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飞入千家万户！
在座的三人都不是傻子。
眼瞅着还有半个小时。
《真爱水晶》的涨势已经完全陷入停滞状态了。
这一次，他们真的如唐羽当初所说，必将一败涂地。
陆一帆满心不甘，眼珠不停转动着，已经开始思考起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什么？
你说让他去老老实实给秦老爷子道歉。
陆一帆面上狞笑，门儿都没有！
打从一开始，无论输赢，他就没打算要履行赌约。
“一帆，这下咱们可是输定了。”
李中天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你还是先想想好，待会怎么给那姓秦的老梆子道歉吧。”
“最好是诚恳点，俗话说得好，挨打要立正嘛，起码让人看到你改过自新的态度。”
徐世纪尚未开口，陆一帆却是冷哼了声：
“道歉？”
“想都别想！”
“除非我死了！”
陆一帆斩钉截铁的语气。
听得李中天，徐世纪两人不由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陆一帆这小子是输不起了？
想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可这样一来，影响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形象。
连带着整个盛世皇朝的声誉，都会受到严重损害。
说是就此在龙国内娱颜面扫地也不为过。
李中天的想法先抛开不提。
徐世纪可是断然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的。
徐，李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说服陆一帆。
“一帆呐，你这么由着性子来，恐怕唐羽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吧？”
李中天顿了顿，率先挑起了话头。
“怕什么？”
陆一帆冷笑:“他不想善罢甘休，我还巴不得呢！”
“你们自己想想，要是唐羽真的一直追着我咬，这事对咱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
李中天一时怔住了。
徐世纪的眼睛却忽然发亮。
陆一帆眼神阴鸷如毒蛇，嘿嘿一笑道:
“只要我把姿态放的够低，久而久之，大家自然会同情我的遭遇，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而我那些脑残粉丝，也会跑来忠心护主，把唐羽打成全民公敌！”
听完陆一帆的话。
李中天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而徐世纪则是重重一点头，赞道:“好办法！”
“这倒是个曲线救国的好法子，要是筹划得当，咱们未必不能再反败为胜！”
显然，陆一帆这一席话，已经改变了徐世纪先前的观念。
“不错！”
李中天兴奋得一拍桌子，附和道:
“一帆，只要你姿态摆得足够低，到时候大家一定会觉得是唐羽得理不饶人，全是他的错！”
“哈哈哈，说得对！”
徐世纪笑容阴森:
“不得不说，一帆这小子应变能力还是强。”
“现在的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现实的名利场，只要有热度，有流量，自然就能财源滚滚！”
“一时的名不名声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反正天底下最健忘的就是那些粉丝了！”
徐世纪的话，字字珠玑，不无道理。
听的陆一帆两人不住点头，深以为然。
商量好了对策，三人本来低落的心情顿时大好。
眼看着大家最近也操劳了这些天。
陆一帆便主动提议道:“走，徐总，天哥！”
“为了我这点事，太辛苦你们了，咱们今晚不如去天堂人间好好放松一下！”
此言一出。
陆一帆的提议，便得到了两人的热烈呼应。
高兴之余，二人心下无不觉得一帆这小子够意思，会来事儿，真真是未来可期！
……
晚间十一点五十五分。
距离首日数据截止，只剩最后的五分钟。
看着面前屏幕上，《虞兮叹》那足以载入史册的夸张数据。
丁冬忍不住咧开嘴，呵呵傻笑起来。
但就在此刻，问题忽然来了！
丁冬瞪大着眼。
他突然发现。
不管是pc端还是手机端的易音乐都进不去了！
丁冬气得火冒三丈，立刻叫来了林玉儿:
“小林，赶紧去问问技术运营部那边！”
“公司养他们那批程序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有五分钟，首日数据就截止了，这么紧急的时刻，怎么能犯这种最低等的错误！”
丁冬怒声咆哮，显然是气得不轻。
直到他停下来好一阵。
一直低头望着脚面的林玉儿才抬起头，小声解释道:
“丁总，抱歉，但是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丁冬闻言，眉头猛地皱紧了，忍不住暗想着，不是这么回事？
那难不成是盛世皇朝那边彻底撕破脸了下黑手，派了黑客来技术攻击咱们？
然而，林玉儿接下来的话，却让丁冬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只是，面上多出了几分震撼。
“丁总，根据网络工程师那边的反馈报告，是同一时间注册登录易音乐的人实在太多了！”
“新用户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咱们的服务器承载上限，这才导致服务器崩溃的。”
“现在，陈部长他们正在紧急抢修中！”
丁冬松了口气，释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错怪他们了。”
“小林，咱们现在的服务器最多能同时容纳多少人使用？”
林玉儿不假思索道:“大概上限在五千万人左右。”
“什么？“
丁冬浑身一震，顿时目瞪口呆，
连五千万人的服务器都被挤的崩溃了。
那，岂不是说现在这个时间，同时使用易音乐的人竟然远超出五千万！
“那，那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在线的用户？”
丁冬猛得咽了咽口水，语声有些发颤。
林玉儿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的报告道:
“回丁总，运营部那边的初步统计是说，大约有七千万用户！”
七千万！！
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个时刻，有七千万人同时登上了易音乐！
要知道，平常哪怕是周末的黄金时间段。
易音乐的活跃用户峰值，也就在三千万左右！
刨去三千万的老用户，那还有整整四千万人是因为这场大战而被吸引来的新用户!
这热度，这流量……
简直逆天了！
“哈哈哈！”
整个办公室里立刻回响起丁冬欣喜若狂的大笑声！
他大腿一拍，兴冲冲的朝林玉儿说道：
“唐羽真是咱们的活菩萨啊！”
“一首《虞兮叹》就引流了四千万左右的新用户……”
“噢，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也得谢谢一声陆一帆。”
火了！
易音乐这回是真正的火了，飞入千家万户！
第七十七章 小众歌手的苦海明灯！
望着突然转怒为喜的丁冬，林玉儿不禁莞尔一笑。
刚才丁总还一副大发雷霆状，现在又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
真是拿他没办法……
……
随着易音乐的服务器告急。
午夜凌晨时分，网上却响起了一片抱怨声：
“搞么子鬼？！易音乐不是说背靠易网集团吗？那么大的公司连个好点的服务器都买不起？”
“不至于这么烂吧……难道易音乐和某碧一样，用得也是土豆服务器？”
“楼上的，土豆最近涨价了，我看他们用的应该是番薯。”
“奔着我的偶像唐天王下载的易音乐，意外发现里面的歌还不错，挺符合我高雅的艺术品位，就是这服务器能不能别掉链子？”
“快抢修啊！我们要上去看数据！《虞兮叹》肯定是碾压《真爱水晶》的！”
“对对！到了咱们糖粉和广大唐家军耀武扬威的时候了！”
“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我们要让陆一帆和他那群脑残粉无地自容！”
“兄弟们，别激动！《虞兮叹》吊打《真爱水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现在我就是好奇，《虞兮叹》的数据到底达到了何其恐怖的程度，应该会打破很多华语乐坛的记录吧。”
“赶紧修复！赶紧修复！我们整个寝室都等得着急上火了！”
好在凌晨的十二点过五分。
易音乐的技术人员终于是紧急施工完毕。
无数望眼欲穿的网友们，立时蜂拥而入。
所有人都想在最快时间内，亲眼见证这一辉煌战果的诞生！
随着服务器恢复正常。
《虞兮叹》那足以载入华语乐坛史册的傲人数据，终于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总下载量——21287109！
总试听数——13345762！
总评论数——162030！
如此恐怖的数据一出，瞬间全网轰动！
万千糖粉与唐家军更是霍然瞪大了眼睛，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们无不浑身热血沸腾，心心念念的期盼，终于成真了！
要不是夜深人静，担心扰民的话。
不少人都恨不得仰天长啸，将多日的愤懑与郁气倾吐一快！
话说回《虞兮叹》。
凭着这一项项史无前例的首日数据。
它成功刷新了所有业内人士的认知，打破了无数记录！
《虞兮叹》这首歌，是注定将永远载入华语乐坛的史册了！
尤其这还是一首古风融合戏曲的歌曲，类目极其冷门小众。
一般来说，这种古风向的小众歌曲，首日成绩别说突破两千万。
哪怕下载次数有个两百万，原作者都要喜大普奔，立马放两串鞭炮，高兴得和过大年似的。
结果到了唐羽这里，首日就是突破两千万！
总销售额高达五千万！
后续的总销售额早晚得累积上亿！
这成绩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即便有能打破这项记录的后来者，那也只可能是唐羽的下一首新歌！
最重要的是，《虞兮叹》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恰恰向世人证明了，并不是冷门小众的曲类就无法崛起！
歌好可破一切！
《虞兮叹》的出现。
对那些还挣扎在温饱边缘的冷门原创歌手来说，无疑是一盏苦海明灯！
唐羽用自己的万丈光芒，为他们指引了前进的方向，点亮了生活的希望！
让他们意识到，只要能写出一首如《虞兮叹》这样的真正好歌。
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唐羽”！
反观陆一帆的《真爱水晶》那边。
总下载量——18330220！
总试听数——1267801！
总评论数——423011！
这份首日数据，在腾鹅音乐绝对是称王称霸，风头无二。
放眼全网，乃至整个龙国乐坛，也是令人仰视的绝顶存在。
然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真爱水晶》出现以后。
冷漠无情的老天爷残忍的又让这首《虞兮叹》降世！
当《真爱水晶》跳出腾鹅音乐，拿到《虞兮叹》面前来一比较。
顿时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双方的各项差距，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光看最简单的评论数，便能轻易看出。
陆一帆的这首歌，完全是吸干了一众粉丝的血才勉强达到的成绩。
被吸引的真实路人粉，根本是寥寥无几。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双方高下立判。
这场战争的胜利，毫无疑问属于《虞兮叹》！
首日截止，双方的数据都一五一十摆在面前。
两相一比较下，微博的网友们瞬间炸了，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流量时代，永远是胜者为王，拿成绩说话……
谁是成王，谁是败寇，都已一目了然。
胜利者将得到所有人的歌颂赞扬，失败者便只能默默淡出大众视野。
于是，一时之间。
无论是微博大V，自媒体，还是各路乐评人，亦或吃瓜路人。
大家仿佛都失忆了一般，早就忘了各自先前所站的立场。
他们统一调转了口风，开始为《虞兮叹》史无前例的成绩歌功颂德！
【唐羽！永远的天王巨星！华语乐坛无可触及的天花板！】
【这个时代，名为唐羽！五载归来，神话再现！】
【唐羽：打破规则？不，我就是规则!】
【无人可挡！唐羽轻松击败陆一帆，重夺王者之位！】
【唐羽：一个从出道伊始便屡屡创造奇迹的男人！】
【今夜我们都是唐家军！】
随便点开一条博文进去，便能看到对唐羽的通篇溢美。
几乎是从头到脚，哪怕是唐羽的一根头发丝儿，都被他们夸上了天！
一下飙升到极点的热度，顿时让那些大V，公众号又赚的盆满钵满。
这也是为何，唐羽平时最讨厌这些所谓的自媒体。
因为他们永远就像盘旋在厕所上空的苍蝇一样。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底线，立场，说话就如放屁。
见着热度，他们便一窝蜂的扑上去大快朵颐。
这种行径与作风，实在是令人鄙夷！
例如一开始三番五次攻击唐羽的“圈内那些事儿”。
如此热度当前，他们看得垂涎欲滴，心里痒得猫抓似的。
犹豫一阵后，终于也是做不住了，跟着大家发了一篇博文：
【乐坛神话，实至名归！让我们恭喜唐羽】
第七十八章 先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见大伙热度蹭得正香，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圈内那些事儿”顿时也眼红不已，立刻跟风发了一篇夸耀赞誉唐羽的博文。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却发生了。
底下的粉丝一个拍手叫好的都没有，反而全是骂他的……
“什么意思？原来你也是个墙头草？！”
“恶心人的玩意，拉黑取关了！”
“靠，本来就是因为你喷唐羽才关注你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反复横跳的小丑！”
“垃圾！人家低谷时你就喷，现在看人家热度高，又腆着脸出来蹭，首鼠两端的小人！”
“已经举报了！大家一起向微博官方举报，这种小人太恶心了!”
“没骨气，没底线的东西，他好像盛世皇朝的一条狗啊！“
“大家别骂了，同情同情博主吧，他很不容易，每年都是自个一人就能吃团圆饭的。”
“楼上狠啊，骂人不带脏字，我帮你们翻译翻译：博主死一户口本！”
……
看着底下清一色的污言秽语。
经营着“圈内那些事儿”的张大大简直欲哭无泪。
尤其是那上百万的粉丝数，跟雪崩似的哗哗往下猛跌。
原因不是别的。
实在是张大大这种两头站队，又当又立的小人行径着实让网友不齿。
之前天天在微博隔三差五攻击唐羽的是他。
这下见人家红火翻身了，又出来歌功颂德的还是他。
无论是支持唐羽的，还是眼红嫉妒唐羽的。
张大大这一下可谓是两头不讨好，人缘败完了！
张大大脸色青白，傻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
还不到十分钟，原本的一百几十万粉丝，就掉的只剩十来万了。
本来其中很大一部分粉丝，就是靠着一路黑唐羽才涨起来的。
现在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眼看着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苦苦积攒下的粉丝更是跑了个精光。
无法接受现实的他气得口吐鲜血，两眼一瞪，竟是当场昏死过去！
而就在凌晨刚过的这个时间点。
著名戏曲教授——刘老能也再一次更新了博文：
【写在《虞兮叹》大胜之后！简单赏析《虞兮叹》与《赤伶》不同的美！】
标题走的是开门见山，平白直叙的风格。
正如刘老能其人严谨考究，一板一眼的学术风格。
“如果说《赤岭》是一座壮丽神圣的山峰，望之让人顿觉高山仰止。”
“那《虞兮叹》就是清澈见底，莹如碧玉的湖面，一见便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刘老能直接写在开篇的第一句话。
对他这样学院出身的教授而言。
能对一首流行歌曲给予如此高度的评价，属实是难能可贵。
“《虞兮叹》这首歌，本人在易音乐发布上线的第一时间，就及时收听下载了。”
“只是碍于这两天辗转巴蜀各地，奔赴学术会议，实在是琐事繁多，难以抽身。”
“今夜特以此文，恭贺唐羽先生的胜利，聊表本人一点心意。”
唐陆之战。
刘老能并没有参与其中，为唐羽声援。
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个自己的态度。
至于说他是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出来，蹭唐羽的热度……
恐怕找遍全网上下，也没有几个人会这么想。
因为刘老能毕竟是龙国戏曲学院数一数二的大牛。
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点流量，而沦落至此。
而在祝贺过唐羽后，接下来便是赏析的正文：
“咱们还是老样子，先来看看前奏的第一段歌词，逐字逐句为大家阐释我的看法。”
“楚河流沙几聚散，日月沧桑尽变换，乱世多少红颜换一声长叹，谁曾巨鹿踏破了秦关，千里兵戈血染，终究也不过是风轻云淡。”
“借由楚河流沙，日月斗转来形容世事的变化无常，这无疑是极其高明的比喻手法。”
“乱世红颜老，英雄难善终，完美表达出了后人对历史往事的感慨唏嘘意味，可谓是力透纸背！”
“至于最后这三句歌词，里面套用了许多的历史典故，本人初听时，由于才疏学浅之故，也是半懂不懂。”
“直到请教了我的好友——燕京大学历史系的谭永同谭教授，方才明白唐羽写的正是距今两千多年前的楚汉相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的生平事迹。”
“项羽年少随叔父项梁掀起反秦大旗，曾于巨鹿（今龙国杏台平乡县）以少胜多，仅凭数万农民军便大破四十万秦军精锐，一举扭转天下战局，鉴定了秦朝灭亡的基调。”
“谭教授曾言，这段久远历史由于文本遗失和缺漏，后世已少有人知晓详情，就连我国历史学系也是早些年间才一点一点发掘出尘封的史实。”
“连他也很好奇，唐羽先生怎会知晓得如此详细，且能如此传神的化入歌词当中？”
“本人在此，只能赞叹一句，先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刘老能到底还是刘老能。
就和最开始点评《赤岭》时一样，他对《虞兮叹》做出了自己的精彩赏析和情景解读。
末尾处，他对唐羽是敬称为“先生”二字。
可见这一次，他的确是对唐羽的才华学识佩服到了极点。
至于请教燕京大学历史学教授的那一段，更是展现了他为人一丝不苟的态度。
读到这里的网友们纷纷为刘老能的严谨考究所动容，也同样为《虞兮叹》背后大气磅礴的历史所震撼。
如果唐羽在此，他也会为《虞兮叹》有刘老能这等“伯乐”而由衷高兴。
“长枪策马平天下，此番诀别却为难，一声虞兮虞兮泪眼已潸然……”
“与君共饮这杯中冷暖，西风彻夜回忆吹不断，醉里挑灯看剑妾舞阑珊……”
“好！这两段歌词写得实在太好了！”
“本人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击节赞叹，激动得拍案而起!”
“让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觉得唐羽写得特别好。”、
“这两句歌词的前一句采用的乃是西楚霸王项羽的视角。“
“长枪策马，平定天下，人间难觅敌手，尽显他平生勇武绝伦的英雄气概，史记曾有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说得便是项羽！”
第七十九章 乐坛之才为一石，唐羽独占八
“然而，即使是千古英雄，往往也难逃美人的温柔乡。”
“项羽一生纵横无敌，大败秦军，火烧阿房，生前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可在与挚爱别离之时，一世英雄的他依然是潸然泪下，悲痛欲绝。”
“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项羽与挚爱的这份伉俪之情，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而歌词的后一句，却是无声无息的变幻了视角，改用了项羽一生所挚爱的女子来倾诉。”
“经谭教授提醒，此女子名姬，姓氏不详，乃是当时倾国倾世的美人，据传才艺双绝，一直相伴项羽至兵败自刎，我们便遵循史书，称她为虞姬好了。”
“顺着先生极富画面感的歌词，我们可以尽情的展开想象：灯火通明的营帐中，虞姬与项羽共同饮尽最后一杯浊酒，营长外西风呼啸，吹起独属于二人的无数往昔回忆。”
“在项羽半醒半醉间，朦胧看见爱姬那持剑而舞的优美身姿！”
“怔怔发痴之时，项羽却又不禁想起他们当下的绝望处境，一时悲从中来，虎目含泪。”
“虞姬绝美容颜上同样是泪痕未干，却执意为郎君跳完倾世一舞，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许许多多看到这里的网友，也禁不住如当时的霸王项羽一般潸然泪下。
他们一个个眼眶发红，瞪大了眼珠，无不被虞姬与项羽的真情所感动。
手指颤抖着往下翻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二人最后的结局。
“垓下一曲离乱楚歌声四方，含悲辞君饮剑血落凝寒霜!“
“难舍一段过往缘尽又何妨，与你魂归之处便是苍茫!“
“汉兵刀剑纷乱折断了月光，江畔只身孤舟余生不思量！”
“难舍一段过往缘尽又何妨，与你来生共寄山高水长……”
“先从技术层面来解析，这两段都是歌曲的高潮部分，唐羽用凄美绝艳的戏腔十分出色的演绎出了虞姬自刎时万般不舍，欲与项羽共赴黄泉的惨痛心情。”
“本人在戏曲上浸淫了大半辈子，点评过无数传世名家的经典之作，但在面对这两段歌词时，我忽然发觉自己竟是那么词穷，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心底的震撼与惊叹！”
“试想，在那汉军重重，四面楚歌的垓下，二人皆知大势已去，天意难违，唯有约定来生再会，黄泉路上再做夫妻，随后虞姬拔剑自刎，于项羽怀中辞别人世。”
“多么悲壮凄美的一幕！！”
“在我看来，唐羽歌词中所描绘出的这一幕画面，丝毫不属于西方戏剧史那些著名的悲剧！”
“尤其是那份厚重的历史气息，以及战争时代下的宏大背景，更为其增添了一层传奇的史诗色彩！”
“戏曲古谱上曾有记载，两汉至唐五代时期，我国戏曲史上曾诞生过一颗璀璨的明珠，名为《霸王别姬》。”
“据说，其与《虞兮叹》一样，讲述的同样是项羽和虞姬的历史故事。”
“然而不幸的是，它的原剧本早已失传达上千年，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本人在此提出大胆猜想——唐羽先生既对这段历史了解的如此详尽，不知手中是否掌握着失传多年的《霸王别姬》剧本呢？”
“如果是的话，请唐羽先生一定容我登门拜访，让我了却生平一大心头所憾。”
“如果不是的话，我也很期待着能和先生有促膝长谈的那一天。”
“先有《赤伶》珠玉在前，后有《虞兮叹》惊艳于世，如果说当今乐坛之才共为一石，那我认为，唐羽先生独占八斗！”
“倘若能有幸和您会面，绝对是刘某人的毕生荣幸！”
刘老能的赏析长文，到此完结。
底下评论区里的网友们却是人人意犹未尽，沉浸在《虞兮叹》的宏大背景中难以自拔。
原来……
这首神作背后，竟然有着如此令人心折的凄美故事！
动容不已的人们，纷纷在评论区里抒发着自己的感慨：
“刘教授的赏析太棒了！每次都让我耳目一新！”
“感人，太感人了！谢谢刘教授这么仔仔细细的为我们讲解《虞兮叹》的历史背景，否则的话，真是如听天书了。”
“刘教授固然厉害，但这篇解读看下来，反而越发让我知道唐天王到底有多么牛批！”
“没想到我的偶像除了词曲唱作俱是华语乐坛的巅峰外，就连历史知识也如此渊博!“
“是唐天王让我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天才的存在啊！”
“不多说了，刘教授牛批！唐羽牛批！”
“唐羽，名副其实的国粹传承人，我愿称其为龙国乐坛最强！”
“谢谢刘教授，看过这篇赏析后，再去听《虞兮叹》，真的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战乱年代的悲欢离合，更让我们能感受到当下和平的来之不易，劝各位珍惜眼前的幸福吧。”
“唐天王十年老粉不请自来！悄悄提醒各位，唐天王除了最近的两首新歌，之前在某幼儿园还有一首现场演出的新歌噢，微博搜《父亲》就能找到！”
拜最后一条评论的网友所赐。
不少吃瓜的路人网友，顺着《父亲》二字，成功找到了唐羽在红太阳幼儿园演唱的现场视频。
点进去一看，无数网友顿时惊为天人，如同又找到了另一座宝藏！
天啊！
原来唐羽即便不用戏腔，歌声也是如此迷人动听！
那深情款款的磁性嗓音，简直过耳难忘，太有魅力了！
歌词虽然质朴，却写得真情流露，与《赤伶》，《虞兮叹》的华丽词句相比别有一番韵味。
尤其是那些已经为人父母，成家立业的网友。
一听之后，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
这首歌当真是写到了他们的心坎尖上。
人至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深切的明白到了什么叫责任感！
在承担着整个家庭压力的同时，他们也渐渐体会到了儿时父辈的艰辛，更能理解父母当年养育自己的不易之处。
如果换一个没有经历，没有沉淀的人来，根本写不出这样的好歌。
娱乐圈里那些只会立人设，炒流量的小鲜肉就更别提了。
估计他们离开了助理，经纪人后，怕是连生活自理都困难。
微博之上，立时又掀起了一阵有关《父亲》的网络热潮！
第八十章 神话无人可及！
翌日。
日晒三竿时分。
唐羽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听到了一声短信提示。
随手拿过手机一看，他顿时睡意全无，一脸愕然。
“您的尾号****银行卡当前到账5000000元，目前共计余额为6114301.50元！”
怎么回事？
整整五百万？！
这是中了双色球还是大乐透？
可是不对啊！
这几天的彩票我又没买！
正当唐羽懵逼的时候，丁冬的电话准确如闹钟一般打来了：
“怎么样？钱到账了吧？”
丁冬在电话里笑吟吟的道。
唐羽闻言，顿时恍然，禁不住笑道：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我还以为我昨天梦里买的双色球中了一等奖呢。”
丁冬哈哈大笑起来：
“老唐，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搞鬼？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百万龙国币！”
“要是有人天天这么整我，那我每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唐羽笑道：“行了，少扯犊子！”
“直说吧，突然给我打这么多钱干什么？”
“老话说的好，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羽清楚记得，丁冬一开始是提出过按照一线歌手的待遇来和自己签约。
即在易音乐发一首新歌就能拿五百万，往后的付费下载五五分成。
但在签约的时候，这个条件已经被他否决过了，改为了六四分成。
此刻，丁冬突然打了五百万过来，绝对是有别的用意。
果不其然。
只见丁冬嘿嘿一笑，笑得颇为狡黠：
“别慌，别慌，这五百万就当奖金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一天易音乐同时有多少用户？”
“多少？”唐羽顺口问道。
“七千万呐，整整七千万！全是活生生的真人！”
丁冬再也抑制不住了，极其夸张的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隔着电话都快震破唐羽的耳膜了。
“七千万？真有这么多？”
唐羽顶着丁冬的声浪攻击，脸上浮现一抹讶然。
这个数字，可谓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按照唐羽本来的估计，易音乐的用户峰值，最多也就是三，四千万打顶了。
唐羽摇摇头，无奈而又自豪的一笑。
看来，他还是太过低估自己的带货能力了啊。
“当然是真的了！”
“这种事上，我骗你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丁冬乐不可支道：“哪怕易音乐以往人流量最高的时候，峰值也才三千万上下。”
“就因为这首《虞兮叹》，一夜间多了将近四千万用户，昨天凌晨连服务器都撑爆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唐羽苦笑着嘀咕了一句。
“就是有这么夸张！”
丁冬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是没看着，早上公司开会，那些董事知道了这个惊天好消息后，笑得嘴都歪了！”
“这五百万就权当是给你的奖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决定，安心收着吧。”
“下个月的下载分成，预计你应该还能收入好几千万吧。”
找对路子，钱来的就是如此轻松！
重利当前，唐羽倒也没有失去冷静，反而是微笑着道：
“单纯给我的奖金？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哈，被你看出来了，这五百万即是嘉奖，也是督促你能早日上线《赤伶》啊！”
对《赤伶》这首神作，丁冬及易音乐一直是念念不忘的，还有广大网友。
丁冬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道：
“对了！还有那首《父亲》，你也赶紧赶紧整理吧！昨天晚上被人翻出来了，动静不小呢！”
“我们易音乐现在是求贤若渴啊，就希望能多几首这样的好歌！”
“最好你能一月……不，一周一首！”
唐羽咧嘴，哑然失笑。
这老丁……
以为这好歌是地里按时收的大白菜啊？
割了一茬，又能马上长一茬。
“我尽量吧。”
唐羽话锋却是一转：
“那这么说，昨天的首日数据之战是我赢了？”
“那还用说嘛！截止昨天十二点，《虞兮叹》首日下载量高达两千三百多万！”
丁冬赞叹不已：“这是个什么概念？我看就算是当年的香江四大天王巅峰时同时发歌，也就才能和你的数据扳下手碗儿了。”
“陆一帆？那小子算哪根葱，哪根蒜，他配么？”
听到这里，唐羽忍不住揶揄道：
“别介啊，老丁，我看一开始你不是挺紧张的？有这么淡定的和我谈笑自若？”
易音乐的办公室内，丁冬老脸微微一红，故作充耳不闻：
“兄弟，你绝对是华语乐坛当下唯一的神话人物，这简直就是一次神迹!”
“从我们易音乐成立以来，三年了！从来没有任何一首歌能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
“别说这还是一首小众向的古风歌曲，就连那种满大街放的口水歌也拉不来这么多人！”
“要真说近年来能和你比的，那还得是去年国民女神夏青伊发专辑的时候，不过她那完全是玩票性质，热度全靠公司运作……”
说起新用户的事，丁冬兴奋得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
其实这也不能怪丁冬沉不住气。
委实是因为昨天的七千万用户里，起码有一千万的新用户！
他实在没有理由不兴奋！
对易音乐这样成立寥寥三年的平台来说。
每一个真实的新用户，都是一笔无可估计的宝贵财富！
前有腾鹅，后有酷猫，易音乐虽然是在夹缝里生存壮大起来的，但这些年也渐渐倒了瓶颈期。
每个月的新用户，增长不超过百万。
以龙国十五亿人的基数比例来说，这增长速度已经慢得和蜗牛似的，几乎趋近于零。
结果现在倒好。
易音乐差不多一年的用户指标，竟然被唐羽和《虞兮叹》一天就完成了！
就因为引进签约唐羽这件事上，丁冬是当之无愧的头号功臣。
易音乐董事会已经决定，年底将由他来接任下一任的易音乐总裁!
当然，丁冬内心的这些波动起伏，
“夏青伊……”
唐羽闻言一怔，目露几分少有的怅然萧索。
但很快，这份情绪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的斗志。
唐羽的语声，陡然变得无比坚定：
“老丁，你瞧着吧，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今往后，我会让世人知道，神话之所以是神话，就是因为它无人可及！”
第八十一章 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
丁冬猛地浑身一震，心脏也随着唐羽的话，狠狠抽紧了一下！
抛开职业身份不谈，他也和万千糖粉一样，无比殷切期盼着唐羽能重回巅峰！
他握紧电话，缓缓一点头道：
“唐羽，我当然相信你！”
“让我们再一次回到龙国乐坛之巅！”
唐羽神秘一笑，语气中透着强大的自信：
“于龙国乐坛而言，曾经我所在的位置，也许是他们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巅峰。”
“但于我自身而言，那还远远不是……”
电话挂断后，丁冬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唐羽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而另一头，唐羽起床的第一件事，却是首先打开了微博。
说句实话，对于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
因为《虞兮叹》的质量可谓是真金不怕火炼。
唐羽此刻登上微博，自然也不是如某些人般去落井下石，耀武扬威。
他更在乎的，是要立刻为秦老爷子讨回一个公道！
进入微博后，唐羽发现，自己的粉丝数量赫然已涨到了——3323681!
比起昨天足足多出了两百来万。
这也正中唐羽下怀，即刻发出了一篇简单的博文：
“谢谢，再次谢谢大家对我的厚爱与支持，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和信心，让我能将这条国粹复兴之路继续到底！”
“戏曲永不死！”
“另外，按照赌约，我赢了，请@水晶男孩陆一帆兑现承诺，马上向秦老爷子公开道歉！”
唐羽如今的微博人气，今非昔比了。
即便是简单的两句话，底下也立时多出了无数支持他的声音。
而早先那些眼红谩骂的网友，早就灰溜溜的逃遁而去，再也不敢在此撒野了。
“哈哈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一帆，你的报应来了！”
“对！道歉，快点出来道歉！装死是没用的！“
“他陆一帆不会是玩不起了吧？开始人间蒸发？”
“躲？堂堂一个顶流偶像，他能躲哪里去！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陆一帆，你还是个带把的爷们不？也太让人瞧不起了！”
“建议陆一帆即刻把名字改成水晶女孩吧，哈哈哈哈！”
“唐天王来了！昨天的逆转太奇迹了，我到现在还感觉和做梦一样！”
“事实证明了，这还是一个实力说话的世界，在唐羽的硬实力面前，什么顶流，什么鲜肉都是纸老虎！”
“陆一帆，在国粹面前，在秦老爷子面前，你永远是只蝼蚁，跪下道歉！”
如今，唐羽的粉丝总共有三百多万，且全部都是真实的网友。
那评论的刷新速度，一目十行都看不过来。
活跃度不知比起娱乐圈里某些数百万僵尸粉的明星高到哪里去了。
几乎只是一眨眼，底下便聚集了十来万条火热出炉的评论。
这等惊人热度，瞬间就将“陆一帆道歉”的相关话题接连送上了热搜。
此刻，微博的热搜榜前五：
#陆一帆滚出来道歉！#
#陆一帆玩不起了？#
#史无前例！《虞兮叹》首日下载突破两千万！#
#唐陆之战落幕，唐羽奇迹逆转！#
#戏曲永不死！#
看着热搜榜这一个个刺眼的话题。
一肚子憋屈的陆一帆水晶粉，当即忍不住了。
但自知理亏的她们，也早就消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战力萎靡不少：
“呜呜呜，你们这些坏人！帆帆哥哥都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你们不能放过他？”
“帆帆，我可怜的帆帆，妈妈抱/拥抱”
“某些人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了，明明大家都看得出，你们完全是凭着暗箱操作才赢下这场战斗的，我奉劝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就是！唐羽那么大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点肚量？居然得理不饶人了还！”
“我知道秦休淮老爷爷那边应该很不好受，但我们家帆帆也是受害的一方啊，他也承受了那么多的网络暴力，为什么大家不能互相理解呢？”
“好恶心的国蝻！嘴脸坏透了，他们肯定是嫉妒咱家帆帆的绝世颜值，联合起来落井下石！”
“集美们，他们再逼，我们就集体退出微博吧！我们去只有水晶的净土上，继续爱着帆帆！”
“你们怂什么啊？我们陪着帆帆刚到底不就是了，我们就不道歉，看唐羽那帮人急得跳脚的样子，我笑嘻了^^”
陆一帆的水晶粉此刻所暴露出来的真实面目。
正是让无数人深觉恶臭的饭圈文化的一角缩影。
无脑忠诚，无脑跟风，眼里是非对错不分。
即便偶像犯了再大的错，哪怕杀人放火，在她们眼里也总是情有可原。
当你讲公义时，她们讲道德。
当你讲道德时，她们搏同情。
当公义，道德，情感全站在你这一方时。
她们直接豁出脸皮不要，直接来一出死猪不怕开水烫……
脸上就写着——你能奈我何？
除非终有一日，她们长大成熟，靠着自我思想去反思反省外。
当真无药可治！
……
直至午饭过后。
陆一帆那边的音讯仍是石沉大海。
微博内容还停留在最后一次的卖惨哭穷上。
唐羽一时懒得再去过多关注了。
经过这么几天下来，他也有点身心疲累，只想好好当个悠哉的吃瓜群众。
在微博上翻着翻着，随即就看到了刘老能昨天凌晨发出的《虞兮叹》赏析长文。
唐羽双眸一亮，立刻点开进去。
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看完后。
他情不自禁的挑起大拇指。
这个刘老能委实是不简单啊！
只凭着自己在歌词里的只言片语，加上历史学教授的提点，便能近乎一比一还原出前世的“霸王别姬”这一著名历史典故。
至于那句“乐坛之才为一石，在我眼中，唐羽先生独占八斗！”
饶是唐羽脸皮再厚，也禁不住有些双颊微烫，自觉愧对了人家的极高赞誉。
思索一阵后，唐羽在底下的评论区，写了一段回应：
“承蒙刘教授厚爱，唐羽在此倍感荣幸，惭愧难当，“先生”二字的尊称份量实在太重，我心头深感惶恐，如若有机会，我也很愿意与您把酒言欢，彻夜长谈！”
“另外，我想说的是，我之所以能一再写出《赤伶》，《虞兮叹》这样的歌曲，并非是我自身多有才学，而是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
第八十二章 海纳百川，壁立千仞！
燕京，龙国戏曲学院。
当第一时间看到唐羽的回复后。
正伏案工作的刘老能眼神一惊，随之摘下了眼镜，仿佛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
刘老能一面擦拭着镜片，一面反复呢喃着唐羽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刘老能脸上的皱纹随之舒展了，流露出会心笑容。
是把他自己的成就，都归功于前辈先贤的积累与智慧上么？
唐羽这个比喻绝妙，可谓是一语双关。
谦虚固然是种美德，可过分的谦虚却是于己无益啊。
作为学院出身的知名教授，刘老能是体制之人不假，但并不迂腐古板。
他起初与秦老爷子那时的想法一样，觉得唐羽这心态虽好，只是少了点年轻人那种舍我其谁的锐气！
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年头。
一味的谦虚忍让，并不一定就会招致好的结果，反而容易平白失去许多原本应该得到的。
想着想着，刘老能忍不住拿起手机，想在评论区里好心提醒一下唐羽。
可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不恰恰证明了唐羽此子胸襟豁达，虚怀若谷，素有容人之量么？
想必，它也正是唐羽能屡次大获成功的因素之一吧。
或许，那些世俗名利，本就在唐羽心中有若微尘，从未令他挂怀。
回过头来一看，反倒是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了。
想到此处，刘老能不禁为自己的想法频频点头，窃以为事实就该是这么回事儿了。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深觉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竟然离唐羽的境界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后生可畏，着实是后生可畏啊！
对唐羽越发佩服的刘老能思索再三，终于在评论区里小心翼翼的回复了唐羽一句话：
“先生胸襟之豁达，境界之高远，令刘某深感惭愧，实在受教了，只盼来日把酒言欢时，能再当面聆听先生的教诲。”
如此回复一出，刘教授的粉丝们统统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当面聆听教诲？！
这？！
大家都是刘教授数十年的老粉了，还从未见过任何人值得他如此放低姿态，自降身段。
……
与此同时。
另一头的唐羽刚吃过午饭，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突然收到微博传来的提示后。
见是刘老能的回复，唐羽便顺手点了进去。
一看之下，唐羽的身子猛地坐直了，满脸目瞪口呆。
等等……
自己这突如其来树起的逼格算是怎么回事？
“胸襟之豁达，境界之高远……”
唐羽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以手扶额，当场看懵了。
哎哟，这顶高帽一扣下来。
饶是机智如唐羽，都让刘老能一下子给整不会了。
饱经岁月的老脸老皮，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红。
唐羽很想和刘老能隔空喊话一句，他本意真的只是想随便抖个机灵啊！
只是万万没想到，一时兴起之下。
自己好像忘了，在这个平行时空里，那位被苹果砸到的大牛并没有说过后世皆知的那句名言。
闹来闹去，咋就变成自己境界高远了呢？
想想还真有点不大好意思……
唐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逼格已经竖起来了。
刘老能刘教授又在微博里对自己再三推崇备至。
那他也只好“盛情难却”了。
唐羽挑了挑眉，修长十指在屏幕上快速舞动起来。
一行看似漫不经心的文字，跃然而出:
“刘教授太过誉了，唐羽受之有愧，论辈分，您是梨园前辈，我是末学后生，论年纪，您更是足以为师为长，我看咱们不如抛开这些俗世礼法，互引为忘年交如何？”
“那我便不再客气，斗胆称一声刘老哥了。”
“至于胸襟气度一说，我这几年闲来无趣时，曾作过一楹联，常以此寄托胸怀，每每引以自省，现试与刘老哥及各位网友分享，”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京。
当刘老能看到唐羽的这两句楹联时，激动的霍然起身！
练着字的毛笔尖在宣纸面上重重一顿。
连那两条臂膀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好！好!”
刘老能紧紧盯着另一只手的手机，竟是高呼三声，面上动容不已。
以他的学识修养，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副楹联背后所传达的精神意境。
大海因为有宽广的度量才容纳了成百上千的河流。
高山因为没有勾心斗角的凡世杂欲方才如此挺拔。
能以胸怀心志自比高山大海者，岂能是凡夫俗子？
唐羽，果然不同凡响，是当世少见的真豪杰丈夫！
哪怕他不曾写出过《赤伶》，《虞兮叹》等惊世之作。
光凭着这句话，便值得自己为此浮一大白，与他倾心相交。
“老刘啊，什么事能让你这老古板那么激动？”
“隔着整整一层楼，我都能听见你那几声喊……”
正在此时，办公室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平缓脚步声。
一个中山装打扮，头发半百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老梁，你快来看看这两句楹联！”
来人正是龙国戏曲学院的院长——梁莫凡。
他与刘老能是往昔同窗，又共事十数载，相交莫逆。
闻声毫不意外的刘老能如献宝一般的将手机递到老友眼前。
“海纳百川……”
“壁立千仞？”
梁莫凡一眼望去，顿时也被楹联中的深远立意所镇住了。
他扶了扶老花眼镜，脸色罕有的显出一丝凝重:
“这是古时哪位文学大家所做的楹联？”
“当真是言简意赅，气度非凡，让人一见便有种心生景仰，自叹弗如的感觉！”
闻言，刘老能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顿时让得梁莫凡有些疑惑不解:
“怎么？难不成我猜错了？”
“那肯定是当代文坛某位大文豪的手笔吧，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大气磅礴！”
刘老能收起笑容，摇了摇头，也不再卖关子了:
“都不是！”
“老梁，这回你可是彻底看走眼了，不过嘛，倒也怪不了你。”
刘老能呵呵一笑，揭开了谜底，仿佛与有荣焉：
“还记得，我近来经常和你提起的唐羽吧？”
“这两句楹联就是他闲暇所做的！”
第八十三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你说这是唐羽做的楹联？”
梁莫凡双眼瞪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唐羽的名字，他当然不陌生，而且可以说是耳熟已久。
《赤伶》这首歌不仅风靡全国各地，在整个戏曲界更是好评如潮。
近来，龙国戏曲隐隐有着复兴之势，民众们对戏曲的关注度大大上涨。
这还得多亏了唐羽与《赤伶》最先掀起的时下风潮。
那首《赤伶》，梁莫凡私下也特地去听过。
和刘老能一样，梁莫凡心下对这首歌也是有着极高的赞誉，认为唐羽将戏曲融合流行乐的先河壮举，足以名留龙国戏曲史。
“果然是大才啊……”
提起唐羽，梁莫凡也是一脸欣赏之色，不禁感慨道：
“想不到唐羽除了唱作俱佳外，竟还有着满腹锦绣才华！属实难能可贵。”
“难怪不仅是你，就连秦老，林老等老前辈，都对他如此青眼相加。”
刘老能得意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是自然，我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过差错！“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肚子里要是没个几两墨水，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写出那么好的歌！”
“不但精通诗词歌赋，就连历史方面，唐羽也有着不浅的研究，来，你听听这个……”
说着，刘老能当即打开了易音乐，放起了唐羽的新歌《虞兮叹》。
身为戏曲学院院长，梁莫凡见多识广，鉴赏能力自是不同凡响。
前奏才一响起，他便是双眸放光，微微闭上眼，很是享受的倾听着。
直到一曲唱罢，梁莫凡方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赞道：
“果然是好歌！”
“比起《赤伶》，这首《虞兮叹》丝毫不遑多让！”
“呵呵，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咱们戏曲界有这样的后继之人，何愁国粹不兴呐？”
梁莫凡一阵摇头晃脑，笑容和善，语气间满是欣慰。
“老刘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服老都不行喽。”
“咱们也是时候把舞台留给年轻人了，趁早几年退休去，你我该遛弯遛弯，该逗鸟逗鸟。”
“当只闲云野鹤，寄情于山水之间，岂不快哉？”
刘老能闻言，点着梁莫凡打趣道：
“你这懒皮懒骨的老小子，我早看出你想卸下这副担子，每天回家睡大觉去了。”
“可你想过没有，咱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那谁来起到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
“那不还有唐羽这样年轻有为的后继者吗？”
梁莫凡双手一拢袖，摆出了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儿。
此刻，梁莫凡对唐羽那叫一个信心十足。
觉得这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胜过自己这辈人同岁的时候。
他们这一代人未能成就的梦想，很可能将在唐羽的手上轻松实现。
“年轻有为归年轻有为，但复兴戏曲之事，干系甚大，光靠他一人也怕是独木难支。”
“咱们更应该替戏曲界的未来培养出一批踏实可靠的班底，造出新一代的年轻血液。”
“嗯……最好是能让唐羽亲自来培养。”
刘老能接过话头，缓缓说道。
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梁莫凡却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老刘，听你这意思，你莫非是想请唐羽来咱们学院……”
谁料，刘老能恰似正等着他这句话，点头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希望能聘请来咱们学院担任客座教授。”
“依我看来，无论是教京剧系还是音乐系，他的才能都绰绰有余。”
说句实话，刘老能此刻提出想法，还真不是他临时起意。
早在被《赤伶》惊为天人时，刘老能便已开始萌生了这个念头。
只是乘着这会谈兴正浓的时机，刚好顺理成章的向梁莫凡提出来罢了。
“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梁莫凡初时闻言，先是一怔，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来。
“有什么草率的，难道你觉得唐羽还不够格么？”刘老能没好气道。
“那当然不是。”
思忖片刻后，梁莫凡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坐下细细一想，梁莫凡倒也想开了。
的确，就凭唐羽的开创先河之举，试问全学院上下有哪位教授讲师能做得到？
但是话又说回来。
他们愿不愿意请是一回事。
人唐羽愿不愿意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吧，老刘，你的想法，我同意了。”
梁莫凡点头首肯，却迟疑着开口：“那万一人家唐羽不愿意呢？”
“他眼下在娱乐圈可是风生水起，大有重回巅峰之势，可不一定肯答应来咱们这里。”
见梁莫凡应承，刘老能长舒了一口气，神秘一笑道：
“这个就不用你这院长大人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与此同时。
远在苏杭的唐羽犹然不知自己被龙国戏曲学院看中了。
他正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菜，刚从菜市场回到家里。
唐果去参加封闭式的舞蹈夏令营已经满一周了，今天正是过去探望的日子。
前两天的晚上，小丫头便在电话里再三叮嘱了粑粑，让唐羽这周来的时候一定要做她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对于女儿的合理要求，唐羽几乎从不会拒绝，哪怕想方设法也要满足。
靠着这些年磨练出的炉火纯青厨艺。
唐羽提着一篮子菜走进厨房。
不多时，一阵叮叮当当的菜板声响过后，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接连端出了锅。
趁还冒着热乎的锅气，唐羽细心的将它们一一装入了饭盒中，再一次出门而去。
唐果所在的舞蹈培训中心，离家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
来到培训中心门口，唐羽刚把小绵羊停好，便望见培训中心的大门旁多出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不点儿。
唐果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四下张望，找寻着自己的身影。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今天的果果被培训老师打扮的格外漂亮。
一身红扑扑的舞蹈裙下，穿着及膝的白色长袜，纤细小脚上套着双粉色的舞鞋。
那青丝如墨的小脑袋上，扎了两个圆溜溜的发髻，颇有点像是耳朵小了几号的米老鼠。
第八十四章 往昔杯中酒！
将近一周下来没见到唐果。
唐羽依稀感觉，果果的个头，好像又往上窜了点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女儿，思念成魔才一下子产生的朦胧错觉。
与此同时，小唐果也注意到了迈着两条大长腿急步而来的唐羽。
“粑粑——”
唐果甜甜的呼唤了一声，两只大眼睛瞬间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
她张开如玉雕琢似的莹白小手，飞也似的朝着唐羽扑了上来。
唐羽呵呵笑着，脸上满是幸福笑容，蹲下身来一把接住了唐果娇弱的幼小身躯。
两人紧紧抱在一块，大脸蹭着小脸，亲昵的贴了好一会儿。
为了今天来见果果，唐羽出门前细心的将下巴上的胡茬子刮得光溜溜的，以免扎着唐果那如新剥鸡蛋似的光滑小脸。
“粑粑，果果想死你啦！”
唐果将小脑袋深深埋在唐羽怀里，语带哭腔。
泪水几乎是一瞬间，便打湿了唐羽的衣襟。
对此唐羽浑然不觉，伸手轻轻抚摸着唐果滚圆的小脑瓜：
“果果乖，爸爸也很想果果。”
“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培训班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当然有了！”
“上周我们去魔都参加集体比赛，老师们还让我做小队长呢！”
唐果仰着小脸，一副等待唐果夸奖的骄傲自豪模样。
“哟呵，真的假的？”
“爸爸怎么那么不信呢。”
唐羽嘴角微勾，故意揶揄打趣果果：“那待会我去问问你们老师……”
“哼!”
“粑粑是坏蛋，不理粑粑了！”
唐果“唰“的一下转过脸去，两只腮帮气鼓鼓的，小嘴撅的老高。
大眼睛里更适时蒙上了一层雾气，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煞是惹人怜爱，唐羽顿时就顶不住了，赶紧陪着笑脸，小声哄着女儿。
”小唐，又搁这欺负孩子呢！”
就在此时，一道慈祥和蔼的语声自父女俩背后传来。
唐羽抱起果果，循声转头的刹那，脸上带着笑容：
“程大爷，您说的这是哪里话。”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皱褶横生的老脸上满是和蔼笑容。
正是培训中心的门卫程大爷。
唐羽笑呵呵的捏了一把唐果光洁如玉的小脸蛋。
“一周没见这小鬼灵精了，怪想孩子的。”
“我疼都还来不及疼呢，哪里舍得欺负她？”
唐羽边说着，边伸出嘴在唐果小脸上吧唧了一口：“对吧，果果？”
“你看，这是爸爸特地给你做的油焖大虾，你说爸爸对你好不好？
谁料，被抱在怀里的小丫头竟是哼了一声，极不配合的转过脸去。
那樱桃小嘴撅的，几乎能挂油瓶。
“粑粑不好，粑粑坏！”
“程爷爷说的对，粑粑就会欺负果果！”
程老爷子见状，不由大乐，倒把唐羽反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嘿嘿一笑。
唐羽心想着，小不点儿是越来越不乖了，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一面不着痕迹的岔开话头：
“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劳你有心记挂了。”
程大爷抚须一笑，却忽然瞟到了唐羽另一只手里拎着的饭盒子，目光顿时便移不开了。
“呀，这空中飘着的是什么味儿？好香！”
“啧啧啧，勾得老头子我这肚里馋虫一阵阵往外钻，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厨这么好手艺……”
只见程大爷抬手放在额前，好一阵左右张望。
可偏生那双老眼就跟生了钉子似的，围着唐羽手里的饭盒滴溜溜打转。
见状，唐羽看得禁不住哑然失笑。
这老头儿，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浮夸！
不过，他今天特意做了三，四个菜，本来就是为了和程老爷子顺带喝点。
“走，程大爷，咱们一块吃点？”
唐羽笑着提起饭盒，在程老爷子面前晃了一晃。
顿时，老爷子那眼睛都发直了，正等着唐羽这句话呢，连连笑着点头：
“那感情好！“
“走，咱们去我屋，床底下还藏了几斤地瓜烧！”
说罢，程老爷子挥了挥苍老的大手，一马当先向着门卫室而去。
门卫室的陈设，简陋异常。
约莫七八个平方的空间里，摆着一张铁架床，一张吃饭用的小桌，一把乘凉用的靠椅。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程老爷子弯下腰，从床下拖出几个藏得极深的大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澄澈发亮，犹如琥珀。
正是老人当宝贝似的珍藏了好几年的地瓜烧。
桌椅归了唐羽父女，程老爷子便不拘小节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将地瓜烧给自己和唐羽一人满上一杯后，程老爷子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唐羽。
唐羽咧嘴一笑，将饭盒在桌上打开。
揭开盒盖的一刹那，小小的门卫室里扑鼻香气四溢。
“哟呵，油焖大虾，红烧肉，糖醋鱼，素炒三丝儿……”
“小唐，你今天这一趟过来是下足了功夫啊！”
程老爷子嘴里一阵咂吧，老眼放光，竟是一时不知该从哪儿落筷子。
“瞧您老那猴急的样。”
唐羽呵呵一笑，率先举杯道：“照老惯例，咱们不得不先走一个？”
“来，走！”
自觉冒失的程老爷子也笑了，与唐羽捧杯后，便豪爽的一饮而尽。
“这一年多来，你也知道，老头子我没啥别的念想，就好你这一口。”
放下杯后，三人便开始享用起这一桌美味。
唐羽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更多时候是默默看着这一老一小大快朵颐。
然后趁着程老爷子吃得满嘴流油的当头，适时给老人斟一杯酒
其实，地瓜烧这酒喝起来口感极差，价钱也便宜的很，多是农家土法酿造的劣酒。
但它也有它的好处，入口略带甘甜，后劲十足，最适合秋冬时节用来暖身子。
程老爷子是上个世纪，龙国战争年代遗留至今为数不多的老兵之一。
彼时，在那硝烟炮火的年代，物资匮乏至极。
往往一口地瓜烧，就成了部队袍泽间最抢手的硬通货。
程老爷子专喝这酒，就是打从那时便保留下来的老习惯了。
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来说，一旦习惯了地瓜烧这火烧般的后劲，什么茅泰六粮液统统都差点意思。
可唐羽深切知道，程老爷子这杯中喝的不仅是酒，更是对往昔岁月的追忆，对无数牺牲战友的缅怀。
第八十五章 爸爸能挣钱了!
唐羽记得，一次大酒后，曾听程老爷子提过几嘴他的生平故事。
程老爷子祖籍是湘南边陲山沟里的一个小村。
湘楚之地，自古多有壮士豪侠。
在那个龙国被敌国铁蹄肆意践踏侵略的年代。
湘南的抵抗之风，甚为刚烈！
受此影响，程老爷子兄弟五人，毅然投身从军，踏上保家卫国之路。
而那一年的程老爷子才刚满十六岁。
八年战事，驱尽倭寇，神州大地却是生灵涂炭，百废待兴。
而程家五兄弟，还活着的人仅剩程老爷子一个老幺。
再之后没几年，大西洋彼岸的漂亮国携大军压境，气焰不可一世。
彼时，尚且羸弱的龙国决心倾举国之力，拼死一战！
于是，程老爷子又随着义愿军大部队，雄赳赳，气昂昂，横跨雁绿江，彻底粉碎了漂亮国的狼子野心。
这位在枪林弹雨中为龙国洒下半生热血的老人。
是唐羽眼里当之无愧的龙国脊梁！
是真正值得他打从心里尊敬的无名英雄！
可老人年轻时为国抛头颅，洒热血，老来却是晚景凄凉。
老伴逝去后，三个儿女又都不孝顺，争相把抚养的义务当成了皮球来踢。
唐羽自从知道这些后，这一年多来，都在尽力帮着老人改善生活。
借着来接送果果的名义，时常给老人送些好吃的。
停下思绪，唐羽看了一眼正往嘴里大口塞着红烧肉的程老爷子，无奈叮嘱道：
“老爷子，您悠着点吃，要是不过瘾，明天我再来给您送一趟。”
闻言，程老爷子满不在乎的抬起衣袖，擦了擦满嘴油迹，摇头道：
“那怎么好意思。”
“你跑来跑去的多麻烦。”
“小唐，我知道你心地好，这隔三差五能蹭上你一顿饭，老头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程老爷子仿佛被勾起了心头往事，叹了口气道：
“这做人呐，要懂得知足。”
唐羽心下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但他知道，这程老头儿脾气倔得很，也不好当面忤逆老人的意思。
“那我下周过来，再给您多准备些下酒的好菜。”唐羽只得点头道。
“要得要得！”
程老爷子脸上笑容更浓几分：“不管风里雨里，老头子都在这门卫室候着你。”
唐羽微笑，而后把目光转向了一旁安静吃饭的果果，又向程老爷子道：
“程老，这段时间，果果都得待在培训班里学舞蹈，我又不能常在她身边，还劳烦您照看一二，多多费心了。”
唐羽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透着罕有的凝重。
“劳烦什么？跟我你还这么见外做个甚！“
程老爷子眉头一挑，苍老大手扶了扶唐果的小脑袋，眼神满是慈爱：
“我老了，果果这孩子懂事，又生得聪明可爱，我一直当她是亲孙女般看待。”
“只要有我这条老命在，果果在这边就绝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尽管放心。”
“那我先谢谢您了。”
唐羽微笑着再度举杯。
“少来这些客套话，真要谢不如陪我这老家伙多喝几杯！“
两人相视大笑，猛地一仰头，齐齐一饮而尽。
其实这一幕情景，要是放在旁人眼中看来，估计很难理解。
毕竟，以唐羽现在的身家名气地位。
他要真想喝酒的话，龙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恐怕都得排队来请。
何至于跟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在陋室中喝着几块钱一斤的土烧酒？
但，这也正是唐羽性格为人中的闪光之处。
不骄不矜，不媚不谄。
无论与他相交者荣辱贵贱。
他皆是愿以平等之心，一视同仁。
酒足饭饱后，程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不胜酒力，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唐羽悄声无息的替他合上了门，牵着果果离去了。
父女俩一路漫步，走到了培训中心附近的一处街心公园里。
走了一段路，见小不点儿仍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唐羽不禁为之失笑，知道女儿多半还在为自己先前说不信她的事生闷气。
唐羽主动蹲下身，轻柔扳过果果的小小身躯。
先是怪模怪样的扮了个鬼脸，逗得果果咯咯直笑，然后才道：
“果果，粑粑先前错啦，不该故意逗你。”
“给你买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向你道歉好不好？”
不得不说，这五年的单身奶爸，唐羽算是没白当。
在哄孩子方面，的确是有他独特的一套。
果不其然，小丫头立刻由怒转喜，破涕为笑：“好啊好啊！”
“果果最喜欢吃蛋糕了！”
于是，果果任由唐羽牵着小手，又掉头向着公园外而去。
然而，当父女俩刚出了公园门口时，果果小脚一跺，忽然止步不前了。
“怎么了？果果。”
唐羽顿足，疑惑看去。
“粑粑……我，我忽然不想吃蛋糕了。”
唐果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竟莫名有些忸怩。
“不想吃蛋糕？”
唐羽一怔，继而宠溺一笑道：
“没事啊，那粑粑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了。”
“冰淇淋……”
闻言的一刹那，果果如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猛地发亮。
可紧接着，那份光亮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粑粑，算了吧，冰淇淋我突然也不想吃了。”
果果侧过小脸去，不敢与唐羽的目光对视，只是低低的开口道。
小丫头的心底，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果果，到底怎么了，和爸爸说一说。”
唐羽不是傻子，和女儿相依为命五年多，一下就看出了果果的异常。
“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到程爷爷说了。”
果果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稚嫩娇脆的语声越说越低。
“他说粑粑你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很辛苦很不容易。”
“粑粑现在没钱，果果不想再乱花钱，让粑粑更辛苦。”
“果果……”
唐羽猛地怔住了，眼角微微跳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
大人无心间的几句话，竟让果果牢牢记在了幼小的心灵里。
她才仅仅五岁啊……
那本该是一个孩子最无忧无虑，肆意撒欢的年纪。
可唐果却已经开始学会体贴他这个父亲的艰辛不易。
唐羽的眼眶顿时红了，心头升起的并非是满满欣慰，反而是无尽的愧疚与心酸。
“傻丫头……”
此刻，唐羽再也无法抑制住情绪，紧紧将唐果的身躯抱在怀里。
他贴在果果的耳边，尽力用最温柔，最安抚的语气道：
“爸爸现在不一样了，爸爸能挣钱，也挣到钱了！“
第八十六章 重回燕京！
唐羽紧搂着女儿，双肩不断微微颤抖。
“真的吗？”
“果果知道粑粑最厉害了！”
果果忽然踮起脚尖，在唐羽的脸上轻轻一啄。
“果果……”
这一刻，唐羽心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可话到嘴边的一刹那，喉头却好像哽住了。
最终只化成了一声饱含无限爱意的呼唤。
如果可以的话，唐羽压根一点也不想果果表现得这么懂事。
唐果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可因为生活所迫，以往却不得不承担着她这个年级不该有的压力。
好在他们的生活正一点一点好转了起来。
唐羽相信，自己能止住这个苗头，让果果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夜幕悄然降临。
傍晚，在唐果一步三回首的不舍眼神中，唐羽挥了挥手。
目送着她那幼小的背影走入培训中心后，他才跨上小绵羊往家里赶。
深夜。
忙完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
唐羽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躺。
他打开微博，看了看动静。
截止到目前，陆一帆那边仍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唐羽嘴角微勾，笑意冰冷。
很好……
看来，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要装缩头乌龟装到底了。
唐羽丝毫不手软，直接又发了一条微博，并@了陆一帆。
眼见唐羽开启了对陆一帆的无情鞭尸模式。
底下聚集的网友们乐滋滋的，吃瓜吃得越发酣畅淋漓。
来了来了！
年度大戏又来了！
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剧情走向。
要是唐羽真的轻描淡写，或是大度饶过陆一帆，那才叫没意思！
大家纷纷在评论区发声支持唐羽
无数人在底下共同艾特起那位改行当乌龟的水晶男孩。
声讨之势愈发浩大，场面一时蔚为壮观。
一夜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唐羽正坐在楼下一家早点铺吃着刚出炉香喷喷的生煎。
一面吃，唐羽一面在心底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据丁冬那边的消息。
现在《虞兮叹》的各项数据涨势已经放缓下来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
到了今天，也就是发歌的第三天。
总下载量仍是顺利突破三千万大关。
单凭这首歌，唐羽下个月就能轻轻松松收入个几千万。
没有谁会和钱多过不去。
既然当下自己在易音乐的形式一片大好。
唐羽自然想着趁热打铁，再加一把火。
找个机会，去一趟江南录音室那边把《赤伶》，《父亲》这两首歌都录制下来，
然后一并传到易音乐上去。
刚吃过早饭，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唐羽一看，原来是秦休淮打来的。
“老爷子，早上好啊。”唐羽微笑着开口。
“您老最近身体还好？”
“好着呢，呵呵。”秦老爷子在电话里笑道。
“恭喜你啊，唐羽，我听人说了，《虞兮叹》这一次的成绩非常不错，开创了无数新的历史记录。”
“这也算是为咱们龙国戏曲的复兴之路，又奠定了一块重要基石，我是来代表戏曲协会向你贺喜并表示感谢的。”
听完秦休淮的话，唐羽哑然失笑：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上次在燕京临别时，我就曾经说过，龙国戏曲的事往后就是我唐羽的事，我一向说话算数。”
“所以，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也算是我份内，往后啊，我还有不少动作呢，您可别再一次次来道谢了，我真受不起这个。”
闻言，秦休淮笑声愈发欣慰，连连点头道：
“好好好，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二人随即又闲谈了几句近况。
正当唐羽觉得聊得差不多的时候。
秦老爷子顿了顿，又忽然问道：“小唐，你最近行程忙得过来么？”
“能不能抽点时间再来一趟燕京？”
再来一趟燕京……
唐羽闻言一怔，莫非秦老爷子那边出了什么要紧事？
“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和你谈谈。”老人叹了口气道。
听出了秦老爷子话里的凝重意味。
唐羽不再多想，连忙点头应下：“行，没问题。”
“那我现在就去订最快的一趟航班。”
虽然不知道秦老爷子那边发生了什么。
但只要老人用的着他，唐羽绝对是义不容辞。
因为最开始唐羽踏出的第一步——戏曲大展的演出，是多亏了秦老一力保荐才大获成功的。
表面上看似是《赤伶》改变了戏曲行业的生态，促使其走向复兴。
实际上，唐羽心底清楚，双方完全是互相成就。
甚至可以说，没有那时秦老爷子的主动邀请，也就没有如今的自己。
此乃知遇之恩，恩同再造！
……
再次抵达燕京。
走出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这一次，秦老爷子没有亲自前来迎接唐羽。
等待着唐羽的是另外两位京戏名家——翟裕秋，柴田宇。
这二人都是秦老爷子一脉相承的同门师弟，也是当下京戏一派的头面人物。
其中翟裕秋是与秦老爷子当初一块拜师学艺的。
比秦老爷子也小不了几岁。
而柴田宇却是秦休淮和翟裕秋的关门小师弟，如今才五十出头。
戏曲大展的前后阶段，唐羽和他们都有过不少接触。
“翟老，柴先生。”
“劳驾您二位在此久候了。”
双方一碰面，唐羽主动拱手，微笑开口。
翟，柴二人同样是拱手回礼。
“诶，这说得是哪里话？”
翟裕秋抚须一笑：“你远道千里而来，我们在这等上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柴田宇也微笑着点头附和。
三人上了车，然后一路驶出机场，向着朝阳方向而去。
车上，唐羽忍不住问道：
“两位前辈，这次秦老爷子急匆匆召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话一出口。
本来还满面笑容的柴田宇，翟裕秋俱是面色一黯。
唐羽见状，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哦……没什么大事。”
柴田宇反应稍快，面上赶紧掩饰过去，挤出一丝笑容道：
“大师兄就是想你过来叙叙旧，顺便聊聊戏曲协会今后的发展。”
“具体的话，还是让他自己待会和你谈吧。”
“那好。”唐羽点了点头，眼神却微微闪烁。
第八十七章 请容我拒绝！
半小时车程后。
唐羽一行三人来到了燕京二环一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外。
这里，便是秦老爷子的家。
走进内里，里边一派古色古香，颇为雅致。
前面穿过胡同时，翟裕秋边走边向唐羽介绍。
原来，秦家祖上曾是燕京显赫一时的大世家。
最风光最阔绰的时候，附近几条街都是秦家的产业。
近代以后，时局动荡，秦家也逐渐走向了没落。
然而，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
别看秦家现在剩下的资产不多。
唐羽却知道，光是眼前这间四合院的价值，最起码也得上亿。
穿过庭院，步入书房，秦休淮正微微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进门的一瞬间，唐羽看向了秦老爷子，瞳孔却猛地一缩。
唐羽的心也渐渐的沉到了谷底。
先前的那股不详预感，好像已然就要成真。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
秦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大不如前！
老人脸色晦暗枯败，再不复往日的红润血色。
面上还隐隐透出一股腐朽的沉沉死气。
听到进来的脚步声，秦老爷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神黯淡而浑浊，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精光炯炯之态？
就连茂密的满头银发也脱落了不少，显得异常苍老。
这才短短十来天没见。
秦休淮与唐羽以往记忆中的印象，竟是判若两人！
原本的秦休淮。
老当益壮，声如洪钟，言行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严气息。
谁人见了不称一声，真乃梨园的泰山北斗。
可现在呢？
现在的秦老爷子，活像是一个缠绵病榻上，随时都将撒手西去的迟暮老人。
“呵呵，小唐。”
“你来了……”
“本打算亲自去接你，可这腿脚实在不大灵便。”
秦老爷子抬头，冲唐羽挤出笑容，很是吃力的想要起身相迎。
怎奈老胳膊老腿颤抖个不停，就是不听他的使唤。
唐羽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抢了上去，止住老人起身的动作。
“秦老，您好好坐着便是。”
“不用过多拘礼。”
唐羽眉头紧皱，眼神无比关切：
“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身体状况看上去比以往差了不少……”
这一刻。
一向遇事镇定自若的唐羽，竟罕有地忐忑不安起来。
难不成，秦老爷子真的是到时候了？
还是受了之前网络上的舆论影响，心头郁气难平。
这才连累的身子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自己决计饶不了陆一帆，要让他彻底付出代价！
“小唐，你先坐下。”
闻言，秦老却是咧嘴笑了笑，轻轻摆手。
唐羽只得依言在秦老左侧坐下。
而翟裕秋，柴田宇则是在唐羽对面落座。
二人的神色俱是一脸凝重忧虑，时不时轻叹口气。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的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前两日感染了风寒，让你担心了。”
尽管秦老面上竭力露出和蔼微笑，嗓音却是沙哑干枯：
“今天让你特地过来一趟燕京，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还盼你能应承下来。”
唐羽心急如焚，连忙应声道：“秦老，您但说无妨。”
说话的同时，唐羽并没有那么天真的认为，秦老爷子如他自己所说，只是风寒那么简单。
以老人过往的身体状况，一点小感冒何至于如此憔悴？
这背后一定还有着隐情。
“好。”
秦休淮重重点头，沉声道：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龙国戏曲协会。”
“什么？”
闻言，唐羽猛地吃了一惊。
深邃眼瞳布满了疑惑，不解，诧异……
他万万没想到，老人提出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请求。
“秦老，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进戏曲协会？”唐羽惊愕问道。
“对，越快越好。”
“最好是明天就办理好手续。”秦老爷子再度点头。
顿时，唐羽眉头紧锁起来，心念电转，满是愁思。
这倒不是他对戏曲协会有什么抵触，亦或是不情不愿。
而是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并非外人想的那么简单。
虽说，龙国戏曲逐年没落，距离往昔的辉煌时期已是缩水了不少。
但戏曲协会作为戏曲界最有力，最具权威的机构。
它对入会者的要求，可谓是极其严苛。
除非是真正对戏曲行业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人。
如出钱出力，赞助赛事，复原重现了失传已久的古代戏曲等等。
要不就是全国各地戏曲剧种的执牛耳者。
由此可见，戏曲协会的会员无一不是梨园里的德高望重之辈。
而唐羽扪心自问，虽然他开创先河，融合了戏曲与流行乐。
但在资历这一块上，想要入会的话，怕是还有些不够格，难以服众。
秦老爷子期望自己加入。
这一点，唐羽倒是很能理解，也在意料之中。
可老人末了，却还说了一句“越快越好”……
这意味着什么？
唐羽是何等心思聪慧之人。
当即他便猜到，很可能是秦老爷子自知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在三人殷切期盼的注视下。
唐羽再三思虑后，却是让人意外的摇了摇头：
“抱歉，秦老。”
“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您。”
秦老爷子神色一滞。
旁边的翟裕秋却忍不住失声道：
“唐羽，你，你拒绝？”
“你明不明白，这代表着一个怎样的机会？”
唐羽微微一笑，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
不过，现在还急不得表露，只得再重复了一遍道：
“对，请容我拒绝！”
唐羽转过头，环视了秦老爷子等人一圈：
“秦老爷子，二位，想必你们都清楚我这个人，生来是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条理法规的约束。”
“而且论德行，论资历，我自认还无法与各位前辈相提并论。”
“所以，请容我心领你们的好意……”
这一番话说下来，彻底将翟，柴二人的嘴给堵的死死的。
而秦休淮闻言，则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笑道：
“也罢，我早该就料到你小子会有如此反映的，你当惯了闲云野鹤，不愿掺和到这些琐事来也很正常。”
“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唐羽默默地听着，咬紧牙一言不发。
同时，眼睛一直悄然注视着对面的翟裕秋，柴田宇。
但见秦老爷子说话时，二人数度欲言又止，面色焦急。
唐羽便知道，只要再稍等待一阵，真相就会自己浮出水面了。
第八十八章 内忧外患，寝食难安！
果不其然。
秦休淮的话音刚刚落下。
另一边，一直未曾出声的柴田宇忽然拍案而起，一脸严肃道：
“唐羽，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一次……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唰得一下。
书房里的气氛为之凝结，顿时变得分外紧张。
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叫什么话！
柴田宇这两句无疑说得太重，已然过界了！
在场的两位老人，翟裕秋与秦休淮脸色顿时就变了。
而唐羽则是一下子眯起了眼眸，目光森寒的望向柴田宇。
后者胸膛剧烈起伏着，毫不畏惧的与唐羽对视，情绪无比激动。
“柴先生，我没听明白……”
唐羽故意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道：
“什么叫不答应也得答应？””
霎时，唐羽目光锋利如刀，一字一句。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又能如何？”
“我……”
柴田宇语声一顿。
他侧脸避开了唐羽的锋利目光，面上却仍是写满了不甘。
“够了！”
“田宇！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直到这时，秦休淮忽得在太师椅上重重一拍，断喝道。
这一声断喝出口。
柴田宇顿时浑身剧震，深深低下了头。
他也知道先前是自己失言，更无法反驳大师兄秦休淮。
只是猛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要将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重新憋回肚子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柴田宇这头刚打住，却听翟裕秋又深深吸了口气道：
“唐羽，你别怪田宇，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
唐羽收回面无表情的冰冷神态，摇头道：
“翟老，既然您都开口了，我哪里还会过多计较，道歉更是无从谈起。”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迫切的想让我加入戏曲协会？”
此言一出。
翟裕秋苍老面容上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他悄然向秦休淮递去了一个问询的眼神，后者却是轻轻摇头。
而这一系列动作，更是没有逃过唐羽敏锐如鹰隼的双眸。
“唉，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了。”
翟裕秋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我们之所以想让你当下加入协会，是想以你为首，凝聚起一批正值青春的中坚力量，好来一场彻底的改革！”
“如今龙国戏曲虽是欣欣向荣，隐然有中兴之势，但戏曲协会的内部却是乱成了一团，派系林立，各自为政。”
“尤其是师兄他，哪怕他贵为会长，但上了年纪后，人的精力下降，很多事情办起来越发力不从心了。”
“我们真的担心，一旦师兄他……”
说到此处时，翟裕秋忽得住嘴不言，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改口：
“一旦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龙国戏曲恐怕真的无法跟上时代的潮流了，将被人们永远遗弃。”
听完翟裕秋的话。
唐羽这猛然意识到。
原来，是自己一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本以为，戏曲协会内部是以秦老爷子为首下的一块铁板。
现在看来，形式远远比他想得要严峻得多。
正如同翟裕秋所说。
这些年来，龙国戏曲之所以越发式微。
的确和跟不上时代发展，受众群体减少等有必然关系。
但归根结底来说，这些都是属于外部的压力。
那么内部呢？
梨园一行的从业者自身呢？
难道，就不存在半点问题么？
翟裕秋的一席话，顿时让唐羽茅塞顿开，意识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的所在。
那就是戏曲界自身同样存在着弊端与症结！
这一点，从翟裕秋刚刚所说的戏曲协会内部情况，就可窥见冰山一角。
“秦老，翟老，柴先生。”
“我还想知道的是，如果我真的加入了戏曲协会，那你们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任何改革，从来都是伴随着一场明刀暗箭的残酷斗争，那么谁是我们的敌人？”
唐羽再度抛出的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直至核心。
他的话音落下，秦休淮三人俱是面面相觑，随即将情况如实道来。
这些年，龙国戏曲发展缓慢，除了外部因素，更有一部分是来源于自己人的阻碍。
年届古稀的秦老爷子德高望重，地位崇高。
由他来担任戏曲协会的会长。
这个决定，从协会创建伊始，便无人不服。
但戏曲协会除了会长，接着往下数的却还有三位副会长！
这三个副会长之位，在协会里各司职权，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秦休淮的地位虽无法撼动，但这副会长的位置，却是人人都有权竞争。
在明争暗斗了多年后，内里的派系也早划分清楚了。
如今的戏曲协会内部，除开秦老爷子这派系外。
基本就是围绕着三名副会长，各自形成了三座山头。
其中一位权柄最大的副会长名叫梅玉寒，乃是赫赫有名的京戏世家传人。
梅家世代钻研京戏，祖上曾接连出过数位享誉一时的京戏宗师！
然而，梅家传到了梅玉寒这一代，却是祖先的本事没学多少，满肚子勾心斗角的手段倒有得是。
自他上位副会长后，便一直对秦老爷子的会长一职虎视眈眈。
在梅玉寒看来，梅家世袭京戏一派的领袖。
这个会长之职，到他这里，自是当仁不让！
奈何，秦休淮实乃戏曲界公认的泰山北斗，威望甚高。
即便梅玉寒野心不小，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一举将秦休淮拉下马。
但今时不同往日。
眼看着秦老爷子年岁渐高，主持大局方面难以为继。
梅玉寒被压制多年的心思也愈发活络，没少在协会上下钻营结交。
秦休淮对此人的评价是——心胸狭隘，任人唯亲，鼠目寸光！
但梅玉寒的出身及结党能力，却是协会内第一档的存在。
如果秦休淮不日卸任，大权旁落。
其他两位副会长又万万难以与之相争抗衡。
梅玉寒便可十拿九稳的当选为新一任的会长！
对于此人，外人也许殊难看清，可秦休淮等人却是知根知底。
一想到戏曲协会，乃至于龙国戏曲的未来要落在这种人手里。
三人简直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所以，他们这才不得不盼着远道而来的唐羽能够加入协会。
第八十九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为何秦休淮等人挑中的必须是唐羽，而不能是别人呢？
这个疑问出现在唐羽心底的第一时间，他便直接诉之于口。
听到问话，秦老爷子却是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小唐啊……”
“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如今的威望和能耐！“
“遍观当世梨园，未来能肩负起戏曲复兴重担者，非你莫属！”
此言一出。
在座几人俱是浑身一震，目露惊异。
包括唐羽自己在内。
非唐羽莫属!?
这，简直代表着京戏泰斗秦休淮对一个晚辈后生做出的最高评价！
正因如此。
秦老爷子才一直视唐羽为薪火相传之人。
认为只有他才能一肩抗起复兴国粹的大旗！
“秦老，您这话也太过抬举我了。”
“我唐羽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即便抛开那姓梅的不说，在座的翟老，柴先生也都是京戏响当当的招牌，有诸位前辈在此，何必需要我一个玩音乐的歌手来画蛇添足……”
回过神来后，唐羽连连摆手，竟是再三推诿。
他这样的反应，顿时大大出乎了秦休淮等人的意料。
三人满心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按唐羽往日表现出的性格为人，早就如两肋插刀一般，将此事揽在身上了。
整间书房一下陷入了深久的沉默中。
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寂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好吧，小唐……”
最终，秦休淮叹了口气，打破了现场的沉重氛围。
“既然你实在不想，那我也不过多勉强你了，这本该是靠我们自己来解决的问题，强行加诸你身上，是我等痴心妄想了。”
秦老爷子说着说着，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道：
“我只盼着，往后你如果有能力，能够稍稍拉一把龙国戏曲，不求它能在这片大地上复兴光大，但求它能被世人淡忘的慢上一些吧。”
“这样的话，我将来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尽管秦老爷子勉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老人说出这番话时，已是心灰意冷至极。
唐羽深吸了口气。
实际上听到这里时，他心底也难受极了，恨不得立刻答应秦老爷子的请求。
但……
他故意说出这些，自然有其用意所在。
从先前刚见面时，翟，柴两人的神情举止。
再到刚刚说话时，几人眼神往来时的些许异常。
唐羽断定，秦老爷子的情况怕是极其不容乐观。
可他们偏偏不愿意对自己如实相告……
“秦老……”
唐羽狠了狠心，佯装不知的再次使出激将法，笑道：
“千万别说这些，您老身子会好起来的。”
“多少大风大浪，您这辈子都淌过来了，岂能在一个小小的感冒上翻船，您说是不？”
“到时候，戏曲协会还等着您来主持大局呢！”
而这一次，激将法的效果终于达到了！
只见一脸怒容的柴田宇再也坐不住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唐羽！难道……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事到如今，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你这么耳聪目明的人，怎么偏生今天如此愚钝？！”
唐羽闻言，默默地看着柴田宇，故作一脸无动于衷。
心下却在疯狂地喊着：
说！
快说出来啊！
“田宇，住口！”
“小师弟，别再说了！”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
正是秦休淮与翟素秋先后开口，试图阻止。
看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唐羽知晓真正的内情！
“我为什么要住口？！”
柴田宇霍然起身，不顾一切的喊出声道：“大师哥，你们还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说罢，柴田宇紧走几步，逼至唐羽面前，语声无比痛苦：
“事到如今，我实在无法憋在心里了，唐羽，我告诉你！就在戏曲大展的那天晚上，大师哥莫名晕倒之后，被送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他……他已经是肝癌晚期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柴田宇说出这一切时，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足可看出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何其深厚！
“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半年啊……”
“现在我们盼着你尽快加入戏曲协会，就是为了能在这半年里让你尽快上手，熟悉好一切，届时才能与那梅玉寒抗衡，当选下一任协会会长！”
“师哥他说了，如果整个协会沦落到梅玉寒那种人手里，那他就是死，也死得不能瞑目！”
事出突然，加上柴田宇行动太快。
秦休淮，翟素秋这二老完全来不及制止，唐羽便终于得悉了这背后一切的真相！
嗡！
伴随着柴田宇的话音落下。
唐羽双眼瞪得老大，眼神直勾勾发怔发痴！
整个脑海里，更是一片嗡嗡作响！
肝癌晚期？
还剩最多半年？
这些话犹如一波又一波汹涌无情的浪头，反复冲击着唐羽的心脏！
“这……怎么会这样？”
唐羽目光恢复了神采，终于从极度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即便进来这间书房前，他已经有所预感，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这个惊天噩耗，还是在第一时间便猛烈击穿了唐羽的心头防线！
唐羽霍然抬头，凝望向秦老爷子，已然目眦欲裂！
目光中的秦老爷子嘴角抽动，似乎露出了一丝无奈苦笑。
然后，唐羽眼前的视线便开始模糊成了一片……
从当年与秦老爷子的初次相识。
再到一次偶然间的促膝长谈，双方敞开心怀，互为忘年之交。
封杀雪藏后，秦老爷子那一通通关怀的电话。
那一次又一次借着各种理由，想方设法塞钱过来，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种种往事回忆的片段，顿时如走马灯一般，在唐羽脑海中接连闪过。
一念及此，唐羽更是悲从中来，强忍着的泪水禁不住从眼眶溢出。
“唉，田宇，你也一把年级了，怎地如此沉不住气……”
“我明明让你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向唐羽提起！”
“师哥的话，你怎么就不听进去呢？”
瞧见唐羽眼含热泪的模样，秦休淮先是连声怒斥，随即又无力地摇了摇头。
然而，事已至此，再骂上柴田宇三天三夜，又有什么意义。
第九十章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望着唐羽竭力克制，又禁不住泪崩的一幕。
秦休淮长长叹了一口气，笑容满是无奈与苦涩。
他就是知道唐羽多半会是如此反应。
这才三令五申，无论唐羽是否同意，都让翟裕秋，柴田宇等人对唐羽守口如瓶。
否则，以唐羽的性格，心里一定会成天惦记着此事，指不定还要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这是老人在临终前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结果……
柴田宇一时沉不住气，竟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大师哥，想说的我都说了！”
面对秦休淮的诘问，柴田宇极是硬气的昂着脑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您要打要罚，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
“只要眨一下眼睛，往后叫我这辈子都站不上戏台！”
“但是这些话，我无论如何都憋不下去了，不吐不快！”
柴田宇梗着脖子，毫无畏惧的与秦休淮的目光对视着。
秦休淮眼中爆射出两道寒光。
紧接着，那寒光一闪而逝，老人目中满是萧索之意。
秦老爷子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佝偻着身躯，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天意啊。”
“田宇，你起来吧。”
柴田宇如若未闻，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随即，他向着秦休淮的方向缓缓磕了一个头。
这一个头，磕得极有讲究。
寻常的磕头，无非是以额触地，三拜而起。
而柴田宇这一个头磕下时，却是用头顶点地，乃是古时梨园行当遵循的旧礼。
意为感谢他人如山高，如海深的大恩。
秦休淮于他，名为师兄弟，实际上却有代师授艺之恩，等若柴田宇真正的师父。
“秦老，为什么上次在医院里您不愿明言？”
就在这时，唐羽深吸了口气，向秦老爷子不无埋怨道：
“为什么不在得知的第一时间，遵循医嘱，好好住院治疗？”
“您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最后一句话，满满透着唐羽内心的不忿与关切。
秦休淮轻轻摇头，笑道：
“小唐，你别怪我，活到我这把年纪的人谁不是早就看开生死了？”
“反正早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了，到时无非再往头上添一把土，又有何妨……”
“我这情况，即便住在医院里也是活活受罪，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能多吊几个月的命？”
唐羽闻言默然。
他知道秦老爷子所言不虚。
基本上癌症病人到了晚期，都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况且，秦老爷子得的又是最难医治，号称“癌症之王”的肝癌。
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怕是才能让秦老爷子起死回生。
秦老如此选择，是想留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
“您真的不后悔么？”
但唐羽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万一治疗过程中，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我秦休淮，此生无悔！”
秦老爷子释然一笑：
“小唐，我的脾气你还能不清楚么？与其在医院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换来多几个月的时间，倒不如潇潇洒洒的离去，趁着还能动弹，也好再为龙国戏曲多干点事。”
唐羽不再说话了。
既然秦老爷子分明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他也不是拧巴的人，只想尊重老人余生的最后意愿。
一股淡淡的悲伤氛围，在场中挥之不去，久久盘桓在唐羽等人的心头。
“秦老，您真的那么看好我，觉得我加入戏曲协会就一定能扭转大局么？“
沉默半晌，唐羽忽然问道。
秦休淮微微一笑：“傻孩子，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世上哪有一定的事儿？”
“说句心里话，我并没无把握，单靠你一人就能扫除整个协会多年来的冗余弊病。”
“但如果要做成这件事，我认为你是最有希望的那个后继者，也是未来能让龙国戏曲真正复兴的领袖者！”
唐羽轻轻点头，语声平静：
“行，我答应您。”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一是为了报答秦休淮的知遇之恩。
这些年，秦老爷子待他如己出，像一位慈祥关切的长者，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二是唐羽想让老爷子在余生最后这段时日能过得开心，走得安心。
“真的？”
“你同意了？”
秦休淮面露喜色，精神为之一振。
“我唐羽说的话，何曾食言过？”唐羽目露坚毅。
“好！”
“太好了！”
秦休淮高兴得连连点头，竟是一下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那咱们这样，今天你先好好歇着，明天一早我们带你去协会总部。”
秦老爷子抹了抹眼角的浑浊泪花，开怀大笑。
“行，都听您的。”唐羽微笑点头。
出了四合院，翟裕秋，柴田宇二人为唐羽安排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
临分别前，唐羽忍不住问道：
“翟老，秦老爷子的病，真的没有任何好转的余地了么？”
“没有了……”
翟裕秋嘴唇蠕动一阵，极为艰难的给出了答案：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师哥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他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医生交待说，他体内的癌细胞早就恶化转移，手术没有作用，而化疗的话，师哥一把年纪了，怕是熬不过去，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所谓的保守治疗，活一天算一天。”
“我来之前，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唐羽叹了口气，笑容苦涩难明。
……
第二天上午十点。
唐羽刚从酒店的床上醒来，便接到了柴田宇打来的电话。
说是他们的车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
匆匆洗漱一番，唐羽动身下楼，前往了戏曲协会的总部。
戏曲协会的总部，是一片很有岁月气息的老式建筑。
红墙青瓦，飞檐翘角。
在一片林立的现代大厦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正如戏曲国粹在当下时代的地位一般。
唐羽曾经几次来过这里。
但这一次来，望着总部那高门大院，他心头难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过去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即使唐羽一直有心推动戏曲国粹的发展。
但他终究并非梨园中人。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了。
戏曲协会的会员采用的是终生制。
若无例外，到死都是戏曲协会的一员。
今日入得此门后，从此他与龙国戏曲便再也无法分割。
这肩膀上的担子与责任也就重了无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