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卖女娶媳
眼看着离过年越来越近，每日打铁累到，倒头就睡的吴平，也渐渐忘了心心念念的婆姨。
轮椅完工，吴平总算可以好好歇息几日。
当周天带着媒婆来到铁匠工坊吴平的住处时，他正呼呼大睡。
摇醒了吴平，他睁开睡眼见周天旁边站着那个婆娘好像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他猛然坐起来，三两下爬下炕，两眼绿光的瞪着媒婆道：“婆姨！额滴婆姨捏！你给额寻滴婆姨呢！……”
媒婆被吴平这般行为吓得差点夺门而出。
那眼光她太熟悉了，就像当年她家男人和她洞房时的眼神一样……
随后跟着来看热闹的吴安进屋后看了看两眼冒绿光的兄长，再看看徐娘半老的媒婆，他眉头一皱：“哥，看把你急滴，不就是个婆姨……”
媒婆有些恼羞：“这位郎君莫要盯着额看，额可不是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周天示意吴平赶紧收敛一些：“既然寻到了你好，是哪里的人家？你给说一下。”
“也是万年县滴，家在立政坊住，这姑娘姓赵，叫秀梅，模样那叫个周正，赶年十六，一看是个好生养的……”
“家里什么情况？有什么人？”
“她家除了父母双亲，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开了一家小米铺，俱是良家子呢！”
周天想了一会：“嗯，照你这么说，这姑娘是家中长女，条件还行，只是兄弟姊妹多了一些，可否寻个时间见上一见，设光屏你嘴说可不行！”
媒婆犹豫了一下：“行！寻个时间小妇人安排一下，不过最好装作不认识看上一看，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
吴安有些聪明的道：
“这好办，她加不是卖米吗！去她家米铺买米不就行了……”
那媒婆见周天这边没有什么大意见，她心中大喜：“若是相看中了，赶年前就能抬进门，这可是双喜临门呀！不过赵家要二十管的聘礼，以诸位贵人的身家地位，想必这也不算啥是吧，小妇人就做主应下………”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吴老汉黑着脸推门进来。
“谁让你这媒婆子做主滴！老汉我不同意！你去回了再寻就是！”
媒婆有些意外，也有些气急，这事要是成了，她不仅可以从周天那再得五贯银子，拿赵家也答应给她三贯的谢媒钱呢，眼见到手的银子要飞了，她怎能不气恼？
“你这老汉忒是无理！又不是给你说亲，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额是他大！开口二十贯的聘礼钱，还不算纳征置办的衣物、首饰，这是什么金枝玉叶？还有，年前没几日了就要急着嫁女子，这六礼都来不及准备捏！还双喜临门？那姓赵的三个儿子，不会是嫁女娶媳吧？”
吴老汉的话让媒婆心里一咯噔，他说的一点没错，赵秀梅是不是好姑娘她不知道，可她爹赵开财是个什么货，那媒婆可是一清二楚。
家中子女多，虽然开个米铺，可供养三子，二女一家老小的，也颇为吃力。
再加上贞观四年后米价又那么低，前段日子的雪灾也影响店内生意。
可偏偏大儿子又到了说亲的年龄，一向吝啬刻薄的赵开才就打上了大女儿的主意。
他认为养了十几年的女子就应该要“卖”个高价才行，听媒婆的意思，吴平跟着两位贵人，其中一个还是宿国公府上的，赵开财就打起来小算盘。
他给媒婆许下三贯钱的好处，让她一定要把这门亲事说成，最好年前就成亲，拿到二十贯的聘礼，首饰…不仅给大儿子成亲的费用够了，还有结余……
赵开财如意算盘打的好，媒婆又贪财，没想到让偷听的吴老汉给一语道破！
周天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说道：“吴老爹，不如先看看那女子，若是人品相貌都好，这聘礼给了就是……”
“天哥儿，额知道你好心为平娃，不过这亲事万万不能同意，就算那女子再好，额吴大年也不屑于和那卖女娶媳之人互为亲家！”
周天看了看一脸失望的吴平，双手一摊，表示哥也无能为力。
吴平又可怜兮兮的看了看爹：“大！额想要婆姨……”
“婆姨多的是，过了年再说也不迟，你若是有劲没地使，就去给老子打铁去！”
吴老汉拉着失望的平娃去了工坊，周天似笑非笑的得媒婆心里发毛。
“小爷的五两银饼子拿的倒是痛快！可你做事却不是那么痛快呀！本爵乃陛下亲封的万年县开国县男，你这媒婆居然算计到爷身上来了！胆子不小呀！比那五两的银饼都大！说说，你应该怎么办吧！”
媒婆本来只是心里发毛，当周天报了自己的爵位后，贪财的媒婆直接跪下了：“爵爷饶命，是小妇人贪财了，再不敢了，还请爵爷饶过一次，一定给您那兄弟说个好人家！”
“这还差不多，继续去寻！不仅要女子好，家人也一定得是良善正经人家，只要说成了，让我那兄弟满意，吴老爹满意，小爷再给你加些赏钱也未尝不可，若再这般糊弄人…哼！自己想想吧……”
打发走了媒婆，周天他们又回到书房。
“处默，长安如那赵开财一样的人很多？”
“这算什么稀奇，子女多的百姓不都是这样，收了女子出嫁的聘礼，再给儿子娶亲，有的还换亲呢……”
想想现在的高价聘礼，什么“万紫千红一片绿”、什么“一动一不动”、“百万女子只为你”……
还有父母打工还娶儿媳妇的贷款，什么男子因高价聘礼挥刀自宫……
周天没想到大唐也是这样，他祈祷自己可不要找个什么“扶弟魔”、“帮哥奴”之类的。
牛见虎见周天有些低落：“天哥儿，这都是百姓太穷闹的，若不是太穷谁想卖女娶媳？”
“别说百姓了，就五姓七望嫁女也是那样！聘礼极为丰厚！当然，那嫁妆也不少。”
程处默表示反对：“百姓家可没有什么嫁妆，有的甚至都是空箱装土。”
牛见虎撇了撇嘴：“你回家问婶娘去，她陪嫁了多少？婶娘可是清河崔氏嫡女呢！”
听见虎这一说，程处默得意了：“俺爹说了，娘是他抢来的，一分聘礼没花，不过娘带来的嫁妆够俺程家吃一辈子的！”
周天翻了翻白眼：
世上有几个程咬金？有几个人脸皮比你爹厚？
不过百姓确实是男，百姓娶妻更难，这也导致了大唐人口增长缓慢，怪不得后来李二实行了官媒、官配制度。
不管男女，只要到了结婚年龄还没成亲，那么官府就直接给你凑成一对！运气好你找个如意郎君或是贤惠娘子，运气不好，呵呵，就受着吧……
吴平耷拉着脸推门进来：“天哥儿，换个媒婆吧，要不然明年这时候额都不一定娶上婆姨。”
“没事！年后哥给你多找几个媒婆说亲，咱就不信这长安城真没有好人家？只要平娃看中了，又是良善人家，哪怕再多些聘礼都行，平娃看来你滴缘份还没到呀！”
“啥缘份？缘份是哪家女子？”
“缘份不是女子，算了，就是还没到你娶婆姨滴时候！”
“咋不到时候咧！额厉害着捏！不信你问处默………”
程处默一听这个就来气：“你是厉害，你厉害也别连累俺被揍了两顿呀！你这牲口！群芳阁这辈子都不带你去了！”
第四十六章 除夕独醉、元日拜年
在大唐过年没有“春节”一说，年三十除夕，初一则是“元日”。
周天来到大唐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了，今日是腊月二十六，离除夕越来越近。
只是周天却是高兴不起来，一点都不高兴，他难过，思念……
昨日秦琼一家全回长安城翼国公，准备新年了，临行前他极力邀请周天一起回长安过年，只是被他拒绝了。
吴老汉父子三人也回到了原来的铁匠铺，毕竟那是他们的家。
牛见虎也被老牛接了回去，府中雇佣的工匠，周天也给了厚厚的红包让他们回家团聚。
庄子里只剩下他还有秦、程两家送来的部曲、仆役。
“我周天和大家相处了也有一段日了，眼看着除夕你要到了，这些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们若是家中在长安或是在长安附近的，本爵爷一律放假回家过年，年后初五回来就是。”
周天说完他开始观察各人表情，过了一会还是没人站出来。
“真的没有家在长安或者附近的吗？又不是把你们赶走，只是放个假回家团聚，快点报名，不让小爷改变主意了……”
见家主说的认真，不像是考验或是作假，木匠老黄第一个站出来：“爵爷，老汉我家就在长安县，您看……？”
“好，老黄一会就安排留在庄子的人用马车送你，还有谁？和老黄顺道，省的麻烦，咱庄子有的是马车，负责送到家！”
老黄这么一带头，又有十几人出来，周天根据他们住的地方，一一安排马车，等他们临行前，周天还一人给了一贯钱做为盘缠。
那十几人千恩万谢的给周天跪下聊大礼，周天很自然的生受了跪拜。
又走了十几人，院子里显得更空、更清净了。
大妮和二丫，一个帮周天捏着肩膀，一个给捶着腿，地主老爷一般的周天很是享受。
站在一边的许大昌道：“爵爷，你也忒好心，哪有家中仆役匠人放回过年的？”
“大肠，你不愿意回家别眼红别人，又不是不让你回去，说这些做甚。”
许大昌有些黯然：“爵爷，咱可没有家了，爹娘都死于战乱，是公爷从路边捡的小人，既然公爷让俺跟着爵爷，那就一辈子跟着您！”
“唉！幸好现在天下太平，我大唐也越来越强，大肠，你赶年多大了？”
“嘿嘿，二十三咧！”
“靠！二十三？在大唐很多你这样的娃都多大了？你不会还没娶亲吧！”
“当然没有！这不是一直跟着公爷南征北战的，才灭了东突厥回来又跟着爵爷，这还没来得及呢……”
许大昌有些不好意思，惹得俩小丫头也抿嘴轻笑。
“这可不行！陛下可是给了爷一千亩永业田呢！咱庄子上人太少，你赶紧统计一下有多少未娶亲的，小爷出钱给你们说媒成亲，赶紧生娃，越多越好，要不这些地谁种？租给农户？还是给咱自己人种放心呀！赶紧多生娃，都给小爷种地去……”
周天有些调皮不着调的调侃让许大昌眼眶有些红。
“爵爷，那您可要废好些银子了，不用统计，凡是两家国公府过来的部曲家将，都是独身呢！”
“怪不得老蔫、老冯他们都有家回去过年，就留下你们，行！上元节一过就给你们说亲，庄子里的地多得是，先起屋盖房，一人一个小院……”
两家一共给了二十部曲，这二十人就得起二十座小院子。
周天也不能厚此非彼的，另外比如老黄、陈老蔫、还有吴老汉一家也不能总住在这两进的院子，宅子还是太小呀！
牛皮周天已经吹出去了，起这么多院子可是要不少银钱，以他现在的存银来说根本不够，这食邑的产出得到明年秋收，除了李二的赏赐还有那几家国公的贺礼，周天就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唉！过了年得想办法赚钱才是，小爷当时真是傻X来，问那死老头子要了那么多金银又不能拿出来花……”
贞观四年的除夕是伴着鹅毛大雪而来的。
看着天上飘落下来的大片雪叶子，周天想起了一位好友的大作。
那也是一个大雪飘落的大年三十，他和发小一起在院子里一边堆雪人一边瞎聊，聊到寒假作业老师让写一篇下雪的作文，发小张口就来：
乌云滚滚下大雪，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爷爷躺着树下望着飘雪道：“田里的小表应该成熟了……”
周天想着想着就开始笑，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有些癫狂，笑到眼泪都顺着脸庞滴落，融化了脚下的雪……
为了他来到大唐的第一个除夕新年，周天使尽了浑身解数整了几大桌子美食。
一杯杯的三勒浆被周天倒进嘴里，只要是前来敬酒的他来者不拒，周天想大醉一场，在这大唐的除夕之夜。
醉倒的周天还保持最后一丝清醒被两个小丫鬟费力的扶到炕上躺好。
他突然抓住二丫的手：“卯时把爷叫起来，让大肠他们套好雪橇，备好礼物，去长安城拜年……”
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他还感慨：人家灵魂穿越起码还有个家，为何小爷就独身一人……
卯时，守着周天一夜没睡的两个丫头怎么也摇不行沉睡的周天。
最后还是大妮出去抓了一把雪弄在他脖子上周天才揉着发胀的脑袋悠悠醒转。
挣扎着爬起了，周天咕嘟嘟的猛灌了一壶凉茶才让干痒都嗓子舒服一些。
喝了一碗浓稠的小米粥，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周天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去长安城给秦琼他们拜年，周天任务不需要什么贵重礼物，一是人家不缺，二则周天也没有。
两部马车上都是他除夕前就开始做的各种卤味吃食，还有一些油炸食品之类的。
到了长安城自然摇先给秦大腿去拜年。
秦府的守门部曲还是如往常一样如标枪一样站在两侧。
周天下了马车，看着尽职的部曲，摸出一小块吴老汉用他那块金砖打制的小金饼塞进二人怀里。
“过年了，讨个喜，不许拒绝！”
守门部曲笑了：“谢爵爷赏！”
见到贾氏周天跪下就磕头，一堆的吉祥话把贾氏哄的如他和秦琼新婚一般。
“你小子就是嘴甜，这大元日里，来得那么早，是不是要讨春日散钱？这开没立春呢！”
“婶娘，这过了除夕就是春，小侄只是早要了几日。”
贾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叫人送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小托盘。
“早就给你小子准备好了，让你来府上过除夕，你非留在庄子上……”
小托盘里有六个重一两的银稞子，小巧而精致。
周天开心的收下：“秦伯伯呢？怎么没在家？”
“元日大朝会呢，说不准陛下还要留下饮宴，估摸着的未时才能回来。”
周天有些失望：“嗯，元日哒朝陛下肯定要留下秦伯伯的，小侄先去程家、牛家还有吴老爹那拜个年，午时会回来用饭。”
贾氏赶忙答应，周天叫了秦怀道：“跟哥去赚钱去！”
秦怀道以往都是跟着秦琼去各家拜访一下，春日散钱不是不给新只是秦琼古板，不让他要。（唐代没有压岁钱，汉代为压胜钱，唐是春日散钱。）
这次可捞到机会了，不过他还是看来看贾氏。
“去吧，跟你天哥去转转。”
母亲大人同意，秦怀道催着周天赶紧走。
到了程家，程咬金同样在参加元日大朝，崔氏接待了他和秦怀道，同样的小银稞子两人一人得了六个。
只是告辞去牛家的时候，又多了一个程处默。
牛见虎坐着轮椅给亲自三人开了大门。
只是周天不敢进：“见虎哥哥，小弟应该走侧门呀，这中门可不是小弟能进的！”
“跃渊，父亲大人专门吩咐，只要你来拜年，必须大开中门，快进来，难道还要俺娘亲自来请？”
周天只好弯了一下腰并低头表示恭敬和收不起的姿态跨过了中门的门槛。
程处默和秦怀道则是从侧门进入。
裴氏也准备了一份春日散钱，只是裴氏给的荷包里只有几十枚开元通宝。
周天接过荷包很郑重的放进怀里，高兴的行了大礼：“小侄谢婶娘赏钱！”
裴氏留不住三人，只好任由他们推着牛见虎去秦府。
第四十七章 李二饮宴秦琼府
回到秦府周天很想补个觉等着秦琼。
哪想程处默非要叫嚷着让周天赶紧整一些吃食。
“又不是没给你家送，让哥先睡会！”
“赶紧滴！俺都快饿死了！怀亮，怀弼俺都没带，要不他俩更会缠着你……”
周天看着秦怀道和轮椅上的牛见虎也是一脸希翼，只好往秦府的厨房走去。
贞观五年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大朝会，李二接受了群臣如潮一般的马屁恭贺，他很高兴，很得意。
回顾四年整整一年，他李二灭了心腹大患东突厥，又让粮食产量大增，人口也开始明显的增长……
他李二一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此刻已经站在人生巅峰的李二，觉得自己飞得更高了……
年初大朝会其实就是一个大伙集体给李二拍马屁的聚会，也是李二给肯定大家工作的表彰会。
朝会进行的很快，因为大唐官员还在假期中，李二没有如前两年一样留下大家陪他吃饭。
宣布散朝后，参与大朝会的人都往家里赶，他们也要互相拜年走访联络感情。
李二虽然没有留下所有人，但是他单独留下了秦琼。
等着李二的秦琼见陛下一身便衣：“陛下您这是？”
“叔宝，朕有些日子没去你府上了吧？朕呀让人通知了知节、敬德、辅机、还有进达他们同朕去你府上聚一聚可好？”
秦琼怎能说不好，还得不胜荣幸！
李二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来到翼国公府前，他下了马车并没有走向秦琼亲自打开的中门。
而是走向立在门前是大铁戟。
“秦琼，秦叔宝，上柱国！朕要再给叔宝加两副仪仗以示功勋！”
秦琼有些慌，勋门立戟，可全靠军功，就算周天把什么土豆、红薯、玉米全部弄来，让大唐再不缺粮，李二可以给他封国公，但是绝对不会给他门前立戟！
只有军功，也只能是立下大军功才能门前立戟。（唐玄宗开始三品以上可以立戟，贞观年只凭军功立戟）
现在大唐有这种代遇的不超过十人，就连程咬金都没这个待遇，因此他很嫉妒……
“陛下，不可，臣虽有薄功，可陛下登基后，臣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再没为陛下征战，这两杆大戟臣已经是愧不敢当了……”
“叔宝，你当得！就凭你去岁秋日报病宿卫皇宫十日累倒卧床，你也当得！再说，你这两杆大戟是太上皇所赐……”
秦琼明白了，李渊赐给他的不代表他李二给的。
秦琼当门拜下谢恩。
李二笑着扶起秦琼正要与他把手同入，刚来到的长孙无忌等人正好看见这一幕。
君臣几人一起进入秦府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的长孙无忌低声对一旁的房玄龄道：“恐怕叔宝门前又要多一副仪仗了……”
程处默蹲在秦府正厅门前正毫无形象的抱着一根大猪蹄子啃得满嘴流油。
当他听到说笑声抬头一看李二还有他爹等人联袂而来，吓得程处默扔下猪蹄撒腿就跑。
程咬金黑着脸在后面大喊让他站住。
刹住车的程处默只好在身上抹了抹满手的油给李二等人行礼。
“处默，你小子方才吃的什么美味，快给朕说说。”
程处默捡起方才情急之下扔掉的猪蹄给李二介绍道：“卤猪蹄，天哥做的，香滴很，陛下要不要尝尝？”
李二看着程处默手里啃了一半又沾了泥土的猪蹄脸有些发黑。
程咬金更是黑着脸喝道：“兔崽子，还不给陛下拿个干净的！”
李二接过程处默拿来的猪蹄，撕下一小块尝试着嚼了几口，接着就和程处默一样抱着啃了起来。
李二的牙口显然不错，不一会一根大猪蹄啃得只剩下骨头。
兴犹未尽的李二指着手里的骨头道：“猪乃贱肉，糟糠氏！没想到这周天能把这猪脚做成如此美味，莫非他还有易牙之术？”
程咬金示意儿子他来掩护，兔崽子赶紧滚蛋：“陛下，周天精通厨艺，这猪蹄算不得什么，想必他现正在叔宝兄的厨房里忙活呢，不如让处默叫他来也给陛下拜个年。”
得到老子示意的程处默，不等李二点头一溜烟就去叫周天。
厨房中周天正爆炒一份豆苗。
“天哥，陛下来了，叫你呢，快去。”
三两下把豆苗炒好，放到瓷盘里，周天有些不信：“胡扯，陛下应该在太极宫大宴群臣呢。”
“真的，俺可不敢拿陛下诓你，快去……”
放下锅铲周天只好解下围裙去正厅。
到了正厅果然见李二和一帮子大臣很有兴趣的在研究高背椅，和八仙桌。
周天很机灵的恭贺了李二，祝他新年快乐，一统天下，长命百岁……
“周天，你这已经是朕的万年县开国男了，怎不去参加元日大朝？”
“回陛下，臣不知宫廷礼仪，唯恐闹出笑话，搅了陛下元日大朝，因此就没去。”
“不懂就学，让叔宝教你就是，下次大朝朕要在太极殿见到你，听闻你有易牙之术，刚才朕尝了一下这猪脚，果然美味，能把糟糠氏做成这样美味之物，朕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周天很明白李二话里的意思，他不好意思让臣子给他做饭，只能说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周天很懂事：“陛下，臣正在后厨准备午食，既然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在，不如让臣做上一桌，好让陛下和诸位大人把酒言欢。”
李二笑眯眯的点头，诸臣也口中称“善”！
不到半个时辰，秦琼家里专门用来宴客的大团桌就摆满了后世的家常菜。
这些寻常的家常菜在周天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是除了秦琼外就算是程咬金都没有吃过那么多新颖菜式。
特别是那炖小羊排，李二大呼过瘾，还道吃了那么多年羊肉都不及这美味！
老狐狸长孙无忌则是看着一旁伺候的周天道：“跃渊，呵呵，叔宝兄这字起的好，这圆形大桌虽说能让人围圆而做，让大伙更亲近，可有些不分尊卑，不过这座椅倒是舒坦逼跪坐舒坦。”
长孙无忌说完，李二也有了兴趣。
“朕也觉得辅机所言极是！”
“陛下，长孙大人，圆桌代表的是浑然一体，今日陛下和诸位大人共聚一桌是为，大唐君臣一体！并且陛下位置面南靠背位居中央，并不无尊卑！”
周天的话让李二笑出声来：“我大唐君臣一体，甚合朕意！来！饮胜！”
酒足饭包之后，秦琼请李二等人用茶，又让李二看了他书房的布置。
最后临走的时候，李二空手而来，却是带着十来部马车而归。
秦琼家的新式家具被李二几乎全部带走，就连周天送的年礼吃食也一点没剩下。
送走李二这厚脸皮强盗后，周天有些不满道：“陛下真是的，大不了图样给他一份，为何非要秦伯伯的家具？”
程咬金拍着周天的肩膀：“你小子这就不明白了吧，别人想送陛下还送不成呢！你信不信宵禁前，你秦伯伯门前肯定会多出一对大戟！”
周天不信家具能换仪仗，不过他看秦琼含笑点头：“秦伯伯，这家具还能换功勋？”
“跃渊，这些家什可不能换功勋，陛下只是向那些大臣表示态度而已，不过陛下能这样做，也表示了他看重你小子，毕竟都是你做出来的，明日伯伯会把图样再给陛下一份……”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李二刚回去没多久，就有宫人前来传旨。
翼国公府前又多了一对铁戟！
周天也多了一车的绫罗绸缎，还有一些金银器具。
第四十八章 说亲韩英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在坏人的眼里好人比他们还要坏！
同样在世家豪族的眼里，周天也不是个好东西！
永宁郡公府，王珪一行人参加完元日大朝，也相约在他府邸聚会。
这次来的全是五姓七望在长安的领军人物，他们按照魏晋遗风宽袍大袖，跪坐分食。
钟鼎之家的底蕴就是不一样，勋门和新贵宴客，甚至李二都是用陶瓷器具，或是金银器皿。
老王珪则是用青铜大鼎来盛各种吃食。
席间还有乐师敲奏编钟，乐声悠扬，舞女翩翩，尽显千年世家之气象！
觥筹交错中，王珪举起青铜酒爵：“诸位饮胜！”
众人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王珪放下酒爵先是环顾了一眼：“今日大朝诸位都看见也听见了吧，咱们这位陛下是多我们七家越来越不满了，上元一过就要立春，这春耕又要推行那竖子的什么贞观犁，老夫不得不承认那犁极为好用，可这犁偏偏不是出自我们七家！”
顿了一顿，看了一下六人的反应：“就算不出自我们七家也就罢了，可偏偏叫做贞观犁！这要是推广开了，百姓皆知贞观而不知豪族！这一切都是那竖子所为呀！”
众人点头称是，郑善果接着王珪的话音：“还有那制盐之法，虽说现在还未推广，不过依我们这位陛下的性子也只是早晚的事，再加上去岁冬日的火炕、火地龙，这李唐的声望是越来越高……”
其余人沉默不语，一个个都在盘算如何再振世家声望。
王珪见此示意舞女乐师都退下，丝竹钟鸣声只留下余韵。
“诸位，这一切都是那周天竖子，老夫记得去岁夏末那李淳风得天机而预言，将有穿越者祸乱李唐天下，老夫本以为是李淳风妖言引圣，看来这话也不完全没有道理，只是祸乱的是我士族而已………”
清河崔氏的崔义玄惊诧道：“王兄，莫非那周天就是什么穿越者？”
王珪眼中带着一丝狠色道：“我等说他是，他就是！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明白过来王珪意思的人随之狂笑，王珪拍了拍手，舞女月师重新开始演奏，只是舞中似乎有一些刀光剑影，乐里含着一股杀意……
元日周天自然要回庄子过夜，外面昨夜下完的雪还有些厚，他把李二赏赐的一车财物留在了秦府。
回到庄子，还是那么清净，家中留下的部曲护卫除了几个当班的在巡视，其余人都躲在温暖的房屋里。
草草吃了一些填饱肚子，很是困倦的他，倒在炕上不一会就熟睡。
元日一过，日子就显得有些快了，不到初五被周天放回家过年的仆役和工匠陆续回来。
初五那天不到午时，所有人都已经回来开始各行其事。
这个年过下来吴平显得有些忧郁。
“天哥儿，让那媒婆不要给额寻婆姨咧。”
“为何不寻了？你不是一直唠叨着要婆姨？”
“不是不要婆姨，只是她寻滴太慢咧，额急滴年都没过好！”
周天笑了，虽说他不明白吴平为何那么着急的要娶亲，不过还是安慰道：“平娃你放心就是，这上元节一过铁定能有信！”
“行！额听你滴！就再等等吧……”
其实那媒婆还真没闲着，元日一过就开始打听寻摸哪家有适龄未嫁女子。
年近六十的韩大栓有些费力的背着一大捆柴往家走去。
虽说就要立春，可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寒风。
快到家门的时候，他见家中火地龙的烟道没有冒烟，赶紧加快了脚步。
把柴火放在屋门口，抓了几根干柴推开房门。
“英子娘，额把柴火弄来咧，快点上。”
一个同样穿着单衣头发斑白的老妇从昏暗的小屋子走出来，接过了韩大栓手里的枯枝干柴。
不一会屋外的烟道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他大，这火地龙虽暖和，可太废柴了……”
“比没有强呀，往年冬日咱一家三口都是躲在干草堆里才能熬过冬天，去岁冬天更冷，若不是这火地龙，恐怕……”
“大！娘！你俩说甚捏？”
出声问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看着有些瘦弱。
“英子呀，没说啥，就是和你娘说这火地龙暖和。”
感觉到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韩英有些生气：“大，给你说咧，莫要再去砍柴，万一摔着咋办？让额去就是……”
韩老栓夫妇看着懂事的独女都是满脸的慈祥。
“英子，你都要到出阁的年龄了，以后还是少出门，大还干的动……”
一家三口蹲坐在火地龙旁边谈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韩大栓让闺女今里屋，他打开了门。
门外有两人，其中一个是他在长安城的同族兄弟，另一个则是一位中年妇人。
“老六，你咋来咧！快进屋暖和，这位大嫂是……”
“大栓哥，这位是额家附近的刘媒婆，这不英子年龄到了嘛，有一门好亲事要说给英子。”
刘媒婆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昏暗的小屋，她觉得韩大栓家中这条件还真配不上吴平。
不过这家女子还没见，那托他说媒的爵爷似乎只看人品不看家世，刘媒婆想到这开口道：“韩大哥是吧，咱这里有一门好亲事，老六说你家有位云英未嫁的女子出落的好，就带婆子前来相看一下，不知你那女子可否让婆子见见？”
刘媒婆话刚说完，韩英就从里屋出来：“六叔，多谢您的好意，额不嫁！若是额嫁咧，额大和娘咋办？”
韩大栓本就愁着独女的婚事，见媒婆主动上门心里别提有多乐，可闺女居然说不嫁，他有些急了。
“英子！胡说个啥捏，哪有不嫁的女子，大和你娘就盼着你嫁给好人家，快回里屋去，这还轮不到你做主！”
刘媒婆一见韩英就有些不满，太瘦了！虽然模样还算周生，可这身段和吴平希望的相差太远。
不过她这些日子实在是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只有韩大栓一家还算符合那位爵爷的条件，其他人家不是没有合适的女子，只是那些人家哪个不是嫁闺女收聘礼再给儿子娶媳妇？
只有韩老六这族兄家的女子是个独女，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刘媒婆心里开始琢磨了：
这女子或许是吃得不好才瘦弱，若是好生养一些一些时日，这身条未必不丰腴起来……方才看这女子的胯骨宽大，虽然瘦，可这屁股溜圆……
心中打定，刘媒婆道：“你家女子方才婆子也看了，除了有些瘦弱倒是个好女子，说亲的那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跟着一位爵爷贵人做活呢，那爵爷可他把这少年郎当做兄弟呢……”
刘媒婆把吴平的条件说了后，韩大栓的心沉了一大半。
这样的人家能看得上自家女子？他韩大栓觉得亲生肯定泡汤了。
刘媒婆不管韩大栓心里怎么想：“聘礼多少咱先不提，若是这亲说成了，这聘礼婆子我可要拿一半！”
韩大栓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聘礼不聘礼的，若真的让自己女子嫁到这样的好人家，他韩大栓一分聘礼不要都成！
在里屋偷听的韩英忍不住又出来道：“额不要甚聘礼，你这媒婆告诉那家人家，若是真滴要额嫁，得带上额大和娘一起过去……”
刘媒婆是心中带气走出韩家的，这韩英真是太不懂事了，哪有带着爹娘出嫁的？
看来这十两银饼子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回到城里后，跑了半日路的刘媒婆觉得肚中饥饿，便掏出几个铜钱想买块胡饼充饥。
哪知好死不活的看见吴平也在买胡饼。
元日带给秦琼的各种吃食被李二打劫个精光，周天肯定还要再做一些送去，吴平是出来采买食材，也是有些饿了买胡饼。
刘媒婆尽管想扭头就走，可是还没躲过吴平的眼睛。
“这不是那刘媒婆，额滴婆姨捏？你给额寻滴婆姨捏？莫不是拿了天哥儿的五两银饼子不想尽力？”
街道上的人不少，胡饼摊位也有七八个人围着，吴平的大嗓门很引人注目。
刘媒婆见躲不过了，又那么人惊异的看着自己，五两银饼子的说媒钱在长安城还没有几个媒婆敢要这个价。
刘媒婆只好强笑着道：“哎呦！吴少郎君呀，婆子这不刚给你相看了一家好女子，本想着去给你报喜，看天色不早了就来买块胡饼充饥，想着明日再去……”
吴平才不管她为什么买胡饼，什么时候去给他报喜，他只听进去了前面的一句，给他相看了一家好女子。
“既然相看好了，可以爱带额去看看！”
刘媒婆有些忧郁，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急着看人家姑娘？再说那女子提出的条件……
刘媒婆刚想找理由推脱，可吴平不给她机会呀，一下把刘媒婆拽到马车上：“走！去看看！若是诓额，有你这婆子好看滴！额天哥可是爵爷捏！处默兄弟也是小公爷……”
被啦上马车的刘媒婆遇到吴平这又愣又瓜的怂货只能认倒霉。
她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吴平今天心情能好一些……
马车来到城外韩大栓的破院子前停下，吴平倒是不在意这院子破旧。
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刘媒婆在吴平急切的眼光下，只好再一次敲响了韩大栓的破屋门。
第四十九章 吴平订亲
依着吴平的审美观点来看，韩英绝对不符合他心中女子的形象。
他平娃想找的是那种一看就好生养的！
不是吴平真的急不可耐的想成亲，更不是为了那几秒钟一哆嗦的舒爽，吴平从未给别人说过他的内心。
他只想赶紧给吴家留个后，给自己留个后，给他爹吴老汉一个孙子……
吴平想要继续从军！在没认识周天前他就想！自打征突厥回来，吴平就觉得自己天生是适合沙场的人。
别看他外表憨憨的，有时候还有些傻不拉几，可是到了沙场上他可不是这番模样，当时砍了第一个突厥狗的时候，他看着那喷涌而出的热血，吴平就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现在周天封了爵位，经常见面的程处默是小公爷，秦怀道是，刚认识不久的牛见虎也是，甚至弟弟吴安跟着秦怀道都会有个好前程。
他吴平难道只能一辈子打铁？虽说周天对他极好，可他也想搏个功名为周天做些什么。
书是不会读，这辈子都不会读书的！只能沙场上搏一搏。
可是沙场不是群芳阁，突厥异族也不是那些让他一夜全整趴下的姑娘。
那可要拿命去搏的！所以他才那么着急娶亲，只为想留个后而已……
刘媒婆见吴平脸上露出不满，她心中又急又怕。
只好凑在他耳边道：“这女子胯大，绝对好生养，现在瘦是吃的不好，养段时间就丰腴了，老婆子是过来人，清楚滴很……”
刘媒婆这低声细语让吴萍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毕竟他的想法就是留个后，然后无牵挂的去沙场给自己，给他老吴家搏一个出身前程出来，至于他爹，还有弟弟吴安呢。
不顾韩英羞恼的眼神剜过来，吴平又大量了她比较宽大的胯部。
“刘媒婆，这女子额中意咧！”
刘媒婆一听吴萍看上了韩英，心中大喜！
满嘴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冒了出来，什么天赐良缘，什么天作之合，差点连才子佳人都说出来。
韩英看着眼前憨厚的吴平，又看了看年老的爹娘，再看了一圈家徒四壁的屋子。
“想要额嫁给你这瓜怂也行！得带着额大和娘！他们二老年近半百才得了额一个女子，额到哪都带着！”
吴平盯着韩英，见她并未说假：“行！你大和你娘额养着！再给二十贯聘礼可够？”
韩英有些意外，吴平能答应养他爹娘这就很意外了，没想到还主动提出来给二十贯的聘礼！
这人莫非是瓜瓜咧？
“额只有大，没有娘，你放心就是，额让天哥给整个院子，你们若是愿意就在庄子里住，不愿意长安城也有宅子捏，只是有些小……”
吴平一股脑的把自己都想法还有周天的炖哟道出来后，满脸通红。
韩英觉得吴平是个瓜货，韩大栓有些不信有这么好的事落到自家头上，韩英她娘常氏则是早就呆住了。
吴平见虎这一家三口都不说话，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没有那么晚。
“不信可以跟额去庄子上一看就是！”
韩大栓纵然惊喜，但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子，还是四十多才有的，家中虽然穷苦，可他两口子也是把韩英当做明珠一样宠着。
“行！老汉就跟你这娃去看看！若是和你说滴一样，那这亲生额同意咧！也不要甚聘礼！只要对英子好就行！”
韩大栓坐着马车，对面是刘媒婆，她只所以跟着是为剩下的五两银子呢。
一路上吴平把马车赶得飞快，平日里一个时辰的路程，他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只是把韩大栓和刘媒婆颠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没吐出来。
进了庄子，让二人在车上等着，吴平就飞奔去找周天。
“天哥儿，额有婆姨咧！”
“你说啥？平娃你得是想婆姨想疯了，采买食材用了那么久，哥还想让大肠去找你呢…～”
“额没有疯，真滴，来的晚就是遇见那媒婆，给相看了个女子。”
周天看他槊的认真：“真的？”
“真滴！那女子滴大和那媒婆就在院子里捏。”
周天放下手中的炭笔，披上大氅就跟着吴平往外跑。
他很热情的请韩大栓去书房叙话，又打发了大妮赶紧去叫吴老汉。
韩大栓很紧张又拘谨的站在这别致的书房里不敢坐下。
周天硬是把他按到椅子上，韩大栓也只是勉强做了半个屁股，唯恐自己把这干净又新奇的大椅子给弄脏了。
“韩大叔是吧？我是吴平的兄长，也是这庄子的主人，陛下封的万年县开国男爵，这一切都是真滴，吴平没有骗您！”
韩大栓不懂什么男爵女爵的，但是他知道有爵位的都是贵人，难道自己的女子真的一步登天了？
就算和自己女子说亲的憨娃子不是贵人，也是贵人的兄弟呀！
韩大栓真的不敢相信，他哆嗦着手，在周天和吴平异样的眼光中抽了自己一巴掌，证明不是做梦。
“这位贵人郎君，额女子有些配不上您这兄弟呀！”
周天见吴平拼命给自己点头。
“配的上！怎么配不上了！您老是良家子，你家女子也定是良家女子！只要是我大唐良家子就配的上！”
话尴尬说完吴老汉急匆匆的来了。
两位都是穷苦出身，韩大栓似乎和吴老汉更有共同话题。
在周天的有意引导下，二人越聊越是投机。
最后在天色都有些黑了，周天才道：“既然二位都没意见，那韩英妹子也愿意跟平娃子，这亲事就这样定了！”
说完就让二丫把陈老蔫叫来。
“老蔫，库里的各色绫罗绸缎挑选一些颜色鲜亮又喜庆的，记得陛下还赏赐给小爷一对玉如意，拿给平娃做个定亲信物……”
陈老蔫去准备定亲礼，周天又拿出几块银饼子，两个金饼子用木盒装了递给韩大栓：“这些金银给韩英妹子置办一副好嫁妆，本爵爷的弟妹出门子可不能那么寒酸，各色布料尽管找人去做成衣！”
韩大栓不敢接：“使不得呀！哪有让男方出嫁妆的呀……”
周日安狡黠的一笑：“我们这男方不是也没出聘礼嘛，您看聘礼我们不给了，嫁妆您呀不要初，反正到时候您老两口会跟着韩英一块住，这些金银绸缎就收下吧，您总就算不顾女子嫁的寒酸，也不能不顾本爵的脸面吧！”
吴平很感激的看着周天：“天哥，额，额滴命就是你滴！”
“瓜怂货！说什么呢！你的命只是你自己滴！是韩英妹子滴！你是哥的兄弟……”
韩大栓木讷的捧着装了不少金银的沉重木盒，又呆滞的看着一车的绫罗绸缎，直到吴平和许大昌送他回到家中，卸下那些绸缎他才真的相信他韩大栓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更重要的是女子有个好归宿了。
许大昌趁着还未宵禁去送刘媒婆进城，刘媒婆也是心中欢喜，不仅拿了剩下的五贯银子，周天还答应吴平成亲后再给一份厚礼，这让她对满车绫罗绸缎还有那盒金银的妒忌眼馋也少了一些……
韩大栓家中，留下等许大昌的吴平眼睛直勾勾的一个劲看韩英。
韩英则是直勾勾的盯着把小屋赛满的绫罗绸缎。
韩大栓在安慰喜极而泣的老伴。
“瓜货！你哪来这么多好东西捏？还有那些金银你舍得给额做首饰嫁妆？”
“都是天哥给滴！天哥可是有爵位滴，这些都是陛下赐给他滴好东西，你可要找个好绣娘，莫要糟蹋了好东西……”
“你那天哥对你真好！”
“那是，你这瓜女子也要记得天哥滴好，你嫁给额咧，咱俩滴命都是他滴……”
“嗯！只要他照顾好额大和娘，额滴命就给他……”
一对未成新人话说的幼稚，说的也有些瓜兮兮，可是他俩说的一点都不作假！
许大昌把刘媒婆放在她家门口又交代了她千完别打韩英嫁妆的主意，驾着马车就往城外韩大栓家飞奔。
这眼看就要关城门，要不就出不了城了。
吴平见许大昌回来，有些不舍的道：“英子，额明日再来，天哥说咧，要额按六礼风光滴把你娶进门聂……”
韩英也红着脸：“额知道咧，你路上慢些……”
第五十章 大唐上元节
回到庄子吴平还处在兴奋和喜悦中，想着韩英那有些瘦弱的身子，他心里决定以后少吃肉，省下的都给韩英吃。
吴老汉一直呆在周天那还没回来。
“天哥儿，老汉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平娃子命好！老汉我命也好！还有安娃子……”
“吴老爹莫要如此，若不是您，周天别说现在能有爵位，还不知是哪里的一堆枯骨呢！”
“天哥儿怎这样说，你可是有大本事滴人，就算没有额你也会有今日，公爷都很看重你捏！要不这些部曲公爷能送给你，别的不说，就大昌那小子，真按功劳，封个你这爵位也不是难事！”
吴老汉一语道破秦琼给他十位部曲都不是一般的人，周天更为感动，他压根没想到大肠还有这般成就。
“秦伯伯厚爱，周天铭记于心，老爹您的恩情也会记在心里，平娃的亲事不着急，咱按六礼好好操办一场，这可是咱这庄子头一件喜事，等平娃成亲了，还要给大肠他们娶亲……”
两人谈了很久，周天也把自己画出来的蒸馏酒器具图纸交给吴老汉，让他按图打造。
吴老汉兴冲冲的回去后，见吴平房内还亮着灯。
他趴在窗户缝上见儿子正擦拭那把自己亲自打造送给儿子的横刀，旁边还放了一件皮甲。
吴老汉喜悦的心情一下被浇灭了，他似乎知道平娃为何那么着急娶婆姨……
大唐婚礼很复杂，按古六礼要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迎亲。
周天既然要风光的给吴平操办亲事，这六礼自然一样不能缺。
那边韩英忙活着赶制嫁衣、首饰。
这边周天也帮衬着吴平一样样的进行六礼仪式。
程处默带着家将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抓到纳采用的大雁，毕竟现在天还很冷，大雁都在南方呢，只要用一对大白鹅代替。
然后问名，要了韩英的生辰八字，周天可没找什么道士，他装模作样的拿了几枚开元通宝随意一扔，就认定韩英八字旺夫宜家。
纳吉就是合八字，在暂时变为神棍的周天操作下，这八字自然合得不能在合了。
纳征就是送彩礼，虽然周天为安韩大栓的心，表示不送彩礼，他还是帮吴平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彩礼送了过去。
他不能让别人看轻了自己的兄弟，也不能让人跌笑韩英一家子。
请期，顾名思义就是去女放家里定下迎亲的日子，韩大栓和吴大年，两位同是“大”字辈的老汉定下了上元节过后，正月十八的好日子。
现在六礼已经进行到只剩下迎亲，吴平是每天数着日子过。
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寻个由头去给韩英送一些周天做的好吃食。
十来天下来，韩英在吴平的投喂下，原本有些发黄的瘦脸也有些红润显肉了。
两人这种谁也不明白也说不出的感情一天天增长。
眼看着就是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
大唐的上元节极为热闹，比起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月十五、十六、十七三天整个长安城撤除宵禁，所有寺观、街巷灯火通明如昼，李二还命人造了百徐尺高的大棚，张灯结彩供人游观。
全城男女空巷而出，车马塞路，拥挤不堪……
百姓狂欢共庆上元，做为大唐之主的李二自然不会独居深宫。
曲江池，李二携带长孙皇后以及后宫嫔妃，还有儿子、女儿甚至还邀请了李渊共同在曲江池看尽鱼龙舞。
这皇家大型欢乐宴会自然缺不了那些名臣大将，甚至稍微有些身份门路的百姓也混入其中。
李二也想要这种与民同乐的氛围。
丝竹歌舞余音不绝，觥筹交错杯盏不停，三五一群，两人一伙的大唐勋贵之人聚在一起开始忘乎所以的尽情欢乐。
周天原本不想来曲江池参加这种大型聚会，可秦琼非要让他必须参加，怎么说也是踏入了大唐贵族阶层，不去真的太不合群。
程处默拉着周天和两个弟弟程怀弼、程怀亮加上秦怀道还有轮椅上的牛见虎，几人来到一伙人面前。
“哈哈哈哈！宝林，你这黑黢黢的瓜样子，在晚上还挺难寻呀，房大傻呢？咋没见呀？”
和他爹一样黑的尉迟宝林习惯了程处默的调侃。
他指着周天道：“这是哪家哥哥？”
“周天！来来，都认识一下，陛下才封的万年县男，就是鼓捣出蹄铁和火炕的周天。”
和尉迟宝林坐在一起的还有李崇义、李景恒两位宗室子弟，以及李绩的儿子李震。
这些勋贵子弟都是和程处默交好的，他拉着周天随意找个地方大咧咧的坐下。
“我说黑子，人家三个都姓李，你一个外姓的就敢独自和他们饮酒，也不怕被灌死呀！”
李震和他爹一样善于谋略，他早就听说过周天的名字。
“处默，你这边不也三个姓程的！少废话，周天第一次和咱哥几个见面，听闻秦伯伯和你爹很是器重，以自家子侄相待，自然也是咱们的好兄弟，不如咱们一人先敬周天兄弟一杯！”
说完这小子蔫坏的端起酒杯就道：“饮胜！”
周天一看这情况他明白了，李震这是想灌翻他呀！
周天在没穿来之前，酒量可是不差，五十二度的白酒也能干掉一斤半而面不改色。
现在这副躯体虽然没有经过高度酒的考验，可在除夕那晚，周天听大肠说他可是一人喝了五斤多三勒浆才醉倒。
毫无惧色的端起一杯酒，周天一闻只是普通好酒，不是三勒浆，这度数更低。
“饮胜！”
周天也一饮而尽！
接着李崇义李景恒这兄弟俩共同敬了周天一杯，周天也不含糊，吨吨吨的还了两杯。
这下轮到尉迟宝林了，他见周天很是豪爽，一点不扭捏拿样子。
拎起酒坛子就道：“周家哥哥，用杯子忒不过瘾，不如咱俩一人一坛？俺爹说过你这易牙之术举世无双，过了上元定要让处默带俺去你那尝尝！”
周天也喜欢尉迟宝林憨厚直爽的性子。
他也拎起一坛没开封的酒，排开泥封就往嘴里灌。
二斤的小酒坛，甜丝丝的低度酒，还被周天故意洒在衣衫上一少半。
放下喝空的酒坛子，周天哈了一口酒气故意学着人家：“痛快！痛快！来一人一坛呀！这样才叫饮酒！”
蔫坏的李震一下傻眼了，他先起哄架秧子的想灌翻周天，没想到周天酒量那么好。
程处默挑衅的看了一眼李震，李狗蛋！你不会怂了吧！
“程丑牛，你才是怂了！陛下在上面呢，还有太上皇以及各家长辈都看着，咱还是收敛一下为好。”
说完还往上面的高台瞅了一眼，李二正弹着琵琶给跳胡旋舞的颉利可汗伴奏呢。
周天也不想第一次见面就闹得李震难堪：“李兄说的对！咱们还是换小杯子少饮为好万一陛下来了兴致看到我等大醉无状，说不得一顿责罚呢。”
这个台阶让李震下的很舒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自罚一杯道：“周兄甚是明理，小弟敬一杯！”
几轮酒下来，李崇义对牛见虎的轮椅产生了兴趣。
他看着那精巧的轮椅在牛见虎的转动下如车一样行走自如，还能转弯很是灵活。
“见虎，这是何人所做的奇物？忒是精巧，这下你可是不必窝在家中了！”
“周天给俺做的轮椅，可是耗费不少心思。”
席间众人一听又是周天，纷纷表示周天大才，他们自愧不如，尉迟宝林本来就不多聪明，他极为羡慕崇拜聪明之人。
眼热的看着周天，尉迟宝林道：“天哥，你太厉害了，怪不得俺爹总夸你。”
周天很谦虚的表示了自己只是小道，而诸位兄弟则是家学渊源武艺不凡等等……
正当他变着法的夸奖这几个将门子弟，突然一个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
尉迟敬德本来在高台上和程咬金斗酒，无意往下一看，见自家儿子和周天他们坐在一起。
“周天！你小子赶紧上来！还不来拜见太上皇和陛下！”
第五十一章 上元作诗
尉迟敬德一嗓子喊下去，不仅刚弹完一曲琵琶的李二也往台下看见了周天。
太上皇李渊和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着往下台下。
周天只好在众人的目光下登上李二他们所在的高台。
高台上两侧和后面都有厚厚的围幔挡风，围幔里还点了几个巨大的铜火盆。
周天一走进去就看到有居中席做的李二，旁边上首还一位胖胖的老者应该就是太上皇李渊。
李渊似乎对周天没有什么兴趣，周天给他行礼又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后，他点了点头继续搂着身边的美人赏灯观舞。
李二和他老子不一样，在他拜见完了自己一家子后，李二示意随行伺候的宫人给他加了一副几案，上面也摆上了一份美食。
几案就放在秦琼位子的后面，好巧不巧秦琼对面正好是王珪。
周天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曲照听，舞照看，众人该吃喝的杯盏也没有停下。
程咬金有些不乐意的对身边的尉迟敬德道：“你怎把这小子交上来了，莫不怕跃渊在下面欺负宝林？”
“你这老货胡说什么，早晚得进来，先体验一下吧，你不见这帷幕内就是个小朝堂？”
程咬金一想，有道理！这里不仅李二陛下在，太上皇也在，有文武大臣还有皇室诸人，比朝堂也差不哪去呀！
“算你做了件好事！来饮胜！看谁先趴下……”
方才周天在下面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案几上的酒杯他一动没动，拿起筷子专心对付眼前的一盘鱼脍。
秦琼见他吃得香也未叫他说话，只是和另一半的李孝恭低声交谈。
周天低调有人缺不想让他藏在秦琼后面安静的吃饭。
“太上皇、陛下，此上元佳节，应该有诗，老臣听闻万年县男周天才华横溢，常有妙想，不如让他赋诗一首为太上皇和陛下恭贺佳节！”
王珪这老货就是不想让周天安静的人，他出自王姓世家，胸中文墨可是如海一般。
周天呢？王珪早叫人打听过，兖州任城乡野出身，虽识字也屡有发明妙想，可是这作诗定然不会。
现在暂时不能把周天怎样，只好在文学上先碾压他一把，好让李二等人知道，周天顶多是个会小聪明奇淫技巧的草包。
李二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王珪，他也想知道，或者是期待周天给他另一份惊喜。
“周天，既然叔阶提议由你作诗一首，那就做一首！做的好朕不吝赏赐！”
被王珪推上来的周天没办法只好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狐裘出来道：“陛下，这关于上元佳节的诗，臣还真不会做。”
李二笑道：“无妨，只要是诗就行，不过若是做得不好，罚酒一坛！”
周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唐诗宋词记得不多，但有一首不怎么出名的唐诗他偏偏因某件事记得很清楚。
秦琼有些诧异的见他走到王珪的几案前。
“王大人，前段时间路过你那郡公府，见一老妇在这寒冬还有鲜花送到你府上，周天偶有所感，今日王大人提议做诗，未免被陛下罚酒，正好拿来凑数！”
说完周天开口就道：“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王姓家。惆怅北风无处说，不教闲地著春华。”
这首《卖花翁》被周天改了几个字念出来后，王珪顿时脸上难堪起来，只是这场合不宜发作，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李二却是眼睛一亮，不过他毕竟是李二，也不能夸赞周天。
“算你过关，不过这诗不合今日佳节喜庆气氛，朕也不奖你！”
周天讽刺完王珪世家的奢华，百姓的艰辛，让王珪闹个难堪也就够了。
他拱手谢过李二，转身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再继续享受鱼脍。
哪知原本对他不感兴趣的李渊叫住他道：“兀那小子，再方才那诗做的好！再给朕做一首，不过这一首必须是诗合上元佳节！做好依然有赏！做不好的话也罚酒一坛，然后给朕滚下去！”
李二一听老爹有些逼人，刚想替周天求情，旁边的长孙皇后悄悄拉了他一把。
“周天，太上皇的话你可听见了？若是胸中无题赶紧自罚一杯滚蛋！”
李二在皇后提醒下没有直接求情，但也稍稍改变了一下李渊的话，给了周天一个小台阶。
周天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渊，又看了看面带忧色的秦琼，最后望向一脸坏笑的王珪……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太上皇、陛下，不知这首《正月十五夜》可算臣过关了？”
本来打定主意不剽窃的周天见李渊逼迫作诗，这也激起来他的性子，管他去呢，反正现在有大腿有胳膊，李二的腰也快抱上了，什么穿越者要被凌迟他也不怕了，索性来个火力全开！
李渊压根没想到，原本说自己做不出和上元节有诗词的周天，能在片刻就不假思索的开口就是能流传千古的名篇！
李二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秦琼抚须含笑，不怎么懂诗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连干三杯。
长孙无忌、房玄龄、虞世南、孔颖达等文臣皆叹周天大才，并命人赶紧抄录下来。
愣了好一会李渊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朕虽居深宫，倒也知道蹄铁和贞观犁，朕睡得也是火炕，现在你这小子又有如此文采！好！二郎，替朕好好赏赐！来，和朕饮胜！”
周天接过一位侍女递过来的犀角杯对着李渊一敬，一饮而尽。
李二也当场赏赐了一些财物，还顺手把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下来扔给周天。
王珪两眼通红的盯着得意的周天，恨不得几案盘中装的是周天之肉。
等周天谢过赏赐后，李二不愿意自己看重的小子被众人瞩目吹捧，也不想让他继续刺激世家中人。
“周天，今日你得了太上皇的赏赐，朕就不留你了，去和处默、宝林他们玩耍吧……”
李渊看了一眼李二：“二郎，去岁你让颉利可汗居长安而为朕跳胡旋，朕心甚慰！让周天再做一首和去岁灭突厥有关的诗，做好了朕就放他回去，做不好就留下陪朕饮酒！”
李二很无奈的看了周天一眼。
周天却满不在意的道：“这有何难？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诗念罢，周天朝着李渊父子一拱手：“太上皇开国建业，陛下开疆扩土，我大唐贤臣如雨，猛将如云，小小突厥自然随手灭之！周天赋诗一首以敬我大唐将士！”
说完不等李渊发话，敬直走下高台。
李渊看着周天下去的背影：“此子我大唐英杰！二郎，得此子我大唐幸甚，你幸甚……”
回到程处默他们那里刚坐下，李崇义就急道：“方才见你好像在作诗？”
“太上皇非让作了两首诗。”
“做了甚？太上皇可满意？念来听听。”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李崇义张大嘴看着周天：“你这也叫诗？”
“不叫，所以太上皇把我赶下来了。”
程处默听完：“俺觉得这诗不错呀！为何太上皇赶你下来。”
尉迟宝林也觉得周天的诗做的好，起码比自己做的好。
李崇义有些不相信：“还有一首呢。”
“小巴狗上南山，割荆条编簸篮。晒大米闷干饭，爷爷吃奶奶看。”
这下不光李崇义不信了，就连憨憨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开始怀疑。
第一首还好，若是这小巴狗一说出来，就不是把他赶下来的事了，起码一顿板子少不了。
第五十二章 吴平大婚
曲江池上元夜后，不知谁传出了周天所做的三首风格不同的三首诗，让他在长安城一日间名传长安。
特别是那首边塞，以至于长安城一些将门子弟相聚之时必当吟诵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听杨跟着出名的也有王珪，周天专门为他而写的《卖花翁》让长安文人切实感到了世家豪族的奢靡。
坐在书房的靠椅上，周天一边把玩李二赏的玉佩，一边给吴平说道着：“明日就要迎亲了，平娃你准备好了吗？”
“嘿嘿，额早就准备好了咧！天哥，明日你真滴要和处默他们陪而去迎亲？”
“当然！不仅要去迎亲，还要闹你的洞府呢！这个结婚三天没大小，不管兄长还是长辈都可以闹你呢！”
吴平挠了挠脑袋憨笑：“闹就闹呗，额才不怕你们闹，只管闹额，别闹英子就是。”
旁边正在和秦怀道抢一根猪蹄的程处默道：“你个瓜货，闹你有啥子意思，闹得就是新娘子！”
从曲江池上元夜后，周天就开始为吴平操办婚事。
周天提议要在原来的铁匠铺那边让吴平成亲。
不是周天不愿意在他庄子里，只是他考虑的更周全。
吴平是长子，长子大婚不可草率，铁匠铺那毕竟是他的家！有吴大年的街坊邻居，周天只是想让吴老汉风光一把！
从吴平订亲后，周天就叫人瞒着吴老汉父子收拾铁匠铺后面的小院子。
迎亲的队伍没有多庞大，就是一班子乐师吹吹打打，一台崭新的花车（初唐女子出嫁不坐花轿）旁跟着打扮妖娆的刘媒婆。
若是说出彩的地方也就是吴平骑着的西域良马。
这可是李二赐给周天的，这青骢马产自西域，虽不能日行千里，但在长安城也是难得一见。
周天到现在还没学会骑马，这匹良马一直养在秦琼府上。
一身崭新喜服的吴平再配上这高头大马，一时间很引人注目，刚出了家门就让街坊亲友发出一片羡慕的赞叹。
周天不会骑马，他索性没有跟着迎亲，反而在韩英家里等着，做了一名娘家人。
吴平的迎亲队伍虽然没有多奢华庞大，可这宾相队伍可是很有排面。
程处默、秦怀道、李崇义、李景恒、李震还有尉迟宝林以及上次在曲江池没看见的房遗爱，算上马车上的牛见虎，身为白身的吴平大婚时竟然有两位大唐郡王嫡长子，加上五位国公嫡长子，和一位郡公嫡长子的宾相队伍！
这在大唐不能说是绝后，也算是空前了！
吴平很得意，也很感动！他嘴上不会说话，只是知道傻笑，笑到眼泪掉下来。
迎亲队伍到了韩大栓开门前，按照规定吴平要塞红包叫门。
吴平涨红着脸用最大的声音带头喊起来：“新妇子”
吴平的大嗓门加上程处默等宾相的声音也不小，还有周天的二十部曲，那个声音让本想躲在门后给吴平制造点麻烦的周天吓了一跳！
他不怕吴平，担心程处默这几个坏小子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赶紧打开了大门。
吴平带头冲进家门就想去接新娘。
哪知在屋门口又被一群女子给拦住了，非要吴平做催妆诗！
大字不认得几个大吴平哪里会做什么催妆诗，周天又不在迎亲队伍里，他现在可是娘家人！
还好李震文采不错，一首中规中矩的催妆诗替吴平解了围。
当韩英被周天背着出了屋门后，吴平等人有些意外，他们都没想到周天能把自己当成韩英的兄长背着她上花车。
韩大栓夫妇早就泪流满面，周天背着韩英回头一笑：“等英子回门再接两位老人家，今日不合适。”
韩英趴在周天背上早就泣不成声，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这般风光的嫁出去，也没想到能有男子能接受她带着爹娘，更没想到能让一位大唐男爵以兄长之礼背着她出门子……
在刘媒婆的帮助下周天把韩英放在花车上坐好，他就依着娘家兄长的身份扶着马拉的花车一直把韩英送出了五里路。
看着迎亲队伍走远后，周天又坐上等候他的马车往韩大栓家去。
到了韩家，周天安排好陈老蔫负责协助韩大栓宴客，就在韩家老两口的千恩万谢中上了马车去吴平那。
在马车上换了一身喜庆衣衫，他赶上迎亲队伍摇身一变又成了宾相！
李震看着马车上露出脑袋的周天有些不解道：“跃渊，你这般是为何？”
“不为何，扮做韩英兄长是因为我也有过一个妹妹，我也曾这样送她出嫁，现在做为平娃宾相是因为我也有过一个叔伯兄弟，也曾这样陪他迎亲……”
李震似乎有些明白，他故意打趣：“跃渊你这娘家兄长闹洞房可不合礼哦！今日闹平娃可没你的份了！”
“哼！哥现在是新郎兄长！怎闹不得？再说了结婚三日无大小，今晚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闹洞房！”
迎亲到了吴平长安城的家后，这次是吴平背着新娘子刘媒婆带人撒了谷豆，跨过了门前的火盆。
跨过火盆，吴平放下新娘子，韩英走过通往堂屋路上铺的一个个布袋子（寓意传宗接代）。
又被一名妇人喂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饺子（唐代有饺子，东汉末年张仲景发明），问了韩英生不生，韩英自然回答了好几个生……
着一系列的风俗礼仪完成后，开始拜天地父母，在拜父母的时候，吴大年非要拉着周天一起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周天自持功高的没有拒绝，很自然的接受了新人的跪拜，并封了两六个金饼子给了磕头的礼钱。
在大唐还没有磕头礼钱，不过周天依然坚持，直接把红布包的金饼子塞进来吴平的怀里。
拜完天地父母，新人送进洞房，吴平和韩英又在洞房里完成了结发、合卺等仪式，接着就留下了韩英让大妮和二丫陪着，吴平乐不可支的去给宾客亲朋敬酒。
热闹的婚礼一直到了月上中天，一些宾客也早就散去，只留下周天他们几个等着闹洞房的。
吴平醉醺醺的进了洞房后，看着韩英那红扑扑的脸蛋他完全忘记了如何提防周天他们的闹洞房。
周天几人见吴平进了洞房，几人按照他的指示都蹲在房外等着。
原本陪着韩英的大妮和二丫见吴平进来，两位小丫头的任务完成，大妮打开房门带着二丫刚出门，就见周天他们趁机闯进洞房。
吴平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几人吓得酒醒了一半。
“你们弄啥？”
“闹洞房！还能弄啥！”
周天拿出一个小小的糖球用细线吊在吴平和韩英眼前笑眯眯的道：“想要我们出去也行，新娘和新郎要一起用舌头把糖球舔化才好，若是没有共同舔化或是被谁给一口吃了，嘿嘿，那就重新来过，反正哥准备的弹球够多！”
说完周天真的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几十颗糖球。
韩英羞得用团扇把脸遮住，吴平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见周天等人呆在洞房里一副不吃就不走的样子，急着要洞房的他一狠心：“英子，额太知道天哥咧，咱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天亮了也别想洞房。”
韩英也不是多么聪颖的女子，父母年迈，家中就她一个独女，因此性子也是有些男子一样的豪爽，大唐女子又比较开放，不学宋明那般思想禁锢，她索性朝吴平一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周天顺势把糖球吊到韩英嘴边，然后示意吴平赶紧凑上去……
好不容易一颗糖球被两人嘴对嘴的吃完。
重新躲在团扇后面的韩英又听周天道：“现在甜蜜蜜进行完了，夫妻不仅要同甘还要共苦！接下来的项目是共苦吃黄连……”
这一番闹腾下来，让韩英心里对周天的感激又变成了嫌弃，这小子坏点子太多了，最后竟然把吴平拔得只剩下一件犊鼻裤，然后让他穿了女装跳什么舞，还感叹可惜没有什么相机……
此时长安城已经宵禁，可是这些都是什么人呀，不是小王爷就是小公爷的。
几人各自回府不说，周天自然跟着秦怀道去秦府。
到了秦府，刚要去怀道的院子，哪想秦琼还未睡下，他一直叫人等着周天。
来到秦琼的书房秦琼直接道：“斛薛部真的反了！灵州失陷！”
第五十三章 斛薛部反叛
预谋已久的斛薛部在薛延陀的支持下，还是反了！四万部众作乱灵舟，一阵烧杀后，斛薛部取得了灵州的控制权。
年前就得到斛薛部有反意的李二，幸好在灵舟布下不少百骑司的密探。
这边斛薛部一反，百骑司密探就飞马长安报信。
终于在吴平去迎亲的时候一名快要累虚脱的百骑司密探把消息传到了李二的耳朵里。
李二勃然大怒！怒不可揭的李二立刻召集众臣议事。
和李二的愤怒不一样，那些武将是兴奋的！终于有仗可以打了！有仗打就代表能立军功！有军功才能有富贵，才能提现自己武将的价值……
至于灵州死伤了多少将士和百姓，只能两个字：呵呵……
秦琼现在身体已经大好，自然也被李二召了过去，李二看着战意盎然的秦琼，首先用他身体未痊愈的理由把他排除在外。
秦琼无奈退出了领兵的争夺，剩下的一群武将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最后在李二的暗中协助下李道宗夺得了这次平叛斛薛部的任务。
不过在秦琼的提议下，李二也同意让李道宗带着各家愿意去历练的子弟参加这次平叛。
他之所以等着周天就是想要让周天也跟着去参加平叛。
周天虽然也想见识一下大唐的无敌雄兵，可他想了想自己的身板：“秦伯伯，小侄不会骑马呀！这如何从军而去？”
“哼！早就让你打熬身子习武练马，你小子忒是懒惰！老夫在陛下那替你报了名，你小子不去也不行！不过出兵也不是说出就出的，至少还有十日的准备，你小子就趁着这十日时间赶紧学会骑马！”
周天懵逼了，他现在不去都不行了，若是不去落了个畏战的名声，不仅秦琼这一关不好过，李二也不会饶了他！
不过还好还有十天的准备时间，这下可要好好准备一番，起码保命的东西得准备一些。
次日一大早周天就往庄子赶去，进了庄子他顾不得休息先来到铁匠工坊，吴老汉因昨日吴平大婚，还在长安城。
周天就开始安排剩下的几个铁匠按照他的设计打造盔甲等防护用具。
大唐目前最好的盔甲是明光铠，明光铠虽好，可是太沉重了！
周天若是顶着一副明光铠估计没到灵州就能把他折腾个半死！
现代轻便铝合金周天也不知道如何冶炼，更不会搞什么钛合金之类的逆天玩意。
他只好在秦府连夜给自己设计了一套相对轻便又有不弱防护力的盔甲，这盔甲依着大唐铁匠的工艺水平还是能做出来的。
唯恐铁匠们无法在十日内打造出来，周天又安排回到庄子的陈老蔫去长安城找之前给牛见虎打造轮椅的那几个铁匠。
忙活完这些，周天又叫来许大昌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教自己骑马。
“爵爷，马术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练出来的，这可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好，那些突厥狗……”
“大肠，你小子不要给爷说什么突厥狗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现在只有不到十日小爷就要随江夏王去灵州平叛，赶紧想办法！”
许大昌愁着脸道：“爵爷，办法还有一个，不过就不知道您能不能受得了。”
“只要能让爷在十日内熟练度学会骑马，什么都受得了！”
这可是关乎自己小命的问题，周天认为不管什么法子他都能受的了。
见周天同意，许大昌先是让周天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一夜未睡。
然后他去长安牵那匹御赐青骢马。
可是周天哪里能睡得着，他忙活着给自己设计手弩，可是随着一张张被他扔在地上的废纸，周天要抓狂了！
没有弹簧！关键是没有弹簧！没有强力的弹簧和极有韧性的钢丝，这现代手弩是没办法做出来的。
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周天躺在炕上两眼无神的望着房顶：“小爷这回千万别是什么马革裹尸呀！毕竟古来征战几人还……”
许大昌的练习骑马办法很简单，就是把周天绑牢牢在马背上，然后任马狂奔，然后这十天内要和马同吃同睡培养感情。
接着周天的苦难日子来临了，每天被捆在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接下还要刷马喂料，最后还要和马一起在马厩里睡觉，几日下来把周天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当他满面污垢浑身发臭的喇着腿一步一挪的来到铁匠工坊，才回来的吴老汉差点没认出他来。
“吴老爹，别问为什么，我要随军平叛，现在练习骑马呢，您老能不能在三日内把那蒸酒的家什做出来？”
吴老汉看着周天的样子有些担忧，既然周天他咬牙道：“能！”
周天之所以那么急就是因为他想要酒精，战场上刀枪无眼，有酒精消毒起码还能有一份生命的保障，要知道在古代因感染发炎而死的伤兵可是太多了。
不仅仅酒精，周天还安排两位丫鬟弄了一些羊肠线用来缝合伤口。
厨房也为他赶制一些压缩的干粮和肉干，军中伙食他可是听程处默说过。
清闲了一整个冬天的庄子好像冬眠期过去一样开始苏醒忙碌起来。
周天躺在早就习惯了味道的马厩里抚摸着青鬃马的一条腿，他甚至想着若是在沙场上挂了，灵魂还能不能穿回现代去……
吴老汉两日不眠不休终于把蒸酒的器具全部做了出来。
一坛一坛的淡酒被倒进蒸锅里，随着时间的过去，铜制冷凝管开始往下滴着蒸出来的酒水，并散发出一股股的酒香。
周天沾着尝了一下，度数虽然提升不少，但还是不够达到消毒的标准。
“这些酒蒸完，再蒸两遍！”
吴老汉、陈老蔫等人压住心里的惊奇答应下来。
离出征还有两天，周天已经可以简单的和青鬃马进行沟通了，骑术也在变态的训练下已经达到可以纵马飞驰。
他决定休息一下，让连日疲惫的身子养一养，以便可以进行长途行军。
洗完浑身的污垢，换上了干爽的衣衫，周天从浴房走出。
书房里摆满了各种物件，有他专门让人缝制的几个大背包，里面都装了各种干粮还有一个含有弯针、羊肠线、干净麻母的急救包。
还有按他身材打造的盔甲，一把牛进达送的横刀以及一根秦琼让人送来的轻便马槊。
剩下的还有一些小挎包，里面装了油纸包的盐和佐料。
青鬃马的载重能力相当不错，所以周天尽可能的多准备了一些用的上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好几份，程处默的，尉迟宝林的，李景恒、李崇义还有李震的。
怀道年龄小自然不用去，程处默等人虽说是继承爵位的嫡子，可是这斛薛部又不是什么大部族，捞纯粹就是捞军功的买卖，因此他们的爹也给报了名。
周天虽然知道斛薛部在历史上很快就被李道宗给干掉了，可他是个菜鸡呀！战场上的绝对菜鸡，不坐这些准备他还真不敢上战场。
夜幕降临，蒸了三遍的酒终于勉强达到了医用酒精的浓度。
周天尝过后让陈老蔫把蒸出来的酒精倒进准备好的皮囊里。
前几日新婚蜜月还没过的吴平就来找过他，吴平希望也渴望随着周天随军平叛！
可周天任他如何请求也没有同意，吴平只好默默看着他收拾行装。
“天哥儿，额有婆姨咧，英子肯定怀上咧，额都把炕弄塌一回咧，绝对能怀上！你就让额跟你去吧…”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赶紧去陪英子！大唐以后多的是战事，等你把带把的娃鼓捣出来再去也不迟……”
当秦琼派人让他去长安城的时候，周天知道就要出征了！
第五十四章 到达灵州
灵州在前隋为灵武郡，（今宁夏吴中）李唐夺杨隋天下后李渊改灵武为灵州，属于关内道，并在灵州设立了总管府，屯兵灵州以防突厥。
去岁李二灭了东突厥，又把灵州总管府改为都督府，并且把投降归附的十余万突厥人安置在灵州以及东到幽州的广阔地区，其中在灵州的就有这次反叛的斛薛部。
李道宗在武德年间就是灵州大总管，还在武德五年大破梁洛仁数万突厥兵。
现在李道宗依然还是灵州的大都督，所以这次带兵平叛李道宗为第一人选。
周天整理好行装骑着青骢马后面还跟着一部装满物质的马车来到了秦府。
秦府内程处默等人都聚在一起只等他来到一起去城外大营报道。
出征就在明晨！
给小伙伴们分发物质的时候，他们纵然有很多不解和好奇，周天很严肃的告诉他们这些是报名物质后，处默等人也很听话的拿上了双肩包和装有一些最简单急救物的挎包。
行军打仗切忌累赘太多，还好这些都是各家嫡子，都带有亲兵部曲，这些沉重之物自然有人帮忙背着。
周天也带了两名部曲做为亲兵，分别是许大昌和一位叫叶四狗的壮实汉子。
秦琼最后又叮嘱一番后，周天等人跨马驰向军营。
第一次见大唐军营周天很是好奇的左盼右顾，并时不时向程处默问一些在他们眼中显得很幼稚的问题。
验了身份进入中军大帐，李道宗见周天这也在有些意外。
“叔宝兄怎让你这不通武事的小子也随军出征了？虽说斛薛部跳梁小丑，但刀枪也无眼，你小子就留在中军做个仓曹参军事的职务帮本王处理一下军务，跟着本王吧！”
李道宗并没有演义里那么坏，相反很善和谦逊，周天和他接触过几次，对他印象相当不错。
周天沾了自己不同武事的光，再加上秦琼肯定让李道宗妥善照顾，得以在中军落了个文职好差事。
剩下的可没有那么好命，李道宗连同自己的儿子李景恒在内，把他们一伙全部编进了前锋营为校尉！
进了军营当然不能像在外面那么自由，程处默等人即刻去了前锋营，周天也在一位录事参军刘方的引导下开始熟悉军务。
所谓仓曹参军事一职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头头，管着军中的粮草、医疗、功勋等等一些杂物。
这是个不用直接上战场杀死的好差事，除非中军大营被破，基本上用不着周天上阵。
那位叫刘方的录事参军明显是个懂事的机灵人，他看得出大都督李道宗对周天的刻意照顾，因此给他安置了一个比较大点的独立帐篷。
至于他带来的许大昌和叶四狗也顺便安排给他做了护卫。
说是比较大的帐篷其实也就比普通府兵的大了一点而已，只不过是独立的。
帐篷内当然没有什么行军床，就一块毡毯铺地。
这军营第一夜周天睡得极为不舒服，毡毯很薄，地也冰冷，若不是大肠背着的背包里有一件狐裘大氅周天还真不好熬。
这还未开拔就感到从军的不易，周天觉得自己有些悲催……
次日卯时，号角吹响，周天快速的从毡毯上爬起来在叶四狗的帮助下穿上沉重的盔甲。
这次大军开拔并没有帝王端酒相送，激励士气之类什么的。
毕竟只是平叛小小的斛薛部，所谓的大军也就是一万府兵而已。
长安城还在沉睡，大军悄然而出，骑在青骢马上周天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长安。
“大肠，你说这斛薛部是不是作死呀，跟着大唐混有啥不好？好死不活的非要反叛个锤子！”
走了不到十里卢，周天就开始发牢骚了。
若不是斛薛部反叛此刻他周天大爷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美梦呢。
哪像现在套着冰冷沉重的盔甲，就着清晨的寒风啃着干硬的肉干，苦逼的长途跋涉行军。
许大昌嘿嘿一笑：“爵爷，这有啥意外，铁勒九部本来就是突厥分支狼子野心没个好东西，就应该灭族才是！”
许大昌也是个狠人，他毫不为意的张口就是灭族，可见多突厥的恨。
通往灵州的路程是漫长而艰苦的。
由于要尽快平叛，一路上除了夜晚休息，李道宗命令大军所有人加快行军速度，吃饭都是在路上啃着干粮解决。
就算是周天经过非人的骑术训练，这一路上大腿两侧也被磨破皮火辣辣的疼。
每晚休息时候许大昌用酒精给他涂抹大腿两侧时，叶四狗都要把他死死的按住。
经过近月的急行军，大军终于快到了两千多里外的灵州城。
灵州在望，周天也送了一口气，苦日子快要到头来！
李道宗命令大军在离灵州五十里处扎营，并让斥候前去打探。
哪想等斥候回来后，带给了李道宗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反叛的斛薛部跑了！
原来斛薛部反叛占了灵州城后，先是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派人联系薛延陀。
斛薛的大埃斤貌似脑子有点大，这货见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灵州就想联系薛延陀继续往大唐腹地进攻，毕竟灵州城给他带来了太多的财物收益。
可薛延陀那边给他的消息却不是出兵一起侵占大唐，而是大唐要出兵平叛了！
这下斛薛部的大埃斤坐不住了，他这小部落男女老幼加起来才四万来人，纯粹的军队不过八千，若无薛延陀的帮助是绝对挡不住大唐百战雄兵的。
而薛延陀很明显的表示不会出兵帮他，前后思量了一番后大埃斤决定跑路！
往更西北的方向跑路去投靠薛延陀得以庇护。
就在李道宗大军离现在地方还有百余里的时候，斛薛部大埃斤带着部众和抢夺来的财物以及汉人出了灵州城逃跑了。
李道宗本想着让大军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拿下灵州，谁知斛薛部居然跑了。
这让李道宗很是郁闷，他决定立刻追击，毕竟斛薛部带了大量财物和奴隶行军一定不会快。
不趁着没跑远要尽快追击，若是他们跑到薛延陀的地盘就不好办了。
李道宗先是把大军开进满是疮痍的灵州城，稍作修整就决定要亲自带着李二给的五百玄甲军还有三千骑兵开始追击斛薛部。
此时灵州城的百姓几乎全部被斛薛部挟掠着带走，剩下的也大多被杀，只有一些侥幸而存之人。
当他们看到大唐的旗帜，一个个从藏身之地跑出来向大唐军队控诉斛薛部的恶行。
周天骑在马背上见到一位向他伸手的孩子，那孩子浑身布满污垢，小脸上全是黑灰，伸出来的小手如鸡爪一样无肉。
周天有些麻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那孩子伸手是什么意思。
叶四狗好像见惯了这样的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肉干递给了那孩子。
接过肉干后，周天见那孩子居然如狼一样撕咬着那块干巴巴的肉干……
附近的一些幸存者见叶四狗给孩子肉干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周天刚想让他给那些幸存者一些吃的。
许大昌拦住道：“爵爷，不是小人心狠，您这点干粮救不了他们，大都督会放粮的。”
许大昌拦住灵州城幸存者，告诉他们大都督会发放粮食后赶紧催着周天离开。
李道宗望着被糟蹋得一片狼藉的总管府，这可是他做大总管时的总管府。
黑着脸，咬了咬牙，李道宗就在这破败的总管府前开始升帐聚将！
第五十五章 追击斛薛部
大唐军规甚严，李道宗击鼓升帐，闻鼓而不至，轻者军杖，重者处斩！
三通鼓后，凡是平叛军中各级将领齐聚等候李道宗的军令。
周天自然也在，他见一月未见的程处默等人也都在，几人互相一点头全做了一次交流。
就在这原来的大总管府前，李道宗端坐正中，开始点将布置。
这次灵州平叛大唐宿将除了李道宗外一个没来，都是一些偏将和将门子弟。
因此李道宗直接下令他亲自领着五百玄甲精骑带着程处默、李崇义、李景恒为先锋快速追击斛薛部。
剩下三千骑兵让尉迟宝林、李震连同四位偏将带领紧跟其后。
至于周天则被李道宗留在灵州城内配合军中司马、参军安抚城中幸存者救治难民。
周天虽然也向往那种金戈铁马，大漠弯弓的征战，可是现在他身无半点武艺，秦琼送给他的那把轻便马槊现在还让许大昌帮他拿着呢，十来斤的横刀挥舞不记下就气喘吁吁。
若是真的上了战场周天估计自己活不到两刻钟！想了想还是以自己小命为重，周天领命后，众将也出去准备。
拦住程处默他们：“处默，你们当心些，记得那酒精，若是受伤一定要先洒些在伤口再用包里的麻木包扎，一定切记！还有那针线，记得哥给你说的，伤口若是过大，就用酒精把那针线泡了缝衣服一样缝起来……”
周天啰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李震忍不住道：“跃渊，那什么酒精早让处默当成烈酒在行军路上偷喝完了，我们也差不多喝了一半……”
周天目瞪口呆的望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程处默，他有些气急：“那是救命的东西！是良药！不是美酒！处默你们怎么这样？”
李崇义见他发火：“跃渊，你那什么酒精实在太香了！忍不住，忍不住呀！不过我们还都剩下一半，只是处默……”
狠狠瞪了一眼程处默又指了指剩下的几个小伙伴，周天叫来许大昌把他包里的酒精先拿出一皮囊扔给程处默，接着又拿出三袋给了李崇义。
“把你们的皮囊都补满，谁若是再偷喝别怪我以后不认得兄弟！”
李道宗见小哥几个聚在一起有些不悦：“都聚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周天目送他们离开，李道宗顶盔带甲的站在他一边：“只是小小斛薛而已，某定当追击破之！莫要担心他们，在灵州好生安抚百姓，等某凯旋就是！”
周天看李道宗一副自信的样子：“大都督，战场上若是有个什么磕磕绊绊，您找景恒他们，他们那里有我小子给的急救之物。”
“什么小子、大爷的，以后记住了！在军中要自称末将！别犯了军规！”
李道宗先是纠正了周天的不妥之处，接着又道：“本都督知道了，你呀！唉！在灵州好生呆着，有什么事就找刘方就是，他跟随本都督多年……”
李道宗临行前还是照顾了周天一把，直接指出录事参军刘方是他的亲信之人，自然会好好照顾周天。
李道宗一马当先，左边是程处默，右边是他的儿子李景恒，率领五百玄甲军狂奔出城，后面跟着的是三千大唐铁骑。
军旗烈烈，西风紧紧，战马奔腾在辽阔的野地里，只留下灵州城孤单单的簇立在大唐关中道。
一万军队，李道宗只是带走了所有的骑兵，没人仅仅携带了三天的干粮。
城中还有六千多步兵，以及城中幸存的百姓，一些逃到城外野地里的百姓，此时也在大唐斥候军的搜救下开始往城里返回。
李道宗不仅是带来了大唐战兵也带来了大量的粮草，现在灵州城百姓所剩不多，再加上从废墟里也找出不少斛薛部没有抢走的粮食，现在城中百姓还不缺粮。
周天在李道宗带兵追击后就跟着刘方开始忙碌的分发粮食安置百姓。
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是最容易满足的一个群体，只要让他们有口吃的就很满足了！
灵州城的闲置房屋很多，周天让刘方安排留下的府兵挨家挨户清理房屋，发现被害百姓尸体就集中起来统一火化。
“周参赞，你让府兵收集百姓尸体谋能明白，可为何要集中火化？”
“刘参军，虽然现在灵舟依然天寒，可这些百姓尸体若不火化也有可能会滋生瘟疫，还是火化为好，另外若是城中还有生石灰，就让那军士们在城内多洒一些石灰水，这样也可以预防瘟疫。”
刘方见周天说的有道理，就安排人赶紧去办。
周天又叫过叶四狗：“狗子，你去领三百府兵尽快找一些无人房屋院落，叫人打扫干净，多洒生石灰消毒，再另外安排人做一些简单的木架子单人床铺……”
“爵爷，这消毒是什么？还有做床铺干嘛？”
“消毒以后再给你解释，大都督带兵追击定会出现伤亡，那些房屋和床铺是安置伤兵所用，快去另外床铺不要太挤，把各个房间都给爷做好火地龙，现在灵州还冷着呢……”
周天自己实力不行上不了战场，可他也想为大唐勇士们做些什么，百姓有刘方他们安置，周天只好尽力弄出最简单的伤兵营出来让那些受伤的军士能得到一些救治。
一路带着大量财物粮食，掠夺了大量人口西逃的斛薛部，果然没有走出多远。
不知是他们过于自信，还是以为放弃灵州后大唐就不会追击他们。
这一路上走的确实不快，李道宗带着五百如旋风一样的玄甲方，一人双马，在只休息了很短时间的情况下，两天就追上了斛薛部。
后面跟着的三千骑兵也距离斛薛部不到百里。
斛薛部大埃斤见大唐铁骑追了过来，吓得他慌忙组织军队阻拦。
当大埃斤见只有李道宗带着的五百骑兵后，原本只想挡住唐军的他就想着如何把这五百唐骑给灭了，临走也要给大唐个教训。
大埃斤想的是好，他低估了大唐建国初玄甲军的厉害！
当年李二带着三千玄甲就能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这五百经历了无数战阵的玄甲铁骑可不是他说灭就灭的，再说了后面还跟着三千骑兵就在百里外往这狂奔呢！
李道宗手中长槊一挥，五百玄甲军如五百只下山猛虎一样冲向四万斛薛部！
带头的李道宗带着玄甲军并不是直接冲阵把自己陷入包围中。
李道宗虽勇但他不是莽将，他只是带着玄甲军游走在斛薛部两侧一击就走，然后回过头来继续再冲杀，不管怎样就是不深入敌军军阵。
斛薛部虽说人人会使弓箭，可他们的骨质箭头根本穿不透玄甲军的黑甲，手中弯刀也破不了大唐将士的防御。
本想着全灭这股唐军的大埃斤脸色越来越南看，他只见自己部落的勇士一个接一个的被唐人刺下战马，砍死在地。
而唐军却很少有人伤亡，战事对斛薛部越来越不利，若是让让他下令丢下财物奴隶继续逃跑他又不甘心。
可若是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不仅自己吃亏，大埃斤害怕后面有唐人的援军。
大埃斤下令不顾伤亡尽快围住这股唐军，只要围住了他们，凭着自己四万部众，任他唐军铠甲再坚固，战士再勇猛，也只能被围困而死！
斛薛部不计伤亡的开始围困李道宗，玄甲军落马人数越来越多，形式急转开始对大唐不利，李道宗正要下令突出去。
这时后方烟尘滚滚，大地开始震荡，那三千骑兵终于赶到了！
剩下的玄甲军士气大振！
程处默浑身是血的举起手中马槊：“援军已至，大唐万胜！杀敌！”
另一边李景恒也不甘示弱：“处默，看你我谁能拿了斛薛部大埃斤的狗头！”
斛薛部大埃斤见唐人援兵已到，知道再不逃就完了，他下令抛下财物粮草还有老弱以及奴隶不到三万的青壮部众开始准备逃窜。
只不过确实已经晚了，三千大唐骑兵已经进入了战场，斛薛部虽然人数十倍于大唐骑兵，可现在的情况就不是人多人少的事。
被斛薛部掠夺而来的灵州百姓在唐军的帮助下挣断绳索，拿起地上的刀枪开始跟着骑兵砍杀斛薛部人。
一场厮杀一直到太阳就要落山，由于李道宗带的骑兵太少，斛薛部大埃斤最后还是带着一万多人逃往薛延陀部。
见斛薛人已经逃远，大唐将士也疲惫不堪，李道宗只好下令打扫战场，带着救出来的百姓和财物粮草返回灵州城。
同时也派人轻装前往灵州城让留下的刘方等人带兵接应。
第五十六章 伤兵满营
李道宗五百玄甲，三千铁骑纵然杀的斛薛部大败而逃，可自身伤亡也不小，再加上斛薛部大埃斤留下断后部众勇士的拼命抵抗，最后五百玄甲军还剩下不到一半，三千骑兵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伤着更是无数，几乎人人挂彩！就连他本人也被一名斛薛部首领临时反抗在胳膊上深深砍了一刀。
尉迟宝林更是铠甲破碎，背上被划了一道半尺的伤口。
一直傻笑的尉迟宝林此时痛得嘴巴直抽抽。
程处默撕开他背上的盔甲衣衫，看着那直冒血的伤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宝林，撑住！天哥儿给咱有那甚酒精还有针线，俺这就给你缝上！”
李道宗看着捂着胳膊看着趴在地上的尉迟宝林：“处默！周天那小子给你们的东西能救宝林？快拿出来！”
李景恒先一部从亲兵那拿出一皮囊的酒精，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味就往李道宗的鼻子里钻。
“这是酒！烈酒！这能救命？”
“大都督，这是酒精，跃渊说可以淋在伤口，这样伤口就不会沾染邪毒，也不会化脓就是有点痛，若是再用针线如缝衣服一样缝上就能愈合的快……”
不等李景恒给父亲解释清楚，还保持清醒有一些体力的尉迟宝林一把夺过来李景恒手里的皮囊咕嘟嘟灌了几口！
“痛快！大都督，俺没给俺爹丢人，没给咱将门子弟丢人！处默，缝吧！俺可不想死，俺还没娶亲呢……”
程处默把剩下的酒精洒在宝林背上的伤口，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差点让尉迟宝林疼得一下蹦起来。
还好他灌了不少的高度酒精，现在已经开始醉得迷糊，也就刚洒的那一下刺激的他反应过大。
看尉迟宝林已经有些醉醺醺，背上被酒精冲走的鲜血又要流出。
程处默一咬牙，拿出小挎包里的弯针和羊肠线，哆嗦着手就要给他缝合。
李道宗见程处默手哆嗦的厉害，干脆自己要过针线，不顾左臂伤势开始给尉迟宝林缝合。
还好尉迟宝林已经醉倒，锋利的弯针刺在他的皮肉里只是让他背部抽搐几下。
李道宗满头大汗的给尉迟宝林缝合后，果然不再流血。
李景恒盯着宝林背上那极为难看，如扭曲蜈蚣一样缝合好的伤口，看着他爹道：“跃渊还交代不能全部缝死，要留个小口子，以便流出什么积液瘀。”
李道宗只好又拿匕首拆开一条小口子，这让宝林又在昏迷中抽搐了几下。
程处默又掏出一瓶不知什么做成的伤药给宝林伤口糊了厚厚一层，用干净麻木缠好，尉迟宝林已经开始打起呼噜来。
李道宗不顾自己左臂还在流血，朝着儿子大呼：“把周天给你们的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快给那些伤重的将士用上！”
李景恒看着父亲左臂还在嘀嗒着血：“大都督，您快先用酒精洗下伤口……”
“本都督无事！小伤尔！先给重伤将士使用！让人加快打扫战场，尽快回灵州！”
灵州城的百姓不多，已经全部安置妥当，还有一些陆续从城外回来的百姓也有专门的人员接待。
刘方见周天让人弄了伤兵营，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后来周天给他解释一番后，刘方立刻拨给他两千府兵加快伤兵营建设速度。
人多好办事，不到两天伤兵营就有了一千多床位，占据了灵州城一片的空置民房。
当李道宗派人快马来到灵州城报信后，刘方把城内事物交给了军司马和周天，他带了三千府兵赶着城内所有的马车去迎接凯旋而归的李道宗。
两军汇合，刘方见剩余的将士们几乎人人带伤，不禁大呼幸好有周天弄出来的伤兵营。
李道宗吊着一条包扎好的左臂听完刘方的叙述后，他也庆幸没有反对秦琼让周天随军，要不然这些受伤的大唐将士不知道有多少因伤而亡。
李道宗追上斛薛部用了两天时间，回到灵州城却是用了三日半，在这三天半有近二百重伤的大唐将士重伤不治。
当周天迎接凯旋而归的平叛骑兵进城，又安置好了伤兵后，他才抽出空闲去看望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早就清醒，背上的伤口由于酒精全部都让李道宗分给了伤重的将士，所以这三日都没有清洗，有些发炎。
还好，天气还是寒冷，发言并不严重，周天拿出剩下不多的酒精仔细给尉迟宝林清洗了一遍伤口，差点没把他疼晕。
重新上了伤药用干净的麻木包扎好周天问道：“宝林，谁给你缝的伤口，怎么那么难看？”
“大都督呗，听说是处默不敢下手，大都督才给俺缝的，多亏你这什么酒精，好有那针线，若不然恐怕俺回不去长安了。”
“别说这些，好生养伤，虽然难看不过缝得好不错，等咱回到长安你这伤也就好了，不过你可别偷喝剩下的酒精，就这一点了。”
“嘿嘿，救命的东西，俺可不敢再喝，不过到了长安你可得多给俺一些，真过瘾呀，这才是酒……”
李道宗带着军中一些随军郎中也过来了，进门见周天也在。
“跃渊，这是军中所有随军郎中，本都督全部都给你带来了，你说的那什么卫生培训真的能让伤兵少然邪毒？”
“大都督，末将虽不能保证一个都不染，但起码可以减少邪毒的侵害。”
“既然这样，这些郎中都教给你了，你让刘方准备的什么羊肠子线，他也在加紧赶制，还需要什么尽管给本都督说！”
“大都督，酒精暂时做不出来，不过盐水也可以用来清洗伤口减少邪毒感染，还请你呢下拨一些细盐！”
“灵州细盐不多呀……”
“无妨，大都督忘了，末将可是能从毒盐里提炼出细盐的。”
当时李二召集众臣商议细盐之事李道宗也在，他知道周天有这法子。
“本都督差点忘了这个，军中粗盐全部由你调配，这些受伤的大唐将士可都是精锐，你可要全力救治！”
周天领命后就带着那几位郎中去伤兵营其他地方进行现场培训。
“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有什么怀疑，现在本官只要你们听从就是！记着这是军令！只要照做就是有功，不照做就按军法处置！”
周天现在可没有时间给那些郎中去解释什么感染、病毒之类的，他只要这些郎中听话就好。
还好这些郎中迫于军令忍住了心里的十万个为什么，一丝不苟的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办事。
另外周天还从府兵中挑选出一些机灵的稍加培训当做了护士。
刘方又让人给周天送来一些做好的羊肠线。
经过无数活人训练，周天从开始的不敢下针，到现在居然喜欢上了弯针扎进伤兵皮肉里那种感觉……
“刘参军，现在重伤将士伤口都全部缝合好了，轻伤的也差不多缝合完毕，这羊肠线先不要做了。”
“周大人，大才！这几日伤兵营一共才死了十八个伤兵，并且那些都是伤势太重，伤了五脏，根本无法救治，就连那四个断胳膊的都活了下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呀！这比斩首百级还要大的功劳！”
“这不算什么，将士们才是真的有功，我周天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一连几日的忙碌，周天吃喝都在伤兵营里，期间程处默他们也常来探望他。
尉迟宝林那如牛犊子一样的健壮身体，体质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天哥儿，你说回到长安城陛下得怎赏赐俺，俺可是拼死斩了十几个斛薛贼子呢！其中还有个叶护呢！（部落中分部首领）
“你可是要世袭你爹国公爵位的，陛下还能赏赐什么？不过这捷报的文书应该快到长安了吧……”
第五十七章捷报至长安
在大唐各种文件、奏报的传送靠的是驿站，若有什么紧急公文需要传送，就通过官道上每隔二十里就有的驿站传递消息。
驿站里养有良马，有专门的驿卒负责传递消息。
沿途中骏马奔驰，每二十里换人、换马最快可达到每日八百里！这就是戏文书中常说的“八百里加急！”
李道宗带兵返回灵州城就给李二写了捷报文书，由军中一队精锐斥候负责传送。
因是报捷，一路上只换马不换人，日行五百里，五天便到了长安。
比起灵州来，长安已经进入春天，百姓们忙于春耕，因而外城郭的明德门一开，进城的百姓并不是很多。
守城的兵丁许小六眼力非常好，他刚给一个熟悉的百姓打完招呼想伸个懒腰。
接着就看见一骑朝着城门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头插红翎，背负红旗。
“红翎捷报！”
许小六一看就知道这是传递捷报的报捷军士！
他赶紧疏散百姓，空出城门通道以便报捷骑士快速通过城门。
徐小六不止一次见到这种报捷的军士了，去年李靖带兵大破突厥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明德门亲眼见了报捷骑士通过城门。
“这是捷报？”
“当然了，你个瓜怂没见那骑士头上插的红翎，背上那杆红旗？”
“这是哪里又打胜仗了？”
“肯定是灵州，听说一月前灵州有叛乱……”
“那么快就报捷了？”
“哈哈哈！我大唐万胜！小小斛薛部也敢反叛，这不捷报传来了，肯定是平了这伙子瓜货了……”
“万胜！大唐万胜！”
………
大唐百姓是骄傲的，长安的百姓更是骄傲的，这两年来大唐国力不断增强，去年灭了东突厥后，整个大唐百姓百姓都开始骄傲起来。
一些不忙与春耕的百姓见到有捷报传来，三五一群，两人一伙的开始互相讨论着哪里又打了胜仗，然后得知灵州大捷后，有些许闲钱的就聚集在某个饭铺或者酒肆开始饮酒为大唐而庆……
捷报很快就传到了李二手里，虽然比起去年大破突厥擒了颉利可汗，这灵州平叛的报捷文书只是一场小胜。
不过李二依然显得很兴奋，很高兴，他期待着大唐的每一次胜利！
仔细看了一遍报捷文书，李二又多了一些意外，他没想到首功居然不是大都督李道宗，也不是拼着重伤斩了斛薛部叶护的尉迟宝林，而是跟着去打酱油的周天！
还好李道宗的报捷文书写得比较详细，他详细注明了为何周天夺得了这次平叛的首功。
“观音婢，你绝对想不到这次灵州平叛的首功是谁！”
“陛下，这还能是谁？不是大都督李道宗就是那些将门子弟其中之一，不过陛下既然这样问臣妾，难道军中又新出一猛将？”
“哈哈哈！不是！都不是！这首功之人未取一级敌首，甚至都未上战场！”
长孙皇后纳闷了，没上战场还能拿了首功，李道宗是肯定不会让人假冒军功的，就算是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陛下，这是为何？不上战场未取一级敌首就拿了首功？”
李二得意的把捷报文书递给长孙皇后。
“你自己看看吧！”
长孙皇后仔细看了一遍就明白李二为何这样说了。
“先不说那周天弄的什么酒精和缝合针线救了宝林和无数将士，就单凭他想出这新式救治伤兵办法和那缝合之术让我大唐受伤将士得以生还，陛下这首功给的不亏！看来陛下要晋升他的爵位了！”
李二哈哈一笑：“来人，去传长孙大人、河间王、房相、魏征、唐俭还有翼国公、宿国公、还有鄂国公前来仪事！”
灵州大捷，李二自然不会两口子独乐，他要和心腹重臣一起分享大胜的喜悦。
“观音婢，给周天晋爵恐怕暂时还不能，那些世家还盯着他呢，你信不信明日朝堂上肯定会有人质疑道宗给这小子定的首功！”
长孙皇后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李二叹了口气。
李二一把搂过她道：“无妨！总有一日朕会让他们不再左右朝堂，不再搅动天下……”
长安百姓都看到了红翎捷报，没道理众位大臣不知道，他们来到丽正殿立刻向李二表示了恭贺。
李二把捷报递给大舅哥长孙无忌，他快速浏览过后脸色有些古怪。
接着房玄龄、魏征、唐俭……
秦琼每一个接过捷报看过的都有些不对劲，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周天那小子出事了吧……
最后秦琼看过后才转忧为喜，原来不是周天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凭借提前建好伤兵营又运用新式的救治流程立了个首功！
尉迟敬德从捷报里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周天才保住了一条命，周天又在灵州，暂时无法当面致谢，于是他朝着秦琼抱拳道：“叔宝兄，多谢了！若不是你看重跃渊，宝林这次……”
“敬德严重了！宝林和周天他们虽结识时日不长，可意气相投是为好友，这些都是那小子该做的。”
秦琼很是得意，得益于周天给他挣了面子，更得意周天不上阵杀敌还能立首功，这很间接的说明他秦叔宝太有是认识明了。
李二见秦琼有些得意笑着道：“周天这小子在灵州平叛又立了首功，朕却不知该如何赏赐，真让朕为难呀！”
尉迟敬德感激周天：“陛下，这又有何难？有功必赏，何况还是首功，周天虽未上阵，可他救治无数大唐将士，还有他那救治办法更会让我大唐将士受益无穷，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以臣看，陛下不如给周天晋升爵位！”
按理说，周天确实应该晋升爵位，这功劳不仅仅是这一次的平叛。
他的新式救治伤兵办法可是能让以后受伤大唐将士更多的活下来！
尉迟敬德的话虽然说到了李二的心理，但是考虑的还不够完全。
得意的秦琼又被李二看了一眼，他立刻察觉到现在不是给周天争取晋升爵位的时候。
“陛下，依臣看周天虽有大功，可此子未经历真正战阵，再加上才封爵不久，此时就给i他晋升爵位还不到时候，不如陛下暂且记下他的功劳，多赏赐一些财物田地，再把他的勋阶提升一下，以免怠慢了功臣。”
李二就等着秦琼这话呢，不过他依然还是装作亏欠的样子：“叔宝，只是晋升勋阶和赏赐财物，这未免有些对周天不公吧。”
秦琼心中一动：“陛下，没有什么不公，周天一直心有陛下，心念大唐，再说了不是不封，只是暂且记下而已，如陛下觉得亏欠周天不如再赐一套长安宅院？”
长安虽说是寸土寸金，好的地段都被那些名臣大将和皇室以及世家豪门给占据了，不过总会有一些地方是李二特意留下来的。
“既然如此就依叔宝吧！诸卿意下如何？”
李二召见的这些人中，长孙无忌是国戚，李孝恭是皇亲，秦琼、尉迟敬德是新晋将门勋贵，魏征、房玄龄等人则是代表了士族阶层。
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李二按秦琼意思给周天定下来的赏析没有触摸到他们任何一方的利益，明日朝堂宣布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阻力，所以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李二见关于周天的封赏定下来了，去掉一个心事的他又和大臣们商议了一下灵州的后续重建和防护，以及对薛延陀这新出来的心腹大患该实行什么样的政策。
诸位大臣告辞后李二又单独留下魏征说了几句话。
“玄成，周天于国有大益，于民有大利，于朕有大用！玄成你怎么看？”
魏征愣了一会低声对李二道：“臣深以为然！”
李二大笑……
第五十八章 回到长安
和当时出征平叛的急行军来比，凯旋回长安的归途是惬意的。
不知是出于对周天的关爱还是因他的贡献，李道宗安排周天跟在伤兵营的马车上，不必在马背上颠簸。
拉满伤兵的马车和堆满粮食草料的辎重车混在一起。
周天躺在高高的草料堆上舒适无比，柔软的草料让他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随着车架的摇晃周天昏昏欲睡。
伤势好了大半的尉迟宝林趴在另一部草料车上见周天又要睡着了。
“天哥儿，怎又睡了？你昨日答应俺继续讲那七个娃子救爷爷的故事呢……”
这一路上伤兵自然有周天培训出来的“护士”照料，比起周天那些随军郎中的医术高明太多，他唯一占优势的就是先进的理念。
无聊的规程让周天和尉迟宝林讲起了一些童年看过的动画片。
从黑猫警长一直到邋遢大王，大耳朵图图，再到还没讲完的葫芦娃，这些经典又有些离奇的动画故事深深把尉迟宝林给迷住了。
已经要成年的尉迟宝林就像后世那些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不听故事就睡不着。
“七个葫芦变成的娃子当然是把妖精都杀了，把爷爷救出来……等到了长安再给你讲，现在让哥睡会，这越往长安越暖和，也不知道庄子里的地他们春耕播种完了没有……”
尉迟宝林有些不满意，他想听的是葫芦娃救爷爷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不过他现在还真不敢再缠着周天，他怕回到长安周天不给他那种比酒精要柔和许多的美酒……
周天是被程处默的大嗓门给惊醒的。
“最多还有三日就到长安了！宝林你怎还躺在草料车上，伤应该好了吧！”
“俺也不想，这一路躺着骨头都酥了，可天哥儿说最好再躺几日……”
从草料堆上爬起来，随手拨掉头上沾的草棒子，周天气恼程处默打扰他的好梦：“处默你不在千军，跑这来做啥？也不怕大都督打你军棍！”
“怕个锤子！嘴巴实在是淡出个鸟来了，天哥你那还有没有酒精？”
“有你个头！行军路上犯戒饮酒，你就不怕军规？”
周天对程处默的样子很是无语，几乎没隔一日就偷跑来问他有没有酒精，这得多大酒瘾。
“一口就行，俺兑点水也能过过瘾，大都督不会知道的……”
酒精周天确实还有一些，在灵州时候他还为了防止万一还私藏了一皮囊。
不过为了程处默不再被打军棍，也为了这小子的健康，周天只好道：“没了，前日最后一些也被你要去了，再想要只能回长安庄子了。”
处默很是失望，他砸吧来一下嘴嘟囔了几句不满。
见他馋得可怜，周天从身下的草料堆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在灵州做的牛肉干还有，你要不要先来点？也好让你淡出鸟的嘴多点滋味……”
程处默满意的又溜回前军，尉迟宝林有些不解的问：“天哥你为何对处默那么好？”
“对你不好吗？你吃得可比处默要多了！”
“那处默为什么又对你那么好？听景恒说那日你伤了后，处默急得都要哭了。”
“俺俩可是从小玩到大，一起和长孙冲那一伙子打架，一起偷酒喝，一起去群芳阁耍姑娘………”
“还有吗？”
“还有就是他们都叫俺尉迟大傻，处默一直护着俺呢！”
周天抬头望了望长长的行军队伍：“宝林，我和处默想的一样，在你天哥眼里处默也不那么聪明………你懂了吗？”
以尉迟宝林的智商自然不会明白周天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在他简答的思想里，周天对程处默好，对他自己也很不错这就足够了。
越靠近长安周天越感觉到暖和，路上的树梢都开始有了绿意，田里也有秧苗冒了出来。
“又到人间五月天，还是没赶上春耕，也不知道老蔫他们有没有按照小爷的安排去做……”
行军队伍在灞桥停了下来，他们要在这里驻扎，李道宗也要等着李二的命令才能进城。
进城前李道宗要击鼓聚将，周天闻鼓声全身披挂的报名而入中军大帐，不敢不报名呀，不报名可是要按军规处置的。
军帐内各级将领挨个给李道宗述职汇报，轮到周天的时候，他单膝跪下抱拳行礼，这是军中规矩，周天也学了一些。
“随军仓曹参军事、管伤兵营职事官周天拜见大都督！”
李道宗看着一本正经、中规中矩的周天严肃道：“本都督命你掌管伤兵营并督运大军粮草可有差池？”
“回大都督，伤兵营共六百三十一名荣伤将士，路上无一人因伤而亡，粮草结余一千九百三十三担，马粮结余四百九十六担……”
周天说完后，恭敬的把伤兵名册和粮草账簿双手递给了李道宗。
各级将领都把军务汇报完毕后，李道宗开口道：“本都督已向兵部交令，诸位近百日未与家人相见，众将回去与家人团聚吧！”
众将齐声称诺，鱼贯出了大帐。
落在后面的周天被李道宗叫住：“跃渊，你虽未上战阵，可这次平叛本都督给你报了首功，明日你最好随叔宝兄上朝，陛下肯定会有封赏，另外一些军中缴获也应有你一份，这些小玩意你拿去玩耍吧！”
说完扔给了周天一个不小的皮袋。
周天有些疑惑：“大都督，首功？不可能吧，末将可是没有杀敌一人呀！”
“先不说你这治伤的法子能救多少人，就凭你把六百三十一名受伤将士活着带回长安这首功就是你的！另外那酒精之事陛下那边也肯定会问。”
周天谢过李道宗拿着有些沉重的皮口袋，出来就看见许大昌和叶四狗在帐外牵着马等着他。
“咱们回庄子，回家！”
“爵爷，秦公爷一定在城外等着你，您今日不一定能回庄子呀……”
“废话！翼国公府亦是吾家……”
随着青骢马一声嘶鸣，周天三人奔向长安城……
马背上的秦琼带着秦怀道果然就在明德门外等着周天。
“秦伯伯，您有没有记得坚持用药？”
一见面周天就问秦琼有没有按时吃药调养身体。
“跃渊，你信不信某现在能执槊冲阵！快随老夫回府！”
秦怀道笑嘻嘻的道：“天哥，父亲大人听说你夺了首功，和程伯伯在演武场大战了百余回合都没气喘呢……”
在大唐出征归来的将士回到家中那待遇简直是好的不得了！
虽然是在翼国公府，周天还是跨过了火盆，给秦琼和贾氏行了礼。
随着秦琼一声卸甲，秦怀道带着府上家将为周天脱下盔甲，批上锦袍，还有几个妇人往他头上撒米……
卸甲完毕，秦琼又让他和自己并排坐在正厅，怀道却是直接行了跪礼！
“兄长为大唐平叛灵州劳苦功高受小弟一拜！”
接着秦府的部曲仆役也跪礼一地口称：爵爷辛苦，大唐万胜……
有些受宠若惊的周天坐不住了。
“秦伯伯，这…这…小侄当不起呀！”
“当得起！这是千年来的规矩，出征将士归家都要受家人大礼参拜，你无家人在世，老夫要你也有这个待遇！”
周天眼眶红了，他明白秦琼为何在城门等他了。
第五十九章 歪坐太极殿
终于吃上了一大碗热乎乎面条，鸡汤还是那么香浓，只是面条不如自己擀得那么劲道。
卸甲仪式完成后，周天谢绝了秦琼要摆宴为他接风洗尘，他只想来一碗热乎乎的鸡汤面然后沐浴净身，洗去满身的泥垢。
换了三次水，周天才在许大昌的帮助下把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
长安天气已经开始暖和，火炕自然也不用再烧，只是屋内还残留一些夜晚的春寒。
盖着丝滑的蚕丝被周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路上装满草料的马车再舒服也不如躺在床上让人心安……
临睡前秦琼特别交代他明日要去早朝，不去不行，因为他是首功！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皇宫，但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太极殿，也是第一次踏进庙堂之中，这个大唐的政治中心，李二皇权所在让周天莫名的感到激动。
第一次去皇宫是和王敬直对质，那时他还身穿七品绿袍。
现在已经是男爵的周天穿上了绯色男爵官服，戴上了银腰带和银鱼带。
只是还未到二十不能加冠，周天还不能戴官帽，只是被贾氏用一顶银冠笼住头发，再用一根玉簪把头发插了起来固定住。
最后贾氏又拿出一块上好的玉佩给他戴上。
“天哥这一打扮还真是个翩翩少年郎，有我大唐男爵的气质！”
“婶娘过奖了，这都亏得您，要不小侄只能叫花子一样上朝去了…”
秦琼对周天的打扮也很满意。
“到了朝堂上你就和处默他们在一起，这次他们也有奉赏，莫要多言搞怪！”
秦琼交代了他一番就带着周天出府去往太极宫。
这一路上周天和秦琼一样都骑着马，他现在对青鬃马的驾驭可以说是很熟练了。
到了宫城后，宫门还未开启，早来的聚在一起闲聊着。
秦琼下马后带着周天就往武将堆里走。
尉迟敬德父子俩见秦琼带着周天过来，顾不得和秦琼打招呼，大手使劲往他肩膀上一拍，周天差点没给他拍地下去。
“跃渊！好！你小子果然不错，以后有事就找尉迟伯伯，保证不比成老妖差！”
周天刚要谢过尉迟敬德，程咬金在一旁嘀咕：“还不是处默把宝林背回灵州城的，你个老黑货！”
尉迟敬德白了他一眼，也不想争论：“处默自然是好的，比你这不靠谱的爹要强多了……”
秦琼眼见两人又要开始逗嘴：“都是好的，这些孩子们都很好，很好！以后还要他们相互扶持才是，我们这些做叔伯的要做好表率……”
文官堆里的长孙无忌见这边聊的热闹。
“叔宝兄，周天应该还没有成家吧，不知你有何打算？”
长孙无忌自打周天弄出马蹄铁来就开始注意这小子了，他长孙无忌的眼睛可是贼亮滴，眼看着周天立下一桩桩的大功，若再不拉拢那就晚了。
至于怎么拉拢，长孙无忌想了个联姻的好办法！
他长孙无忌还有一嫡女名为长孙秀，刚到及笄的年龄，若是能让周天成了自己的女婿，这就不是不光是得到一贤才佳婿的事了。
还能进一步加强和武将的联系，别忘了他可是出自秦叔宝门下！
长孙无忌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周天不明白，秦琼心里可是如明镜一样，他可不想周天和当朝国舅有什么牵扯。
“辅机兄，跃渊现在虽说还未成亲，可他父母在世时候在淮南道申州为他定了一门亲事，某正打算让他尽快去一趟呢……”
长孙无忌也是聪明人，他从秦琼嘴里听出了不愿意和他长孙无忌结亲的意思。
至于秦琼嘴里说的什么淮南道申州之类的听着是有鼻子有眼，可长孙无忌明白这是推脱之词，给个台阶以免直接拒绝没面子。
“既然如此，那可真是可惜了，是小女秀儿没有福分呀……”
虽然被拒绝，长孙无忌还是指出来是要把嫡女许给周天，好让秦琼和周天好好思量一下。
谈笑间宫门打开，文武群臣列队入内，一直跟着程处默他们的周天进了太极殿还没顾得上欣赏大量一番就被李震拉着去找了位置坐下。
很不舒服的跪坐在垫子上，周天只好往李震身上靠了靠，好支撑着自己半歪的身体。
李震见状也歪向尉迟宝林，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正好到了李崇义那，李崇义左侧是根大柱子，索性他也往柱子上一歪。
就这样太极殿朝堂上出现一道斜着的风景线。
一向严肃的魏征注意到了这一排歪坐的少年，刚要训斥，仔细一看是周天他们这帮子随军出征的将门子弟。
他一眼就看出来“歪坐”的发起人是周天，不过想到昨日李二给他说的话，魏征只是朝着这边咳嗽了一声。
随着李二到来端坐龙椅上，早朝开始了。
先是以房玄龄为首的各部文臣主官做了一番的工作汇报。
然后国子监大祭酒孔颖达又来了一通关于大唐教育的问题指出，魏征又出来喷了一遍李二最近有些懈怠朝政光顾着享乐……
当李道宗出班后，大伙都知道今日的正题来了。
当着群臣的面李道宗详细给李二汇报了一遍平叛经过，以及灵州城的后续安置问题。
这一段汇报中众人听到平叛首功居然是周天，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感到十分惊讶！
特别是以王珪为首的世家中人更是一副不可思议又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最后李道宗道出为何要给周天首功后，众人才一副了然。
不过王珪又有了不同的意见，不过提出意见的并不是他，而是礼部尚书豆卢宽！
豆卢宽何许人也？说起来还真大有来历，出身相当的不一般！
他不是汉人乃是鲜卑人，他爹是北周时期的南陈郡公！
他爹的身份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他娘身份了不得，乃是隋文帝杨坚的妹妹昌乐公主，因此豆卢宽是隋文帝的外甥，隋炀帝的表弟！
唐统一天下后，现在又被李二封为了礼部尚书，芮国公，这可是前隋旧贵的代表人物！
“陛下，臣不否认万年县男周天救治我大唐伤兵所立的功劳，只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拿针线缝合？这似乎不合礼制！”
这话听起来可笑吧！一个鲜卑族出身的礼部尚书在朝堂上大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以救命的伤口缝合成了不合礼制！
不过现在社会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没见孔颖达这老学究，大儒也跟着附和起来！
“陛下，礼部尚书所言极是！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孔颖达子曰这一段出自孝经的话听得周天云山雾罩，只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何救人就成了毁人孝道！
不过不用他出来辩解，自然有人替他出头。
李道宗有些气愤的看着豆卢宽和孔颖达二人：“难道依着两位大人的意思，受伤将士就任由他们流血不止而亡？照某来看，那才是最大的不孝！身上被缝几针就能活下来，继续为国出力，为父母尽孝，这才是符合孝道！按两位大人的意思，我大唐将士难道只有流血而亡才是你们心中的孝吗？”
李道宗话一说完豆卢宽脸色大变，这鲜卑出身的人好未真正理解圣人经义，就凭着书上文字，生搬硬套的想打压一下大唐新贵，没想到自己摆了个乌龙把自己坑了。
不过孔颖达可是真正的大儒，被李道宗这样一说也是明白过来！
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误导他的豆卢宽，接着双手朝着李道宗一拱手：“江夏王，是老夫误解了！你说的对，万年县男这缝合伤口之法合礼合制，不仅救治无数大唐将士，也全了受伤将士的忠孝两全！”
大儒不是腐儒，现在的大唐儒家还没有向宋明时期那样酸腐自私。
李二见无人质疑周天的首功，就要开始封赏。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又有一人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