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把师尊往火坑里踹
雪峰山脉在玉瑶洲最北侧,山巅修士感知到异常动静再赶来,速度再快也需要些时间。
群山之上的流光尚未消散,哭声暂且停下了,澎湃的奎亀神力涌入体内,不能不加以控制,谢秋桃终是在几人的劝说下封闭了神识,靠在了汤静煣怀里。
左凌泉安抚的同时,并未放松警惕,打起精神主意着周边,直到远山之上出现了三道携带佩剑的身影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三道人影都认识,剑皇城的江成剑、姜太清、黄鹤,距离更近先行抵达了此地,往这边看了眼后,又往北方沿海而去。
桃花尊主见援兵赶来,不再强撑气势提防外敌,体魄的伤痛也涌了上来,身体微微摇晃了下。
左凌泉身体维持超负荷运转,心弦放松就感觉到脱力,但行动无碍。瞧见桃花尊主嘴角挂着血丝,摇摇欲坠,想扶住桃花尊主的胳膊。
但桃花尊主哪会让男子扶着,把胳膊缩了回去:
“想什么呢?本尊伤再重,也不会站不稳,那需要人搀扶,先看你自己的伤。”
上官灵烨正在查看谢秋桃的情况,闻言转过身来,上前扶住了桃花尊主:
“修为再高,该修养还是得修养,晚辈搀扶下应该的。前辈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桃花尊主身份高得吓人,个子却比灵烨稍微矮一丢丢,加之装扮和成熟气质的缘故,看起来就像是被扶着的婶婶姨娘。
灵烨问起伤势缘由,桃花尊主不好把方才的情况全盘托出,只是微微摇头:
“唉,和明日愁打架,不小心惊动了奎亀的化身,被踩了几脚。好在这只大白鸟厉害,把我给拉出来了。”
左凌泉总不能把用手丈量桃花尊主胸脯尺寸的事儿说出来,默默处理右臂上的伤口;一直蹲在静煣肩膀上安慰桃桃的团子,听到聊起自己,连忙转过头:
“叽~”
上官灵烨目露夸奖之色,取出一盒小鱼干当奖励,让团子自己吃。
几人交谈不过两句,抱着谢秋桃的汤静煣,心中有所感知,望向南方:
“这死婆娘终于来了……”
方才惊天动地的场景,汤静煣看得心惊肉跳,一直在催促上官老祖赶快过来,此时打完了才见到人,心里自然有点小怨气,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桃花尊主听见‘死婆娘’,微微一愣,明白说的是谁后,看汤静煣的眼神儿都亲近了几分,这可能也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少许后,一道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的高挑女子,就出现在群山上空,背后悬浮着黑色巨盾,浑身散发朦胧光辉,犹如从银河里走出来的九天仙子,鸟瞰着脚下苍生。
桃花尊主瞧见此景就是一气,也不再保持高人架子:
“上官玉堂,你爬过来的?今天要不是我在这儿,你这几个晚辈都没了你知道吗?”
“叽?”
团子歪了歪头,对此有些质疑,小眼神儿似乎在说:今天要不是鸟鸟在,最先没的可是你……
上官老祖晓得桃花尊主的底蕴,能保住几人性命,其他的,哪怕被打个半死,也是修行道上避不开的历练,她若是一出事儿就发疯似的驰援,何必让几人走修行道?
上官老祖悬浮于空,脸颊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没向本尊求救,便说明事态不紧急,本尊火急火燎赶过来作甚?”
“盟友有难,还要等盟友喊一声你才来救?那行,下次你被人弄个半死,本尊也袖手旁观,等着你来求我。”
“随你。”
“你下来,没看到我受伤了?”
上官老祖并未依言落下,而是抬起右手,袖口之中浮现出流光,一座袖珍小楼飘了出来,在几人上方化为了一座三层高的悬空楼阁。
阁楼面积很大,建造工艺极为考究,不光雕梁画栋,周边还有云雾环绕,隐隐能看到仙鹤盘旋的虚影,正门外的匾额上还有‘威风堂堂’四个大字。
虽然美轮美奂让人一看就知道造价吓人,但从向来性格高寡的上官老祖手里拿出来,感觉气质有点不搭,特别是上面‘威风堂堂’的匾额,怎么看也不像是老祖给自己打造的渡船。
桃花尊主打量几眼,稍显疑惑:
“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狄阳受封掩月尊主时,给三元老送的小心意。”
“心意?”桃花尊主狐疑道:“你们仨还暗中卖官卖爵、收受贿赂?”
上官老祖都不想回应这话,八大尊主谁不是靠硬实力取得的认可?靠一艘私人渡船就能换个尊主当的话,九宗早就尊主遍地走了。
“不上来就自己回去。”
上官老祖打开了不知多少岁月未曾使用过的阁楼,进入其中。
桃花尊主受的伤不轻,需要静心调养,能搭便车自然不会自己小心翼翼往回跑,轻点脚尖就来到了悬空阁楼内,还不忘损了句:
“‘威风堂堂’,这马屁拍得,你还好意思收……”
“总比没人送强。”
“你……”
……
左凌泉在下面看着,自然不好插两位尊主的嘴,他让静煣灵烨先送谢秋桃上去,自己回身先把画舫弄了过来,跟在阁楼后面,才进入悬空阁楼。
悬空阁楼规模很大,里面炼丹室、炼器室等一应俱全,聚灵阵启动后,和会移动的私人洞府无异。
桃花尊主急需调养,进入阁楼后就去了三层的炼气室;上官老祖虽然嘴上不对付,但还是在跟前搭手,帮桃花尊主处理伤势。
阁楼里鸦雀无声,左凌泉想上楼寻找灵烨和静煣,路过偏厅时,却见屋里挂着一副山河画卷。
画卷就画在墙上,占满整个墙壁,随着阁楼阵法开启,画卷也产生的反应,上面云雾飘荡、波光粼粼,山水好似都活了过来,是一幅巨型舆图。
左凌泉以前看过仙家舆图,但这么精细地还是头一次见,他缓步走到墙壁之前打量,可见画卷上画的是整个九州。
因为是以华钧洲为中心点,东方的玉瑶洲在地图上是竖着的,北疆在上面,九宗在下面。
绘制的陆地能感觉出层次感,山脉的起伏和河流的走向都能瞧见,些许山峰之上,还有绘制有建筑——当然,建筑只是带有宗徽的标志,一栋房子估计都比最边角的大丹朝尺寸还要大。
左凌泉凑近仔细打量,能从地图上找到一路行来抵达过的南荒、落魂渊、桃花潭、伏龙山、中洲大漠,以及刚刚去过的往北崖。
画卷空间有限,能标注的地方,都是名声在外的大势力和地标,栖凰谷肯定排不上号,只能看到荒山边角的一块小盆地。
玉瑶洲就南方肥沃,大部分标识都分布在南方,而位于中间的华钧洲则不然,因为地处九洲最大的一块大陆,传承也最久远,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标记,光是左凌泉听说过的,就有‘雷霆崖、映阳仙宗’等等,从地图尺寸来看,估计有玉瑶洲三个大。
其他洲的情况,或许是因为消息闭塞,标志极少,但左凌泉依旧在北狩洲的海边,找到了一个玄武标记,应该指的是玄武台。
左凌泉目光被画卷吸引,连胳膊的痛感都忘了,正仔细打量之际,背后忽然响起声音:
“看什么呢?等你半天不上来。”
左凌泉回过头来,却见身着华美裙装的灵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抱着胳膊抬头打量着画卷。
“第一次瞧见这么详细的画,随便看看。谢姑娘怎么样了?”
“恐怕要入幽篁了,封闭六识没醒,刚在屋里躺下;静煣在跟前喂团子。”
上官灵烨来到跟前,望向左凌泉裸露的胳膊,虽然表情冷艳,但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对男人的关切:
“不疼了吧?”
左凌泉右手皮肉被拳罡撕裂,但只是皮外伤,在本命桃核的滋养下,基本看不到伤痕了。他晃了晃手臂示意没事儿,顺势搂住了灵烨的腰,抬眼看向画卷:
“早就不疼了,就是有点累。这些地方都是哪儿?好多我都没听说过。”
上官灵烨环抱胸脯,偏头靠着肩头:
“听说过,不过都没去过,嗯……那个是雷霆崖,两洲来往的主港……画着琴的是千秋乐府;太阳标记是映阳仙宫;八卦图是玉静仙宗,伏龙宗主都在那里学过艺……鬼谷峡、八臂玄门、紫霄城、绝剑崖……”
玉瑶、华钧两洲来往密切,上官灵烨对那边各大仙家的宗徽烂熟于心,用手指着画卷,认真介绍华钧洲的大小仙家,南屿、北狩两洲之上,认识的也会说一说。
至于奎炳洲,被幽萤异族掌控,上面一片荒凉,自然没提。
左凌泉举目查看,可能是聆听得太过入神,手习惯性地滑到了灵烨腰后饱满的香软之上。
上官灵烨瞄了左凌泉一眼,见左凌泉好像是无意为之,便也当做没发现,继续辨认着曾经向往许久,却从未涉足过的九洲大地。
以前痴迷修行之时,上官灵烨做梦都想着能有朝一日去这些地方,让外洲修士看看上官玉堂教出来的弟子,是多么让凡人绝望。
但此时此刻,靠在男人怀里望着画卷上的山河,上官灵烨却发现自己心里早已没有当年那股争名夺利之心了,环视九州后,目光最终回到了玉瑶洲南方的小角落。
上官灵烨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马上年关了,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左凌泉如果没事儿,自然想回去,他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笑问:
“怎么,想婆婆了?”
“……”
上官灵烨确实怀念在左家时,左夫人天天炖鸡汤把她当宝宝宠着的感觉了,毕竟那也算家的味道。不过她岂会以小媳妇儿自居,轻哼道:
“你跟了我,就和我成了一家人,我自然得关注你的私事儿。你要是只顾修行,忘了俗世亲眷,以后必生心魔,我提醒你一句罢了。”
左凌泉胳膊搂紧了些,低头在灵烨额头亲了口:
“我怎么会忘,上次回去,娘私下里一直叮嘱,说你看着就好生养,让我好好把握,争取尽快带个大胖小子回去。”
上官灵烨听闻左夫人曾和左凌泉说过这个,脸蛋儿红了下:
“我那时候还没和你在一起,是你长辈,你不解释也罢……你怎么回应的?”
左凌泉认真把握着好生养的地方,往上一搂,把灵烨搂到面前,挑了挑眉毛:
“娘的话,我肯定得听,这不用心把握住了吗。”
“你……”
上官灵烨身子都酥了,脸色一凝,轻捶左凌泉胸口,想把背后的手挪开,左凌泉自然不放。
两个人卿卿我我,刚打闹没两下,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一声:
“咳。”
声音不怒自威,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力。
上官灵烨惊的一抖,差点把左凌泉摔出去,连忙退后两步,整理裙子。
左凌泉迅速收手,脸上有点挂不住,尽力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回头拱手:
“上官前辈,你来啦。”
偏厅内的茶案旁,身着金裙的上官老祖,不知何时已经坐下,坐姿四平八稳,如同管教徒弟的严厉师长,澄澈双眸中不见半点异色。
但从位置来看,刚才肯定瞧见左凌泉厚着脸皮捏灵烨臀儿了。
上官灵烨脸上火辣辣的,但有过上次骑在身上被师父‘观战’的经历,这点羞耻反倒扛得住,她微微躬身:
“师尊。我……我方才在和左凌泉说陪他回家的事儿,他娘人很好,想趁着过年回去看看……”
上官老祖自然不会过问两人亲亲摸摸的事儿,面对灵烨的汇报,她转眼望向画卷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年前无事,自然要归乡。修行道百年不过弹指,不是山巅修士薄情寡义不思乡,是大部分人开始思乡的时候,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们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上官老祖看的是蛮横之地,她出生的地方。
上官灵烨可能是感觉到师尊提到家乡时的那份孤寂,抬眼瞄了下,也不知怎么想的,柔声道:
“嗯……师尊是我师长,如今我心有所属,师尊要是年前无事,要不也去走走亲戚?”
走亲戚?
上官老祖沉默了下。
这个提议有点儿戏,上官灵烨见师尊没回应,便想开口绕过这个话题,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师尊给了很含糊地回答:
“过年再说吧。”
“哦……好。”
上官老祖目光从灵烨身上移开,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左凌泉:
“左凌泉,你过来。”
左凌泉感觉老祖眼神很严肃,走到了跟前,询问道:
“前辈,怎么了?”
上官老祖微眯着眼,手腕轻翻,取出了一把金色长锏,放在手边的茶案上,询问道:
“这兵器叫什么名字?”
左凌泉对铁簇府标志性的兵器‘打神锏’,实在太熟悉,回应道:
“打神……门?!”
上官灵烨神色一凝,才反应过来老祖,为什么给兵器取这么嚣张一个名字。
“神门被北狩洲修士发扬光大,依仗玄武之属血脉,防护力无人能出其右,自誉体魄堪比神明,本尊才把手中兵刃取名为‘打神锏’,打的就是神明。”
上官老祖看向左凌泉:“本尊自创的武技,从破军、冲城,到斩罡、震甲,乃至最后的‘斩龙’,针对的就是修行道皮糙肉厚的铁皮王八,破不了防,震都能震碎其五脏六腑,你一样都没放在心里?”
左凌泉略一回想,觉得打神门的时候,用铁簇府的绝学,确实处处针对,和老子打儿子差不多。
不过左凌泉手上只有一把仙剑,方才那种情况如果换了铁锏,用寻常武技,恐怕连对方皮都打不破,对阵策略上并没有问题。
“我并非不把老祖传授的不放在心上,只是刚才那种情况……”
“本尊没说你剑不行,相反,自信自傲,不惧强敌、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的心气,世间罕见;但你也不能因此,只尊崇手中剑,看低其他武技绝学。”
上官老祖示意桌上的金锏:“砍树就要用斧子柴刀,你非要用凿子,哪怕凿子再锋利,也是事倍功半。兵器也是此理,每一样兵器存在,必然有其长处和短处,身为武修,可以专精一样,但其他东西都要会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你明白吗?”
左凌泉微微点头:
“受教。”
上官老祖说教完后,眼神才缓和下来,颔首道;
“这次的事儿你们办得很好,希望有一天你们能真的独当一面,不再让背后之人操心挂念。”
上官灵烨知道老祖的脾气,怕弟子心生骄傲,很少开口夸人,要夸也是和今天这样,先敲打一下再夸一句,能开口夸奖就说明心里很满意。
上官灵烨自幼都期盼得到师尊的认可,如今也是一样,心中一喜,连忙道:
“徒儿谨记,以后务必勤力修行,不让师尊失望。”
说到修行,上官灵烨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左凌泉目前的修行目的,是找本命火,找不到就卡到死,静煣在跟前却吃不着。
师尊好不容易在跟前,上官灵烨自然询问道:
“对了师尊,左凌泉下一步要炼化本命火,静煣那里有,但我们不知道怎么炼化,师尊阅历深厚,可知道法子?”
上官老祖眼睛少有地眨了下,收回金锏,站起身来:
“修行道要自食其力,遇事尽量自己琢磨。”
“徒儿明白,也暗中琢磨过,就是怕弄巧成拙。”
上官灵烨示意让左凌泉别偷听,和老祖一起走出房门,小声道:
“徒儿翻阅诸多卷籍,发现要让两名血脉不同源的修士产生联系,体魄却不排斥,最常见的法子是阴阳双修;双修之时,体内真气可以毫无阻碍在两人体内形成大周天,那其他东西应该也可以,师尊觉得这个看法对不对?”
上官老祖沉默稍许,微微点头。
上官灵烨神色微喜:“真可以?那我现在就让左凌泉去试试……”说着准备拉着左凌泉出门。
?
上官老祖迅速抬手,挡住了跃跃欲试的灵烨:
“不要操之过急。”
“嗯?”
“原理没错,但汤静煣天赋特殊,此法就算可行,也需要相应的法门……”
“师尊会不会?”
??
上官老祖就算会,她能教汤静煣行房吗?
这和教别人剑法,让人捅自己有什么区别?
而且那感觉,比被人拿剑捅难熬多了……
上官老祖神色少有地出现了些异样,吸了口气:
“为师不是全知全能,没有道侣,双修之法了解只在书面,此事还得你们自己琢磨。还有,为了修行急于此事,性质就变了,你就算有所思量,也该等汤静煣决定和左凌泉同房后,再把设想告知她……”
上官灵烨极为聪慧,微微颔首:
“徒儿明白此理,这次回家过年,就让左凌泉把婚事办了,洞房花烛的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过年就洞房……
上官老祖阅历再深,终究没经历过洞房花烛,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是否能压住源自神魂的刺激,但又找不到合适理由拖延,想想只能深深望了灵烨一眼:
“灵烨,你这么急着给相公张罗婚事,一点不吃醋,倒是难得。”
上官灵烨哪好意思说这个,只是谦虚道:
“领头人要心胸宽广,还不是师尊教得好。”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啦?
上官老祖有苦说不出,吸了口气,缓步走向二楼的演武厅:
“是啊。说起来,好久没教过你了,现在无事,为师考考你武艺,看你这些年退步没有。”
“哦……啊?!”
上官灵烨步履盈盈的身形猛地一顿,绝美脸颊都白了下,当是回想起了幼年时师尊给打底子,把她往死里虐的悲惨时光……
第十九章 左公子不就好这口吗
左凌泉听不到师徒俩的对话,也不知现在出去方不方便,在画卷前等待良久后,才来到门口看了眼——正厅里空荡荡,只能看到门外不停倒退的流云和星光。
虽然阁楼里有庇护阵法,寒风吹不进来,但大晚上门开着终是古怪,左凌泉把大门关上后,才从大厅后方的楼梯上了二层,刚刚踏上二层的地步,就听到远处传来:
“呦呦呦~小灵烨,没吃饭呀……”
“脚步不稳、身法太虚、双手无力,你以后还是安心当小媳妇生娃奶孩子算了,针线活更适合你……”
……
极致嘴臭,嘲讽的语气能把人气个半死。
左凌泉眼神错愕,觉得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很陌生,便往里面走去。
二层算是工作间,炼器、炼丹的房间都在这里,演武厅在最末尾。
此时廊道的窗口,不知什么时候跑下来的汤静煣,正拿着一把瓜子,饶有兴致地往里看着。
左凌泉快步来到窗外,看向演武厅,却见灵烨换上了一袭英姿飒爽的劲装,如同刚刚开始锤炼体魄的宗门学徒,正在竭尽全力地攻击对手。
而作为对手的,不是上官老祖,而是一个敦实小丫头,身着麻衣,穿着一双草鞋,肩膀上扛着木棍。
敦实丫头的身法堪称恐怖,嘴臭的同时,抽冷子就敲灵烨一下,气得灵烨火冒三丈却摸不着衣角,只能无能狂怒。
更让灵烨受不了的,恐怕是师尊的无视。
演武厅角落放着师长观战的茶案,身材修长的上官老祖在茶案旁就坐,目光甚至懒得望向战场,手里端着茶杯,随意看着茶案上的一方水幕,水幕里应该是铁簇府的长老,正恭敬说着话:
“……北疆情况稳定,已经联系距离最近的桃花潭,派遣医师过去协助善后……”
好不容易汇报完了,老祖依旧没被灵烨的全力以赴引起兴趣,竟然随手换了个台,水幕上冒出打擂的场景,还有人在解说:
“……不愧是雷公姜太清曾经的嫡传,这手剑法当真漂流,落剑山没胜算了……俗言知耻而后勇,自从被逐出师门,云正阳剑道又上了一个台阶,东洲能媲美的,恐怕只有东洲女武神那新冒出来的弟子……”
话语听得不清不楚,可以确定不在玉瑶洲。
宁可在万里之外观战其他人弟子的搏杀,也懒得看身旁嫡传的全力以赴,对灵烨的刺激有多大可想而知,脸色涨红咬着牙压榨体魄,想引起师尊的兴趣。
左凌泉见媳妇被虐这么惨,自然心疼,但身为习武中人,明白温室里养不出虎狼,适当刺激更能激起武者的斗志,这种法子有益无害,而且灵烨的拳脚火候确实不咋地,老祖能盯着认真看才不合理。
因此,左凌泉也没有打扰,只是和静煣一起在外面旁观。
看了小半个时辰,见灵烨一边倒受虐,被对面嘴臭的小丫头喷得胸脯都快气炸了,左凌泉摇头之余,也有点手痒。
坐在里面的上官老祖,肯定晓得左凌泉在窗口,见他跃跃欲试,就让灵烨休息片刻,换左凌泉进来。
左凌泉对此自信满满,抱着给媳妇找场子的架势,撸起袖子就进去收拾这小丫头片子,结果……
不提也罢。
敦实丫头是上官老祖的仙兵打神锏幻化而来,能拥有多少战力,全看老祖心意,左凌泉要是能干翻就见鬼了。
虽然左凌泉打得更有门道,但场面和灵烨没啥区别,对手永远比你快一点,想方设法都是挨打,还得面对敦实丫头的嘴臭,比如什么:
“腿都站不稳还敢自称武修,你用拐杖比用剑合适……”
“就这腰,以后多吃点龙虎丹补补,看着和肾虚似的……”
……
敦实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言语荤素不忌,发现点瑕疵就逮着嘲讽,左凌泉的心境都被气的不轻,却又拿着死丫头没办法,被收拾久了,甚至怀疑老祖在故意借这个机会收拾他,报以前被亲被摸之仇。
不过以老祖的宏伟胸襟,左凌泉觉得应该不会,因此硬扛着身理心理的双重折磨,咬牙坚持到彻底脱力,才和灵烨一起出了演武厅。
灵烨在画卷前调情,本来还有点馋意,此时被练得怀疑人生,连话都不想说了,扶着楼梯上楼,门一开就趴在了地毯上,门都懒得关。
左凌泉胳膊都抬不起来,瞧着灵烨浑圆的臀线,有心也无力,本来扶着墙,静煣帮忙把门关上后,又钻到他的胳膊下拖着他,才两人一起往谢秋桃屋里行去。
汤静煣武学造诣只限菜刀,旁观的时候不敢多言,此时到了私下里,瞧见左凌泉连摸她的力气都没了,身体死沉死沉的,心里舍不得,嘀咕道:
“那死婆娘,没轻没重,我看她是在故意收拾你,哪有教徒弟这么教的呀?”
“灵烨比我还惨,怎么会是故意。”
“那就是连灵烨妹子一起收拾,刚才我就是感觉到死婆娘心里憋屈,才下来看看……”
“憋屈?”
“嗯,有苦说不出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是桃花前辈惹得,还是灵烨惹得……”
左凌泉略一思量,以三人的关系来看,肯定是桃花尊主把老祖气到了,这种事儿不好过问,就没有再多说。
三楼是起居之处,空间极为豪横,客房都有几间,最深处是老祖的练气室,桃花尊住在那里养伤,其余人都在外面。
左凌泉来到谢秋桃的房间,进门就瞧见团子把小龙龟翻了过来,放在桌上当摇摇椅,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小爪爪朝天,“咕咕叽叽~”哼着歌,脑袋跟前还放着一盒小鱼干,晃两下就来一口。
这种家长不在家的嚣张姿势,自然不敢被静煣瞧见,发现门打开,团子就一头翻起来,摆出了乖乖鸟的模样。
左凌泉看到小龙龟,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给龙龟开灵智;不晓得今天奎亀神力四散,小龙龟受益没有,此时看不出来,他目光也没有多做停留,转向了里侧的床榻。
谢秋桃气象已经平稳,安静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薄被,应该是在调理气息,没有任何异样。
因为是姑娘家,左凌泉没有走到跟前细看,见秋桃无碍,在屋里喝茶休息片刻后,就起身道:
“我去画舫休息,刚好照看清婉,这里都是女子,我在这待着不方便。”
两位仙家高人在跟前,汤静煣总不能偷偷摸摸和左凌泉一起去画舫过夜,没有制止,关切道:
“你行不行?要不我送你过去?”
男人怎么可能说自己不行,左凌泉低头在静煣脸蛋儿上亲了口后,就出了房门。
浑身酸软、脚步虚浮的滋味并不好受,左凌泉在门口揉了揉老腰,感觉和被灵烨、清婉加姜怡不知怜惜地压榨了一个月似的。
他本想直接离开,但桃花尊主尚未探望,不晓得伤势如何,犹豫了下,还是来到了里侧的炼气室外,正想倾听下里面的动静,一道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还有力气的话,本尊再陪你练练,练体要练到极限,有余力就是半途而废。”
“……”
左凌泉一滴都不剩下了,刚刚喝茶恢复了点儿而已,哪里经得起老祖的摧残。他转过身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上官老祖:
“已经尽全力,再练恐怕就伤及根本了。嗯……我就过来看看,桃花前辈伤势如何?”
“放心,医道走到最后,战力不强但想死真不容易,她命硬得和臭石头一样,最多三月就能恢复如初。”
三月时间看似很长,但对于尊主级别的修士来说,已经可以算瞬息康复了,要知道荒山尊主去年被打个半死,到现在还苟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修养。
“那就好。”左凌泉闻言自然松了口气,和老祖一起往外行走。
老祖走在前面,修身龙鳞勾勒着比例完美无瑕的身段儿,背影有多惊心动魄不言自明。
但左凌泉哪里敢盯着老祖的背影打量,目光放在廊道两侧,想了想道:
“方才灵烨说,过年请前辈去左家做客,前辈照顾我这么久,若是有空的话,我确实想尽地主之谊……”
提到过年,上官老祖就想起了灵烨无懈可击的安排,想起了洞房花烛夜、碧玉破瓜时……
她忽然回身,抬手隔空印在左凌泉胸口,指尖显出金色流光。
左凌泉自然撞不进老祖怀里,正疑惑之际,就发现一股暖流涌入身体,继而四肢百骸的酸痛无力,开始迅速恢复,不过转瞬之间,体魄已经恢复全盛,精力充沛至极,感觉能把几媳妇一起收拾得爬不起来。
“嗯?”
左凌泉低头看了看,眼中满是惊讶和佩服,但“多谢”两字尚未出口,就听见老祖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说道:
“看你闲着没事儿,再练练吧,修行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
左凌泉表情一僵,第一反应是回想自己哪说错话了,但他邀请老祖去家里做客而已,感觉没毛病啊。
上官老祖微微抬指,两个人就重新出现在了演武厅内。
小母龙幻化的敦实丫头,出现在了厅中,叉着腰面色不屑:
“哟~这才多久,又来讨打,够勤奋的呀。要不要我让你两条腿一只手外加四个指头?”
上官老祖一言不发,来到茶案旁坐下,端起茶杯,继续看起了乱七八糟的九州秘闻。
左凌泉张了张嘴,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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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家庄时,左凌泉曾起过念头,成为一名‘剑医’,把人打个半死救起,然后再打个半死又救起。
这种无聊的恶趣味,只是心中想想,并不准备付诸实践,但左凌泉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切身体会这种恶趣味的一天,而且体会的还是被打个半死又救起的那个人。
悬空阁楼一路往南,跨过中洲大漠,来到伏龙山南侧的桃花潭,用了三天。
三天时间里,左凌泉待在演武厅没出来过,和敦实丫头互殴到爬不起来后,老祖就十分贴心地施展神通,让他原地满血复活。
如果只是单纯把体魄压榨到极限倒也罢了,左凌泉自幼如此,扛得住;但扛不住的是敦实丫头的毒舌。
各种乱七八糟的嘲讽话语,三天不带重样的,左凌泉起初还碍于老祖在场,不搭理,但拳脚功夫实在奈何不了敦实丫头,忍不住就回敬了丫头一句:
“圆脸小身板,长得和豆芽菜顶着个包子似的……”
因为气得不轻,说这话前左凌泉并未细想,张嘴就出去了。
敦实丫头对此自然没生气,还哈哈大笑,对着老祖来了句:
“听见没有?他说你小时候长得丑,豆芽菜顶着个包子,哈哈哈……”
老祖神色无波无澜,对此并未回应,可之后敦实丫头下手就更狠了,显然是对这番形容有很大意见!
训练过程很痛苦,不过锤炼体魄本就是如此,高强度折磨的成效也立竿见影。
左凌泉虽然没法提升境界,但与万法皆通的敦实丫头搏杀,对敌策略、本能反应这些必须靠实战积累的战斗经验,得到了巨大提升,可以说把境界锤扎实了。
灵烨被拾掇过一次,起床后不敢再跑来观战,或许是怕被老祖拉过来折腾,直接连阁楼都不敢呆了,以处理公务为名,在画舫门都不出,硬躲了三天。
静煣看到自个男人这么惨,自然舍不得,但修行的事儿她不好打岔,只是在窗外默默看着。
三天时间在左凌泉看来无比漫长,好在最终熬过去了。
等悬空阁楼出现在千里灵田之上,已经是三天后黄昏;老祖不可能一直待在身边,把桃花尊主护送到家后,就自己回了胤恒山。
桃花尊主调理体魄,一直在三楼闭关,什么时候能出来尚未可知,因此阁楼会留在桃花潭,左凌泉想去接姜怡,还得乘坐画舫。
不过在去接姜怡之前,得等谢秋桃渡完劫。
谢秋桃炼化了奎亀神力,成功踏入幽篁的大门,尚未苏醒,雷劫便如约而至。
雷劫是修士从天地手中夺取力量,引发的天地反馈,得靠肉体硬抗,扛过了,体魄受雷霆锤炼,彻底掌握这股力量,抗不过就灰飞烟灭;借用外力可以削减雷劫威力避免生死道消,但借用的太多的话,体魄得不到全面锤炼,掌握不住天地之力,雷劫还会继续来。
因此谢秋桃不能躲在悬空阁楼里渡劫,上官灵烨把她搬到了灵田之中,在周围布下了阵法。
入幽篁的小雷劫,威力不算太大,以谢秋桃的身体底子,无惊无险便顺利过了关。
等到天空雷云散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被白雪覆盖的田野上,谢秋桃端正盘坐,周身环绕的雾气一点点汇入体内,气息逐渐归于平稳,睁开了眼帘。
左凌泉抱着剑站在附近,见此来到了跟前,酝酿少许,却不知该用什么话起头。
谢秋桃白皙如玉脸蛋儿,没了往日的小雀斑,但也少了以前的那股活泼灵动,有些淡淡的伤感。
她先是抬头看了眼北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左凌泉:
“回九宗了呀……北边的事情弄完了?”
“嗯。葫芦打碎了,差事没出岔子,不过那几个人跑了没追上。”
左凌泉想了想,在谢秋桃旁边坐了下来,长剑平放膝上,笑了下:
“你也别担心,你爹……”
“那不是我爹。”
谢秋桃收起了盘坐的姿态,转而抱着膝盖坐着:
“我谢家祖祖辈辈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我爹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是我谢家人,怎么可能为异族所用,肯定是那群邪魔外道做了手脚。”
左凌泉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就算我爹心志不坚,我娘也不会答应。我娘可是谢家的后人,落魄世家的大小姐也是大小姐,以前把我和我爹管得死死的,经常和我们说,我们要是敢做违背祖训的事儿,就亲手送我们走;她哪天要是心智不坚误入歧途,也让我们别手软,我谢家人从来如此,宁可全族死绝,也不会给祖宗抹黑……”
左凌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接话。
谢秋桃生性开朗,不想在旁人面前自怨自艾,嘀咕片刻后,慢慢压下了心绪,脸上的伤感消散,露出了一个笑脸,给自己打气道:
“嘻~左公子其实不用为我担心啦,我应该高兴才是。以前以为爹娘都走了,再也见不到,现在至少身体还在,有找回来的机会嘛。”
笑得很甜,虽然有点勉强。
左凌泉点了点头,也露出个明朗笑容:
“是啊,想开了就好。”
谢秋桃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踩着积雪往远处的阁楼走去:
“这有什么想不开,无论发生什么,路都得继续走不是。不说这个了,我的小乌龟呢?这几天露头没有?”
“呵……没人的时候应该露头了,老是被团子当坐垫,小龙龟可能不乐意,昨晚上偷偷钻到了床底下躲着,可惜还是被团子找到了……”
“团子还是调皮……左公子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马上年关了,准备回老家过年,谢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去你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和我一个人回去,灵烨她们都在。”
“她们都是左公子相好呀,我跟着过去,若是被误会……唉~好像也误会不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上官姐姐比不得,最多被误会成丫鬟。”
“怎么会,我介绍一下不就行了……”
“过完年呢?左公子不会一直在家待着吧?我还想去北边看看呢,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
左凌泉思索了下,摇头一笑:“过完年后看情况吧,我想去北边的婆娑洲一趟,那边在打仗,几个相熟的朋友在那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过去。”
“婆娑洲在西北边,离我家挺远的,从这儿过去,要横穿华钧洲。左公子要是真去,我可以给你当向导,不是我吹,我在华钧洲混得可开了,各大宗门都有熟人,认识的仙子不计其数,各个美若天仙!”
“是吗?……不对,提仙子做什么?”
“给左公子介绍呀,左公子不就好这口吗?”
“嗯?谢姑娘,看来你对我有所误解,我……”
“放心,上官姐姐不在跟前,我注意着呢。左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来听听,我看有没有认识的。”
“唉……”
“别不好意思,咱们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不可以聊的?其实我看得出来,左公子喜欢那种比较成熟、身段儿长相都拔尖儿的,是不是?”
“……”
“嘻嘻~看来我猜对了。”
“猜什么对,我从不以貌娶人……”
……
夕阳西下,两道人影,在田野上渐行渐远……
第二十章 夫纲不振
胤恒山在大燕王朝中部,山巅虽是临渊尊主的私人洞府,但临渊尊主从不在凡夫俗子之前摆架子,周边群山并未化为禁地,只是在云海之上布下了障眼法,以免有人误入洞府。
虽然胤恒山的风景并无出彩之处,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临渊尊主在这里潜修,已经足以吸引吸引天南海北的修士过来游赏,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仙家景点,好事之徒把其归类为‘玉瑶洲八奇景’之一。
已入冬月,胤恒山下银装素裹,不少游人在山道溪涧之间行走,衣着各有不同,具体境界很难看出,因为到了这地方,九宗长老宗主都得老老实实把自己当小屁孩,言谈更是克制,约莫就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意思。
山腰处有一座亭子,相当于临渊尊主家里的门铃,游玩的修士走到亭子就会失去折返,而想拜访临渊尊主的修士,可以在亭子里面求见。不过真正能见到的临渊尊主的,最次也是陆剑尘这种有点潜力的年轻人,其他无关闲人,在亭子里站十年半载也不见得有回应。
此时亭子外飘着小雪,身着艳丽红裙的姜怡,就好似冰天雪地中的一道火焰,安静坐在美人靠上,眺望着北方的山野。
精心打扮过的冷竹,难掩心中的激动,不时偷偷拿出镜子打量几眼,看看妆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免待会见到驸马爷,没能留下完美印象。
姜怡也精心打扮得好久,但脸上却没有小别胜新婚时的激动,反而在故作沉稳,想酝酿气势,待会给左凌泉一个下马威。
原因不言自明——分别时她还在给太妃娘娘当免费劳动力,如今太妃娘娘和她男人滚被窝的次数,恐怕都超过她好多倍了,这要是不吭声,她不真成苦主了?
不过姜怡哪怕跟着老祖修行这么久,境界也才爬到灵谷后期,和上官灵烨差得远,要怎么压住上官灵烨还是个大问题。
姜怡还没思考出个合理对策,上方的云海间就有一艘小画舫出现,缓缓朝亭子落了下来。
画舫的甲板上,左凌泉站在边缘,正在遥遥挥手;肩膀上则是肥了好大一圈儿的团子,也在摇着小翅膀:
“叽叽~”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背着铁琵琶的圆脸姑娘,正好奇打量着她俩,好奇说着:
“这位就是姜怡姐姐啊?长得真漂亮……”
姜怡抬眼扫了下,没瞧见上官灵烨,就抱着胸脯,望向了别处。
冷竹十分激动,在亭子外垫着脚尖儿挥手:
“左公子,你可算来了,我……公主都想死你了,在这里等了两天,劝都劝不回去……”
姜怡刚酝酿出来的气势瞬间破功,恼火瞪了冷竹一眼:
“瞎说什么?谁想他了?”
冷竹连忙打住话语,悻悻然退回亭子,期间不忘和驸马爷挤眉弄眼,提醒公主心情不好,可别说错话跪了搓衣板。
暖床大丫头这么贴心,左凌泉自然心里暖暖的,等画舫距离石亭不远后,直接翻身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了石亭外:
“公主。”
说话间看向石亭,姜怡坐在其中,侧脸对着他,有些冷冰冰,但妆容十分精美。
如墨长发盘成了精致的妇人髻,戴着两枚翠绿耳坠,红唇如火,明显点了胭脂,从色泽来看是他曾经送的红兰花蜜,气质冷艳高华,再无当年小巷初遇时的那股青涩刁蛮气,仅从气场上来看,能和认真时候的灵烨扳手腕。
左凌泉几个月没见初恋,心中何尝不思念,他快步来到亭子里,偏头看向姜怡的正脸:
“嗯哼?”
姜怡没和左凌泉眼神接触,双臂环胸,摆出大丹长公主的架势:
“灵烨丫头呢?叫她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左凌泉笑容明朗,在旁边坐下:
“灵烨上山拜见老祖去了,待会咱们就一起回家。这么严肃作甚,见到相公不高兴?”
姜怡臀儿往旁边挪了挪,不和左凌泉挨在一起,蹙眉道:
“什么叫一起回家?我答应没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驸马,要纳偏房,总得先和我大声招呼吧?你先斩后奏也罢,如今见面了,小的不过来给我敬杯茶,就想进左家的门,你觉得这合适吗?”
醋意冲霄。
左凌泉凑近些许,搂着姜怡的肩头,叹气道:
“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你说什么了?”
“就是回家的事儿啊。娘亲没见过公主,觉得公主身份高贵,怕灵烨进门受欺负,才有所偏袒,见到你真人之后,知道公主心怀宽广包容姐妹,想法自然就转变了……”
姜怡见他又把婆婆抬出来当挡箭牌,眼神恼火:
“我怎么包容?她甚至不肯过来当着面叫我一声姐姐,我怎么把她当妹妹?她就不怕娘知道她这般目无正房?”
左凌泉说什么都讨不着好,只能眼神示意站在远处装作四处看风景的谢秋桃:
“这些事儿咱们私下说吧,谢姑娘还在外面听着呢。”
姜怡不好在外人面前争风吃醋,回头看了眼,暂时停下话语,起身走出亭子,询问道:
“小姨呢?”
“在画舫上闭关,刚通知了一声,估计快醒了。”
石亭外没有停靠的地方,画舫悬浮于半空。
姜怡抬眼望去,嗫嚅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眼神望向别处。
稍微等了片刻,见左凌泉风度翩翩地站在跟前,陪她一起看风景,她眼神微恼:
“送我上去,等着我叫静煣抛根绳子下来不成?”
左凌泉才反应过来,心里憋着笑,搂住姜怡的腰,御剑而起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上。
虽然被抱着上船有点不高手,姜怡的气场倒是一点没变,双手叠在腰间,步履盈盈进入了船舱。
小画舫里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书桌上堆着处理到一半的卷宗;汤静煣本来在窗口偷听,此时则抱着团子和大白猫,做出喂饭的模样。
汤静煣出生在临河坊,自幼在天子脚下长大,对姜怡这监国公主一直抱有敬畏心理,哪怕境界高了同样没变,瞧见姜怡进来,就起身打招呼:
“公主来了呀,清婉在里面呢。”
姜怡有上官灵烨这么个强敌摆在面前,对静煣反而没了醋意,询问了北疆之行的大概情况后,才来到了里侧的舱室。
后方舱室里的锁灵阵已经暂时停下,灵气凝聚而成的云雾尚未完全消散,吴清婉在床榻上盘坐,正将这些灵气纳入体内。
姜怡瞧见了许久未见的小姨,气势上明显软了几分,如同在外受了委屈的姑娘见到了家长。
清婉未曾收功,姜怡并未出声打扰,在床榻旁坐了下来,本想打量小姨的面容,但目光很快就被旁边的小木箱吸引,还有上面的字迹——勿动。
“……”
姜怡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木箱里放着什么东西,仅是看到这个小木箱,就已经能幻想出小姨和太妃娘娘两个人,把她丢在一边夜夜笙歌的场景了。
姜怡微微眯眼,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强势起来,变成了姐姐看望妹妹的模样。
“呼……”
片刻后,屋里云雾散尽。
吴清婉轻轻呼了口气,睁开秋水双眸,看向了左右。
闭关之时六识封闭,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感觉,也不清楚洞府之外发生了什么。
在吴清婉的感知里,她刚刚还在中洲回河湾,准备出发去北疆;睁眼就瞧见姜怡和左凌泉在面前,她明显愣了下,继而笑容在白皙脸颊上展开,柔声道:
“姜怡?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挪动,挡住了背后的小木箱。
姜怡淡淡‘哼~’了声,抬手把小木箱拖过来,打开查看:
“已经回九宗了。小姨,你这次出去挺自在嘛,闭关都不忘把家伙事放在跟前,说帮我盯着皇太妃和左凌泉,就是这么盯的?”
吴清婉感觉到了姜怡兴师问罪的架势,倒也没把箱子抢回来,而是幽声一叹:
“灵烨强势得很,小姨哪里顶得住。我本来还想帮你收拾灵烨,结果可好,她把我好不容易弄的东西全没收了,凌泉还为虎作伥,和灵烨一起欺负我,唉……”
清婉语气也稍显恼火,看来没忘记左凌泉让她自作自受的事儿。
“嗯?”
姜怡眉头一皱,看向左凌泉。
左凌泉没料到最疼他的清婉,竟然在姜怡面前直接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表情自是一僵:
“别误会,玩笑话罢了,我怎么舍得欺负清婉,我是更照顾清婉……”
照顾?
吴清婉吴清婉想起自己准备的刑具,被用在自己身上,心里就有火气:
“灵烨一煽风点火,你就往我身上招呼,我煽风点火,你还是往我身上招呼,你管这叫照顾?”
左凌泉还真这么认为的,在床榻上多折腾清婉,不就是照顾嘛?
“我没说修炼,是这些。”吴清婉明白左凌泉的眼神,她把木箱合起来,拉着姜怡的手,严肃道:
“我事先说好,这些东西是给她准备的,你再敢用来收拾我们,我和姜怡也不跟你了,现在就回栖凰谷,你和她玩去吧。”
姜怡见小姨帮她管教左凌泉,自然也不责备小姨玩忽职守了,附和道:
“是啊,我和小姨才不受这气。”
左凌泉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含笑道:
“怎么说起这个了,我又没欺负人,这些只是陶冶情操的小物件,我以为清婉喜欢,才……”
“啐——我喜欢什么?”
吴清婉都不敢回想那些无地自容的羞耻场面,连忙否认:
“我哪次答应过?不都是你软硬兼施逼得?”
“明白明白。嗯……这都是小问题,你们不乐意,今晚上用在灵烨身上就是了。”
姜怡觉得这提议不错,但吴清婉吃过亏,摇头道:“我才不信,她几句话下来,你肯定就往姜怡身上招呼。”
“怎么可能,我是男人,家里我说了算,说话算话,不信你们待会看着,保证把灵烨……”
左凌泉正在哄两个媳妇,忽然发现姜怡眼神动了动,下意识坐直了些,眼底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轮廓,却没出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
左凌泉察觉不妙,顺势打住话语,回头看向背后。
外侧舱室里,身着艳丽裙装的灵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眼神和往日一样,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冷艳,神色不喜不怒,正盯着他。见他回头,才开口道:
“保证把我怎么样?嗯?”
保证把你修的翻白眼……
左凌泉面带微笑,没有明说:
“闲聊罢了,去山上见到老祖没有?”
灵烨微微点头,转眼看向床铺上就坐的姜怡:
“姜怡,好久不见。”
再次见到大燕的皇太妃娘娘,姜怡眼底再无半点对高人的敬畏,只感觉看到了一个深藏不露的狐媚子。她本能挺胸,眼神示意旁边:
“灵烨,你来啦,我正有话问你,过来坐下。”
命令的口吻。
只可惜,上官灵烨完全没有当妹妹的觉悟,不但没进来坐下,还抱着胸口靠在了门框上,袖子滑落,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露出的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床铺不大,坐不下,都是自家人,有话直说即可。”
这言语乃至动作,和挑衅没区别。
姜怡瞧见左家儿媳的传家宝,眸子就瞪大了几分,眼底醋海翻波,气得衣襟差点崩开。
吴清婉和灵烨较量还没出个结果,瞧见对方都欺负到姜怡头上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直接开口道:
“你还嫌小?桌子凳子猫爬架都趴得下,这么大张床你坐不下?”
姜怡一愣,没想到娴静舒雅的小姨,说话竟然这么真白,看来两人一起修炼的次数不少呀……
猫爬架是什么鬼?
上官灵烨向来都是床下贵妇的模样,对此半点不脸红,还回敬道:
“我哪有你玩的花,要不要我和姜怡说说,她不在跟前的时候,你是怎么讨好她男人的?那些让人大开眼界的手法,我估计你都藏私没教过姜怡。”
姜怡望向了吴清婉,显然是好奇清婉私下里还玩过什么花样。
难道还有比带着狐狸尾巴耳朵坐在左凌泉脸上更让人大开眼界的……
吴清婉终究比较腼腆,闻言脸色涨红,却找不到反击的话语。
左凌泉在旁边观战,觉得若是再不振夫纲管管几个媳妇,晚上恐怕就得睡甲板上了。他见灵烨一挑二不落下风,把姜怡清婉都气的说不出话,抬手在她身后上拍了下。
啪——
声音清脆,波浪阵阵。
上官灵烨眼神错愕,转头看向左凌泉。
左凌泉表情严肃,居高临下望着她。
??
上官灵烨神色一凝,下意识站直些许:
“你打我作甚?”
左凌泉面容冷峻,把灵烨拉进屋里,按在床榻上坐下:
“刚才你不是问我们聊什么吗?我们在聊家里我说得算,好不容易重逢,想坐一起聊聊天你都不乐意,想造反不成?”
姜怡瞧见此景,觉得十分解气,点头道:
“是啊,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懂。”
清婉同样眼神欣慰,推了推左凌泉的肩膀上:
“凌泉,收拾她,整天就知道欺负人。”
可惜上官灵烨面对左凌泉凶巴巴得眼神,并没有服软的意思,双眸中带着傲气,微微歪头:
“我想造反又如何?你能怎么收拾我?”
左凌泉见媳妇这么不给面子,眼神一沉,推了灵烨一下,让她躺在了床榻上:
“不把我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是吧?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待会求饶我可不会听。”
灵烨躺在床榻上,眼神柔媚,扫了左凌泉一眼:
“话别说太满,谁求饶还不一定,别待会我们还没分出高低,你先缴械投降了。”
“……?”
左凌泉是真没想到灵烨这么狂,连他都敢挑衅。
这种时刻就算把命搭进去,也不可能让步,不然以后就没男人说话的份儿了。
左凌泉微微点头:“这可是你自找的。”
“嗯哼。”
“凌泉,我帮你按着这没大没小的狐媚子。”
姜怡表情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被欺负到这份儿上,各种心思还是先抛去了一遍,把小木箱拿过来,沉声道:
“对,收拾她,不把她弄哭,你以后就别碰小姨。”
“嗯?”
撕拉——
……
外面的舱室,汤静煣一直在旁观,瞧见两枚规模很大的玉团儿弹出来,脸色猛地一红,忙把团子的小眼睛捂住了,走到跟前拉上门,嘀咕一句:
“大白天的,做什么呀,真是的……”
“叽……”
而画舫下面,还在亭子外面等着两人下来的谢秋桃,等了半天察觉不对,询问道:
“你家公主和左公子做什么去了?这么久不下来。”
冷竹心知肚明,手指搅着一缕秀发,幽声道:
“在聊天吧,好久不见,没几个时辰估计聊不完了,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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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
同行之人皆已离去,独留一座悬空阁楼,停在桃林簇拥的寒潭之上。
阁楼三层,练气室的房门在封闭许久后终于打开,一袭淡绿春裙的桃花尊主走了出来,略微感知楼内情况,心中嘀咕了一句:
“都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桃花尊主来到阁楼之外,环视周边的冰雪桃林,确定左凌泉等人离去后,暗暗叹了口气,低头看了衣襟一眼。
山巅修士的心湖早已无波无澜,但终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
桃花尊主在修行道混了这么多年,阴沟里翻船被男人占便宜还是头一回会,哪有那么容易抛之脑后。
虽然不至于为此牵动情丝,但初次接触的记忆,恐怕此生都没法抹去。
因为神魂过于强大,这份记忆异常清晰。
桃花尊主能回忆起那只手的温度乃至指尖的纹路,甚至感觉到左凌泉回过头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稍微加大力道捏了下,好像是在确定捏的是什么东西。
无论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左凌泉都得到了手上的反馈,眼神的变化难以逃过桃花尊主的双眸。
桃花尊能看出左凌泉当时眼底的震惊,不单是震惊于他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其中还夹杂着其他意味,比如震惊手感竟然这么好、尺寸这么大……
此次出任务,被打了个重伤也罢,还被一个毛头小子占了这么大便宜,感觉只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形容。
桃花尊主是很爱记仇的性子,从来不愿吃亏,此事没法找左凌泉算账,也不可能被摸了就以身相许,为了化解心中恼火,只能把目光放在了悬空阁楼上。
悬空阁楼是掩月尊主打造,用天材地宝堆出来的仙家艺术品,能用得起的多半用不上,用得上的肯定用不起,作用鸡肋,但不妨碍其价值连城。
桃花尊主略一琢磨,觉得上官老祖驰援慢了,此事得负部分责任,这悬空阁楼就当是补偿了,抬手一挥,就把悬空阁楼带回了自己的小天地里。
只是上官老祖开仙家钱庄,神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把悬空阁楼留在这里,桃花尊主用完就该送回去,用完直接顺走,上官老祖如何能忍?
桃花尊主回到祖树下,拿着毛笔,正琢磨着把‘威风堂堂’改成‘桃花夭夭’,尚未动工,花海中就荡起一圈涟漪,一道声音随之传来:
“老妖婆,你脸皮够厚的。”
桃花尊主回过头,看向背后的上官老祖,稍显不满:
“会不会说话?我这次外出,保住了玉瑶洲的部分气运,还帮你护住了几个晚辈,你作为九宗元老,略加奖赏不是应该的?”
九宗弟子出去办事儿,确实有奖励,但八尊主已经瓜分了大部分修行资源,维护自家地盘是分类之事,哪儿来的奖励可言。
“你把尊主一职卸了,这栋阁楼就送你当奖励。”
桃花尊主怎么可能答应,她在藤榻坐了下来,随意道;
“不给也罢,反正这次左凌泉记的是我的人情,你驰援不及时,害的我受伤,他说不定还得在心里说你的不是……对了,左凌泉去哪儿了?招呼都不打就走,很着急吗?”
说起这个,上官老祖心底就显出几分纠结,但并未在人前显露,她缓步走到跟前坐下,拿起桃核尊主珍藏的仙家陈酿: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马上俗世年关,他返乡过年了。”
“过年?”
桃核尊主经历的时间太漫长,一直待在修行道,早已对俗世的岁岁年年感到陌生了,听见此言,才想起左凌泉尚未过红尘劫,还有一家老小在背后站着。
到了尊主这个境界,家眷已经是很陌生的词汇,有一两个能说上话的同龄人,就已经算是幸事了。
桃花尊主早已没有亲眷,她回忆了下,轻叹道:
“左凌泉这小子,挺幸福的,有家可归。我都记不得上次在家过年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收过压岁钱。”
上官老祖抿了口酒水,没有言语,但对上次在家过年的场景,记忆犹新。
因为上官老祖从记事,到全族尽死,加起来也仅仅过了两三次年关而已。
村子里太贫苦,靠打猎为生不缺肉食,但喝不起粮食酿的酒水,只有在年关时分,族长才会弄来两坛,每家也就分一两碗,坐在一起吃饭。
当时的村子里很热闹,她怀里揣着小母蛇,坐在娘亲跟前,娘亲用筷子沾了酒水,让她尝一尝,她觉得酒水又辣又苦,不好喝。
如今倒是喝上世间最好的酒了,但那种家的感觉却喝不出来了,再好的酒水也仅仅只是酒水而已。
桃花尊主察觉到了上官老祖的些许情绪波动,略显意外:
“哟~我们堂堂想家啦?都这么大岁数了,家我们肯定回不去,真想的话,要不我给你准备一顿年夜饭,再给你封个红包,你叫我声崔婶婶就行了,怎么样?”
上官老祖反应冷淡:“你自个在这里过吧,灵烨嫁人了,左凌泉邀请我去他家过年,我没空陪你过家家。”
“嗯?”
桃花尊主一愣,不过仔细一想,灵烨嫁人,当师父的上个门也没啥问题,就皱眉道:
“这小子怎么没请我?”
“我是他半个丈母娘,你是他什么?”
说起丈母娘,上官老祖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所以转开了眼神。
“我……我也是他长辈,关系说不定比你和他还近。”
桃花尊主不动声色扫了眼老祖高挑的胸脯,又道:
“不过我道行太高,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开口请我过去串门。”
“别自作多情。”
“什么自作多情,我看着灵烨长大,她嫁人我上门看看,有问题吗?”
上官老祖有点心事,懒得和桃花尊主瞎扯,把悬空阁楼收入袖中,起身离开了祖树。
“走什么呀?你过年真去啊?”
……
第二十一章 谈婚论嫁
“糖葫芦!”
“卖煤了……”
“叽?”
……
沿河两岸小雪纷飞,街边的铺子外多了几分年味,周边郡县的百姓都来到了京城赶集,人群中也不乏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外地人。
满街吆喝声中,在码头载客的船公,余光发现一行人从坊市外走来,意外道:
“哎呦,汤掌柜,稀客呀……打扮得和小媳妇似的,看来前两年那盆水泼对地方了,我也算半个媒人,咋没见你封个谢礼啥的……”
“去去去,老娘还没嫁人……等过些日子,给你送两壶喜酒,行了吧?”
“呦,这是准备回来办喜事?”
“别咋咋呼呼,让街坊听见怪不好意思……老张呢?怎么没瞧见他人?”
“退下来了,在缉捕司挂了个闲职养老,早就不巡街了……”
……
街边驻足闲谈的行人,自然是刚刚从北方折返的汤静煣和左凌泉。
左凌泉撑着花伞,给静煣遮挡风雪;谢秋桃站在葫芦垛旁,给团子买糖葫芦,听见交谈声,有些疑惑,好奇询问:
“静煣姐泼什么水?船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前两年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就走到这里,静煣从屋里出来,一盆开水泼在我身上。”
“然后左公子就仗着身份不依不饶,把静煣姐拐到手了?”
“……”
左凌泉本想否认,但想起后来的朝朝暮暮,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所以笑而不言。
从胤恒山接到姜怡后,左凌泉路上再无停留,直接返回了位于南荒边陲的大丹。
那天在船上,左凌泉说要收拾灵烨振夫纲,虽然有这个心思,无奈时间不允许,谢秋桃还在下面等着,总不能真大战个把月份胜负,最后还是浅尝即止休了战。
目前灵烨和姜怡的关系,说起来很复杂,反正两个人是杠上了,回来的路上,姜怡再也不帮忙给灵烨处理公务,还拉着清婉一起,专门在旁边和左凌泉卿卿我我。
灵烨公务缠身,屁股离不开凳子,使唤不动人帮忙,确实焦头烂额,但和老大的地位比起来,这点累算什么?非但不开口请姜怡和清婉搭手,还时不时伸个懒腰,把手上的镯子漏出来显摆下。
清婉自然站在姜怡这边,抱着给姜怡找场子的心思,这几天都在认真制作刑具,大有当着灵烨的面磨刀的意思。
后院对峙,最难做的莫过于夹在中间的左凌泉,这几天如履薄冰步步谨慎,比被老祖血虐时还谨言慎行。
不过男人嘛,有时候苦点累点也是应该的,认真哄了一路,总算是把归乡的旅途熬过来了。
回到大丹后,姜怡带着冷竹回宫里看望亲眷;灵烨则和清婉去栖凰谷转转,那里有老祖的神像,途径此地肯定要上柱香;静煣想回家一趟,左凌泉就陪着过来了,顺便带谢秋桃看看大丹的风土人情。
汤静煣和船公闲谈完后,回到了左凌泉身侧,并肩走向了关门许久的小酒肆,有些感叹道:
“感觉出去也没多久,街上变化真大,家家户户门头都翻新了,据说还是朝廷出的银子……”
栖凰谷成为惊露台下宗,已经逐步走上正轨,仙家集市修建好,外来人自然多了。
临河坊作为京城进出门户,自然得好好拾掇一下,连汤静煣的小酒肆,都在三叔的安排下修整了一番。
左凌泉陪着静煣,来到常年关门的小酒肆外,回想起当年在门口初遇的时光,都觉得有点怀念。
团子回到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自然倍感亲切,带着谢秋桃在周边转悠,“叽叽~”个不停,应该是在说“这家有只蠢猫、那家有只憨狗”之类的话,给谢秋桃介绍。
左凌泉并未跟着,待静煣打开酒肆大门后,一起进入了铺子里。
汤静煣回到自己的小家,整个人都开朗了几分,在铺子里转了转,摸着几个老酒缸,想了想回头道:
“小左,咱们……咱们办婚事,要不要和死婆娘说一声?”
婚事是灵烨提起的,左凌泉和静煣早已不分彼此,过年回家完婚水到渠成,自然就定了下来,尚未告知老祖。
虽然这种事儿是私事,但静煣毕竟能影响到老祖,左凌泉想了想道:
“打个招呼吧,看老祖什么时候方便,刚好把日子定下来。”
汤静煣作为未出阁的女子,对于婚嫁一事,心中自然有点紧张。但一想到她是第一个在左家祖宅成婚的姑娘,就什么犹豫都没有了。
想起拦路虎死婆娘,汤静煣还有点担心:
“要是死婆娘不答应怎么办?等下次回来,不知道几年后了,我……我想在家里出嫁。”
左凌泉摇头笑了下,搂着汤静煣的后腰,来到了后院:
“提前打个招呼就行了,老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岂会干涉你我的婚事……”
后院曾经被窃丹残魂烧过一次,如今已经翻修一新,地上还铺了青石地砖。
汤静煣手指搅着一缕秀发,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在床铺上坐下,稍作犹豫,就对着空气道:
“婆娘,你忙不忙?”
左凌泉坐在旁边,听不到老祖的回应,只能瞧见汤静煣聆听的片刻,就皱起眉: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我……我和小左要成婚了,成婚……成婚就得那什么,你要是一直忙,我总不能成婚那天独守空闺吧?”
“你考虑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马上就过年了,你要是过几天忙,我现在就和小左把事儿办了也行,成婚那天走个过场……”
现在?
左凌泉挑了挑眉毛,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动,只可惜静煣听了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别过来打岔,一辈子就一次洞房,你敢来,我就让小左继续,羞死你……”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硬不敢接话,等静煣神色恢复正常后,才询问道:
“老祖怎么说?”
“她说我们自己安排就行了。”
“我就说嘛。”
……
院落中寂寂无声。
汤静煣坐在独自睡了二十多年的小床上,举目望着翻修一新的房梁,觉得有点陌生,却又无比怀念。
她想了想,从玲珑阁里取出珍藏多年的首饰盒,放在了原本的状态上,看向铜镜中的脸颊,感叹道:
“以前还想着这辈子不嫁人,就守着这点小产业,没想到这世道比做梦都不切实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一转眼就被你这臭小子拐到手了……”
左凌泉踏上临河坊之前,也没料到这世道这么大。他倒头躺在了床榻上,抱着后脑勺,:
“这就叫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走到一起,怎么能说我拐到手。”
汤静煣探头看了眼,团子和谢秋桃没回来,就也躺了下来,并排躺在左凌泉身侧,腿儿悬空摇摇晃晃,望着上方的帐子:
“我才不相信缘分,姻缘若是天注定,那不就是说明男女之情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你们只是按部就班遇上,情意根本不是发自心底。”
“嗯?”左凌泉头一次听见这说法,觉得还挺有道理:
“好像确实如此,咱们在一起,应该是自己争取而来,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关老天爷什么事。”
“是啊。你贪图美色,看上了姐姐我,我才被你拐到手,和老天爷没关系。”
?
左凌泉翻过身,以手肘为支撑,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熟美脸颊:
“这是什么话?我看上的是汤姐有趣的灵魂,和贪图美色可没关系。”
汤静煣半点不信,抬手捏了捏左凌泉的脸蛋儿:
“你刚到码头上的时候,我泼了你一盆水,你可是豪门出生的富家子,要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岂会跑到我这码头铺子里来坐坐?”
左凌泉略一回想——如果当时泼水的是个糙汉子,他确实不会进酒铺子吃饭……
“额……当时觉得煣儿为人和气,关照下酒肆生意理所当然,和好色有什么关系。”
汤静煣指尖转着秀发,轻哼道:
“那晚上呢?你明知道铺子里就我一个孤寡女人,还大半夜跑来敲门,你敢说你没安坏心思?”
左凌泉问心无愧:“当时凶兽闹事儿,我晚上过来看看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意思是,你当时对我一点念头都没有?”
“我……”
左凌泉张了张嘴,总不能在郎情妾意的场合,说当时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有些事儿他自己都说不清,就把目光移到了静煣因为平躺微微摊开的饱满衣襟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煣煣这么漂亮,我潜意识里可能有点动心,但绝没有到图谋不轨的程度。”
汤静煣注意到了左凌泉的目光,脸儿稍微一红,却没躲避,左右看了看,抬手把衣襟挑开了些,好奇询问:
“你当时对姐姐什么动心了?这个?嗯哼?”
大、白……
左凌泉轻咳一声,装模作样把衣领合上:
“瞎说什么?我好歹是出身名门的少侠,怎么可能一见女子就盯着人家奶……团子看。”
汤静煣半信半疑,想了想道:“那就是对我的年纪动了心,对不对?”
“年纪?”
“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前我就听街坊里的碎嘴婆娘说过,这男人啦,古怪得很,上了年纪男人,喜欢比较嫩的姑娘,十五六岁那种,老牛吃嫩草;而那些个十五六毛头小子,偏偏又喜欢年纪比他们大的,最好是熟透了那种,小马拉大车,觉得很有征服感……”
??
左凌泉眼神古怪,抬手在静煣腰后轻拍了下:
“听谁瞎说的?哪来的这种歪理。”
汤静煣做出大姐姐模样,认真道:
“你可别小看街坊间的婆姨,那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我以前还不信,但跟着你后,发现你年纪不大,就喜欢年长的姐姐;你当时老往我铺子跑,肯定就是因为这个。”
左凌泉对这个说法,很认真地摇头:
“我可没有这种古怪癖好,我遇上的都是年长的姐姐,是因为修行道寿命太长,我才二十岁,很难遇上比我小的姑娘。要是遇得上,上到三千岁,下到十三岁,我都会……咳——缘分到了自然会走到一起,我怎么会只喜欢拉大车……”
左凌泉说到这里,觉得这个形容很古怪,微微摊手,示意自己孔武有力的身板儿:
“再者,我这体格,像小马吗?野马还差不多。”
汤静煣上下扫了眼,目光在左凌泉某处一触即收:
“我……我又没那什么,怎么晓得你是小马还是野马。”
?
这是质疑男人的能力咯?
左凌泉对此自然不能忍,他握住静煣的手,拉到跟前:
“试试不就知道了。”
汤静煣和左凌泉滚过被窝,但都是左凌泉欺负她,她一直抱着不敢乱动。
接触到快要脱缰的野马,汤静煣脸儿染上了一抹红晕,小声道:
“这怎么试?不……不是等成婚吗?”
左凌泉感觉被挑衅了,不想罢休,握着小手不放,凑到汤静煣耳边低声说了句:
“可以……”
汤静煣旁观不知羞的清婉修炼,其实很多东西都懂,她握了握白皙小手,犹豫道:
“嗯……你想的话,我自然做得来,也不难,就是……就是怕婆娘待会过来,顺手拔剑,啪——”
血溅一墙!
!!
左凌泉某处一凉,刚起的一点念头,惊的烟消云散,把静煣的手儿拉起来,放在胸口暖着,笑道:
“唉,我就随便说说,就这么躺着也挺好。”
汤静煣眨了眨眸子,觉的不能让自己男人受委屈,又把手移了回去:
“怕什么呀?她那么厉害,不会伤着你的。而且我心不乱,她就没感觉,应该不会过来。”
左凌泉可不觉得静煣能心如止水,万一老祖过来真来一记‘拔剑斩’,他的大势怕就要去了,所以很老实。
但静煣见此还来劲儿了,反客为主压过来,解他腰带,一副调戏良家公子的架势。
以左凌泉的定力,那是肯定招架不住,好在两人还没擦出火苗,院子外的巷道里,就传来了动静:
“谢姑娘,你贴门上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是吗?……左凌泉和静煣在里面?”
“在吧,我也不清楚啦,嘻嘻~我去那边看看……”
……
汤静煣都没察觉谢秋桃在院子外偷听,见公主来了,连忙翻身坐起,整理衣襟头发,小声道:
“你快出去吧,可别说和我在这里乱来。”
左凌泉笑了下,起身走出了房门,一个飞身翻过院墙,落在了后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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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密密的雪粒,刚落在青石地砖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换上初见时那套女侠装束的姜怡,腰间挂着剑,站在巷道之中,望着谢秋桃跑远的方向,眸子里显出几分狐疑。
尚未来得及打探院子里的情况,姜怡肩膀就被拍了下,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兄台的胸肌好生浮夸,一看就是练家子……”
言语间,一只手从身侧绕了过来。
捏捏……
?!
姜怡双肩微抖一个激灵,脸色微沉,抬起绣鞋往后踩了下。
这下自然没踩到。
左凌泉见好就收,恢复谦谦君子的仪态,询问道:
“宫里的事儿忙完了?”
姜怡整理胸口的衣袍,瞪了左凌泉一眼,才往巷道深处走去,不冷不热道:
“我都是嫁出去的公主了,在宫里能有什么事儿。你和静煣在屋里作甚?大白天的,在外面也罢,回家了也不怕被街坊邻居听见……”
左凌泉听出了话语中的醋味,抬手勾着姜怡的肩膀:
“故地重游罢了,谢姑娘在外面,我能做什么。”
姜怡扭了下肩膀,没躲开,便也不躲了,想凑到左凌泉胸口闻闻,哪想到左凌泉低头就在她额头上波了口,她连忙捂住额头:
“你怎么话说不到三句就动手动脚?我可还没原谅你,你再这样,我直接把你休了。”
左凌泉略显疑惑:“原谅我什么?”
姜怡表情不太自然,有些不好明说,但迟疑了下,还是直接道:
“还能是什么?那老狐狸整天拿个镯子显摆,把我欺负成这样,你非但不帮我说话,还处处向着她……”
左凌泉把姜怡搂紧了些,无辜道:
“这话就不对了,上次灵烨显摆镯子,不肯坐到跟前,我不就抽了她屁股一下,还狠狠拾掇了一顿吗?公主当时可是觉得很解气,还在旁边嘲讽‘你不是能耐吗?瞎叫唤什么……’。”
姜怡当时是看男人给自己出气,是很舒服,但后来回过味,就不这么想了。
姜怡蹙着眉儿,眼底满是窝火,小声道:
“那能算拾掇?那天我坐在跟前,看着你和她……那种事儿,她明明很舒服的好吧?你收拾了她多久,她就舒服了多久,我反倒是在旁边看着,还让你用力……啐——现在想想和脑壳进水了一样……”
“……”
左凌泉想笑,但这时候笑出来,怀里的媳妇非得化身母老虎咬死他,所以做出了理解之色,皱眉道:
“那怎么办?要不下次一起的时候,我多关照公主?”
姜怡连忙摇头:“不行,你……你没轻没重的,我脸皮又没她厚,关照我,她看到了还是得笑话我,说不定还和小姨一起笑话我。”
左凌泉是真有点茫然了:“拾掇灵烨不对,关照公主也不对,那怎么办?”
姜怡抿了抿嘴,瞄了左凌泉一眼,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
“你拾掇她的时候,别光伺候她呀。你不是……”
轻声细语……
左凌泉认真聆听,眼神逐渐古怪,回头看向姜怡完美的臀线:
“这个……不太好吧?灵烨不答应……”
姜怡双眸一瞪:“你是男人,还管她答不答应?小姨难不成就答应了?”
“嗯。”
左凌泉声音也压低了些,认真道:
“肯定是清婉自己答应了,我才敢另辟蹊径……”
“啐——别糟蹋书本。”
“呵呵,至少也得半推半就,不愿意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胡来,我要是对公主来硬的,公主会答应吗?”
说着就想拉着姜怡往院里走。
姜怡脸色一变,连忙躲开,用手护着背后:
“我才不,你敢对我那样,我……我一头撞死!”
左凌泉开个玩笑罢了,他搂着姜怡的肩膀继续行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说这个法子不合适。”
姜怡提防着身后,气鼓鼓地道:
“就是己所不欲,才要施于她,不然怎么叫拾掇她?你……我看你就是偏心,小姨那么温婉的人,你都能让她委委屈屈就范,到了灵烨就不忍心了……”
“怎么会呢。”
“就是!反正我不管,你不那样收拾她,打压她的嚣张气焰,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左凌泉怎么可能不想让灵烨戴着尾巴演小狐狸,只是没时间循循善诱罢了,他想了想道:
“好啦,我尽快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降灵烨,行了吧?其实吧,那样还是灵烨修炼、公主在旁边看着,要我来出主意的话,应该是公主和我一起放开了修炼,让灵烨在旁边看着馋她……”
“你想得美。”
姜怡感觉大白天聊这些有点过火,抬手轻推左凌泉的下巴,把他嘴合上了,然后抱着胳膊生闷气。
两人闲谈之间,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结缘的后巷子。
姜怡看向左凌泉腰间的‘猪头人身佩’,眼神稍有变化,从领子里取出刻着挨打画面的翠竹吊坠,在手里摸索,却没有言语。
左凌泉了解姜怡的性子,见她心里醋意难消,柔声道:
“别吃醋了,不就是一个镯子吗……”
“什么叫就一个镯子?那是娘给的东西,我一个长房儿媳,面都没见过,她传家宝都拿到手了……”
“唉,娘亲人很好,明知我娶了公主殿下,又岂会偏心没半点准备,肯定给公主留了见面礼。”
姜怡脚步一顿,眸子微亮,觉得确实是如此。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公平:
“那小姨呢?小姨照顾你这么久,背着我帮你修炼……唉……小姨的功劳和苦劳,都比灵烨多吧?灵烨有她凭什么没有?”
左凌泉对于这个,倒是没把握,因为清婉不想声张,他还没和家里说清婉的事情。
不过知子莫若母。
左凌泉觉得以娘亲为人处世的火候,看他带着几个姑娘回去,应该能反应过来情况,见面礼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说起来这有点啃老的意味,但过年带一堆儿媳妇回去,爹娘应该不会计较这一点点见面礼。
姜怡、清婉、静煣,最多再加个冷竹、秋桃,也就五件首饰,娘应该拿得出来……吧……
念及此处,左凌泉轻轻笑了下,安慰道:
“别急,回去就知道了。”
“哼~”
姜怡心心念念就是那个翡翠镯子,听见左凌泉这么说,心里的不踏实消散了些,虽然态度依旧冷冰冰,但走出几步后,还是拉住了左凌泉的手。
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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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NingNingNing】大佬的盟主打赏!
第二十二章 新媳妇进门
十指相扣,故地重游。
左凌泉拉着姜怡走遍了曾经走过的角角落落,在仙芝斋里采购的新款的肚兜、胭脂水粉,还去了三叔家一趟。
三叔位极人臣,年关时分公务繁忙,难以抽身,三婶儿在家里接待,弄了一桌酒菜,饭桌上顺便问了下左云亭的情况。
左凌泉还真不知道五哥的下落,但跟着老陆,想来不会出岔子,只是嘱咐三婶儿别担心;三婶对此倒是看得开,嗯……傻人有傻福嘛。
和三婶儿道别后,左凌泉带着谢秋桃来到栖凰谷,参观他第一次踏上修行道的地方。
经过惊露台空降宗主大刀阔斧的改造,栖凰谷如今改头换面,已经有了正宗仙家的派头——宗门隐于山谷之间,外围是琳琅满目的仙家集市,宗门后方还开了条通道,让散修可以从这里进入荒山探宝,算是个修行初期的历练之地。
不过宗门派头有了,依旧改变不了栖凰谷弟子整体境界偏低的问题,大师伯到现在也才灵谷四重,撑门面的都是惊露台过来的宗主一家,以及担任供奉的柳春峰夫妇等人。
左凌泉不算栖凰谷弟子,只是在谷内学习了一段时间,清婉却是实打实地上任宗主嫡传,还挂着丹器房长老的职务。
回到宗门之后,清婉四处探望师兄弟,还得考校以前带的小花师妹等徒弟,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连回到山崖之上和左凌泉再偷一次腥的时间都没有。
左凌泉因为‘欺师灭祖’的缘故,清婉不让他陪着一起出现在弟子面前,他便带着几个姑娘在栖凰谷内转悠,讲述曾经的朝朝暮暮。
等一圈儿探望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几人没有在栖凰谷留宿,直接启程返回故里。
京城距离青合郡千余里,往日看来很远,但如今回去,并未花去多少时间,等回到青合郡城,才入夜不久。
年关将近,郡城内年味很浓,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有不少孩童已经提前在街巷间放起了烟花鞭炮,沿街酒家之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左凌泉不想惊扰了父老乡亲,没有坐着画舫飞进城,在白鹿江上就停靠下来,从码头上徒步回家。
来到没有丝毫仙气的俗世郡城后,走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变化都很大。
左凌泉走在前面带路,姜怡双手叠在腰间,摆出贤惠小媳妇的模样,落后半步走在右侧,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连笑容都恰到好处。
灵烨也收敛了高高在上的女王气场,换了身小袄褶裙,肩膀上搭着披肩,气质柔婉娴熟,却又不失当家主妇的仪态,走在左凌泉右侧,同样只距离半步,让人一眼看去,很难分清两人谁是家里的女主人。
灵烨和姜怡明显有较量的架势,但到了家门跟前,都不好表露出来,只是在暗地里维持气场,试图把对方压下去。
清婉和静煣虽然没有明着这两人争抢,但也没有屈居人后的意思,没法挤到左凌泉跟前,就做出了游赏的姿态,保持了较远的距离,只有冷竹老实巴交地跟在屁股后头。
谢秋桃是左凌泉的道友,自然不会关心站位的问题,抱着大团子,在路边转着圈儿打量,意外道:
“左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俗世大地主家的公子,好好地荣华富贵不享受,跑来修行道做什么呀?要是我,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当大小姐了……”
左凌泉尚未回应,姜怡就嘀咕了一句:
“找狐媚子呗,在俗世,他身为驸马,被管得严严实实,哪有机会去找那些如饥似渴的妖精。”
上官灵烨知道妖精指的是她,但到家门口了,不好和姜怡掰扯掰扯,只当做没听见。
左凌泉在郡城是名人,自幼外貌俊朗又武艺高强,满城上下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低调返乡不好兴师动众,左凌泉和上次一样没有走人多眼杂的正门,来到偏向的侧门,敲了敲门。
咚咚——
很快,府上的丫鬟打开门,瞧见左凌泉回来了,自然欣喜,连忙跑进后宅通知老爷夫人,不出片刻,左凌泉就听见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交谈:
“泉儿回来啦?”
“嗯,还带了好多姑娘……”
“好多?!灵烨也在吧?”
“上官小姐在呢……”
……
左凌泉听见老娘吃惊的声音,表情有点尴尬,努力做出平静如常的模样。
灵烨听到她的名字,表情没变化,但姜怡却感觉到了她那份儿发自心底的小得意,似乎连身段儿都高大了几分。
旁边的姜怡,作为正儿八经的儿媳妇,自然有点委屈,不过却不好表露出来,依旧保持着贤惠知礼的笑容。
与两人相比,站在旁边的静煣要紧张得多,手足无措,最后干脆躲在了清婉的背后;清婉也是表情紧张。
吱呀——
很快,两扇侧门打开,左夫人带着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
左夫人开门见到一群容貌各有千秋,却同样漂亮的和仙女似的姑娘,微微愣了下,不过有了心理准备,并未露出吃惊之色,扫了眼后,目光直接放在了姜怡身上,欠身一礼:
“民妇左氏……”
此举把门外众人吓了一跳。
姜怡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婆婆行大礼,连忙跑上前,扶住左夫人,有些语无伦次:
“诶诶,左夫人……不对,娘,你怎么能对我行礼,这要是传出去,我非得被人戳脊梁骨……”
左夫人虽然没见过姜怡,但作为她的儿媳妇,肯定看过画像,行礼也是出于对大丹皇族的尊敬。姜怡扶着,左夫人自然就停下来动作,转而握住姜怡的手,笑眯眯道:
“公主下嫁到我左家,我这当婆婆的都没去京城拜会,没想到公主先过来了,未曾远迎,公主可别多心……”
姜怡受宠若惊,路上攒得些许委屈窝火,在婆婆的礼待之下直接没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恐怕都能抱着左夫人的胳膊,对灵烨凶一句:
“看到没有,谁才是左家的儿媳妇!”
左夫人出门接人,自然不会冷落了其他上门的姑娘,寒暄两句后,看向旁边的灵烨:
“上官姑娘也来了,自从上次走后,我一直在家里念叨,还在想着过年你们回不回来,没想到真心想事成了……”
上官灵烨仪态无可挑剔,上前欠身一礼,直接来了句:
“娘,叫我灵烨就行了。”
“诶……”
此话一出,不光左夫人,连其他几个女子都愣了下,没想到灵烨改口这么快,还面不改色。
左夫人早就相中了灵烨,闻言自然笑得眼睛都快合上了,把灵烨拉过来,又惊又喜道:
“这臭小子,也不提前和娘打个招呼……”
姜怡觉得上官灵烨脸皮好厚,但这时候又不敢说什么,只是扶着左夫人的胳膊不放,免得左夫人心喜之下,直接把她晾一边了。
左夫人关心了几句后,目光投向站在一起的清婉和静煣。
清婉和静煣可没有灵烨那么强横的心智,哪里敢张开就叫娘。
清婉犹豫了下,弯身一礼,柔声道:
“我……我是公主的表姐,左伯母叫我清婉即可,嗯……公主胆子小,所以把我叫上了……”
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解释和左凌泉的关系。
左夫人瞧这模样就明白了大概,含笑招呼两句,又看向静煣。
汤静煣虽然没有身份上的不方便,但作为未出阁的姑娘,自己上门嫁人,总是不好开口,低头瞄了左凌泉一眼。
左凌泉笑容明朗,接话道:“这是静煣,我在京城认识的姑娘,都是趁着过年,回来拜见娘亲。”
左夫人一看左凌泉的表情,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微微颔首,又望向谢秋桃:
“这位姑娘也是……”
谢秋桃可不敢被误会,连忙道:
“左伯母好,我只是左公子的江湖朋友,和她们不一样,您可别误会了。”
“哈哈……”
调侃的语气,引来一阵笑声。
巷子里也有其他人家,左凌泉怕明天满城都知道左家七少爷是个色胚,带回来一大群姑娘,想让娘进去再详谈。
但左凌泉刚上台阶,左夫人就眉头一皱,望向门外的道路:
“那两位姑娘也是跟着你过来的吧?怎么不叫人家过来?”
“嗯?”
左凌泉和几个姑娘一愣,莫名其妙转眼看去,才发现距离几人不远的道路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并肩而立,左边的女子身材极为高挑,穿着一袭暖黄色冬裙。
宽松裙装,难以遮掩女子无暇的身段儿曲线,如墨长发以简单的玉簪束起,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脸上不施粉黛,但足以惊艳世人的容颜,也不需要颜值配饰来衬托;原本睥睨众生的锐利双眸,在隐去其中的锋芒后,就只剩下成熟知性的韵味,让人见之便终生难忘。
而右边的女子,虽然气场上有些许逊色,但姿容并未被压成衬托的绿叶。
依旧是深绿色的裙装,但春裙改为了冬裙,发髻间插着桃花簪,水润脸颊上的笑意,天生带着几分亲近感;虽然身高和旁边的女子有所差距,但葫芦般的身段儿依旧夺目,珠圆玉润肩窄臀圆,用俗话来说,就是看着就有福气、旺夫,容不得人不喜欢。
两个女子本来安静站着,等左夫人说话后,才缓步走过来。
左凌泉满眼意外,没想到老祖真过来了,桃花尊主竟然也一起上了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招呼。
刚刚还在暗中较劲儿的姜怡和上官灵烨,瞬间破功,再难展现出一家之主的压制力,都下意识站规矩了些。
上官灵烨没想到师尊会到场,本能想要俯身行礼,走过来的上官老祖,却先行开了口:
“左伯母,我是灵烨的姐姐,叫我玉堂即可。”
姐姐?
上官灵烨一阵茫然,不太敢答应。
左凌泉有点措不及防,但反应倒是快,他总不能说这是灵烨三千岁的师父,顺着话道:
“哦,这是灵烨的姐姐,回家太激动,都忘记介绍了。这位是……”
桃花尊主在俗世之中,比老祖随和得多,笑盈盈来到跟前,行了个礼:
“我叫崔莹莹,是玉堂的大姐,灵烨不是和凌泉定情了吗,这次一起过来拜拜门头。”
左夫人看着上官老祖和桃花尊主,心底难免惊讶。
毕竟上官老祖和桃花尊主,在不显山漏水的情况下,看起来最多二十多岁,但两人的气质无可挑剔,已经完美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如果说灵烨是一看就知道出生豪门的大小姐;那上官老祖和桃花尊主给人的感觉,就是豪门都是由她们一手把持的,这种气质出现在二十多岁的姑娘身上。
今天惊喜已经够多了,左夫人也没在这一点上多做关注,连忙招手:
“原来是灵烨的姐姐,玉堂、莹莹,快进来吧,站那么远做什么……”
“左伯母客气了……”
左凌泉这种时候,除了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等着娘亲和几个姑娘进门后,才拉着可怜巴巴不敢叫娘的小冷竹,一起进了屋。
左家人丁兴旺,算上其他几房,左凌泉光兄弟就十几个,姐姐妹妹同样不少,年关将近,除了三叔没法回来,其他都在家里。
家里忽然来了一大堆姑娘,左家大宅可谓直接炸了锅,七大姑八大姨都跑到了住宅凑热闹;左夫人怕把刚到家的儿媳妇吓到,最后直接把人全轰走,才消停下来。
新媳妇回门,肯定要拜见公婆。
姜怡、灵烨、清婉已经上了车,等接风宴结束后,就开始给公婆敬茶;姜怡灵烨还好,彼此心知肚明,自然大大方方,清婉则比较尴尬,跟在后面敬茶,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跟着表妹一起嫁了人。
静煣还没上车,从关系上来说属于情侣阶段,自然不好意思凑热闹喊爹娘,老实巴交地回了客房,把事情交给了左凌泉安排。
左凌泉吃完饭后,就开始和老爹商量起办婚事的事情。
左夫人接了三个儿媳妇敬的茶,心里欢喜自不用说,把三人送回后宅住下后,也不忘来到客厅,招待登门的亲朋好友。
夜色已经深了,但左府的热闹远未结束。
左夫人带着丫鬟,来到客厅之中,抬眼就看到玉堂和莹莹两位姑娘,坐在茶案两侧喝茶,随口闲谈;身着袄裙的圆脸小姑娘,则规规矩矩坐在对面,怀里抱着只白羽鸡,眼神都不敢乱动。
两位姑娘气场太强,左夫人一眼看去,脚步都下意识顿了下,感觉和她当年进门拜见婆婆似的。
这古怪感觉,让左夫人暗暗摇头,压下莫名的紧张后,走进客厅,招呼道:
“玉堂、莹莹、秋桃,家里事儿太多,倒是把你们给冷落了,实在惭愧。”
在两位山巅老祖面前,谢秋桃哪里敢喧宾夺主,保持着甜甜的笑脸不吱声,团子则在装傻乎乎的小母鸡。
上官老祖放下茶杯,起身道:“左伯母客气了,我们刚吃完饭,在这里歇歇罢了,不用把我们当外人。”
桃花尊主性格使然,比上官玉堂亲和得多,走到跟前扶着左夫人,笑眯眯道:
“是啊。左伯母该去看望几个儿媳妇才是,我们那需要您陪着。”
左夫人脸上笑意盈盈,不动神色留意了下桃花尊主饱满丰润的身段儿。
虽然很小心,但这动作放在两位尊主眼里,根本没法遮掩,甚至能明白左夫人此举的意思——这臀儿,生娃肯定顺风顺水;这胸脯,娃儿绝对饿不着……
谢秋桃眼力不差,也发觉了,表情十分古怪,低头揉着团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老祖自然也当做没看见,而桃花尊主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稍显不自然。
左夫人在主位坐下后,就没有再盯着三个姑娘的身段儿打量,开始拉家常:
“凌泉把你们请过来,也不知道礼数,实在是怠慢了。不过也不是凌泉有意如此,这娃儿,自幼就不太在乎客套规矩,对谁都随和,哪怕是府上的丫鬟,也都当姐姐妹妹看,能玩到一块儿去……”
左夫人在儿媳妇面前,说的都是‘娃儿不行、媳妇要多管管的话’,目的是为了给儿媳妇面子;当着还没进门的姑娘,自然是得想着办法夸。
此时左夫人和三个姑娘交流,和上次哄灵烨一样,说着说着就聊起了左凌泉小时候的光辉履历,比如:
“……自从放弃烧沙子后,凌泉整个人都变了,发愤图强习武;你们肯定不晓得凌泉有多刻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要醒着就在折腾自己;我这当娘的看着心疼,当时还问他习武做什么,你们猜他怎么说?”
谢秋桃被左凌泉酿酒烧沙子的事儿逗得不行,想笑又不敢,憋得很难受,此时回应道:
“为了娶仙子当媳妇?”
“诶~”
左夫人含笑摆手:“凌泉自幼就不好女色……唉~男大十八变,小时候确实如此……问他为什么习武,他当时来了句‘要让这世上没有仙凡之别,有的话,他就当唯一的神仙,让其他人没有仙凡之别……’,他当时才八九岁,也不知小脑袋瓜怎么想的……”
谢秋桃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
上官老祖倒是明白这话的意思,无非求众生平等,不想让自己乃至身边人成为仙人脚下的蝼蚁罢了,和她所走的路大同小异。
桃花尊主听到这话,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讶然,点头道:
“八九岁就有这么大志向,怪不得现在这么出息。”
“什么出息,我这当娘的,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啥。”
谢秋桃顺嘴就打趣了一句:
“今天带这么多姑娘回来,在外面还能作甚。”
“呵呵……”
左夫人其实也这么想,但作为当娘的,总不能说儿子好色,只能尽力解释道:
“唉,凌泉小时候真不近女色,肯定是和被他那不争气的五哥带偏了。凌泉模样长得好,才十四五岁,南方四郡的小姐姑娘见了他就走不动道了,说亲得媒人能踩破门槛,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跑到左家来住着不走,凌泉半点不为所动……”
解释的很认真,但在座的三个姑娘,都不怎么相信……
----
另一侧。
左凌泉和老爹商谈完婚礼的事情后,又去拜见了几个叔伯,等忙完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东院。
东院是少爷住的院子,规模不大,也就左右中三间房子,加上丫鬟住的耳房。
本来可以把住处安排到地方宽敞的客院,但新媳妇回了门,让住客房的话肯定寒心,所以左夫人还是安排三个新媳妇在东院里面挤挤。
院子里亮着灯火,左凌泉走进其中,就看到正房的窗户开着,姜怡和清婉凑在一起,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眉宇间都带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灵烨则孤零零待在西厢房里,门窗关着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正房只有一个,西厢东厢有俩,住处的不同自然代表着身份的不同。
灵烨虽然和左夫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但左夫人心里再喜欢灵烨,也不可能让刚进门的公主住在偏房,所以还是就这么安排了。
左凌泉知道灵烨的志向,刚回家就吃了记杀威棒,估计很郁闷,所以先来到了西厢房外,推开了门。
吱呀——
厢房以前无人居住,收拾得很干净,里面点着熏香。
本来贤惠媳妇打扮的灵烨,又恢复了冷艳华贵的装束,在床榻前弯着腰,打量床榻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视角的缘故,左凌泉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浑圆的大桃子,正对着他,线条完美,让人一见便很难移开目光。
上官灵烨自然有所察觉,没有回头,平淡道:
“过来做什么?不去陪你的小公主了?”
左凌泉进屋关上门,来到床榻跟前,看向床榻上摆放整齐的珠宝首饰:
“娘子大人,做什么呢?”
上官灵烨拿着自己的首饰仔细挑选:
“挑礼物呀,娘今天把几件首饰都送干净了,我这当媳妇的,总得表示表示。”
左凌泉笑了下,抬手抚过薄裙的丝滑曲线:
“有心了……”
上官灵烨微微扭腰,避开了左凌泉的手,回头看向左凌泉:
“想要?”
“嗯?”
左凌泉一愣,在旁边坐了下来,摇头道:
“都改口叫娘了,给夫君侍寝,不会还有条件吧?”
上官灵烨姿态优雅的靠着床头坐下,抬起修长双腿,放在左凌泉双膝上,露出脚踝半透明的黑色:
“洞房的时候说好了,谁道行高听谁的,我道行比你高,所以我给你,你能乱来,我不给你,你就没办法。想修炼的话,先告诉我一件事情。”
左凌泉自然记得洞房时说的话,他捏了捏柔软的小腿,问道:
“什么事情?我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上官灵烨抬眼扫了下外面,确定姜怡没有偷听,才凑近些,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声询问:
“娘到底有几个传家宝?哪个分量最重?”
左凌泉有些好笑,摇头道:
“首饰罢了,我自幼不关注这些,哪晓得有几件。你想知道,自己问一下娘不就行了。”
上官灵烨又不傻,她去问这问题,左夫人肯定说镯子最重,哄她开心。她轻哼道:
“你帮我去问。”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并未直接回绝,而是上下扫了灵烨一眼: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是去问了,宝儿是不是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上官灵烨娥眉轻蹙,审视了左凌泉一眼:
“什么条件?先说来听听。”
左凌泉轻咳一声,凑到了灵烨的耳垂边轻声细语:
“玉树……”
上官灵烨听着听着,脸色就微微变了下,有些发红,把左凌泉的脸转开:
“你想得美。有清婉你还不够?不够去找姜怡,我才不会做那种……那种难以启齿的事儿。”
左凌泉叹了口气,微微摊手:
“那就罢了,首饰的事情,就得女儿家自己问,我问像什么话。”
“你……”
上官灵烨双眸稍显恼火,瞪着左凌泉,想要施压。
但左凌泉不为所动,一副不给点甜头尝尝,就不动的架势。
两人对峙片刻后,上官灵烨最终还是败在了好奇心之下,犹豫良久,轻声道:
“最多……最多用尾巴扮狐狸精,一次!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左凌泉自是不答应,还想乘胜追击,让灵烨直接就范,院落外忽然响起了丫鬟的呼喊:
“七少爷,夫人找你。”
灵烨听见声音,连忙收起双腿,推着左凌泉往出走:
“就这么说定了,快去问,不然你连尾巴没得玩……”
‘玩’这个字,用得相当精妙。
左凌泉都被逗笑了,时间紧迫,也不再和灵烨拉扯,整理了下衣冠,就出了房门……
嗯……写的和大团圆结局似的……
第二十四章 婚典
“左员外,恭喜恭喜啊……”
“客气啦……”
“两年没见,老七比往日更俊了,我那小侄女听说他今天办婚事,哭得是死去活来,劝都劝不住……”
“哈哈哈……”
腊月十八,左府内外红灯高挂,鞭炮响声和宾客的喧闹此起彼伏。
左家大门外,提着礼盒的亲朋陆续登门,左寒禄站在门口迎接。
左凌泉则站在身后,招呼过来的叔伯长辈进去落座,面对俗世长辈的调侃,有点应接不暇,但心里还是以高兴居多。
三天以来,左凌泉都在忙着婚礼的筹办。
俗世办喜事,可不是到了时间拜个天地就完了,提前筹备的地方很多,哪怕没有大操大办,贴喜字挂红灯笼,还有筹备当天的宴席,三天时间也捉襟见肘。
左凌泉作为新郎官,自然不能在屋里躺着等婚礼开始,几天下来都在给爹娘搭手,会见过来看望的叔伯亲戚。
静煣那边,左凌泉过去探望了一次,但没想到老祖以大姐的身份守在静煣门口,给他来了句“按照民俗,婚前男女不得相见”,把他给撵了回去。
民间是有这风俗,左凌泉也拗不过老祖紧绷有力的大腿,只能暂且忍下了短暂的相思之苦,等着婚宴开始。
其他几个姑娘,这几天自然也在忙活。
姜怡作为名正言顺的大媳妇,这几天和左凌泉形影不离,会见亲朋好友。
清婉则整天凑在左夫人跟前搭手,一口一个“娘”,叫得左夫人都快把清婉当亲闺女看了。
灵烨倒是比较后知后觉,往日都在宫里操盘全局,对家长里短的事儿接触甚少,起初不晓得该干啥,在屋里和冷竹一起剪‘囍’字;但剪着剪着,就发现不对劲——再这么下去,别说老大,她在左夫人心里,恐怕要沦落到和冷竹平起平坐了。
于是灵烨坐不住了,也开始围着左夫人转,忙前忙后地帮忙。
左夫人自然能看出两个儿媳妇的心思,为了不让儿子晚上跪搓衣板,端水碗的功夫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分寸拿捏得死死的,言谈之间把灵烨和清婉哄得眉开眼笑,但谁都看不出娘亲喜欢谁多一点。
至于谢秋桃和桃花尊主,两人是客人,不可能让她们帮忙,谢秋桃这两天都不是在院子里研究大炮仗,就是四处遛团子。
桃花尊主则比较特殊,‘天机神算’王先生说了那句‘桃花劫’后,桃花尊主没放在心上,左家长辈可是记下来。
左夫人早就相中了这个好生养的姑娘,得知后自然上了心,每天都过来嘘寒问暖,明里暗里都在劝桃花尊主听风水先生的话,就着这个机会把婚事一起办了,甚至带着灵烨和清婉一起劝。
左夫人盛情难却,桃花尊主不好拒绝,但也不可能答应呀!
因此这几天都在东躲XZ,白天基本见不得人,知道今天婚典开始才成功躲过去。
随着客人逐渐抵达,时间也到了黄昏。
西宅装饰一新的院落外,挤了一堆嬉嬉闹闹的丫鬟,汤静煣所在的房间里,倒是带着几分严肃。
汤静煣身着火红的家裙,坐在妆台之前,妆容精美,唇瓣如同樱桃般鲜翠欲滴,用的正是左凌泉第一次送的红花蜜。
汤静煣本就肤色极白,如同鲜嫩多汁的水豆腐,此时配上艳丽的妆容,美的惊心动魄,比天上仙子多了几分专属于人间的柔媚,却又比俗世美人多了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
如果再笑上一下,恐怕连早已经熟悉静煣面貌的左凌泉,都能看呆上片刻。
但汤静煣此时此刻,却笑不出来。
马上就要出嫁,晚上就得破瓜,对从未经历过的女子来说确实很紧张;但要嫁的人是心中挚爱,这点紧张,还不至于影响到汤静煣,让她此时坐在妆台前苦着脸的,是洞房之前要学的东西还没学完。
汤静煣眉间满是委屈,手里捧着古籍,还在认真地翻阅;团子穿着红色的小马甲,规规矩矩蹲在妆台上,小声“咕咕唧唧~”,从模样来看,应该是在小声唱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盛装打扮的上官老祖,站在汤静煣的背后,手里拿着木梳,梳理着柔顺的秀发,姿态如同送女儿出嫁的娘亲,眼神却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
“还有一刻钟,再记不完,你今天就别嫁人了,换灵烨来,反正盖着盖头,外人也不知道是谁。”
汤静煣三天以来都没歇息过,在老祖的高强度监督下,记肯定记住了,但她根本没有‘实操’经验,记得再清楚,也不晓得那时候会不会出岔子呀。
“好姐姐,我都没弄过这些,万一晚上出岔子……”
“我弄过?”
上官老祖把静煣脑袋扶正,沉声道:
“修行道要自食其力,书都给你了,你自己不摸索,还指望我帮你到什么时候?”
汤静煣迟疑了下:“我真弄不来,要不我把书给小左,让他来……”
“我亲自教你,你都没学会,你怎么教左凌泉?”
“要是真把火给小左了,他岂不是要渡劫?洞房的时候一个雷劈下来……”
“只是把本命火给他,炼化为己用的时候,才会引发雷劫。”
“哦……”
……
汤静煣问东问西几句,也没话说了,眼见拜堂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思难免会放在今天的大日子上,想了想又道:
“给本命火的事儿,好像也不急吧?能不能等明天……或者下次同房的时候,再研究这个?”
这个提议,理论上自然可以。
但汤静煣今晚上不集中精神研究法门,那就只是单纯的洞房,躺着放松身心纯享受。
汤静煣分心,上官老祖受到的刺激自然小些,要是被弄得翻白眼吐舌头,她封闭六识恐怕都拦不住……
上官老祖严肃道:“随你,但我没用过此法,万一此法要求必须是处子,左凌泉可就彻底错过了。”
汤静煣脸色一苦,只得扫去了心里的侥幸心理,继续硬着头皮记住各种细节。
不多时,房间外响起了脚步声,还有谢秋桃笑嘻嘻的话语:
“新郎官来啦!静煣姐在里面恐怕都等急了……”
汤静煣见此迅速把书本收进袖子里,起身回到床榻旁坐着,摆出乖乖小姐的模样。
上官老祖眼底显出了刹那的纠结,但还是把红盖头拿过去来,盖在了汤静煣的头上。
吱呀——
房门打开,杂乱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汤静煣盖着盖头看不到,但依旧能感知到进来的人是谁——左凌泉走在前面,旁边跟着谢秋桃、桃花尊主、冷竹,还有一帮小丫鬟,欢欢闹闹的声音也随之入耳:
“玉堂姐……”
“叫二姐!”
“额……呵呵……”
“莹莹,别挡道误了时辰,让他背着新娘子出去吧。”
“是啊,快让左公子接新娘子吧,团子还等着吃席呢。”
“叽?”
汤静煣咬着下唇,其实很想插话,但这种时候不敢开口,只是紧张地捏着裙摆。
很快,一双绣工精美的靴子,出现在了床榻前的地面,她紧扣的双手被大手握住,熟悉的嗓音从面前传来:
“煣儿,走拜堂了……”
几天以来,汤静煣心思都放在双修的事情上,潜意识里觉得拜堂只是水到渠成时走的一个过场罢了。
但真听到未婚夫说出这三个字,拜堂的时刻即将来临,汤静煣脑子还是变成了一片空白,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同时涌上了心头。
“哦……小左……”
“嘘……”
盖头下出现的男子的脊背,紧扣的双手被分开,搭在了男子的肩头。
汤静煣不知为何,心里慌得不行,好在盖头遮住了脸颊,稍微缓解了心里的紧张。她微微前倾,趴在了男人的背上,腿弯被搂住,让男人背了起来。
“哦~”
“哈哈,快让路……”
汤静煣听着耳畔的欢闹,脸颊臊得通红,却不敢乱动,但越往外走,周围的人越多,还能听见身边响起了鞭炮声。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身前的男子,柔声安慰道:
“别害羞,都是自家人。”
“我没害羞,就是没拜过堂,死婆娘光教我……没教我怎么拜堂……”
“呵呵,简单地很,待会把你放下来,听司仪的话,跨过火盆,然后拜天地就行了,和戏台子上面差不多……”
“是吗?你要把我拉着哈……”
“那是自然……”
汤静煣不敢大庭广众抱住左凌泉的脖子,只是紧紧捏着肩头的衣袍,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才进入了大堂,在铺好的红毯上落脚,面前摆着一个火盆。
汤静煣的手被拉住,身边传来了一个婶婶的喜气呼喊:
“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汤静煣知道要嫁过去,但有点紧张,没控住力道,轻点脚尖,差点原地弹射起飞。
好在有两个尊主看护,出不了岔子,背后传来无形之力,把她按了下来,轻飘飘地过了火盆,高朋满座的大厅里又响起一阵欢笑……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司仪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传遍大厅内外,数百宾客或站在两侧,或坐在席间,观摩身着红衣的两位新人,对着堂前二老躬身行礼。
大厅很宽敞,靠前位置坐着几桌女客,跟随左凌泉回来的姑娘都位列其中,坐在一张桌子上。
瞧见左府喜气洋洋的气氛,几个常年在修行道摸爬滚打的姑娘,眼神各有不同。
姜怡满脸笑意,大妇仪态一展无余,眼神却酸溜溜地望着汤静煣的背影,手指都快把裙子捏烂了。
毕竟作为左家的大儿媳,姜怡却没拜过天地,以前和左凌泉定亲签婚书什么的流程都走完了,还没来得及办新婚大典,两个人就跑去了外面。
修行中人亲友都不多,常年四处漂泊,结为道侣都是对天地或向师长起势,没有大摆宴席的习惯,姜怡自然也入乡随俗了,但此时才发现,盖着盖头当新娘子真让人羡慕。
吴清婉同样没拜过堂,甚至是先上车后补票,洞房前连海誓山盟都没有,眼底自然也有点小念想。发现姜怡眼神儿酸溜溜,她柔声道:
“你是公主吗,下次回来,让凌泉在京城给你办个大的,我……我到时候陪你出嫁。”
“可以吗?”
“本来就该办一场,有什么不可以……”
上官灵烨坐在旁边,手儿撑着侧脸,看似不甚在意,但心里面也挺羡慕这种俗世之间拜天地的感觉。
见姜怡和清婉商量起办场婚典,上官灵烨也有所意动,迟疑了下,望向身侧:
“师尊,我和左凌泉成亲,九宗知之甚少,现在还以为我是大燕的皇太妃,要不要……师尊?”
上官老祖身着华美冬裙,在桌子上坐着,哪怕没有显山露水,其实还是把一桌姑娘压得死死的,外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话事人。
但不知为何,上官老祖此时有点出神,目光放在左凌泉身上,根本没听灵烨的话,等灵烨呼唤,才收回目光,平静道:
“你自己的私事,自己拿主意。”
“哦。”
上官灵烨见师尊不否决,轻轻笑了下。
桃花尊主坐在上官老祖的身侧,察觉了她方才的出神,疑惑道:
“玉堂,想什么呢?难不成也和她们一样,想拜堂了?”
上官老祖想的哪儿是拜堂,她想的是洞房!
不过这话不能告知外人,上官老祖微微摇头:
“弟子禀报宗门事务,分心了。”
要在万里之外和徒子徒孙沟通,必然得产生灵气或者神魂波动,桃花尊主坐在身边没有半点察觉,对此有点不信;不过上官老祖道行高,桃花尊主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谢秋桃也坐在桌子上,正抱着团子喂饭饭,瞧见新人礼毕送入洞房了,有些坐不住,小声道;
“晚上是不是要闹洞房啊?什么时候过去?”
对于闹静煣洞房这件事儿,曾经趴着被静煣观摩三个媳妇,自然很热衷。
上官灵烨正想和清婉眼神交流,让她把尾巴准备好,晚上送过去,哪想到身边的师尊,插话道:
“阴阳相合是大事儿,不要干涉他们。”
上官灵烨觉得闹洞房闹不出大事儿,顶多让静煣羞得无地自容,但师尊开了口,她只能打消了念头,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自然也都点了头。
婚典上的酒宴很热闹,虽然新娘子送入了洞房,但左凌泉总不能撂下满场宾客不管,直接就开始舔白玉老虎。
把静煣送到婚房里后,左凌泉就开始给满场宾客敬酒,媳妇这一桌子自然也在其中。
正常来说,亲眷知道新郎晚上有大事,不会猛灌,但几个醋海翻波的媳妇哪里会管这规矩。
姜怡笑眯眯地说着“早得贵子”之类的吉利话,手里拿着酒壶,恨不得往左凌泉嘴里硬灌,灵烨也差不多,也就清婉稍微含蓄点。
左凌泉本以为到了老祖和桃花尊主这里,能稍微消停点,哪想到老祖比三个小媳妇还热情,把桃花尊主的酒葫芦都摸来了,笑眯眯闲谈,就是不让左凌泉走,那架势完全是想把左凌泉灌翻到桌子底下去。
桃花尊主就不用说了,给上官老祖敬酒了,敢不给她敬?少一杯都得记你一辈子。
好在左凌泉修为再不济,几杯酒还是灌不翻,磨了许久摆平两位尊主后,才借着醒酒的名义,告别诸多宾客,回了后宅。
桌上的女子,瞧见此景,自然明白左凌泉要去干什么了,眼神都比较古怪。
上官老祖知道今晚不好熬过去,为防左凌泉猴急直接开干,她放下了手中酒杯:
“你们吃吧,莹莹,你随我来。”
桃花尊主酒过三巡,正在兴头上,听见这口气,肯跟着走就奇怪了,她眉头微蹙:
“饭都没吃完,你离什么席?懂不懂规矩,回来坐下。”
上官老祖哪里敢坐下,却也不好说重话,柔声道:“过来帮个忙。”转身离去。
桃花尊主稍显疑惑,迟疑了下,还是放下酒杯,跟着上官老祖走向后宅:
“神神叨叨,有什么不能等喝完酒再说……”
……
————
今天写少了点……
第二十三章 人间烟火
咻~~~嘭——
烟花带着余尾从院墙外升起,在夜空上迸发出绚烂光芒,照亮了大宅里的角角落落。
远处推杯换盏的欢笑,和墙后稚童跑跳的声响混在一起,共同营造出了山上人很难体会到的人间烟火。
落着薄雪的庭院里,一袭鹅黄冬裙的上官老祖,坐在石桌旁,举目望着天空,努力回忆起上一次这样看烟花的时刻。
但上官老祖回想许久,才猛然发现,在世上浮浮沉沉数千年,看尽了山上人间无数事,像俗世女子一般坐在家里这样望着烟花,却还是头一回。
桃花尊主出生富贵之家,童年远比蛮荒山岭走出来的上官老祖幸福,但再次坐在后宅之中,望着天上的绚烂烟火,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慨:
“我记得爆竹造出来,是俗世百姓用来吓唬妖魔鬼怪的吧?以前没注意,现在看着,还真漂亮。”
“是啊。”
“修行中人要不忘初心,不能把自己不当人看,现在想想,我们还是离凡间越来越远了。”
“那是你。”
??
桃花尊主刚感慨没两句,酝酿的意境就被上古老祖怼得烟消云散,她转过头,不满道:
“堂堂,在这里我可是你大姐,你说话注意分寸。”
上官老祖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花青玉镯,平淡道:
“你不请自来,没当面拆台已经给了你面子,再敢以姐姐自居,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左凌泉也是我晚辈,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桃花尊主看向老祖手里的镯子,又讥讽了一句:“给儿媳妇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要。”
“你不也拿了。”
“你都拿了,我为什么不能拿?”
桃花尊主正说着话,忽然有所感知,看向东院的方向。
虽然隔着数道庭院围墙,两人还是能看到左凌泉从东院出来,走到了游廊之中;左夫人则站在游廊拐角,给丫鬟安排事情。
只见左凌泉快步来到跟前,刚想开口喊一声“娘”,耳朵就被左夫人揪住了,左夫人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训道:
“臭小子,你能耐啊?这才出去几天,带了七个姑娘回来,加上丫鬟八个……”
左凌泉不敢躲,偏着头让老娘揪耳朵,陪笑道:“娘,我这不是为左家的香火着想吗,你以前经常催我带媳妇回来……”
桃花尊主瞧见此景,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
“这小子,活该,让你好色……”
上官老祖也笑了下,眼神却有些复杂——准确来说是羡慕吧,她记得小时候贪玩,回家晚了的时候,娘亲也会这样揪耳朵,只可惜如今连娘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廊道之中,左夫人声音陆续传来:
“你带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娘一点准备都没有,今天光找见面礼都差点急死。你奶奶一共就给了我四件首饰,本来给公主留着珠钗,吊坠耳坠想留着给孙女,结果可好,今天全送出去都不够,还把你二婶儿、四婶儿的镯子要来了……
“你没瞧见你几个婶儿那模样,根本不想给,还是我好说歹说要来的。光你一个人,就把首饰送干净了,老五老六,还有你那就几个堂弟带媳妇回家怎么办?”
“娘,也不用全给……”
“你没打招呼,娘怎么知道谁给谁不给?把人家姑娘亏待了找你闹,你不还得怪为娘?下次带着姑娘回家,再不打招呼,娘也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
“玉堂和莹莹姑娘,也给了?”
“给了啊,娘又不晓得你们是啥关系,人姑娘自己上门,还能当客人对待?”
“她们收了?”
“送出手的东西,人家再拒绝也得给,哪有不要就不送的道理,娘费了老大劲才塞到她们手里……”
……
两位尊主听见这话,眼底都有点惭愧——她们知道见面礼的寓意,本来不想收,但在山上打交道久了,这种推红包似的客套实在不适应,拗不过左夫人,最后只能接下,连谢秋桃都拿了一个。
“……那可是你几个婶婶的心头宝,东西都送了,你可别不争气。”
“唉,我和那两位姑娘……”
“你还怕自己配不上不成?你是我儿子,有什么配不上的姑娘,真配不上也得想办法呀,你不加把劲儿,还指望人姑娘倒贴你?”
“额……”
“额什么额?这两个姑娘,你可得抓住了。那个玉堂姑娘,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人物,今天一过来,其他几个小丫头话都不敢说了,只要把她抓住,你还怕镇不住后宅的几个小丫头?家和才能万事兴,家里没个拿事儿的女人,你就等着受罪吧……”
……
桃花尊主听到这里,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望向旁边的上官老祖:
“堂堂,听到没有,当家大妇,都给你内定好了,要不你把元老位置让给我,就在这里住下算了?”
上官老祖不想听他人私下闲谈,但距离这么近,对她来说和在耳朵边上大吼没区别,想不听到都难。她表情平静如常,回应道:
“总比你强。”
“嗯?什么比我强?”
桃花尊主稍显疑惑,但马上就听见左夫人说道:
“……还有那个莹莹姑娘,生得着实好,一看就是旺夫好生养的面相。我看她活泼健谈,应该属于不太听男人话的那种,但你只要让她生几个娃儿带着,她自然就收心了,保证对你百依百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
桃花尊主满头黑线。
上官老祖轻轻“哼~”了一声:“左夫人看人真准,怪不得能有左凌泉这样的儿子。”
“准什么准,我像是对男人百依百顺的人?”
“谁知道,说不定呢。”
桃花尊主懒得和上官老祖辩解,没有再偷听左夫人的谆谆教诲,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收进了袖子里。
上官老祖有点心事儿,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对了,过几天,我要封闭六识闭关,你帮我护道,前几天帮你护道的人情,就算清了。”
封闭六识闭关,等同于撤掉所有感知进入忘我之态,遇上偷袭,反应稍慢人就没了;低境修士尚能找安全的洞府,走到顶的仙尊却没有庇护之所,不想跑到天涯海角藏着,就只能找信任的人护道,一般只有在冲境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桃花尊主听见此言,眼中露出惊色:
“你这老不死又要破境了?不对啊,你再破境……”
上官老祖摇了摇头:“身上有暗伤,需要精心调理,也就一晚时间。”
桃花尊主不大相信,到了她这个境界,伤势再重也不会连提防身外的心力都匀不出,不过上官老祖比她走得高,她也不清楚上面的情况,想想还是点头:
“行吧。不过这可不是还上次人情,上次我给玉瑶洲平乱子,你送我回来是应该的,这次你欠我人情。”
上官老祖不想身体起反应,和汤静煣一起“嗯嗯啊啊~~”,就只能让身体和神魂断开连接。虽然此举只能暂时缓解燃眉之急,下次汤静煣行房还是逃不开,但总好过当着桃花尊主的面发春。她点了点头道:
“行,欠你个人情。”
“要还的。”
“废话。”
……
----
另一侧,廊道之中。
左凌泉听着老娘苦口婆心教他如何拿下两位山巅老祖,老老实实给他生娃奶孩子,心惊胆战,却又不好打断老娘的话语,只能不停点头:
“知道啦知道啦……”
“别光知道,要记在心里。”
左夫人见天色已晚,也不再叮嘱左凌泉,挥了挥手:“好了,下去休息吧。”
左凌泉准备离开,不过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开口询问道:
“对了娘,你送的那几件首饰,最喜欢哪件儿?”
左夫人脚步一顿,左右看了几眼,小声道:
“公主让你问的,还是灵烨让你问的?”
左凌泉知道老娘能看出来,笑道:
“呵呵,这个……”
左夫人心中了然,抬手就在左凌泉后脑勺轻削了下:
“这还用问?娘自然都喜欢,你奶奶就送了四件首饰,为娘以前都舍不得拿出来戴;你几个婶婶那几件儿,更是她们的命根子。”
“孩儿明白了。”
“行了,回去吧。”
左夫人转身离去。
左凌泉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目送老娘离去后,才转身来到了游廊的入口转角。
围墙下,上官灵烨探头暗中观察,目光狐疑。
左凌泉恢复了冷峻的神色,来到灵烨面前,单手撑着墙壁,居高临下:
“宝儿,我问了,你听到了。”
上官灵烨心思缜密,又不是傻姑娘,不满道:
“你这么问,娘肯定知道是我们让你问的,方才的回答,是在帮你打掩护。”
左凌泉摇了摇头:“娘怎么可能说假话,说都喜欢就是都喜欢。咱们可是谈好条件的,你不会想反悔吧?”
上官灵烨想起刚才的条件,心底有点慌,吸了两口气后,转身想走:
“这次不算,你问清楚了,我再答应你。”
“你让我问,我问了,可没说问出什么结果。”
左凌泉抬手拦住去路,柔声道:“而且不管是什么结果,宝儿不都是第一个拿到见面礼的儿媳妇,你说是不是?”
上官灵烨略一琢磨,好像有点道理——姜怡再受重视,也是第二个拿到的……
左凌泉抬手把灵烨横抱起来,走向东院:
“对吗,你要是赖账的话,相公可真生气了。”
上官灵烨说出去的话,硬赖账自然觉得理亏,但不赖账……
一想到那羞人的场面,上官灵烨就浑身不自在,努力保持镇静道:
“换个条件,我……我自己来,你不用动,我伺候你,行不行?”
“不行,说什么就是什么。”
左凌泉快步回到院里,进入正屋。
正屋之中,姜怡和吴清婉还在研究手里的见面礼,发现左凌泉抱着灵烨进来,姜怡蹙眉道:
“她不在偏房歇着,你把她抱过来做什么?”
上官灵烨也不想往转正屋跑,沉声道:“你走错地方了,回房,不然想都别想。”
左凌泉也答应过姜怡拾掇灵烨,自然不会让姜怡不知道,他呵呵笑了下:
“过来借样东西,马上就回去,清婉,嗯哼~”
吴清婉瞧见左凌泉的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
常言磨刀千日用刀一时,都憋屈小半年了,报仇的机会岂能不手脚麻利点?
吴清婉迅速从玲珑阁里拿出狐狸尾巴和耳朵,来到跟前,在灵烨的臀儿上拍了下:
“哟~太妃娘娘从了?以前不是宁死不屈的吗?”
姜怡瞧见此景,眼前一亮,簪子都不看了,连忙起身关上窗户:
“来吧来吧,今天刚回家,我们不和你争,都让给你。”
上官灵烨私下里满足一下左凌泉就算豁出去了,哪里敢当着几人面扮演狐狸精。她从左凌泉怀里跳下来:
“谁从了?我……”
刚才明明答应了,这时候说没答应,开不了口。
吴清婉以前被折腾惨了,那种当众处刑的羞耻感,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笑眯眯道:
“害羞了?以前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敢就老实巴交当妹妹,和我争什么争?”
“……”
上官灵烨不想在两个妹妹面前露怯,轻轻吸了口气,拉起左凌泉的手回房:
“我没答应他当着你们面,今天他是我的,你们别过来凑热闹。”
姜怡才不想凑这热闹,虽然很想看上官灵烨的委屈模样,但也知道这不现实,就摆了摆手:
“放心吧,我们不打岔,祝太妃娘娘今晚玩得开心。”
“总比你们没得玩强。”
吴清婉笑意盈盈,叮嘱了左凌泉一句:
“凌泉,太妃娘娘就嘴硬,其他地方粉嫩得很,待会要是被弄哭了,记得把她嘴捂着,不让家里的婶婶姨娘听见,还以为你在杀猪呢。”
“……”
上官灵烨心智是真坚韧,表情硬没有任何变化,拉着左凌泉回了西厢,“嘭——”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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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关上,外面的嘈杂声也安静下来。
上官灵烨酝酿气势,想让左凌泉老实点,但尚未开口,就被抱着腰,推到了里屋的床榻前。
上官灵烨瞧着那条狐狸尾巴,心智再冷静,这时候也慌了神,偏过头来,焦急道:
“左凌泉!你耍诈,刚才明明就不算……”
左凌泉抱着灵烨,按倒在大红被褥上,用尾巴尖儿扫了扫她的脸颊:
“叫好相公。”
上官灵烨紧咬下唇,想回怼两句,但犹豫了下,还是服软道:
“好相公……”
“乖!”
左凌泉满意点头,躺在了身侧,把白色狐狸耳朵带在灵烨发髻之间。
上官灵烨一愣,偏头躲避,眼神恼火:
“我都叫你好相公了!”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这不应该的吗?和演狐狸精有什么关系?”
“你……”
上官灵烨心中一气,把狐狸耳朵取下来,塞进了玲珑阁,又去抢左凌泉手里的尾巴。
左凌泉微微蹙眉,也没制止,只是道:
“你想好,不老实履约的话,我就来真的了。”
上官灵烨把手腕上的玲珑阁藏在腰后,瞪着左凌泉,起初很凶,但慢慢又变成了可怜巴巴。
左凌泉笑了下,抬手搂住灵烨,手摸向腰后:
“乖,拿出来。”
“我不!”
“没事的,演戏罢了,我当书生,你演狐狸,实在不会演,就闭着眼装昏倒的狐狸也行……”
“不是有绑在腰上那种尾巴吗?这个……哎呀你……”
“呵呵,乖……”
“唉~就……就一次!”
“嗯。”
……
许久后,庭院内亮着灯火,但已经没了任何声音。
正屋里,姜怡躺在床榻上,手里握着珠钗,没有半点睡意,一直在侧耳倾听西厢房那边的动静,柳眉轻蹙。
吴清婉躺在旁边,身上盖着薄被,也在偷听外面的动静。见姜怡心事重重的模样,柔声询问:
“姜怡,你怎么了?”
“我……我还是觉得不对。说是拾掇她,为什么我躺在这里,她和左凌泉住在一起?这不还是我吃亏?”
吴清婉眨了眨秋水美眸:“怎么会吃亏,她现在肯定不好受,演狐狸精,很……很难熬。”
“我是觉得难熬,但她不一定呀,小姨那种时候,不也挺……挺乐在其中的嘛……”
乐在其中?
吴清婉是有点,但哪里敢承认对狐狸尾巴乐在其中,连忙道:
“谁说的?我是拗不过凌泉……那种事很遭罪的,你以后试一下就知道了。”
“我才不试。”
“那不就得了,灵烨现在肯定窘迫得要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再窘迫,也是和左凌泉一起乱来,我躺在这里,墙根都听不着……唉,算了算了……”
姜怡越想越亏,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蒙起来,只当眼不见为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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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少了点orz!
第二十四章 不学无术的煣煣
其实……也不是很难熬吗……
上官灵烨侧躺在枕头上,面向墙壁,留给相公一个后脑勺,做出生闷气的模样,却又偷偷咬着下唇,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窗纸微微泛白,已经到了黎明之前,远处响起些许爆竹声,屋里的旖旎气味并未消散。
沉醉于温柔乡里的左凌泉,收敛了昨夜坏书生的架势,把薄被往上拉了些,盖住灵烨雪腻的香肩,柔声道:
“娘子大人,还在生气啊?”
上官灵烨其实不生气,感觉挺特别的……
不过戴着狐狸尾巴被迫自己捧着喂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承认乐在其中,承认了鬼知道左凌泉会不会得寸进尺,直接让她再经历一次‘碧玉破瓜时’。
眼见左凌泉凑过来,上官灵烨往后给了一手肘:
“别碰我,无耻……咱们就此两清,以后别和我修炼了。”
左凌泉不知道灵烨心中所想,以为媳妇真被自己的肆意妄为惹毛了,就想赔笑哄哄。
但上官灵烨不给机会,摆出夫妻恩断义绝的模样,用裹着黑丝的大长腿把左凌泉蹬出了被窝,蒙着头不再回应。
左凌泉有点无奈,只能又哄了两句,把被褥掖好,穿戴整齐后,先行出了房门。
天刚蒙蒙亮,东院外有丫鬟走动的声响,院子里面倒是静悄悄地。
住在耳房里的冷竹,正在窗口小心翼翼张望,瞧见左凌泉出来,就表情古怪地躲回了屋里。
姜怡则抱着胸脯站在正屋门口,眼神儿酸酸地望着西厢这边,也不知已经盯了多久。
左凌泉轻咳一声,做出刚收拾完不听话媳妇的模样,来到正屋的屋檐下:
“公主,起这早?”
姜怡昨夜辗转难眠,根本就没睡着,谈什么起得早?她表情不满,瞄了西厢一眼:
“如何?把那狐媚子伺候得挺舒服吧?”
左凌泉面对自己媳妇,肯定得伺候到位,不过这话可不敢当着姜怡说,他凑到跟前,小声道:
“你看灵烨像舒服吗?早上都不敢起来见人,昨天又哭又闹,差点把我挠死。”
姜怡半信半疑:“真的?”
“刚把我踹出来,说要和我恩断义绝,我正头疼呢……”
姜怡听见左凌泉这么说,心里舒服了不少,她轻轻哼了声:
“让她显摆,早该这么收拾她了……”
大早上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法,终归有点羞人。
姜怡嘀咕两句后,就岔开了话题,把左凌泉拉进屋里,取出一根珠钗: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娘给她镯子,给我的是珠钗?”
珠钗是蓝尾凤凰钗,配以金丝珍珠,做工华美隆重。
姜怡问这个问题,肯定不是觉得珠钗比镯子差,而是按照大丹的民俗,手镯才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这也是为何左夫人从几个婶婶那里要来的都是镯子。
左凌泉虽然对家里的首饰不怎么关心,但这事儿还是了解原委。他凑到姜怡耳边道:
“左家都是男人当官、女人操办家业,这簪子相当于龙头棍,娘亲专门给你留着的,意思是让你以后接娘的班儿。”
姜怡听到这个解释,觉得手里的珠钗分量重了不少,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
“你的家业还没灵烨零头多,她不让我管着,我即便拿着珠钗,又和被妃子架空的皇后有什么区别?”
“家业挣就行了,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你都欠她一屁股债,等你把帐还清,我估计都熬成婆婆了……”
姜怡嘴上嘀咕,心里面还是挺满足的,把珠钗认真收了起来。
左凌泉在屋里扫了一圈儿,询问道:
“清婉呢?”
“说是出去走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左凌泉稍显疑惑,和姜怡早安吻过后,转身出了院子,在周围找了一圈儿,最后询问府上丫鬟,才来到了后宅的厨房。
要给一大家子人准备早饭,厨院里的丫鬟都有十几个,雾气腾腾弥漫着一股饭菜香气。
左凌泉来到厨院门口,抬眼就瞧见老娘在厨房里煲汤;身着冬裙的清婉,穿着围裙,在旁边娴熟地搭手,嘴上有说有笑,贤妻良母的派头十足。
看来清婉明面上没和两人争老大,私底下还是有点小念想……
左凌泉望了两眼后,本想默默离去,但清婉余光看到他来了,和左夫人招呼一声后,就快步走了出来,似是知道左凌泉在想什么,还柔声解释:
“凌泉,你来啦,嗯……我早上随便走走,见娘在这里忙活,就进来了……”
吴清婉虽然穿着厚实冬裙,稍微遮掩了身段,但规模惊人的奶娃本钱遮掩不住,小跑到近前,还上下颤了颤,晃得人眼晕。
左凌泉停下脚步,看着清婉耳朵上的两枚翠绿耳坠,打趣道:
“是吗?”
两人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吴清婉见姜怡不在,脸颊上才露出些许恼火:
“我讨好娘亲怎么了?不和姜怡争也罢,你总不能让我排在灵烨后面吧?我以前冒了多大的风险帮你修炼,还遭了那么多罪,你不记我的功劳也罢,还在这里笑话我,有没有良心?”
左凌泉搂住清婉的肩头:“我哪儿是笑话,觉得婉婉懂事罢了。刚才在和娘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吴清婉哪里敢在门口亲热,扭了扭肩膀离远了些,回头看了眼后,才松了口气,轻轻哼了声:
“大人聊天,小孩子问什么问,忙你自己的去。”
左凌泉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见清婉这么回答,还真有点好奇了:
“娘莫不是在和你聊孙子?”
吴清婉听到这个,双眸中少见显出几分得意,迟疑了下,还是柔声回应道:
“差不多,嗯……娘说我厨艺这么好,比那几个大早上还在睡懒觉的小丫头懂事儿多了,以后家里有了小娃娃,肯定都饿不着。”
小娃娃饿不着……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另有所指,目光下移,望向了连清婉那他都不会饿着的雄厚本钱。
吴清婉在仙家长大,虽然性格谦逊待人接物没问题,但妇人之间的隐晦闲谈,反应终是没汤静煣快。
此时瞧见左凌泉的眼神,吴清婉才后知后觉明白,左夫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
奶孩子……
怪不得娘一直瞄我胸口……
晨光之下,吴清婉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化为了涨红。
左凌泉满眼笑意,还用手掂量了下孩子的饭碗。
弹弹~
吴清婉顿时恼火,把手打开,训道:
“忙自己的去,大男人往厨房跑个什么……我还忙着,先进去了。”
说着跑回了厨房,继续给左夫人搭起了手。
左凌泉幸福感满满,知道进去旁听会被老娘轰出来,也就不进去凑热闹了,走向了客人落脚的前宅。
左家大宅规模很大,近亲远亲都回来再加上一群姑娘,依旧不会紧张到几个人住一间房,基本上都是一家一个独院儿。
上官老祖和桃花尊主是‘姐妹’,自然住在一个院子里,晚上是不是睡在一起倒是不晓得。
谢秋桃本来应该和两个老祖住在一个院儿,但左夫人瞧见了秋桃在玉堂姑娘面前不敢说话的模样,没有为难她,给她专门安排了小院一个人住。
汤静煣就不用说了,作为马上进门的新媳妇,待遇超高,住在环境最好的院子里,还给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在外面等候吩咐。
汤静煣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出过门,一直在屋里装乖巧姑娘,可能是怕养宠物坏了公婆心里的影像,连咋咋呼呼的团子都不认了。
左凌泉来到西宅,本想去静煣那里看看,但走一间院子门口,却顿住了脚步。
院子里面,身着袄裙的圆脸姑娘站在屋檐下,捂着耳朵满脸紧张,手腕上还多了个暗红色的玉镯子。
白花花的团子,则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得香,爪爪一前一后,张开小翅膀,小心翼翼探头往地上的大爆竹上凑;凑到跟前,连忙缩回去,发现没点着,又凑到跟前,连忙缩回去,模样十分滑稽。
??
左凌泉都被团子的滑稽模样弄愣了,走进了院子里,询问:
“你们在作甚?”
谢秋桃连忙站好,双手放在背后,尴尬笑了些:
“嗯……团子想玩炮仗,我小时候太野被炸过手,不敢点,所以……”
“叽?”
还在点炮仗的团子,回头“叽~”了一声,香掉在了地上,小眼神儿错愕,意思大概是——明明是你想玩,鸟鸟才没这么幼稚!
“是嘛,这有什么好怕的。”
左凌泉捡起点燃的香,半蹲在地上,往炮仗上凑;团子则连忙躲在了身后,还学着人的模样用翅膀捂耳朵,基本把圆圆的脑袋都捂住了。
不得不说,点炮仗确实有点心理压力,特别是这个炮仗和平常的不一样,约莫胳膊粗细,看着都吓人。
左凌泉哪怕能徒手开山碎石,明知炮仗伤不到他分毫,小时候留下的印象,还是让他生出了几分谨慎,尝试着凑了下,又停下动作,偏头道:
“这哪儿来的炮仗?这么大!”
谢秋桃嘻嘻笑了下:“我自己弄的,又粗又大才够劲儿,小了没意思。”
那你自己点啊!
左凌泉不清楚炮仗的威力,怕把院子炸平,还抬手弄了个冰墙当掩体,围住炮仗后才着手点燃,结果……
呲呲……
噗~~~
一串火星冒出,声音如同放了个屁。
左凌泉紧张等待半天后,微微摊开手,一阵无语。
团子满眼茫然,望向谢秋桃:
“叽?”
谢秋桃脸色涨红,还没说话,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调侃的言语:
“秋桃,你这还好没学炼器,这手艺,都赶上玉堂当年了,让人叹为观止。”
左凌泉转眼看去,豪门大姨子打扮得桃花尊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双眸弯弯笑意盈盈。
谢秋桃臊得不行,嘀咕道:“怎么没炸呢?不应该呀……”说着跑去把炮仗筒捡起来,一头钻回了屋里。
左凌泉摇头一笑,来到门口,抬手一礼:
“前辈。”
桃花尊主接住飞过来讨要早餐的团子,转身沿着过道行走:
“叫莹莹姐,乱喊让人听见了,你怎么解释?”
左凌泉见此,自然不会再客气,跟着行走,改口道:
“莹莹姐怎么来了?我昨天猛然瞧见了,还愣了半晌……”
桃花尊主抱着团子,犹如闲庭信步的贵妇,表情稍显不满:
“我还想问你呢。你请上官玉堂,却不请我,是忘了以前答应的事儿?说好的和她什么关系,就和我是什么关系,你要是没记在心上,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左凌泉自然记在心上,他无奈一叹:
“请老祖……”
“叫二姐。”
“额……请玉堂姐……”
“二姐!”
桃花尊主眼神一沉,再次纠正。
左凌泉张了张嘴,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请二姐回家过年,我都觉得不现实,又怎么会向莹莹姐开口。而且莹莹姐前些日子在养伤,也不好打扰。”
“不好打扰,你可以留个口信啊,若不是玉堂说漏了嘴,我还被蒙在鼓里了。再有下次,记得跟我打招呼,你哪怕邀请她去洗野澡,她敢去我就敢去,有什么不敢请的?”
洗野澡?
和老祖?
左凌泉哪怕对桃花尊主的真性情早有了解,听见这么接地气的话语,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只能点头,示意明白了。
桃花尊主过来,自然不光是叮嘱左凌泉,她走了几步后,手腕轻翻,取出了一枚淡粉色的芙蓉玉镯子:
“这是你娘给的,拿回去收着吧,以后遇见心怡姑娘再送。秋桃是外地人,不知道这边的风俗,我可是晓得。”
左凌泉说起这事儿就有点尴尬,但老娘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他私下里要回来,像个什么话?因此摇头道:
“娘亲虽然有所误会,但终究是一番心意,哪有私下要回去的道理。莹莹姐道行这么高,早已看透了人间百态,总不会还把这种小误会当真吧?”
桃花尊主只是表个态罢了,她要是真把镯子还了,上官老祖厚着脸皮不还,她岂不亏死?
所以见左凌泉这么说,桃花尊主反手收起了镯子: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见我和玉堂收了镯子,你心里胡思乱想。”
“怎么可能,莹莹姐你就别抬举我了,我胆子再大也有个限度,上次虽然不小心碰了莹莹姐……”
左凌泉话没说完,就发现桃花尊主脸色微沉,他自知失言,连忙改口:
“都是误会罢了,我没放在心上才随口提及,莹莹姐勿怪。”
桃花尊主觉得左凌泉不但放在心上了,还时常回味手感尺寸,但这种话她也问不出口,就淡淡哼了一声。
两人正说话之际,游廊中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老爹左寒禄,旁边则是个身着道袍的老先生,背后还跟着叔伯管家等。
瞧见左凌泉他爹,桃花尊主老祖的架势瞬间烟消云散,变成了斯斯文文的大姨子,让开道路,盈盈一礼:
“左伯父。”
左凌泉也让开道路,意外看向那个老先生:
“爹,这是……”
家中多了一个儿媳妇,当爹的左寒禄,从昨晚笑到今天,嘴就没合上过。瞧见儿子和大姨子大早上在外面私会,微微愣了下,不过也没有露出异色,笑着道:
“莹莹姑娘起得真早。凌泉,这位是稻谷郡的王先生,在南方四郡有‘天机神算’的名号,各家大户办事儿想请王先生过来都请不到。你不是要和静煣办婚事嘛,爹我连夜打听,听说王先生在县上,就连夜把王先生请回来了,看个好日子……”
风水先生……
左凌泉随意扫了眼,发现这位‘王先生’气象还不如他五哥,眼神怪异;不过老爹此举也是图个吉利,他若是开口把江湖方士撵出去,肯定扫一家人的兴致,因此没说什么。
桃花尊主同样平静如常,还很入戏地露出了敬仰之色:
“见过王仙长。”
左寒禄呵呵笑着,又看向旁边的老先生:
“王先生,听说你面相之术是一绝,这位是莹莹姑娘,昨天刚到左家做客,既然遇上了,你不妨给瞧上一瞧?”
姓王的风水先生可能不会神通,但能在世家大族之间出名,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差,当下就摸着胡子望了眼。
左凌泉本以为风水先生要说什么讨喜的吉利话,哪想到风水先生很快就眉头一皱,摇头道:
“唉,不合适不合适……”
嗯?
桃花尊主本来没当回事儿,但听见这话,眼底明显露出了恼火之意,差点就回怼一句:“你这小屁孩,道法没学几年就敢出来胡说八道,怎么不合适啦?”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在想什么呢?还能指望和左凌泉般配不成……
左凌泉的心思和桃花尊主差不多,起初有点不高兴,但想想又没说什么,只当风水先生看面相准了。
而已经把镯子都送了的左寒禄,听见这煞风景的话,自然不高兴了:
“王先生,你可别看差咯,这郎才女貌的,什么地方不合适啊?”
风水先生长吁短叹片刻,还掐指算了算,来了句:
“日子不合适。过些天结亲的是汤姑娘,但老夫一瞧这位姑娘的面相,眉间隐有红霞萦绕,这是犯桃花的迹象啊!开春之前姻缘未成,恐怕要遭一劫,要是这场婚事是给莹莹姑娘办的,就好了……”
??
桃花尊主和左凌泉都是一愣。
左寒禄听明白了意思,眼中再无不满,不过还是故作担忧的询问:
“啊?这可如何是好?”
“汤姑娘的婚事动不得,莹莹姑娘也拖不得,要消去此劫,依老夫所见……”
叽哩哇啦。
后面的话不言自明,无非一龙双凤、双喜临门。
桃花尊主听见这些言语,觉得这位风水先生能在俗世赚钱,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她只是在左家做客的俗世大姨子,说不准就真在此人的忽悠下嫁进门了。
可惜桃花尊主就是桃花尊主,再怎么信姻缘,也不可能听一个俗世风水先生瞎扯,委婉说了几句考虑考虑之类的话语后,就告辞了。
左凌泉陪着老爹一起挑日子,可能是觉得风水先生说话好听吧,偷偷打赏了好大一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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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天色刚亮不久,丫鬟陆续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各家客人的院里,汤静煣这里自然也少不了。
汤静煣性格开朗热络,一个人待在屋里肯定无聊,心里也好奇灵烨她们三个不知羞的,晚上在玩什么花样。
但作为马上要出嫁的姑娘,汤静煣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婆家乱跑,甚至连死婆娘都不唠叨了,老老实实在屋里做着女红。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汤静煣以为是丫鬟送来了饭菜,正想起身招呼,但转眼看去,发现亭亭玉立的玉堂姐姐,端着个托盘,从正门走了进来。
汤静煣在家里最熟悉的除开左凌泉,恐怕就只有上官老祖了。见到心念相通的老闺蜜,汤静煣乖巧的模样自然收敛了起来,询问道:
“婆娘,你怎么亲自给我送……”
话没说完,汤静煣就瞧见上官老祖在主位坐下,把左夫人精心炖好的鸡汤舀进小碗里,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嗯,左夫人手艺真好,在山巅待了这么多年,都忘记这味道了。”
说‘忘记’其实不太恰当,因为上官老祖孤身走到山巅,往日哪有长辈大早上爬起来,给她炖上一碗暖胃的鸡汤。
汤静煣目光错愕,瞧见婆婆给她炖的鸡汤,被别的女人喝了,感觉比看着灵烨压榨她男人还委屈。她连忙跑到跟前,恼火道:
“你想喝不会自己炖?你不是不用吃东西吗?糟蹋粮食作甚?”
修行中人确实不用靠五谷维生,但长辈用心做的饭菜,本就不是单纯的饱腹口粮,吃了怎么弄用糟蹋来形容呢。
上官老祖没有放下小碗,平淡道:
“婚事定下来了,腊月十八成亲,还有三天时间,有些事要交代你。”
上官老祖坐在主位上端着碗,气势本来就强,加之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当家主母吩咐丫鬟。
汤静煣站在跟前,感觉不对,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不满道:
“我成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交代什么事儿?”
“你和陵光神君有联系,身怀朱雀火,想把这份机缘给左凌泉,你以为睡一觉就行了?”
“……”
汤静煣听见这话,凶巴巴得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带着讨好笑意,把几样小菜放在上官老祖面前:
“好婆娘,你知道法子对吧?”
上官老祖走到这个位置,能拿的机缘基本上都拿尽了,即便不知道,也能从往日阅历中分析出个大概:
“梅近水和你差不多,都是天生神使,不过庇护她的是孟章神君。想要把机缘给外人,梅近水的做法是祷告天神,让天神重新降下一份机缘,这个难度比较大,你玉阶之前应该做不到。”
“那怎么办?”
“还有一种是通过血脉。史上身怀特殊血脉的仙家,都是通过祖辈血脉传承而来,正常情况下能福泽十几代子孙,但天地赐予的福缘有限,拥有的人越多,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就越弱……”
“我……我和小左……”
“这些仙家,为了集中血脉,保持自身实力,生了女儿也只会招赘,不会外嫁。但仙家招赘和俗世不一样,得招天资过人得好苗子,不能招个废物回家;而有天资的苗子不怕没去处,岂会寄人篱下。所以为了笼络人才,这些世家很早研究出了依托双修之法,赠与自身血脉的法子,就比如说玄武台。”
汤静煣有点听不太懂了,眨了眨眼睛:
“就是睡一觉呗?”
上官老祖实在不想聊这些,但不讲又不行,继续道:
“你身怀的不是血脉之力,更像是被天神选中,给你塑造了一具接近神明的躯壳,能掌控的力量比谢秋桃等强太多。不过力量有大小之分,原理是相通的,此法应该可行……”
上官老祖说到此处后,从袖中摸出一本古籍,给汤静煣讲起此类法门的要诀。
只是汤静煣虽然天资羡煞旁人,但心不在修行,对修行道一窍不通,哪里听得懂这些山巅高人都不一定能研究明白的高深法门。
稍微听了片刻,汤静煣就觉得头昏脑涨,不知道上官老祖在讲啥了,小声道:
“好婆娘,你……你要不去教小左?”
“……”
上官老祖微微眯眼,意思不言自明。
双修之法再玄妙高深,也离不开男女相合的基本,区分只在什么姿势、什么力度、到什么进度后怎么运功。
让上官老祖和一个男人讲“九深一浅为一轮,反复七七四十九次……”之类的话,不是开玩笑吗?
万一左凌泉装纯,问一句什么叫九深一浅,她回答还是不回答?要不要演示下?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也觉得这提议有点不对劲儿,想了想又道:
“不合适哈?要不……要不成婚的时候,你在心里面偷偷教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一声……”
?
这和我自己上有什么区别?
上官老祖吸了口气,饶是山巅老祖的城府,也露出了淡淡的恼火,把古籍扔在桌上,端起了鸡汤:
“要不到时候,我来操控你的身体和左凌泉双修,你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
汤静煣坐直了几分,自然不想答应。
但一想到此事关乎小左的修行,她又确实做不来,万一把小左的修行耽搁了,就不是心里一点遗憾能比得了。
因此汤静煣犹豫片刻后,又耷拉下了肩膀,纠结道:
“好姐姐,你想那样,也……也行吧。”
呸!
上官老祖心中十分恼火,差点把鸡汤泼在汤静煣身上,沉声道:
“你能学就学,不能学此事就此作罢。还本尊帮你修炼,真要自己给他机缘,何必用你的身体?你以为本尊这具躯壳,没有半点机缘傍身?”
汤静煣少有的骂不还口,接过老祖手里的小碗,又给盛了一碗汤,柔声道:
“好姐姐~”
“你叫我娘都没用。”
上官老祖眼神严厉,抬指关上门窗,示意桌上的古籍:
“这几天给本尊好好学,学不会你自己想办法,到时候若敢打扰本尊……哼!”
威胁意味十足。
汤静煣缩了缩脖子,莫得办法,只能拿起空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你还不好好学?”
“我喝口汤也不行啊?婆婆炖的,你都快喝完了,还凶我……脾气这么差,怪不得当了几千年老姑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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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五百字,虽然很水,但一个角色几句话就是一章,不写也不行。
第二十五章 红烛如火
“咕叽叽~咕叽叽……”
红烛如火,点缀贴着喜字的婚房,红绸锦被铺在雕刻鸳鸯的架子床上,绣有龙凤纹饰的幔帐上挂着红花,数道金穗垂下,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乖巧坐在其中,安静等待着新郎。
穿着红马甲的团子,懒洋洋地在鸳鸯被上打滚儿,或许是等得太久有点无聊,哼起了“红伞伞……”之类的不知名民谣。
外宅的宾客喧闹仍在继续,坐在婚房之中遥遥可闻,新郎不知还有多久才会过来。
汤静煣自然不急着洞房,但长时间的等待,以及对男女之事的未知,难免让她心底越来越紧张。
本来是想让团子陪着,结果团子半点不体恤娘亲,还和没事儿人似的在旁边哼歌,汤静煣心里有点恼火,拈起压床的桂圆松子,不动声色丢向团子。
“叽?”
团子脑壳被砸了下,一头翻了起来,先是左右张望,然后跳到了汤静煣的腿根,歪头从盖头下面的缝隙张望。
“看什么看?我都要嫁人了,也不知道哭一场,白养你这么多年……”
团子满眼茫然——从来都是女儿出嫁对着娘哭,哪有娘出嫁闺女哭的道理?
不过老娘这么说了,团子自然不敢抗命,用翅膀抱着汤静煣,脑袋蹭了蹭肚子,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有只鸟陪伴,汤静煣心底的紧张自然消减不少,她揉着软绵绵团子,想用心声和婆娘聊上几句,但婆娘那边毫无反应,连人都感知不到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婆娘,还害羞不成……躲着也好,免得待会捣乱……”
轻声嘀咕间,汤静煣捋了捋团子身上的小马甲,询问道:
“这衣裳谁给你做的?”
团子翅膀比划几下,示意是心灵手巧的桃桃,还颇为显摆地在汤静煣腿上转了一圈儿。
汤静煣轻轻哼了一声,拈起被褥下的松子,拨开后放在手心:
“说,恭喜恭喜!”
“咕叽咕叽!”
……
正逗弄团子之际,幽静婚房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
踏踏——
汤静煣笑容一凝,脸儿猛地红了下,忙把团子撵下去,规规矩矩地做好。
团子倒是很机灵,小跳着来到门口,迎接新郎官的到来。
吱呀——
很快,房门轻柔打开。
带着三分酒意的左凌泉,面带笑意进入屋里,俯身把嗷嗷待哺的团子捧起来,喂了颗灵果后,跑到了门外,插上了门栓。
“叽?!”
房门外响起团子震惊的咕叽,还用小爪爪踹了两下门。
汤静煣双手紧扣坐着,闻声训道:
“找你奶娘去,别在这捣乱。”
“叽……”
左凌泉满眼笑意,挑开珠帘走进里屋。
幽幽红烛映衬下,身着红色嫁衣的静煣,规规矩矩坐在幔帐之间,腰下曲线圆润,鼓囊囊的衣襟,因为紧张憋气绷得很紧,哪怕盖着盖头,风韵的身段儿依旧让人很难移开眼神。
似是察觉到了男人的打量,静煣盖着红盖头的脸颊动了动,最后又低着头,双手紧扣,指节都微微发白了。
左凌泉自然不会猴急着扑上去,拿起了放在案台上的秤杆,来到跟前,轻柔挑起了红盖头。
随着红盖头一寸寸挑起,水嫩柔美的脸颊呈现在烛光下,杏眼朱唇,肌肤犹如刚出水的豆腐般白腻,哪怕左凌泉已经朝夕相处好几年,此时此刻瞧见此景,眼中依旧流露出了惊艳。
汤静煣脸色肉眼可见地转为地涨红,不太敢四目相对,有些躲闪地望向脚下,小声道:
“嗯……死婆娘给我点的妆,怪……怪艳的,我拗不过她……”
“是吗?没想到老祖也会化妆,真漂亮。”
“是嘛……”
汤静煣想抬手摸摸脸颊,又觉得不规矩,所以就没动。
左凌泉微微俯身,看着面前的新娘子,含笑道:
“娘子。”
“……”
汤静煣虽然没被娘亲教过洞府礼节,但自幼从市井婆姨的口中,听说过大概流程。她抿了抿嘴,小声道:
“相公。”
从‘小左’换成‘相公’,不过是改了一个称呼,但真正出口后,汤静煣却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从这一刻起,她就从汤家孤女,彻底变成左家人了。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出生以来经历的辛酸孤苦,嘴角勾起轻轻笑着,眸子里却压不住地现出些许水雾。
左凌泉感觉到了静煣眼神的变化,拿来的酒杯,在身边坐了下来,声音轻柔:
“从今以后,我就是煣煣相公,什么事都有我扛着,煣煣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要是死婆娘欺负我呢?”
“……”
左凌泉张了张嘴。
汤静煣“噗——”地笑了下,接过酒杯,用肩头轻撞了左凌泉一下:
“我比你大,应该我护着你才对。从今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算账,哪怕是死婆娘欺负你,我都把她拾掇服气,让她给你洗脚搓背赔罪……”
左凌泉很想展现大男子主义,但媳妇太虎,有时候真没办法。他无奈笑了下:
“好啦,知道啦,待会让老祖听见,又把我拉到演武厅练几个月,我可没处说理。”
汤静煣端着交杯酒,穿过左凌泉的手腕:
“她答应好的,哪里会在今天听墙根,你放心……放心弄你的就是了,别管她。”
左凌泉知道老祖不会在花烛夜打岔,但一想到能影响到老祖的心境,还是有一种被老祖看着洞房的感觉,压力颇大。
不过这种时候,压力再大也得给静煣一个美好的夜晚,不留遗憾,他点头一笑,将桃花尊主专门送的仙家陈酿一饮而尽。
汤静煣一杯酒下肚,脸颊上的红晕又浓了几分,紧张之感稍有缓解,她放下酒杯,左右四顾,又偷偷瞄了下左凌泉。
两人虽然早就躺一起亲密过,但来真的,静煣肯定紧张。左凌泉见此,转身拾捡被褥下的桂圆莲子,想让静煣先放松下来。
但汤静煣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怕太放松等会把正事儿全忘了,稍作纠结,还是抬手开始解左凌泉的腰带:
“别捡了,我……我不嫌硌,你……你直接来吧。”
“嗯?”
左凌泉一愣,有些好笑地握住静煣的手:
“着急啦?”
“没有,我怎么会着急。”
汤静煣连忙摇头,连带着头上的珠钗跟着摇晃:“就是,就是婆娘给我说了点事儿……”
汤静煣强自镇定,把获取本命火的法门大略说了一遍。
左凌泉现在才知道,心里自然有欣喜,不过花烛之夜,讨论修行之事,总感觉太功利,他摇头道:
“既然是双修法门,岂会要求必须第一次,女方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再好的法门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一次成功,那些个修行世家不会想不到这点的。”
这个推断很合理,但汤静煣不大放心:“死婆娘这么说的,万一……你不是错过了吗。”
左凌泉知道静煣操心他的修行,想了想,靠在了床头,让静煣靠在怀里,拿出她那本古籍,前后翻阅了一遍。
世间修行法门秘籍,如果有特殊前提条件的话,必然会放在醒目之处,就比如‘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等等,不可能隐晦藏在字里行间祸害人。
如果真有第一次的要求,第一页就该写上提醒,但左凌泉翻遍古籍,上面全是运功路线,根本没提及此事,唯一的注意事项,就是在卷末提了句‘阳阳爆体、阴阴散功,切勿动用此法’——意思倒也好理解,同性之间别瞎搞,会死人。
左凌泉大略看了一眼后,放下心来,笑道:
“放心好了,没这要求,今晚放心当新娘子就是了。”
汤静煣不太放心,但左凌泉如此笃定,她也不说什么了,轻轻“嗯。”了一声,抱着左凌泉的胳膊靠在了肩头。
左凌泉不太想猴急,但馋了白玉老虎两年,往日只能摸摸头,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喂竹子了,心里免不了有点波澜。
左凌泉感受着胳膊被夹住的触感,和怀里传来的淡淡幽香,眼神起了点变化,把大红喜被拉起来,盖在静煣肩膀,手探入被褥,柔声道:
“这几天老祖都在教你这个?”
汤静煣脸色更红了,却没乱动,微微把领子挑开了些,露出下面的红色鸳鸯肚兜,和一枚翡翠吊坠的轮廓:
“是啊。她可凶了,逼着我学,她也是个黄花老闺女,我看她自己都没弄懂,讲的时候眼神特别古怪……”
左凌泉再放肆,也不会在背后调侃老祖,手下意识老实了些。
虽然很细微,但汤静煣如何感觉不出男人的停顿,她眉儿微蹙:
“说好了别管她,你怕她过来收拾你,咱们怎么洞房吗?”
左凌泉见新娘子不满意了,讪讪一笑:“相公知错,咱们不聊别的了,认真办事行吧?”
“嗯……”
汤静煣感觉到左凌泉手不老实,被褥下的身段儿轻轻扭了下,但最后还是放松下来,没乱动。
以前经常旁观清婉修炼,汤静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心中稍加对比,觉得左凌泉在她面前太斯文,没有在清婉面前那么热情如火。
念及此处,汤静煣又开口道:
“你也别紧张,随着性子来就行了,和……和对付清婉那样,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不是外人。”
左凌泉修婉婉热情如火,可是有无数次的循序渐进为铺垫,静煣才拜完堂,他哪里会没轻没重地乱来,对于这番大胆邀请,只是摇头:
“什么外人,你扛不住,乖乖靠着就是了。”
汤静煣不大相信,她性格本就好强,而且境界和灵烨差不多,清婉都扛得住,她怎么扛不住?
汤静煣见左凌泉这么说,自是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怕把婆娘弄过来了?”
左凌泉认真摇头:“没有,你真扛不住。”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汤静煣还来劲儿了,转念一想,躲开了左凌泉的手,从他腰间摸出玲珑阁开始翻找。
左凌泉稍显疑惑,用有些水迹的手指,刮了下静煣的脸蛋儿:
“找什么呢?”
“狐狸尾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
左凌泉眼神一呆。
正常阴阳相合,老祖过来打岔是老祖理亏,弄狐狸尾巴……
左凌泉背后一寒,都不想象老祖那时候过来的场景,忙把静煣的手握住:
“额……”
汤静煣抬起眼帘,有些委屈了:
“怎么?你怕死婆娘过来?”
左凌泉敢说是,静煣说不定就对他用强了,因此只能和颜悦色地道:
“唉,下次吧。狐狸尾巴都让灵烨没收了,我这里没有,过些日子让清婉给你做一个。”
汤静煣知道这事儿,只得才悻悻然作罢:
“那今天就先饶了你,下次再敢推脱,哼……”
饶了我……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都分不清这是谁饶了谁了,他不知该作何言语,干脆凑上前,堵住了静煣的言语。
汤静煣保持着凶巴巴的模样,眼神却难掩紧张,规规矩矩亲了片刻,才抬起双手,抱住了左凌泉的脖子,慢慢往下躺在了枕头上。
双唇相合,温润如蜜。
幽幽烛火照应着缓慢放下的红色幔帐,渐渐只能看到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影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幔帐间传出,又停顿下来,变成了男女小声蜜语。
随着一声轻“呜!”后,话语才彻底停下,婚房之中能瞧见的,只有幔帐上垂下的金穗,在烛光下无风自动,微微摇晃……
第二十六章 天机神算!
桃花尊主本以为,‘天机神算’王先生,说她今天不成婚,开春前会有一劫,只是一派胡言。
但万万没想到,一个俗世的风水先生,能一语成谶,劫数还来得这么快!
半夜三更,郡城里还有烟花从远处升起,左府里的欢闹早已停下了,府上亲眷都已经回了房,不去打搅刚刚完婚的两位新人。
左府西宅,两位尊主落脚的院子,被远处烟火的光芒照应得时明时暗。
桃花尊主独自靠在窗口,窗台上放着红色酒葫芦,手里则拿着玉镯,借着微光仔细打量,时而也会转眼看一下床榻。
床榻之间,上官老祖身着鹅黄冬裙,平躺在枕头上,衣襟高挺侧颜完美,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感知不到。
桃花尊主也不知道上官老祖在搞什么鬼,回到屋里后,上官老祖就在房间里布下了阵法,然后躺在床榻上,彻底封闭了六识,甚至连神魂波动都消失,不出意外的话是陷入了无意识沉睡。
这种状态和人深度昏迷差不多,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连神识都停滞在昏迷的前一刻,可以说和死了没啥区别,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陷入这种情况都相当危险。
桃花尊主哪怕道行不如上官老祖,在这种情况下,想取上官老祖性命也不麻烦。
桃花尊主不会干这种事儿,但确实没想到上官老祖能信任她到了这一步,心里还挺受宠若惊的。
此举虽然表明了上官老祖对她的信任,但桃花尊主却弄不到上官老祖在做什么。
连神识都陷入了深度沉睡,等同于什么都不管了,别说治伤,恐怕连现在过去了多久,她都不清楚。
难不成只是放下戒备,把命交给我当投名状,以此向我服软示好?
我配吗?
桃花尊主思来想去,实在摸不清上官老祖此举的意义,只能暂且放下念头,等着明天上官老祖苏醒再询问。
左凌泉那边正在洞房花烛,以桃花尊主的道行,能轻而易举地旁观细节。
但桃花尊主再真性情,也不可能跑去研究两个晚辈阴阳相合的姿势,注意力没放在那边,只是随意把玩着手上的小镯子。
长夜漫漫,也不知过了多久。
桃花尊主正神游万里之际,忽然听见一声:
“嗯~”。
声音娇媚甜腻,含着万般柔情。
?
桃花尊主一愣,本以为是左凌泉那边渐入佳境,忘记了控制音量,但马上就发现,声音来的方向不对。
距离好近,好像是……?!
桃花尊主微微歪头,有些错愕,愣了好半晌,才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床榻之间,上官老祖依旧平躺在枕头上,但侧颜完美的脸颊,却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抹红晕,修长的双臂也抬了起来,微微移动,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
桃花尊主瞪着水媚双眸,对未知的茫然,甚至让她产生了些许忌惮。
因为上官老祖现在的模样和举止太过反常,一看都不对劲儿,上官老祖道行那么高,不清醒的情况下,万一来个‘吾好梦中杀人’,她可挡不住?!
不过上官老祖眉梢微蹙,似乎很痛苦的反常模样,确实也让人担忧其安危。
桃花尊主嘴上和上官老祖不对付,但总不能连她的性命都不在乎,略微打量看不出缘由,只能小心翼翼来到跟前,以神念呼唤:
“玉堂?堂堂?”
上官老祖体内依旧没有神魂波动,和死了没区别,但身体能有所反应,必然是神魂在控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桃花尊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以神念小心探查,却意外发现,上官老祖体内有一道奇怪的神魂波动,很强大,摸不清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上官老祖。
莫非是被妖物夺舍了?
桃花尊主觉得上官老祖的状态,有点像被夺舍的样子,但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了。
要是有人能夺上官玉堂的舍,那这个人肯定不在这片天地间,就算是上官玉堂死了,只剩下一具躯壳,能靠神魂驾驭这具躯壳的人都没几个,夺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念及此处,桃花尊主愈发茫然,怕上官老祖出岔子,只能尝试小心翼翼唤醒。
但桃花尊主刚尝试没几下,就发现胸口被摸了下……
?!
桃花尊主触电似地抖了下,望着上官老祖,目光戒备而古怪:
“上官玉堂?你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吓我?”
上官老祖双眸紧闭,能瞧见眼珠微微转动,和做梦一般。手则抬起摸索,摸到桃花尊主的胳膊后,就是一拉。
桃花尊主眼神错愕,不清楚上官老祖情况,不敢胡乱动用神通干涉,被拉得倒在床榻上,恼火道:
“上官玉堂!你发什么疯……诶诶?你……”
上官老祖脸色微红,抱住桃花尊主,修长五指在她背上腰上摸索,还滑到了身前,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像是爱抚!
!!
桃花尊主瞪大眼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虽然也摸过上官老祖,用手掂量衣襟重量什么的,但那是闲时打闹,她性别女爱好男,可没有什么古怪癖好。
“上官玉堂!你……”
“嗯~……怎么回事……”
上官老祖嘴唇嗫嚅,吐字不清地说了句话,手放在桃花尊主的脐下三寸,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似乎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桃花尊主表情十分复杂,又气又恼,她又不敢打发神经的上官老祖,只能急声道:
“上官玉堂!你给我醒醒,你疯了不成?……”
上官老祖陷入深度沉睡,对桃花尊主的话没任何回应;身体不是上官老祖在操控,自然也听不到桃花尊主的话。
桃花尊主呼唤良久,发现抱着她的高挑女子,非但没见好就收,还变本加厉,翻身坐起,想骑在她腰上。
??
桃花尊主手忙脚乱招架,心里面也有点慌,忽然想起了上官老祖至今未嫁,性格像个男人,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难不成,她爱好比较特别,喜欢女人……
这种事情其实不算奇葩,修行道也有两个女修双宿双栖的事情……
念及此处,桃花尊主心里更慌了,她可没有这种爱好,要是得被上官玉堂霸占,她还不如今天成婚,和左凌泉过日子算了。
先不说感情,左凌泉至少是个精壮汉子,人也不错,跟着上官玉堂,她还不得被欺负死?
眼见上官老祖八爪鱼似的抱着她磨磨蹭蹭,桃花尊主忍无可忍,只能反手把她按在了床榻上,怒声道:
“我是女人!你有毛病……有毛病去找其他女人,我不好这口……”
“嗯……”
怒气冲冲说了片刻,上官老祖终于有了点反应,表情显出些许茫然,然后就没了动静。
桃花尊主暗暗松了口气,怕她又开始发疯,也不敢乱动,稍微等了片刻,确定她消停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嗯~”
“哎呀,你有完没完?再这样我叫人了!”
……
另一侧。
烛火未熄,幔帐的涟漪暂且停了下来。
被窝里,汤静煣抱着左凌泉的脖子,迷离眼神清醒了些,皱起眉儿道:
“小左,我……我感觉不对劲。”
“疼?”
“不是……嗯……我明明抱着你,但老感觉抱着一个女人,胸口比我都大,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嗯?!额……是不是老祖?”
“啐——死婆娘比我大吗?”
“目测……我怎么知道!”
“唉~算了,估计是错觉吧,睡觉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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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排版有bug,不知道好没有……
写细纲,请个假or2
以前阿关以为自己是状态不好写得慢,现在发现单纯是对升级文不感兴趣,没啥激情,情况相当于一个木匠去干泥水匠的活儿,干是能干,房子也修的起来,但发挥不出强项,样样不顺手,水平自然也赶不上正儿八经的泥水匠。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本书都是尽力在往最好的写,升级方面经不起推敲,其他方面还是没啥问题的。
这几天写过年的日常,写的阿关都不想出去升级打怪了,但故事还是得继续,剧情要接着推进,不能一直水日常,也水不出东西,再水就想直接大结局了。
接下来是玉瑶洲之外的剧情,大概就是四方游历,把余下几个女主的感情线完善,以前说年前完本,现在看来不可能,得延期几个月。
每天现写剧情,没有思考后续的时间,细纲写完后不敢乱写,所以请假一天写后续剧情的细纲,一天不够的话可能两天,实在抱歉了orz。
第二十七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莹莹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同一片月色下,有满城烟火时的合家团聚,便有一去不复还时的不舍离别。
华钧洲,雷霆崖。
程九江身着铁簇府墨黑重铠,走下宗门渡船,在港口眺望着天上熟悉的圆月,心思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数十万里之外的故土之上,感觉恍如隔世。
程九江出生在大丹朝北崖郡的豪族,家境和青合郡左家相差无几,算是出生就拥有了凡人能拥有的一切。
和左凌泉一样,程九江不安于现状,早早就踏上了修行路,成了的扶乩山的弟子。
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但本身也没有左凌泉那样高的天赋,在宗门内爬不上去,跑去南荒之外的大燕朝游历,却又拜不入高高在上的九宗,只能沦为野修,在南方大地上周游闯荡。
曾经得过机缘,也遭遇过险境,等到甲子之龄,程九江也算看透了世事,觉得宁做鸡头莫做凤尾,与其在外面沦为碌碌无为的小辈,还不如回到出生的故土,当个万人之上的小国师。
立下雄心壮志之后,程九江就回到了故土,担任一宗之主,谋划取代岳平阳,成为大丹朝新的守护神。
但程九江万万没想到,眼看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时,忽然撞上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大丹朝的年轻人。
然后程九江,就在满眼茫然之中,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成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鸡犬’。
成为九宗下宗供奉、境界突飞猛进、毫无阻碍拜入铁簇府内门,随便跑跑腿赚的神仙钱,都比往日累积一甲子还多。
仅仅一两年时间,程九江就完成了往日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就这气运,妥妥地大道可期,程九江甚至都开始幻想起以后位列玉阶、受封尊主,真正以仙尊身份行走世间的场景了。
但常言造化弄人,程九江刚刚适应天之骄子般的修行体验,还没来得及衣锦还乡向曾经的道友显摆,就被兄弟伙拉着来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雷霆崖,东南数洲宗门弟子集结之地,准备好后就会出发,带着正道修士的满腔热血,前往遥远的北方,与邪道妖族正面扳手腕。
仙魔战场,对低境修士来说,无异于一台高效率的绞肉机,可能北疆大妖放个屁,都能把程九江这种刚学会御剑的小修士崩成齑粉。
过来的修士,在踏上离开宗门的渡船之前,其实都知道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十个能活着回来一个,便是幸事,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永别。
但能到这里的修士,都是义无反顾。
因为魔道就在那里,你不去我不去,指望谁去?你不死我不死,那大家都得死。
站在无数道友之间,程九江深深感受到了那股为了正道不惜此身的慷慨与决然。
所以望着故乡的月亮追忆良久后,程九江小声道:
“老宋,你想去送死别拉着我呀,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死也得死在大丹朝落叶归根,跑婆娑洲去,那不妥妥地尸骨无存……”
程九江周边,都是九宗而来的修士,其中有宋驰,还有因为认识跑过来结伴而行的王锐。
‘撼神拳’宋驰,抱着双臂回望已经了无牵挂的故土,听见程九江打退堂鼓,摇头道:
“东海又没加盖子,你想回去,自己游回去即可。”
程九江哪好意思一个人当逃兵灰溜溜回铁簇府,他无奈道:
“既然结伴为兄弟,说好了同生共死,我程九江岂能独活?要不咱们一起回去吧,你才踏上修行道不久,不知道邪魔外道的险恶,别因为一时冲动,葬送的大好前程……”
宋驰在江湖纵横一生,可以说早就活够了,如今练拳的目的,就是想用自己的一双老拳,撼动诸天神佛,能有去北疆历练的机会,他自然不会窝在铁簇府闭门造车,对此干脆摇头:
“人皆有一死,我辈武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如果只想藏在温室之中,那你拳法再出神入化,对世道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过客。”
“唉,要死得轰轰烈烈,也得有实力啊,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准就被妖魔一个屁崩死了;回去跟着左公子混,能干的事儿不比现在大……”
程九江见说不动宋驰,又看向旁边王锐:
“王锐,你连御剑都不会,跟过来不是添乱吗?要不你和你师长说一声,我护送你回去?”
王锐抱着剑,没有回望故土,一直望着北方。听闻此言,他摇头道:
“这么多师兄弟都为了大义不惜此身,我要是躲在后面,还练剑做什么?不会御剑,我跑也能跟上。”
王锐极重义气,当年能在栖凰谷舍命救师兄,此时又岂会看着师兄弟有去无回,这次去北疆除魔卫道的名额,还是他软磨硬泡求来的,哪里会打退堂鼓。
见程九江刚到华钧洲就怂了,王锐还劝了句:
“老程,咱们可是大丹朝出来的修士,就是死也得面向北方。你要是不敢去,现在就回去,不然到时候打起来临阵叛逃,就把公主殿下和左师兄的脸丢尽了。”
程九江是识时务,不是贪生怕死,真怕死的话也不会跟过来。眼见劝不动两个愣头青,他也只能回望东海,和自己的大道坦途做最后的道别。
雷霆崖是华钧洲联络外洲的主港,光集市就绵延近三百里,港口停泊的渡船、巨兽、浮岛更是难以数计,玉瑶洲过来的渡船,只占据其中一小部分。
婆娑洲在九州西北,距离极为遥远,从这里过去都得不知多久,修士分批过去,一波波先送到华钧洲的西北方的小酆都附近,再分配各自任务。
程九江刚跻身灵谷八重,在前往婆娑洲的队伍中,道行算是垫底的,也不清楚师长会安排他们什么时候动身,第一次到华钧洲,也在好奇打量这座名扬九洲的仙家港口。
正眺望之际,发现惊露台弟子那边有一艘映阳仙宫的渡船降落下,上船的修士挺多,顶端站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白衣女子,和他们一样也在眺望玉瑶洲。
程九江觉得此人应该是老乡,还没琢磨出这是哪位仙子,就听见旁边的王锐说道:
“是仇大小姐,执剑长老的闺女,我认识仇大长老,走过去做他们船……”
说着就拉着宋驰,往那边跑。
程九江倒是有点发蒙,他自然晓得‘仇大小姐’是谁,过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这位仙子的惊人背景,以及她和大燕皇太妃那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的‘老大、老二之争’,争的即是修为,也是美貌、身段儿、地位……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据说这位名门仙子,此行是因为外公被异族诋毁,盛怒之下要去北方以牙还牙,拿几个人头回来给外公贺寿。
玉阶境的仙尊跑去邪道地盘报仇,杀得最次也是幽篁往上的大妖魔头,他们三跟着过去,恐怕当炮灰都不够格。
程九江有点迟疑,不太想上这渡船,但王锐已经拉着宋驰过去了,他总不能自己去找火头军的队伍,想想也只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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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爆竹声与孩童的欢笑在院墙外回响,门窗紧闭的闺房,也在晨光下逐渐明亮起来。
床榻上,一袭精致冬裙的上官老祖,身体逐渐复苏,修长睫毛微微动了下,衣襟也有了起伏,逐渐趋于平稳。
一夜长眠过后,是从里到外的神清气爽。
上官老祖已经不知道上次睡这么香是什么时候了,神识刚刚恢复,还出现了刹那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随着思绪迅速恢复,上官老祖睁开了双眸,眼神也化为了往日睥睨天地的锋锐。
略微感知,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好像就只是单纯睡了一觉;而汤静煣那边,从情绪波动来看,很累但很满足,明显已经把事儿办完了。
终于扛过去了吗……
上官老祖也是女人,并非断绝情欲,只是没找到另一半罢了。
只要是女人,对第一次就很看重,上官老祖同样如此。
她守身如玉至今,从未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如果通过汤静煣的身体,经历了男女之事的话,性质就变了,嗯……身体还很圣洁,但心已经不纯洁了。
经历过后,上官老祖怎么都不可能忘掉,感觉就和被人骗了身子一样,没有男女之情,只有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对上官老祖来说,明显是不公平的,她作为女人,不可能接受没有感情的单纯肉欲,更何况留给她这种体验的人,还是灵烨的男人。
确定自己心底没有留下任何男女之事的羞人痕迹后,上官老祖才暗暗松了口气,但随着四肢复苏,她忽然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躺在床榻上,手腕绑着绳索,系在床头;脚踝绑着绳索,系在床尾……
?
上官老祖微愣,眼底显出不悦,轻而易举绷断了火蚕丝质地的捆仙绳,恢复了优雅的姿态,坐起身来,看向房屋的窗口:
“老妖婆,你有病?”
靠窗的茶榻上,桃花尊主独自坐在角落,眼神儿到现在还十分古怪,听见上官老祖的言语,她怒火中烧回骂:
“你才有病,小浪蹄子……呸——”
“?”
上官老祖昨晚彻底放弃了对躯壳的掌控,连神魂都陷入沉睡,没有丝毫影响,闻言自然不解。她站起身来,询问道:
“我昨晚怎么了?”
桃花尊主确定上官老祖已经清醒了,变成了往日讨人厌的高冷模样,才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威胁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事先说好,这事儿我给你保密也可以,但你必须提议,在三元老里加一个名额,让我上位……”
上官老祖懒得和她卖关子,在茶案旁坐下,抬手轻挥,面前出现了一方水幕。
上官老祖昨夜在房间中布下了重重防护,其中不乏记录过程的阵法,水幕展开后,里面就浮现出她失神后的情况。
桃花尊主见此也不给老祖重播了,在茶案另一侧坐下,面带冷笑望着。
水幕中的画面,起初很正常,只能看到桃花尊主喝大酒,拿着镯子打量。
但随着一声“嗯~”后,画风就开始崩了……
“上官玉堂?你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吓我?”
“上官玉堂!你发什么疯……诶诶?你……”
“嗯~……怎么回事……”
……
羞恼和发春似的的声响,在水幕里回荡,摸摸揉揉发生在两个女人身上,场景对男人来说很刺激,但两个当事人肯定不这么想。
桃花尊主以旁观者视角看到这场面,依旧浑身鸡皮疙瘩,本以为干出这种没脸见人的事儿的上官老祖,会窘迫得无地自容,但转眼看去,却发现上官老祖神色风轻云淡,还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
桃花尊主难以置信,指着水幕里那个没羞没臊的女人:
“上官玉堂!你脸皮是有多厚?这都不脸红一下?”
上官老祖瞧见这种社会性死亡的场面,心里岂能没点波澜,都尬得恨不得用脚再扣出一个左家大宅了。
但上官老祖就是上官老祖,这辈子多大的风浪都闯了过来,这种羞人的小场面,岂能让她为之变色。
上官老祖压着尬得头皮发麻的感觉,硬生生看完汤静煣操控她身体轻薄桃花尊主的过程后,放下茶杯,平淡道:
“得罪了,抱歉。”
抱歉?!
桃花尊主昨晚上差点气死,一句抱歉就完事儿了?她轻拍茶案,沉声道:
“上官玉堂,你以为我没记下昨天的场面?你把柄在我手上,不按着我说得去做,我就把这场面公之于众,让全天下人都看看你发春的样子,我看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上官老祖连眼神变化都没有,微微抬手示意门口:
“去吧。再不堪也是本尊在欺辱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
桃花尊主眼神错愕,没料到上官老祖脸皮这么厚,但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此。
她要是把这段‘她被上官老祖抱着摸摸揉揉’的画面公之于众,最没脸见人的肯定是她。
而上官老祖向来霸道强势,虽然举止上有点反常,但干的事儿依旧是在欺男霸女,人设都不带崩的。
说不定徒子徒孙还会以此为傲,来句:“我家老祖比爷们都爷们,喜欢女人很奇怪吗?桃花尊主也不过是我家老祖的裙下之臣罢了……”
念及此处,桃花尊主实在忍不住了,感觉就和被蛮横贼人辱了清白,还不敢告官的良家小妇人似的。她怒声道:
“上官玉堂!你实在欺人太甚,你真以为我不敢和你同归于尽?我现在就把这些给灵烨和左凌泉看,我倒要看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说着起身欲要出门。
上官老祖虽然表情波澜不惊,但心里也虚,见把桃花尊主逼急了,微微抬手:
“唉,回来坐下。”
“……”
桃花尊主衣襟起伏,都快把扣子崩开了,上官老祖有服软的意思,她才沉着脸回来坐下:
“老实交代,昨天你到底发什么疯?再气我,我现在就去找灵烨,让她看看,她师尊私底下有多浪……”
上官老祖平淡回应:“神魂出了岔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就明白了。”
“胡说,我又不是修行雏儿,从没听说过能出这种岔子……”
“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岂会告知外人?我信任你,才让你在身边护道,否则你也不会知道此事。”
桃花尊主张了张嘴,因为道行没老祖高,还真不清楚此话真假。
上官老祖见把桃花尊主唬住了,顺水推舟,继续道:
“这种情况,恐怕不会只有一次,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呸——不行!”
桃花尊主想起昨天被抱着揉的情况,就坐立不安,她蹙眉道:
“我是女人,你要发春不会去找个男人发?六个男尊主,谁不能给你护道,你非得抱着我蹭来蹭去,我可没那种癖好!”
上官老祖摇头一叹:“你就不能站远点?我封闭六识的情况下,又不知道你在哪儿,还能追着你摸?”
“……”
桃花尊主眨了眨眼睛,一想也是,不过马上就恼火道:
“我到你跟前,是担心你,怕你出岔子,谁知道你会抱着我不放?你还怪起我来了?”
“好啦,昨天的事儿谢了。那座悬空阁楼送你,就当你帮忙护道的酬劳,前提是你得再帮我护几次道。”
修士闭关请人护卫安全,肯定要给酬劳。
桃花尊主听到这个,气才微微消了些:
“这还差不多,要护几次?先说好,别没完没了。”
上官老祖对此有点头疼,因为问题不解决的话,汤静煣要折腾她一辈子。
“一百次……”
“啥?!”
“肯定多了,嗯……你自己估摸,觉得心安理得即可。以后你遇上这种事儿,我帮你护道,不要酬劳。”
“……”
桃花尊主迟疑了下,常言做人留一线,把话说死也不好,便不再计较了。
想起昨晚上有失尊主身份的场面,桃花尊主就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正想询问上官老祖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却见刚刚还风轻云淡的上官老祖,忽然眉头一皱,还颇为恼火地用手拍了下茶案。
啪——
桃花尊主一愣:“你凶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
上官老祖自然不是对着桃花尊主凶,只是感觉到左凌泉准备‘晨练’了,酥酥麻麻自下而上传遍全身。她站起身来:
“没针对你,我出去走走。”
话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桃花尊主眼神茫然,只觉往日位列山巅让人不敢直视的上官老祖,脑子好像出了毛病。
她眉头紧锁,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莹莹,起来了吧?我刚炖了点鸡汤,你尝尝味道如何……”
左夫人亲和的声音。
桃花尊主脸色一变,知道左夫人又来大早上堵她,劝她听风水先生的话嫁人了。
桃花尊主本想暗暗埋怨那‘天机神算’王先生胡说八道,但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情……这小屁孩,算的还挺准……
推一本书!
《我有一卷降妖谱》,简介:画皮女鬼夜点灯,千年古尸正敲门。檐上白蛇惊欲走,床底魔灵怕作声。开局手握降妖谱,榜首都是枕边人……
简介很有意思,有兴趣的大佬们可以看一下。
第二十八章 黑心小棉袄
红烛燃尽,在烛台上留下一滴红色烛泪。
绣着龙凤的红色幔帐间,左凌泉躺在枕头上,以胳膊为枕,让有些疲倦的静煣靠着。
静煣并未盖被褥,仅用鸳鸯肚兜稍微遮掩,透过镂空质地的边角,依旧能看到些许山巅雪景。此时睡得很甜,腿儿还粘人地架在相公身上。
左凌泉轻抚静煣雪腻的脊背,想起昨晚的情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下。
虽说俗世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说法,但这个说法只针对男人,静煣显然不在此例,办起事儿非常牢靠,硬要形容的话,嗯……就是听话。
温温顺顺,犹如宠溺男人的大姐姐,说什么都答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顶多稍微扭捏一下,很让相公省心。
具体地,也不好放在台面上讲。
左凌泉回想片刻后,见时间还早,就低头在静煣额前亲了下。
“嗯……”
汤静煣慢慢睁开了眼帘,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左凌泉,脸儿一红,低头看去,把腿收起来,藏进了被褥里:
“天怎么都亮了……待会是不是要去给婆婆敬茶?”
“时间还早,多睡会儿。”
“我又不用睡觉,刚才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汤静煣表现得再平静如常,也难掩初为人媳妇的羞涩,见左凌泉躺得这么随意,还用被子把他也盖了起来,望向窗外:
“好像是还早,现在做什么呀?起床?”
左凌泉有点想赖床,并未起身,稍微琢磨了下,从枕头底下摸出古籍:
“要不修炼试试?”
汤静煣对此自然没意见,回想了下死婆娘教的诀窍,就裹着被褥,压住了左凌泉。
“额……”
左凌泉只感觉被热乎乎的软团儿压住,本就意犹未尽,此时自然有点把持不住。
但静煣还没酝酿好情绪,婚房的门口就传来了两声轻响:
咚咚——
忽如其来的声音,把静煣吓得一抖,连忙裹好自己,偏头看向房门。
左凌泉还以为是姜怡她们过来凑热闹,毕竟这时候除了媳妇,也没人敢大早上过来扫兴,就稍显不正经地来了句:
“敲什么门,进来吧。”
汤静煣感觉不大对,尚未制止作死的相公,就发现门栓自动划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透过珠帘,可见来人身着鹅黄冬裙,身材高挑气质脱俗,只是往屋里一站,就让本来光线柔暗的婚房亮堂了几分,甚至多了些许肃穆。
妈耶……
左凌泉脸上的坏笑一僵。
汤静煣也惊得不轻,迅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恼火道:
“死婆娘,你不害臊啊?往这儿跑做什么?没看到我在……”
上官老祖就是因为害臊,才一个闪身来到这里,若是来晚一步,她恐怕就站不稳了。
上官老祖表情不带丝毫异样,微微抬指,放在架子床旁边的浴袍和裙子,就和全部活过来了一般,自行飞到了幔帐间。
左凌泉一愣神的时间,衣袍就全套在了身上,从上到下穿得整整齐齐,连鞋子都穿上了,眼中不由露出讶异。
汤静煣自然也一样,甚至连头发都盘好了,眼神茫然地低头看了下,还用手摸了摸头。
上官老祖服侍完两人穿好衣裳后,望向汤静煣:“你跟我来。”转身走出了门。
汤静煣想再亲密会儿,但衣服都穿戴整齐了,再赖床说不过去,只得悻悻然掀开被褥起身:
“什么事儿不能晚点说,真没眼色……”
上官老祖常年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因为昨晚丢人的模样尬得头皮发麻,表情上也不见半点异样。
她走出院子后,站在过道之中,回身看向汤静煣。
汤静煣在和门口的相公道别,转头差点撞在老祖怀里,她退开一步,不悦道:
“你做什么呀?说好了不打扰我成婚,大早上就跑来和我摆脸色……”
虽然语气不满,但也难掩心底了理亏,毕竟老祖交代的事儿,她一样都没干,光顾着爽了。
上官老祖上下扫了眼汤静煣,沉声道:
“交给你的法门,你用了?”
“法门……”
汤静煣如同被大房管教的小媳妇,眼神左右四顾,小声回应:
“忘……忘了。”
“忘了?”
上官老祖赔出去一座私人洞府,给汤静煣换来双修的机会,得到这种不负责任的答案,心里能高兴就见鬼了。
汤静煣见老祖眼神微沉,反应很快,不等对方发飙,就连忙凑上去,抱住了老祖的胳膊,笑眯眯道:
“好姐姐,我昨天成婚嘛,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左说太功利了。你以后要是成婚,应该也不想在一辈子只有一回的时候,弄这些有的没的吧?”
“一晚上时间,前半夜就罢了,后半夜你不会运功?”
后半夜?汤静煣有点无辜:“哪儿来的后半夜,小左……小左很猛,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天亮了……”
“……”
上官老祖无话可说。
汤静煣知道老祖心情不好,撒娇似的哄道: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注意,事前给你打好招呼,不影响你,我才开始修炼,行了吧?”
“你不想打扰我,就要尽早学会掌控神魂,昨夜为了不打扰你,我神魂出窍远游,你猜你干了什么?”
汤静煣昨晚有些‘幻觉’,大概猜到了些,她小声道: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自己……自己动手安慰自己?”
上官老祖懒得理这些浑话,她轻抬手掌,在掌心展开一方天地,里面是昨夜房中的画面。
画面里依旧是两个女子抱在一起,不过上官老祖的面容被打了码,模模糊糊看不清,只能瞧见桃花尊主羞急的模样,以及上官老祖手脚的不老实。
揉圆捏扁……
?!
汤静煣瞪大眸子,脸儿红了下,片刻后又恍然大悟:
“这……怪不得我昨天感觉抱着个女人,怎么摸都不对……”
上官老祖合上手掌:“你能趁本尊不注意时,操控本尊躯壳;干出这种丑事还好,一旦掌控不住,弹指间把郡城化为齑粉,本尊可不帮你担责,我看你怎么和左家交代。”
汤静煣缩了缩脖子:“我……我知道啦,以后肯定注意。嗯……你昨天摸桃花尊主……”
“是你。”
“我昨天用你的手乱摸,桃花尊主被占那么大便宜,没找你麻烦?”
“本尊摸她一下又如何?她能找什么麻烦?”
这话相当霸道。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噗——”地笑了声:
“玉堂,你要是个男人,怕是不得了,管她是什么仙子豪门夫人,到你手底下估计都得老老实实自己捧着喂……咳——”
上官老祖明白这是闺房之中的特殊玩法,淡淡“哼”了一声:
“修行中人,要克制欲念。你哪怕不克制,左凌泉也不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这几天过年,本尊不催你,但过完年后,你就得老老实实把本命火给他,让他静心闭关一段时间。”
“知道啦……那这几天我是不是能放开了……嘿嘿,说着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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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新婚燕尔,左府上下还充斥着喜气。
年关还有十天时间,在此之前,家里人不会再出远门,亦无繁忙事务,都处于一年之中最清闲的状态。
左凌泉收拾好婚房,等静煣和老祖交流完后,一起到了前宅,陪着静煣给爹娘敬茶,姜怡、灵烨、清婉也在那儿等着。
看静煣的模样,不太想以老幺的身份给姐姐们敬茶,但公婆在旁边看着,她再不愿意也莫得办法,还是口是心非地叫了声‘姐姐’。
不过散场之后,静煣就改口了,私下里和三个先来的姑娘讲起‘修行道大者为先’的道理,意思是都是修行中人,谁境界高谁是姐姐。
灵烨对此自然没意见,姜怡则是打死不同意。
那种场合,左凌泉进去无异于找死,因此没跟着凑热闹,独自在宅子里闲逛,等着媳妇们争出结果后才凑进去。
左家大宅里人很多,游廊过道随处可见亲朋,左凌泉游廊行走,来到一处转角时,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天机神算王先生的声音:
“……姑娘想要化去此劫,又对左公子无意,怕是难咯,老夫道行浅薄,只能看出姑娘的有缘人,就在郡城之内……”
“郡城这么大,好几万人,我哪儿知道是谁?”
“唉~姑娘能和此人有缘,必然相识,老夫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比姑娘小几岁……”
“小多少岁?”
“额……姑娘如今年方几何?”
“三出头。”
“三出头?老夫倒是没看出来……嗯,年龄相差不会太大……”
“是男是女?”
“唉,姑娘莫要说笑了,老夫看人很准,姑娘和左公子的面相,实在般配,只要姑娘有意,老夫敢拿往后寿数担保,姑娘往后必然阖家美满,富贵一生……”
……
左凌泉悄悄探头,往那边瞧了眼,却见桃花尊主站在游廊之中,不停追问。
王老先生站在对面,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正绞尽脑汁地应答。
左凌泉没料到桃花尊主能无聊到跑来算姻缘,本想偷听下对话,但桃花尊主能感觉到他来了,回头望向拐角,微微眯眼,意思不言自明。
左凌泉识趣儿地笑了笑,忙地转身往回走,不去打扰莹莹姐的闲情逸致。
媳妇们还在讨论谁是老大的问题,左凌泉也不好进去出谋划策,闲庭信步回到了自己的东院,本想和小时候一样练练剑法,进门却瞧见冷竹孤零零地坐在屋檐下。
冷竹穿着淡青褶裙,上身是毛茸茸的云白小袄,坐在小板凳上,膝上放着只分量挺沉的碧眼白猫,正心不在焉地给白猫扎着小辫子。
从神色来看,冷竹不怎么高兴,微微嘟着嘴闷闷不乐,手儿折腾着白猫的长毛毛,双眸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左凌泉认识了姜怡多久,就认识了冷竹多久,一直心疼这个很暖心的贴心小棉袄,但说实话,作为姜怡的小跟班,他对冷竹的私人生活关注不多。
冷竹往日很开朗,见人就笑眯眯,偶尔也会露出怂包模样,像这样闷闷不乐的神情,恐怕也只有在人后才会露出来。
左凌泉略微思索,无声无息地进入院子,来到了冷竹背后,俯身凑到跟前:
“冷竹?”
“呀——!”
冷竹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灵烨的白猫丢出去,反应过来后,又双眸微亮,露出了喜色:
“左公子?!”
冷竹连忙站起身来,把白猫丢到了院子里,意外道:
“您怎么来了……吓死我了……”
左凌泉抬手在冷竹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捏了下:
“大摇大摆走过来你都没发现,还满脸不开心的模样,想家了?”
“我……”
冷竹脸儿一红,左右看了看,见公主不在,才稍微大方了些:
“没有啦。我记事起就在宫里,陪着公主长大,公主在哪儿家就在哪儿……高兴着呢。”
“是吗?”
“……”
冷竹抬眼偷偷瞄了下左凌泉,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甜甜笑了下:
“我真没什么,能跟着公主修行,现在都快成仙子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哪儿会不高兴。”
左凌泉往年比较直,不太能领会小女儿家的细腻心思,但陪着几个媳妇久了,再直也该长点记性了。
他上下打量几眼,发现冷竹右手扣着左手放在腰间,指尖轻轻摩挲着空空如也手腕。
瞧见这下意识的小动作,左凌泉恍然大悟,明白了意思——这次回家,娘给姑娘们都准备了见面礼,但冷竹是公主的丫鬟,正常来讲和姜怡是算在一起的,所以只给了姜怡,没单独给冷竹准备一个。
连谢秋桃都混了个镯子,冷竹明明从最开始跟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拿到,连声娘都不敢叫,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念及此处,左凌泉摇头笑了下,手腕轻翻,从玲珑阁里取出了一块大小合适的赤血晶。
赤血晶是灵矿所产的石头,通体晶莹剔透,内部自带云纹,用来做首饰的话极为漂亮,但太过奢侈,正常修士不会这么用。
左凌泉游历途中随手捡的矿石挺多,自然不会在乎这点,他以双指做剑,凝聚出一束剑气,不过眨眼之间,就把赤血晶削成了圆环,然后再仔细打磨光滑。
冷竹站在旁边看着,起初有些不解,但瞧见镯子的雏形后,脸蛋儿立马红成了苹果,双手搅在一起,坐立不安。
“好啦。”
左凌泉把赤血晶镯子打磨好,来回打量,满意点头,拉起冷竹的左手,往手腕上套。
冷竹愣愣望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看着看着眼圈儿竟然红了:
“左公子……你……”
左凌泉把镯子套在白皙手腕上,见冷竹快哭了,笑道:
“怎么?不喜欢?”
“不是,喜欢……”
冷竹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眸子里泪汪汪的,望着左凌泉不知该作何言语。
左凌泉抬手又在她脸蛋儿上捏了下:
“喜欢就好,以后不高兴的地方就和我说,又没把你当外人,一个人闷闷不乐像什么话。”
冷竹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眼底百感交集,沉默良久后,带着些哭腔道:
“我……我……从今以后,就算是刀山火海,冷竹也走在前面,让公子和公主殿下站在后面……”
说着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往前迈出一步,踮起脚尖,抱住左凌泉的脖子,下巴放在了肩膀上。
左凌泉轻笑了下,轻轻抚着冷竹的后背:
“瞎说什么,刀山火海那需要你去趟,以后开开心心就好了。”
冷竹紧紧抱着,心底太过激动,以至于左凌泉能清楚感受到软和衣襟下的心跳。
“嗯。”
她呼吸稍显急促地答应了一声,没有放开的意思。
左凌泉自然不着急,轻抚冷竹的背心,习惯使然,抚着抚着手就滑到了不怎么好描述的地方。
“……”
冷竹呼吸一凝,下意识又站直了些,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娇斥:
“左凌泉!”
声音错愕。
左凌泉心里一惊,手连忙移开,余光看去,却见姜怡和灵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姜怡眼神很复杂,即像是意料之中,又有点难以置信,反正很恼火。
而灵烨表情玩味,抱着胸脯一副看戏的模样,不出意外,姜怡就是她偷偷带来的。
左凌泉暗道不妙,正想含笑解释,没想到怀里的冷竹反应比他还快。
喜极而泣的冷住,听见姜怡的声音,身体就是一僵——要是被公主看见自己抱着驸马爷亲热,恐怕会当场出嫁……
念及此处,强大的求生欲,让冷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松开了胳膊,羞急道:
“公子,你……你……”
说着捂着脸,一副被公子调戏了的模样,埋头冲进屋里。
啥?!
左凌泉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冷竹以袖遮面逃跑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片子!
就这还上刀山入火海?
你是巴不得公子早点死是吧?
“好啊你……”
姜怡起初还有点迟疑,瞧见冷竹这幅被欺负了的模样,彻底毛了!
她左右看了几眼,从院门后拿起扫雪的扫帚,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来。
“你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诶诶,公主,你别激动……”
“你别跑……”
“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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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阿关请假都能放鸽子,哈哈哈……开玩笑。
码了两章,有点水,不过比断更强,希望大家别介意……
推一本书,《我有一卷降妖谱》,简介:画皮女鬼夜点灯,千年古尸正敲门。檐上白蛇惊欲走,床底魔灵怕作声。开局手握降妖谱,榜首都是枕边人……
简介很有意思,有兴趣的大佬们可以看一下。
第二十九章 千帆尽过
“你怎么能私底下偷偷轻薄冷竹?冷竹是我带大的,等同于半个闺女,从小就胆子小,被你欺负了肯定不敢和人说,你以前到底干过多少次?”
“我就今天抱了下……”
“哼~姜怡可亲眼看着,你把手都放在冷竹臀儿上了……”
“唉……”
……
华灯初上,窗外烟花未停。
东厢房里,左凌泉坐在茶榻上,借着烛火研读老祖给的古籍。
吴清婉一袭云白冬裙,在小案对面侧坐,双腿交叠,浑圆臀儿搁在小腿上,坐姿优雅,手里拿着玉器轻柔打磨,神色如同给闺女讨说法的丈母娘,认真训导。
汤静煣换上了很喜气的红裙,在里屋的架子床前俯身收拾着被褥,腰后蜜桃般的曲线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口中还学着团子哼着小曲儿“嗯哼哼,嗯哼哼~……”。
听着清婉训导自己男人,汤静煣听不下去了,回头道:
“还半个闺女,你也好意思说。小左抱一下又怎么了?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冷竹都跟着这么久了,你还想把她嫁出去不成?”
吴清婉在这里训导,纯粹是晚上闲着没事儿,找由头说说左凌泉,那里真会把白天的事儿放在心上。见静煣帮左凌泉说话,她叹了声:
“你倒是想得开,昨天才成婚,今天你男人就抱别的姑娘,你半点不生气还给男人说好话,凌泉娶了你,真是有福了。”
“……”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仔细一想,好像是不对劲儿……
左凌泉头皮发麻!
他白天被姜怡追着闹了一天,好不容易哄好,还没来得及收拾灵烨和冷竹这死丫头,要是静煣的醋坛子再打翻,他今晚上怕是要陪着桃桃放一晚上炮仗了。
见清婉不嫌事儿大的煽风点火,左凌泉放下书卷,做出相公不满意的模样:
“清婉,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是你男人?你看看静煣,都知道给男人说好话,你不学着点也罢,还说她。”
“是啊。”汤静煣连忙点头:“什么花样都玩了,还把自己当长辈,你也好意思。”
吴清婉只要不被按着修,言行举止就端庄得很,听见这话,微微拍了下茶案,望向左凌泉:
“我比你大二十多岁,明面上就是你长辈,我管你你还不乐意?当年刚和我修炼的时候,你言听计从多老实,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左凌泉斜靠茶案,和地主家坏少爷似的端起茶杯抿了口:
“怎么会不乐意,只是提醒吴前辈一句‘今时不同往日’罢了。已经进了左家的门,你现在训我越狠,待会吃的亏就越多,那时候再说‘对不起,婉婉错了’,我可不会听。”
吴清婉一愣,坐直了些:“凌泉,你在威胁我不成?有些话该说我就得说,你以为你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折腾人,我就得和静煣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迁就你?”
汤静煣挑开珠帘走出来:“什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你说你自己吧?你摸着良心自己想想,家里几个姑娘,谁最老实巴交?家里就你花样最多,连后面都……啧啧……”
汤静煣终究初为人妇,有些玩法太花,实在不好启齿。
吴清婉性子温婉,虽然什么都尝试过了,但心里面可不认为那是自己闷骚,她蹙眉道:
“这能怪我?他花言巧语连蒙带骗,我推不过他才那样,你以为我想啊?那又不什么好受的事情……”
左凌泉喝茶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
“不好受吗?”
汤静煣来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一副送客的架势:
“你听她瞎说,不好受还在这里啰嗦半天?我等着睡觉,她在等什么?看我睡觉?”
吴清婉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想过来唠唠嗑罢了,见静煣想撵她走,她自然不起身:
“天才刚黑就想着上炕,你挺着急嘛。”
汤静煣可不是羞答答的小姑娘,轻哼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没听说过?你走不走,不走就一起,你不是有本双修的记事本吗,刚好让我参谋参谋。”
“……”
吴清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理由可以和姜怡解释,就轻咳了一声,从无事牌里取出了那本修炼手册:
“嗯……也行吧,世间法门大同小异,我帮你们参谋参谋也可以,不过待会姜怡要是回来,你们得和她解释一句。”
“哼。”
汤静煣把门一关,来到茶榻旁坐下,揉了揉清婉尺寸惊人的良心:
“都是自家人,装什么装?想要直说不就完了,浪费姐姐半个时辰的时间听你瞎扯。”
吴清婉领子差点被揉开,忙在静煣手上打了下:
“我是帮你们参谋功法。”
汤静煣模样很凶,如同管教妹妹的大姐姐:“还装是吧?那待会你就站在旁边参谋,敢进被窝我就把你撵出去。”
“你不会的地方,我自然要以身示范,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帮忙了,你拿着书自己看吧。”
“你以身示范,还有把我换上去的机会?”
……
左凌泉看着两个女子斗嘴,摇头轻笑,起身来到跟前,半蹲着褪去两双绣鞋:
“好啦,认真修炼,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鞋子一推掉,左凌泉忽然发现,静煣穿的是正常的薄裤白袜,而清婉则不然,赤足套着带有云纹的黑丝,从款式来看是吊带袜,闷骚的不行,不出意外,冬裙下面是成套的小衣。
有备而来……
左凌泉挑了挑眉毛。
汤静煣瞧见了,“呵~”了一声,调侃道:
“准备挺足嘛,衣服下面穿这玩意儿,你说你是来管教小左的?尾巴耳朵呢?都拿出来吧,让我也玩玩儿……”
吴清婉脸色红了下,依旧保持着镇静神色:
“穿这个方便,我一直都这么穿,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狡辩?来,让姐姐看看你穿的是不是那种三角形的小布片,毛都遮不住那种……”
“唉?静煣,你刚成婚,怎么变得这般……”
“你这种老江湖,还害羞不成?真害羞叫声姐姐,我就放过你。”
“切~”
语气轻蔑……
……
片刻后。
左凌泉正在研究法门的入门之法,和清婉比划大小的静煣,输得很不开心,想想又开口道:
“我们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灵烨她们应该快回来了吧,要不把她们一起叫来得了。”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对于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但一想到变成药渣的场面……
吴清婉知道待会肯定会被姜怡抓住,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把事情挑明,她点头道:
“凌泉,你去把姜怡和灵烨丫头叫来吧,过年吗,热闹些也好,免得待会她们俩多心,又拾掇你。”
过年……
左凌泉面对这场‘打年兽’的硬仗,有点心虚,但男人总不能这时候怂,想想还是会心一笑,起身道:
“好,我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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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西宅。
银色月光洒在冬日大宅内,向来深居简出的两个‘大姨子’,早早就关上了院门。
主屋的门窗紧闭,上官老祖又开始封闭六识闭关了。
庭院被烟花的光芒照的时明时暗,桃花尊主拿着红色酒葫芦,手儿撑着侧脸,靠在石桌上,稍显无趣地注意着周边。
帮人护道的事情很无聊,不出事儿和坐着发呆没区别,但也不敢松懈,因为一旦出事儿,出的肯定就不是小事儿,像上官老祖这种级别,轻则身死道消,重则整个大丹朝化为废墟都不稀奇。
因此桃花尊主虽然有点乏味,注意力还是很集中,一直用神魂扫视着周边百里的风吹草动,左府上下的动静自然也了如指掌。
桃花尊主能猜出左凌泉晚上要做什么,没有刻意去窥探左凌泉房间里的动静。
但在庭院里坐了片刻后,却发现左凌泉又悄悄咪咪跑了出来,来到前宅,找到了正在和左夫人谈心的灵烨、姜怡,三人一起离开,说起了些私房话:
“小姨找我作甚?”
“呵呵,过年吗,找你聊聊天。”
“那把她也叫着做什么?”
“有些修行上的问题,想问下灵烨……”
姜怡起初是点头,但很快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转身欲走:
“你……你不会是想一起修炼吧?我可不答应……”
上官灵烨眼神轻蔑:“他没这胆子,两个人都够呛,还想一口吃八个馒头……”
……
八个?
不是四个吗……
桃花尊主听得莫名其妙,好在阅历深厚,稍微回味了片刻,明白了意思,低头看向自己的鼓囊囊的衣襟。
“……”
这混小子,胃口真不小,也不怕死屋里……
桃花尊主打开酒葫芦抿了口,润了下嗓子,把注意力移向别处,不去管这些年轻人的荒唐事。
但长夜漫漫实在没什么可注意的,神识不自觉地又移了回去,看见上官灵烨和姜怡稍显错愕,进屋后就想走,却被左凌泉花言巧语连哄带骗地拉了进去,吴清婉也开始说着修行事,帮姜怡解腰带。
后面的画风太少儿不宜,桃花尊主终究是未出阁的三千岁少女,哪里敢旁观,暗暗“啐——”了口。
就在桃花尊主想把注意力转开之际,忽然心念一动,觉得哪里不对!
!!
上官玉堂闭关……
左凌泉和汤静煣洞房……
桃花尊主看向正屋,又看向左凌泉的方向,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抬头,满眼不可思议。
难道上官玉堂,神魂出窍跑去和左凌泉鬼混去了?
不会吧……
桃花尊主心湖震颤,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迅速起身,来到了房间之中,检查上官老祖的状态。
房间之中,上官老祖躺在床榻上,因为白天和汤静煣提醒过,汤静煣刻意控制,并未展现出异常,只是脸蛋儿有些许发红。
桃花尊主仔细检查片刻,没有发现神魂出窍的迹象,但心中的怀疑并未消除。
她暗暗思索了片刻,先遮蔽了监视记录的阵法,然后用手在上官老祖的腰间掐了一下,很用力。
几乎同一时刻,左凌泉那边传来了汤静煣的声音:
“诶?谁掐我?”
“有吗?”
“哦……没什么……”
!!
桃花尊主眸子里的震惊无以复加,总算明白上官老祖为何一反常态在这里闭关了。
一魂双体……
难不成汤静煣是上官玉堂以秘法分魂凝聚的分身,那她和左凌泉……
不像啊,汤静煣三魂七魄俱全,绝对是完完整整的人。
两个独立人,怎么会产生这种古怪联系,又不是神魂纠缠的双胞胎……
桃花尊主眉头紧蹙,弄不清原由,相较于这种古怪纠缠,她更好奇上官玉堂和左凌泉的关系。
如果她判断没错,上官玉堂和汤静煣神魂互通,能体验到汤静煣的一切状态,包括和左凌泉亲嘴、圆房等等。
能亲身体验,那就和自己上没区别了,这关系说君子之交一清如水是糊弄鬼。
但说两人早已暗生情愫的话,又不太像。
如果上官玉堂真对左凌泉动了情思,就不会用这种方式逃避和汤静煣的纠缠,更不会大大方方让她来护道,给她发现这个秘密的机会。
桃花尊主回想上官老祖往年的行事风格,觉得上官老祖动情的几率很小,而左凌泉那边就难说了。
如果左凌泉知道上官老祖能感同身受,还和汤静煣亲热,那左凌泉肯定对上官老祖有想法,说不定心里还觉得好刺激……
怪不得左凌泉更亲近上官玉堂,把我当外人,对他那么好都不向着我,原来是把上官玉堂当情人看……
桃花尊主恍然大悟,心里震惊之余,还有些埋怨左凌泉不老实,把这些事情都瞒着她。
这些私密想法,和上官老祖讨论的话,估计会被上官老祖吊起来锤,说不定还会拿着她被摸的画面,反向威胁她不许声张。
桃花尊主迟疑片刻,没有再惊动上官老祖,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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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随着街上响起鞭炮声,左府上下的人陆续起床,开始年关期间的走亲访友。
游廊之中,一袭袄裙的谢秋桃,怀里抱着胳膊粗的大炮仗,快步走向东宅。团子和小鸡仔似的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回头:
“叽叽叽……”
意思约莫是在问“这个炮仗行不行?别又等半天‘嗤——’一声就没了。”
谢秋桃明白团子的担忧,很自信道:
“放心啦,我好歹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个炮仗都造不出来还得了,这个肯定炸。”
“叽……”
团子深感怀疑。
天刚蒙蒙亮,游廊过道中的人不多。
谢秋桃小跑着来到东宅,想叫左凌泉出来点炮仗,但来到东院门口后,就瞧见一个身着白袍的俊美公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左凌泉刚被灵烨从床榻间踹下来,心湖波澜未定,他扫开了脑子里白花花的汹涌波涛,神色如常地开口:
“谢姑娘早啊。炮仗造好了?”
谢秋桃来到跟前,往静悄悄地院子里看了眼:
“嗯。上官姐姐她们呢?”
“还在睡觉。”
谢秋桃眨了眨眼,好似想到了什么,脸儿一红:
“都在睡着?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晚点再过来……”
天已经亮了,早上还得陪左夫人吃饭,几个姑娘不敢闹太久。
左凌泉轻笑了下:“怎么会呢。”说着抬手把团子捧过来,想和谢秋桃去前宅试验大炮仗。
但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左凌泉就瞧见桃花尊主站在游廊正中,拦着两人去路,正蹙眉望着他,表情与往日大相径庭,神色内敛很严肃。
谢秋桃正有说有笑,瞧见此景便是一愣,顿住脚步,小声道:
“莹莹姐,你怎么啦?”
左凌泉也颇为茫然。
桃花尊主双手叠在腰间,扫了两人一眼后,开口道:
“秋桃,你先去玩吧,我和他说点私事儿。”
“哦。”
谢秋桃对此自然不好回绝,抱着大炮仗,往回走去,临行前,还疑惑回头看了眼。
左凌泉摸不清情况,来到游廊之中,试探询问:
“莹莹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出大事了,你这臭小子……
桃花尊主压着心底的好奇心,做出长者的模样,和做凌泉并肩行走,询问道:
“左凌泉,你和上官玉堂,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左凌泉面带笑意:“莹莹姐不是知道吗,老……二姐是灵烨的师尊,也是我的长辈,对我有照拂之恩。”
桃花尊主继续问道:“你确定只是长辈与晚辈?”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桃花尊主淡淡哼了一声,稍显不满:
“她和汤静煣的联系,你应该清楚吧?”
“……?”
左凌泉表情一僵,不晓得桃花尊主怎么看出来的,他迟疑了下,还是点头:
“知道,莹莹姐怎么知晓此事的?”
!!
桃花尊主眸子微微瞪大了些,没想到左凌泉能直接承认。
知道糟蹋静煣就是在糟蹋上官玉堂,还若无其事的继续糟蹋,那这不说明左凌泉对上官玉堂……
桃花尊主压着心底的怪异,不动声色继续道:
“你既然知道,还敢碰汤静煣?”
左凌泉有些茫然:“静煣是我媳妇,我碰静煣,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桃花尊主微微蹙眉,凑近些许:
“你亲静煣,玉堂也能感觉到,其他事情也一样,等同于间接轻薄玉堂。你觉得这没问题?”
“嗯?”
左凌泉知道和静煣亲热,能让静煣产生情绪波动,从而影响老祖情绪,对方具体在做什么,不过来看是不清楚的,否则老祖不可能在亲嘴的时候过来。
汤静煣昨晚发现被掐了下,是因为一部分神识到了老祖身上,等同于操控着老祖无主的身体,有肢体触感,不过,这点左凌泉和桃花尊主都不清楚。
见桃花尊主眼底露出异样神色,左凌泉知道她误会了,想了想道:
“静煣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我和她亲热是人之常情。老祖知道此事,也能理解,只是因为一些缘由,彼此纠葛没法解开,才弄成了现在这局面,莹莹姐莫要误会老祖才是。”
桃花尊主知道上官老祖的性格,没误会她,她怀疑的是左凌泉的心里想法:
“你明知道上官玉堂能感受到,还继续静煣卿卿我我,心里就没点其他想法?比如说觉得一次亲俩,很刺激什么的?”
?
左凌泉都不敢想这些事情,无奈道:
“莹莹姐别瞎想,老祖是灵烨的师尊,也是我的长辈,我绝无异心,有些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
桃花尊主不大相信左凌泉能这么坐怀不乱,她微微眯眼:
“你心里肯定有想法,我又不会告诉上官玉堂,再不老实说,我用神通自己看了。”
左凌泉见桃花尊主不信,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反问道:
“莹莹姐想听我说什么?以前说过,我和老祖什么关系,就和莹莹姐什么关系,我如果对老祖怀有下流心思,是不是对莹莹姐也得……”
桃花尊主其实也在暗暗想这个,她眼神一沉,提醒道:
“左凌泉,本尊对你亲和,是看你为人不错,值得培养,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如果哪天让我发现,你敢对本尊动歪心思,后果你承担不起。”
“莹莹姐以前让我保证,说和老祖什么关系,就和莹莹姐什么关系,我都发过誓了,现在说这话,不是为难我吗。”
桃花尊主轻哼道:“你为难什么?本尊不相信上官玉堂能厚着脸皮当你的道侣,她不会答应,本尊自然也不会答应;她失心疯答应了,本尊不答应,你又不违背誓言。我现在只问你,你对她有没有歪心思?”
左凌泉稍微沉默了下,摇头道:
“莹莹姐别说笑了,我一直把老祖当长辈看待,心中敬佩老祖创建九宗以来的所作所为,她所行之道便是我所行之道,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确实是我的榜样和领路人,我岂会以俗人臆想,亵渎了上官前辈……”
……
轻声交谈,在廊道里回响。
西宅庭院内,身着华美冬裙的高挑女子,站在台阶上,眺望着天边的晨曦,分外出神。
随着那句“你确定对上官玉堂没有想法?”“我敬佩老祖的为人,如果真心生杂念,我也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耻……”入耳。
高挑女子眼神动了动,神色没有变化,身形却好似在一瞬间,恢复到了孤身一人站在苍穹之巅时的模样。
那身形高不可攀、所向睥睨。
仿佛世间一切都是脚下的过客,不值得她多留恋一眼。
但事物总是相对的,对于脚下的匆匆过客来说,那个生生世世站在山巅鸟瞰大地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千帆尽过,没有一艘小舟肯驻足片刻,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站在山巅守望时光长河。
那种感觉不该叫无敌于天下,而应该是永恒的孤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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