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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肯林场全文阅读

作者:塔维河的渔夫     布莱肯林场txt下载     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 松露展示会

    投资马斯塔赫足球队立即被证明是很引发争议的行为——离布莱肯林场不远的威超劲旅内斯队因为财政崩溃濒临降级解散,同样归属西格拉摩根郡的威甲强队塔尔波特港铁人队因为有印度塔塔钢铁的支持,只能勉强度日。

    所以,这两支球队在《布里真德电讯报》看到属于西格拉摩根郡的林业大亨去赞助中格拉摩根郡的小镇足球队的消息,千方百计地寻找与林义龙的联系,请求他为这两支球队提供赞助。

    买下一只半职业球队和赞助一支职业球队的资金规模完全不一样,林义龙选择尽量回避试图前来接触他的两支球队的代表,之前因为防火,他很忙——等布莱肯公园北边的野火已经被扑灭,又接连下了几天雨,林场工人紧绷的弦可以放松一些的时候,林义龙还是很忙,比如去佛罗伦萨去参加一个松露展销会。

    佛罗伦萨的红酒和松露展算得上是松露夏季最大的展销会,参展商需要预订展位,并在正式展出开幕之前做出布置。

    松露跟某些作物一样,只在秋天被农人们收集,但为了把蘑菇卖出去,一些欧洲的农民就会在夏天来托斯卡纳地区趁着葡萄成熟之前办一个展会,提醒客商们秋天的农业订单。

    能代表布莱肯林场参展的人只有林义龙一个人而已,林义龙偏偏对展台布置的知识少的可怜,当周围的托斯卡纳和普罗旺斯的农庄把展位布置得美轮美奂以试图烘托白松露的高身价时,林义龙的展位上只非常朴素地按照类似百货商店珠宝区的摊床布局,在临时借来的橱窗里摆放好了几件写着“Fforest-y-Brycheiniog”的木盒,并非常敷衍地打印出了一张不列颠植物学会出具的白松露鉴定书的扫描件。

    当展会的主办方开始检视展区的时候,出于对一直试图打着白松露旗号的云滇松露的不满,在看到林义龙那张远东面孔和布置得十分简陋的展台他们的第一印象肯定是十分厌恶的。

    等他们临近,检查了所有能检查的证件并读到了产地和鉴定书之后。主办方工作人员的脸色做了一个季节切换,从冷峻转变为了春风般温暖,

    “林先生,请原谅我们刚才的无礼,因为我们这里不常有远东雇员参展,请问你是布莱肯林场的代表么?”工作人员用非常蹩脚的英文向林义龙传达好意。

    “是的,你有什么问题么?”林义龙冷冷地说道,“还需要我做一些什么么?”

    “不,没有了。不过我能提一个大胆的建议么?”工作人员堆笑着说道,“你可以在你展台上方挂一个联合旗或者威尔士龙旗,显示出特异之处。”

    林义龙向他冷漠地点点头,却没对那名工作人员的提议做出接纳回应。

    白松露本来在欧洲分布就不算多,而在不列颠一直没有报告白松露的发现,倘若真的按照那名工作人员的建议把联合王国旗帜或者威尔士旗放到展会上面,会让前来林义龙展台的各类客商直接离开。

    展会开始,大部分的普通游客去了托斯卡纳的酒庄展区,至于参展的松露,一帮人只是在展区路过,看着令人咋舌的售价,知道自己买不起,只是路过罢了。

    当然,还是有人真的想来购买一些松露的。从表面看上去,有意购买松露的人都是高档餐馆来进货的厨师和采购专员,很多都是池塘那边的人。

    这些美国佬看到布莱肯林场毫无格调的展台和林义龙东方面孔非常惊奇,无形中为他吸引不少眼球,随后他们就看到了被林义龙高额定价的松露块。

    “这个词怎么读?”有一个步入中年,肥硕的采购员问道,“什么意思,看样子像爱尔兰语。”

    “如果英语的话,意思是布莱肯林场。”林义龙微笑地回答道,“位于威尔士布莱肯山地的西南部。”

    “我能看看你的白松露么?”采购员问道。

    林义龙于是打开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小块蘑菇大小的有些发黄的白松露。

    打开之后馥香扑鼻,那个采购员点点头。

    “这个样品我买下了,多少钱?”采购员问道。

    “单个价格是130欧元,一共6公克。”林义龙回答道,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新木盒和一个名片,放在了展品处,“假如感觉不错的话,可以通过名片联系到我。”

    这个美国佬来到这里之后,其他的采购人员聚集到林义龙的展台前,这其中还有一些伦敦餐馆的厨师。

    “产自布莱肯林场”成了林义龙白松露的最大吸引力,跟那个美国采购员一样,他们也从林义龙这里买到了样品回去尝试。

    看到林义龙准备的样品木盒渐渐减少,主办方工作人员有些坐不住了,产自于不列颠的白松露无疑会让打击到托斯卡纳地区的农庄。他们自忖对松露产地了如指掌,不列颠乡村的白松露一定无法跟托斯卡纳正品白松露相比,于是怂恿林义龙参加一个白松露组别的展销会大赛,让前来展销会的商家知道布莱肯林场产的白松露是个什么成色。

    林义龙并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无论什么成色的白松露,都会卖一个好价格,没有必要因为打开销路而意气用事。转念一想,林义龙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布莱肯林场的白松露在这些人的眼中是一个什么货色,还是参加了比赛。

    比赛形式很简单,用同样的原料、同样的佐料和同样的厨师做一道跟松露有关的美食,然后交给大赛美食家们打分。每一块松露的标签和装盘颜色都是不一样的,还算公道。展览会的比赛的意义在于,如果能获得博览会金奖,就能让更多的客商去获奖展台,提升获奖展台的知名度。

    然而这种比赛主观取决于评委的主管因素太大,比如林义龙自己就并不觉得白松露的口感有什么特别,如果他是美食评委,他会给所有用松露的菜肴打一个非常低的低分;可还是那句话,通过这次比赛,多多少少,这也知道一些白松露市场的风向标。

    经过评判,林义龙的白松露获得了展览会金奖。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威尔士旗和博览会金奖一道摆在展台上。

7 炎热的夏夜

    自从第一天周五勇夺展览会大奖之后,林义龙的白松露样品已经宣告售罄,他非常无趣地在自己的展台上站了一天,把布莱肯林场的宣传名片分发给有意购买的人们。

    松露产量不定,出产松露农庄的售卖方式一般都是出产者在松露出土洗涤净量之后,主动联系有意的购买下家,把整块将近两磅重的松露直接在与有意购买的下家联系,设定出一定的“投标”下限,选定一个出价最优的。

    无论哪家的白松露样品,基本上都在周六上午出售完毕了。林义龙一共卖出将近30盒,收入将近5000欧元,算不上什么大钱,只能算收费的硬广告——也许连收费都算不上,参展的展位费、往返交通费和在佛罗伦萨的住宿出行花销和假想的“雇员差旅补贴”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6月的佛罗伦萨实在炎热,前些日子从布莱肯公园北部的热浪难以和地中海的夏季燥热相比,周六博览会闭幕之后,林义龙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伦敦。

    林义龙非常羡慕那些运通黑卡的持有人,总感觉好像持有运通百夫长卡就能享受到生产、销售、售后服务一体化贵宾解决方案。到了自己这里,米德赛克斯下属某私人银行的贵宾卡充其量只能变成一个24小时的河岸街公寓看门人的性质——预订机票、酒店和一些戏院的入场券,能出入所谓的贵宾候机/候车室——唯一多出来的功能是这张卡的持有人还能提供更多的购物返点,其他的比如旅游保险(2500镑)、原厂延长保修(银行/厂家合作项目)和国际高危救助保障(3500镑)不过是私人银行提供的附加服务罢了,跟吹得神乎其神的卡片本身毫无关系。

    正因为什么也没有,还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只能算忙得自得其所,却这不妨碍林义龙诅咒炎热的亚平宁半岛。

    从比萨到加特维克飞机着陆、过关、坐机场快轨到维多利亚,林义龙回到他在河岸街的公寓已经晚上11点了。

    在林义龙在威尔士呆了三个星期,伦敦一切如常。

    耶昂姐妹仍然按照她们的习惯,呆在顶楼敞厅里休闲。因为要搬家转学的关系,她们可以好好地度暑假而不用担心学位——周五毕业式上,她们都被颁发了一等学位——姐妹俩把自己有如此学术成就的原因就归功于自己的保护人。

    “纳迪亚!薇拉!”林义龙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呼唤着她们。

    两姐妹很快地来到楼下,跟林义龙亲吻拥抱。

    除了个头又长高了三公分,身形线条变得更加弯曲圆润,耶昂姐妹的变化不算大。每个月从林义龙处获得的1200镑预算额度也没什么调整。如同林义龙预料的那样,耶昂姐妹已经把对林义龙的感激转化为了对他的忠诚和顺从,把林义龙对她们的定位当成是自己的第一身份,努力地在各个方面取悦于他。

    “从中午开始,我就没吃东西了。”林义龙努力地推开两个大宝贝,说道。

    “义龙,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做。”纳迪亚说道,“真遗憾不能陪你去意大利。”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会陪你们去的。”林义龙一边上楼,一边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我想吃点煎牛排和蘑菇,牛排我已经买好了。”

    纳迪亚套上围裙,开始给林义龙煎肉排,烤薯条,薇拉则收拾被两台电脑占满了的桌面,把一切归位。

    “旅途如何?”薇拉问道。

    “我不太喜欢托斯卡纳:令人感觉窒息的鳞次栉比的层叠小房子、外加仍然能体现出中世纪余韵的建筑风格、不够宽敞的街路。总之,反正我第一观感并不好。”林义龙评价道,“话说回来,你们夏天有什么地方想去么?”

    薇拉摇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纳迪亚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她和薇拉的父母耶昂夫妇在周五出席完两姐妹的毕业礼之后刚刚返回莫斯科,暂时没有回家的必要。

    “我们需不需要先去威尔士适应一下新家?”纳迪亚问道,“也许开学之前......“

    “假如只是为了开学之前适应环境的话,不需要。”林义龙去除了纳迪亚的担忧,“九月中旬才开学,半个月足够了,不用特地为了适应而适应的。”

    “威尔士的温度不错,避暑也很合适。”薇拉听到自己要去南威尔士,露出了非常兴奋的神色,“每天,可以在大森林里散步,感受大自然的拥抱和气息。”

    “那你们很可能需要告别皮卡迪利、牛津街还有梅菲尔的商店街了。”林义龙说道,“那里毕竟是乡下,去最近的购物中心也要开25分钟的车才能到。”

    纳迪亚和薇拉在毕业季来临时,发现林义龙给的信用卡可以享受哈罗德以及萨尔弗里奇商店的贵宾导购服务,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两人会把林义龙丢在河岸街结伴去逛商店,而且乐此不疲。

    “有你陪着我和姐姐,就好了。”薇拉毫不害羞地向林义龙表露心迹,“我和姐姐也能享受乡村生活。”

    “那好,那就回威尔士吧。”见纳迪亚点头表示同意,林义龙一锤定音,“希望你们别后悔,因为我们还得办理签证、考量预算和保险之类的事情。一旦过了8月中旬,就只能去一些免签的地方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么热的天,没一个人有外出旅游的兴趣的——即便出游,也满脑子想的是能去凉爽的乡下避暑,而不是去海滩晒日光浴。布莱肯林场作为这样一个避暑地刚刚好。

    事实上,林义龙在夏季如果不是必要也不想去除了威尔士的其他地方。在不列颠,他可以享受没有蚊虫侵扰的清凉夏天,虽然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必须忍受从每年10月到次年4月阴雨延绵的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冬天。即便他有的时候不太喜欢阴郁的冬日,他也是愿意在屋子里猫冬的,更不要说有耶昂姐妹陪着他。

8 休息日的来电

    周日,林义龙选择休息一天从站台和旅行的疲劳中恢复。

    耶昂姐妹出去得很早,对她们而言,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从这一天晚上开始,姐妹两人现在的卧室就会被林义龙收回,重新变成客房的模样——至于林义龙的主卧功能没什么变化,多了两个人,也需要稍微做出一些调整。两个人从这一天开始,不再是林义龙的被保护人,而是忠诚顺服于他——如果用封建社会的对照职位,是“屋里人”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法——“婢女”。

    耶昂姐妹打包了自己的物品,换了床单,拂去灰尘——她们的很多个人物品已经拿到了布莱肯林场,要带得东西很有限,两姐妹每个人只打一个旅行背包。其他的公共区域,比如厨房和敞间,自有预约好的家政人员帮助他们清理。

    在离开之前,耶昂姐妹还需要购买一些衣物。放在林义龙主卧化妆室的壁橱里以备不时之需所谓“需要买的衣物”仅限于作为在伦敦换洗应急衣物时的正装、礼装和休闲装。纳迪亚那一套在利物浦车站旁俱乐部穿着的鸡尾酒会礼装已经被纳迪亚本人遗弃在曾经的学生宿舍了;妹妹同款的礼装被纳迪亚找到,经过劝说,为了不引起姐姐悲伤的回忆,薇拉也把自己那件扔进了黑色垃圾袋中。也因此,耶昂姐妹不得不重新添置正式以及半正式各两套礼服,她们知道林义龙不耐烦购物,上午整理完床铺,就结伴出去了。

    除非是早就决定好的事项,没人愿意在周日扰乱别人的清梦。然而,在与三个领头工人确认林场的情况过后,还是有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打进来,而且打得还是他的‘营业用’线路。

    “你好,请问是义龙-林先生么?”听口音,这个声音应该是池塘那边的方言。

    林义龙在不列颠呆着的这几年,除了卡迪夫和威斯敏斯特城没有明显口音以外,大多数地方的口音还是能听出来一点的。最擅长分辨出西格拉摩根口音和卡马森口音的区别,能通过来人的说话方式辨别大概此人的出身,就算是伦敦城,林义龙也知道所谓充当“伦敦音”的东南方言加寇克尼用法知道此人是不是出身于伦敦塔区和南区。

    “是我,请讲。”林义龙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拉普切餐馆的经理,西奥多-特来文。”那边说道,“我前天在佛罗伦萨买到了你的松露。”

    “请说下去。”林义龙对灯发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餐馆的名字。

    “我想,能不能跟你谈谈未来的白松露供应。”特来文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周一工作期间打电话呢?”林义龙不耐烦地问道,“现在周末休假,我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资料。”

    “抱歉打扰你休息。”特来文说道,“我想的是,如果你还在佛罗伦萨的话,我们能不能找一个地方私下见一面。”

    “不巧,我昨晚回布里斯托了。”林义龙谢绝了这样完全不讲规则的会谈建议,“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在卡迪夫或者斯旺西安排见面。”

    “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明天再打来。”特来文失望地说道。

    林义龙可以判断出,特来文先生或者他代表的拉普切餐馆并不是有银根家伙,如果是的话,他们就不会在松露收获季之前来确保可能的白松露产出,而选择拍卖或者网上竞价方式与其他商家血拼。这样议价能力对比下来,就把林义龙放到了接下来可能谈判的议价优势方,所以,林义龙并不是非常着急。

    这一通电话下来却败坏了林义龙休息日的好心情。

    还没等五分钟,恼人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跟上通电话类似,这次换了一个伦敦的餐馆经理人,也被林义龙给怼了回去。

    刚放下电话,又是一通未知来电。

    “有什么事,周一再说吧!”林义龙不耐烦地向对面吼道。

    “抱歉,易,是我。我周一在打来吧。”这是凯蒂的声音。

    凯蒂的来电把林义龙给弄蒙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的电话有些多了。”林义龙说道,“好久不见,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

    “我想跟你见面聊,我.......”凯蒂吞吞吐吐地,令林义龙非常不舒服。

    “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林义龙用非常在意的语气问道,虽然语气上是这样,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我能找时间跟你见面么?”凯蒂问道。

    “可以,什么时间,在哪儿?”林义龙问道。

    没想到时隔一年,林义龙又回到了新梅尔丹,同样的韩餐厅,甚至是同样的包间。

    “凯蒂,你来了。”林义龙走到包间门口欢迎凯蒂,给她倒上了麦茶,“最近过得如何?”

    凯蒂有些失神,随后眼泪大粒大粒滚下。

    林义龙没去安慰凯蒂,而是用刷子把桌子中间烤盘涂上油,放上了几块五花肉,看着凯蒂感情流露。

    “易,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么!?“凯蒂见泪水攻势没办法打动林义龙,用楚楚可怜的眼神问道。

    “凯蒂,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这样,自从你去年冬天要独立生活,我劝说过你,你选择了自由,我也没做进一步干预。”林义龙喝了一口茶,冷静地说道,“我以为,你过来是一个老伙计的身份过来找我叙旧聊天的。”

    “难道叙旧聊天,不应该大度地安慰我一下么?”如果按照凯蒂平常的心气,早就拂袖而去了,可她还坐在这里,就还是有事相求。

    “嗯,说的有道理。”林义龙拿起了餐桌上的纸巾,给凯蒂递过去,动作生硬,犹豫,不自然。

    “这女人,一定有问题!”薇拉向自己的姐姐评价道。

    隔墙有耳,耶昂姐妹回河岸街公寓的时候刚巧看到了急匆匆向滑铁卢站骑行的林义龙,出于好奇,姐妹两个人默默地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他。可是毕竟不是专业出身,耶昂姐妹的尾随痕迹太明显,直接在滑铁卢站就被一直警惕着的林义龙抓了个现行,林义龙非但没生气,反而让耶昂姐妹跟着他一起前往新梅尔丹跟凯蒂约会的餐馆,在隔壁包间“旁听”两人的谈话。

9 餐馆隔间

    “我相信,你应该不是来消遣我的,说点什么实际的吧。”林义龙说道。

    “我想回到你身边。”凯蒂说道。

    “这不可能。”林义龙拒绝了,“这不可能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另外,我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我没说谎!我发誓!”凯蒂低声叫到,“我知道你正在暗中洽购塔尔波特港钢厂的股权,我希望能加入到这其中的并购团队中。”

    “没有的事儿。”林义龙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住在南威尔士的农民而已,没什么事儿的时候玩玩游戏,看看电影,顶多会跟我曾经的同学一起合伙开事务所,我从来没搞过金融业务,更是对钢铁行业一无所知。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在谋求收购塔尔波特港钢厂股权,我为什么要安排你在我的投资团队中呢?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们之间的信赖关系从哪儿来?

    “最后,我不认为你现在的商业或者法律能力能达到进入我投资团队的要求。”林义龙这样总结道。

    隔间另一边,纳迪亚和薇拉差点惊讶地叫出声。

    “我认为,你最后谈及能力的问题,并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凯蒂非常有自信地回答道,“你的负责谈判的合伙人,亚历克斯-格温特先生.....“

    “我很惊讶,你能知道这么多。”林义龙赞叹道,“是不是意味着艾伦-宾汉姆顿代理了控制塔尔波特钢铁的塔塔钢铁处理的这桩交易呢?”

    “我承认是的。”凯蒂回答道,“刚开始我作为初级助理,并不熟悉你的合伙人和同学的名字,直到我看到了你的并购投资的名字Cwmdoncin资本。Cwm在威尔士语的意思是峡谷,Don的意思是向着,Cin是台地的意思,如果考虑威尔士语连起来的意思就是“山谷间台地”。正好跟你说过的新房子的地形吻合。”

    “很有意思的推测,请说下去。”林义龙示意凯蒂继续。

    “亚历克斯-格温特.....”凯蒂按照她的节奏,刚说了一个名字。

    “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又一次让林义龙打断了。

    “好吧,是亚历克斯-ap-格温特先生,虽然是你的同学,也跟你一样毕业于威尔士大学卡迪夫学院,但他的本行是金融合规。尽管他确实也有一定的企业并购的经验,那都是小产业,比如服装店、餐馆和冷饮店类似的,他并不具备大型资本商业并购的能力。”凯蒂冷静地说道,“所以,两边结合,我推断出是你在并购案的后面给你的这些同学下指示,而且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本运营能力。假如我知道了这些,是不是能说服你打消关于你对我在并购案中能力不足的顾虑?”

    “好吧,让你找到了这些,就算在能力那一条说服我了。”林义龙一边吃烤肉,一边听着凯蒂的发言,感觉有些不对,他一直都在考虑应对策略,“但你怎么说服我关于忠诚问题呢?”

    “我知道这些事,却没告诉戴维斯先生,能不能算忠诚呢?”凯蒂问道,然而她立即意识到她作茧自缚了。

    “你说呢?”林义龙看着凯蒂的反应,嘲讽地问道。

    假如凯蒂没告诉戴维斯她的推测,那就违反了律师的诚实信用原则,当然对雇主不忠诚。

    “你因为这件事来见我,就已经不忠诚了。我想这一点你也明白,我愚蠢的小猫咪。”林义龙继续保持微笑,“不过,假如你认为对我的忠诚高于对法律对法律职业的忠诚,倒是也能在我看来说得通。我现在的情况是,并不认为你那是单方离去是对我的忠诚的表现。”

    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是而已。她有些失神地盯着林义龙,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向我证明你对我的忠诚。”林义龙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几个月前的离开,我就可以理解为小猫出去玩,玩得疯了一点,所以,为了再次让小猫走失,只能给猫颈系上铃铛了。

    “或许,你邀我来真正的目的是想用自己的推测来威胁我为你提供一些内部的消息促成交易或者只是过来单纯地来找我确认你的推测,提升你在戴维斯面前的印象吧。我嘛,虽然很懒很懒,但该做的功课我还是早就做了的。别忘了,我也曾是艾伦-宾汉姆顿的高级助理,只不过塔塔钢铁的那些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当你决定不向艾伦-宾汉姆顿提出回避今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过头了。

    “假如你好好地呆着,只完成自己的工作,是可以过关的。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说呢,如果不自作聪明,经验再丰富一点,还真有可能这次蒙混过关。嗯,就这样。

    凯蒂表情十分沮丧,她其实已经取得她想要的信息,但仅仅是不谨慎的一句话,葬送了之前所有努力。

    “服从我一切命令,理解我的所有要求,你懂我说的意思。”林义龙说道。

    “那现在呢?”凯蒂问道。

    “把这个戴上。”林义龙道,然后扔出来一个木盒,里面并不是凯蒂曾经的那串朴素的钻石项链,而是一个屈辱的金属项圈。

    “这......”凯蒂气得颤抖地盯着林义龙,“在这里?”

    “是的,有什么疑问么!?”林义龙毫无声调变化地说道,“看来,你需要一下示范。纳迪亚。”

    听到林义龙的召唤,纳迪亚打开隔间门。

    “给她做个榜样,告诉她什么叫忠诚。”林义龙冷冷地说道。

    不顾及凯蒂被吓得无神的样子,纳迪亚很快按照林义龙的指示,戴上了项圈。

    “我是纳迪亚,我们曾经......见过面的。”纳迪亚本来想说另外一个意思,被林义龙盯了一下,重整了语言。

    “薇拉!”林义龙把薇拉也叫进隔间,重复了纳迪亚的顺服。

    “看到没有,不做到这一点就不要说能够献出忠诚和驯服。”林义龙一边示意耶昂姐妹离开,一边看着凯蒂,“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后到威尔士去找我。如果你愿意回来,我欢迎,但你必须为之前离去做出解释并接受惩罚;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就当我们今天下午的见面没发生过,你也什么也不做;最后如果你向戴维斯报告你的发现,嗯,我会向律师公会检举我曾经雇主的员工不职业,私下会见当事人,把艾伦-宾汉姆顿撤出整个案件并申请执业保险赔偿——我想我们都不愿意这种状况发生,是不是?”

    随即,林义龙离开包间,向早已熟悉的老板娘点点头,但没有支付老板娘递来的账单,指了指自己出来的那个包间,离开了餐厅。

    “刚才真是抱歉。”林义龙一出门就向已经等在门口的纳迪亚和薇拉鞠躬致谢,“让你们受委屈了。”

    “这是我们的本分。”纳迪亚说道,“我和薇拉,完全信任你,愿意服从你的一切决定。”

    “感谢你们的理解。”林义龙踮起脚尖,亲吻了纳迪亚,又吻了薇拉,“你认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义龙,在作出判断之前,我想知道,她刚才推测的都是真的么?”纳迪亚看着林义龙,认真地问道。

    “跟真相差得远着呢,但只不过思路没错。”林义龙说道。

    “那我能知道你有多少身家么?”纳迪亚看着林义龙。

    “只能过目。”林义龙小声说道,然后看着一旁不做表态的薇拉,“不过一旦你们知道了,在我这里就不再有自由独立的选项了,你们真想知道?”

    “是的,我和姐姐都明白。我们早就没法离开你了。要不然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无条件地服从。”薇拉面颊红到发烧,低着头说道。

10 耶昂姐妹的搬家

    和凯蒂的会面分散了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的时间,周日商店关门很早,东西没买全,他们不得不又在伦敦盘桓了一晚。

    仍然是熙熙攘攘的周一。

    耶昂姐妹在周一早上第一次享受了林义龙为她们准备的床上早餐,洗漱整理过后,她们出去继续了昨天未完成的事业。

    林义龙又接连接到了几个寻求白松露稳定订单的电话,他都没松口,而要求有意的商家把他们各自情况和需求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传给他。

    像松露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出卖人还是买受人大多倾向于寻找境内的商业伙伴——就算是欧盟内,该有的海关限制也还是会有,对更加独立的不列颠来说更是这样。境内买卖双方对食品安全标准,贸易流程都十分熟悉,交易间隐藏的成本小一些,风险更可控,林义龙亦不能免俗地更倾向于选择国内的松露买家。

    有能力吃下他松露产量的伦敦商家大多都位于金融城,也就是河岸街的左近,林义龙就可以“暗中观察”这些商家在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这种直接考察相对低效,但这也是林义龙在等待耶昂姐妹归来之前稍微有意义的工作。

    考察餐馆,林义龙并没有多少经验。参照的是他曾经的同事跟他讲述过的共同海损责任收集证据时的各种方式——共同海损的证据除了航海日志,黑匣子和船舶水域勘定报告之外,船上水手的证言证词也是很需要的——餐馆不像食品企业那样能通过财务收支报告来判断经营状况(航海日志),也不能通过他们网站上的介绍性内容直接评价(船舶适航报告)餐馆的好坏,最直观的应该是厨师的手艺(水手证言)。

    即使个人对口味的评价标准不一样,判断厨师手艺好坏还得依赖公认“美食家”的评判尺度。这并不是搞美食玄学来考虑个人口味,就拿日式寿喜烧来做例子,一般地寿喜烧用越高等级的牛肉和越高等级的蘑菇调味越好,可是一道全部采用最高等级的松阪牛,用顶级白松露调味的寿喜烧配菜组合不见得会比用松阪牛和普通蘑菇的寿喜烧组合或者普通雪花牛配白松露的寿喜烧组合更好吃——要么是牛肉味盖住了白松露的味道,要么是白松露抢夺了牛肉的味道,没有两者折衷的情况。

    如果收到难以拒绝的报价,作为“生产者”林义龙能完全不在乎这些的。没收到令他满意的报价,林义龙是绝不甘心就这么让“不懂行”的厨师糟践自己林场产出的松露,自然想看到成品。从道理上来说,餐馆既然已经从林义龙这里拿到了松露,如何处理——是佐餐、入酱还是单纯地为了提高松露售价进行销毁完全跟林义龙没什么关系,买家提供资料给卖家,卖家对买家进行考察是只是为了促成交易中的双方信任和尊重的方式,跟交易本身完全没有关系。

    最直观的考察就应该是林义龙自己直接去这些潜在的合作伙伴那里去挨家品尝,而那些餐馆的价格实在是太贵,看到门口告示栏张贴的菜单就让林义龙失去行动的兴趣。林义龙考察的是他联系的餐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餐馆。林义龙原计划在与耶昂姐妹预约时间之前要确认四家,却因为要商讨报价只确认了一家,就得打好包裹,返回南威尔士。

    将近6个小时的换乘列车,林义龙和耶昂姐妹回到了布莱肯林场。

    在开门之前,纳迪亚十分反常,在林场住宅前颤抖着,逡巡不前。

    “怎么了?”林义龙关心地问道。

    纳迪亚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决堤一般崩溃而出。

    “我没事,我感觉这一切都像梦中一样。”纳迪亚看着被夕阳照亮的峡谷和面前这座大房子,抽噎地说道,“我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样的生活,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不相信你看到的,不相信你听到的。不相信你闻到的,不相信你感受到的?”林义龙扶住了要缓缓跌倒的纳迪亚,“跟我来,拥抱你的新生活!”

    纳迪亚被林义龙跌跌撞撞地驾着进入林义龙的家。

    等到了林义龙居住的二楼,脱去被汗水浸湿的连衣裙,被林义龙抱进浴缸,纳迪亚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最后在林义龙和薇拉的抚慰下慢慢地躺倒在了温水中,睡了过去。

    看着纳迪亚像孩子一样睡熟,林义龙才放下心来,用浴巾把纳迪亚身体擦拭干净,抱上床,盖上被子,跟薇拉一起退了出去。

    “你姐姐在害怕什么呢?”林义龙问道,纳迪亚刚刚表现出来的,明显是一些留学生在进入英国5周以后的不适应症状,让林义龙不解的是,都已经跟他生活一年多了,为什么纳迪亚才有这样的表现——这样也好,哭出来之后,感觉会比没哭出来之前强很多,“不,作为双胞胎姐妹,你姐姐害怕什么,薇拉你也一定也在害怕着吧。”

    林义龙的提问让薇拉的眼角也出现了泪痕。

    纳迪亚的泪水打湿了林义龙左肩,现在右肩也不能幸免——又是一阵激烈的感情流露,薇拉也在林义龙的慰抚下进入梦乡。

    这种不适应症是由于各种心理压力造成的,几乎办法通过外部治疗,只能是当事人自己适应调整才能解脱的。

    纳迪亚和薇拉创纪录地熟睡了14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晌午了,发现自己和妹妹薇拉一左一右分享者林义龙的臂弯。

    林义龙正温柔地看着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纳迪亚。

    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仅此而已。

    “抱歉,昨天我太失态了。”纳迪亚向林义龙道歉,“看到这栋建筑和整个山谷的美景有些太激动了。”

    “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了。”林义龙用自责地语气说道,“我应该早一点看出你的不适应。”

    “是我没准备好而已,哭过之后完全好了。”纳迪亚叙述着,“我愿意为我这份任性接受惩罚。”

    “受惩罚不止你一个。”林义龙向纳迪亚微笑着,抱紧了纳迪亚,但也因此弄醒了薇拉。

    “抱歉,我昨晚有些失态了。”如出一辙的道歉方式。

    “那我们就.......”林义龙故意拉了长声,“需要去掉这种阻碍。”

11 花圃

    不知为何,耶昂姐妹搬来威尔士之后的第二天,南威尔士就开始下雨,进一步缓解了林义龙和其他林场工人对森林火灾的担忧。

    唔,不能用“缓解”来形容,应该说林义龙的担忧转移了——在前几周干燥的时候,林义龙担心的是林场中的树木和草甸;而现在林义龙忧虑的是花圃中培植的藏红花。

    藏红花喜光,在烈日下生长速度非常快,但在阴雨时节,就发育缓慢了。

    这场雨的时间来得并不是时候,藏红花刚结了小花骨朵将舒未熟的时刻,阴雨天气继续的话,林场花圃就面临绝收。

    担心也是没用的,藏红花和林场树木交错而生,生长在同一个地块上。无论是烈日骄阳还是风雨雷霆都得一块受着。

    作为林场主的立场,林义龙对火灾的重视程度远甚于对藏红花的。林场里的树完了,作为经济作物的藏红花也就完了;藏红花完了,林场只不过损失了收入而已,不像一些农场主那样为化肥和农用机械贷款一大笔钱,然后最终赔掉整个农场。

    这个资本横行世界,没有金融是寸步难行的;没有人有耐心老老实实地做个人资本的原始积累,农业领域更是这样,所有的生产资料——灌溉设施,生产机械、化肥和电力都需要用钱买,假如没有资金的话,有很多人包括政府都会努力借贷给农民,农民占有的唯一有抵押价值的生产资料只有土地。

    拿一个威尔士的600头规模的家庭牧羊场举例,每年年景好的话能卖出价值50万镑的羊羔、羊毛和羊绒,这部分并不是农民直接赚的,还要减记因估计、售卖服务和成品运输中的出售花销,这部分大概能占50万镑的三分之一多,也就是19万镑左右;由供养杨群每年的经常性支出比如农用设备、草料、疫苗和保险会超过16万镑,两名农业工人的工资和福利,每一年的人工支出支6万镑,经营利润将将能达到9万镑。这还不算完,如果没银根作后盾,农民还要偿还银行利息每年2万镑,也还需要缴纳差不多相同数目的税收和社会保险。这样算下来,一个农民年景不错时的纯收入差不多有5万镑,可以推测出正常的年份只有两万五千到四万镑的纯收入和差不多5500镑的农业补贴,勉强度日。

    不要忘记,农场几乎都是自负盈亏的,一旦发生无法意料的羊瘟、或者草料价格上涨、隔壁林场不想继续荒废土地从布莱肯林场变成布莱肯牧场导致产品价格下降等等小概率事件,农场基本上就可以宣告破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坐在伦敦年金融街办公室的大老爷直接动动嘴把他们家的农场根据抵押权再占有,变成失业率居高不下的煤矿镇的郡议会廉租房房客。

    城镇小商店业主的经营情况也差不多。把工作稳定性考虑在里面,反而是在各个行业拿死工资的农业技术工人、产业技术工人更有幸福感,以林义龙这种高级助理职位企业中层、公务员、和白领算是最具有生活安全感的。

    没有这些问题困扰,只担心藏红花长势的林义龙无疑是幸福的人。夏季有雨的日子,不太适合去海滩,但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就带着耶昂姐妹来林场花圃“赏花”。

    “这些花真漂亮。”薇拉赞叹道,“香味也很好闻。”

    “我们今年能不能吃到点果酱,就看它们的了。”林义龙说道,“每朵花大概能值20镑。”

    “20镑?”薇拉睁大眼睛看着林义龙,“这一定是金子做的吧。”

    “并不是,但也差不多。”林义龙回答道,然后拿出了手机,把藏红花的介绍调给薇拉看。

    “这东西在这里没什么病虫害,花圃底下埋着滴灌管,主要用于输送肥料。”林义龙介绍道,“附近也没什么野草,也没什么野兔,到了花期开放成熟,找个晴天拔出来,晒干就行了。”

    在花田里踩花散步很浪漫,可以想到一步就会造成百来镑的损失,薇拉就不太敢接近花圃了。

    顺着道路,耶昂姐妹跟着林义龙来到了一个蜂箱前。

    “你们还记得你父亲为了抵御治疗中低血压买的蜂蜜么?”林义龙朝蜂箱指了指,小声地说道,“就是这个,费了我好大劲,没什么事儿我们能从这里弄点蜂蜜吃,只要别让蜂巢的所有蜂后死掉。”

    “这些小东西非常敏感怕人,我们要避免高声说话,可能很多小生命会因为心脏病死掉了。”林义龙停住脚步,阻止了纳迪亚和薇拉的进一步接近,“这些蜜蜂不会蜇人,所以落在你们身上也不用太害怕。”

    纳迪亚和薇拉紧紧地依偎在林义龙的身旁,林义龙的上臂感受到耶昂姐妹心脏的快速跳动,知道她们还是有些怕虫子的,带着她们离开花圃,回了家。

    南威尔士的夏季日落非常晚,到了7点半,天还是大亮着的。耶昂姐妹在一楼健身房泳池之间洗了一个淋浴,然后开始准备晚餐。

    林义龙自己独居在布莱肯林场时不开火,一日三餐都跟林场工人们一起解决,厨房大冰箱除了已经过期了的鲜果汁、牛奶奶酪蛋糕,就剩下一堆可乐,没有用来吃的东西。

    “义龙,冰箱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纳迪亚说道,同时把过期了的奶和果汁冲进下水道,把装奶的塑料桶和装果汁的纸盒放进同一个绿色回收袋里。

    林义龙急忙起身,接过了回收袋,把纸盒放在从壁橱新拿出来的粉色袋子中。

    “中格拉摩根郡的回收政策跟伦敦不太一样,分得更细一些。”重新打开壁橱,向耶昂姐妹讲解着这里的垃圾分类回收。

    “看到这个灰色小薄袋子,是可降解的,装满之后封口,放在绿色封闭的垃圾处理桶里。”林义龙在指着放在壁橱侧面的一个垃圾桶,又拿出一个粉色回收袋子,“这是放玻璃和废书报的回收袋,刚才纳迪亚拿得绿色的是塑料和金属的。两种袋子颜色一周一次轮着来。”

    “此外,还有这样的黑色袋子,这是用来装一些抹布,锡纸和碎陶瓷之类杂项垃圾。”林义龙说着,“既然没什么可吃了,我们就出去吃吧,正好,我也有点想吃火锅了。”

12 手足情分

    无论的生活富裕还是贫穷,纳迪亚和薇拉还是保持了学生时期正常的作息。11点到一点左右睡觉,第二天早上7点准时起床。

    搬家到了威尔士以后从第三天开始,她们就要在六点钟被林义龙叫醒,按林义龙的说法,从布莱肯林场到卡迪夫市中心的距离比河岸街公寓到霍尔本远得多,就算开车也要一个小时。

    这其实不算什么,北英格兰人住在兰卡斯特郡或者柴郡但去利物浦或者曼彻斯特上班很正常,林义龙见过最夸张的一位哥们住在伯明翰,每天7点乘坐火车去伦敦上班。每天早上行驶在M4高速公路的32号到34号出口之间的车辆不是很多,很安全。

    虽然给耶昂姐妹买的斯玛特不是那么太合适这段通勤旅程就是了。她们要尽快地在卫星定位的帮助下熟悉驾驶不怎么适合长途上下班的斯玛特和南威尔士的道路网。

    安排好耶昂姐妹一天的功课,林义龙接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电话,让他有必要去一趟伦敦。

    旅居在阿姆斯特丹的陶维扬作为林义龙售卖松露的伙伴,知道林义龙拿了托斯卡纳夏季集会的松露一等奖,她于是拿这个新闻作为炒手,联系了一大堆远东供货商供林义龙选择。林义龙本来是不想搭理这些试图利用同胞情分降低售价的商务代表的,但看在陶维扬努力的份上还是需要见一见的。

    地点仍然是经典的伦敦华埠。

    总地来说,林义龙不怎么喜欢这里。莱切斯特广场实在是太靠近市中心而且比较喧闹,但是没办法,华商们非常喜欢把会谈安排在这里,也许对他们而言,只有这里稍微令人熟悉。

    餐位上,陶维扬和几个穿着商务休闲装的男男女女聊着天。

    在林义龙进场之后的短暂寒暄过后,林义龙入座,坐在陶维扬旁边,观察着在座的商务代表。

    林义龙的礼节恰如其分,态度依旧生硬而且傲慢,不会因为是同胞而有所收敛。

    这样的表现,源于他在一些不太好的经历。

    一些天朝的省代表团前来伦敦参加一个展销会或者什么其他主要商业活动时,往往都会间杂着由驻欧企业、当地大学和使领馆出面举办人才对接会。林义龙那时候正巧为中格拉摩根的做司法援助,也屁颠屁颠地跑去参会。不得不说,国内的企事业单位的职位和任职需求都是很理性的,但给的工资和待遇就不那么理性了。

    林义龙那时拿得是初级助理工资,一年能拿到24000英镑。他在人才洽谈会上,接触的某省商务厅提供的所谓“事业编制”的收入待遇不过一个月6000。为了这6000每个月的薪水,受限于要求,他还需要牺牲他在外面律师事务所兼职的其他收入。

    要知道在之前的一年回国执业,他的收入也能达到每个月一万五,这也仍然比不上他在中格拉摩根郡做法援的薪水。

    林义龙于是和工作人员洽谈,那个工作人员看到林义龙的样子,高傲地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评论:“岗位工资只有这么多,除非是教授和博导外聘专家,不然拿不到更好的级别。有机会为国效力,应该觉得光荣才是,不要那么重视待遇。”

    “可是,如果我记忆没错,你们给同样的但国籍是联合王国公民的律师的咨询费每年就高到25万镑,为什么到我这里连2.5万镑都给不到?”林义龙对只用同胞手足情分压价的各种潜在雇主有了充分的认识,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这件事没完,在两个月后,林义龙加入了艾伦-宾汉姆顿,在一次谈判中成了那个省企业的对头,跟那个工作人员又一次见面了。

    谈判涉及到的是标准问题,天朝产的某大宗货物在货运期被欧盟重新设置了标准,一欧洲贸易企业企业直接在目的港拒收——然后又从承运人处理货物时以极低的价格把那批货物买下了,而且用原批号办理了入境手续——本来可以妥妥的是欧洲企业的法律责任,却因为国内企业请的法律顾问水平有限,在和林义龙为对手的谈判屡出差错,最终达成的协议让他们输掉了60万英镑的应得赔付款。最后的结果本来可以让林义龙怒打他们的脸,可在谈判过程中,对方企业的负责人几次三番地找林义龙吃工作餐,林义龙拗不过只好前去赴宴,但在赴宴结束时被那个不甘失败的商务厅工作人员拍下了照片企图威胁林义龙。好在林义龙接受之前是获得了戴维斯先生的首肯,要不然就彻底失信,被律师公会调查丢掉律师执照,达成的协议也会因此被推翻。

    从那以后,林义龙对刀刀见红的商业有所感悟,对一直对商务宴请甚至是所有宴请,尤其是同胞的商务宴请保持非常高的警惕。

    看着本来应该热情推销的林义龙默不作声,为首的一名中年女性发出了询问:“请问,林先生能给我一个参考价格么?”

    “参考价格嘛,我还决定。”林义龙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卖出方式跟其他松露的售出方式没多大区别,就是竞价。“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林义龙的松露得了金奖,竞价的最低出价也会水涨船高,虽然小块松露未必能卖出大块松露的每克单价,可又有谁能保证呢。

    “这是有原因的,白松露跟刮彩票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能挖出来,哪天就又没了。”林义龙解释道,“有需要自然有市场,我相信在座的先生女士们都明白这一点。”

    “那我们更想知道到底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见联系人陶维扬在林义龙出现后闭口不言,一个商务代表着了急,问出了非常愚蠢的问题。

    “珍品自然有反应它地位的出价。”林义龙平静地说道,“我想如果付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出价,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可我不明白的是,今年布莱肯林场是第一次有松露的产出,在座的各位为什么要对今年秋天的产量这样有信心呢?”

    “正因为我们没法对托斯卡纳和法国的松露产量有准确估计,所以更想听听你对这个市场的估价。”问出“愚蠢问题”的商务代表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这样,我们更有信心对这个市场进行评估。”

    陶维扬听到这个言论之后脸色发白,很可能在座的几位都不是什么正经的美食达人,而是想通过她和林义龙获得松露市场价格认知的中间人。

    “所以我说了,竞价问题。”林义龙不紧不慢地说道,“去年的产出价格大块每克23英镑,小块每克9又四分之一英镑,我怎么知道今年市场产出,这东西全凭运气。”

    “我想请林先生给我一个固定价格,我可以在不考虑市场价格的情况下全部吃下。”他说道。

    “嗯,可以聊一聊,无论大小,每克20英镑,还是十分很便宜的。”林义龙说道,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是我看在‘手足情分’上的一般开价,有效期三天,如果届时我接不到各位的报价,那只能抱歉只能直接竞价了。”

13 黄雀在后

    林义龙很清楚,刚才跟他坐在一起的人是不会在三天内和他签定任何协议的,或者说他自己本来就没有这个欲望跟任何人签订约束性协议。

    陶维扬是跟林义龙一起出来的,两人朝维多利亚车站方向走,一路上陶维扬接二连三地向林义龙道歉。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林义龙不解地问道,在他眼里陶维扬不可能有这样的疏忽。

    “调味品厂的,进出口商的。”陶维扬回答道,“我从展销会网站上找到了你在佛罗伦萨获奖的照片,群发给有意购买的,只有他们有这个辨别能力想来买。”

    “我怎么感觉他们是一群国际炒家呢?”林义龙愤怒地说道,“而且还是那种专门坑害同胞的炒家。”

    “商场里,哪有同胞,哪有亲情?”陶维扬白了林义龙一眼,“好像你在乎一样。”

    “我当然不在乎,但我感觉我差点被坑的几次,都被老乡特地选择坑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陶维扬问,她本来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愿意来换个地方来伦敦住么?”林义龙认真地问道。

    “我男友不想离开海牙,我得在荷兰呆着。”

    “你要是能来,我能让你当上主任交易员。”林义龙提出了这样的条件,这是陶维扬曾经跟他说过的梦寐以求的工作。

    “没觉得好在哪儿,我还得养女儿,没那个交易后时间。”她拒绝了林义龙的提议,“我现在跟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我现在的工作就很好。最后一点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没那个把友谊发展到上下级关系的觉悟。”

    “不觉得投资并购,在债市和期指上找人对赌很有成就感么?”林义龙问道,他曾经非常短暂地玩过外汇期货,感受过每个点高达几百块的那种心跳,实际感觉就如同服用了中枢神经兴奋剂后的感觉一模一样。这种感觉一旦沾上,没办法摆脱那种看着指数上下浮动而产生飘飘欲仙的错觉的——要不是接触时间不够多,相信林义龙也不会全身而退。

    陶维扬听到林义龙的话,微微一怔。

    林义龙是不会忽视这样的细节的——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

    可随即,陶维扬就摇摇头。

    “这跟菠菜没什么两样,我不想我的女儿长大以后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看,那个女孩的妈妈是个职业赌徒。’”陶维扬解释道,“有这个孩子之前,我也许真的会直接接受,但抱歉,我戒了。”

    林义龙看着陶维扬,向她微微点头。

    “我尊重你的选择。”林义龙说道,“感谢你为我在这个事情上的付出。”

    林义龙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红包,交给了陶维扬。

    “虽然没完成中间业务,但祝贺你成为母亲。”林义龙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的友谊弥足珍贵。”

    两个人最后握手,然后告别。

    人各有志,林义龙当然不会强求陶维扬去做什么,这不符合他的行事理念。仔细考虑一下,林义龙自己又有什么志向——或者说他到底需要什么:财富?生命?还是自我实现?好像哪一条都沾边,而哪一条都不准确——他不缺钱、寿命也不会遵循生物限制、自我实现又太抽象。然后,人生的考量就回到了形而上学的两个问题,我是谁,我存在有什么意义?

    这两个问题境界太高,已经不是人的问题,而是神的问题,作为人的林义龙又怎么会知道。这方面他只知道,作为人,要好好生活。

    因为陶维扬的拒绝引发的思考让林义龙走了很长时间,不知为何走到了荷兰公园凯蒂家的楼下。

    这是周三,凯蒂应该在工作中,林义龙下意识地望着敞开的窗户,试图做一个决断。

    在窗口中,林义龙看到了一个室内人影,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个男人。

    “汤姆!”凯蒂的房间里传来了她愤怒的声音,“我们这样友好的对话已经到极限了,请你离开。”

    “凯蒂,你听我解释!”这个声音应该是被凯蒂称为汤姆的男性,“我希望你别怪我,为了财产侍奉男人毕竟是可耻的。”

    “你去侍奉上帝去吧!”凯蒂生气地叫喊道,“我也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折磨我,先是跟你分手,然后又被约翰设计欠了一笔钱,我找了一个可靠的男人又不能被家里接受,你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欠债50万英镑的未婚妻来让你的事业充满非议,你就说你能么?”

    “我会尽我最大可能补偿你的。”

    “要不是你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我父母,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凯蒂完全失去了淑女的优雅,完全变成了一个住在伦敦东区贫困家庭的家庭主妇,“这就是你功成名就后的怜悯么?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又不能娶我,这还不如让我去找我原来的上司。”

    林义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按着凯蒂的门铃。

    穿着睡衣的凯蒂下来开门,看到门口的林义龙,就势就要把门闩上,可怎么能比得上林义龙的力气。

    “我今天能不见你么?有些不太方便。”凯蒂说道。

    “我刚才听见了你和汤姆的对话,愿意让我去旁听么?”林义龙问道。

    “凯蒂,是谁?”穿着T恤牛仔裤的一个红发年轻人出现在门前,看到穿着鸭舌帽,马甲和登山套装的林义龙,“凯蒂是我的女朋友,不需要你来关心。”

    “你一定是汤姆吧!”林义龙依然保持着微笑,“祝你和盖登男爵女儿新婚快乐!”

    “你结婚了?”凯蒂的愤怒转为哀伤,“怪不得。”

    “凯蒂,不要听他胡说!”汤姆说道,“只是订婚。”

    “只是订婚吗?嗯,真是抱歉!我好像少活了两个月。”林义龙笑得更加灿烂,“嘛,这个事情还没完,我想好像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凯蒂你看。”

    林义龙望向凯蒂,凯蒂无神地把两个男人引入仍然混乱的厨房,等着林义龙下一步的陈述。

    “我说过了,该做的功课我都做了,是凯蒂你选择不看关于你弟弟欠债始末的报告。”林义龙语气平静地说道,“其实如果你不看报告的话,你也应该能稍微察觉到你弟弟欠钱正好是汤姆不太理你的这段时间,真是巧合。”

    凯蒂的脸色逐渐变白,她感觉林义龙意有所指。

    “我都说过了,你弟弟刚成年,又没什么经济收入,当然没人会借给他,就算你弟弟名下有你父母为他买的房子也一样。

    “这当然很蹊跷,于是查了查那个菠菜中心经理的名字,又扩展到了经理好友的名单,我发现刚好有一个经理很好的朋友汤姆母亲原来的姓氏一样,而这个时间发生的时间正好是汤姆对盖登男爵女儿展开追求的时候!

    “所以,剩下的问题,我要是你,我就去问汤姆了。”林义龙舒展坐姿,看向汤姆,“要不是这些事儿让你没法脱身,你肯定前去格洛斯特,把整件事闹到盖登男爵的那边,对汤姆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凯蒂说道,她相信林义龙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骗她,林义龙对她本来就有优势,没有编造这个故事的必要,“我真的对你那么碍眼吗?”

    “凯蒂,不要听人胡说,这都是他的阴谋!”汤姆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长相令人厌恶的远东人会转弯抹角地探究到这些,“我是真心的。“

    “嗯,等一切尘埃落定,凯蒂已经没法对你和盖登伯爵女儿的订婚产生什么影响之后,你就过来,以一个救世主的方法来拯救凯蒂,那40万镑设计骗来的钱本来就是凯蒂的。”林义龙继续着玩世不恭的声调,添油加醋地说道,“在你认为冷却期结束之后,凯蒂已经沉淀下来,你当然要一亲芳泽。所以我们——也就是你和我——目的都差不多,不过我感觉我手段差远了,请让我对你的智慧做出由衷的赞美。”

    “你这个混蛋!”汤姆立即上前,一手抓住了林义龙的衣领,一手握拳。

    然而,汤姆立即感到下体一阵剧痛,松开了林义龙。

    捂着裆部,汤姆倒在地下,疼得满地打滚。

14 愿望

    汤姆在地板上哀嚎了好一会儿。

    “就这样吧,我想。”林义龙拿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轻蔑地说道,“如果你还想把这个事情闹大,我不在乎,凯蒂也不在乎,但不知道你妻子还有你岳父能不能容忍你。

    “你和凯蒂,就这么断了吧,我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但如果你想来找麻烦,我奉陪到底。”林义龙威胁到,“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见汤姆没什么反应,林义龙于是拿起凯蒂的手机,准备拨打紧急电话999。

    “别。”汤姆喊道,“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来找凯蒂麻烦了!”

    “这不错!”林义龙整理了衣服,拉着凯蒂,进入凯蒂的房间,把汤姆一个人丢在外面。

    “还有什么话说?”林义龙看着凯蒂委屈的样子,问道。

    凯蒂突然抱住林义龙,在林义龙的怀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在针对我?”凯蒂哭腔问道,“为什么?”

    这是一个自问自答的句子。

    哭了好长时间,凯蒂哭累了,在林义龙的怀里睡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凯蒂从林义龙的膝上直起身来,端详着林义龙。

    因为泪水,凯蒂的画的眼影有些花。

    凯蒂十分主动地坐在林义龙的膝盖上抱住他。

    “我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凯蒂说道,“请你怜悯我,我会很努力的。”

    “这个时候也别耍滑头,你知道我要什么。”林义龙板着脸说道。

    凯蒂站起,出去洗了个澡,擦干身体之后就这么站在林义龙面前,在林义龙面前戴上了林义龙四天前扔给她的项圈,“献出我的忠诚和服从,请你收留我。”

    “不错。”林义龙笑了笑,“你对未来如何规划?”

    “我已经失去我的自信了,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嘲笑我。”凯蒂眼睛有些失神,“我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了。”

    “这个任何人,包不包括我呢?”林义龙问道。

    凯蒂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林义龙问道。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利己主义者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要相信他们很难;但对你,我没有不信任你的资格。”

    “我很欣慰,凯蒂你终于成长了一些,能冷静下来思考。既然如此,那就把这种对我的信任变成新的自信好了。”林义龙用手指扶起凯蒂的下颌,“那现在,你说一说,你如何更好地表现忠诚呢?”

    “我可以帮你......”凯蒂停住了,她一时半会,没办法知道自己能对林义龙做出什么贡献。

    诚然,凯蒂不是花瓶,然而就专业领域上,她和林义龙重复的领域太多;金融知识欠缺,对信息和市场风向不敏感;就连家庭采购,也不知道林义龙的喜好——正因为之前凯蒂生活得太自我,连林义龙是什么人都没办法足够了解;唯一能对林义龙有点价值的,就是她生来的一副好皮囊,但也不比耶昂姐妹中的任何一个更强。

    “这个问题你还需要好好想一想,我亲爱的凯蒂。”林义龙吻在凯蒂的嘴唇上,“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到周五之前,足够让你圆满地结束在伦敦的生活了,完成你在伦敦的所有合适的愿望。等你准备好就去南威尔士找我,如果这期间你那个‘两小无猜’的前男友再来,你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凯蒂还在品味和林义龙亲吻的余温,林义龙转身离开。在他出门的时候,法蒂玛匆忙从凯蒂的门口奔向厨房水池,装作在厨房里刷碗的样子。

    “噢,我亲爱的法蒂玛。”林义龙说道,“你能跟我出来一下么,我跟你有点事要谈。”

    法蒂玛闻言,愣了一下。自从去年夏天认识之后,林义龙就很少出现在这里了,尽管在脸书上加了林义龙为好友,两人自从加了好友之后都避嫌缺乏直接联系。

    按照法蒂玛自己所见所想,林义龙和凯蒂要复合,下一步就是林义龙就要搬过来,或者凯蒂要搬出去——前一种对她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不想赚一笔外快?”林义龙问道。

    “当然!”法蒂玛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正好缺钱呢!”

    “你会处理藏红花么?”林义龙说出了他的意图,“如果你能帮我整理藏红花花圃,四天我可以给你1500镑。”

    “你找对人了!”法蒂玛干脆地接下了林义龙的委托,“我什么时候开始?”

    “等我电话吧,到现在还只有花骨朵,还得一段时间。”林义龙迎着晚霞洒脱地离开。

    林义龙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凯蒂如此念念不忘,他床上躺着耶昂姐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从容貌身材举止到知识品德内涵登堂入室都不丢脸。有不辞而别的黑历史在、还有一些说不上什么诚实的表现、生活又十分自我,凯蒂显然不是好人选。唯一能让他接受的解释大概是凯蒂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所以有执念。

    坐车回卡迪夫,然后转车去马斯塔赫,到林场建筑的时候已经晚上12点了,耶昂姐妹已经知道他进入林场大门,在玄关恭候着他。

    “今天如何?”薇拉问道。

    “真扫兴,以为遇到了大金主,结果都是一群无耻混蛋。”林义龙这样描述道在伦敦的遭遇,“你们今天在卡迪夫如何?”

    “不知道,还没怎么熟悉街道就天黑了。”纳迪亚说道,“我们逛了一下市中心,在汽车站逛了一圈,又去了希斯医院,但没能找到我的材料科学楼。”

    “那明天再去转一转。”林义龙第一次来卡迪夫的时候有几个学哥学姐带着,倒是没迷路,“我建议你们明天使用火车和公共交通,把自己当成游客那样在大学附近周边转一转。有些卡迪夫很好喝的英式茶楼和甜品店都隐藏在几条市中心的商店街里面,花一点钱,放松一下自己——尤其是薇拉,下一个学年忙的时候需要24小时都呆在医院实习,我和你姐姐那个时候不能陪你。”

    “没关系,我能撑住的。”薇拉说道,“继续学业是我自己的愿望。”

    “那就好。”林义龙欣慰地笑着,然后在两姐妹的侍候下入浴,也没忘记把双胞胎打湿,拉进浴缸里。

15 助理

    布莱肯林场的藏红花又经过了几天的阳光烈焰,终于开花了。

    林义龙唯一知道的有藏红花加工经验的人只有居住在伦敦的法蒂玛,自然就把法蒂玛找来。

    法蒂玛只知道林义龙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却未想到他一个人住在威尔士的乡间。

    林义龙去马斯塔赫站去接法蒂玛时,气氛很好。这种气氛在法蒂玛第一次看到林义龙花圃时,就变得有些对立起来,法蒂玛并不认为长在林义龙花圃里的花朵是藏红花。

    明明是蓝紫色的花瓣和非常长的红色柱头,形态和香味都与教科书上的藏红花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法蒂玛会这么说。

    “藏红花的柱头平均一朵只有三根,然而林义龙的藏红花柱头却远高于三个,达到了12个之多。不仅如此,花期也不对,藏红花应该在10月到11月才会开花,而不是六月中旬。”法蒂玛解释道。

    “这是特殊培育出的品种。”林义龙对法蒂玛解释着,“用了非常高的基因技术,只有入味之后才能知道好坏,不如法蒂玛你处理之后试试看吧!”

    “原来是这样。”法蒂玛疑惑地看着林义龙,暂时认同了自己雇主的说法。她只是过来帮助林义龙处理花朵的,没有评论林义龙所作所为的立场。既然如此,其他的事情并不归她伤脑筋。

    “这块花田不小,你吃得消么?”林义龙问道,除了法蒂玛之外,一些林场工人和暂时受雇于林义龙的工人家属从事收获,但只能采集到整个花和球茎、并抽出所有柱头这样的简单工作而已,收入也远逊于法蒂玛。

    “应该没问题。”法蒂玛回答道,换上了林义龙准备的园丁背带裤,拿着园艺剪开工。

    8个小时,花圃和花田里的所有花朵已经被采摘完毕,如同小山一样,堆在一个空谷仓里。

    “你的这些花瓣还需要么?”法蒂玛问道,

    “要,你闻闻看,只要把这些花瓣晒干,洗花瓣浴的时候应该也挺不错的。”林义龙道。

    “但藏红花的花瓣是没有味道的,有味道的只有花蕊。”法蒂玛提醒道,

    “你就按我的要求分开就好了。”林义龙不去与法蒂玛争论这些问题,“然后处理方法跟在柱头一样,脱水,晒干。”

    “明白!”法蒂玛对林义龙不再有发对意见了。

    被割出来的块茎会林义龙储存,封闭了起来用于培植。花朵什么的全都交给法蒂玛处理,剩下的工序十分琐碎。

    法蒂玛剩下的两天每天都需要在林义龙的谷仓做14小时的烘培和封装,林义龙暂时没这个对她嘘寒问暖的时间。

    法蒂玛开工的第二天,她的室友凯蒂也按照林义龙的要求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来到了南威尔士。

    跟耶昂姐妹搬家时一样,她也只拿了一些必要的证件和几件换洗衣物,其他的衣物和物品都按照林义龙的指示被扔到了慈善商店。

    汤姆设计骗来的40万镑,自从去年12月份就到了林义龙的手里。现在这笔钱按照凯蒂的意愿被汇到了凯蒂父母怀特豪斯夫妇那里,凯蒂的弟弟约翰也被林义龙找到,在凯蒂的安排下向父母承认错误,和解,重新返回学校。整个风波中没人有钱财上的损失,如果除了罪魁祸首的汤姆之外。即便如此,曾经非常融洽相互关怀的怀特豪斯家也回不到风波之前了,凯蒂不顾父母反对辞去在艾伦-宾汉姆顿的工作决定去投奔林义龙。

    凯蒂在斯旺西的火车站见到林义龙的时候并不是曾经的勉强和冷漠,虽然天气有些阴郁,似乎为了徒劳地表示自己的价值,凯蒂仍然穿着非常干练的女士商务装,像是来找林义龙商务谈判一样。她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甜美笑容,好像之前的愁苦和不自在都消失了,让林义龙感觉他重新经历了与凯蒂初见的那一刹那的惊艳和大方。

    “欢迎来到威尔士。”林义龙尽可能地摆出一个文雅绅士的举止,“希望你享受了来到这里的四小时旅程。”

    这样普通的寒暄放在这里并不合适,这四小时旅程对凯蒂来说是一种煎熬,已经了结过往的她并不知道林义龙会怎么安排她,忐忑与一点点小期待并存,很难享受旅程的。

    “还好。”凯蒂热情地说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吃午饭好了。”林义龙看着时间,刚好11点半,虽然对英国人来说午饭时间有点早,但对他没关系。

    “法蒂玛现在在分拣花朵呢。”在去餐馆的路上,林义龙意有所指的提了提,“不知道她回去之后看到空无一人的公寓会怎么想。”

    “我已经用仅剩下来的一点钱付清了房租,算是对我离开的赔偿。”凯蒂说道,“所以,我没什么负罪感。”

    “那就好。”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一个意式餐厅,就在里面坐了下来。

    很自然地点了菜,凯蒂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林义龙。

    “我们来谈谈你以后的生活吧,我说过,你可以自己出去单干,也可以先做我的私人助理。”林义龙对凯蒂重复了他半年前的承诺,“你现在怎么选。”

    “我想的是,如果可能,我能不能加入你和你同学的律师楼继续干本行而不是自己出去单干?”凯蒂问道。

    “很遗憾,这个选项很蹩脚。”林义龙否决了凯蒂的建议,“别伤心,这都是人事考虑来的,我那个律所的普通合伙人只有三个人,剩下的愿意跟我一起有些旧交的也只是薪金合伙人,你要是去那里,最多最多也只能从高级助理做起,待遇和薪水并不能跟你在伦敦相匹配,会很令人怀疑的。”

    “如果你允许,我就担任你的助理好了,我暂时没能力单干。”凯蒂向林义龙说道。

    “那你要学的东西很多。”林义龙意味深长地看着凯蒂,观察着凯蒂的衣着扮相。

    林义龙充满挑逗的目光把凯蒂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恢复了常态。

    “那好,我们来试试吧。”林义龙说罢,林义龙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并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了凯蒂去年12月还给他的那张银卡,“等会儿吃完午饭饭,就去布里斯托代我去跟一个美国人聊天吧,我暂时不想跟他达成任何有约束性的协议,但同时并不想让他沮丧。你需要的资料在这里。”

16 伯纳斯

    如果对英伦律所命名方式熟悉,律所大多数都是以合伙人或者创始人的名字命名的。拿艾伦-宾汉姆顿举例来说,创所的两个合伙人的姓一个是艾伦一个姓宾汉姆顿。这个行业合伙人的名声是律所最好的广告,就算合伙人已经不执业或者退休了,口碑依然代代相传,除非合伙人会议为名声更响的律师更改规则。

    林义龙成立的律所命名方式有些特别,作为普通合伙人的有三个人:林义龙和林义龙的两个同学,尼尔斯-泰尔和亚历克斯-格温特。这两个人的家族姓跟“摩根”一样,都取自于地名,虽然没有明明限制但两个人能让人联想到纽波特(格温特郡首府)和塞文河(泰尔是赛文的变体),所以即便林义龙不接案也要把林义龙单独挂上去,但是如果是拼音的拼读不能很好地说服客户把委托下交给他们,于是就把林义龙的林给弄成了威尔士变体的Lynn(英语的意思为小河的意思),就变成了Lynn's.

    跟其他的“高街”律师楼和商业律师楼完全不一样,这个律师行给出的官方通讯地址是一个邮箱,而注册地址也只有一个前台,一间办公室和一间会客室而已。包括尼尔斯和亚历克斯在内的所有人员除非必要,一般都在家中执业,处理客户们文件和各种文件需求。

    林义龙对凯蒂的拒绝,并不算扯谎,在这里执业的律师们都是他的同学和故旧——而且所有人都在家工作,也确实没有凯蒂能胜任的职位,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由于凯蒂的在林义龙这里的黑历史,林义龙无法相信她。不过让自己同学当代理人,并不意味着林义龙更相信自己的同学,而是为了能在一些特殊场合,这些同学的发言或者证言不能被当成证据采信——正如辛普森案中,辛普森为什么要雇佣他的挚友卡戴珊的理由一样:辛普森在案发的两周一直住在卡戴珊的家里,卡戴珊可以说对辛普森的各种细节了如指掌,一旦被检方传唤,肯定会被打开突破口,从而不得不在法庭上指证辛普森;辛普森在自己足智多谋的首席律师的建议下他雇佣了卡戴珊为他的律师之一,这样一来,就算卡戴珊被检方传唤,他没办法做出对辛普森不利的证言,就算作出证言,也无法被采信,因为这个人本身就违反了委托人的忠实原则,毫无诚信当然不足以被采信。

    凯蒂只是在林义龙自己的观察名单上,信任度不仅远远小于耶昂姐妹,还小于他律师楼的所有旧故,林义龙自然不愿意让她加入。凯蒂甚至没法进入林义龙的布莱肯林场——这一点惩戒是凯蒂必须要接受的,无论多么委屈,她也只能默默接受的。

    感到委屈的,还有耶昂姐妹。

    也许纳迪亚和薇拉并不能阻止林义龙接纳凯蒂,相应地,林义龙也不能阻止姐妹俩跟他闹情绪。按照纳迪亚之前私下的坦诚,她和妹妹薇拉能在一个屋檐下容忍彼此的存在已经算是极限了,绝不愿意再在林场住宅里增添一个其他人。

    林义龙还得为凯蒂重新选择住处。

    凯蒂对耶昂姐妹最大的优势是她已经步入职场两年,对商业谈判和商业惯例已经熟稔,在很多场合都可以充当林义龙的代理人。由凯蒂出面,很多人也应该能推导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为了这样的商业便利,就算不能安排凯蒂跟自己住在一块,林义龙也应该好好地安置她。

    为凯蒂选的地方是南格拉摩根郡博纳斯的海滨连排别墅中的一个,出门就是博纳斯海滨,能从起居室阳台和卧室阳台地平线尽头看到德文郡。

    和美国人谈判过后,凯蒂就被林义龙拉着来到博纳斯海边、进入了被布置好房子,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大海,重拾了当初和林义龙在伯恩茅斯格兰德酒店套房的那种浪漫。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看到凯蒂含情脉脉的眼神,林义龙是这么说的,“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知道了。”凯蒂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能今晚陪陪我么?”

    “这没问题,但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包括为什么要中断我们的联系。”林义龙对凯蒂中断两人的联系的决策考量十分好奇。

    “我们现在说还是......”凯蒂羞涩地顿了一下

    “你先去冲澡吧,我来准备晚餐。”林义龙自然明白凯蒂所指,拎着钥匙,出去了。

    凯蒂进入浴室,在淋浴间里冲着澡,喃喃自语:“外面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半个小时过后,凯蒂仔细地擦干身体,裹着浴巾下了楼。

    林义龙坐在沙发上,望着远方,作深思状。

    凯蒂上前,裹着身体的浴巾很自然地落在了地毯上,坐在了林义龙的怀里。

    林义龙很自然地开始顺着凯蒂弯度变大的身体曲线不断婆娑着。

    “说说吧,从去年开始。”林义龙说道。

    “这要从我夏季一次探亲时候说起了,那时候我父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不太对。”凯蒂开始了叙述,“他们就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从事了什么不正当职业。

    “我父母每周日上午都要去教堂,就把这件事跟汤姆说了,我以前没发现他的卑劣,在和他谈话中不慎提及了我们之间的瓜葛。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母。

    “我父母知道以后,劝过我,威胁跟我断绝亲权。但我要跟你断绝关系还需要还钱的,一时间我父母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时候汤姆出现了,说他可以帮我摆脱你。我对他认识不够,一时不坚定,就同意了。

    “所以,我父母就凑出了15万镑和汤姆拿来的40万镑要帮我‘赎身’,后来,我就把这55万镑兑成了本票,还给你了。”林义龙能察觉到凯蒂语句之间漏了一些细节,不过他想知道的梗概都已经讲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拒绝汤姆呢?”林义龙问道,“因为你并不像我这样什么都知道,我要是当时处于你的位置上说不定我就早以身相许了。多么高尚的行为啊。”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对他没有感情上的冲动。”凯蒂这么回答,“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在深陷债务泥潭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的反常有些察觉,无论如何也不想跟他复合,就算他几次打电话来,我也没松口。”

    “那现在呢?”林义龙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现在是为了之前的愚蠢偿还债务。”凯蒂转过身,注视着林义龙的眼睛,“也许只是为了逃避自己吧,我承认这是怯懦的行为,逃跑虽可耻但有用。”

    “嗯?我还有两个事不太明白。”林义龙尝试避免凯蒂的注视说道,“既然你不想继续和我接触,为什么还要傻傻地跟我约在烤肉店呢?你应该没这么不慎重吧。”

    “从分开之后,我本来已经打算把你忘记,但是自从两周前接手案件的时候看到你的Cwmdonkin资本,我立即就感觉到是你。至少,我想至少能打败你一次,证明一下自己。”凯蒂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结果,败得更惨。也许决定约你出来的玩火之举对我自己来说也在期待失败吧,反正我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逻辑。”

    “亲爱的小猫咪,你已经被拴在这里了。”林义龙摸着作为凯蒂全身上下仅有装饰的项圈,“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是谁,怎么看待我呢?”

    “过去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隔着百叶窗,看着若隐若现的德文郡海岸线,“我以后会完全服从的,我的主人。”

    这个称谓让林义龙心神荡漾,把凯蒂压在了身下。

17 谷仓

    凯蒂似乎为了弥补之前六个月的亏欠,与林义龙的身体互动格外投入。

    等林义龙把凯蒂送到卧室就寝然后离开,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即便这样晚,耶昂姐妹仍然没睡,在玄关恭候着他。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休息?”林义龙看到纳迪亚和薇拉。

    “有点睡不着。”纳迪亚不顾一旁睡眼朦胧的薇拉说着瞎话。

    “回去睡觉吧,我就在这里。”林义龙回到卧室,脱下衣服,被两姐妹一边一个搂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林义龙是被法蒂玛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所有的藏红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烘干,封装,花瓣则被冰冻,放在林义龙准备的木箱中。

    在布莱肯林场花田和庭院种植的藏红花干柱头重量达到了10公斤,采下来的花瓣更是多达180千克。如果按照普通的售价,单单是十几公顷的藏红花,就能给林义龙带来将20万镑的收益。

    按林义龙的要求,法蒂玛在一些边角料中给林义龙装出了二十几个小瓶的样品,林义龙拿了整整20瓶,剩下多出来的一些都送给了法蒂玛。

    法蒂玛当即就向林义龙提出试吃的要求,林义龙多付给法蒂玛200英镑购买羊羔肉和其他所需香料,权当把整个林场的人吃工作午餐孟加拉版。

    这也差不多是包括耶昂姐妹在内的林场员工们第一次尝试南亚蒸发,这些来自高寒地区的住民明显对薏米饭或者麦饭更感兴趣,对又细又长的南亚长粒米缺乏耐心。尽管在林义龙尝起来不错,他们却不太喜欢,只算是勉强吃下去而已。但每个人都承认,加了藏红花调味的部分比没有加的地方好很多。藏红花中和了羊羔肉的膻味和食盐的咸味,吃起来香甜可口。

    法蒂玛虽然承认这是藏红花的味道,仍然对布莱肯林场的花圃植物的分类持保留意见。

    饭后,法蒂玛趁林义龙到她前些日子一直工作的谷仓来拿香料的当口,向林义龙讨要被他贮存起来的球茎。

    “抱歉,我不能把这些东西给你。”林义龙说道,“这是我们林场特有植物,而且我还与要求我们实验的农业研究所签订了保密协议,我不可能违反。”

    “好吧,我坦率地说一下。”法蒂玛开始她的发言,“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那个研究所的联系方式。”

    “不可能。”林义龙摇摇头,“保密协定的一部分,我可以帮你转达。而且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我希望能至少说服他们不要投放市场。”法蒂玛说道,“假如这种藏红花投入到市场,那对我和我父亲还有我的乡亲的打击无法避免。”

    “可你不觉得,这不是好事嘛。”林义龙问道,“这是科学进步对人类的贡献,让大家都能用到藏红花。”

    “对我们却是毁灭性打击,假如真的能在高寒高纬培育出花蕊更多的藏红花,势必造成价格下降,那时候我们就成了可以被牺牲的。”法蒂玛直视着林义龙的眼睛。

    林义龙似乎被法蒂玛的眼神震慑住了,他缓缓靠后,盯着法蒂玛手中的园丁剪。

    “可这对你有什么关系?”林义龙问道,“你毕竟不会再回到你的家乡,家乡如何跟你也无关。”

    “我是被凭借着藏红花高价来这里的,我对那里的情谊难以割舍。”法蒂玛语气变得焦躁了起来,“所以,能不能.....“

    “让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你到底会发生什么,也许你真的不太明白。”林义龙露出了嘲讽的微笑,“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发现或者试验行为对吗?”

    “是的,只要不把这种东西投向市场,我们就安全了。”法蒂玛说道。

    “当然不对。这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林义龙说道,“首先,最直接的观感是,这个农业公司会受此影响,股价会大涨;

    “其次,跟这个公司有关的销售和支持公司的股价也会跟着涨;

    “第三,现在已有的专门从事藏红花香料的生产商的股价会跌得很惨;

    “还有一些对欧洲农民和其他政策性调整的影响,比如伊朗禁运政策什么的,到你父亲和你家乡的影响,只不过是第六或者第七位的。”林义龙掰开手指一个一个地给法蒂玛数着,“你在想想看,这些公司的公司债会怎么样,这么多利益纠缠,怎么会因为法蒂玛你一个人的意志就这么停步?资本是不在乎你乡人的死活的。”

    “再者说,就算这东西不是藏红花又能怎么样?”林义龙反问道,“这家农业公司可以说,他们找到了一种可以替代藏红花的植物,这个效果也是一样的。光凭法蒂玛和你的乡亲们是没办法跟强大的资本对抗的,很不幸,我们现在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这种规则,不仅仅有产者和富人要遵守,被影响到的无产者和穷人也要遵守。

    “当然,这东西也有例外,就是破坏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时候,你乡亲和你的利益是不是大多数人的利益?我好像感觉并不是这样,你们也不过是为了坚持自己的利益罢了。你的小小坚持不过是看起来很感人,很有英雄气概,但你要没有粉身碎骨的觉悟就不要说要改变现状。”

    法蒂玛退后两步,她被林义龙揭露出来的世界真相给吓了个半死,扔下有攻击意图的园丁剪,坐在谷仓的墙角,抱着腿嘤嘤地哭了。

    林义龙不搭理法蒂玛,把藏红花和花瓣放到了全地形车上,驾车出去。

    关上谷仓门,在谷仓的侧面,林义龙堵住了纳迪亚和薇拉的逃跑道路——耶昂姐妹从林义龙进入谷仓跟法蒂玛对话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偷听。

    再一次被林义龙捉到,纳迪亚也开始扮可爱装傻。

    林义龙是非常吃耶昂姐妹这套的,都已经变成约定俗称求饶方式了,林义龙除了会在卧室里“惩罚”她们,并不会有其他的不满。

    “你们啊。”林义龙摇了摇头,“以后跟我说可以光明正大的听,真是......”

    “我还以为,你和法蒂玛。”纳迪亚可怜兮兮地说道。

18 乡下生活

    林义龙根本不想把布莱肯的藏红花球茎推向农产品市场,如果没上市公司,这么做对他毫无意义。而且就算搞,农业公司的股本才能值多少钱,劳神费心还没直接卖藏红花合算。

    这20袋一公斤装的藏红花直接被林义龙送到订货商那里,属于食品,增值税目录中属于免征类。至于所得税,这部分没所得——都用来付林场工人的薪水——不用缴。

    林义龙真能消费的起的只有他一个季度下来的12万镑免税农业补贴,和几千镑景观清理费用。

    这12万镑没能在林义龙的账面上完整地呆满一小时,林义龙交付货物的两周后,就被耶昂姐妹出示了姐妹俩总计4万镑的国际学生学费和杂项开支的通知。

    和耶昂姐妹学费付费通知单一道抵达的,还有他的永久居住权申请批复。再过9个月,要是没什么意外,他就能拿到他第三本红皮护照了。

    林义龙自己没有多少国家观念,在这个通讯互联互通的时代里,弄清楚谁是“自己人”很头疼——这么有些神经过敏,他几次三番地都差点被同胞坑,反而缺少亲密联系的路人帮他甚多。所以就产生了“到底我属于哪里”的迷惘:如果林义龙没有其他选项也就罢了,可他又是一个多文化背景有不少护照的,即使无论哪一个他都不太搞得清楚,但归结到一点就是,林义龙在这方面有选择权。有这样的类似选择权,作为利己主义分子总会选择一个认为最适合他自己的选项。比方说,假如农民有选择权,你很自然地想去英美这样农业高补贴的圣地;如果资本家有选择权,很自然地就会向往曼岛或者海峡群岛这样的避税天堂;假如媒体从业者,很自然地会投奔斯堪的纳维亚:林义龙本人,他还是想就这么在一个多雨的布莱肯山脚下吃着火锅,啃着列巴慢慢地发霉。

    “义龙,你最近要不要回趟家?”林义龙第一时间跟纳迪亚和薇拉分享了他的移民状态,纳迪亚向林义龙这样建议道,“你前几天说你父母要办理退休手续,要不要提前考虑去接一下。”

    “他们会自己安排的,我怎么可能去干预得了父母的决定?我要回去的话,现在太热。”如果只是探亲返家,林义龙尽量不安排在夏天。他的家乡虽然是所谓的避暑胜地,但每年夏天的温度还是比南威尔士的平均温度高不少,“不过,要是去探亲、旅旅游放松一下,倒是可行。你们还得回伦敦取签证。”

    “你要带我们回家?”薇拉睁大眼睛看着林义龙,假如她们姐妹中单独一个陪林义龙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林义龙肯定不会有这个选项。既然如此,把她们一起带回去,肯定身份会被未曾谋面的林父林母毫无侥幸地看出来,不尴不尬不清不楚。

    “当然,难道薇拉想独守空床?”林义龙这样说道,“你们不是也没去过么?就当学校夏令营好啦。”

    听到林义龙这样说,纳迪亚有些尴尬。

    “可是我们的身份......”纳迪亚小声地提醒着林义龙。

    “没关系,姐妹俩单独旅游又算不上什么大事。”林义龙以无所谓地说道,“如果被不幸发现,你们考虑一下,我父母要是来这里常住,你们总还会天天见到他们的,那时候怎么办。”

    两姐妹相顾无言。

    “没什么需要害怕的,在家乡,我们常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纳迪亚你和薇拉去镇上照相,我给你们填申请表,一切有我,你们不用担心。”林义龙拍着胸脯向两姐妹打着包票,“等签证下来之后我们就走!”

    耶昂姐妹分头去准备,30分钟之后,纳迪亚的斯玛特载着薇拉,行驶在从林场住宅到马斯塔赫镇的路上。

    纳迪亚的小伎俩已经被林义龙看得透透的,她十分清楚林义龙已经重新接纳了凯蒂,有些紧张是必然的。耶昂姐妹的刻意能从她表情和时间里直接看出来,还是有些稚嫩。

    这其中的原因无外乎是纳迪亚不怎么想让林义龙和凯蒂产生火花,削弱她和薇拉在林义龙心中的重要性,假如能在凯蒂和林义龙重归于好之后尽量减少两人碰面次数,可能对耶昂姐妹没什么好处,却可以避免凯蒂与林义龙两人之间亲密度在重逢开始后的指数型暴涨期,如果纳迪亚是旧社会的正妻的话,这一手玩得真心漂亮。

    耶昂姐妹估计每天在住宅里呆得有些烦腻,需要一些消遣:在搬过来这几天,她们只去卡迪夫熟悉了两天交通道路,剩下的时间里,除去晚间的卧室运动和健身房,娱乐活动只有陪林义龙打打求生之路,每天的生活着实有些无趣的。假如在伦敦,她们可以去听音乐会、看电影、逛街。在威尔士,这些仍然可以做,然而就算在路程上花得时间差不多,剧场和商店街毕竟还是有将近50公里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她们也曾想好好地再溪谷森林中好好地探险一番,可是在陪林义龙除了借助夜间设备才能看清道路的夜间巡视后,她们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不想被身为同胞的林场工人指指点点,她们也只能好好在家呆着,游泳健身玩游戏。

    凯蒂其实生活状态跟耶昂姐妹差不多,在伦敦的时候,凯蒂沉浸于每天从早九点工作到晚九点,正点下班或者周末有闲空的时候需要打扫卧室、浴室和厨房,剩下来才会和她在伦敦的同学和朋友们稍稍小聚,每天很忙但充实。到了威尔士,凯蒂整个人从之前的紧张和不安中得到解脱,人也闲下来了,没有整天如山的文件需要审阅,也没有周末感觉厌烦的被堆成小山一样的衣服需要清洗,每天几乎被限制在博纳斯海滨小屋的客厅里,看着很长时间没有追过的电视剧和电影,百无聊赖地等着被林义龙光临。

    耶昂姐妹和凯蒂都需要稍微从这种无聊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度假和休息按照人类社会的角度来说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如果能打乱她们三个无聊的步骤,让她们注意力稍微转移一下——由于三人关注点都是林义龙,几乎不可能实现——就能让自己轻松不少。

19 自营业

    布莱肯林场的农牧业,林义龙的主要收成是作为享受品的四种“农产品”,除了藏红花和松露之外,还有作为林义龙一家独占的济州黑牛以及不能广泛种植的山葵。

    山葵这种东西,林义龙在BBC新闻中听说在汉普郡的一个农民移植到不列颠岛上的,且产量不高。至于他自己,本来就是拿山葵当家庭佐餐料——这个距离从南威尔士陆路运到伦敦不新鲜,而威尔士太穷,又没什么专门需要用到山葵酱的地方。此外,布莱肯公园和布莱肯林场冬季会大雪封山,没法维持生长期长达18个月的山葵生长,只能依靠在花圃修建的玻璃暖房。

    另一种专门只供给林义龙家庭的济州黑牛,则是另外的一番故事,林义龙在考量林场经营的时候仔细研读过和牛的演变史。知道和牛的来源都来自于朝鲜黑牛,朝鲜黑牛仅存的种群就是济州黑牛。而且,因为各种管制,要取得作为原生品种的但马牛很难,于是就选择了类似的济州黑牛作为替代,养殖数不多,只有不到20头。林义龙不是专门的养牛户,要是想获得补贴,最多也就是这个数量了。这些济州黑牛因为还没到长成育肥的年龄,还可以享受不少预期寿命。

    这两种东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才被弄进布莱肯林场的。山葵和辣根的味道差不多,营养价值也类似,但吃起来的口感更佳清爽,也刺激也不像辣根那么浓,而且回味更加甘醇;黑牛(或者和牛)因为脂肪在肌肉中分布更加均匀,在烹饪过后黑牛肉肉间脂肪会因为密闭环境而融化,所以会给人入口即化的感觉。单论营养价值,和牛和普通牛没多大区别。

    林义龙就趁着耶昂姐妹去签证的两天世界把凯蒂邀到马斯塔赫小镇来看看他的家,第一站就是花圃,第二站则是济州黑牛的围栏。

    纳迪亚的建议有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她的建议让她和薇拉需要去伦敦的使馆领事处面签,不得不在伦敦呆两天,反而给了林义龙和凯蒂时间独处。

    林义龙拿出了红茶和从乐购买来的奶油曲奇饼来招待凯蒂,带她看了厨房,游泳池,健身房,多媒体室和不应该有外人进入的家庭起居室。

    “这上面是我的卧室,设施挺齐全的。”指着餐厅和客厅之间的小楼梯,林义龙这么说道。

    “我能去看看么?”凯蒂睁着自己绿色的眼睛,看着林义龙。

    像家庭起居室和卧室之类的地方都是相当私密的,如果来人不是亲密家人会直接向客人表明,这是卧室和家庭起居室,而不会向客人进一步介绍。在林义龙看来,既然已经给凯蒂看过家庭起居室,那么让她来看看自己的卧室没什么不得体的。

    “当然,只不过。”林义龙面有难色。

    “怎么了,不愿意就算了。”凯蒂说道。

    “没有这个问题,主要是你的穿着不太得体。”林义龙说道,然后向凯蒂眨着眼暗示道。

    “那两个姐妹在的时候也一样么?”凯蒂问道。

    “当然,要出门换衣服时例外。”林义龙回答道。

    “我懂了。”凯蒂点点头,然后开始向林义龙展示身体曲线,把给曲线增添褶皱的阻碍都消除了。

    随后,两人上楼,进入林义龙的书房,这是林义龙如果休息最常呆的一个房间。

    凯蒂不知道应不应该在林义龙书桌前的那个椅子上坐下,林义龙没做任何表示,她就站在书桌前。

    “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去了趟浦江吧。”林义龙起了个头。

    “记得,但不久之后,那些企业委托过期之后没有续期。”凯蒂说道,“所以,那段时间戴维斯对我发了一通脾气,我也转去了别的部门,完成见习训练。”

    “对的,你可能已经意料到了,那些企业顾问合同现在都在我这里。”林义龙说道,“因为那些企业不是看在艾伦-宾汉姆顿的名声上,而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来帮助我在律所的业绩的。

    “现在,这些业务仍然由我在负责,作为我的助理,虽然我不指望你能用一口流利的中文与我们在远东的企业交涉,但是一些事情也是少不了你的。”

    “我明白。”凯蒂暂时摆脱了羞涩,自信地向林义龙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正巧,你原来是塔塔那一边的,那我作为你的老板跟你提出两项工作:

    第一,峡谷台地资本对塔尔波特港钢铁厂的收购计划遇到了点阻碍,因为在纽波特那里的工厂有造车需求,钢铁价格上涨,塔塔钢铁不太想履约了——作为我们的客户,峡谷台地资本还不想把这点纠纷弄到法庭或者财政部去,这是你的工作:塔塔欠了一大笔退休金和应付解约金给塔尔波特港工厂,前年还有三个人的产业死亡报告困扰着他们——峡谷台地资本的底限是,要么无偿转让资产,要么由塔塔偿付所有债务,他们再接手。能接受的价格是3500万镑,具体谈判由你来牵头,反正你也没有竞业禁止协议;

    第二件并不是你专长,但需要你作为我的代理人出面,峡谷台地资本打算花不多钱买下塔尔波特汽车的品牌,估价只有350万镑,不要股份置换,不为之前的售后进行担保。只要这个品牌,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这时候,凯蒂明白为什么林义龙要她出去独立了,假如她能出去单干,就能当林义龙的全权代表。如果只作为林义龙的助理的话,她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律所顶点的合伙人的批准,才能变成正式的法律代理。

    “这是我对你能力的考核,假如你能做好任意一项,就算通过了。”林义龙示意凯蒂到他这边,“忠诚问题已经解决了,能力问题也可以慢慢培养,但你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凯蒂开始不安起来。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兼职律师的农民而已,并不是峡谷台地资本的运营人。”林义龙这样说道,“你的猜测是错误的。”

    “不可能!”凯蒂喊道。

    “这就是你需要回答的最后的问题。”林义龙用食指贴到了凯蒂的嘴上,示意她安静,随即和她忘情接吻。

20 个人信息

    所谓的期权,如果在法律关系上来说,只不过是一堆可转让承载权利义务的票据交易罢了。

    如果只是单纯玩杠杆炒期货期权在边际赌输赢,很难维系。市场不一定有那么多期权可供跟你对赌,虽然能提供的期权不少,但绝对没有想象得多。多少在华尔街和金融城叱诧风云的大鳄因为没能在收盘交割时因为在市场流通的期权不足被强制平仓,输掉了底裤。

    对布莱肯林场来说,并不存在这样的期权式问题。布莱肯林场并不对外承揽业务,也不像某企业把普通消费品愣是做出了期货,维持了一个相对风险自负的态度。

    在特易购和塞恩斯伯里以及玛莎食品都推出了贴各自品牌带联合旗的藏红花产品后,独立电视台通过多方渠道找上门来,希望能做一期关于藏红花的专题纪录片,被林义龙婉拒。这家电视台的编辑并不气馁,多方打探到布莱肯林场的白松露在佛罗伦萨参展获奖的情况后,把林义龙获奖的新闻扫描后发给他,申请进行转载,这就不得不让林义龙注意了。

    林义龙是知道英国人是如何珍视国家荣誉的:英格兰人仍在吹嘘自己1966年世界杯;威尔士人则对自己在橄榄球六国赛的冠军表现骄傲不已;苏格兰整个民族都是穆雷的粉丝——就连普通在汉普郡的山葵培植都要做一个专门的美食纪录片说一说,更别提白松露能压倒意大利人和法国人获得展览会金奖了。

    假如不满足这些包打听的好奇心,凭英国媒体的敬业程度,十有八九就会顺藤摸瓜,甚至派人在林义龙的家门口蹲守,然后做一个大学国际学生丑闻的专题,而把屠刀指向耶昂姐妹,这就令人不太舒服了。

    很显然,他的隐私遭到了泄露。

    在英国,没有一个确确实实的隐私定义,甚至绝大多数国家也说不清楚什么是隐私。法律只保护个人信息不被泄露,倘若个人信息还是被媒体获知,当事人可以申请一个禁止令让媒体停止发布消息。这个禁止令同时也可以申请一个揭露令使得相关方可以获得关于信息被泄露的源头。在林义龙看来,这两边都不是什么特别好选择。

    林义龙匆忙回话说,如果只是想来做一个纪录片专题的话,他强烈建议电视台明年六七月份等藏红花开放的时候来采访,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藏红花在布莱肯林场盛开的时节,视觉效果非常好;如果现在来,除了被推干净的花茎和草地之外,并不能让其他人相信藏红花。电视台节目编辑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双方约定第二年再来。

    然而,这并不能揭示到底哪个环节泄露了林义龙的藏红花给媒体。前来负责采摘的林场工人和亲属是可以信得过的,作为从申请人的她们不会冒着作为工作签证主申请人签证注销的风险来暴露这个员工几乎只讲俄语的威尔士林场;调味品加工厂也是能信得过的,厂家这么做不符合他们压低价格排除竞争态度;而物流也应该是信得过的,从业人员是调味品厂家提供的,如果他们泄露信息给第三方会遭受相当大金额的损害金请求。

    能让林义龙有充分理由的怀疑对象,只有替他烘培藏红花的法蒂玛。

    只会卖萌的耶昂姐妹在商业领域中完全指望不上。他自己出面并不是非常方便。凯蒂在这个问题是林义龙最好的代理人,但她离开了法蒂玛,如果直接质问会引发法蒂玛的警觉。

    林义龙于是派给凯蒂另外一项工作,但是在执行这项工作之前,她需要接受一下询问技巧的紧张培训,而且培训是在和林义龙亲热中完成的。

    凯蒂是被林义龙送到荷兰公园的,法蒂玛看到凯蒂,以为凯蒂是有什么东西没带走。

    两人和颜悦色的寒暄着,谈起了在南威尔士的生活和将来的打算,最后谈到了林义龙和他的布莱肯林场。

    法蒂玛谈及到布莱肯林场的时候总有一些不自然,她不知道林义龙是不是向凯蒂透露了两人在谷仓中的那番有些尖锐的对立,她就没提到林义龙。凯蒂却一点不造作地以刚刚男友和好的女友的若即若离的口气谈起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法蒂玛问道。

    “有,我想自己独立执业。”凯蒂回答,“没准,两人一起执业也会是一段佳话呢。”

    “凯蒂......”

    “怎么?”凯蒂问。

    “我觉得,你还是离那个人远一点更好。”法蒂玛说出了她的建议,“这倒不是让你和他分手有什么自私自利的动机,但我只是觉得,他如果要抛弃你,绝对会不眨眼睛地这么做的。”

    “我相信他不会。”凯蒂摇摇头,变成了一个完全相信男友品行的女友那样,“而且,我不太相信他能抛弃已经拿到手的东西。”

    法蒂玛坚持让凯蒂和林义龙分手,但凯蒂仍然执迷不悟,最后话题被法蒂玛给岔到南格拉摩根上了。

    凯蒂只是稍稍转换了一下问法,法蒂玛更是建议凯蒂离开威尔士;几次转话题法蒂玛都不离初衷,这就已经可以确定法蒂玛是布莱肯林场的消息来源,凯蒂于是借口离开,给林义龙发了条短信,确认了她的调查发现。

    法蒂玛有自己的坚持,绝对不会在藏红花的分类问题上跟林义龙妥协的。就算两人利益冲突点不太一样,但谁都不能完全让对方相信。这是一块硬骨头,非常难啃。

    排除隐患的应对方法不是没有,要么林义龙把法蒂玛一家都弄到布莱肯林场,让她的父母来帮他收获藏红花,统一立场;要么就是把隐患的发生扼杀在萌芽之中,直接让法蒂玛灰溜溜地回家;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像汤姆对凯蒂那样,让法蒂玛注意力转移,无暇顾及到这里。

    还有刚开始就被林义龙否决的第四种方式,像征服凯蒂那样打败法蒂玛——可这样做的成本更高,法蒂玛这种小鸟依人的类型也不在林义龙的守备范围之内,念头刚刚产生就被林义龙直接排除。

    林义龙只能在心底里默默祝试图逃婚的法蒂玛回到家乡好运,她在伦敦的游学生活应该结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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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肯林场介绍:
以林作城,以河为池,以鸟兽为伍,安居在布莱肯山脚下
裙:284179963布莱肯林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布莱肯林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