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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塔维河的渔夫     布莱肯林场txt下载     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 艾米

    “我承认,艾米你对我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但现在的你是没有这份魅力让我抛下我正在孕育我孩子的女友来找你的。”林义龙说道,“换一个说法,现在的你还没有。”

    艾米不明白林义龙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林义龙并没有拂袖而去,也没有没有感情地轻声安慰,只是在他身旁冷冷地解释。艾米只能猜测,要么他有些过于傲慢——但这种傲慢没有艾米承受的资格;要么,他还有其他的安排。

    “现阶段的问题很明了,显然艾米你不可能以后用薪水还得清你的教育成本,我要是资助你继续学业,基本从经济的角度考虑,艾米是还不清的。”林义龙解释道,“这一条我想你也明白,至于其他方面,我身边的美女不少,你现在能提供给我的,她们提供得更优,所以你不如考虑,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说服我给你付这笔钱。”

    艾米积攒了很久的“上班后再还款”的说辞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她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些的觉悟,但就像那句话:“不要拿美色诱惑男人,也不要拿金钱诱惑女人。”艾米知道自己能拿出的本钱是什么,可问题是艾米的本钱,能在议价权上占据主动的在林义龙眼里能有多少价值,只能任由他摆布。

    “我保证比她们做得更好。”艾米的悲伤消逝了,稍微重新拾起了之前的骄傲,“我发誓。”

    “那就记住你说的话吧。”林义龙叹道。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觉得被拯救了的艾米看着林义龙,不知道他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要求。

    “带你去买一套新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林义龙劝说道,“有什么安排,我以后会联系你的。”

    “那我的学费......”艾米惴惴不安地提起她的主要目的。

    “我去写支付确认书,你拿回去给你们学校财务处的人,你自己留一份。”林义龙说道,当时他给耶昂姐妹付学费的时候,也是这样做得,“这个假期,你可以安心地接受你们学校的补习。在财政方面,只要是学校需要的花销,你可以不用担心。”

    艾米听到这样的保证才慢慢地恢复之前的矜持,紧紧抱着着林义龙的试图拉起她的胳膊,直到进入最近的一家旅馆。

    因为是上午,旅馆女主人很诧异。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胖胖的旅馆女主人满面红光地问道。

    “是这样,我们来这里吵了架,我女友淋了雨,想要一个房间洗澡。”林义龙说道,“当然,钱我会照付的。”

    西方人是很难从亚洲人的脸上判断年龄的,但艾米的稚气未脱还是很明显的。旅馆女主人看林义龙的那张刮得干干净净,没有皱纹的面孔,又考虑了一下放在面前的34镑现金,给了他们房间钥匙。

    林义龙没有进房间,他得到了艾米的尺寸之后去了商店买回了一件厚毛衣和牛仔长裙,回到房间里等艾米沐浴后出来。

    温暖的热水让艾米稍微从激烈的情绪冲突中平复了下来,从浴室出去后,她无意地把裹在身上的浴巾打开,让林义龙看到了富含肌肉纹理的舞女背部。然而这种伎俩对每天都沉浸在温柔乡的林义龙来说,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林义龙目不转睛地看着艾米,反而让她觉得有些羞耻。

    “换上衣服,我不想让旅馆主人等得太久。”林义龙说道。

    艾米换上了衣服,牵起和她新的保护人的手,去了附近的餐馆,在座位上然后两人做了一下正式的介绍。

    “...所以,我在家乡学了芭蕾舞,但我们那里的芭蕾舞教育不是太好,想要学好的话就得出国,在莫斯科、巴黎、伦敦纽约之间,选择了伦敦。”艾米开始叙述着一些过往。

    “然后,你没想到那些前辈曾经走过的路,是如此艰辛而且曲折?”林义龙问道。

    “我想到了,可我知道的那些前辈们最后大多‘嫁’得不错——刚开始的时候,包括我父母在内,也是想我在这方面培养做主要培养。除了可以塑形和美体这种效果之外,在所谓‘高雅艺术’的气质加成,家乡那边的有钱人很吃这一套。”艾米十分诚实地说道,“我自认长相并不赖,如果我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只不过没想到过程这样艰辛。”

    “那我能不能认为,你的梦想其实是编造出来。”林义龙反问道。

    “这不是谎言,也许可能我的最终目标只是为了‘嫁得好’,可我确实很喜欢跳芭蕾舞,能登上舞台甚至是参加芭蕾舞比赛,是我的梦,这两者间并不冲突。”艾米见林义龙对她有些质疑,急忙解释。

    “请继续。”林义龙用眼神示意道。

    “假如,我能够得到未来生活的保障的话,提前一些时间也算不上脱离刚开始的目标。”艾米总结道,“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

    “如果我说不呢?”林义龙问道,“我们萍水相逢,有很大可能拒绝你的。”

    “我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熟人了,我在家乡的身价都是因为“出国学芭蕾”这个概念给炒起来的,我要是就这么回国,如果幸运的话,会作为演员出道;如果不幸的话,也只能在夜店里找到归宿,跟那些流莺什么的差不了多少。”艾米说道,“至少对我来说,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会更糟,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就算除了梦想,失去一切也无所谓。”林义龙问道,他不理解,这种虚荣心能给艾米带来什么样的自我满足——当然,这和他无关。

    吃完午饭,取到了学费支付的担保函,结束南威尔士之行的艾米坐上了夜间返回伦敦的列车,开始威尔士行程时的那份窘境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摆脱麻烦的小确幸、为这份“果敢决断”的沾沾自喜、稍稍一点对生活迷惘和被束缚了未来的挣扎等种种情感结合起来的复杂心情。

    林义龙其实对刚满17岁尚未成年的艾米没什么兴趣,正如之前所说,他需要的一切都可以从耶昂姐妹和凯蒂那里得到满足。只是他听到艾米的诉说困境时,浮现出的是几天前林父提起过的,英杰叔一家在埃德蒙顿冬夜里颤颤发抖的场景。有些感怀的林义龙,就答应了与他本来毫无关系的艾米的请求。可他林义龙不是慈善家,即使他是,艾米那微薄的收入也难以实现“回馈社会”这个至关重要的慈善目的。最后,林义龙还是屈从于自己“需要收回投资”的本能,等林义龙回过神的时候,艾米这个少女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他无法挽回地改变了。

    “真是作孽。”骑着摩托车的归程,林义龙自言自语道。

44 敏感

    林义龙回到了家,偌大的林场宅院里仍然冷冷清清地,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陪着父母吃完晚饭归来的纳迪亚和薇拉才回来,到了书房向他问好。

    见到艾米之后,林义龙那颗又有些萌动的春心只能让耶昂姐妹平复。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他可以也有权对耶昂姐妹感情不忠贞,但他必须忠贞于自己的感情——他林义龙还是很喜欢已经把一切奉献给自己的耶昂姐妹。

    “今天怎么了?”纳迪亚不知道林义龙今晚为什么在这一夜打破了几个月除了轻度的抚慰以外没有进一步深入的戒律。

    “没什么,只是受了刺激而已。”林义龙说道,“你们陪着我,感觉真的很好。”

    “什么样的刺激呢?跟我们说一说呗。”薇拉在一旁说道。

    “我想知道,假如两年前,我要是在没有给纳迪亚你打电话,你和薇拉会怎么样?”林义龙回过神来问道。

    “可能我和薇拉会积极办理转学手续,回到莫斯科吧。”纳迪亚答道,“然后按部就班地入职,跟别人结婚生子。”

    “那假如你们那时候回国,会有挫败感么?”

    “当然会有,但这就是生活,此路不通,继续。”纳迪亚有些担忧地说道,她不知道林义龙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你们能这样想得开,就很好了。”林义龙叹道,“但在东亚,是不行的。”

    “怎么说?”薇拉说道,“我们也去过燕京,那里并不赖呀,很多地方比洋葱环内的城市还要好。”

    “是很好,但单个的家庭负担很重啊。”林义龙于是开始介绍东亚的教育——养老模式,把英杰叔一家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真是,果然人口众多的地方竞争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我们都能理解。”薇拉说道,“这也是变革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选择自我了解的原因,成本太高了。”

    敏感的纳迪亚却不这样认为能让林义龙突然有些奇怪的破戒跟感怀有什么关系,肯定是遇到了能让林义龙荷尔蒙爆发的女人——绝不是一直忍耐的自己和薇拉,也不可能是触手可及的凯蒂,而是其他的什么人。考虑到林义龙突然提起的话题,她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林义龙遇到了一个跟自己和妹妹有类似遭遇的东亚女孩。

    不过,林义龙竟然能憋着回来找自己和妹妹,心大的纳迪亚并不认为那个女孩对她们有什么实际威胁,没有想太多。在和薇拉更换床单和被单的间歇,纳迪亚跑到厨房还是给凯蒂挂了一个电话,证实自己的想法。

    “我们可能有竞争者了。”纳迪亚说道,“我们的同盟还有效么?”

    “什么竞争者。”凯蒂打了一个哈欠问道,“当然,这个问题我是跟你们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

    “你看起来并不惊慌。”纳迪亚说道,然后把她刚才的推测说给凯蒂听,“一个无法付讫学费的东亚女孩,我们可能的目标。”

    “并不,纳迪亚你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了。”凯蒂回答道,林义龙确实和凯蒂提起过给一个东亚女孩做就业签证的担保,但这个女孩的情况凯蒂是明了的,并不觉得这个被林义龙在邮件里成为萨曼莎的芭蕾舞女学生对她们有任何威胁,“义龙确实提过一个女孩,我们客户代表的子女,她的财政确实有一些问题。可能义龙对这件事有些感慨,但我觉得两人没什么。”

    “我只是这么觉得,如果对你有任何困扰的话,我很抱歉。”纳迪亚说道,她倒是相信凯蒂在这个问题上的判断,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的GBK吃午餐。“

    “那就说定了。”凯蒂答道,她朋友大多都不联系了,法蒂玛也在前天返回伦敦了,在威尔士能完全聊开的,反而是自己的某种意义上的情敌——然而,一旦双方能互相接受对方的存在,也就算不上是情敌了。

    放下手机,纳迪亚转身准备回卧室就寝,纳迪亚看到了在走廊的转角对她冷笑的林义龙,脸上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监视我?”林义龙问道。

    “没。”纳迪亚辩解道,连相好的谎话也没编出来。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给凯蒂打电话。”纳迪亚坦白道。

    “看到你们关系不错,我很欣慰,但我记得纳迪亚你不是说过,在这个家里,唯一能接受的其他女孩就是薇拉么。”林义龙追问,“怎么突然连凯蒂也能接受了?我是不是可以......比方说把凯蒂也弄到这里住?”

    纳迪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

    “笨蛋。”林义龙以公主抱的方式把纳迪亚给弄回到了卧室里,薇拉看着林义龙和姐姐的互动不明所以。

    “我错了。”纳迪亚向林义龙认错。

    “我可以理解,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林义龙摸了摸纳迪亚有些隆起的小腹,“我还是想说,纳迪亚虽然一直是笨蛋,也应该更信任我一些。”

    纳迪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头回应。

    “好啦,不要胡思乱想地徒增烦恼了,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林义龙说道,然后一边一个搂着,嗅着姐妹俩的头发上的香波味道,睡去。

    —————————我是毫无意义的分割线——————————

    萨曼莎是一年前被和艾米分在一个房间里的,从她们的房间正对着位于小街对面的皇家歌剧院。

    顺带一提,她们的宿舍离林义龙在河岸街的公寓,不到一千米远。

    时间转到萨曼莎和艾米回程的路上。

    “那个人是谁?”艾米拿着林义龙塞给她的名片问道,她依稀地记得她曾经见过类似的名片——用亮银色做背景的名片并不特别多见。

    “我爸爸的同学的儿子。”萨曼莎说道,“现在在卡迪夫当律师。”

    “律师,一定很有钱吧。”艾米赞叹道。

    “应该吧,我有她妈妈照的家里照片。”既然跟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把发在好友圈的“公开照片”给艾米看似乎也没什么。

    艾米没有仔细看照片中的陈设布置,她看到了不止一张熟悉的面孔。

    除了感觉有些面熟的林义龙,艾米还看到了去年寒假回国和自己父亲一起参加年度团拜联欢时,见过的父亲上司的女性,她记得那位阿姨的长相——仅仅因为她曾提起过,她的儿子也在英国。

    “如果把胡子刮干净一些,很帅不是么?”艾米嘟囔道。

    “没看出来。”萨曼莎打趣道,“被他迷上了?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认识?”

    “不要。”艾米说道,然后把名片看似随意地扔在了垃圾袋里。趁着中途停车萨曼莎上厕所的时候,艾米悄悄地从垃圾袋里名片取出,然后当着萨曼莎的面把刚才的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46 薇拉

    纳迪亚获得了10天的假期,她决定花一些时间陪耶昂夫妇去一趟苏格兰和北爱尔兰,给自己的妹妹和林义龙创造一些独处时间。

    送走纳迪亚的周三,林义龙陪着凯蒂在南格拉摩根拉选票,她的参选区选民的主要构成刚好是卡迪夫市中心进行专业服务的那些人——这些人恰好是支持托利党的——看来林义龙和凯蒂接近哈瑟尔顿勋爵还属于正确的操作方式。在获得了托利党的提名后,凯蒂的选举活动可谓是顺风顺水。在周四的正式投票时更是以绝对优势正式获得了下一届博纳斯小镇议会和南格拉摩根郡议会的席位。刚好薇拉晚上在医院夜班,不能回家。林义龙就留在博纳斯海滨,为凯蒂庆祝胜选。

    周五傍晚,凯蒂去履职后还要在当地酒吧和其他的托利党候选人一起庆祝选举胜利,林义龙就和凯蒂道别,来到医院等薇拉下班。

    “晚上好啊。”薇拉在自己的停车位旁见到了林义龙,虽然有些意外,仍然保持了微笑。

    “你一定很累了吧。”林义龙问道,“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外面吃,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耶昂姐妹孕期的不良反应非常少,怀孕之后家务事也一直没停过,既然纳迪亚去了苏格兰,林义龙以为薇拉也应该同样获得休息。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时间独处,因为工作的关系,林义龙和纳迪亚独处的时间更长,与薇拉独处的大块时间不存在,虽然姐妹俩的感情牢固不可分,纳迪亚也知道她需要把自己从薇拉和林义龙的感情中稍稍改变一下位置,不然自己的妹妹就是自己和林义龙关系的附赠物,而不是真真切切地个人。

    薇拉还是有些放不开,明明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了出来,更是与林义龙同床共枕两年有余,独处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呢?薇拉喜欢的电影、音乐、绘画和文化风格都在一点一滴的生活中被打上了林义龙的烙印;生活中极其细微的其他棱角,也按照林义龙的生活习惯慢慢被磨去了;专业领域,林义龙需要保守的秘密太多也不方便交流;可以交换的童年和青春期的历程也在三人聊天的时候说得差不多了。

    “想吃点什么?”林义龙当然知道薇拉喜欢吃什么,但这一晚是薇拉的主场,作为伴侣的自己一定要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薇拉不说话。

    “向我撒撒娇,也是可以的。”林义龙劝道,让自己的右手和薇拉的左手手交叉相握。

    “我想吃培根鸡肉奶汁通心粉。”薇拉考虑了一会,好像把这些天脑中所有的想吃的东西都过了个遍,最后选择了奶汁通心粉——这个林义龙最经常当方便面吃的面食。

    “有什么特别要求没有。”林义龙微笑着,“比如蔬菜选择,想吃的培根种类之类的。”

    “只要是义龙你亲手做的就好,其他什么无所谓。”薇拉说道,她不知为何,特别不喜欢林义龙这样的笑容。

    “好,那我们回家。”林义龙微笑道,“不过,我们顺道得去“乐购”买点新鲜蔬菜。”

    薇拉开车,来到附近的大超市。

    买新鲜蔬菜这个理由是编出来的,林义龙吃得奶汁通心粉里面除了豌豆和西兰花之外并没有需要放新鲜蔬菜的必要,家里一切原材料和调料都是现成的。可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不如在超市里慢慢地让薇拉放松下来。

    林义龙推着车与纳迪亚在超市一排排货架中漫步,除了甜品柜台,薇拉并没有在任何其他的柜台前驻足。

    走遍了整个超市,薇拉才允许林义龙到收银台结账,她自己走得也有些累了,坐到了超市里的长椅上叼着巧克力棒休息。

    林义龙仍然满脸笑意。

    薇拉经过这样的运动,心里舒服很多,然而看到林义龙微笑着觉得有些“欠揍”的模样,火气又上来了。

    装购物袋,斯玛特再次启动,薇拉开着车载着林义龙回到了布莱肯林场。

    “我要先去游泳,淋浴。”薇拉走向了主宅的东翼,赌气似的把脱下的衣饰往泳池旁的躺椅一丢,稍微试了试水池的水温,慢慢地沿着泳池边打水花。

    面对着薇拉的颐指气使,林义龙并没有生气,而是来到了厨房,扎上围裙,备好西兰花和胡萝卜,准备为薇拉烹饪晚餐。

    “救命!“薇拉在泳池里大喊道。

    林义龙立即前去泳池,抓住溺水的薇拉并搀扶她上岸。薇拉并没有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薇拉痛苦地捂着左腿小腿,好像是抽筋了。

    就在林义龙开始在躺椅上专心致志地为薇拉按摩时,他突然听到薇拉抽噎的声音,急忙把薇拉拥抱在怀里。

    “我恨你!”薇拉流泪大哭,“是你毁了我。”

    “本来说好,要一起积极面对,要一起努力兼职打工赚学费。”不知怎么,薇拉泪流满面地开始在林义龙面前数落起纳迪亚来,“谁想到要去那种地方兼职!我拒绝之后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吸引力不够,把我也搭进去。我不喜欢这样,但为了不和姐姐分开,我认了。”

    林义龙没有搭话,只是轻抚薇拉的后背。

    “我原本是自尊的、自由的、不会出让自己底限的,而不是拜金的、拘束的、一再退让的。”薇拉要把已经积攒了两年多的不满和委屈都吐了出来,“我只是想找到一份好工作,有一个珍视我爱我把我当作唯一的丈夫,有一个像我爸妈那样在苦难中的李扶持的家庭,而不是现在这样,屈服于你的淫威下瑟瑟发抖。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无数次,我想过离开...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回不去了,怀了你的孩子,甚至...开始爱上了你。”

    感到受宠若惊,林义龙从躺椅上搂起薇拉,毫不保留地吻在了薇拉的唇。薇拉突然采取了主动,直接把林义龙撂翻,居高临下地强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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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个躺椅不能要了。”林义龙直起身,看着无法承受两人重量的木制躺椅变成了齑粉。

    “真是抱歉,我实在太任性了。”薇拉脑袋钻入林义龙的怀里,脸仍然有些发红。

    “我之前说过了,跟我撒撒娇,也是可以的。”林义龙说道,“薇拉对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没.....不,只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请说。”

    “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孩子。”薇拉问道,眼神中还是有那么一丝顾虑。

    “别人家的孩子当然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当然是最吼的。”

47 命运

    林义龙和薇拉在林场主宅温温馨馨地过了一周。这一周里,除了正常上班时间,薇拉完完全全地黏在了林义龙的身上,直到纳迪亚回来的前一晚,才稍稍收敛。

    “你恨你姐姐么?”林义龙在纳迪亚回来之前的夜里,躺在床上问着薇拉。

    “可能稍稍有些怨气,但她还算个好姐姐。”薇拉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那天把你接到我这里来么?”

    “这个事儿我当时也很奇怪。我记得我跟你们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林义龙用疑惑的语气说道,“假如薇拉,你是在我的位置上,当天晚上你会相信一个在那种宴会上来历无法弄清楚的女孩的话么?”

    “因为她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即使我们俩一起交给你,也不亏。”薇拉重复了纳迪亚向她说过的理由,“我就是因为相信姐姐的这一判断,才同意了的。”

    “当时薇拉你的态度,我当时就明白你对自己的前途可能并不比你姐姐的前途更加在意,我觉得,你同意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你姐姐学费的原因?”林义龙问道。

    “我不能否认这一点。”薇拉解释道,“我和姐姐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姐姐曾经跳了三个年级,班上同学一直都认不全。等升上了高中,毕竟还是差了三岁,那些女孩......玩什么都不带我和姐姐。这些同龄人之间,我只能相信姐姐,姐姐也只能相信我。要不是我那个姨夫说对基金会来说,一起送两个耶昂进医学院很可疑,她也会跟我一样学习临床医学的。”

    “薇拉.......”听到这里,林义龙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些矛盾的地方——几天前薇拉在愤懑中对她姐姐纳迪亚的埋怨,跟薇拉的刚才这段叙述并不太一致。

    “嗯?”

    “你.......不会一个其他的朋友也没有吧。”林义龙还是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去,而是换了一个其他的问题。

    “没有。”薇拉说道,“一直都是我和姐姐两人,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愿意离开她。”

    “真是不幸.......”林义龙叹道。一切都解释通了,薇拉纵然愤恚于姐姐纳迪亚并不可靠的直觉,到了最后还是愿意相信姐姐纳迪亚判断。

    “这也是你和你姐姐一直不怎么相信我的理由?”

    “我和姐姐之间的姐妹相互信赖与我们和尤拉的相互信任没什么关系。”薇拉用林义龙俄文的昵称称呼他,“你的话分量太重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毫无保留的相信。”

    “但是?”

    “以后没有但是了。”薇拉没有接,“姐姐和你还有我,已经共为一体了。”

    “好。”林义龙又吻了薇拉。

    周日傍晚,纳迪亚和耶昂夫妇一起回到了林场。纳迪亚看到薇拉有些羞赧的样子,就知道薇拉的心已经被林义龙彻底夺走了。

    “欢迎归来。”林义龙和耶昂一家在马斯塔赫镇吃的晚餐。把两姐妹的父母送回到度假小屋之后的时间,才进入真正的“夫妻”时间。

    “你们俩关系真令人嫉妒。”纳迪亚装作吃味地说道。

    “是么?”林义龙说道,“你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情敌呢。”

    “不是吧,我的妹妹会永远跟我统一战线。”纳迪亚自信地说道,“没人能够从我身边夺走她。”

    “姐姐,真是抱歉。”薇拉笑道,“妹妹的终身伴侣可以啊。”

    “真是嫁出去的妹妹如泼出去的水。”纳迪亚装作伤心的样子,“本来买了纯手工的苏格兰奶油饼,只能我一个人享用了。”

    “我刚刚重新审视了我和姐姐的关系,果然姐妹之情才应当是第一位的。”薇拉听到有三人都爱吃奶油小饼,立即抛下了“伴侣第一”的说法,去跟纳迪亚统一战线了。

    “别忘了今天上午,之前预订的新鲜奶酪蛋糕到货了,薇拉你不是盼了三天了么。”林义龙把薇拉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看来,我只能晚上辛苦辛苦,吃到吐也要明天前吃完。”

    在两种甜点的左右为难中,薇拉又变回了她呆萌的样子。这是薇拉在三人关系中的保护色,纳迪亚和林义龙对此一清二楚;可就算明白姐姐和爱人两人知道她的保护色,薇拉还是保持着迷糊的样子,保持着关系的稳定。

    纳迪亚回来之后的第三天,林义龙因为林叔的行程不得不去伦敦,想之前一样,卧室里只剩下姐妹俩。

    纳迪亚和薇拉都在床头捧着平板电脑看,只不过的睡前读物的内容稍有不同,纳迪亚选择的是《育儿手册》,薇拉的则是专业性稍强的《孕期激素调节》。

    “姐姐。”薇拉熄灭屏幕,问道,“假期如何。”

    “还好。”纳迪亚也把平板电脑扔在一旁,摸着妹妹的面颊,“苏格兰真的很漂亮,薇拉这次不能在那儿真是遗憾。”

    纳迪亚把“遗憾”这个词拉了很长声。

    “姐姐早就料到了我......”薇拉问道。

    “当然,薇拉你要是对义龙不感兴趣,去年拿到学位证之后就离开义龙了。”纳迪亚微笑着,甜甜的笑容里看不到讥讽,看不到妒忌,也没有其他任何负面情绪的成分在,“以妹妹你的成绩,无论在伦敦的那间医院供职都比在南威尔士更好。姐姐我这点认识还是有的。”

    薇拉靠在了纳迪亚的肩膀,等着自己的姐姐继续说下去。

    “我们姐妹之间不说谎,当我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男人时,我相信妹妹你也跟我是一样的心情,不是么?”纳迪亚反问薇拉。

    “姐姐为什么第一晚就把义龙带到我那里去呢?”薇拉没有否认纳迪亚的说法,“我更想知道姐姐做出决策的真实原因。”

    “你知道林义龙的助理凯蒂跟我一起被义龙在选择的那次蒙面舞会吧,也就是我第一次遇到义龙的那场。”纳迪亚解释着他的理由,“我们那时候在一个客厅里等着,义龙在那么多带着面具的女孩之间,选择的第一个人是在角落的沙发里躲着的我。我当天晚上一直都在考虑为什么在一旁凑数的我第一个被选中,而不是凯蒂。”

    “嗯?那看来,姐姐那时候想通了?”

    “是的,我相信,这就是命运。”纳迪亚盖棺定论地回答道。

48 嫁祸

    林义龙确实是来希思罗接自己叔叔的,却没和同去机场接机的林父一起为林叔接风洗尘,而是搭乘下午的班机去燕京,处理许振坤一些可能出现的麻烦。

    似乎许振坤和林义龙在二级市场大肆做空的行为引发了监管机构的注意,他们开始顺藤摸瓜调查两人为了这次交易而成立的法人实体,却发现这个公司在获益之前已经被另外一家两人控制的境外实体宣告破产,尽管被宣告破产,这个公司的公司账户仍然能在交易所继续交易,直至被券商强制平仓,做空交易所获资金也通过渠道转移到了境外的债权人手中,如同原地蒸发了一般。到这里,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感觉到这笔做空交易明显存在某些猫腻,交易手法异常简练,应该是知悉企业详情的内部人所为——已经输得底掉的“煤二代”在券商手里拿不到已经被林义龙和许振坤在一年内处心积虑收购了的空头,当然不可能“买空”自己——剩下的几名知情人就很好猜了,许振坤首当其冲,林义龙位居第二,还有一些没有营养却也可以进一步深挖的利益关联方。

    不用说,能拿出这样劲头来调查这个案件,肯定是路特斯公司匿名的客户在背后出了大力。不过这个阶段,涉案的财富已经脱离国内金融机构的控制;同时许振坤也不在履行华雁银行投行部的经理职责,没有积极配合调查的义务。所有的仅存线索都被锁定在了许振坤的身上,买入乌德公司的债券并做出对乌德公司发行债券进行清算决定的,正是他。除此之外,林义龙在外执业的这一情况,更是加深了调查人员对两人怀疑。

    好在仅仅是怀疑是不能给这两个好朋友定罪的;除了这一点,调查人员也未排除事件中了解内情的、没有充分履行职责的债权托管人——也就是许振坤的前女友在这其中的责任。

    徐振坤的前女友,作为债券债权人的管理人的位置是当然能够掌握企业所有情况的,就算她实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在这个位置上,恐怕还是脱不开干系的。这个前女友自然也被调查人员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之一。对她更不利的是,10万澳元在做空获利后短短的几天内被分两笔打入许振坤前女友结束留学离开大洋洲前忘记注销的个人账户,让积极配合调查的她百口莫辩。

    林义龙庆幸当时许振坤心软了一点,要不然是绝对没有更加完美的替罪羊转移视线,这笔10万澳元,是绝对送不出去的。

    许振坤接到前女友父亲的怒号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会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振坤接林义龙回市区的路上,他十分镇定地向这位父亲表示道,“我当然会尽力了,等我消息吧。”

    “神经病!”挂上电话,许振坤骂了一句。

    “怎么啦?”林义龙作无辜状地关心道。

    “我前女友的父亲说,我前女友已经被经济稽查人员带走了,问我这件事是不是我干的,神经!”许振坤说道。

    “那你怎么说。”林义龙问道。

    “我还能怎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许振坤回答道,然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林义龙。

    “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林义龙说着风凉话,“不用怀疑我,我履行了对你的承诺,我不可能越过你去追究她的责任。”

    “这倒是。”许振坤同意了林义龙的说法,确实,林义龙没有这样的动机。

    “算啦,先去吃饭,打会儿游戏,熬到明天早上登机,我们就算能安心了。”林义龙发现已经萌混过关,若无其事地继续展望许振坤接下来的美好生活。

    似乎要结束一段经历时,都在离别之际有故地重游的念头。从林义龙下飞机起到太阳落山前,把许振坤在燕京活动的旧址都看了一遍,才安排了包含在头等舱票价内的专车接送,重新回到机场。

    只有寥寥数人在头等舱的候机室里候机,头等舱候机室的占地面积甚至比商务舱候机室的还要大。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在餐桌前,许振坤拿起一杯冲气的苹果酒,跟林义龙的芒果汁碰了一下,“这里真不错。”

    “振坤,看得开一些吧,你现在是有钱人了。”林义龙劝道,“就算你拿你的钱投资最保值的国债,每年的收益也能到150万澳元,你还有什么可感叹的呢?”

    “没什么。”许振坤回过神来,“你知道,我留学之前,我的登机口就是进来时候正对着的那个,你想知道我等飞机时路过这个候机室想得是什么吗?”

    “是什么。”

    “总有一天,我也要每次旅行都搭乘头等舱,今天果然美梦成真了。”许振坤叹道。

    “这是你努力的结果,怕什么?”

    “这是义龙你那边信息的及时,感谢你对我的厚爱。”许振坤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个事儿永远不要再提,不仅是我不喜欢听,而且要是追究起来,你懂的。”林义龙说道。

    “是我的错。”许振坤又打开一听苹果酒,给自己倒满,“什么都没发生,虽说是这样,我前女友那档子事儿,也是义龙你的手笔吧。”

    “你在说什么?”林义龙仍然装糊涂。

    “放心,我十分理解并支持义龙你的做法,因为我也是受益人。”许振坤轻声地说道,“如果只是怠于履行监督义务,是不可能被经济侦查警察带走的,最多也就属于商业信誉的丧失。能被带走的理由,我能想到的只有内幕交易。

    “哦?是么?”林义龙眯着眼睛。

    “我们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够得上的,但多亏了你的筹划,他们一时追不上我们。如果说监管机关是一条嗅觉敏锐的狼,那我们手里的钱财就是他们追踪的香气扑鼻的肉。如果你想摆脱狼的追踪,只能扔给他们已经煮烂并失去全部营养的骨头,恐怕我那可怜的前女友,就充当了那根骨头。”

    “你是从事这一行的,这一行的关于利益的原则你应该清楚。”沉默了片刻,林义龙终于选择正面回应许振坤的挖苦。

    “当然,‘为了我们能顺利地在市场上生存,一些人的牺牲是必须的。’”许振坤笑道。

49 火锅

    “你一定会找到你自己的幸福的。”林义龙在迪拜机场,给了许振坤这样的赠别语。两人旋即告别,一个返回伦敦,另一个去悉德尼与已经先行一步的父母团聚。

    林叔在林父林母陪同下一起返回南威尔士了,河岸街公寓冷冷清清的。

    在地面时吃得东西有些多,林义龙在返程的十多个小时里没有吃别的东西,有些饿。冰箱里,除了鸡蛋和黄油,只剩两瓶牛肝酱。

    由于公寓严格的门禁管理,订外卖也是问题。倘若不想挨饿,就要出去走走,周五下午拥堵的道路和拥挤的地铁令人不耐烦,只能就近找餐馆。

    离公寓最近的饮食区就是摄政花园。

    沿着门店走了有十分钟,林义龙对自己要吃些什么没有明确的目标,在犹豫中不知不觉地接近了皇家歌剧院以及对面的皇家芭蕾舞学院。

    不知道艾米在做什么。

    就在林义龙盯着歌剧院的大门出神,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田叔的女儿萨曼莎和已经跟着她的室友艾米。

    “是你们啊。”林义龙微笑道,“来这里听歌剧?”

    这周五皇家歌剧院不是芭蕾舞剧,而是萧伯纳的《凯撒和克娄帕特拉(埃及艳后)》。

    “歌剧我们听得不太懂。”萨曼莎非常真诚但地说道,“我们是出来打牙祭的。”

    林义龙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不错的自助餐,请你们吃饭吧,算是尽一点地主之谊。”

    “唔......好。”萨曼莎犹豫着,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接受自己父亲同学的儿子的邀请。想想以后要让林义龙提供签证担保,不可避免地要与他进行接触,正好也可以观察日后老板的为人。

    林义龙随后又盯了一眼艾米。

    眼神凶了一些,艾米立即打了退堂鼓:“那我就不去了吧。”

    “来吧,艾米,陪我。”萨曼莎拉了拉艾米的手。

    “来,一起吧。”林义龙十分热情地邀请。

    “好。”艾米拗不过萨曼莎的请求,答应了下来。

    附近能吃到自助火锅的地方,有且只有伦敦华埠。火锅店的菜品也较为重复,永远是牛羊肉、蔬菜拼盘、蘑菇拼盘以及部分牛杂和虾,根本与国内自助火锅琳琅满目涮品种类没法相比。即使这样有限的菜品选择,也没能降低萨曼莎和艾米的食欲,两个女孩一共要了六份肥牛片和三份蔬菜拼盘,连林义龙都为他们咋舌。

    “管理我们形体老师告诉我们应该增加点体重。”看到林义龙讶异的申请,萨曼莎解释道,“我们每天的舞蹈课都会消耗很大的热量,要不吃这么多,根本没法增重。”

    “......”

    “我记得我妈提起过,说萨曼莎你们学校是包食宿的吧。”这个消息倒不是林母告诉林义龙的,而是他自己在芭蕾舞学校的网站上查到的,“学校的伙食不好?”

    “并不是。”萨曼莎摇摇头,“我在家已经习惯吃大米了,来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

    艾米低着头一片接一片肉发泄愤怒一般地吃着,反正她一句话也听不懂,也就也算不上什么失礼——失礼的是用中文交流的林义龙和萨曼莎。

    “抱歉。”林义龙转成了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英语,向艾米致歉,“我们刚才在聊你们学校的食堂。”

    “没关系。”艾米的吃相从狂野变得优雅了起来,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被煮透的香菇,慢慢地放在自己的佐料盘里稍微点了两下,让麻酱汁只是稍微的粘在香菇的边缘,放入嘴中——然后就被烫到了舌头,大口地喝杯子里气泡四溢的柠檬水——还被里面的碳酸辣到了嗓子,喷了萨曼莎一脸。

    对外表漂亮的事物,就算有了什么糗事,人们只会觉得萌;如果不漂亮,糗事只是糗事而已。

    艾米出糗,显然是属于“萌”的这一集合中的,她咳嗽了两下,把剩下的二氧化碳憋到了肚子里去。

    “真是抱歉。”艾米急忙向自己的室友承认错误。萨曼莎急忙去往厕所,重新整理仪容去了,把艾米留给了林义龙。

    “林先生,我是不是有点碍事了?”艾米问道,用的是她的母语。

    “不,只要不搞到满城尽知,其实也没什么。”林义龙摆摆手,“你假期马上就到了吧,你打算怎么办?回国还是在这里继续放松?”

    “在这里继续进修好一点。”艾米做出了她的选择,“我想找一个老师专门辅导。”

    “可以。”林义龙想了想,给艾米的计划亮了绿灯,“剩下的事儿,等我通知好了。”

    “要是有空闲,可以这周末——也就是明后天来——我在这儿的公寓坐坐,离你们宿舍没多远。”林义龙提了一句。

    艾米的脸变得有些发红——她曾经和萨曼莎还有一些她在国内的朋友谈过这一类的话题,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能会发生的事。

    萨曼莎回到了餐桌前,看到自己的室友脸色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呛水造成的,与林义龙单独相处时过于害羞,脑子里立即脑补出艾米想表白却无法把自己想法说不出来的情况。

    萨曼莎心生一计,一个能增加艾米和林义龙好感度的方法。

    “龙哥,我们下周放假前,在皇家歌剧院有学生演出,我和艾米都要参加。”萨曼莎说道,“你能赏光来看看么?”

    “身为你名义上的老板,就算给新员工的毕业足够尊重,没什么不可以的。”林义龙没有思考,回答道,“田叔也来么?”

    “和妈妈一起。”萨曼莎答道,“我的免费票资格已经留给他们了。艾米,我能向你借一张给我这个未来的老板看看么。”萨曼莎向艾米请求到。

    “没问题。”艾米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皇家芭蕾舞学校的夏季演出的邀请券,持有人可以在演出时凭票免费入场,“请林先生务必把萨曼莎和我照得漂亮一些。就算我父母不能来,我也想让我父母能见到我上台最漂亮的那一段。”

    “没问题。”林义龙答应了下来。

50 成约

    吃罢饭,林义龙送萨曼莎和艾米回她们的宿舍,却没离开得太远,找了一个露天的小咖啡馆稍坐,等着艾米。

    七月中旬的天黑得非常晚,就算吃完饭再出门,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如同两人在斯旺西的咖啡馆的第一次见面一样,艾米拿着一杯咖啡,在林义龙面前款款而坐。

    “这能算我们第一次约会么?”艾米问道。

    “不能。”林义龙这样为两人周五晚间的见面做出了描述,“我更倾向于把这次定义成我们在斯旺西的后续,就像同事间的小聚,而不算男女之间的约会。”

    “那我们今天晚上要做些什么。”艾米问道。

    “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增进相互的了解。”林义龙答道。

    “在这里?”

    “去我家,我想让你知道,如果你需要帮助,除了威尔士,还能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林义龙拿出了这个理由。

    “噢,好。”艾米说道。

    “我们走吧。”林义龙拿起自己的咖啡纸杯,带着艾米,向自己的公寓走。

    走了不到5分钟,两人就到了林义龙的公寓楼下,之前那个上了岁数门房已经被换成了一个年轻人,他用崇拜地眼神看着林义龙,两人用眼神互致致意。

    河岸街的公寓走廊,点着明亮的灯光,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对艾米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林义龙用指纹开门,带着艾米到了顶楼的那间兼具起居室、餐厅、客厅和厨房的大开间,请艾米在沙发上稍坐,自己橱柜那边沏茶,同时拿出几块奶油小饼,放在沙发的茶几上。又去隔壁的书房,拿了两个盒子和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艾米好奇地盯着林义龙拿出的东西,这两件东西肯定和她有关系。

    林义龙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黑色海绵垫衬包裹的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和以及说明书,透明小盒里装着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这种卡林义龙已经送出了三张,这是第四张。

    “艾米你要是有什么花销的话,可以用这张卡,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林义龙从塑料小盒里拿出那张银白色的卡片,递给了艾米,又拆开旁边放置的信封,“这里面是这张卡的密码,你过一会儿去任何一个存取款机,修改一下就行;唯一的不方便之处是,信用卡不能取款,但消费没什么限制。”

    艾米伸出手,当碰触到卡片时像触电一样,立即收回。

    “难道艾米你反悔了么?”林义龙厉声问道。

    “没。”艾米害怕地摇头,果然相比之下,失去追逐梦想的痛苦更强烈一些。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林义龙是仔细看着艾米把信用卡收进她的钱包里去的.

    “不用紧张。”林义龙说道,“因为你的服装、舞鞋还有你自己申请的私人课程,所需要的花费都不算少。有了这张信用卡,你就可以省下很多修理舞鞋的时间用来加强练习之类的。我知道,这一行也很需要毅力,我现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就需要你自己去付出。”

    “谢谢。”艾米感谢道。

    “对啦,你为什么在摄政花园这边住呢?”林义龙问道,“我记得,只有最后一年的学生才会在这里住下。”

    “是这样的。我申请这个学年的宿舍时,不知道哪边发生了错误,没有在维多利亚那边的宿舍给我留预订好位置,我就被派到这边住了——这样也挺不错,离学校距离更近。之前,我一直在温布尔登的学校那边。”

    “这样也算不错。”林义龙说道,“要不是萨曼莎当你的室友,你还答应陪萨曼莎去威尔士的话,估计你很难再想起我了吧。”

    “我还是会的。”艾米没有顺势承认林义龙的猜测,“假如我这一周还是没申请到其他奖学金或者我父母那里还没筹措到钱的话,我会找出之前的全部可能,还是会去找林先生你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能答应你纯属偶然。”既然艾米这么诚实,林义龙也把他接受艾米的初衷说了出来,“......所以,我才说,假如艾米不能说服我为提供一个可以接济你的理由,我最终还是拒绝你的。”

    “那么.......”艾米发现事情有了扭转的余地,既然林义龙承认帮助她是出于同情,就有可能进一步地直接把学费“施舍”给她,“林先生是不是不缺我这一个?”

    “这不是你想的问题,我既然做出了决定,是不会这样轻率地收回的。”林义龙打消了艾米试图滥用自己的同情心小伎俩,“这么说吧,既然艾米你对我诚实,那我也会对你真诚。一切都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的,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

    “抱歉。”艾米发现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并不能算比回国的选项更优——她要比一个法学硕士、一个材料学博士和一个医学博士做得更好,对她更不利的是,这三个女孩的所遭遇的不幸,至少比她更值得同情——显然,她面对的是一场挑战,一场完全没有参照标准只凭林义龙自由心证的“测验”。

    “没什么可抱歉的。”林义龙摆了摆手,“但我想,既然以后要坦诚相待,就不要继续试探了。我想说最后一句,或者说提个建议,希望你仔细考虑考虑——我希望你能发自肺腑地爱上我。”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恋跟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喜欢还是有些难以分清,对一个上个月刚满十七岁的小女孩来说,接受这一点时间还是太早了。

    “今天不早了,我想艾米这一天的已经排练了很长时间,你也很累了。”林义龙把茶杯和甜点小盘收起,穿上外套,打开门,“我们正式约会前的铺垫已经差不多了,给你一周好好调整一下,我们下周五见。”

    “对了,差点忘了。”林义龙为艾米开门时瞄了一眼茶几,打开了桌上放着的最后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台智能机,“为了方便,你以后可以用这个手机,就当今天晚上在摄政花园大抽奖赢得的奖品吧。”

    “谢谢。”艾米说道。

51 说客

    林义龙送完艾米回宿舍之后发现自己还来得及坐上最后一班长途巴士回到布莱肯林场,回了家。

    不愿打扰已然睡熟的耶昂姐妹,林义龙是在卧室旁小起居室的躺椅上度过这一夜的,自然睡得不能算舒服。迷迷糊糊地忍到第二天的早上6点姐妹俩开始每天的日常作息,林义龙和耶昂姐妹浅尝辄止地亲热了一会,之后吃了早饭,开始全新一天的日程。

    他要去拜访居住在马斯塔赫的同行,曾经的镇司库爱知华斯。

    这次爱知华斯先生因为女儿也要参加镇议会议员竞选的关系,没有在中格拉摩根郡竞选,而是在仅仅一树之隔的西格拉摩根郡的雷瑟文以独立候选人的参选并成功当选。林义龙在西格拉摩根发行的《南威尔士晚邮报》看到了爱知华斯先生的名字,向他发了一封祝贺胜选的电邮。

    林义龙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邀请林义龙去考布里奇吃午餐。

    林义龙和爱知华斯先生在马斯塔赫镇上算名人,被人认出来的风险虽然不大,在私交场合会面也会被怀疑存在利益输送之类的“丑闻”——不列颠政坛的原则就是,即使某种利益上的交换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也不能直接显露出来——选举过了没几天,稍稍谨慎一些是没有问题的。

    爱知华斯先生是带着自己的女儿,马斯塔赫镇委员会新成员的托马斯太太一起出现在奶牛桥约定好的餐厅里,看来是有事相商。

    “祝贺两位成功当选。”林义龙见到两个爱知华斯家的郡议员,祝贺道。

    “感谢。”爱知华斯先生请林义龙入座。

    “这是我的女儿,杰西卡。”爱之华斯先生为林义龙和自己的女儿相互介绍,“这就是我曾跟你提到的,我们消防队的最大捐献人义龙-林先生。”

    “幸会,托马斯太太。”林义龙和爱之华斯先生的女儿杰西卡握手。

    “幸会,林先生。”杰西卡很商业地回应道。

    “请问可以点菜了么?”侍者见三人完成介绍,把菜谱递给他们。

    “我想来一份烤肉什锦。”林义龙送到面前的菜谱看都没看,直接要了一个肉类最多的。

    所谓的烤肉什锦,就是把各种烤肉类食品放到一个盘子里组成一道主菜。每个地方的主流肉类不同,烤肉什锦的组成也不一样:譬如伦敦的烤肉什锦一般包括烤羊肉、烤羊腰、牛排、腌猪腿还有蘑菇以及薯条组成的特高卡路里的一道菜;苏格兰的烤肉什锦则必然包含了国菜的苏格兰羊肚和安格斯牛排;至于威尔士,虽然这里的羊很多,但餐馆的烤肉什锦里,却没有羊肉的,羊肉、羊腰亦或是羊肚的份额被鸡胸脯、香肠和培根取代,这样组成反而让林义龙吃得更开心——就算能接受苏格兰羊肚,但英格兰羊腰的味道比牛腰更腥,即使林义龙荤素不忌,对羊腰也有些不太能接受。

    不过烤肉什锦这样的菜品,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两个爱知华斯以惊奇的眼光看着林义龙。

    “我有一个习惯,至少在讲英语的国家是这样的,总会在当地要一份‘烤肉什锦’来大致了解菜品的口味。”林义龙做出了这样的解释,“考布里奇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第一次来这里吃午饭。”

    “可以理解。”爱知华斯先生说道,随后拿出了一份“南方电力”公司试图在南威尔士修建风能发电厂的报纸报道,报道指出,这家能源公司想在南威尔士修建风能电站,人迹罕至而且电力运输成本最小的地点就是林义龙的布莱肯林场的西侧。

    “林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爱知华斯先生问道。

    “我对此一无所知。”林义龙阅读后满头雾水,“没人跟我来谈这件事,而且......“

    “怎么?”看到林义龙欲言又止,爱知华斯先生希望能解答林义龙的疑惑。

    “我的林场边界几乎和西格拉摩根郡与布莱肯郡相吻合,即使是这样,也并不在西格拉摩根郡议会的掌握中。”林义龙防御本能被激活,爱知华斯先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跟他谈这个事情,“爱知华斯先生提起这这一并不在爱知华斯先生职权或者考虑范围内的问题,我想问问是为什么。”

    “我也不瞒你,电力公司托我问问你,你有没有兴趣把溪谷森林的东侧的土地出让给他们。”爱知华斯先生问道,“也就是1500英亩。”

    “我不喜欢这样。”林义龙回答道,“如果他们想谈,应该亲自来找我谈,而不是通过爱知华斯先生你。”

    “他们愿意拿出足够诚意,收购这个地块。”爱知华斯先生提醒着林义龙,“而且,假如你愿意用他们的电,可以给你特别的价格优惠。”

    “我现在的态度仍然不变。”林义龙坚持道,“如果他们想谈收购的地块的情况,不是不行,要自己来跟我谈;至于今天,我以为我只是来为了爱知华斯先生庆祝胜选,并没有其他的事项的考虑空间。”

    这样的谈话让林义龙极为不悦,但爱知华斯先生既是郡议员又是事务律师同行的身份,即使当说客,也是合理的。没有让林义龙直接拂袖而去的借口。

    “那就这样。”见林义龙堵死了所有的口子,爱知华斯先生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继续扫兴,他们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比如在西格拉摩根的法学学会的趣闻、比如这次郡议会的竞选。

    即使这样,之前林义龙脸上有些热络的笑容也失去不见,气氛随即变得有些尴尬。

    林义龙很礼貌地吃完了甜品,并支付了自己的那份账单,然后就此离开,去博纳斯海滨找正在看板球比赛的凯蒂,把这个事儿讲给凯蒂听。

    “直接跟他关系闹掰是非常不智的,考虑到你的目标。”凯蒂评论道,然后拿着平板电脑登上了一个专门卖农业地产的经纪人网站,“我倒有一个其他的想法,你看这个拥有250英亩的土地农场刚好和你的林场毗邻,也能有这个空间适架设3-4台风力发电机和你林场的风力发电机连成一块。假如你能拿下这个地块,且并入布莱肯林场的地权里,我相信附近的农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一起反对风力电站的建设的,一切不用你出面。就算那个爱知华斯先生在西格拉摩根郡议会供职,对当地居民反对也是无能为力的。”

    “亲爱的你真是大有长进。”林义龙轻啄了一下凯蒂的额头,“至少,比我的方案要好,成本更低。”

    “义龙你的方案是?”凯蒂问道。

    “自己在那块土地上,自己建电站,先下手为强。”林义龙说道,“如果能得到批准,当然很好,如果不能,拿也可以堵住一些混蛋的嘴。”

52 质询

    林叔在周末下午的“家庭聚餐”见到了耶昂一家,也见到了孕育着自己侄孙辈的耶昂姐妹,发誓不再让林义龙有机会“祸害”其他的女孩了,原本他还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侄子介绍其他的女生来着,看来以后林义龙回国可以不用继续在婚恋市场上出现了。

    就在林家其乐融融地欢度周末时,燕京的一个办公室里却愁云密布,内幕交易案的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我们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许振坤和林义龙。”这个案件的稽查主管官员给手下的经济侦查警察开会,介绍现在的情况,“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们才可以选好这个时间点,获得了全部头寸之后就拿华雁银行管理基金所购买的债券做引子,去起诉破产。还放出了一个烟雾弹,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他们利用这个空档,潜逃去国外了。”

    “我们能不能直接对他们发起调查?”一位侦查员问道。

    “怎么调查?人不在国内,钱不在国内,资金流向证据都拿不到。”主管官员反驳道,“你能指望许振坤和林义龙两个良心发现,在没有外界压力下承认自己进行了内幕交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另外一名侦查员问道,“假如安排得当的话。”

    “许振坤对乌德集团的憎恶很明确,但还是在自由处置权管辖内的,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华雁银行对他的处分,构不上内幕交易,他只要咬死这条,你得有东西才能让他认罪。”主管官员介绍道,“你认为他能傻到给我们看他在国外的帐户的账目往来?就算给你几个,你能搞清楚他名下还有多少个隐藏户头?”

    “我们可以要求大洋洲那边进行司法协助。”侦查员建议道。

    “没什么用。”主管说道,“假如许振坤指示他的银行拒绝透露,那边的警方需要向法院申请搜查证才能进行调查,成功概率非常非常低。”

    “那讯问技巧呢?”

    “两人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承认,承认了没好处,一个会被剥夺律师执业资格,另外一个会被剥夺金融从业资格。”主管说道,“先不考虑他们是不是的问题,就算按照我们推断,他们是主使,那么把整个涉案的关键人员都算计了一遍的嫌疑人,需要什么样的高超技巧才能让他们会上套,然后乖乖上缴不法所得?”

    “总得试一试啊。”侦查员据理力争。

    “那你去试一试吧,探探他们的口风。”主管无奈地同意了侦查员的意见。

    很快,录音和监听系统都就位,侦查员给许振坤打了电话。

    电话里,带着父母去黄金海岸游玩的许振坤果然对经侦要求配合的要求不为所动,没有触碰所有的诱饵。而且正如稽查局主管所说的那样,许振坤只承认乌德集团的控制人和他有嫌隙,用了自己的手法狠狠地报复,但没有承认他个人在乌德集团破产过程中享受过除了“大仇得报”的愉悦以外的好处。至于说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间点决定买入乌德集团发行的债券,许振坤则评论道,经过数据分析,受惠于不断上涨的房地产价格,抵押品的市场价已经高于债券交易时的买入价,于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专门处理不良资产的“天融”公司的估价协议也证实了他眼光的准确——这笔交易让许振坤名义管理的基金增加了50万的收益,这样的单笔收益足够让背后非议他的高层们闭嘴了。

    “那我想问,你最后为什么要从华雁银行离职去国外了呢?”调查人员最后做了一下努力,希望能找到许振坤的破绽。

    “正是因为你们啊。这笔交易,我受了高利贷者的威胁,假如你们能更主动一点去调查当天晚上跟踪我的那些路特斯公司王总手下的混蛋们,你以为我愿意就这样出国?”许振坤对调查人员怒吼道,“如果还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去查我的报案记录,这都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我不信这件事调查得这么艰难。我遵纪守法,诚信纳税,对社会说不上突出也算得上是有些微薄的贡献,却在国内为了保护投资人的利益被一群放高利贷的恐吓,就算到了国外仍然要被以‘内幕交易’为名接受调查.......以后请你们有什么调查进展再给我打电话,而且最好是好消息。”

    整个电话让稽查人员十分头疼,许振坤把这场质询变成了他如何报复乌德集团东主的洋洋自得的演讲,并带上了对调查滞后的责难。这通电话不仅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搭进去不少国际长途费和调查人员的权威。

    “等等,路特斯公司是怎么一回事。”主管突然问道。

    “路特斯公司是乌德集团债券担保物权的二次抵押权人。”侦查员说道,“一个月前,许振坤曾经被举报说潜逃外国,但他当晚实际上在林义龙的陪同下去了东区分局的执勤室,并那里打得报警电话,最后在东区分局的大厅里度过的一夜。”

    “那么,实际上当天晚上许振坤和林义龙两人受到了路特斯公司的人身威胁?“主管问道。

    “我们认为有这个可能。”侦查员停顿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主管厉声问道。

    “这个问题,我需要向您单独汇报一下。”说话的侦查员小声地对主管说道。

    “好,我们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主管指示道,“继续!”

    “好的。”办案人员说道,随后又给林义龙打了电话,这个电话并不好找,最后是在林义龙律师事务所的官方网站上找到的联系方式。

    “我是林先生的助手和个人律师,凯瑟琳-怀特豪斯,请问哪里可以帮到你们?”凯蒂用字正腔圆的“女王英语”问道。

    “我们这里是.......”办案人员说明了来意。

    “抱歉,现在是周日,我们不办公,不受理业务,也不接受质询。假如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谈,可以在周一的上班时间再打电话。”凯蒂强硬地回应道,然后把挂掉了电话。

    —————————镜头拉回到许振坤和林义龙在迪拜候机厅的闲聊———————————

    “我已经准备了一些问题的应答策略,你在去大洋洲的飞机上的有闲工夫可以看看。”林义龙在候机大厅的商务中心打印了可能会遇到的质询的回答原则,“如果再有人给你打第二遍电话,你把电话转到我这里。”

    “你确定这两页东西能涵盖所有的问题?”许振坤不确定地问道,具体的东西没看清楚,但上面的题头写了四个大字——“阅后即焚”。

    “实在不行,你可以把电话挂掉嘛。“林义龙建议道,“反正电话在你手里,只要能争取到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就好了。”

    “那如果我想要回答呢?”许振坤问道。

    “你可以把目标往路特斯公司上引。”林义龙说道,“这也是我要做的,这个公司的现金流流向是能被追踪到的。有些人想要让恶犬咬我们,我想看看这些人被恶犬所噬时候是什么样。“

53 着装规定

    正如林义龙预料的那样,大张旗鼓办理的“内幕消息”案,几天之内便不了了之——而且由于缺乏证据,许振坤前女友也被无罪释放。虽说如此,事件的影响却还在,抢许振坤女友的那个二代一下子变得一文莫名了,缺乏谋生能力的他不得不找了一份送快递的行当;许振坤的前女友也被当成了替罪羊,即便免去了牢狱之灾也被处以“行业禁入两年”的惩罚;“豪门梦”以及“金融梦”破灭的许振坤前女友,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找了一个留学中介的工作,准备找一个老实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如果不是因为韩雨曦,林义龙估计到现在也是这样的一个老实人并相信爱情的纯洁。可是这样的单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仍然在寻找生命中“灵魂伴侣”的老实人,又和林义龙保持亲密关系的那么多人里仅存一个——依然保持单身的林叔。

    这个爱情上的追梦人搞清楚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的关系之前,就被学术研究同伴给召回江户,继续他的课题研究去了。

    在林叔离开英国的周四下午,林义龙一家不止在希斯罗机场送机,还要在机场接机。萨曼莎的父亲,林母的高中同学田叔,带着萨曼莎的母亲也来到了伦敦,参加萨曼莎的毕业典礼以及毕业演出。

    林义龙可以对萨曼莎保持“高冷”,但对这个田叔,林义龙怎么样都要保持尊重,也自然要尽地主之宜:于公而言,单单是田叔投到林义龙律所的顾问约,每年就将近25万镑;于私,对林义龙进入艾伦-宾汉姆顿更是千金难买。开了一个紧急的“合伙人会议”之后,林义龙就把这顿由所有合伙人出钱晚餐安排在了泰晤士河畔的萨伏伊酒店,这里离田叔预定的酒店和萨曼莎的宿舍不算远,离河岸街公寓尤其近。

    田叔的女儿萨曼莎已经逛过一些闻名的餐馆,但还步入过萨伏伊酒店,然而当结束排练的萨曼莎试图进入餐馆时,却被侍者拦住了。

    “小姐,你不能进去。”侍者小声说道。

    “为什么?”萨曼莎不解地问道。

    “我们餐馆的着装规定是‘精致休闲装’,是不允许穿运动装进入的。”侍者解释道。

    “什么叫‘精致休闲’?”萨曼莎第一次听过这个词。

    侍者被问愣了,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着装规定的顾客,于是小声跟萨曼莎解释。

    “就是说,必须得穿连衣裙或者长裤一类的呗?”萨曼莎说道。

    “并不限于长裙长裤,亲爱的小姐。只要不是运动装或者太突出个性的服饰,其实都可以。”听到侍者如此回答,萨曼莎于是想回宿舍换个装束,反正离得也不远。

    这时,准备去换装的萨曼莎被出来透风的林义龙发现了。

    “就等你了。”林义龙跟萨曼莎打着招呼,“怎么还不进来。”

    “我因为服装问题,被侍者拦在这里了。”萨曼莎解释道,“我得回去换衣服。”

    “那快去吧。”林义龙没办法因为着装规定为萨曼莎去说服门口的侍者,国内的着装规定的宽限尺度完全无法在伦敦获得让步,“不用着急,大概得40分钟后才开餐,我们在这里等着的。”

    萨曼莎有些失望,可这是林义龙能够尽到最大的努力了,他回到等候室,把就餐时间又延长了30分钟。

    “很遗憾。”林义龙向田叔解释道,“萨姆(萨曼莎的简称)服装有些问题,回宿舍换服装去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她一会儿。”

    “那就稍稍等等吧。”田叔不好意思地对正在与自己妻子交谈的林母说道。

    “这边着装要求真严格。”林母说道。

    “是我的错,忘记通知了。”这个事,确实是林义龙没有通知了,之前无论他去赴什么场合,着装要求总是会在邀请函或者电邮里通知到的,自己作为组织人,把这个事情完全遗忘了。

    “正好有点闲空,龙龙,我们去那边聊聊。”趁着有时间,田叔站起拍拍林义龙的肩膀,示意他私下聊一聊。

    没有答话,但林义龙跟着田叔去了另外一边。

    “田叔我打算在这里安家。”田叔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是长期还是永久的。”林义龙小心地问道,田叔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这样的。

    “不知道,取决于萨曼莎,很可能是永居吧。”田叔的回答像是确认了林义龙的怀疑。

    “那田叔打算带多少资金来这边?”林义龙问道。

    “这有什么关系么?”田叔问道。

    “因为这关系到怎么办。”林义龙回答道,“而且时间和限制也不一样,而且很多之前的事儿,都要在国内完成。”

    “为什么要现在国内完成?”田叔要求林义龙先解释这个。

    “资金渠道、签证还有方式方法,以及时间跨度,这些都需要在国内办理好的,如果田叔想在这里生活的好一些,最好把这些事儿都在国内办完。”林义龙给出了这样的意见,“当然人在这里完成那些步骤也不是不行,有些风险,田叔要之前考虑清楚。”

    “我会考虑的。”田叔沉声,“那么资金的规模到底涉及到什么问题?”

    “假如田叔有100万镑,几乎可以无限制地在英国居住、工作和学习;但如果10万镑,这个限制就要更大。”林义龙拿出了手机,给这位田叔一点一点地讲解。

    “我大概知道了,容我这几天考虑考虑。”田叔叹道,“我希望你能把这句话听完,不要有什么想法——田叔要告诉你,我们公司的顾问约很可能要从这里撤走了,你田叔不再负责这一块了。”

    “我理解。”林义龙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田叔几个月之前把这份顾问约又延长了三年?”

    “是的。”田叔回应道,“这应该能付得清我姑娘的在你这里的薪水了吧。”

    “到底怎么了?”林义龙刨根问底。

    “也就是我们爷俩说一说。”田叔随后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讲给林义龙听。

    “没问题。”林义龙有些感动,“不过我想,假如田叔想安稳地度过这个阶段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方法?”田叔不确定已经离家将近10年的林义龙有什么办法。

    “就像萨曼莎来这里吃饭被挡回去的时候那样,天叔越过门槛时,没有按着装要求,当然不会被允许进入。”林义龙暗示道,“现在进门吃饭恐怕来不及了。既然如此,不如换一个饭店吃饭好了。”

54 泰晤士河畔的夜晚

    把选项留给田叔,林义龙在这一夜剩下的时间里变得稳重了起来,只是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小小地发挥了一下,把换好连衣裙再临的萨曼莎安排坐到自己身旁,没有让她坐到她母亲的身边。

    “就当是以后的预演。”林义龙微笑着对萨曼莎指示道,“我们的今晚的晚餐算是公务接待,按照道理,萨曼莎是我们的员工,应该坐在我这边。”

    “好,那我们为田小姐成功入职干一杯。”林义龙的举动让田叔有些欣慰,接过了林义龙的主题,“祝田小姐以后的职业生活绚丽多彩。”

    ......

    “你是不是对田叔的女儿有意思啊?”回家的路上,林母担忧道。

    “没有,有些事儿我过两天才能告诉你。我现在唯一能说的就是,田叔有在伦敦这里久居的愿望。”林义龙解释道。

    林母当即沉默。

    “什么意思?”林父满头雾水。

    “田叔现在的这份工作,有一定的保密性,是不能出国的。”林义龙解释道,“假如他能做出这个‘想出国定居’,这个决定,就说明...”

    林义龙没有再说下去。

    “说明什么...”林父看到自己儿子和妻子不耐烦的表情,灵光一闪,就知道了林义龙想说什么——很可能林母的这个同学受了这些日子上层相互倾轧风波的影响,想全身而退。

    “这事你能帮就帮,我们没这个资格参与其中,你就按照一般标准;就算你能参与得更多,也不要那么做。”林父叮嘱道。

    林母没答话,但看她的脸色,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你爸爸说得没错。”到家之前,林母肯定了林父的谨小慎微,“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够参与进去的;不要太热情主动地帮助你那个田叔,能‘尽力’到看不出来就很好。”

    “那母亲你考虑介绍的融资通道,会不会介绍给他?”林义龙问道,“资金到底能不能出境,才是这其中最大的问题,至于我这里,法律规则和职业标准都是一样的,你换一个别的律师,不会有什么差别。”

    “再说吧,我的原则就是,除非我想,不然如果没人问,就不说。”林母答道,“除非他问道我头上,不然这个问题......”

    “他一定会问的。”林义龙说道,“不要忘记,是老妈你通过他介绍不少有这方面需求的人给我那个朋友的。”

    “他问的话,再说吧。”林母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林父林母知道林义龙和许振坤在二级市场做空行为,就说不出这话了。林义龙与路特斯公司交恶的时候,在经济方面上,他已经深度地参与被林父认为“没资格参与”的事件中。至于要不要帮田叔一家,主要是林义龙自己到底主观上想不想或者愿不愿意施以援手——这每年25万镑的顾问约,抛去必要的开销,作为七个合伙人之一的林义龙每年只能分到两万镑——暂且不说他控制的“Cwmdoncin资本”,就是单算布莱肯林场的一周补贴,也比这一年顾问约的收入来得多。

    三人就这样无言回到河岸街公寓,各有心事地继续这一天的作息。

    第二天晚上,林义龙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全程看完了萨曼莎和艾米的演出,从演出展位的位阶上,虽然两人都属于小规模群舞和伴舞的前排,虽然明显艾米的位置比萨曼莎更引人注目一些。

    结束演出,照例有一个小型的冷餐会,演出的学员和他们的亲人都会参加;但艾米借口要坐当天晚上的飞机回家收拾行李没有去,只是与已经相处一年了的寝室室友萨曼莎小姐姐道别,拉着自己的拉杆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地铁来到帕丁顿站。

    艾米没有在剧院里看到林义龙的身影,不免有些遗憾,两人见面前,她只能毫无怨言地等待。

    离约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艾米的心揪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开始就被遗弃了。

    艾米在去南威尔士和希思罗机场快轨的月台之间走走停停,有那么几分钟,她想踏上去希思罗的机场快轨,然后坐飞机一走了之,可她还是没迈出这一步,蜷缩在月台上的长椅的一角。

    “艾米!”林义龙在后面唤道。

    “哦,林先生。”艾米跑到林义龙面前,搂住了林义龙的手臂。

    “今天怎么说呢——你跳得确实很漂亮,可我不希望你明年继续为别人伴舞。请你走上舞台,当芭蕾舞剧的主角吧?”林义龙评论道,拿出了一个小闪存盘,交给艾米。

    “你去了?”艾米不太相信林义龙的说辞,但手里的这个闪存盘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林义龙回答道,“我还请了专门的摄像,我们一起去的,剪辑完之后,我就马上来了。”

    “那我们可以约会了吗?”艾米这样问道。

    “至少到明年的6月份之前,不可以。”林义龙给了一个令艾米有些情形同时有些失望的回答,“你知道......”

    就算英国对这方面的法律要求是16岁(天朝14岁),可只要林义龙为艾米支付赞助,年龄就会自动提高——无论是不是艾米出自于本意,也无论她和林义龙两人是不是两厢情愿,她也要达到18岁成年才可以——对比之下,法律允许林义龙利用财务方面上的优势让耶昂姐妹和凯蒂屈服,却不会让年龄不足的艾米遭受林义龙的毒手。

    “那我们.......”艾米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她不太清楚林义龙会在假期里安排她一些什么。

    “我给你找了一个老师。”林义龙说道,“这个假期,你就和她住在一起,她来照顾你的生活。除此之外,我还安排你在其余的时间学习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英语。”

    艾米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她的英语水平确实算不上好——这也是艾米虽然有着出众的身体条件,却没办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上车吧。”林义龙亲昵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搂着她上了长途客车。

    坐在座位后不久,艾米像是很随意地倒在了林义龙的怀里,像因为劳累而睡着了。只有觉得林义龙不在注意她的时候,艾米才有些失望地睁大了眼睛,计算着自己的幸运和不幸。

55 筹款

    虽说艾米在伦敦时就已经习惯非常紧凑而且高强度的训练日程,但到了南威尔士,林义龙为她安排的日程更加紧凑,强度也更大,一切的娱乐时间都被取消了——如同19世纪的剧院学徒一般,除了学习就是练习,连在畅想明天做白日梦的时间都没有——但她还在继续努力着,试图让自己熬过地狱般的两个月。

    与艾米的煎熬形成鲜明对比,林义龙继续沉浸在耶昂姐妹和凯蒂三人“围”成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直到田叔打电话正式通知他的决定。

    林义龙不得不与耶昂姐妹和凯蒂暂时分开,带刚刚入职的萨曼莎跟在田叔夫妇的后面抵达浦江。

    田叔在回国的几天内,把几乎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萨曼莎的名下,又再次转到了林义龙新设置的特殊户头名下;不好迅速出手的自有住房,也被林义龙设置了抵押权作为财产保全的方式。总地来说,田叔的家产最值钱的仍然是房子,两套房子的市场价值大概在1500万左右,外加一些套现了的奖励股权和财产,一共只有1800万。

    “你确定这样可以把我的退休金赚出来?”田叔不确定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林义龙回应道,他这次不想动用自己的资金,这样的规模,还是没办法让他有什么发挥的,换句话说,数额上仍然有些不足,需要一些外援。

    林义龙没有麻烦自己认识的人,而是成功地邀请到了一个应该恨他入骨的人在浦江饭店里吃午饭,路特斯公司的王总。

    虽然脸上的表情还透着敌视和不服气,王总的理性还是忍住了自己对林义龙的厌恶,坐下来与林义龙聊天了。

    “我是来这里澄清一些我们之间的误会。”林义龙坐在一家日料铁板烧桌子前叙述着这样的事实,“我们除了利益方面的冲突,个人是不存在冲突的理由的。我觉得,我们还有大把大把地合作空间,您如何认为。”

    “你不会是怕了吧。”王总问道。

    “我要是怕,不可能约王总在这里。”林义龙对王总的挑衅一点没放在心上,“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还算作数,无论是王总想来黑的,还是白的,还是灰的,我都有应对手段。”

    “这么说这次你是吃定我了?”王总嗤笑道,他不认为林义龙有什么手段让他就范。

    “算是吧。”林义龙很认真地答道,“我愿意给王总一个拯救自己的机会。”

    “救赎自己?”王总有阴阳怪气地语调讥讽着林义龙,“林大律师,我还是建议你好好看清楚情况,现在经济侦查机关正在调查你,而不是我。”

    “王总你确定么?”林义龙微笑道,“假如真的有人锲而不舍地盯住我的话,王总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来这里与我进行聊天,恐怕之前经济警察已经盯上你们公司了吧。不过既然王总你没事儿,我现在也没事儿,那这个案件,十有八九就这么搁置了。”

    “就算你说得对。”王总也认真了起来,“我并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压力。”

    “王总你太乐观了。”林义龙平稳地开始给这个王总分析问题,“恐怕上次乌德集团那档子事儿让王总损失了不少钱吧,再加上上面的资金链有些吃紧,王总应该非常非常担忧自己的经济状况才对,尤其是王总您打算用从其他居民手里的钱来弥补之前那笔交易的窟窿时,正好在调查人员的全面监控的这种局面下。”

    “你在威胁我?”王总也开始认真地跟林义龙对上,“林律师既然对金融业务这样熟稔,也应该知道,资金暂时短缺并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王总既然是总负责人,也应该明白,金融企业的现金流是多么重要的指标。”林义龙反击道,“有这么一两次,恐怕王总以后再也拿不到什么钱了。王总只能在近期在金融市场上赌一赌自己的运势。威胁您的,并不是我。我只是掌握着王总并不知晓的知识给你提供一个让您并不窘迫的选项罢了。”

    对路特斯公司的王总来说,接到林义龙的来电并来浦江赴邀其实是一个比较矛盾的选择。在资本市场上,输钱给一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说明作为投机者,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所以理所当然地,你更信任赢过你钱的对手。你不会看得上曾经被你玩死过或者你从他们手里赢了很多钱的对手,因为他们的挣钱套路连你都达不到,何谈为你挣钱。这无关尊严或者骄傲,而是理性一点的选择。

    “那林律师不妨说说您到底知道了什么,我们可以事后分账。”王总问道。

    “我更建议王总能跟我一起合作,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借钱给我。”林义龙回答道,“但我并不建议这样做,如果我们能签署一个信托协议,这样的话会好很多。”

    “那么,你拿什么当担保呢?”王总问道。

    “我给不了王总你任何担保,可就像我说的,您现在要么自己拿钱去金融市场去赌一赌,要么来赌一赌我,人们常说:‘你永远不能相信你欺骗过的人。’,我们之间虽然可能手段用得那么出格了一点,但不存在欺骗,都是很真诚的。”林义龙说完了最后一个理由,“身为律师,我会信守我的承诺,我当然也希望王总也能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你需要多少头寸?”王总问道,“多长时间?多少收益?”

    “30个M。”林义龙答道,“我手头现在有差不读25个,大概一个月,预计收益不能透露,但保守估计在30%左右。”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王总手指敲着玻璃,思考着。

    “没关系,但我希望王总快些做决定。”林义龙答道,“您有32个小时的时间,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绑在您这一棵树上,假如有其他人在这期间认领了份额,那我就没什么好办法再让王总您参与进来了。”

    王总听到这句话后起身离开,留在座位上的林义龙好好地给自己灌了一杯可乐。

    “这个市场,无法容纳规则破坏者。”林义龙不知道说给谁听似地自言自语道。

56 君子协定

    路特斯公司的王总似乎想考验一下林义龙的耐性,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继续跟林义龙联络。作为备选,之前联系了米德赛克斯银行的斯图尔特,林义龙成功地确保了一笔3500万港元的短期信用额度。

    就算没有路特斯的资金注入,林义龙也有了一些搞事的资本。以至于当他第二天晚上再接到王总的电话时,语气是冷淡的。

    “抱歉,我们的筹款资金已经到位了,应该不需要王总的资金了。”林义龙回应道,“希望以后能够继续合作。”

    “我相信有了我这笔资金注入,林律师的计划会事半功倍。”王总坚持要林义龙收下自己的资金。

    “倒也不是不可以。”林义龙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最多提供保证预期收益率的投资,这以上部分将作为佣金得以折抵。我只能对王总说到这里了,更多的我没办法再提。”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最后出价’是么?”王总电话里问道。

    “是的,我和银行已经联系过了,他们愿意为我授信。”林义龙最后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结论。

    “如果林律师联系的基金企业能保证我的收益能按时到账,那我多出来的收益作为奖金,也是应当的。”对这样近乎苛刻的条件,王总为了能搭上林义龙的这班便车,还是选择接受。

    十笔总计三千万的款项被送到了林义龙所指定的户头,怎么剩下怎么运作就是林义龙的事了。

    “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田叔。”林义龙接到王总电话时正把田叔送上去福田的列车,小声地叮嘱着田叔,“你和阿姨到英国,下飞机立即给我打电话,我的助理凯瑟琳-怀特豪斯小姐会联系这方面的专家与你们接洽的。为了你的退休金,请一定保密。”

    “没问题,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君子协议。”田叔随后上了列车,既像是跟与林义龙一起的女儿道别,又像是跟故土告别一般,向窗外摆了摆手。

    火车启动,田叔离开了。

    几天后,一家国内的权威财经媒体发布了一则新闻,一家国有上市公司A公司的“首席财务官在香江神秘失踪”,并爆料出其经手过的大量烂账、呆账是其失踪的主要原因。A公司股价随即因此应声大跌,连带着主要上游供应商的市值也大幅缩水——尤其是一家在香江上市、对A公司营收占据其交易量70%的资源型企业,股价被杀得最狠,连着几天内蒸发了近80%的市值。

    买空这些股票的人自然大赚,尤其是这个正在浦江的一家铁板烧被路特斯公司的王总宴请的稍显敦实的男人。

    “这是我早先承诺过的,900万收益。”“稍显敦实”的男人拿出了十张东日银行签发的本票,取出一张,把剩下的放在王总面前,“剩下的资金,也通过原来的渠道悉数退回,刚才王总您也确认过了。”

    “是这样没错。”王总刚刚通过自己的助手核实了所有的信息,“我得感谢林律师给我这样的机会。”

    “反正都是要赚钱,我们赚钱的立场相一致。”林义龙笑着回答道,“只要我们不对上,又有什么理由冲突嘛!”

    “林律师说得对。”王总为自己斟满了一杯他认为相当廉价的葡萄酒,“即使林律师不喝酒,但还是为我们合作愉快,干一杯。”

    林义龙随后举杯。

    “假如林先生回燕京的话,我可以带林律师在私人会所那里潇洒潇洒。”王总带着有些遗憾的声音说道,“这里就......”

    “我不在乎这些。”林义龙说道,“我在国内可能会弄一些快钱,但其他的...唉,我没这个命啊,还是在国外呆着更好,这样的会所,假如我去燕京的时候会考虑的。”

    “那好,等以后有机会的。”王总收下了这几张本票,发现林义龙有些油盐不进,但是这样的姿态却又是最符合林义龙现在的位置的,不由得有些暗自气恼。他一直在观察到底林义龙的弱点在哪里,但直到林义龙借口去机场离开时,也没有找到。

    林义龙自己搭飞机去了狮城,在那里与上午提前抵达狮城的萨曼莎在预订号的旅馆见面。

    萨曼莎前天听自己的母亲说,田叔在机场被英国的边境警察带走,进了一个拘留中心;她的妈妈刚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才被放出来。听到自己父母遭遇了不幸,她变得心急如焚,但看自己的老板依然微笑着,完全没有把自己父亲的安危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急躁,故而当面询问自己老板。

    “龙哥,我父亲......”萨曼莎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可这是田叔自己的选择,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已经把他需要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了。”林义龙没有跟萨曼莎说得更多,这是他和田叔两个人的君子协议,田叔既然为了把戏演足,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瞒着,自己也不妨紧密配合田叔,“田叔是无条件信任我的,他临走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萨曼莎你要在这时候听我的话,没错吧。”

    林义龙对自己父亲毫不在意的态度令萨曼莎更是心焦。

    “我们的班机是大后天晚上的,这几天我打算在新加坡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听林义龙称他还要在狮城玩三天,脸色立即就变了。

    “龙哥,我爸爸!”萨曼莎随即哭了,这样的不稳重的表现让林义龙很是挠头,从已经很稀疏的头上又抓下几根头发。

    “田叔是这么说了,让你听我的话。”林义龙摆出了长辈的谱,开始教训起萨曼莎来,“把眼泪擦干,这是老板的命令。”

    情绪失控的萨曼莎跟林义龙吵了起来。可单单是吵架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萨曼莎没法说服林义龙改变他的计划,随即跑了出去。然而,跑到酒店外面时,萨曼莎才发现自己在狮城,谁也没法投靠,手机也不能打电话。只能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哭泣。

    面红耳赤的争吵解决不了的问题,独自一人的眼泪同样没办法。既然自己一家的安危都掌握在林义龙的手中,稍稍平复心情的萨曼莎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林义龙可能不会拒绝的方式,淋浴过后的萨曼莎身着浴袍敲响了林义龙的门......

57 避险

    林义龙打开门,看着身着浴袍的萨曼莎,就立即知道萨曼莎要做什么。

    走廊不是说话的地界,林义龙请萨曼莎进了他的房间。

    “这么晚了,萨曼莎你穿成这样,不会是想睡服我吧。”林义龙着在睡这个词上加了重音,显得他整个人非常轻佻。

    “只要龙哥你救我爸爸,我就是你的。”萨曼莎毫无表情地把浴袍拉开,显露出跟艾米一样肌肉线条,健美而有活力。

    “请穿上你的衣服。”林义龙把萨曼莎的浴袍捡起,重新披在她的身上,“田叔不愿意看到自己到底女儿这样...”

    林义龙本来想说“低贱”这个词,可这样辱骂萨曼莎就是打自己的脸,没有继续说下去。

    “至于我,我只会容纳下愿意被我主宰命运的女孩。”林义龙谈起了自己的选择,“之前的一些经历,让我没有办法去放心相信除了我母亲之外的所有女性。以至于符合我的择偶观需要的是温驯的‘性x隶’。但显然,我们父母一辈的关系,是不允许你处于这个位置上的。”

    “既然你想让我说明白,那我就告诉你。在希思罗或者任意英国口岸直接申请避难,会在审批期间被直接关进一个类似监狱的看守所,而把家人在放在其他居住区进行隔离。在监禁区,田叔可能会随时被要求进行多次面试,以便证明他真的对自己安全无法保证的恐惧。这些面试时的注意事项,我和田叔已经完全演练过了,我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些的。如果不是田叔非要我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们甚至都不应该安排见面。

    “现在的情况在我看来是很正常的,打个比方说,你的胳膊痛,医生看过之后认为你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正是这样的痛苦,让你怀疑一个医学专家的结论是否正确一般。我不能去否定你的担忧,绝大多数的患者担忧都被证明是一场虚惊。

    “除了等待以外,其他的我们完全做不了。那么不去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还能做什么呢?我不相信萨曼莎你这样的表现,会让田叔以后十分放心。此外,对于这样的交易,身为一个女孩,假如我答应了你,但什么也不做,你还能怎么样?这并不是什么有保障的利益交换,假如你还认我这个‘龙哥’,你就把衣服穿上,回自己房间睡觉。如果你实在睡不着,那就打开电视看一看,除了你妈妈,请务必不要联系其他人。”

    说完了这么长的话,林义龙感觉他需要喝点水润润嗓子——不如说,萨曼莎这样的形象勾起了他的欲火,现在急需一杯清凉的液体消消火。

    “所以,现在是完全正常的?”萨曼莎问道。

    “是的,完全正常。”林义龙答道,“只要田叔这几天无事,那萨曼莎你就可以在伦敦继续你的芭蕾事业或者继续进修,而不用当一个在威尔士阴冷乡间的律师事务所的前台。”

    萨曼莎一下子高兴地跳了起来,不顾自己已经敞开的前襟抱着林义龙又亲又咬。

    大悲大喜来得太快,对双亲的担忧和旅途上的疲劳让萨曼莎失去了活力,不久昏睡在林义龙的身上。

    从萨曼莎的浴袍里拿出她房间的门开,林义龙吧萨曼莎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林义龙对萨曼莎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但让他如此守规矩的是因为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而不为外道的缘由——至少林义龙认为,艾米无论是外貌体态身高还是其他指标,都要完胜萨曼莎。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他也犯不上为了一个在他心中打分不高的目标影响他和田叔之间的关系——倘若萨曼莎能再漂亮一点,更‘坚强’一些,林义龙也不反对让两家的关系再密切一些。

    林义龙要求的“坚强”指的是一个遭遇不幸的女孩穷尽一个“理性人”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却仍然找不到合理解决她困窘状态的意志品质,具备只有这种的女孩子才会吸引到林义龙——凯蒂是这样,纳迪亚和薇拉是这样,艾米也是这样——林义龙不拯救她们只会让她们遭遇更大的不幸;萨曼莎却并非属于这一类,即使看起来境遇相像,林义龙对田叔和他所里的君子协议一清二楚,萨曼莎只是遭遇了小小的困难就主动投怀送抱,林义龙无法接纳。

    虽然有些担心,萨曼莎还是安静地与林义龙在狮城闲逛了两天,坐着同一班飞机返回伦敦。

    在机场,萨曼莎的母亲田婶正在非常着急地等待着女儿,母女俩刚刚见面,就抱头痛哭,作为不知情的妻子,田婶的泪水是真情实意的,但知晓一些内幕的作为芭蕾舞演员的女儿,却是演出来的。

    “我们好好的,等着爸爸成功摆脱囹圄的那一天。”萨曼莎宽慰着田婶。

    田叔是不太可能这样通过并被释放的,在避险申请中,虽然边境管理局给出的指导时间,但林义龙在格拉摩根谷区做法律援助方面的代理人的时候,他发现最长有26个月避难申请没有批准而被滞留在边境监禁区居住的。从法律层面来说,没有一条成文法约束避险申请的受理时间,林义龙听过的最长的一个申请人在曼彻斯特的一个监禁区被关押长达8年,比这个人放弃申请回到他祖国还要悲惨。

    在这些被私人承包的监禁管区,生活水平和自由程度甚至未必能达到同样的承包商旗下的监狱那种的水准。这样的生理压力、无休无止的避难询问和对未来焦虑的三重压力下,避难申请人的精神健康受到很大考验【注】。当一些试图走这个途径留在英国的留学生发现除了同样要在这些监禁管区“服刑”之外,他们自申请之日起再也不能踏上祖国一步——这是他们必须付出的对价。

    田叔在走这一步之前,林义龙已经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向这个田叔说了一遍。可田叔的最终结局与某种上层倾轧密切相关,他决定把命运交给自己,毅然决然地踏出了这一步。

58 真是抱歉

    “真是抱歉。”路特斯公司的王总从自己的投资人得来了一则让他感到绝望的消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一直没有撤销对路特斯公司名下账目的监控暴露了路特斯公司和林义龙实际控制的法人实体的经济往来,让整个汇款和回款流程被调查人员看得一清二楚;对路特斯公司的王总不利的是,本票的特点只涉及出票人和受款人两方,跟实际的付款人的林义龙完全没关系。

    收款人都是路特斯公司的本票东海银行一共签发了30张,刚好和被监控的证券账户的收益金额差不多:其中的20张在王总与林义龙吃午饭的第二天被自称是“路特斯公司本票的背书转让人”的名义的小额贷款公司提走,并转到境外而无法追踪——剩下9张真正持票人的王总就被逮了一个正着。

    听到风声的路特斯集团的投资人立即指示路特斯集团的王总跑路,以免调查路特斯公司的账目往来时牵连到他。好在王总的狮城国签证还没有过期,急忙搭乘飞机跑去了那里,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过努力,田叔在机场隔离监禁区只呆了一个月,进行了六轮面试就被释放。林义龙请了全包的餐饮服务,在河岸街的公寓顶楼,为田叔举办了一个家庭聚会,庆祝他安然无恙。

    正式的聚餐前,田叔被林义龙弄到了公寓的会议室,与他交谈。

    “田叔,这是你的钱。”林义龙说道,给田叔看了他的经营户头,里面被按照国际提款权的比例兑成了英镑、欧元、美元以及日元,数额换算成英镑大概有450万镑左右。

    换句话说,田叔赌上一辈子的收益,获得的“退休金”值260万镑。

    “这笔钱我能不能放在你这里,每年给我利息就行。”田叔这样说道。

    “田叔,我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市场的波动了。”林义龙婉言拒绝,“这笔钱,我建议的话,都换成英镑,用50万镑买房子,剩下的都买成金边债券,每年的年收大概在18万镑左右,资金安全也还算可以,财政部保付。

    “龙龙,我想问你一件事。”田叔只是在账户的金额上瞄一眼,就没再看平板电脑,而是盯着林义龙看。

    “这个钱,田叔可以放心地收下,跟国内完全没有关系。”觉得田叔看向自己目光中仍然有顾虑,林义龙解释道,“这笔钱是从港交所利用市场延迟效应,做短得来的。完全让人想不到与主市场的风暴有什么关联,自然也没其他的什么。

    “我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田叔说道。

    “您说。”林义龙觉得田叔接下来提起的问题可能会让他很为难,只能硬着头皮让田叔说下去。

    “你觉得我女儿如何?”田叔问道。

    “我不便对萨姆进行评价。”林义龙说道,“但如果从田叔的角度考虑,是个好女儿,但缺乏阅历。”

    “你觉得,让萨曼莎当你妻子怎么样?”田叔终于问起了林义龙最担心的问题。

    “我觉得,这个事,田叔应该去问问萨曼莎,先去征求她的意见。”林义龙答道,当面拒绝是不太好的。

    “她这点意见其实无关紧要。”田叔陈述道,“如果龙龙你先对她展开追求,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的,肯定会事倍功半的。”

    “我并不怀疑这一点。”林义龙回答道,“我还是觉得,田叔应该先去问问萨曼莎,愿不愿意。我和萨曼莎在狮城短暂地相处过,不过她并不是非常信任我。我据此相信萨姆并不愿意,我们应该萨姆的意见。”

    “那好吧,我先问一问我女儿。”田叔长叹,知道这是林义龙明确的拒绝,也就不再把这个话题拒绝深入了。

    “可田叔,你这样做真心值得么?”林义龙问道。

    “假如我不这么做,结局也是一样的。”田叔摇摇头,“你知道,一个看似威风八面却摇摇欲坠的企业想要生存,就要在财务报表上灵活应对——我在这个职位上,从科员做起,到财政总监,已经灵活应对了几十年——积累下来,只要查,身为主要责任人的我肯定会第一个被推出来祭旗。你经手的那两套房子,肯定也保不住。既然刚开始就把什么责任都扔给了我,那我也只能这样,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他人也能心安。”

    “哪怕以后再也不能回国?”林义龙问道。

    “哪怕以后再也不能回国。”田叔用肯定的语气重复道,“我父亲母亲前几年已经相继去世,除了你田婶和萨曼莎,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她们不能失去我,我也不能失去她们。”

    对于这个田叔,林义龙只是有些看不起——即使他自己整个事件里收益最大的那一个——田叔这次的利益,其实是从其他券商和股民手里巧取豪夺下来的。纵使这些人也是林义龙在金融市场里敲骨吸髓目标,可林义龙却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损人利己”。念及这次交易给自己带来的庞大收益,林义龙也只能发自肺腑地感谢这位田叔,可在这之后,林义龙不认为他会主动地与这位田叔继续来往——把他介绍进艾伦-宾汉姆顿的这个人情,还清了。拒绝田叔的女儿萨曼莎,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除了经济上的和人情上的所得,林义龙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彩头:自己的老冤家,路特斯公司的王总被他设计除掉了。

    当王总在浦江第一次见到林义龙并听到他要在空头市场发力时,他那灰暗的未来就成了定数。因为曾经勾结当地地下势力企图逼迫自己和好友许振坤,这样掺杂着暴力的场外手段林义龙必然不能放任;他给正在调查路特斯公司的经济警察留下了非常明显但外行却难以发觉的线索,调查人员们顺藤摸瓜,手头的证据肯定会支撑对所有线索所指向的路特斯公司的盘查。假如王总曾经透露出路特斯公司和顶级公子哥之间存在真实的经济联系的话,为了清理手尾,王总能活到狮城,已经属于上天的恩赐了。

    “真是抱歉。”林义龙读到狮城当局在征集一具无人认领的自戕者残骸的新闻时,这样叹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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