教宗的右臂,用牙齿咬碎了他的喉咙、从喉咙开始把他的骨头咬碎吞咽。
在她从狂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教宗从喉咙一直到整个下颚和舌头都不翼而飞,布满了细密的齿痕。而碎肉连同鲜血从她被割断的喉咙中涌出来,填满了她的伤口,让其无法复原。
随后,她就拖着这样残疾的身体,从现今大约是卡拉尔的位置在三天内爬到了法拉若最东方,一路上用牙齿和左臂杀了七十个人,最后成功在包围圈合拢前逃到了安全区域。那时的她喉咙中仍旧填满了碎肉,无法说话。
她的故事已经成了传奇。到了现在,传奇刺客血喉克丽丝,已经达到了真理圣殿的巅峰,仅差最后一步就能攀登到至高尖塔,抵达凡人的巅峰。
在大多数人的概念中,她应该是这座城市最为高贵而冰冷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高岭之花。她的眼中甚至从未看到过温度,只有一片如同深渊一般的死寂。光是被她注视,就会感到死期将至,她便是以这样死寂般的威严君临于这片腐朽之城。
然而,就在她看到罗兰的一瞬间,她那从未变过的表情却是僵住了。
她的眼神剧烈的波动,嘴唇颤抖,希望、怀念、暴怒、憎恨、忧愁、悲哀的神情迅速在她脸上闪过。瑟蕾娜表示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伯爵大人有过如此鲜明的表情。
“伯爵,我们先下去了。”
奥莱塔见此,便以被黑袍包裹的骸骨组成的身躯向克丽丝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后若无其事的拉着瑟蕾娜退了下去。
“您是……”
“小克丽丝,好久不见。”
还不等罗兰回答,艾露卡多的声音便从罗兰脚下飘了出来,打断了克丽丝的话。
下一刻,猩红色的绝美少女便从罗兰的影子中缓缓升了出来。
看到了她的身影,克丽丝终于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缓缓划下。灰白色的瞳孔逐渐破碎开来,露出其中鲜红的基底。
“艾露卡多……大人,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新王
“陛下……”
看着罗兰那熟悉的面庞,克丽丝颤抖着,喃喃念道。
时隔千年,她再次感受到了心灵的悸动。
那是苍银之印的呼唤——以白银女王的权杖弥补亡灵的大罪的证明,献祭自己时留下的烙印。
跪拜。向他拜伏。一个声音不断在她的心中这样叫嚣着。
那一瞬间,她就想起了旧日的预言。
“凶兆之鸟!尔等需以水银为血,荆棘之冠——”
白银女王留下的预言,当真是一点都没错。
她曾说过,当亡灵觐见他们的新王时,自然就会明白预言所指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一点不出所料。
在罗兰额上缓缓浮现出的王冠般的银灰色荆棘纹虽然样式和白银女王有些许不同,但是只要一眼便能认出,其本质并没有任何不同。
您果然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王。
感受着逐渐复苏的心跳,自己那枯败的心灵重新充满了活力,温热的鲜血开始缓慢的在这具近乎干涸的身躯中流动。
真的是,苍银之印!
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
罗兰看着泪流满面的克丽丝,心中莫名的有种伤感。
在之前罗兰意识到自己和姐姐其实是一个人之后,虽然姐姐的记忆没有流过来,但罗兰的习惯也明显的受到了姐姐的影响。
克丽丝,我回来了——罗兰险些这样脱口而出。
“我不是你的陛下。”
在罗兰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他还是开口轻声说道:“我是罗兰。罗兰奈若拉。我是神迹的引发者,苍银的继承者,三圣的教宗,白银女王的胞弟——”
他一字一句的念道,声音清澈:“我就是埃尔卡特的新王。”
看着仿佛闪耀着光芒的罗兰,恍惚间,克丽丝仿佛看到了一千年的白银女王。
没错,这正是白银女王。
不管事实如何,她就是想这样任性的将罗兰当做白银女王。
尽管她与过去有些细微的不同——比如说她那原本温和宽容的眼神已然不再如旧日那般温和。那银白色的眸子里全然皆是蹂躏世界的觉悟,但至少苍银的精神并没有在她身上褪色。
克丽丝一直坚信,仁慈无法拯救世界。那对所有人展开的善意只会让自己的心灵变得迟钝,并迟早会将自己害死。
在她看来,苍银是锐利的。那应该是钢铁的颜色,是战争的颜色——那应该是剑、是盾、是足以夺走他人生命的凶器的颜色。
若是以她自己的立场,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可以献上忠诚了。
但是现在的她是伯爵,是一千八百人的守护神,她还不能轻率的向他人臣服。即使那人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新王也不行。
“您说,您是苍银的继承者——”
过了好久,血喉女伯爵才平复下心情,开口问道:“那么,您认为苍银精神是什么?”
其他的名头,也许对那些否认新王存在的派系能起到些许威吓作用,但克丽丝注意到的仅有这一点。
苍银的精神是埃尔卡特的心。若是没了这个,埃尔卡特就也再算不上埃尔卡特了。
“苍银精神的话……”
罗兰闻言,微微一怔,不由得低头沉思。
是了,苍银之印的话,自己已经有了。但是,苍银精神又是什么呢?
反抗。
绝不认输。
如果说苍银精神的本质是什么的话,这样做出解答是最便利,最正确的。换言之,这便是所谓的正论。
但如果从更深层次的讲苍银精神的话,那便是觉悟。
在罗兰和罗曼接受奥姆之眼的召唤来到法恩斯世界的时候,他们就有了面对黄昏种入侵的世界末日的觉悟。因此罗兰也是明白所谓的苍银精神是什么的。
即使预知到了无限绝望的未来,清晰的了解到了世界的本质是无尽的恐怖,但苍银之民却依旧不会因此而感到绝望。
因为他们早就有了觉悟。
“就算是命运已经注定,就算是结局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就算一切已经如此绝望,就算一切挣扎都不过是螳臂当车,但只要抱着牺牲自己也无所谓的觉悟去奋斗、去反抗,直到最后的最后为止也绝不认输,不放弃哪怕一丝机会,不放弃一丁点的希望,拼尽全力的抵抗——”
那便是苍银的精神。
罗兰如此下了定论。
即使知道明天会死,只要心里早有觉悟便不会害怕。
就算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平民,一旦被逼入绝境,也要在死前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面对恐怖和绝望,他们毫不慌张,做好觉悟,平静的拥抱自己的孩子,高唱颂歌欣然赴死,这就是苍银的精神。
千年前的那场战争持续了十年。从法拉若的山岭到卡拉尔的林地,从苏泽的冻土到缇坦的沼泽,埃尔卡特的战士的血近乎洒遍了北方诸国。如今那些干燥的土地此刻已然滑润如泥,仅仅踏在上面就能隐约嗅到血的腥气。
至今为止,战士的英魂仍然萦绕在土地上。若是带着烈酒和佳肴来到那里的话,说不定会看到当年战争的重演也说不定。
全身被血染满的战士将自己被击飞的头颅捡起,夹在怀里便开始冲锋。
高喊着口号,即使身边只剩一人也绝不后退。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顶着遮蔽天空的燃烧着火焰的箭雨、冲着架好的枪阵发出龙一般的咆哮,直到身体被密密麻麻的箭矢贯穿也没有倒下。
战士至死都在冲锋的路上。就算死也是骄傲的去死,面对死亡,连眨眼都不屑于眨眼。
永不屈服的意志,永不断裂的苍银。
“在我看来,苍银的意志就是反抗的意志,苍银的赞歌就是反抗者的赞歌。”
罗兰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的念道:“什么绝望的命运,注定的未来,只要杀不死我我就要反抗,只要我还活着的话就去反抗——一直到死,一直到被碾碎为止。”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们都是弱者。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即使是这样弱小的我们,也是有牙齿和指甲的。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留下点什么,至少要有这种程度的觉悟才行。”
“——我坚信,就算是弱者也有反抗命运的权利。”
啊,没错,正是如此——
克丽丝想要这样应和道,但她却激动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已然泣不成声。(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圣战
恶魔的军团从地下上来,要与圣罗兰争斗。
对于在圣城法兰克福发生的巨变,人们只能如此理解。
至少有一点和教授想的不一样,那就是圣城沦陷的消息并没有摧毁圣罗兰帝国人们的意志。因为他们并不是像是通常意义上的宗派信徒,而是忠实狂热的罗兰的个人崇拜者。
从开始信仰罗兰开始,怀疑罗兰的想法便再也不会在他们心中出现。
在意识到敌人的威胁之后,散落在圣罗兰帝国各地的司祭和主教纷纷抛下了手中的事务。自发的组织起来,圣罗兰帝国的皇都聚拢。
这次的灾难甚至将伊凡娜女王一并惊动。
就在圣城法兰克福沦陷的第二天清晨,伊凡娜就召集了军部,直言这次事件的威胁性,命令他们开始备战。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没有向往常那样耽搁时间,而是毫不犹豫的将伊凡娜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并监督他们立刻开始执行。
从班萨立国开始,直到如今的圣罗兰帝国,他们从未有一次面临过如此可怕的灾难。
退一步讲,哪怕是将宗教的方面排除,这也足以称得上是浩劫。
要知道,圣城法兰克福距离皇都其实并不算远,只有不到一天的行程。如果乘快马的话,甚至可以在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赶到。
而那个被姑且定义为恶魔的敌人,大约是役使某种可怕的瘟疫或是诅咒,拥有着让刚刚杀死的人重新站起来战斗的能力。被用这种邪恶的手段复活起来的人几乎拥有生前的所有能力,同时还有无比麻烦的不死之身,几乎无法被杀死。
更关键的是,这种手段无比的隐蔽、迅捷且致命。
就算是敌人正好卡在了圣罗兰、加哈拉德、克劳迪娅等人都不在的时候突入圣城,但法兰克福理论上应该还有三到四位枢机主教在穹顶大教堂内。
但事实上,一直到圣城完全沦陷为止,没有任何人得知有人入侵的消息。甚至就在现在,伊凡娜也是从东方的守军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恶魔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究竟有多少人。他们只是知道,那个恶魔具有极强的目的性。
伊凡娜无比确信,假如那个恶魔一开始选择将目标定位在皇都的话,恐怕自己也没有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但他不仅将目标选在了法兰克福,在将法兰克福的所有人都化作那种类似亡灵的可怕怪物之后,还一点想要向西将皇都占据的想法都没有,而是非常急迫的向东进军。
伊凡娜不断收到来自前线巫师传递的消息。仅仅半天的功夫,那些怪物就已经跑出了六分之一个圣罗兰帝国的距离。按照这样的速度,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他们八成能冲到萨亚公国境内。
面对这样的情况,伊凡娜并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几位大贤者都没有回到班萨,班萨的顶级战力并不算高。那些被恶魔的魔法俘虏役使,以凡间的刀剑无法杀死的恶魂远远比生前来的强大。
虽然当时的法兰克福相当空虚,但作为圣城,它里面也有海量的职业者。甚至可以说其中职业者的比例高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
如果无谋的向他们挑战的话,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增强敌人的实力。
意识到了这件事之后,不仅仅是圣罗兰帝**方,就连从帝国各地回归的那些信徒们也自发的避开了敌人进军的路线。其结果就是,堪称毁灭性的军队在东行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阻力。除却一开始的村庄和城镇避让不及被这可怕的军团碾碎吞没,后面的城镇在紧急疏散之下,伤亡率基本没有超过十分之一。
然而,这些怪物却没有丝毫停下步伐的想法。一切出现在他们视野内的生命,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赶尽杀绝。但相反,只要是一开始就没有让他们看到,他们也根本不会去搜寻这些人。
简直就像是机械的执行着【杀死所有遇到的人】的命令的魔像一样。
这半天的时间里,帝国以前所未有的紧张姿态全速运转,直到黄昏时才有些许改善。
因为加哈拉德和昔拉两位枢机主教,以及圣女克劳迪娅,终于回到了帝国。
和他们一起到来的,则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圣洁武士。
他们穿着圣职者的正装,在长袍的外面披着纯白色的斗篷,斗篷上烙着崇善的徽记。
长柄的权杖被荆棘一般的锁链死死缠住,锁链在权杖的两侧如同翅膀一般展开。而在权杖的尖端,则是如同罗兰的权杖一般,带有纤细的十字架一样的装饰。
在权杖的上方,有一个眼睛一般的神秘图案悬浮着,被向着两侧展开的锁链环绕着包裹成一个同心的圆环。
那是三圣的徽记,再加上象征着罗兰的权杖,他们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那便是圣罗兰的信徒——并行三圣之礼,崇信世界之义理,谨守罗兰的《诫言》的守诫者。
他们身上回荡着肉眼可见的庞大神恩。那若隐若现的银白色波纹随着他们的行动在身后如同彩带般飘动着,形成水波般的涟漪。
他们即是罗兰的骑士,也是罗兰的祭祀。
如果用游戏里的话来形容的话,守诫者便相当于一个白银阶的进阶转职。它即拥有部分悼亡者的特性和神术,又不像是悼亡者那样近战乏力。
然而作为代价,他们必须时时遵守罗兰的诫命,不得违反。否则在第三次违反的时候就会失去所有的守诫者等级。
可以说,这是一支完全由罗兰的狂信徒组成的军团。
即使圣地被恶魔占领,他们眼中也没有丝毫绝望。唯独灼烈的怒火在他们眼底熊熊燃烧。
敌人有多可怕,与他们无关。
不如说,若是敌人过于强大,反而能让他们感到荣耀。
他们仅仅是圣罗兰的剑,是圣罗兰的盾,是他的口舌,他的门徒。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了守护罗兰的荣光。
在伊凡娜从高台上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接下来的发展。
——圣战。他们如此急迫的需要一场圣战,来安抚他们暴怒的灵魂。
她已经闻到了,那曾经令她无比兴奋却多年未曾品尝的味道回荡在空中。
那是战争将至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征伐
第五十一章征伐
按照正常的程序而言,为了证明这种圣战的神圣性,在伊凡娜女皇发言之前,必须由宗教首领做出动员。
而如今圣罗兰不在,最高主教已然殉教,作为圣女的克劳迪娅已经是在宗教地位上最高的人了。
换言之,理应是她对这些守诫者们发起动员,由她督战。这是她作为圣女应尽的义务。
然而,直到现在,克劳迪娅对自己的能力依旧抱有怀疑。
诚然,以同龄人的标准来说,克劳迪娅已经算是最优秀的那一批了。但也许是因为罗兰在上面压着,她根本无法感受到自己的才能。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导师要选择自己当她的圣女。明明比她优秀的人也有不少,无论是在虔诚上或是智慧上她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克劳迪娅认为,为罗兰组建猩红骑士团已经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以花瓶的身份度过自己作为圣女的一生的准备。
但世事无常,竟然有一天需要她对信徒们发起圣战动员,需要她亲自到前线督战。
看着排列起来组成军团的守诫者,克劳迪娅和剩余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踏前一步,和伊凡娜交换了一下位置。
她站在高台的最前面,扶着栏杆,注视着虔诚的看着自己的信徒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她高声念道:“你们当赞美,你们当祷告!”
“愿圣罗兰的荣耀存到永远,愿圣罗兰喜悦于我们的献礼。”
“愿罪人从世上消灭,愿恶人归于无有,愿人因圣罗兰的大神迹而称赞他,愿他们在民的会中尊崇他,在长老的位上赞美他。”
“愿他的崇高过于诸天!愿他的荣耀高过全地!”
“我将与你们并肩作战!”
“——赞美罗兰!”
下一刻,山呼海啸一般的赞美声便将她淹没。
“赞美罗兰!”
“赞美罗兰!”
“赞美罗兰!”
克劳迪娅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给伊凡娜让出了位置。
娇小的女皇以无比庄重的态度缓缓走上前来,不断欢呼赞美圣罗兰的守诫者为气场所压,不禁安静了下来。
但伊凡娜并没有立刻开始自己的演讲。
她只是俯视着万人的狂信徒军团,仿佛要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间一般。
此时的伊凡娜已经激动的近乎全身颤抖。
——久违的战争。
在将全部都奉献给圣罗兰之后,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和她这唯一钟爱的事物永别了。没想到如今自己还能再度品尝这甜美的味道。
战争、战争——除却战争之外,她再也不渴望别的任何东西。
她自然知道,战争应该作为一种手段而非是一种目的。但她不同,她是那种把手段当成目的的人。
名为伊凡娜的少女,从小就单纯的痴迷战争。
在她第一次经历过战争过后,她就像是尝到了血腥味的疯狗一样,根本无法忘怀那种味道。
借着这次圣战的契机,她终于能尝到那久违的滋味了——
“今天,你们得到了真正的祝福。”
“今天,你们将为圣罗兰而战!”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刀剑交鸣。
“我是伊凡娜,伊凡娜奈若拉。圣罗兰是我的教父,我曾将我的**、精神和灵魂都奉献给他。我曾发誓终生守三圣的道,我曾发誓谨守三倍伟大的罗兰赐予我的一切。”
“我曾发誓维持万物的和平,我曾发誓我反对任何贪婪和不公道,我曾发誓我将以公平和慈悲之心实行公证,我曾发誓我将捍卫我的子民生存的权利,我曾发誓我将维护我的子民的尊严和信条如同维护我自己的生命,我曾发誓在任何险境决不放弃拯救任何一个子民的可能。”
“今天,恶魔从地下爬起,要争夺圣罗兰的光。他们亵渎了圣堂,亵渎了圣者。”
“他们亵渎了我们的兄弟的尸骸和灵魂,亵渎了三倍伟大的圣罗兰!”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伊凡娜紧紧地攥着栏杆,她的眼中隐约有银灰色的火焰渐渐燃起。
“——我们要战争!要让我们的兄弟们安息!”
“我们要用剑刺穿他们的心脏和头颅,用锤子砸断他们的脊椎,用斧头将他们斩成两半,用圣火将他们的灵魂净化。”
“我主内的兄弟们,你们愤怒吗?”
“告诉我,看着亡者正大光明的在地上行走,看着恶魔顶着我们的旧友的面孔行亵渎之事,看着他们将无辜的民众碾杀,你们愤怒吗?”
守诫者们不发一言,只是发出哗啦的整齐的声音,同时伸出右手,在额头、喉咙和心脏三处连点,然后搭在左肩。
看到这一幕,伊凡娜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很好!”
伊凡娜双手摊开,如同拥抱世界一般高声呼唤道:“那就战争吧!”
“普通的战争已经毫无意义,光是敌人的鲜血决不能浇熄我们的怒火!”
“——圣战!”
“我们要的是一场圣战!”
“将亡者们赶回他们的地狱,将圣罗兰的反对者碾杀至渣。”
“我们是圣罗兰的代行者,以神之怒灭敌之身!一个不留!”
在越来越高昂的咆哮声中,伊凡娜眼中银白色的圣火越来越旺盛,最终轰然从眼眶中涌出,将她全身包裹起来。
她高声呼喊着:“圣罗兰,圣哉!”
所有人同时开口,齐声应道:“圣哉!圣哉!圣哉!圣哉!圣哉!”
每赞美一次,他们便伸出右手行一次圣礼。虽然他们身上穿的仅是布衣,但以万人为单位同时做出来,仍是发出了如同海啸一般的轰鸣声。
最后,他们同时顿了一下,齐声高呼:
“圣罗兰,圣哉!”
轰鸣着的圣火从在场所有人身上同时涌出。一瞬间,将空气都扭曲的纯白色火海降临了。
在噼啪的爆响声中,伊凡娜露出了真心愉悦的笑容。
她的脸颊红润,眼中仿佛闪烁着光芒。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小女孩一样。
“那就开始吧。”
克劳迪娅深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
她最后下令道:
“——出征吧,诸君!”
“不胜不归!”(未完待续。)
死于flag的请假条
我发自内心的告诉大家,没事不要乱立flag
今天凌晨码字到三点多……起床之后一辆懵逼直到现在……
……于是,今天请假_(:3∠)_
我已经是只废喵了qaq(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旧日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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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凡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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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选民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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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话音落下,穹顶大教堂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教授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轻声道:“也许罗兰才是正确的,也许唯有我才是真理……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收手了。”
“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后知者,将全部的一切都消耗在抵抗黄昏种的准备中。如今,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我必须为我的一生画上句号。”
“无论是什么样的句号?”
导师轻声笑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意外温柔的笑容。
“……啊,对,没错,无论是什么样的句号。”
他的眼神平淡无波,似乎看透了生死,又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终末。
第一次的,教授那如同魔像一般机械的表情融化开来,变得如同人类一样。
他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仰着头放声笑道:“你们就去拥抱你们的奇迹吧!你们就去期待你们的救赎吧,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因为我的未来,就在此处!就到此处!”
“——不,你没有未来。”
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导师的虚影在声音出现的前一刻瞬间消散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空中的灰紫色电光。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电光在空中划过,将空间撕扯出道道痕迹。发出尖锐的噼啪声。
圣殿内的金属装饰无一例外的闪烁起了浅紫色的电光,自己摇晃着便要倾倒。洁白的大理石地板如同被无形的钢鞭抽打,一道道漆黑的痕迹伴随着碎裂开的石板凭空浮现,整个地面都在摇晃,飓风无端的在室内升起。
教授身上的白色长袍被肆虐的电流打出了许多焦黑的痕迹,他的眼睛也有淡紫色的电光隐约的冒出,弹射而出的一道电光将他的脸颊划出裂口,银白色的鲜血缓缓渗下。
“维克多,复写万法之书现在在谁身上?”
那个沉稳的声音伴随着飓风的呼啸和电流的尖锐吱鸣声响起。如同群蛇一般舞动着的电光在长桌的另一端聚拢,互相纠缠着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环,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如同新星一般的灰紫色电光扩散开来,贴着大理石的地板将一些都焚烧殆尽。空中有一些极淡的灰色的雾被电光引燃并击穿,烧成了虚无。
这些电光如同活了一般,将整个空间席卷了一圈之后就向图腾柱围了过去。虽然这电光根本就伤不到图腾柱,但却把它完全困住。
之后,安若思才从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挂着单片眼镜,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成熟了许多。他穿着一袭紫色和白色相间的长袍,上面满是奇异的符文。
看着突破了自己的干扰结界传送过来的不速之客,教授却不慌不忙,双手环抱于胸:“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
“那你就去死吧。”
安若思仿佛早有预料,他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将掌心对准教授。
下一刻,如同繁星一般的星光在他身边聚拢,自行串联成线,组成了奇怪的图案,片刻间便将他包裹在内。
神秘的无形之力微微波动,扭曲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攀附而来,将教授包裹在了一起。
几乎是立刻,教授身边便传来了噼啪的碎裂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压碎了一般。
就像是打碎了外面的壳一样。更深层的东西流了出来。
随着认知型无视结界被击碎,他和安若思的战场立刻成了诸多人的关注之地。
而随着潜行型无视结界和自封锁型无视结界被击碎,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迟滞缓慢,空气都变得粘稠。
安若思的瞳孔瞬间紧缩。原本看上去只是个凡人的教授一瞬间就化为了夺人性命的凶兽。
一种极强烈的威胁感立刻攫住了他的心脏,以教授为中心的周围仿佛连时间都迟滞了下来。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正的慢了下来!
“打碎了三个啊……”
教授喃喃着,数据流在他眼中划过:“但是没关系,最关键的三个还在。”
随着他的声音逐渐充满机械声,他身边开始有大片垂直的数据流划下。周围的一切被他迅速解析,运动着的一切逐渐变得迟滞。
看着教授将目光移向了自己,安若思毫不犹豫,眼中猛然间燃起了紫灰色的火焰,天空之上的奥姆之墙瞬间变得高亮,虹色的符文被大片激活。
下一刻,数百道苍白色的雷霆毫无预兆的落下,瞬间就将教授完全淹没!
然而电光仅仅维持了数秒就立时消散无踪。
就在雷电落下的前一秒,教授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来,将目光移向了被完全激活的奥姆之墙。
那些雷霆在经过他身边的结界的时候立时变缓——并非是速度的降低,而是距离教授本身的距离被无限的拉长。
这是教授最重要的护身结界,也是他作为后知者的选民所持有的能力之一。凡是目标包括教授的攻击在进入到他感知范围内的情况下,如果三秒以内就会击中他,那么无视这次攻击本身的速度,它与教授本身的距离都会被拉长到正好需要三秒才能击中他的程度。
即使是雷霆也无法豁免这条定律,在圣者的伟力之下速度被无限压制。
随后,在教授的注视下,他眼前的炽白雷霆大片大片的覆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光芒,然后消弭无踪。
安若思见此,不由得愣了一下。
据他了解……这种解析他人攻击然后反制的能力,似乎是后知者牧师的专长?
后发制人,反制对方的攻击并对敌人本体造成各种封禁效果和反馈伤害——这正是后知者的牧师的特殊能力。
但就在安若思愣神的这一瞬间,那灰白色的光就沿着大片大片崩溃的雷霆一路直上,最后狠狠的捅进了奥姆之墙。
那是雷霆本身双倍的伤害。承受了这一击,就连奥姆之墙也出现了浅浅的裂纹,有好几个符文瞬间熄灭,短路般的火花在裂缝处跳跃着。
“你战胜不了我的,奥姆之眼的选民……”
教授冷静的说着,眼中的光芒瞬间闪亮了一瞬间,那些隐形着接近他的星光瞬间浮现出来并被瓦解。
然后他才接着说道:“……因为我的能力,就是专门克制你们这些其他圣者的选民和教宗的。没有任何选民能击败我。”
“因为,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仲裁者——后知者唯一的代言人!”
“呵……”
安若思闻言,反而笑出了声:“那又如何?”
“恩?”
“只要拖住你就行了吧,”安若思的嘴角上扬,“顽橡迷锁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吧,没有你在的话,区区亡灵的仿制品而已,在灾兽面前会全军覆没的吧。”
听到这句话,教授沉默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打算吗。”
说着,教授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他的皮肤逐渐化为灰白色的数据流,然后膨胀开来。
“那好,”他用带着回音的尖锐声音高呼,“那就死斗吧!死斗吧,守密者,我会在这里杀死你——”
“——而你,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后的守密者!安若思潘德拉贡!”(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好困,明天起床再更新
今天一共码了一千多字……发现现在最多连着睡四个小时,多了就自己醒了……
今天我睡了4+2+5+5个小时……现在左侧头皮疼,睡了这么多还困得难受……
难得今天有假期结果我都在昏睡和懵逼中度过,感觉我已经是只废喵了。
明天我去买点安定吃吃看,一会吃了止疼药就睡了。
于是日常请假,顺便书评区那么多叫太太的是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