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儿没有长途乘船的经验,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上官鸿江道:“你别担心,江船虽然会有些摇晃,但坚固的很,不会随便沉的,就算真的沉了,我也会救你上岸的,你别担心。”白纯儿勉强一笑,但看上去仍是神色不安。
果然坐上船的第一天,白纯儿便被晃得晕头转向,吐了好几回,饭也吃不下。上官鸿江见白纯儿乘船极不舒服,便想弃船乘马,改走陆路。
丁瑞劝道:“此去沿江而下,不过十余天便能回到涪州,若改走陆路,恐怕一个月也不一定到得了,年节已近,少主不想在外地过年吧?”
经由丁瑞提醒,上官鸿江才惊觉年关将近,若说他不想回家去过年那是骗人的,只好要白纯儿继续忍耐,乘船回涪州了。
所幸白纯儿的适应力极强,到了第三天白纯儿便不再晕船,虽然精神仍不如在陆上健旺,但不再呕吐,能够多少吃些东西了。
乘船而行不如在陆上乘马能够四处走动来得有趣,这两、三天来上官鸿江早把一条小舟上上下下都摸透了,只能坐在船舱中,闷得发慌。
丁瑞虽然中毒初愈,但坐船而行,可谓是如鱼得水,成天水里来水里去,一方面勤练水底功夫,一方面也捉了许多江鱼、水族,给大家加菜,忙得不亦乐乎。
韩刚这次出来被杨碇打得呕血,视之为奇耻大辱,坐在船舱中加紧钻研掌法,神色严肃,连上官鸿江也不敢随便与他搭话说笑。
方济世自从知道要乘船到涪州,便在市集上买了副棋子,打算在船上下棋打发时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行人中除了他自己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会下棋,上官鸿江一时好奇,跟方济世学了下法,方济世让了七子与上官鸿江对下,连下三局,上官鸿江全军皆墨,少年人心性不定,又下不赢方济世,便借口溜走了。
碰巧章笙刚睡醒,方济世便邀章笙下棋,章笙道:“下棋我是不成的,你还是找别人吧。”
方济世道:“你又没下过,怎么知道不成?”
章笙道:“下过的,黑姐,啊就是曹二姐,过去就教过我下棋,每次与我下棋总要让上九子,我仍是败多胜少,可惜呀,要是她在,倒是个下棋的良伴。”
方济世喃喃道:“这样呀。”
虽然章笙一再推辞,但方济世难得找到一个会下棋的人,说什么也要与章笙下一局,章笙无奈之下只能勉强应战,方济世本想平手相交,但章笙坚持自己棋力低微,非要方济世让子不可,方济世无奈,只能让了三子与章笙对下,没想到章笙下棋又快又狠,反是方济世苦苦应对,最后章笙赢了七子,即便除去一开始方济世所让的三子,也胜了四子。
方济世狼狈道:“曹二姐下棋当真让你九子之多?”
章笙道:“确然如此。方兄自认棋力如何?”
方济世道:“我过往闲暇之时与人下棋,没有不让子于人的,即便如此十之八九仍是我赢,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呀。”
第二局两人平手相交,仍是章笙胜了三子,但方济世逐渐摸透章笙的棋路,应对已不像第一局艰辛。
白纯儿虽然已经不再晕船,但对将水仍有些恐惧,只能坐在船舱之中看着窗望的沿岸风景,上官鸿江在船头坐腻了,便钻进船舱中找白纯儿,白纯儿问道:“当真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呢?”
上官鸿江道:“自上游流下来的呀。”
白纯儿道:“可是玉门关那附近为什么没有那么多水呢?上游不就是指像玉门关那样的地方吗?”这话可把上官鸿江给问倒了,久久答不上话来。
上官鸿江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江里河里会有这么多水,大概是天天都看到这么多水,也习惯了,便从来也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流过。”
白纯儿道:“也是,就像在玉门关,也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风这么多沙子一样。”顿了一顿又道:“上官哥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过过招了?”
上官鸿江道:“船舱狭小,要怎么过招?”
白纯儿道:“坐着打,只动上身不动下身,你叔公不也在船舱中钻研掌法吗?”上官鸿江一想也对,便在船舱中比试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出招攻防,由于很难闪避腾挪,很多招式只能硬挡硬接,不只是白纯儿连连遭险,连上官鸿江也数次被白纯儿逼得仰躺下去,两人半斗半嬉,玩得不亦乐乎。
不一日来到渝州,此地为嘉陵江与长江汇流之处,距离涪州不过两日的航程,由于航运便利,城市极为繁华,不只是上官鸿江及白纯儿吵着要上岸去瞧一瞧,就连章笙、方济世及丁瑞等人都想上岸瞧瞧热闹。
韩刚道:“你们若想上岸瞧瞧也无妨,我留下来顾船吧。”说罢又回头钻研掌法去了。
上官鸿江一行人上了岸,一舒十余日来乘船的郁闷,上官鸿江拉着白纯儿四处逛,只有丁瑞跟着两个孩子,方济世及章笙都自走自的,没有与三人行。
此地已近涪州,物产与涪州相去不远,白纯儿大多不识,上官鸿江一一介绍给白纯儿认识。信步走着,忽见一处大庙,白纯儿问道:“这是什么庙?”
上官鸿江道:“进去瞧瞧便知道。”
三人进入主殿,只见神坛上一尊神像直立其中,与其他庙中神像采坐姿不同,神像面貌清癯,三络黑须,右手持一柄长铲。白纯儿见往来祭拜之人不绝,便问道:“这庙拜的是什么神?”
上官鸿江道:“这是川中有名的『川主庙』,据说川主是古代的益州太守,名叫李冰,与他的儿子李二郎主持建造了都江堰,治水有功受到人民的爱戴,死后被人民供奉,称之为『川主』,保佑益州人民不受水患之苦。”
白纯儿道:“真是伟大的人。”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汉子的赞叹:“少主对川主的认识如此清楚,当真佩服。”上官鸿江回头一看,正是瞿阳帮中与丁瑞、韩刚并称“瞿阳三龙”的左添。
上官鸿江惊讶道:“左叔叔,你怎么会在渝州?”
左添道:“渝州分舵这边有些麻烦事,分舵主处理不来,帮主要我来处理一下,早知丁兄到了渝州,我也不必跑这一趟。”
丁瑞道:“左兄太抬举老泥鳅了,几年来麻烦事都是左兄处理的,我与韩兄乐得清闲。”
左添道:“丁兄何必太谦?杀鸡焉用宰牛刀!”
丁瑞道:“左兄亦不必如此自谦。”
上官鸿江问道:“渝州有什么麻烦事?”
左添左右观望,小心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处,我们先回渝州分舵再说。”丁瑞点点头,三人便跟着左添来到瞿阳帮的渝州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