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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塔维河的渔夫     布莱肯林场txt下载     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 主顾

    虽然林义龙很想在列车上直接拿下艾米,可这里毕竟没有浴室,而且墙壁也太过单薄,林义龙就决定让这份特别的际遇发生在几天后的蓝色海岸——享受宜人的地中海风情——至于威尼斯,只是两人换车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更适合四五月份的嘉年华会的特定日期来。艾米也理解林义龙这样的安排,就和他坐上了去往佛罗伦萨的高速铁路,与晚上9点的时候抵达,入住进了位于市中心不远的四季酒店。

    佛罗伦萨的农展组织者事前已经得到林义龙和他的布莱肯林场的展位申请,为他在角落里留了一个展位——这也是各种农户和农产商的要求——不过这些年有塔斯马尼亚岛和新西兰的白松露继续上市,这些罗马涅-托斯卡纳的利益相关者并不认为数量相对产出较少的威尔士林场能对他们造成什么直接威胁,虽然不能完全说服组织者不给布莱肯林场展位,但稍稍搞些小破坏还是可以被允许的。

    林义龙其实并不在乎这些,这次松露,他只邮到佛罗伦萨不到一个小保温箱——但这个保温箱装着的,是一个将近1.3公斤重的白松露,这样松露摆在货架上直接塑封要比之前他零零碎碎地拿着木盒包装小松露的效果强很多。只不过短短一个上午,他的现场分割松露样本就被十分愉快地分割干净,销售一空。就算林义龙不在乎以小块白松露的价格卖大块白松露的价格差,这样野蛮的现场分割方式如果让美食家们知道了的话,大概会直呼暴殄天物,发动一切媒体攻势谴责他。

    拿到将近9000欧元的纯利润,林义龙在吃过午饭后就在接下来的农展会上就无事可做,只是弄了把椅子放在展柜后面和自己父母、耶昂姐妹以及凯蒂进行视频通话,直到他的老主顾特莱文先生找到他。

    这个特来文先生,其实和林义龙曾经的上司、现在的合伙人麦格的男友艾德的经历十分类似,只不过艾德选择经营自己的事业,而特来文先生选择进入林茨酒店当做餐饮主管。他对美食的认知,不会比艾德少。

    特莱文先生已经对林义龙的白松露的味道知晓甚多,就不怎么纠结白松露样品的存留问题,他们只是相约一起在他下榻的圣瑞吉酒店一起吃晚餐,就分头行动了。

    艾米这一天花时间逛了佛罗伦萨的乌菲齐艺术馆,她的对绘画的艺术思维大概与林义龙一起永远滞留在了二战前夕——即永远没办法理解现代绘画流派——也逛了维琪奥桥和圣母百花大教堂,最后回到了酒店,发现林义龙已经在两人的套间里等着他。

    看着摆放着的藕荷色的鸡尾酒会裙装,艾米就知道,自己要陪林义龙去参加一些社交场合。

    “今天我们要遇见一个客户,一起吃一顿晚饭就好。”林义龙对艾米说道,“那儿的晚餐不错,当然假如艾米不愿意的话,就不必勉强了。”

    “有好吃的,我当然愿意。”艾米点点头,然后拿着林义龙准备的,穿起来非常贴合她身材的鸡尾酒会礼服进入卧室,进行打扮。

    林义龙很难分辨到底前一晚穿着在“东方快车”穿着晚礼服和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着鸡尾酒会晚装装束的艾米到底哪个更令自己着迷——昨晚在用餐时,同样没有得到足够休息的林义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只是草草地用过晚餐,匆匆洗漱过后就睡去。

    特莱文先生也不是一个人,他被一个跟耶昂姐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陪着,只不过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是林义龙曾经在希思罗机场“协和”室见过的女孩子了,是个新人——类似地,两年前耶昂姐妹给特莱文先生的印象同样深刻,也在两个月后见过凯蒂,自然也不会把艾米跟凯蒂她们相混淆。

    两个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只有相互赞赏的眼神,然后同时露出了只有男人才能懂得的笑容。

    照常的寒暄和介绍,几个人吃饭的话题很快就转到“池塘那边”的话题上。餐毕,特莱文先生和林义龙与他们的女伴分开,在客厅里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那女孩不错。”特来文先生说道,“至少比我找得强。”

    “特来文先生肯定不是来找我谈论这些的吧。”林义龙对讨论两人私生活不太感兴趣,有些东西大家心里明白就可以,“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那我就直接一些地说了,我下半年就不在利茨酒店继续工作了,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大西洋城。”特莱文先生说道,“但我还是想从你这里拿到新鲜的白松露,正如林先生你刚才做得那样,特大块的。”

    “以你个人名义还是以新餐馆的名义?”林义龙问道。

    “我的新餐馆,现在还没有经过完成注册和验收,所以只能以我个人名义。”特来文先生答道,“而且,关于货款的问题......“

    “货款的问题用不着特莱文先生担忧,因为两年前‘失而复得’的笔记本,我在两个月后的证券市场上赚了一小笔。这钱的一部分完全可以投资在你的新餐馆中,算是无抵押免息贷款。”林义龙答道,“特莱文先生不会拒绝这笔投资吧?”

    “当然不会。”听了林义龙的表述,特莱文先生就知道他的之前的策略是成功的,“不过,我当时只是想推荐林先生买一些利茨酒店的股票,没别的意思。”

    “我真的买了一点,只不过是合约。”林义龙说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他并没有携带支票簿,“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我只能通过投资或者借款的方式转给你,你觉得可以吗?”

    特莱文先生看看林义龙,想知道面前这个亚裔到底赚了多少,可这不是他要问的问题。

    “我想问问,这笔投资款金额有多少?”

    “如果按照通常的行业标准,大概是420万美刀。”林义龙答道,“就是按照华尔街通常的基金公司的经营标准。”

25 鸠占鹊巢

    池塘这头,曾经有意法半导体,曾经有Acorn,还有考茨沃斯,但进入新世纪之后,这些曾经的行业巨头突然变得一蹶不振了,无法与池塘那边的互联网巨头们相对;甚至进入新世纪第二个十年,连起步非常晚的某半岛国家都能在先锋产业分一杯羹。

    这种“衰退”十分迅速:在冷战结束前,处于优势的制造业巨头十分看不起这些新兴科技行业巨头和利用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大发横财的金融从业者们,现在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在地中海里面宣扬新生活的优越性。有意思的是,新旧富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地中海作为他们争奇斗艳的新场所,“80米长的游艇很大,但比不上100米的;100米的又比不上120米的。”

    在法国里维拉,正因为这些富人在夏秋两季的蜂拥而至,变成了世界知名的豪华游艇展览会,尤其是在靠近意大利的蓝色海岸。

    林义龙原本计划在佛罗伦萨呆三天,可一来他在外面呆的时间有限,二来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采摘名为艾米的新花,在与特莱文先生达成投资意向的第二天上午,就搭乘高速铁路,历经6小时,穿过雄伟的阿尔卑斯,来到摩纳哥公国的蒙特卡洛。

    出于税务考虑,林义龙在不收取任何所得税的摩纳哥公国的摩纳哥镇,也有房产。

    正因为摩纳哥公国的税制,一些“税务难民”就在摩纳哥增资置业,推高了这里的房价。如果说在伦敦,算得上是天价的海德公园一号五居室的公寓3300万英镑买得起的话,那么同样一笔钱,在摩纳哥的蒙特卡洛何和摩纳哥镇(MonacoVille)只能买得起一个52层公寓的三居室——那些“难民”每年需要缴税的钱也比这个便宜——林义龙也想沾这个便宜,才通过一个豪宅的房产中介,在这里置产。

    考虑到这里房产的价格和营销的目标人群,虽然设施完备程度完胜于林义龙和艾米在河岸街的公寓,公寓却很少有人入住,就连夏日也是这样。

    看到只提着两个行李包的林义龙和艾米,说法语的看门人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背包客,要求他们出去。

    “我住在这里。”林义龙用汉语说道。

    看门人不明所以,见两人无动于衷,开始用英语向林义龙解释,这里是私人场所。

    “哦,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英语呢。”林义龙冷淡地用英语搭理着看门人,“我是这个楼的住户,现在要入住,希望你能联系经理,让他们带我们上去。”

    法国看门人见风使舵的能力跟他英国的同行们相比还是有些不足,或者说还没练到“宠辱不惊”的地步,短暂的尴尬过后,看门人不太好下台,立即转身给他的经理打了电话。公寓物业的经理见到林义龙时。神色十分慌张地。

    用近乎侮辱版的仔细态度查看了林义龙的护照和入门卡,经理终于称呼林义龙为“先生”了。

    “我现在就要去我的公寓,希望你能带路。”林义龙的话虽然看上去表示建议,语气却不容置疑。

    “可是我没有得到类似的通知啊。”经理小声解释着。

    “笑话,我回自己家,还需要有人通知还是别的什么。”林义龙不满道,“假如要不是你们的看门人执意拦住我,我还需要你来带路?”

    经理立即六神无主了起来。

    “林先生,你的公寓,有些凌乱,还没有打扫。”管事的决定用其他的方式拖住林义龙,然而这个理由明显靠不住。

    这间公寓已经将近一年没有任何人入住,任何稍微了解摩纳哥税务的人明白这是用来避税的财产。这间大厦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住户,按照公寓其他住户的习惯,即使他们入住么,也都会在到这里之前打个电话要他们打扫房间。可这是因为考虑,而不是必须的,当然算不上什么理由。

    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头的林义龙马上变了一个脸色。

    “需不需要我给警察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查看一下?”林义龙问道,“你不愿意如果那我自己上去,也就不用你带什么路了,以后也一样。”

    “不,我当然愿意。”经理被林义龙施压快超过了限度,他不得不在前带路。

    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林义龙大概明白了——他在摩纳哥的公寓,被一群拍Vlog的网红占据,用于拍摄视频。

    几个年青人立即停止了拍摄,想立即离开,但是在过道里,林义龙和经理的对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都别走了,送你们去监狱住几晚。”林义龙用英语说道,首先拨打了紧急电话,通报了位置;然后又给了自己的物业公司和买房的房产中介打了电话。

    林义龙无言地看着公寓经理,等着他的解释。

    因为属于类似科林斯酒店一样的酒店式公寓,公寓会有专门人来为住户进行清洁,故而公寓的管理方有所有住户的门钥匙,却弄成了这样。

    “看来,这里已经不能住了。”林义龙有些歉意地对艾米说道。

    艾米也皱着眉头,估计心里也在诅咒着这些为她人生际遇添烦恼的不速之客。

    公寓经理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这间公寓的位置和风景最好,而且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于是自作主张地给自己的侄女拍Vlog,没想到会碰到“未经准备就决定来这里小住的业主”的情形。

    “看来,您的英语需要提高一些了。”林义龙打开手机翻译软件,读出了上面的法国音,“请解释这件事。”

    “我立即为您恢复原状。”经理匆忙回答——就算大厦的存在着这么一条不许拍摄的规定,可进行营销的房产中介有时必须要拍摄一些室内图片用于吸引眼球,这一条执行的并不彻底。当经理带着人到套间进行拍摄时,也没有看门人拦住他们。

    “这里的摆设和布置,一切都曾是崭新的。”林义龙坚决制止经理避重就轻的企图,“我之前觉得摩纳哥应该不错,但现在觉得住在这里好像并不是非常安全,而且在大门时受本应作为服务人员的你们歧视,这是无法接受的。”

26 蒙特卡洛

    这里显然不能住了,林义龙在与警方做了登记之后,就离开了他希望短暂停留的公寓,让在蒙特卡洛市中心的大都会旅馆了一个房间,入住了。

    新公寓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林义龙今晚肯定会十分忙碌的。

    “我个人对林先生的遭遇十分遗憾,一定会给林先生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林义龙和艾米一起共进晚餐时,负责管理林义龙摩纳哥公寓公司的经理用十分蹩脚的英语在电话里说道,“我希望能跟林先生面谈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没有跟贵公司商谈这些的时间。”林义龙回复道,“我是来短暂度假的,不是来处理争执的,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什么事儿么?”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林义龙等了三秒钟,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他的电话又响了,是他的房产经纪人。

    语气是十分诚恳的,拒绝解决问题的态度是坚决的,他们并不认为在这方面有什么过错。

    “多了不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也可以通过法律程序解决——按照虚假宣传解除合同。”林义龙不听他经纪人对推诿的解释,发了一通火,扔下了他的最后通牒。

    林义龙是在去年有感于田叔的境遇,决定在摩纳哥购房以规避可能的税务麻烦。这间公寓还是在三月份左右时,找他在伦敦执业的法国同学帮助处理的。这间公寓是由房产中介买下,找人设计内饰并重新装修再投到市场上的,当时就是以公寓的隐私性和安全性为卖点——可假如林义龙这时主张因虚假宣传而解除合同赔偿损失的话,败诉的一定不是他。

    “怎么啦?”艾米问道。

    餐馆里也是适用着装规定的,艾米不得不换了一件在“东方列车”晚餐时的穿的鸡尾酒会礼服。

    “没什么,还是公寓的那档子事儿,本来应该挺浪漫的一个事儿变成这样。”林义龙坐在艾米的对面,“还不如回佛罗伦萨呢!”

    “可佛罗伦萨没有海岸。”艾米微笑着试图缓解林义龙的不适,“而且,我们的酒店房间也很不错!”

    “算了,我决定从摩纳哥人手里讨回一些。”林义龙想了想,做出了他的决定,“今天晚上就做!”

    “怎么做?”艾米有些不明白,“难道是从摩纳哥亲王的保险库里,拿出亲王阁下支票簿,写一张一个亿欧元的支票第二天到银行兑现?”

    “不,亲爱的!”林义龙答道,“你知道,菠菜业是在这里合法的。”

    “可你也不可能一直都赢呀!”艾米反问道。

    “谁知道会不会呢!”林义龙无所谓地说道。

    一直以来,蒙特卡洛的棋牌业为代表的游戏产业把自己的年龄限制都放在21岁;近些年来,因为各种考量,把入场的年龄限制放宽到了18岁;此外作为放宽年龄限制的附加项,虽然主要功能区域不允许未成年人进行消遣,却对这些年青人开放餐厅和咖啡厅。这两个地方显然不是林义龙这次来访的目的地。艾米一脸好奇地跟在林义龙后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成人专属的区域——在黑杰克的桌台前,两人找个地方坐下。

    林义龙一下子把一直没有兑出钱的默克先生给他的那张旅行支票全部兑换成了筹码,还从自己学生时期一直保存着的借记卡支取了5000欧元。

    林义龙和艾米只呆了两个小时,虽然输了两局,可也是输少赢多,继续投注,累计到了120万欧元。觉得差不多的林义龙于是见好就收,最后两局大额投注输掉了20万欧元。拿着因为游戏投入拿到的白金级别的摩纳哥旅行会员白金卡和净赚的百万欧元,跟艾米手牵着手,离开棋牌室。

    在棋牌室精神压力很大,林义龙一直没有空闲短暂休息,是时候喝点什么了。

    林义龙进入了咖啡厅,要了两罐可乐,一份低热量三明治——艾米只是围观,头一次在有食物吃的时候表示了她的拒绝。

    “这钱,来得真快!”艾米坐在林义龙旁边,要来了那张标着法语“已兑付”章的支票咋舌道,“假如我每年要用6万英镑的话,那......义龙哥你一晚上就赚足了我16年的开销?那我得把自己卖给义龙哥多少次.......”

    “不要给自己贴一个价格。”林义龙板着脸答道,“虽然我们可能都有自己写得价签,但假如你把这张价签真的摆在别人面前让人看到,你也就不值钱了——这是作为一名留学前辈的忠告!”

    艾米完全沉默,她已经把她的价签标给了林义龙看,而且还是明晃晃推销出去的。

    “晚上好,林先生!”一个穿着晚礼服但别着标签的女人跟林义龙用非常地道的英语打着招呼,把艾米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

    女人长相能算得上标致,但如果和凯蒂相比,着实有些逊色,不过看起来也还算顺眼。

    艾米随即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可爱地叼着吸管,看向了一边,耳朵却时不时地动两下,跟藏在草丛里的兔子竖立着的耳朵一样

    “你是哪位?”林义龙问道。

    “我是度假集团为林先生新选配的度假顾问,因为林先生在棋牌桌的投注总额折算的点数已经超过了17万五千点,获得了白金卡资格,可以有一个顾问,很荣幸地选择了我。我的名字是.......”

    来人名字林义龙没听清楚,反正是一个有些拗口的法语词。

    “就属于那种不是女陪护的招待吗?”林义龙问道。

    “很遗憾,我并不是那种女招待,虽然我也曾经端过盘子,但也跟女侍者不一样。”顾问很认真的回答林义龙的问题,“我想林先生有这么漂亮的女伴,也不需要找那种陪护女。”

    “抱歉,我只是不太熟悉摩纳哥,这甚至是我第一次来法国南部——更何况这里的法律也跟离我们不过几百码之隔的普罗旺斯大区也不太一样——这就好像昨天在充满默罕默德教义深刻影响的土耳其,今天突然来到了阿索斯山(一个位于希腊的正教修道院半岛)一样,总是要问个明白的。”

    “那林先生今天晚上在这里玩的还算愉快?“顾问小姐问道。

    “不很愉快,我的公寓今天出了一些问题,被一群流氓占去拍网络视频了,而且是未经我同意就拍摄的视频,所以,现在很恼火!”林义龙直接把从下午到现在发生的事儿讲给这个顾问小姐听,“本来,应该在这里应该稍微兴致很高地玩几百欧元输赢就应该回我的公寓休息的,没想到因为公寓的麻烦,让我今天晚上的运气还不错。”

    “恐怕不只是运气不错吧?”听者小声地插了一嘴,意有所指。

    “‘失之桑榆,失之东隅。’这句话我想顾问小姐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林义龙只是说了一说,就不再言语了。

    “那林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好让专属经理的我来欢送你。”与林义龙对话的小姐犹豫一会儿,斟酌着问道。

    “这很难说,要取决于我公寓解决事情的进度。”林义龙答道,“我本来是想来这里度假的,却没想到平添了这么多烦恼,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这周末就应该回到伦敦,不过看样子......”

    “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贵客们的各种所需服务的,不会让我们的贵客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让贵客影响心情。”顾问小姐愉快地答道,“我相信林先生应该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更改行程。”

27 烧酒

    艾米陪着林义龙回到了他们的巴黎宾馆的套间,从下午开始她有些大开眼界——先是在林义龙打算租住的公寓里看到了“网红”的工作,也看到了蒙特卡洛的穷奢极欲。

    从“万镑”这个数量单位开始,钱对艾米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她的生活费和学费有限,每个月的能用的金额别说上四位数,甚至三位数也不算很多。正因为大金额离她太远,她看到林义龙拿着花花绿绿的圆形筹码大杀四方时,也只把这个当成是类似电脑游戏一类的虚拟产物——这个印象一直持续到从林义龙要来支票进行把玩前。当艾米手里拿着她才如梦方醒般的意识到,这一晚在蒙特卡洛发生的都不是梦,而是发生在她眼前却不愿意被自己相信的现实。

    艾米这是才终于稍微有些能够感到为什么之前觉得林义龙“配不上”的凯蒂和耶昂姐妹却一直“倒贴”他——林义龙身边的女孩子,刚开始都是坚韧的,却由于种种不幸都到她们最紧绷的状态,即将崩溃。就在崩断堕入深渊的刹那,林义龙赶来“拯救”了她们,并且后来对她们也都不错。这些女孩子们就出现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表现,身心非常依赖他。因为一旦离开他,那么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之前和现在的一切。人是不可能否定自己的,哪怕是一直否认自己直到最后解决方案中的自我了断,也必然是自我肯定后的决定。

    念及曾经被林义龙拒绝过的室友萨曼莎,想到了在威尔士见过的耶昂姐妹和凯蒂,又进一步联系到了刚刚才接触过的大客户美女顾问,艾米知道自己的现在境遇其实正应了她一年前和林义龙见面时的那句话:林义龙“真的不缺她一个”。相反地,艾米没有对林义龙说“不”的权力。

    既然如此,摆在艾米面前的也只有一个选项而已。至于女孩们之间的如何争宠夺爱,那是“入门”以后自己要考虑的事。

    打开淋浴喷头,温暖的水流让艾米逐渐从之前眩晕和无奈中慢慢地回过神。烘干头发,擦干身体,像练习芭蕾时一样踮起脚尖,抬着头;艾米很满意现在的自己,满意自己的长相,满意自己苗条而修长的身材。慢慢走出浴室,躺在了正在看手机电影的林义龙的身旁。并拉着林义龙藏在被子里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林义龙感受到了艾米光滑的肌肤,自然不会像去年在狮城的旅馆拒绝萨曼莎那样不解风情,翻了个身,让艾米趴在他的胸前,抱着看似瘦弱却摸起来肌肉线条感十足的后背,两人四目相对。

    “我想我准备好了。”艾米直视着林义龙的眼睛说道,“现在稍稍有些紧张,之后的事儿,就麻烦义龙哥了!”

    “你是我的麻烦。”林义龙吻在了艾米的额头上。

    静谧的蓝色海岸夜晚,只能听见海潮声。躺倒在床榻上的男人,打开了新酿的烧酒痛饮。

    翌日,艾米在吃过林义龙为她专门安排的早餐之后才开始沐浴梳妆,反反复复地拿起又放下之前扎束头发的发网和束发带,最后还是放在了她的梳妆包里,就这样散着长直发,穿着睡裙走了出来。

    “打算改变一个造型?”林义龙笑道。

    “当然,今天的我已经和昨天的我完全不一样了!”艾米愉快说道,脸红扑扑地,十分可爱。

    “那之前的那个艾米想看的薰衣草,还想去看么?”林义龙向艾米确认道。

    “我想了想,如果只是去熏衣草田去追求香氛的浪漫,不如就在蓝色海岸继续这么浪漫下去。”艾米答道,“至少,让我看到了一些我之前没法经历过的一面。”

    “会有更幸福的事儿的,只要艾米你肯努力的话。”林义龙吻在了艾米的眼睛上。

    这时,林义龙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即将开始的亲昵之举,那头是林义龙在蒙顿的房产中介的职员。

    “林先生,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个新买家愿意出价买那个公寓!”职员说道,“作为补偿,我们在蒙特卡洛的半山腰的街头尽头有一个突然被空出来的独门独栋的房子,上下四层,可以满足你的需要,只不过,这个价钱大概在六千万欧元上下。”

    “我考虑一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林义龙说罢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着艾米。

    “义龙哥去做你的事儿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艾米静静地坐在窗前的躺椅上。

    “啊,我忘记了。”林义龙直接在自己的包裹里摸索一阵,从里面弄出了一个首饰盒,递给艾米。

    艾米接过,尝试打开首饰盒,发现这个首饰盒是分两层的。把首饰盒上层翻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银质的颈带。

    “送给艾米的礼物。”林义龙说道。

    艾米比量着颈带,发现大小刚刚好,既不太紧,也不至于松得掉下来。颈带内部虽然光滑,却明晃晃地写着一行令艾米相当不安的话——正因为这句话,艾米即使难堪也不容她拒绝。

    “你带着会很漂亮的。”林义龙说道,“只是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戴着就好,其他时候无所谓。”

    艾米闭上了眼睛,十分缓慢地把颈带扣压实——在这一瞬间艾米感觉好像自己内心某扇门,被彻底的闩上了,无法再打开。

    “艾米难道不看看摆在下层是什么吗?”林义龙为了打破有些安静的气氛,这样问道。

    艾米这才在林义龙提醒之下睁开有些雾蒙蒙的美丽眼睛,打开了首饰盒的下层——里面是昨晚餐桌上摆着的鹌鹑蛋大小的钻石,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在和萨曼莎一起住的时候,艾米已经学着穿衣打扮了,知道钻石的价值。

    “这东西不仅你一个人有。”林义龙平静地说道,“你在威尔士见到的凯蒂、纳迪亚和薇拉她们两个都有,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忧虑,这是我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入门礼物了。”

    “谢谢。”艾米的脸马上红了起来,把手垂下,任由林义龙为她戴上钻石吊坠。

28 新比旧好

    艾米对林义龙的爱恋,让林义龙很快地忘掉了整个一天的不快。

    林义龙很快就敲定了他可以俯瞰整个摩纳哥港区的那幢独门房子——这是以一个四层八个套间组成的公寓楼,楼梯有些年久失修,连50年代留下的古典电梯也保留了下来。这一切的不便都没能让林义龙动摇决心,这间公寓的提供的视野好到了林义龙可以多付出一些也不在乎的地步。

    显然,这幢房子需要彻底的重新加固装修,价格上做了折让,与林义龙刚刚试图退掉高级公寓的差不了多少。

    他的房产经纪人为了平息林义龙的不满为林义龙的新房子提供了全套的安保服务,再三保证之前公寓的事情不会继续发生,这才平息了林义龙的怒火,至于公寓管理公司递出的橄榄枝,连留意的兴趣也没有,公寓管理公司的电话已经被直接放入黑名单,所以有关的事情都由他的房产经纪人出面——那套公寓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三天后的下午,林义龙带着艾米坐飞机再次到他们离开不久的威尼斯。只在威尼斯的火车站里短暂停留,就坐着现代的、包厢里有独立淋浴间的夜间列车去了巴黎——只是为了对比新旧列车的感觉。与林义龙的感觉一致,舒适度上,艾米也更喜欢现代的铁路旅行,而不是“黄金时期”的。

    “经过这次,再也不追求复古旅行了。”两人乘坐欧洲之星返回伦敦的路上,艾米总结道。

    “那芭蕾呢?”林义龙坏笑道。

    “那是从古代流传到今天经过演变的现代艺术!”艾米不喜欢林义龙开得这个玩笑,“其实,芭蕾舞剧,很长时间内都是经过不断地改编和重新排演的,连舞台技术和灯光也不相同。一些脍炙人口的经典剧目,其实比一些譬如爵士乐和摇滚还要晚。芭蕾从来就不算复古的东西。”

    “我承认是这样的。”林义龙答道,“可大众并不这么看,艾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现代音乐?”

    “为什么?”艾米很诧异,她确实经常看到林义龙放松的时候听一些古典音乐,但从没看到他听现代音乐。

    “回答这个问题前,艾米你喜欢街舞么?”林义龙问道,“不是别的,比如什么霹雳舞或者新爵士舞什么的。”

    “当然不!”艾米断然否定,“不要说街舞了,就连一些哗众取众的现代舞剧目也不感兴趣。”

    “我小时候练的是钢琴,你知道,从入门到精通,练习的都是一些古典音乐家的教育曲目,当你的技巧脱离入门和初级水平时,你就对技巧和难度相对简单的现代音乐不感兴趣了,我想艾米也是同样的愿意不喜欢现代舞。”林义龙谈起了他的看法,“假如把音乐当成是生意来看,往深难的东西听起来是不错,可大众传媒的兴起让更加注重技巧和复杂的古典音乐注定颓势。相对于朗朗上口的现代流派的音乐,古典音乐基础虽然都是专业人士的敲门砖,可入门的成本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现代的音乐市场更喜欢随心所欲,所以古典音乐连带着的歌剧、戏剧和芭蕾舞剧也就不得不做出妥协。”

    “我们剧院每次开场时,也是座无虚席的。”凯蒂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古典音乐的技法在,舞台生命就一直在,不像八九十年代的一些当红歌手,只能在乡村剧院和假日游轮上找他们的工作。”

    “但你考虑过没有,古典流派的音乐,留存于世的,一般都是已经经过刚才我说过的‘音乐市场’验证过的产品。生命周期仍然在延续;其他歌手,大部分只有一两首歌能赶上这些人,市场检验后也就是这些——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些歌的所有者也未必是这些人,所以过得很差劲呀。大概能继续在这行里混的,只有不断翻新出奇的人吧。”

    “所以,永远就是新比旧好?”艾米问道。

    “当然。”林义龙用很自信的语气肯定道。可是还没等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答错了,艾米这句询问中把自己的关注点隐藏得十分巧妙——如果一个人总认为“新比旧好“,在男女关系上,他保持着的这种一贯的处理方式也同样适用。林义龙也很可能会因为“新不如旧”而喜新厌旧。

    “不过因为人们总是从昨天吸取教训或者经验,也就是说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说过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新一天的艾米也就是新的艾米。”林义龙急忙纠错,把自己刚才的表述变成了诡辩,不得不再次补充了一句,“就像刚才艾米说过的古典芭蕾,不能当作‘古代’芭蕾理解,而是古典流派的芭蕾舞剧。”

    艾米的神情这才平复下来——倒不是林义龙刚才做得那一通“废话”,而是耶昂姐妹和凯蒂仍然在他身边,所以她暂时不用担心。

    “所以,返回伦敦之后,奔向新生活新挑战吧。”林义龙搂着艾米,亲着她的头发。

    两人这几天在蓝色海岸散步、在阿维农附近的薰衣草田里漫步、偶尔的购物还有夜晚的亲热已经让两人的体力有些透支,正如之前在“东方列车”上艾米在从伦敦到巴黎的路上一路闭目养神;两人从巴黎返回伦敦的归程也是相互依偎着在他们的座位上魅了一觉直到伦敦圣-潘可拉斯车站——欧洲之星列车的终点。

    在边检和行李房浪费了20分钟,林义龙和艾米终于在下午四时回到了河岸街艾米的公寓。

    午餐刚刚在列车上用过,离晚餐也有一定时间。

    艾米把公寓的所有窗帘都遮住,让林义龙坐在可以刚好能看到她卧室门的沙发上,为她表演了一段T台走秀。

    刚刚成人的艾米显然不会如何搭配时装:比如浅棕色和米色之间虽然类似,在其他人眼中却搭配不合理;类似款式的混搭风看得林义龙直摇头;艾米尝试了好几种不同的搭配,但都被林义龙给否决了。最后,不得不在林义龙的帮助下把从摩纳哥的商店中购买的混成一团的成套服装重新,穿上了几天前穿出来的那件黄色的连衣裙装。

    “虽然义龙哥总是说新比旧好,但实际上可能还是觉得旧比新的更好!”艾米撅着嘴嘟囔道。

29 素食主义

    林义龙与艾米温存到了第二天中午,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在帕丁顿站坐上返回威尔士的列车,目标卡迪夫。

    凯蒂在车站的停车场接他。她上午照常有郡委员会的工作,下午大多都是仪式性的婚礼和出生注册之类的,有专门的行政人员帮助解决。

    “法国里维拉玩得如何?”凯蒂玩味地问道。

    “不是十分开心,被法国人瞧不起了。”林义龙把他在摩纳哥购置公寓中的遭遇说给凯蒂听。

    在听闻林义龙把公寓换成独栋住宅的时候,凯蒂大吃一惊——虽然在摩纳哥附近的法国里维拉的独栋住宅很好找,但在蒙特卡洛这样的住宅却几乎没有,考虑到附带的土地可能的改建增值,凯蒂叹息为什么这样的“鄙视”不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我把这个事儿,交给朱莉-卡尔朵去做了,假如你登陆我的脸书,你应该知道她是谁。”林义龙说道。

    “当然。”凯蒂答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次旅行还有别的什么我需要知道的?”

    “我去了凯蒂最不喜欢的场所。还有就是,3500镑的东方快车比350镑的法国铁路一等包厢,都是一晚的旅行,还是后者更舒服一些。”林义龙随口说道,“这次的经历,让我们了解到,怀旧就是找罪受。”

    “我有这个心里准备了。”凯蒂没有把林义龙对怀旧旅行的评论听进去,但似乎把博采的事情放在心里,“毕竟那里是蒙特卡洛,玩两手也是可以接受的。”

    “去那里,不如说是发泄愤懑和不满。”林义龙答道,“总之,摩纳哥之行很不让我开心。”

    “去霍维先生的农场去散散心吧,假如我们去的话,我们可以提前两天从这里动身?”凯蒂问道。

    “什么意思,不是还有五天时间吗?”林义龙不明白地问道,他本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回布莱肯林场去稍微处理一下有关防火防风措施,尽管两天前威尔士才下过雨,并不是十分必须。

    “我们可以后天开车去那里,然后再开车回来。”凯蒂建议道,“可以“顺道”去趟杜伦,看看我的母校。”

    “我记得三天之后是板球的比赛日吧。”林义龙问道。

    “只是个巧合。”凯蒂突然换了一个十分调皮的语气,同时向林义龙眨了两下眼。

    “没有想让我去呆坐一个下午的企图?”林义龙疑惑地问道。

    “绝没有,只是沿途在车里看一圈没有办法进入的学院宿舍楼,然后顺道路过板球比赛场,在里面恰好营业的餐厅喝下午茶。”凯蒂笑着解释道,“你在杜伦的游览肯定比看板球比赛重要。”

    果不其然,板球才是凯蒂的此行的目的和兴趣所在。

    “要是喝茶的话,我要有个单间,要不然就不去。”林义龙暗示道。

    “我会安排妥当的。”凯蒂答道。

    “话说,凯蒂不去试试格拉摩根郡的板球队的周末爱好者的比赛么?我记得有女子业余板球队的。”林义龙问道,“明明这么喜欢板球,不去试试么?”

    凯蒂不喜欢在首饰和衣饰花钱,板球却是她的一贯坚持,全套的板球球衣都有两套。

    “就像威尔士一大堆人喜欢橄榄球,但到底有多少个人真去运动场上玩得?”凯蒂回敬道,“义龙你,不是也在看电子竞技的网络直播,去玩玩游戏不好么?”

    “我是云玩家。”林义龙口中说出了一个让凯蒂听得不太明白的词,“更喜欢看别人玩,自己玩得水准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凯蒂完全沉默,两人相处时,林义龙最经常的休息就是翻一些电视纪录片和体育比赛,在他的布莱肯林场的家如何,凯蒂我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林义龙绝对是一个电竞迷。

    把车开进了附近的大超市,林义龙既然让她来车站接,肯定要在她这里过夜了。

    “打算吃点什么?”凯蒂推着购物车,直接去了新鲜食品的柜台——肉、蔬菜和水果,都摆在邻近的地方。

    “凯蒂要下厨?”见凯蒂把牛外脊肉和芝士酱料放到购物车里,林义龙问道。

    “觉得我做得不好吃么?”凯蒂问道。

    “我以为我们一起出去吃!”林义龙答道,“主要担心你劳累过度,没别的意思。”

    凯蒂在家几乎不做熟食,每天早上几乎就是早餐麦片或者粥带水果;午餐一般是酸奶配蔬菜沙拉,有的时候沙拉会被换成鸡蛋奶酪三明治;至于晚餐只有一块涂抹了厚厚花生酱或者巧克力的面包配红茶。搬到博纳斯之后,也只是变成了“优质全麦”早餐麦片和“无公害”水果;酸奶和蔬菜沙拉也都变成了“有机”酸奶和“有机”蔬菜沙拉;晚上吃的面包都吃从面包房买来的新鲜的小麦面包。只有在林义龙来到这里的过夜的时候,早餐会被林义龙裹挟着吃一些英式早餐全餐或者班尼迪克蛋。

    不知为何,林义龙接触的英国的男士相较于她接触的女士们更钟爱提及“素食主义”——尽管他们吃鸡肉和鱼比女性多得多——反倒是女性出于各种原因尽量不吃红肉,可假如和她们关系好到让她们发表对餐饮风格的意见,她们却坚决接受不了“素食运动”,林义龙的曾经的下属凯蒂和之前的同僚麦格以及前房东穆伦小姐就是其中的代表。至于耶昂姐妹,她们和凯蒂唯一的区别就是晚餐时必然喝菜汤配列巴或者蒜香面包,她们也同样受不了身边出现的素食主义者。

    “我只是想开始试试正常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凯蒂暗示道,“假如有了孩子,我不可能强行让他们只吃生鲜蔬菜和肉食的菜肴。所以,孩子们的爸爸就成了必要的标准,来衡量好不好吃。”

    “真的,我无法拒绝。”林义龙当即明白凯蒂话中的含义,“假如,凯蒂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试试看吧,我也不想让孩子们变成素食主义者。”

30 考核

    林义龙当天晚上果然是和凯蒂一起过夜的,普罗旺斯和北意大利之行,他给凯蒂带了两瓶当地花园出产的薰衣草香水,以及一整套香薰灯油和紫色的蜡烛作为礼物。

    “不聊聊那个芭蕾舞演员么?”亲热前,凯蒂突然问道。

    显然,林义龙去找艾米这件事儿已经被凯蒂摸清楚了。

    “身为你的主要助理,我不可能出于个人理由反对你决定的,但至少,做出类似决定前,让我有个准备好不好。”凯蒂乞求道,“我十分害怕。”

    凯蒂掌握着林义龙的主要联系方式:林义龙业务上公开的电话、电邮和信件都是由凯蒂先接触,很多细节和通讯都是由凯蒂起草并修订的,同时还需要参加各种以董事身份出席的会议,这种涵盖一切的助理角色,信任往往是担任此职务的第一要素。凯蒂需要明白林义龙对艾米的隐瞒是不是在向她表示不信任。

    “不谈,和你在一起谈论别的女人实在是很失礼。”林义龙用十分蹩脚的理由搪塞道,“不用担心,你的责任也亦是我的责任,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最主要的原因,我不想把凯蒂变成我的总管的类型,现在的凯蒂让我很喜欢,可作为主管的凯蒂会十分令人厌烦。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假如我真的有时间和财产方面的安排,我会让凯蒂第一个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凯蒂生怕自己不再受信任,发现只是林义龙顾及到她“女人”的那一面,不方便聊起。得到林义龙的继续信任的暗示之后就投入到了与林义龙的亲热中去——经过这次,凯蒂这是才稍微明白一点一年半之前为什么纳迪亚特别急切地想要属于她和林义龙的孩子:正如那句老话——“孩子总是无辜的。”

    两人亲热了一阵,林义龙带着对自己轻率行为的思索,吻着凯蒂的额头,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饭后,林义龙告别了凯蒂,回到了家中。

    耶昂姐妹正在照顾谭尼卡和娜塔莎这对小姊妹。

    “妈妈!”谭尼卡看到“陌生人”闯入,哭叫了起来。

    娜塔莎模仿着姐姐,也是大哭,让薇拉赶快把娜塔莎抱起。

    “叫爸爸!”林义龙小声安抚着哭闹着的谭尼卡,手中拿出一件摇摇鼓。

    这件摇摇鼓的出现起到了反效果,太像耶昂姐妹两天前买的类似的玩具。

    被陌生人拿走玩具的小姐妹俩哭得更厉害了。

    “算啦。”林义龙叹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坐到自己放在起居室里的钢琴前,弹奏了一曲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这首乐曲相传是莫扎特在巴黎为他的女弟子所作,主旋律经过英国女诗人简-泰勒配词,就变成了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可假如真的弹出曲目的主旋律外加变奏部分,难度会上升得相当厉害,林义龙考级的时候是练过的,现在刚刚好可以给谭尼卡和娜塔莎用来当早教音乐。

    听到钢琴声的的耶昂姐妹忙把他们的女儿弄到小起居室,听她们爸爸的演奏。

    林义龙为了给自己女儿们演奏这首曲目,每天练一个半小时,连续练习了将近两个半月,终于能“不错音”地把这首曲子弹出来——八分钟后,慢慢地收住最后的音符。

    完全被音乐吸引住了的谭尼卡和娜塔莎才记想起来了之前一直逗弄她们玩得爸爸长得什么样,被纳迪亚和薇拉交给林义龙的时候没有抗拒的表现。林义龙一手一个把女儿们抱在胸前,她们妈妈拿起手机把此情此景拍下来,作为女儿们的成长日志。

    林义龙又陪姐妹俩在她们的房间里玩了一小会,等姐妹俩有些疲惫时,才把她们哄上床,交给保姆们照看。林义龙自己则在卧室里找到了谭尼卡和娜塔莎的妈妈,拿出在普罗旺斯购买的礼物。屋内随即春意盎然了起来。

    到午饭时,林义龙又不得不把他在摩纳哥的遭遇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真是......”薇拉唏嘘道,“不过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有地方去海边度夏天了呢?”

    “难道南威尔士的海岸不符合薇拉的口味么?”林义龙反问道。

    “倒也不是。”薇拉答道,“但夏天除非天气非常好,不然也还是有些冷的,搬到南威尔士的这几年,我和姐姐也一直没怎么去过海岸。”

    “改天去那里试试看吧。”林义龙说道,推脱地回应着薇拉的话里富含的闻讯之意,“因为刚买下,还需要一些改装,至少今年夏天,估计不太行。假如真想去的话,我更建议阿玛菲或者撒勒诺,虽然这两个地方在南意大利。”

    “只要风景优美,去哪儿都行。”薇拉说道。

    这还是薇拉第一次自主地提出了这么个要求,之前她总是扮演一个三人间的纳迪亚的那个迷迷糊糊的妹妹,相当附和姐姐,现在她终于说出了她的愿望。

    “那我们准备准备,就去那不勒斯吧。”林义龙必须满足薇拉这个要求,纳迪亚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就由薇拉你来负责制定行程好了,时间大概8月中旬就好。不过,既然是薇拉的主意,需要薇拉你走报销的渠道解决,做好了之后拿出来给我看一下,纳迪亚也需要做类似的一份。”

    “我也要做?”纳迪亚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当然。”林义龙答道,“你们需要学习分辨在日常的行政和事务管理中哪种开支是经济目的和非经济目的的开销,如果你们自己不明白要怎么耍滑头,如何分辨出耍滑头的手段?要么就在账目里做得让我看不出来,要么就好好在家呆着,当个‘贤妻良母’——我想你们理解的。”

    “我只需要在8月10号正午之前结果,至于你们的答案是不是从从外面找的,或者是不是有人帮助你们,并没有类似限制,可你们你们这样做了,就必须承担风险,一旦账目和资料外泄,就判出局,明白了吧?”林义龙为耶昂姐妹的考核附加了条件,“这只是一个分辨能力熟练的过程。”

31 杜伦

    林义龙对北英格兰的理解,也就限于湖区和纽卡斯尔联队,后者更只是听说而已。当地人的口音跟西南英格兰(布里斯托为代表)和威尔士的口音相距甚远。这次与凯蒂去北约克的斯卡波罗和维特比虽然口音上比纽卡斯尔稍强,但对林义龙来说,听得还是有困难的。

    在布莱肯林场与耶昂姐妹一起度过了十分恩爱的两天,林义龙就被凯蒂给“挟持”到了杜伦,只不过两人最后还是乘坐飞机而不是像之前计划好得那样开车前往杜伦。

    之所以是飞机而不是火车,原因倒是很简单——历时五小时在布里斯托转车的列车票价高达500镑,两人轻装行李的飞机只要160镑,长途巴士倒是只花25镑,可长达12小时的旅程不仅会让凯蒂错过板球比赛,也会让两人在旅途中就耗尽所有精力,实属不智。

    顺带一提,机场车辆租赁公司对一些车型的租用人有年龄限制,凯蒂甚至不能租任何全尺寸的车辆,只能选择非常简陋的菲亚特500。

    到了杜伦,正如之前所料想的那样,整个校园静悄悄地。

    “其实,我挺喜欢学生餐吧的。”林义龙对凯蒂谈起自己之前住校的经历,“我刚来的那时候,一份培根芝士煲在快餐店里通常要4.59镑,但在学生餐吧带薯条也才4.19,还可以攒下40便士去特易购用来买一罐可乐。”

    “你为什么这些事算得那么明白。”凯蒂问道。

    “留学生嘛,家里挣钱都不容易,总是要精打细算的。”林义龙答道,“我倒是理解不了为什么本地学生有助学贷款,还有生活费补贴贷款、自己也有打工的收入,是怎么没钱买不起葡萄的。明明少喝点酒或者少去几次夜店就能省下来的东西。每次,你知道加巴尔法的那个特易购吧,只要我买一些类似葡萄或者草莓樱桃一类的东西,旁边的女生都在旁边说一句——‘挺贵的东西’。”

    “因素重要性的优先级不一样呗。”凯蒂答道,“就像义龙你喜欢看足球比赛转播和电竞比赛转播,你更喜欢那样?”

    “这个......”林义龙踌躇了一会儿,“比赛项目和比赛的重要性不同,比如五月末的GSL比赛和欧冠决赛,我当然看欧冠决赛;如果11月的WCS总决赛和英超,我要看WCS。”

    “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凯蒂评价道,“按照义龙你对比赛的区分,对本地学生来说,假如晚上要吃奶酪拼盘和水果,当然会有葡萄之类的水果——苹果和香蕉在这种餐点时一点也不应景——平时,就正常吃一些廉价的梨子和蓝莓就好了。”

    谈着关于食物的话题,两个人都有些饿,但是比赛已经开始,不得不驱车12公里,抵达“酋长河畔”球场,去找自己的包厢座。

    顺带说一句,杜伦和卡迪夫是仅有的两个同时拥有顶级板球俱乐部(杜伦和格拉摩根)和顶级板球大学生俱乐部(杜伦大学队和卡迪夫南威尔士大学联队)的城市,大学生俱乐部受到板球俱乐部的支持,同时共用一块比赛场地,甚至有时同城俱乐部的会员也通用,所以凯蒂这样曾经参加女子板球比赛的学生,也自然地成了杜伦板球俱乐部的会员,虽然这四支俱乐部在顶级联赛的表现也算不上好就是了。

    谈及到在杜伦举行的板球比赛,同样在杜伦大学就读的菲斯克先生和太太必然会出现在比赛现场。

    照常的寒暄过后,四个人分别落座。

    林义龙用余光盯了一眼在旁边装作看比赛的凯蒂。

    “义龙你是不是对我出现有些意外?”菲斯克先生问道,他看到了林义龙见到他们有些惊讶的神色。

    “当然不!”林义龙确实预料这一点了,或者说,三天前凯蒂聊起杜伦的时候,他也就暗示凯蒂订板球比赛的包厢——按照之前他和菲斯克先生的习惯,他们“两家人”总是在“朋友们”之前聚会的习惯,凯蒂也会非常善解人意地把她的学长学姐给请到板球比赛的包厢这边来,尤其是这里距离杜伦这么近。

    虽然菲斯克先生是环境和农业部的“议会私人秘书”,但这个职务只有影响力,却没有实质的权力。因为这个位置刚开始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持各部大臣和议会之间沟通渠道的职务。没有任何薪水,不能参加议会的各种专门委员会,不能就一些问题反对内阁提案,更不能就一个问题作为阁僚接受在野党质询。虽然是“小透明”,这个职位却也是从后排走向前排的捷径——因为斯卡波罗和维特比这个选区的农民特别多,而且菲斯克先生本身就是林场主出身,对农业经营的事情更熟悉一些。

    “我只是觉得,你的选区在斯卡波罗和维特比,尤其是斯卡波罗,是约克郡板球俱乐部球迷最集中的区域,你要是被人发现是个杜伦迷,就.......”林义龙讲道,“虽说这一点在池塘那边更甚,可对你的选民来说,会不会给他们一种不可靠的印象。”

    “这不用担心,这里毕竟是杜伦。”菲斯克先生笑道,“虽然北约克人更支持他们自己的板球队,更多人踢足球,而且支持的球队也大多不同,我们还是和池塘那边不太一样的。”

    “唉,真是......”林义龙笑道,“今天我们见面有什么话题。”

    “主要话题倒不是没有。”菲斯克先生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里面有个信封,“我从六月末开始就考虑了很长时间,你愿意接受外部注资么?”

    “我没有这个顾忌,但考虑到我们的‘友谊’,假如投资失败很伤和气。”林义龙答道,“而且,在一个不算短的封闭期里,如果受益人想从封闭的信托中提取财务的话,会很让实际操控人困扰的。”

    “这么说,假如我不在乎这两点,就没问题么?”菲斯克先生问道。

    “是的,可一旦这样,我们就没有办法在交情上进行分割,这对你在威斯敏斯特的发展十分不利;而且如果被其他人发现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投资策略会十分受限,除非你不在乎。”林义龙提醒菲斯克先生,“就是这样,如果你同意,可以找一个你信任的第三人,担任你的受托人。”

    菲斯克先生盯着林义龙毫无表情的面孔看了两分钟,把里面信封拿了出来。

    “我这里有400万镑,这是我能动用的资金。”菲斯克先生试图把票据递给林义龙,林义龙摆了摆手,拒绝了。

    “最好电汇。”林义龙给了菲斯克先生一个账号和户头名。

32 帕丁顿熊

    不列颠虽然是现代牧羊业的起源地,但很少有北美的那种“大牧场”。因为池塘那边的牧场的牧羊地要远远广于不列颠的“共用地”,而且大部分牧场主更喜欢在公共草地上牧羊,而不是把地买下来。

    其实不列颠曾经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圈地运动”毁了这些土地的公共属性,结果现在就变成了在私有土地上牧羊的“小农场”。有些牧羊人为了养羊,不得不去租别人的土地去牧羊、在这方面,布莱肯林场就是一个典型——之前就有很多附近的农民在没人存在的“荒山”上放羊,然而这些土地却是有主人的。结果,没有签订任何放牧协议之类的土地就被“东亚人“收回了——后来,农民们不得不以没每月每英亩30英镑的价格向管理的布莱肯林场公司“租”这些土地。

    再说“牧羊”这桩生意,至少在普通法系国家(英联邦外加米国),就算是土地和羊群还有机械设备什么都没有,只要有投入启动资金与精力也是可以从事农牧业的——除了土地外,机械设备甚至羊群都可以被租用——因为农业保险的存在,农民们也愿意出租羊群,出了差错,他们可以通过保险获得大部分补偿。

    有什么资料都不没有而租用获利的农民,就自然有出租这些资料获利的农民,更有像默克和霍维先生这样,各占有将近2500英亩的大农场主,用大规模农用机械堆砌出来的,有专门的农业经营队伍和产业工人,算得上是十分现代化的农业产业。

    这两位先生的住宅离得并不近。显然,农场的大平原对两位绅士是不太适合的。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居住在农场边缘的林地的旁那一部分,外表上十分接近那些老农场主的维多利亚和爱德华时期的风格——内部装潢却相对来说现代。如果说林义龙在布莱肯林场的主宅是旧金山贝弗利山的豪宅风的话,那么霍维和默克先生在维特比的居住条件更像伦敦近郊的中产阶级。

    因为之前林义龙在帮助寻找制假犯的事情上为霍维先生帮了大忙,霍维先生在他的农场角落里为林义龙和凯蒂准备了一个不错的度假小屋,不过林义龙没接受霍维先生的好意,而是在维特比找了一个不错的BnB。

    照常有一个欢迎晚会,不过是小型的,为了让林义龙过得有意思一些,负责欢迎会的默克先生把欢迎会安排到了维特比的一个乡村小酒吧里,里面供应非常不错的“鱼和薯条”。

    第二天是和风日丽的,林义龙和默克先生约好开船在海上“兜风”,至于两人的女伴就被留在了维特比小镇上。

    “你拜托我的事儿我已经打听好了,现在有一个买家准备购买,但是他们却不想透露他们的身份,只是通过我的中间人进行接触的。”林义龙提起来了默克先生的委托,“不过时间非常紧,要在两个月内完成。”

    “这么快?”默克先生十分意外地说道,“那价格上?”

    “按照最后一期的结算价,下调40%。”林义龙提出了这份报价,“因为你的公司并不在证券交易所上市,只能以上一次的披露价格进行协商了,当然,这是在你们公司没有任何未清偿债务和保障市场的条件下;此外,他们在确认资产和债务后,看到你们的商业计划书。”

    并不是所有的公司发行的证券都要在交易所发行上市的:虽然伦敦证券交易所几乎是世界上最大的证交所之一。一些达不到上市要求的“小微企业”也有融资需求,所以在二十世纪80年代有些券商就围绕着这些企业设立了另外的一个专门做“小微企业”证券交易所——“交易场外”。可气势汹汹的财政部是不可能放任这个完全私人的证券交易所不受监管的运营的,在96年就给了这个交易所最高的监管评级和执照;同时,伦交所自身也看到了“小微企业”的融资问题,于95年6月成立了专门针对小资企业的“其他投资市场”。受以上两个因素影响,“交易场外”作为交易市场竟然连年亏损,并终于在去年春夏之交,也就是2012年5月末寿终正寝。

    默克先生的家族企业,正是在“交易场外”的上市公司,如果按照营业额计算估值的话,这个数额刚刚好。

    “金额倒是没问题,但是商业计划书......”默克先生顿了顿,很为难,“这个不仅是我无法答应,其他人也没办法答应吧。”

    “肯定啊。”林义龙说道,“但是我只是带个话,我会把你的意思跟我的联系人说清楚的。”

    然后,林义龙就在他自己的手机上操作了一下。

    “不过,就这么把父辈的心血抛弃,是不是有些遗憾?”林义龙问道,他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遗憾是遗憾了点。”默克先生答道,“你知道,我们家其实是二战后从奥德河畔法兰克福到这里的新移民,所以,其实要说祖业的话,也算不上那么多。”

    这是,默克先生才向林义龙介绍起他们家的一些事来。他们一家人是奥德河畔法兰克福的糖果店主,因为二战末期的苏军在维斯图拉-奥德河畔的攻势下,他们的爷爷一家丢了命,让默克先生的父亲成了所谓“帕丁顿熊”的难民儿童,但没有随着移民潮去澳大利亚,而是留在了伦敦当电工,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做电器的修理,在有了自己的电器商店后,又萌发出自立的想法,开办了专门制造收音机的工厂,后来又往一体式炉灶和微波炉上发展,虽然比不上一些重要的家电企业,但也算是有声有色,直到东亚国家家电企业的“群体来袭”。

    “所以,刚开始我爸爸就是一个战后的孤儿,我现在能混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错了。”默克先生自嘲道,“所以,就算是祖业的话,凭着我现在的农田,还有出售企业的收益,也算给了交代了,毕竟我们家刚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33 晨间剧

    虽然具体的商业计划书没有拿到,但财务和法务两份报告书已经开始相继撰写,林义龙曾经的同事也是现在合伙人的麦格正在和尼尔斯带着几个助手完成“调查问询”和“审计”两份事宜,并特别为这桩并购案购买了保险。

    跟国内同行业几乎“完全没用”的执业险不同,普通法系把律师执业和“客户委托”分得十分详细,前者只是职业,没有所谓的“执业险”以及“职业险”,而后者由保险公司为律师事务所以及委托客户提供——至少在英格兰和威尔士,保险公司会为特定的法律行为,譬如合同、兼并和重组、以及土地买卖等职业的“意外情形”提供保障。

    比如这次默克先生的家族企业作为例子,在这场兼并过程中,林义龙会为所有的律所调查和建议购买“意外保险”,由保险公司“代赔”因为意外情形给客户带来的损失:相对应地,林义龙他们必须证明在整个案件中必须尽到了“尽职“的调查义务,譬如需要整理留存所有的报告书,会客记录和闻讯笔录等等原始文件和详细地阐述法律意见逻辑的法律报告——当然,不同案卷的过失与否的标准大多由律师公会的纪律委员会审理确认——这样,他们的客户会得到保险公司的理赔。尽管,这种特殊职业的“意外保险”的发生理赔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就在林义龙身边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的时候,他却每天和凯蒂一直腻到九点钟,才会从床上爬起来。

    即使有了在当地郡委员会的工作,凯蒂也没扔掉她的作为林义龙助理的本职工作,在几个合伙人之间协调着工作。

    “我要提醒你。”凯蒂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你曾经爱慕的对象,香江的那个邦妮,还有一周就到伦敦了,你打算怎么安顿她?”

    “她用得着我安排么?”林义龙不解,凯蒂明明知道他和邦妮不存在任何的超越友谊的亲密关系,“让她加入麦格的队伍,具体工作由麦格安培呗。”

    “我是说,我们还没有招聘见习生的资格!”凯蒂提醒道。

    “这个无所谓啊,我记得要求是......”林义龙于是背出了具体的要求。

    “但如果你这样做,我们没有办法为邦妮办理工作签证。”凯蒂解释了她的话,“你别忘了,根据最新的内政部文件.....”

    “这个事儿,你能代劳么?”林义龙问道。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邦妮重新学一边法律执业课程。”凯蒂把原因说了出来,“按照五年期限制条件,她其实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超越了这个时间限制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出面跟邦妮聊聊她的实习工作?”林义龙仔细想了想,问道——他知道凯蒂肯定不只是想提及到这些。

    “是的。”凯蒂答道,但并没有继续提示林义龙。

    “还是算了...”林义龙考虑了一下,发现凯蒂为他设置的陷阱。

    于情于理,林义龙都不应该为邦妮出这份钱,虽然他相信邦妮还是出得起的——但这明显与林义龙三个月前的承诺相悖。

    “我给邦妮发一封邮件解释现在的情形,你去找你认为邦妮应该念的执业课学校吧。”林义龙为这件事盖棺定论。

    “好的。”凯蒂愉快地答道,终于让林义龙稍微感到为难感到开心——她终于有地方能稍微“报复”林义龙这么一下。

    两人随即起身去吃早餐,窗外的天空又拉着细细的雨丝,令出来度假的林义龙和凯蒂感到不快——他们这一天没有任何安排。

    “唉,我终于懂为什么拿破仑说英国是‘小杂货店店主’的国家了,就这样的天气,我也有开一个小商店,然后无聊地喝咖啡等客上门的冲动了。”林义龙喝咖啡的时候对凯蒂说道。

    “别闹了。”凯蒂说道,“当时没有冰箱和干式存储室,以义龙你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我们’的杂货铺开门不到10天就会入不敷出地被关掉。”

    “......所以,多亏了股票和债券,让殖民活动留存下来。”林义龙提出了他的观点,“要不然,也就没有什么利文斯通或者罗德斯了,以至于票据发行成了最赚钱的行业,所以与其说不列颠是‘小店主的国家’,不如说是当时最大号的殖民金融帝国.....”

    “你不是想开杂货部嘛!”看到林义龙说的话题越来越跑题,凯蒂提醒道。

    “我现在想,如果能开一个专门从事票据买卖的杂货部也不错。”

    “不说这些了。”林义龙随即换了个话题,“我希望你能加入辉格党,他们在我泰晤士河畔金士顿的选区快要空缺出来,我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

    “可我不是辉格党的一份子啊!”凯蒂答道。

    “加入啊!”林义龙劝诱道,“你现在的履历,已经足够可以在辉格党内起到作用了。”

    “你确定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凯蒂不确定地问道。

    “是不是,取决于凯蒂相不相信凯蒂你能选上!”林义龙鼓励道,“其他的问题,在我来看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就这么受你影响地进入威斯敏斯特?”凯蒂闭上眼睛,林义龙刚才的话已经确保一定会在各种方面给予自己支持的,因为林义龙的保证,还没有没兑现过——不过到底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当这个MP还是作为受人操控着的MP,虽然立场一致,手段也没什么不同,凯迪自身来说,却有些十分微妙的感觉差距。

    “不妨问问凯蒂自己,你到底是为了那份虚荣,为了选民责任,为了工资和补贴,还是为了其他别的什么的理由下定决心进入威斯敏斯特宫。”林义龙笑着答道,“至于我,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凯蒂你一直以来的愿望罢了,我认为这次的机会不错,仅此而已——假如说是为了那份影响力的话,你的那位学哥还有很多其他的人,我总能找到一些帮手的,这并不需要凯蒂担心。”

34 再一次

    因为凯蒂想要孩子,两人BnB的房间里到处荡漾着旖旎的波纹,两人又在北约克郡腻了三天时间,才动身向南威尔士方向返。

    回到布莱肯林场的林义龙十分“幸运地”错过了耶昂姐一个月不怎么方便的那几天,没来得及及时脱身,不得不在自己的家里短暂地呆了一天,才步伐蹒跚地往伦敦去。

    这次来伦敦,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仅仅是因为许振坤带着父母到伦敦“散心”,林义龙不可能不到伦敦欢迎他。

    不过,欢迎也是有讲究的,虽然到机场迎接是应有之意,可林义龙毕竟没有特别的权限去登机口,远远不如为许振坤一家在科林斯酒店订房间时附带的接机服务一样细致,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最私人的原因是,因为和科林斯酒店的合作,让他可以享受25%的折上折服务优惠以及免费升房的特别待遇。

    在大堂,林义龙见到了许振坤一家。

    许父和许母之前都是在粮食专科当教师出身,跟林父的职场轨迹类似,粮食专科学校后来变成了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农业系,两人一个正高职称一个副高职称,也没什么太多的牵挂,就和许振坤一起到了新南威尔士州的首府,享受“炎炎冬日”。

    “真的,在伦敦见到振坤你,有些奇怪。”寒暄过后,林义龙这么说道。

    “假如你来悉德尼,我的感觉也一样。”许振坤笑着答道。

    “我记得大洋洲也是左侧通行,振坤你应该没有什么适应问题。”林义龙猜测道,“我记得你有新南威尔士的驾照吧,你们房间里有古典迷你,可以随便使用,可以跟你的专属职员要求一下。”

    随后,林义龙就和科林斯酒店职员一起,把许振坤一家带去他们的套间,然后只身返回到了大堂,给他们放好东西的时间。

    许振坤只是稍稍地整理了行李,换了一件衣服,很快就来到大堂见林义龙。

    两人没什么“正题”可聊,找得话题都是一些有关于同学们的趣事。

    “伦敦好玩的地方是不是很多?”许振坤问道。

    “你英语口语水平如何?”

    “凑合事儿。”

    “别凑合事儿,我就问你,你能不能掩盖住你的那种国内特有的口音。”林义龙突然把两人的交流语言切成了英语,用稍微带点威尔士味道的英语问道。

    “你觉得我说的如何?”许振坤同样用英语答道。

    如果把标准的“女王英语”比喻成清水的话,澳新两个大洋洲国家发音就是带有矿物质的水;东欧国家普遍大舌音更重,所以是颤颤悠悠的流水;拉丁欧洲和南美的英文发音是带着普通酒味道的;南亚国家英语听起来倒是没问题,但是听起来却不对劲,所以是高碱水;韩日则是带着米酒味道的;东南亚是海鲜味道的;至于林义龙和许振坤他们的同胞,说英语则变成了“汤”,总是带着无法去除的小肥音。

    造成这样的原因也很简单,对英语而言的外语并没有一一对应的发音符号。例如德语中的小舌音R,只能发成h的音,而不能发出拼音的r的音。

    “还凑合。”林义龙答道,“大后天晚上我们出去搞点年轻人的事儿,穿正装礼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自从许振坤被自己的女友劈腿后,许振坤近两年在个人作风上越来越开放——自信满满的基金女经理、靓丽的大客户销售职员还有风韵犹存的竞争对手他都一概不拒,甚至在新南威尔士,他也找了一些试图分担家庭经济压力的女学生当玩伴。到了伦敦这个世界知名销金窝,当然也会找个时间到Soho一带去潇洒潇洒。

    这方面两人可以没有障碍的心领神会。

    “要是没什么事儿,振坤你可以多来伦敦玩一玩。”林义龙说道。

    “你住在哪里?”许振坤没有直接回答林义龙的建议,反而询问起来。

    “我通常住在南威尔士的山谷之中,当然,在伦敦也有住所,现在我仍然住在河岸街,只不过过两天就搬到萨里郡去了。”反正他在河岸街的公寓再过几个月就要转给买卖烟草的人,倒是不介意带许振坤去河岸街那里看一看,“有兴趣到我家去看一看?我父母正好最近在伦敦。”

    “假如不失礼的话,我还是不去了。”许振坤断然否决了林义龙的建议。

    “也可以,不过,记住周五晚上我们的约定。”林义龙起身离开,“至于剩下的,我和这里的经理认识,有什么问题找他好了。”

    很快就到了周五,许振坤如林义龙建议地那样穿着很少穿着的晚礼服等在酒店大堂里,找到把自己埋在沙发中的好友。

    从林义龙手中接过了一个银色的面具,两人坐出租车到了梅菲尔附近的一个社交俱乐部,不过门口有相当结实的人拦住了他们,态度有些蛮横,直到看到林义龙手中银灰色的两张入场券。

    “先生,你们需要戴面具的。”侍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假如林义龙没记错的话,三年半前这个侍者也接待过他。

    “我们准备了自己面具,没问题的。”林义龙回答道,“帮忙带路就好。”

    许振坤不解地跟着跟着侍者,随后就被引导至一个都是莺莺翠翠云集的一个敞厅中,里面的人也都带着面具。看到此景,许振坤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反正嘛,只是提供一个平台相互认识,至于之后怎么说,那都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林义龙在他身旁小声说道,“这里的好处就是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以后描述怎么认识,完全就可以说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

    许振坤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先生们,你可以一人邀请两位。”侍者示意道,“女士们应该不会拒绝你们的。”

    林义龙摆了摆手,再一次参与这种场景总能让他回想起那一晚与耶昂姐妹的“初遇”以及与凯蒂的“再会”。他对现在这种状态是很神经敏感的,并没有接受侍者的好意,把这些望穿秋水的女士给许振坤。

35 解释

    这几天要招待许振坤,林义龙一直在河岸街的公寓和父母同住,可这一晚由于这种这种活动的桃色氛围,他非常需要某种从体内释放荷尔蒙的渠道,和艾米一起亲昵一下就刚刚好。

    因为离得不远,艾米可以一直保持十分充分的睡眠,有的时候睡到8点才去参加排练。林义龙在她这里留宿,艾米六点钟就起床,为恋人准备早饭。

    跟林义龙其他的伴侣一样,艾米为林义龙准备的同样是他最爱吃的英式早餐全餐,只是在旁边加上了一些紫菜,使得这顿英式早餐变成了“威(尔士)式早餐”,只不过少了早餐茶,代以咖啡——而且是添加了咖啡伴侣的三合一速溶咖啡。

    “我记得我们有咖啡机啊。”林义龙看着艾米沏好的咖啡,“而且也有新鲜牛奶和糖,其实完全可以喝一些高级品的。”

    虽然林义龙本身喝的咖啡仅限于特易购或者家乐福(在不列颠市场,名字是ASDA)那些普通的研磨咖啡,除了咖啡豆的烘培强弱,林义龙并不能判断出那种咖啡豆更好喝,可有一些“姿态”是需要摆出来的,林义龙因为各种原因,并不会去喝速溶咖啡,更别说是加了植脂末的三合一速溶咖啡。

    艾米有些紧张,因为无论在学校宿舍还是在自己家,她喝的咖啡都是这种。

    “咖啡机使用起来很简单的。”林义龙上前为艾米做示范,从柜子里拿出整袋咖啡粉放入滴滤盘,用圆铝片压实,在下面放好杯子,等着涓涓细流的棕色液体一点一点地把咖啡填充满。

    “其实所谓的速溶咖啡,只不过就是把这种滤过的浓缩咖啡蒸发然后迅速冷凝并使之结晶化的产物。”林义龙解释道,“所以,我个人来说,更愿意喝新鲜咖啡。”

    艾米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短暂地收拾了一下卧室和厨房,林义龙就和艾米告别,通过楼梯回到了顶楼公寓。

    林母和林父这一天没有去比斯特购物村去排队海淘,留在了顶层的起居室中。

    “龙龙,前些日子,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林母坐在沙发里问道,这几天一家人因为林义龙有意无意地躲闪,就算碰面也只打个招呼,没有大块时间一起坐下聊聊天。

    “我的私人助理。”林义龙答道,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们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林母直接点题道。

    “没什么误会,作为女伴,陪我出席社交场合有什么大不了的?”林义龙反问道,虽然当天下午他和凯蒂举止亲密,并不算特别出格,虽然林父林母能看出来,只要没有类似接吻之类的更亲密举动,怎样都解释的通。

    “你的助理,是不是有些什么其他的想法?”林母接着问,“别影响你现在的女儿们。”

    “影响不了的。”林义龙断然否认凯蒂的存在会对耶昂姐妹产生影响,“无论怎么样,反正吃亏的总不是我。”

    “我当然不会对你的私生活发表什么见解。”林父这时候拿出了一张报纸,上面写了一则关于某富商离婚而付出的百万英镑的新闻,“但我和你妈要提醒你,省得到时候怪我们没‘教导’好。”

    “我自有分寸。”林义龙答道,他本质上除了布莱肯林场,是没法查到名下其他收入的,“爸爸妈妈可以完全放心。顺便一说,我们就要搬家了!”

    “搬到哪儿去?”这个话题一下把林母和林父都吸引住了,他们大概以为儿子看她们碍眼,要把他们从布莱肯林场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和一个烟草商人签署了合同,再过两个月,等我把我们在萨里郡新家装修好,我们就能搬到我之前住的伦敦远郊去了。”林义龙这样把他对河岸街公寓的前景规划说给他父母听,“虽然位置稍微偏了一点,你知道我之前是住在萨里郡的新梅尔丹的,我买的新房子离那里不太远,此外,为了照顾你们俩的事业,我送给爸爸妈妈新的代步工具,已经在楼下停车场,要不要去看一看?”

    假如住在伦敦地铁二区内,林义龙无论如何也不会购置任何车辆的,但他购置的伦敦住所却位于泰晤士河畔金士顿,虽然可以像他之前上下班一样坐火车进伦敦,可对林父林母来说,终究是有些不便的。于是就购买了丰田海力士作为林父林母的座驾。

    这台车也算让父母有些转移注意力的意思在里面——去年这个时候,林父林母就通过了威尔士的驾驶课程,并通过两岸三地的驾照互认协议方式把他们的驾照转成香江驾照(右舵把)再转成了英国驾照。其他时间也经常拿布莱肯林场的全地形车练手,完全没有架势技巧生疏的可能——比没有小型车驾照的林义龙在这方面强多了。

    “这台车在我们林场公司注册的,因为爸爸妈妈是“董事”,理所应当地可以驾驶公司车辆,只要留下加油和车辆养护的收据,剩下的都可以包括在公司运营支出的账单里,可以削减税务。”

    因为是“公司用车”,就连消费增值税也变得不同了,这辆丰田海力士的市场售价大概在四万两千镑左右,因为增值税上的减免,变成了三万五千镑。

    英国对公司用车的增值税减免种类有些令所有的布莱肯林场的董事们费解:林场用的商用车辆,比如本田的全地形车和福特皮卡的增值税减免理所应当,但都被当成公务用车的乘用车,即类似宝马7系,奔驰S系以及大众辉腾这一类招待客人用得公务用车,完全没有增值税减免——例如耶昂姐妹的两辆斯玛特,只能是注册在她们自己的名下;林义龙三辆摩托车中的两辆昂贵的——竞赛型摩托川崎Z1000和半越野的KTM1290都在“布莱肯林场公司”的开销项目下;只有耶昂姐妹生日时赠给他的,最经常用的踏板车铃木Address是完全属于他个人的。

36 旅行计划

    林父林母对林义龙的不满很快就被新车海力士带来的喜悦给替代了,也就半信半疑地没有继续就林义龙的私人生活问题对他穷追不舍。

    这让他得以从河岸街公寓脱身,返回布莱肯林场。

    等林义龙的车抵达马斯塔赫站时,他曾经的工长彼得正在他经常光顾的那间咖啡馆露天座位上喝着红茶。

    “哟,派特(彼得的俄语爱称)!”林义龙上前给跟彼得打着招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彼得现在在塔尔波特港受聘于一家材料工程公司的研究所。虽然周五是一个并不太忙的工作日,但也不至于让研究所的头头之一的彼得来这里闲逛。

    “林先生。”彼得用非常尊敬的口吻跟他打着招呼——彼得至少知道,面前这位曾经的雇主依然是他现在的雇主,“我在这里等我一个老相识,您可能认识他——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

    林义龙大概明白彼得是在等谁了,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岳父的耶昂先生——名字就是亚历山大。

    “你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么?”林义龙小声地问道。

    “不太清楚,只是说来到威尔士了,他的女儿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威尔士当地领取失业金的落魄男人一起住。他来威尔士是为了来这里看看女儿。”彼得直言不讳地说道。

    “抱歉,这个领取失业救济的落魄男人就在你面前。”林义龙心里嘀咕,不过这也没什么。

    “这么说,你是来招他入伙的?”林义龙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倒不是,他已经向公司投了一份简历,只不过因为萨沙之前罹患癌症,雇主因为他的年龄问题没有接受他,我只是回到马斯塔赫做个回访,让他别太失望。”彼得说道,“毕竟,我也负责人事上的一些工作,所以就以这个理由来这里,毕竟是我发出的邀请。”

    “本来想带你去我那里喝茶来着,看来你也很忙,那就这样吧。”林义龙生怕和彼得一起碰见耶昂先生,匆忙和彼得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林义龙跟耶昂姐妹打过招呼,中午要在家吃午饭,林义龙进家门的时候,耶昂姐妹正在厨房里,纳迪亚做饭,薇拉正在给孩子喂饭,他只能越过谭雅和娜塔莎的脑袋和薇拉贴面。

    “话说,刚才我在车站看到了彼得。”林义龙说道,“到底他跟你爸爸是什么关系?”

    “那个彼得?姐姐研究所的那个?”薇拉问道,“之前好像是爸爸的第一个博士生,曾经来过几次。”

    “那林叔叔到底和爸爸怎么联系的?”纳迪亚问道。

    “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你负责牵头研发,让他们负责生产。”林义龙答道,“虽然现在的材料行业仍旧是是产研一体的行业,但总得有专门驻场负责技术上沟通的总工,不觉得岳父大人去那里负责不是正好吗?”

    “也对。”纳迪亚听了爱人的话,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马上就要恢复工作了,你们的度假计划安排的怎么样了?”林义龙问道,虽然耽搁了几天,现在问的时机刚刚好。

    “我们两人决定改一个地方。”纳迪亚在搅拌着锅里的奶酪汁,“比如说,普罗旺斯的蓝色海岸?”

    “没问题,但我更想知道你们这样选的原因。”林义龙刚和艾米从那里回来,短时间内不想去第二次。

    “因为我听说南意大利的治安不算好,尤其是从那不勒斯往南,西西里更是曾经的意大利光头党的起源地。”纳迪亚坦言道,“我觉得在一个欧洲国家旅游,还需要去狩猎时带保镖么?”

    “蓝色海岸那边也有阿尔及利亚和中非的难民!”林义龙反驳着。碧海蓝天听起来不错,可也就这样。

    “但蓝色海岸的价钱够高!”薇拉插了一句嘴,“刚好可以用价格阻却那些人。”

    “这样也对。”林义龙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不去那里,“所以,是戛纳还是尼斯?”

    “摩纳哥!”薇拉说道。

    “那也不是在法国的蓝色海岸呀!”林义龙试图抱怨。

    “那就是摩纳哥的蓝色海岸。”薇拉更改了前面的定语。

    “那就去摩纳哥。”看到耶昂姐妹决心坚定,林义龙也不好·说什么——耶昂姐妹虽然不会责怪,可自然会有些怨气。

    “不过,既然你们提到了摩纳哥,我们要不要承租一艘地中海的游艇玩一玩。”林义龙答道,“你们知道的,就是那种暑期一周很贵的游艇。”

    比如50米长的游艇为例,就算游艇主人可以承担游艇全部的约两千两百万美元的建造费用,可去维护一艘游艇,仍然是需要钱的:每年都要花的保险费用差不多是24万美元;每半年一次的船体和机械维护费用大概是50万美元;游艇的泊位大概是35万美元;艇员(包括舰长)的工资和艇员的食品用品,额外需要一百五十万美元。此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开销,比如海事卫星通讯费,以及其他备品等等。

    以上的情况是在“空载”的状态下的,如果游艇主人想从池塘这头去池塘那头,包括油费在内的所有费用还要继续增加,一年可以达到500万美元之巨。一些游艇主人自然不会白白地让自己的游艇空着,他们也同样会对外转移花费,除去“避税”等常用的目的之外,对外出租也是减少自身花费的重要举措。

    在地中海旅行的旺季,50米游艇的租金每周在27万欧元左右,虽然确实有些奢侈,却依然可以说是物有所值的。这样规格的游艇可以最多容纳12名客人,每个人每天的花费差不多在3200欧元左右,相比于同等级的地中海“邮轮航行”的豪华舱,也并不算特别离谱。

    所以,林义龙就打算把自己父母、耶昂夫妇和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起带去摩纳哥,从那里起航,从地中海到爱琴海,最后在阿玛菲或者威尼斯两地任何一个港口结束这个夏天。

37 特洛伊木马

    受惠于企业规模不大的这个现实,林义龙的同僚们工作完成得很快,不出三周,默克先生家族企业的资料就全部完成了。

    虽然存在着“他人付钱自己享受”的职业过失风险,为了节省时间,收购默克先生家族公司的某企业还是选择相信了Lynn's出具的报告和第三方出具的财务报告,而没有继续请其他的律所——并很快付讫了收购默克先生家族企业的1亿6500万英镑的收购款。

    默克先生随即向收购企业开具了股权的转让书,并根据收购企业的要求,不对外公布具体的并购金额和具体细节。这笔钱很快就用来偿还默克先生哥哥用来质押股份的贷款。

    最终,默克先生家族折腾了两代人的结果就剩下了位于北约克郡的农场和1500万英镑的现金资产。

    “不知道假如默克先生知道其实收购他家族企业的,正是他东亚的竞争对手会怎么想。”林义龙周六照常来博纳斯海滨和凯蒂共乐,两人亲热后谈到了九月份的小计划,凯蒂对林义龙的计划是完全知晓的。

    试图彻底打败自己竞争对手的,正是位于东亚的家电巨头。他们试图收购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慑于欧盟的反垄断规则,于是尝试通过经纪人对这个企业完成收购,并任其“自生自灭”。不过,这笔收购不能做的太明显,于是就有了林义龙接下来的拆分设想。

    默克先生的家族企业会被一分为四,位于半市中心位置的地产会卖给房产开发商变成公寓楼;持有的专利权会重新估价,与销售渠道一并卖给对两者十分渴求的天朝企业;公司的研发团队会独立出来,以独立身份变成竞争对手的技术授权型企业;品牌则被东亚半岛国家的竞争对手变成子品牌。这样拆分并进行出售,单单前面两项粗略估计就能收回林义龙这次交易的全部成本和税收,后面两项是林义龙算得上是实际的纯收益。此外,还有一小笔由天朝企业和对手企业给装到林义龙口袋里的有价证券,不多不少,大概有330万英镑左右价值的股票“分红”。

    “现在的我们那位默克先生的资金压力很大,只能从中撤出,没有其他办法。”林义龙随口答道,“他即使想管,也完全没这份实力,不然他一个便士也拿不到。”

    “假如工人工会要是还在的话...”凯蒂轻轻地叹道,“也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欺侮这些工人了。”

    很显然,贸易上的比较优势,欧洲的工人生产率并不会高于东亚的工人,而且人事支出也更大。默克先生家族企业的竞争对手,显然不会继续在欧盟境内进行生产,只有解雇工人这一条路。

    这种“特洛伊木马”的商业收购行为并不鲜见,比如当年的GM收购了瑞典制车企业萨博,把萨博公司挖了一个底朝天,在借鉴了很多萨博公司首创的技术后,便对萨博实行休克疗法,把欧陆的资源和渠道向大儿子欧宝倾斜。在被通用入股19年后,萨博终于被荷兰的世爵公司以四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并最终在2013年寿终正寝;几乎完全雷同的商业模型也发生在微软-诺基亚之间的关系身上。即使规定公司高管只对公司负责(而不是股东负责);可人际关系交往仍然受股东的牵制,最后被掏空遗弃的结末也是一模一样,收购方总能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就算他们在,也什么也做不到。”林义龙听到了凯蒂的“呓语”,插了一句,“按照他们的要求,即使最后接收的是银行,也不过是给注定要死的人打更致命的强心剂。遇到一个负责人的破产管理人也许会重振企业。可显然我们不是那种职业的破产管理人,也没有让已经死去的企业起死回生的义务。”

    “所以,你就想在企业的遗骸上赚五份钱?”凯蒂不快地问道,“是不是有些赚得过分了些。”

    “为什么不?使利益最大化本来就是经营的目的....”林义龙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说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很遗憾地,用自己的钱补贴别人的慈善,至少不是商人这一个职业考量,也同样不是商业企业的追求。”

    “可企业的社会责任......”

    “企业的社会责任就是为这个社会提供商品和服务,而不是提供就业和福利。”林义龙反问道,“在越来越严酷的商业竞争中,这种责任也越来越小。《圣经》有句话很贴切,就是让‘富者愈富,让贫者愈穷’。这种大势下,我又有什么办法,让我是学詹姆斯二世,还是学弗拉基米尔-乌里扬诺夫?”

    “我是说,既然我们能赚四五份,为什么不能抽出一份,给必然会被辞退的工人提供一小笔解雇金呢?”凯蒂不想跟林义龙因为“慈善”方面吵嘴,“至少......这样好看一些。”

    这笔交易,能让“所有人”【作者插:特意的双关语】满意,至于被裁撤的产业工人,并不在“所有人”里,所以没“人”去妥善处理他们的去留。

    “这倒是没问题,可凯蒂你必须衡量好关键节点的衔接,我不想让这种因慈善引发的意外降低我们的预期收益。我去年在东边都没去‘怜悯’自己的同胞,更不要说现在这种情况了。”林义龙让凯蒂很惊讶地决定罢手,“可现在的你,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做这些的,至少以Lynn's的高级助理律师的身份不行!你要是真想做,就辞职吧。”

    “你愿意放手?”凯蒂问道。

    “我之前说过了,我感兴趣的是凯蒂你这个女孩,不是作为助理律师或者我主任秘书的雇员。”林义龙说道,“这件事你无论采取何种态度,我都是净赚:倘若你采取行动,无论如何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让你积累在选民中间的民望;反之,我能更实际地收获一笔钱财——这完全取决于你如何选择,我并不在乎。”

38 荔枝

    许振坤这几周带着他的父母游览了湖区、苏格兰高地和苏格兰低地,他们最后的旅程就是威尔士,不过也只是停留不过两天,而且几乎是专门来这里拜访林义龙的。

    林义龙和许振坤的关系足够紧密,可以在布莱肯林场招待许振坤,但他的父母和林义龙的关系还是差了一些。林义龙在卡迪夫的希尔顿酒店为他的挚友订了房间,并在他知道的一个并不算太高档氛围很随意的餐馆里招待了许振坤一家。

    “见惯了新南威尔士的海滩,再见'旧‘南威尔士就不是那么好了。”许振坤这一天的行程是在南威尔士的海滨,可除了最热的那几天,布里斯托海峡的水温到底还是太低了一些,而且海滨的景色稍微“太温和了”,林义龙在饯行宴上如此比较两个“南威尔士”的风景,“不过,这里气候很温和,而且没有蚊子——这一点,对我来说千金难换。”

    “那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定居?”许振坤问道。

    “怎么,不适合么?”

    “我以为你只是想在这里挣钱,然后离开。”许振坤不以为然地答道,“没想到,你对这片土地这么有感情。”

    “假如你说的是蚊子的话,是这样的。”林义龙答道,“心底来说,我当然更加热爱哺育我们的故土,但那里已经不适合我们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许振坤似乎想从自己挚友的脸上找某些不自然,没有找到,神色随即稍缓,“那我们以后就只能这么跨大半个地球相互联系了?”

    “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试着回去,只要别去主动招惹一些人,回去看看散散步也还好。”林义龙答道,“当然,这是振坤你必须拿到那边身份的前提条件下的。”

    “我了解。”许振坤答道,“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一些你喜欢吃的水果,但没过机场安检,烂掉了。”

    “什么水果?”

    “荔枝。”许振坤答道,“跟你投资的林场一样,我也打算去投资一些农业产业,我前些日子,贷出了一小笔款子,买了一处水果种植园园。”

    “啥?”林义龙惊奇地问道,“果园?”

    “对的。”许振坤回答道,“就是只有350英亩的小种植园。”

    “那规模不小啊。”林义龙从来没想到许振坤真的打算从事种植产业,和林义龙一样,许振坤对农业产业知之甚少。可许振坤有在农业系统从事研究的父母——这一便利条件,是林义龙所没有的——林义龙的林场只能为他带来补贴收益,而不是实实在在地产品。

    “我请了专门的农业产业工人,等后年,我们就有第一批水果产出了。”许振坤有些自满地回应,“不过,我们的荔枝跟这里超市卖得荔枝很相似。虽然有些遗憾,但我能带给你的土特产,也就是这样了。”

    “那你打算从这里带这里的‘土特产’回你的新南威尔士流放地?”林义龙不怀好意地打趣着,这些日子许振坤正和一个坎特伯雷的内地女生以及一个圣马丁艺术学院的本地女生打得火热,不知道到哪一步了。

    众所周知,大洋洲大陆及其附近岛屿最刚开始的时候是宗主国流放囚犯的地方。

    “我无所谓,不过她们却比不上你那个凯蒂,也不会把她们养在家里,顺其自然。”许振坤很随意地回答道,“毕竟这是她们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

    “那就好。”林义龙答道,“我很期待从振坤农场产出的荔枝。”

    就这样,林义龙坐火车回家的时候,多了三大盒特易购出售的荔枝。

    在不列颠,荔枝属于应季水果,绝大部分的荔枝产品来源是夏季炎热的伊比利亚半岛和加纳利群岛,相对来说进口并不算多。即使被摆在货架上,也是放到“热带和惊奇水果”的分区里,与黄菇茑杨桃芒果一类东西放在一起。假如不是特别注意这个分区的人,是懒得去看的,也没怎么听说过也没怎么看过这类水果,比如作为布莱肯林场常住居民的耶昂一家。

    “这是什么玩意?”薇拉看着一堆红棕色的果实问道,纳迪亚正在楼上照看孩子,一会儿也会下来。

    “难道薇拉没见过荔枝么?”林义龙问道。

    “什么东西?”薇拉看起来没吃过这样的水果。

    “荔枝!”林义龙重复道,“这是一种热带亚热带的水果,很甜!”

    “没听说过!”薇拉话给说死了——想让耶昂姐妹尝试新食物其实很困难,除去在两年前在巴黎吃得松露炖鸡外,她们鲜少尝试其他的食物,连芒果和西柚吃得次数都屈指可数。

    俄文的личи发音也是“荔枝”,不过来源似乎并不是中文的“荔枝”,与英文的Lychee的读音更像。在莫斯科一些商店里的价格在200卢布(约20软)左右半斤(注:14年2月物价)。对85000月卢布收入的材料科学教授来说,还是虽然不算多,但相对于苹果和梨之类的常用水果来说,也算不上少。

    “试试新水果吧!”林义龙往厨房水槽那边去,洗了洗手,剥开两枚荔枝,递给薇拉和匆匆下楼的纳迪亚,“我知道你们不太想尝试新鲜食物,但我总认为,这个还不错。还有.....纳迪亚不要整个都吞下去,有核的。”

    纳迪亚花了二十秒钟,才把被咀嚼得粉碎的荔枝吐干净。

    薇拉咀嚼得第一下就发现了果核,再三确认之后才把果肉吃下肚中。

    经过正确的吃法指引,纳迪亚总算尝到了甜到发齁的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

    “这东西太甜了!”纳迪亚品尝后做出了她的评论,“吃起来真的不错!”

    “当然啦!”林义龙得意洋洋地答道,“对于食品,你应该信我啊!哪一次我害过你们!”

    “这东西还是不能常吃!”薇拉提醒道,正处于哺乳期的耶昂姐妹十分注意自己和女儿们的健康,当她读到有关荔枝的神经毒性的时候,就对这个水果没什么兴趣了,“等孩子们大一些,我们就可以再试一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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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510/ 第一时间欣赏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 作者:塔维河的渔夫所写的《布莱肯林场》为转载作品,布莱肯林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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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作城,以河为池,以鸟兽为伍,安居在布莱肯山脚下
裙:284179963布莱肯林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布莱肯林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