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绳索经过昨日一整天的折磨,竟才磨断了两股,距离整条磨断看来还遥遥无期,但上官鸿江丝毫不气馁,整天就是用那绳子磨削着树皮。过程中,手腕不免磨到树皮木材而有些擦伤,细小的木屑刺进伤口中,疼痛异常,上官鸿江咬牙苦撑,只盼能够早一日将绳索磨断,好逃离这鬼地方。
逍遥子师徒三人砍了两百余棵树后,终于不再砍树了,逍遥子交代董芸、关苇不知去做什么了,整天不见两人踪影,逍遥子则拿着厚背大砍刀削树皮,一刀过去,自底至顶,一条宽寸余的树皮便被削了下来,难得的是既无弯曲亦无宽细不均,便是这样样一长条一长条的削下来,兼之速度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削好一整根木材,令上官鸿江看了自叹不如。
午后董、关两人拖着大堆藤蔓回来,在山涧旁泡水并用大石捶打,抽出细长柔韧的纤维,再混着逍遥子削下来的长树皮,绞成手指粗细的长绳索。就这样,上官鸿江与逍遥子去树皮,董芸、关苇绞绳索,整整花了半个月才将两百多棵树处理完。
削完最后一棵树后,上官鸿江看着绑在手上的绳索,竟然还有三、四股尚未磨断,上官鸿江欲哭无泪,正想着逃生无望时,逍遥子一刀斩断了那条将断未断的绳索,上官鸿江以为逍遥子良心发现,终于打算要放了他时,逍遥子道:“要盖屋子了,去搬木头,别想逃,你磨了大半个月都磨不断的绳索,我可是轻描淡写的一刀就斩断了,别逼我动手,去搬木头。”
上官鸿江满手是伤,也无力逃走,只好搬着木材帮着盖屋子。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屋子终于盖起来了,竟是有厅有房,占地十余丈见方,比之上官鸿江与韩霏霏在瞿阳帮住的湖中小屋还要大,上官鸿江不由得赞叹道:“当初我看你们砍了那么多树,心里还嘀咕着砍这么多树要做什么,没想到盖起来的竟不是寻常小屋,喂,没想到你们盖房子还真有一套,比之涪州城中专门盖屋子的老师傅要高明许多。”
逍遥子淡淡道:“流落荒山村野十多年,什么事都得学会,盖房子不过是件小事,你若去看我们之前待过的村子,那些村人盖屋子才叫高明。”
董芸道:“师父,难得这臭小子夸赞我们,你就堂堂正正的接受得了,跟他客气个屁?”
逍遥子肃然道:“姑娘家动不动就口出秽言,当心嫁不出去。”董芸嘴嘟的半天高,娇嗔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福气!”
当晚逍遥子、董芸各自睡一间房,上官鸿江与关苇睡在一间房,关苇显然是逍遥子派来监视上官鸿江的,但关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在床上就要睡去,上官鸿江问道:“是你师父派你来监视我的吧?”关苇并不答话,只是点头。
上官鸿江道:“你就这样睡了,万一我逃走了你要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关苇道:“无妨。”
上官鸿江惊讶道:“你不在乎被你师父责备吗?”
关苇摇头道:“师父追。”
上官鸿江问道:“你是说你师父会亲自来追我吗?”关苇点头。
上官鸿江喃喃道:“我眼下身上有伤又疲惫不堪,要不要逃呢?”
关苇道:“缓,谋、后动。”上官鸿江道:“你是说缓些再逃走,谋定而后动吗?”关苇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转过身去睡了。
上官鸿江心想:“关苇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看样子这老贼短时间内也不会对我不利,何不在此休养生息,待元气恢复,他们也渐渐失去戒心后,再出奇不意逃走,不是更好吗?”心中既如此打定主意,便安心睡了。
翌日天未大明,上官鸿江便被一阵吆喝声给吵醒,一看关苇床上,关苇早已不知去向,上官鸿江循声走出屋外,只见董芸、关苇两人正在持剑过招,曙光之下两人手上的长剑并未闪现光芒,上官鸿江定睛一看,两人手上都是一把乌沉沉的木剑,但听那剑的破空之声,竟不下于自己使敛芒剑的声音。
逍遥子坐在一旁树桩上,似乎转过头来看了上官鸿江一眼,又似乎没有发现上官鸿江已经走出屋子了,只是声声叫道:“转、进、过低……跃、取关阳、起脚……退、进、退、退、进……纵、横、劈、刺下盘……”
上官鸿江知道董、关两人正在练功,不愿身负“偷学武功”的江湖大忌,转身就要进屋去再睡,心想:“当年方叔叔在教纯儿武功时,丁泥鳅还得千方百计把我给引走,曾几何时,我见了这般场景也会自行回避了,那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罢了,想来我与纯儿也有一年多不见了,也不知她在长安过得如何?她那些堂兄堂姐不知会不会欺负她?”
上官鸿江正想着,只听逍遥子朗声叫道:“上官小子,你过来吧。”
上官鸿江心想:“你们不是还在练功吗?叫我过去做什么?”但身体尚未康复,还不愿与逍遥子正面冲突,便顺从的走过去。
逍遥子道:“小子,你看我们灵川派的剑术,比之你们上官氏的剑术来说,可不是高明了许多吗?”
上官鸿江一听逍遥子自夸自赞,不由得冷笑道:“高明在何处?老贼不过是我爹的手下败将,有何资格说灵川派的剑术比我上官氏要来得好?”
逍遥子道:“剑术的高明与否与个人的胜败不能等而视之,上官盛阳剑术卓越不代表上官氏的剑术卓越,你爹确实是个武学奇才,但上官氏的剑术却非天下第一流的剑术。”
上官鸿江听了颇不以为然,摇头道:“上官氏的剑术精妙刚锐,我爹自出道以来未曾输过任何一人,这样的剑术不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术,什么样的剑术才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术?”
逍遥子笑道:“上官氏的剑术有三大缺陷,你自小就练上官氏的剑术,决不会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上官鸿江嘴硬道:“上官氏的剑术完美的很,你想骗我说出上官氏剑术的关键精义,我才不上你这个当。”
逍遥子摇摇头道:“自陷已深,看不见败亡就在眼前,也是有的。想当年我与你差不多大时,也认为灵川派武学傲视群雄,天下第一。我师伯无痕子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剑』,黑白两道多少人命丧于他的剑下,但最后还是死在你爹剑下。而今我虽然还没有取其性命的能力,但上官盛阳的剑术已不比当年,却是实情,不必再等十年,上官盛阳必定会败在某人手中,若是到时候他仍是如此桀傲不逊,必会自取灭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记着我的这番话,对你只会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