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诡异的猫咪
在穆蓝和夏红藕聊天时,东方三里以上厕所的名义,在院里溜达。
可除了厕所,他基本是哪儿都去不了,因为到处都是人。
那些看似没人的地方,比如,空荡荡的小花园,他正要进门,就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很礼貌地劝他止步。
碰了好几鼻子灰后,东方三里乖乖回到了偏房内,酒桌旁。
他的遭遇,穆蓝假装不知,只是与夏红藕聊家长里短。
聊来聊去,东方三里乏味了,戒备如此森严,干脆打道回府吧。
穆蓝也没强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们离去的意思。
回到家,东方三里复盘了一下拜访庄大夫人的场景,再三思考,依然没察觉什么端倪。
倒是夏红藕,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命令东方三里沏茶,当然,有条件:“待会儿,我告诉你我的惊天大发现。”
惊天大发现?东方三里笑笑,毫不在意。不过,他依然去沏茶,因为自己也渴了。
茶好了,东方三里恭敬献上,还打趣儿:“妹子,老哥我洗耳恭听你老人家的惊天大发现啊!”
夏红藕大大咧咧说:“小子,我建议你用酒精好好洗洗你的耳朵,因为这个发现太惊天动地了。”
说着,她双手捧起茶杯,轻嘬一口茗茶,顺带着把双脚搁在茶几上。
“庄大夫人,是冒牌货!”夏红藕淡不拉几地说了一句。
嗯?什么?怎么可能?东方三里一副诧异的表情。起初,他的确怀疑庄大夫人是冒牌货,但观察了又观察,不像啊!
“证据?”东方三里追问。
“直觉!”夏红藕回答。
直觉?东方三里乐呵呵地笑了,“狗屁的直觉!我还直觉你是男人呢!”
夏红藕没有生气,而是冷笑:“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关键时刻,女人的直觉绝对靠谱!”
“你好歹给我个理由,直觉这个理由太难以说服我了。”东方三里一副懒得与她辩解的神情,“随便一个理由都成,哪怕你说庄大夫人是鬼变的也行。”
“你说对了,还真是鬼变的。”夏红藕又轻嘬一口茗茶,“不过,不是地狱的鬼,而是从东洋来的鬼。”
嗯?东方三里一怔,瞪着眼睛,盯着夏红藕,片刻没动,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皱眉,问:“你的意思是,庄大夫人被顶替了?忍者?”
“呵呵,孺子可教也!”夏红藕拍拍东方三里的脑袋,一副得意的模样。
其实,她真的是直觉,也真没有任何理由。
从女人的直觉而言,她察觉到庄大夫人有些异常,但异常在哪里,一无所知。但见东方三里一筹莫展,她就想显摆一下,显摆自己比东方三里牛叉,仅此而已。
夏红藕没料到,东方三里能举一反三,竟然把忍者顶替了庄大夫人想出来了,毕竟,穆蓝是忍者,如果能顶替庄大夫人,还惟妙惟肖的,也就是忍者了,还必须是忍者中的高手。
但东方三里依然穷追不舍,要理由:“你怎么判断她是忍者?”
夏红藕瞟他一眼,回答:“女人的直觉,就这理由,不行吗?你这人,没劲!”
哦?哦——东方三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笑了,说:“我今晚就去打探一番。”
“随你!”夏红藕摆摆手,“我要小憩片刻。”
话毕,她便回房了。
“那个啥,小藕,我的意思,你还是回你学校吧,比较好。”东方三里劝说。虽然夏红藕之前一直在这里居住,虽然她的卧室依然保留原状,虽然东方三里不在家时夏红藕就留宿此处,但出于安全,东方三里还是劝她离开。
夏红藕瞥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有病!”然后,径直入房。
东方三里无奈苦笑,只好静候夜晚到来。
……
夜深人静,东方三里鬼魅般来到庄大夫人的小院,素宅。
已经获悉院落内暗哨重重,东方三里直接施展缩骨功,悄无声息爬上院墙外面的大树。
大树,枝繁叶茂,藏一个如皮球大小的人,绰绰有余。
东方三里先是扫视院落内:静谧!
越是静谧,越是难以判断暗哨之处。
本想投石问路的,但就在这时,他发现一只猫。猫在正堂的房顶上俯卧,似乎已经酣睡。
见到那只猫,东方三里心思一动:好吧,我也变成猫吧。
他的计划是,突然发力窜上正堂的房顶,届时,那只猫肯定会被惊动,但猫叫了后,无论是谁,都会以为是猫,不会想到是外人。
这个计划的关键是要选择合适的跳跃之地。太远了,他担心一脚踩空,落到地上。
距离都挺远,并无合适之地。
院落是个正方形,而那正堂是在正中间,且四处并无障碍物。
距离最近的是偏房。东方三里之所以不选择偏房,是因为穆蓝是忍者,担心被她察觉。
如果被对方察觉,他们就会加大防备,以后难度就大了。
然而,扫视一圈后,东方三里最终还是选择了偏房。
东方三里先迅疾跳跃到偏房的房顶,然后再从偏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跳到正堂的房顶之上。
因为提前就选好了地点,他落在了猫的旁边。
猫惊醒了。也可以说,猫本来就没睡,只是在装睡。
猫惊讶间,脱口而出:“忍者?!”
猫说人话?是的,猫说的就是人话,因为猫就不是猫,而是人,东洋人。
当然,不是普通的东洋人,而是东洋的忍者。
这忍者,披着一张猫皮,在房顶上守卫。
一直以来,并无外来者骚扰,所以,他虽然不敢睡觉,但其实是本梦半醒之间。正在迷迷瞪瞪的,骤然看见一个小人落在自己面前,便诧异了,以为对方也是忍者,因为在他眼里,只要忍者能做到这一点。
而东方三里,听到对方说人话,才知道失策了,他姥姥的,这忍者也太鬼了吧,竟然披着猫皮骗人,弄死你!
东方三里抬手就袭向对方的咽喉,最好能一招致命。
但对方既然是忍者,也非等闲之辈,竟然躲过去了。不过,由于东方三里是突袭,他也受到了损失,就是那猫皮被抓掉了。
去了猫皮,对方弹跳而起,恢复成本尊模样,一身黑衣,还拔出长刀,当然,也发出了警示。
东方三里见状,不想纠缠,抓起瓦片袭向对方。
瓦片在飞的过程中,碎成二十多块,然后,这些碎瓦片,又分为上中下三路,袭击。
对方长刀一舞,瓦片落地。
趁此机会,东方三里几个弹跳,隐没在夜色里。
第二百四十二章 狗!屎!运!
那些忍者并没有追击,只是依然隐藏在各处。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换了地方。
很快,素宅内又恢复了寂静。
自始至终,穆蓝都没露面,而庄大夫人也没现身。
至于东方三里,在返回家后,也更加坚定了其中有诈的信心。
庄大夫人有问题,否则,就不会有忍者暗中保护。何况,那些忍者,还都是高手。
东方三里没有等到下一个夜晚,他准备玩个回马枪。
对方估计不会想到他会杀回马枪,如此以来,就增加了胜算,即便这胜算风险很大。
不过,他这次与上次还要有所不同,那就是必须改变模样。
上次,他施展缩骨功,肯定会震惊对方,届时,他们在防范时,估计会死盯着那些小猫小狗的东西不放了。
这次,他乔装打扮,以“人”的模样出现,以他们熟悉的人的模样——鬼子。
夏红藕出手,很快就把东方三里扮成一个标准的鬼子。
当然,东方三里版本的鬼子需要蒙上黑布,这黑布,在需要的时候,会让对方揭下来。
东方三里版的鬼子重新踏上去素宅的路。
很快,抵达目的地。果然,那些明哨暗哨,全都把注意力放在小动物身上了。他们,看见一只蚊子,都会捕捉到手,然后就一遍又一遍的观察、审问。
见状,东方三里乐呵呵的笑了,捋着胡子辫儿。
他虽然乔装打扮了,但那胡子辫儿并没掩藏,他相信,这胡子辫儿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他就是这么自信。
东方三里虽然扮成鬼子,但并没大摇大摆拍门,毕竟,他是来做贼的。
东方三里来到院墙外,这里距离偏房较近。
偏房,是穆蓝的休息之处。
东方三里对着偏房笑了笑,掏出一颗手雷,便抛了过去。
虽然穆蓝把身份隐藏的非常巧妙,至今,我党和军统方面都没查出来其真实底细,但东方三里清楚啊,就准备来个先斩后奏。
再者,这大半夜的,天知地知,然后就是东方三里自个儿知道了。用手雷炸死穆蓝的计划,东方三里甚至都没告知夏红藕。
手雷炸了,但出乎东方三里的意料——房顶竟然无碍!
这让东方三里万分震惊。他推想到了房子肯定动过手脚,在暗里有防范措施,所以,他才拿着手雷过来的。
手雷肯定没问题!为了确保成功,东方三里检查了数遍。
可是,手雷在房顶上炸开后,其威力看起来像鞭炮一般。
当然,这其中的奥妙,东方三里也清楚,人家这房子做过的防护措施不是一般的,而是防弹防炮的。小小的一颗手雷,只是听听响声而已。
还好,东方三里有备用方案,他把所有的手雷都掏出来,然后一股脑儿全抛向偏房。
在一阵阵的轰隆声中,伴随着惊叫和辱骂,当然,还有嘈杂声。
院落内的护卫人员很快就判断出了手雷的来源,便全涌过来。
东方三里既然是有备而来,那就必须有对策。他早已选择了有利地形,把机关枪架好。
在那些护卫人员出现在视线内时,东方三里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扫射!
对方懵了,打死他们都不会想到,偷袭之人竟然带着机关枪,这是偷袭吗?这明明就是要强攻的架势嘛!
当然是偷袭!东方三里单枪匹马,才不会傻不拉几地去强攻。
他把扳机用一根铁丝缠绕牢实,然后乐呵呵地躲开对方的视线,绕到素宅的后墙。
在试探后,东方三里跃入墙内。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因为有生力量都去攻击那机关枪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阻碍,有几个暗哨。
几个暗哨,都是那种老套的阻挡方式,先是问:谁?然后就威胁:举起手,不要动,否则怎么滴怎么滴……
东方三里在听到对方那个“谁”字时,抬手就是一枪,根本就不给对方机会。
清除了暗哨,他便摸到了正房的墙后。
正房是有五大间,左右各一间是休息室,中间的是佛堂。
今日来时,东方三里已获悉了庄大夫人是在最左边的房内。最右边的,是她的贴身丫鬟。
东方三里想要砸碎庄大夫人这间房的后窗,然后直接跃入内。
然而,那木窗的材质并非木头,而是精钢,只不过粉饰的像木窗一样。
东方三里带的大铁锤没有出上任何力。无奈,他只好另想办法。
可惜,手雷全用完了。只依靠一把手枪显然难以解决问题。
情急之下,东方三里直奔正门。他决定赌一把,赌慌乱之中,那正门开着。
也正如他所料,门开着,而且是敞开。
天助我也!东方三里狂喜。然而,他一只脚踏入门槛时,脑中轰然响了一声:怎么可能?对方再慌乱,也不可能大门敞开啊,何况,对方的护卫人员全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其中有诈!
就是这一闪念,东方三里的脚撤了回来,并毫不犹豫地反手就是数枪,直到把子弹打光。
随后,他便翻身跃上房顶。
在他落在房顶的刹那间,一个声音传来:阁下果然是高手!
声音是穆蓝的。但穆蓝并没现身,只是从暗处喊话:“阁下竟然能一眼识别出险情,还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反败为胜,在大上海,我还真不知道有谁能做到!”
顿了顿,她犹豫的语调,“如果说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帅胡。难道,你是小帅胡?”
东方三里躺在房顶上,没做声。
他已经换了弹匣,脑里转圈转的如陀螺:今晚自己是不是太嚣张了?竟然不顾一切独闯敌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莽撞冒失?也许,还是低估了穆蓝。
穆蓝果然有城府,竟然能算到自己要胆大妄为地走正门。
穆蓝是有城府,不过也疑惑,就问:“阁下,既然不愿意承认身份,那能否告知,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计策?”
“呵呵……你这把戏,简直太秃头上找虱子了,”东方三里变换音调,故意嘲笑,“你要是虚掩着门,我估计就上当了,谁让你把门敞开呢?”
哦——穆蓝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又问:“你如何知晓身后有人?还一枪一个?”
“蒙的!”东方三里随口而言。
“狗!屎!运!”穆蓝不置可否,“祖宗保佑吧!”
“没办法,有个好祖宗!”东方三里随后胡诌。
他在想逃生之策。当务之急是迅疾逃离。但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扳着脚趾头都能想到,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每人都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房顶。
现在,房顶最安全。东方三里在反手枪击对方时,第一念头就是房顶上应该无人,因为对方会担心自己向这房顶上抛手雷。
就是一刹那,他选择了最正确的藏身方式,否则,现在估计全身都是窟窿眼儿了。
这里安全,但也是暂时的。他必须在天亮之前逃离。
苦无良策!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三结义
但终于机会来了。有人在外围开枪,对院落内的人进行滋扰。
滋扰的人,是四不杀。
四不杀不用保护夏红藕了,因为东方三里解除了危险。不过,他住在了东方三里家的附近,有事方便。
今晚,夏红藕见东方三里一直没回家,担心他的安危,何况又听到了枪声,就去找了四不杀。
夏红藕的理由当然是东方三里以76号特工的身份去查穆蓝和庄大夫人,虽然现在四不杀对东方三里忠心耿耿,但依然不是露出真实身份的时候。
四不杀闻言,便荷枪实弹来到素宅。见状,他便开枪解围。
四不杀的身手绝非浪得虚名,很快就为东方三里打开一个出口。
于是,东方三里便趁机与他汇合,然后二人一溜烟儿消失在夜色中。
当然,在走时,东方三里有意无意地让蒙脸的黑布掉落在地。既然化妆成了鬼子兵,不让他们看看,不就白瞎了吗?
……
本来东方三里计划次日光明正大再去拜访庄大夫人的,但随后76号迎接汪伪政府的督查,这事就搁置下来了。
据说,汪伪政府高层有人对76号,特别是伏地陌表示了不满,想借此机会干掉他。
伏地陌也听到了风声,就四处打点,特别是打点梅机关。
对于梅机关而言,伏地陌就是一条狗,这条狗被宰了,再换一个来,依然是自己的狗。但狗和狗不一样,有的狗听话,有的狗不听话。而伏地陌就属于前者,是极其听鬼子话的狗!
因而,梅机关就答应出面进行干涉。
然而,伏地陌并不踏实,思考再三,就哀求东方三里帮忙。
哀求?没错,哀求!
要不说伏地陌是个小人呢?平时耀武扬威,那是看人!这会儿,求着东方三里了,比狗还狗,低声下气的很。
哀求东方三里干嘛?求他去影佐祯昭那里美言几句。
为了说服东方三里,伏地陌先是请他吃喝玩乐,是在百乐门,当然,作陪的有武汐汐、索·白尔德、沙心心等人。
甚至,为了拉拢东方三里,还邀请了韩老蔫儿,因为伏地陌知道二人关系不错。
果然,都是东方三里待见的人,就其乐融融。
而那些人,也都帮着伏地陌说好话。
酒兴之处,伏地陌命人插香拜把子。
似乎都早就准备妥当了,他一声吩咐,案席瞬间摆好。
不待东方三里反应过来,伏地陌就一刀割破公鸡的脖颈,把血滴到酒碗里,自己先灌了一口。
好吧,不拜都不行!
其实,现在与伏地陌拜把子是有风险的。上面来搞伏地陌,莫说是人,就是一条狗都知道。现在,人人避之不及,恐怕惹上一身骚。
但东方三里通过了解情况后判断,伏地陌暂时应该不会有麻烦,就决定答应他。
东方三里有任务在身,能与伏地陌结拜,对他以后行事也有好处。
于是,在伏地陌递给自己血酒后,他便也灌了一口。
随后,便是索·白尔德了。
伏地陌亲切地把血酒放在索·白尔德的手上,如大哥哥一般。
还有索·白尔德的事儿?
有!
这就是伏地陌的狡诈之处。他担心直接提出与索·白尔德结拜,这洋白菜不鸟他。毕竟,洋白菜太清高了。
但在这场合下,东方三里已经应允了,他怎么能好意思拒绝呢?
果然,索·白尔德干笑着也喝了一口血酒。
为何伏地陌与索·白尔德结拜?
当然是看中了他的背景,他身后强大的背景。虽然他的背景远在鬼子的大本营,远水不解近渴,但能攀上那根高枝,迟早会发达。
伏地陌的目的达到了,便放下酒杯,准备下一步。
就在这时,韩老蔫儿端起了酒杯,积极主动喝血酒。
然而,酒杯被夺走了。
谁?
伏地陌。
这就是伏地陌,小人的伏地陌,谁有用就与谁交好。
韩老蔫儿不也是有后台吗?汪伪政府的那个亲戚?!
那亲戚,很不幸,刚刚被免职了,据说是站错了队。
在伏地陌心里,如果不是东方三里与韩老蔫儿还有些情分,怎么可能邀请他来百乐门吃喝玩乐?那可是伏地陌自己一个大子儿一个大子儿贪出来的,容易吗?
伏地陌认为,韩老蔫儿你个蔫儿货,让你来喝个小酒儿,跳个小舞,就相当不错了,你还想给我拜把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因此,他就丝毫不给面子地夺走了那酒杯,纵使酒杯内还剩余很多血酒。
至于沙心心和武汐汐那些女人,就算了,不是伏地陌不想与人家结拜,而是人家百分之千的不会给他结拜,因此,他干脆就没提。
结拜仪式继续进行。
伏地陌是老大,索·白尔德是老二,东方三里是老三。
“古有桃园三结义,传世美谈。”伏地陌爽朗地大笑,“现有桃花窝三结义,也将会留名千古。”
何为桃花窝?按照伏地陌的解释,百乐门那么多舞女,人面桃花朵朵开,不就是桃花窝吗?这解释,挺有创意!
结义的下一步,就是祝贺。
别人的祝贺,比如武汐汐和沙心心,都是举杯庆贺。
伏地陌的祝贺,就很实惠了。
伏地陌祝贺什么?祝贺新认了两位弟弟啊!
伏地陌让人献上贺礼:
东方三里的是一套酒具。酒具透明,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就看不到。
起初,众人都以为是玻璃。但伏地陌解释,这是极其罕见的白玉。
话毕,他便亲自用这可以透明到无形的白玉酒杯为东方三里斟上一杯红酒。
众人观之,那酒,就如悬在空中。
醒酒后,东方三里轻嘬一口,顿时感觉醍醐灌顶一般,果然,好马配好鞍,好酒配好杯啊!同样的酒,在不同的杯子里,效果天壤之别。
索·白尔德的礼物是一把吉他。这吉他,是伏地陌专门定做的,从国外。按照伏地陌的解释,这吉他当世仅此一把,因为木料鲜有,鲜有的木料只能制作这一把吉他。
索·白尔德一见吉他,喜上眉梢,便急不可待地抱起,弹了那首他最喜爱的歌曲“ScarbhFair”。
弹的技艺高,吉他也好,立时,喧嚣的百乐门静谧了。
效果有多好呢?
结束后,依然是静谧,良久的静谧。
但终于,一个二愣子打破了这静谧,屁颠屁颠奔到索·白尔德面前,不由分说,便把一根大金鱼塞给了他。
随后,一群二愣子涌上来,有的塞金鱼,有的塞大洋,有的塞纸钞……
索·白尔德急啊,一边推辞,一边解释,“我不是卖唱的,我不是卖唱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乡下
索·白尔德,终于,在东方三里的鼓励下,收了那些打赏。
而结拜的欢宴,也在昼夜庆贺后结束。
这次结拜,对于伏地陌而言,是成功的。
随后,在东方三里和索·白尔德的帮助下,影佐祯昭亲自干涉,终结了汪伪政府准备干掉伏地陌的意图。
之后,因为东方三里求了影佐田子,所以,作为补偿,就陪着她玩耍了数日。
影佐田子告知东方三里,她自己要在上海居住一段时间,为了一个医学实验。
医学实验?什么实验?东方三里极其好奇,并且,从直觉上,他判断这实验不寻常,因为是影佐祯昭亲自吩咐影佐田子做此事的,那么,此事就肯定与鬼子军方有关系。
可无论东方三里如何询问,影佐田子就是不说。
这更让东方三里起疑,影佐田子太反常了。
但当务之急,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因为永丰公司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
传来的消息,穆蓝已经清除了很多异己,基本掌控了公司的实权。
至于庄德杰,不知所踪。有人说是被害了,有人说是隐退江湖了,有人说是跑到国外了……特别玄乎的是,有人说被穆蓝制作成人体标本了。
听到这些传闻,本来还准备去打探庄大夫人真假的东方三里就改变了计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准备联络庄德杰,与他发展为同盟,如此这般,指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不相信社会上流传的庄德杰的那些谣言。虽然穆蓝能做出让庄德杰当人体标本的事情,但现在不会,因为时机不到,穆蓝没那么傻。
然而,事实是,庄德杰的确不知所踪。东方三里派人四处打探,毫无音讯。
虽然没有庄德杰的消息,但韩老蔫儿却获知了关成亮的下落。
关成亮,是庄德杰的心腹,原先是永1号米粮店的经理。自庄德杰失踪后,他就回老家了。他的老家是在郊县。
东方三里准备先去拜访关成亮,想从他口中得到庄德杰的消息。
这日,是阴历八月十四日。东方三里与韩老蔫儿一并前往。
关成亮的村庄,名叫铁匠铺。
铁匠铺,顾名思义,基本上都是打铁的。
铁匠铺人口不太多,家家户户住的也很散落,整个村庄显得很大,很散,很宽。
路是坑坑洼洼的,毕竟是乡下。村庄就一条街,从东向西,很长。街道两侧,全是打铁的铺子。
铁匠铺的铁器,闻名天下。很多铁器都销往外地。因此,这里铁作坊生意就很火爆。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
在人群中,东方三里和韩老蔫儿直奔关成亮的家。
两人身穿便服,扮成商人模样。
东方三里是老板,而韩老蔫儿是跟班儿。
东方三里斯斯文文地踱步,而韩老蔫儿则显得很爽。
不爽不行,他也与伏地陌搭上关系了。
眼见伏地陌与东方三里和索·白尔德结拜兄弟,他羡慕的很,于是,一狠心,要认伏地陌当干爹。
伏地陌立时惊的下巴掉到地上,“我才比你年长几岁,就当你的爹,没天理啊!”
但韩老蔫儿也有办法,去认干娘。本来是要认伏地陌老婆的,但一进家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认错了人,把伏地陌的老娘认作了他的老婆,然后就跪在地上嘣嘣地磕响头,还干娘干娘的猛喊。
见他磕的满头是血,伏地陌的老娘,也就是伏老太太于心不忍,便认了这个干儿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伏地陌不认韩老蔫儿这个干弟弟,但伏老太太却认韩老蔫儿这个干儿子。怎么说呢?韩老蔫儿也算是目的达到了吧,因为很明显,伏地陌不再像之间那般对他态度恶劣了。
因此,最近韩老蔫儿心情是无比的好,就是在家,他老婆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最关键是,海棠那小妖精,对他比亲爹还亲。
精气神儿都爽的韩老蔫儿,虽然打扮成了东方三里的跟班儿,但显然不像是跟班儿,他左手提着看望关成亮的月饼,右手把玩着一把手枪,很是爽!
更爽的是,他口中还唱着小曲儿:“太阳出来我爬山坡,山坡上就只我一个,掏出小鸟尿一泡啊,尿完以后我乐呵呵……”
而为了加强音效,他每到句尾还会强调一下。比如,唱完“太阳出来我爬山坡”后,他就再猛嚎一嗓子,“山坡!”每句均是如此,只嚎最后两个字。
比如,“掏出小鸟尿一泡啊”这一句,他就只嚎“泡啊!”
结果,引得乡民们要么吓的一哆嗦,要么如避豺狼。这货,是商人吗?鬼哭狼嚎的,让人不但头疼,还尿紧!
这货在街道上行走,毫无商人形象,那怕就是假装也好。假装?不去浪费那感情,还是“亲民”一些吧。可这亲民的,完全就是无赖形象,瘟神做派。
韩老蔫儿走一段路儿后,就冲着乡民们,或者过路的客商们,抱拳作揖,“草民们,本老爷今日虽然去探望关成亮,但主要还是下乡体察民情,体验民间疾苦,哈哈,本老爷真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青天大老爷啊……”
这货,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在这根葱的高调中,二人曲里拐弯的,终于来到关成亮家门前。
关成亮和他的瞎眼娘正在等候。也是,二人一路上不断地叨咕探望关成亮,此事早已传到人家耳中。
双方见礼。
关成亮讪笑,说:“来就来吧,还带着礼物,兄弟我受宠若惊啊!”
话毕,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伸手去接月饼。
“滚一边去!”韩老蔫儿唾骂,“这是孝敬你老娘的,又不是让你吃,宠个屁,惊个鸟!”
话毕,他便将月饼放到关成亮的瞎眼老娘手中,笑说:“这些糕点,你偷偷吃啊,千万别喂了狗。”
闻言,关成亮的老娘一边感谢,一边苦笑。虽然眼瞎,她也清楚人家是在指桑骂槐,骂她的儿子。
关成亮倒没介意,好歹当过经理的人,于是,便邀请二人入内。
关成亮的家虽然简陋,但也算能遮风挡雨。
在安顿好瞎眼老娘后,他炒了几个菜,温了一壶酒。虽然家贫,但必须有待客之道不是?
“两位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酒菜太薄,还望见谅。”关成亮邀请二人落座入席。
“挺好挺好,很丰盛,嘿嘿,太丰盛了。”东方三里很客气。说着,斯斯文文地夹了一筷子菜塞入口中。
而韩老蔫儿则不客气:“你这酒菜,真的太薄了,就是喂猪的东西。”
说着,他夹一颗花生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嚼碎,吞入肚内,又说,“早饭吃的饱饱的,谁能吃下?谁能吃下,就是猪!”
闻言,东方三里刚咽到喉咙处的菜便噎在那里,心说,“你个韩老蔫儿,谁是猪啊?”但他难以言语,几乎要噎死,就只好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的先捋顺咽喉。
酒很香,蕴藏着一股浓香。这酒可不简单,莫说在乡下,就是在大上海,能喝到的人也都是非贵即富。
难道关成亮真的好意招待我吗?毕竟,我们不是朋友。换句话说,还是对手。他为何用如此佳酿招待我?难道居心不良吗?
就一杯酒,东方三里禁不住浮想联翩。
第二百四十五章 爱国的牛和猪
也许,关成亮看出东方三里戒备心很强,就主动连干三杯。
他的意思,东方三里清楚,示意酒中无毒!
既然人家示好,东方三里也不能不回报,也连饮几杯。酒一入腹,话便稠。于是,两人就开始叨叨咕咕扯闲篇儿。
这顿酒席,东方三里一边与关成亮聊天,一边询问庄德杰的下落。
关成亮很滑头,要么不知道,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东方三里观察对方言行,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关成亮故意讲一些乡下的绯闻轶事,还有过往的茶前饭后之事,每当讲完,还有意无意地询问瞎眼老娘是不是,而他老娘总是乐滋滋地回答“是”。
在他们聊天时,韩老蔫儿则随意的在房内、院内转悠,一副闲的蛋疼的模样。然而,他这副模样,却引得关成亮时不时有些小紧张。也许,他真心里有鬼。
韩老蔫儿也是老江湖,似乎明白关成亮在捣鬼,就更加转来转去了。
偶尔,他还还走到关成亮身旁,拍拍他的脑袋,或者肩膀,问一些无聊之事:
“哎,麻子脸,你媳妇呢?”
“麻子脸,你咋说话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麻子脸是谁?当然是关成亮。
关成亮脸上雀斑不少。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很少有人这么直白地提人家的缺陷。
但现在韩老蔫儿太爽了,爽的有些得意忘形,根本就无所顾忌。
甚至,这蔫儿货还会好奇地拧住关成亮的脸,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拧,“麻子脸,你这满脸麻子是真麻子还是假麻子?”
这言行,让关成亮心肺俱碎,什么人啊?!你个蔫儿货,有这么磕碜人的吗?
然而,他除了苦笑,也是无可奈何。骂,骂不得;打;打不过!
见状,东方三里没有制止,谁让关成亮不讲实话呢?
实话是什么?就是庄德杰的消息。
于是,他还有意无意地配合着韩老蔫儿,似乎不小心地将一碗酒泼在关成亮的麻脸上,然后一边道歉,一边用手擦拭。当然,擦拭时,肯定是各种整形般的擦拭,恨不得把那些麻子擦拭下来。
麻脸真是麻脸,即便被东方三里用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流时,麻脸一如既往的麻!
即便如此,关成亮依然绝口不提庄德杰之事。
折腾一番后,东方三里一无所获。无奈,他带着韩老蔫儿告辞出门。不过,他并非真心离去,而是走了一段后,就悄悄返回。
已经打草,蛇肯定惊了,他想看看关成亮下一步意欲何为。
贴着后墙,东方三里侧耳倾听,房内没有动静。于是,他就示意韩老蔫儿打探。
韩老蔫儿踩着东方三里的肩膀,隔着后窗,向内窥探。之后,他摇头示意,房内无人。
无人?什么情况?东方三里万分狐疑。于是,他便悄悄从大门溜入院内。
而韩老蔫儿则从狗洞钻入,他的理由是,路近。
在东方三里进院后,他已坐在在院内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不满道:“弟弟啊,好歹我也是政府大员,这让你搞的,变成偷鸡摸狗的贼了,唉!”
政府大员?呵呵……东方三里心道,一个狗汉奸而已,竟然冒充大员?这脸皮,够厚!
东方三里没理他,跨入房内查看:与之前他们大吃二喝的乱糟糟不同,现在是干净整洁,封炉扣锅,一副出远门的模样。
“蔫儿哥,找他家的钱!”见状,东方三里急忙吩咐,“找到都是你的!”
闻言,韩老蔫儿就欢天喜地的四处翻寻,这货,缺钱缺的很。
可是,二人掘地三尺,也没寻到一个铜板。
糟了,逃了!东方三里自言自语。
“逃了?”韩老蔫儿似乎不信,“刚才还请咱吃肉喝酒,咋就逃了?”
这倒是出乎东方三里的意料。他原以为,自己打草惊蛇,可以跟着蛇寻找目标,却不料,蛇窜的太快了。
“这人,太不敬业了!”东方三里莫名其妙的唾骂。也是,作为一条“蛇”,一点儿都不恶毒,还胆小如鼠,当了兔子,岂能是敬业?
“追!”东方三里吩咐。
如果他逃之夭夭,下一步的工作难度暴增!
两人闯出关成亮的家,顺着街道狂奔。
当然,先去街头,那里停放着汽车。
可惜,汽车不知被谁搞坏了,且不说常规的操作:扎胎,非常规的都上来了:方向盘被人给拆卸了。
无奈,他们只好跑步前进。很快,二人就累的气喘吁吁。
见路旁有个乡民牵着一头牛,东方三里就扑上去,一把抢过缰绳,呵斥:“76号的,临时征用你家的老牛!”
说着,翻身上牛。
“哎哎哎,军爷,军爷……”这乡民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虽然东方三里不是本县的警察,但76号,他还是听说过的,比警察还牛叉,就只是哭丧着脸地喊着“军爷军爷,”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当然,东方三里也非地痞恶霸,于是,掏出一根小金鱼抛给他,“老哥,给你的补偿。”
双手捧着小金鱼,这老实巴交的乡民惊喜交加,金条啊,干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能亲自拿到这玩意儿,心里头那个美啊,美的里格楞里格楞的。
可是,小金鱼是好,但一时半刻也买不来做工的牛啊,再者,你一个76号的特务,又不下地做工,不当贩夫走卒,要牛干嘛?
虽然心怯,但乡民还是弱弱说:“军爷,你别让它当汉奸啊,它是一头爱国的牛。”
其实,乡民的意思是:这牛,我还要做工,你没啥大事呢,就尽量囫囵个儿的还给我。可是,话一出口,就变味了。
还好,东方三里不介意,就很大气地答:“回头儿,我会原封不动地把牛还你!”
闻言,乡民才忐忑不安地望着骑在牛背上的东方三里,不断连拍带打,还口中嘟囔着“驾驾驾”的狗汉奸,心道:你这一根小金鱼可以买好多匹健马了,一声驾,日行不了八百里,也能四百里,可为啥非要骑这老慢牛?驾死你,也一天也驾不了十里地。
事实就是如此,在东方三里焦急的“驾驾驾”声中,老慢牛漫不经心“哞”一声,摇摇脑袋,扭动笨重的躯体,一步一个脚印地缓慢前行。
“大哥,兄弟有要紧之事,咱麻溜点儿,行不?”东方三里向老慢牛套近乎。
“哞——”老慢牛回应了一嗓子,然后,依然不紧不慢前行。
这一下,东方三里急了,就用脚猛踹老慢牛的肚皮,还唾骂:“你个刁牛,养生呢?”
被踹,老慢牛就连续哞哞了数声——你个狗汉奸,脑子灌屎粑粑了吧,把牛爷我当兔子?
在这一人一牛对话时,韩老蔫儿乐了,他打量一下老慢牛,再看看骑在牛背上焦急万分的东方三里,乐的哈哈狂笑。
笑毕,他四处张望,望见一头猪,便惊喜地直奔而去。
猪在案板上,被捆着四蹄,准备放血。
案板上的猪,是李屠夫家的猪。这不,明日就八月十五了,李屠夫生意兴隆,就不断地杀猪卖肉。
可是,正当李屠夫下手放猪血时,脑袋被一把枪抵住。
“这猪被老子征用了!”韩老蔫儿毫不客气,“这是一头爱国的猪!”
李屠夫虽然手里有杀猪刀,脾气也暴躁,但也知道杀猪刀斗不过子弹,无奈,就翻着白眼,后退几步。
韩老蔫儿喜滋滋地给肥猪松绑,用一根绳子穿过猪鼻子当作缰绳。最后,他翻身上猪,猛拍猪屁股,也“驾驾驾”的不断。
这猪通人性,清楚躲过一劫,也明白这蔫儿货是救命恩人,就投桃报李,撒开四蹄,屁颠屁颠在指令下向前奔窜——当然,也是为了逃命,因为李屠夫跌跌撞撞追来了。
李屠夫之所以追来,是因为韩老蔫儿没给钱。
李屠夫一边追,一边嚎:“猪,猪,我那比爹还亲的猪啊……”
可惜,猪没理他,一溜烟儿把他抛在身后。
见状,李屠夫转身扑到东方三里前,不要命地拉住老慢牛的缰绳,喊冤。
东方三里没空儿理他,就随手抛给他几块银元,算是补偿。
得到补偿,李屠夫才算罢休。不过,这货并非好鸟,鬼笑一下,抬起杀猪刀,对着牛屁股猛刺。
一刀下去,深入骨髓。
老慢牛嘶嚎一声,哞——你大爷的,疼死牛爷了——然后,它昂首狂奔。
老慢牛如利箭一般,瞬间,就把黑猪抛在身后。
见状,韩老蔫儿不甘心,对着猪屁股就是一枪。
剧烈的疼痛下,黑猪便嗷嗷的干嚎数声——你祖宗的,疼死猪爷了——然后,它也昂首狂奔。
第二百四十六章 “牛人”
两兄弟分路而行。
东方三里被老牛带到了一处集镇。这集镇,与铁匠铺相邻。
东方三里心里忐忑不安。
现在的他,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没把他当根葱,现在呢?军统的第一暗杀目标。就是在76号,也是被于有鱼等人暗地里死整的第一目标。
东方三里很清楚,对手不会再玩儿君子手段了。
考虑到诸多原因,东方三里担心被人砸板砖。板砖这玩意儿,不仅属于黑夜,白日里也能有板砖啊?!砸到脸上,毁容了咋办?
现在是大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蓦地从人群中飞出一块板砖,鬼才知是谁!何况,现在自己是众矢之的!
果然,当这屁股喷血的老牛哞哞闯入人群时,阵阵怒骂袭来,似乎不把东方三里用唾沫淹死誓不罢休。
惊扰乡民,东方三里很是愧疚,就急忙高喊:“老少爷们儿,闪开啊,牛惊了,惊了……”
这就是废话!不用他提示,面对危险,乡民们岂能自找死?人们早就四散躲开了,躲的远远的。
但是老牛发疯了,不知是仇恨被人下黑手,还是失去理智,竟然是哪里有人就撞向哪里,结果是,乡民们吓的嗷嗷乱窜,那些摊铺啊,门店啊,也被撞击的七零八散。
见状,乡民们怒了,怒发冲冠,怒不可遏,怒火中烧,怒……各式各样的“怒”!你这个狗汉奸,太狗了——虽然东方三里第一次来到此地,但乡民们似乎都认识他,且都清楚他的汉奸身份。
在乡民口中相当狗的汉奸东方三里,被认为是故意所为。
“你个狗汉奸,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嚣张就算了,那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可你闲的蛋疼竟然来我们这里祸害乡民?!”
狗!相当的狗!
于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乡民们,就拎起木棍、铁锨、菜刀等物件,围追堵截发疯老牛。
然而,傻子都能看出来,乡民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凶器全都向东方三里的脑袋上招呼,似乎不将他的瓢开了,难解心头之恨。
东方三里没有反抗,现在他趴在牛背上,双手死死抱住牛脖子,双脚紧紧夹着牛肚子。
再者,他是明事理的人,自己输理在先,就非但不还手,还道歉:“老少爷们儿,sorry,sorry……”
这一来,乡民们更加愤怒了——
杀谁?狗汉奸,你们把我们祸害的这么惨,还想杀谁?
乡民们了解一些洋泾浜,也清楚“sorry”这鸟语的含义,但人家就是故意找茬儿,因此,就谐音为“杀谁”,以挑起大家对狗汉奸的仇恨。
结果是,乡民们,包括那些淳朴善良的乡民们,也揭竿而起了,全都蜂拥而上,手持各种凶器,发誓要把狗汉奸揍个七荤八素。
东方三里有的是战斗力,但却不敢施展,一方面对方是普通老百姓,另一方面就是猛虎难敌群狼!于是,他只有当乌龟的份儿,一缩脑袋,缩到裤裆里。
可那平时抽一百鞭都抽不出个屁的老牛,此时却成了牛魔王!
它横冲直撞,见人撞人,遇物斗物,此时,在它眼中,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凶的善的人,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管你三七二十一,哞哞嘶叫,一头抵去,不死即伤。
那些木棍啊铁锨啊菜刀啊的,在它眼里,统统都是挠痒痒的“老头乐”。牛蹄踹、屁股扛,反正牛爷我皮厚肉糙,外加破罐子破摔,往死里玩儿吧!
就这样,本来一个热闹非凡、其乐融融的大集,生生闹成了兵戈相见、血肉横飞的沙场血战。
但老话说的好,恶虎难敌群狼,一头老牛,终究不是人多势众还手持各种凶器的乡民们的对手,何况,牛爷它老人家之前屁股受伤后来又被各种奇葩的凶器刺砍的皮开肉绽,终于,牛魔王变成了牛孙子,夹着尾巴,呼哧呼哧的夺路而逃。
而东方三里,任由它驮着,一并逃窜。
然后,一人一牛在前狂窜,上千的乡民手持五花八门的凶器在后猛追。
“杀啊,杀啊,杀汉奸……”
“杀啊,杀啊,杀狗腿子……”
在漫山遍野的杀啊杀啊声中,东方三里和老牛窜入一望无际的果树林。
果树林,果子摘完了。
这果林,只有果子成熟时会有人来,因此,这就为那些男男女女们提供了最佳的庇护所——男个欢、女个爱啊,野鸳鸯们打个野战啊,不一而足。
这不,当骑牛的东方三里这“牛人”闯入果树林后,立刻惊起了不少野鸳鸯。
显然,这场景没有李清照的场景美妙。李大才子有词云: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想想,这场景多美,美的里格楞里格楞的!可是,你再想想,当这“牛人”惊起了野鸳鸯,该怎样?
公鸳鸯怒骂一声“他姥姥的脚”,便拎着裤子跳起,见是一血肉模糊的“牛人”搅了好事,就气急败坏地拎起一根木棍准备在母鸳鸯面前冒充英雄,可蓦地望见蜂拥而来的乡民,急忙嗷一嗓子,“跑”,拖起母鸳鸯就窜。
“我的裤子——”母鸳鸯反应过来时,乡民们已经涌到近前,无奈只好尴尬的惨叫一声,光着屁股蛋儿一并逃窜。
这一下,乡民们的目标被转移了——
“那不是谁谁谁的媳妇吗?哈哈……”
“冲啊,抓野鸳鸯啊……”
显然,乡民们对野鸳鸯比对东方三里更有兴趣,然后,很多乡民们就尾随那一对儿野鸳鸯而去,并且兴奋度特高!
当然,不务正业的乡民只是一部分,还有部分务正业的,这些人,对抓野鸳鸯的事儿是嗤之以鼻,于是,他们就坚守岗位,继续围追堵截东方三里。
可事情发展的太波折了,毕竟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很快,东方三里这“牛人”又惊扰了一对儿野鸳鸯。
当这对儿野鸳鸯落入乡民们的视野中时,又分流了一部分人。没办法,这被分流的,也想坚守岗位来着,可问题是,这野鸳鸯中母的那个,恰巧是追兵中的某人的老婆,于是乎,这个脑袋被绿成大草原的某人,就招呼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嗷嗷嘶喊着,锄草去了!
就这样,在惊扰了数对儿野鸳鸯后,东方三里这“牛人”终于摆脱了乡民们的追击。可这时,老牛累惨了,啪嗒一声,趴在地上,翘鼻子了。
至于东方三里,也心气儿尽泄,瘫软在地。他无限感慨:逃命这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啊!不过,还好,自己竟然玩转了!
他四仰八叉平躺在地,仰望着温暖的天空,慢慢的,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然后闭目微笑,准备尽情享受一下这美妙的时光。
可蓦地,一个阴森冷沉、杀气腾腾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小帅胡,你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强买强卖
在东方三里惨不忍睹时,韩老蔫儿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韩老蔫儿骑猪也闯入大集。不过,他这“猪人”却岔道了,拐入僻街小巷,胡奔乱窜。
毕竟是猪,其精气神儿不能与那老牛相提并论。何况,这猪又很滑头,之后就是偷奸耍滑,往地上一躺,哼哼唧唧的,装死。
韩老蔫儿用脚踹它,它就撅起血屁股,意思是:大哥,我都被你伤成这样了,还摧残我,你还有人性没?
人性?什么是人性?韩老蔫儿可不懂这玩意儿。他一门心思的,是钱,准确而言,是猪肉。明日就是八月十五,这么肥的猪,不带回家,岂不亏?
因而,见黑猪装死,他就拎起一块板砖,对它比划,意思是:你个怂货,再装死,把你大卸八块,卤了你!
然而,黑猪眼睛一闭,四蹄一阵抽搐,没动静了。
咋回事?韩老蔫儿疑惑,用手探一下黑猪的鼻息,这货竟然翘鼻子了!
翘鼻子?翘鼻子了也不能放过你!韩老蔫儿自言自语。
于是,他便准备雇一辆车,先回家。
可就在这时,数人蜂拥而来。为首的,是那李屠夫。
“就那个狗汉奸,抢我的猪,就他!”李屠夫气呼呼的怒喊。
众人一拥而上,围住韩老蔫儿。
“钱不是给你了吗?”韩老蔫儿见对方人多势众,就先行服软,即便他手里有枪。
但李屠夫哗啦一下,把那些钱砸到韩老蔫儿的脑袋上,恶狠狠说:“我只要猪。”
猪?韩老蔫儿手指黑猪,说:“你的猪,还你了。”
“老子要活猪!”李屠夫挥舞着手里的杀猪刀。
韩老蔫儿看看那血迹斑斑的杀猪刀,再扫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人,陪着笑说:“这样吧,我去给你买一头活猪,怎样?”
韩老蔫儿自认为挺灵活,但对方是死心眼,只要自己的活猪,买别人的不行。
这一来,韩老蔫儿怒了,抽出手枪——可对方呼啦啦全抽出了手枪,甚至还有冲锋枪!韩老蔫儿立时又蔫儿了。
“各位大哥,你们,究竟想怎样?”韩老蔫儿哀求的口气。
“这样吧,活猪你要给不了,那就给小金鱼吧!”有人打圆场,“十根小金鱼,就顶了这活猪的账了。”
“你——”韩老蔫儿虽然是个蔫儿货,但也不傻啊,明知对方是故意讹诈,想发飙来着,但一见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便又软了,“你们的猪吃金食儿长大的?十根小金鱼?十块大洋,行吗?”
李屠夫粗声粗气答:“一头猪,十根小金鱼!拿不出,劁你的蛋!”
被劁蛋,韩老蔫儿是绝不会允许的,但看这架势,不拿钱就走不了,无奈,他色厉内荏呵斥:“咋的?强买强卖吗?你也就敢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当个地头蛇吧!要是在城里,你算老几?”
说着,他向围观的乡民求救,“老少爷们儿,都来评评理,这杀猪的也太地痞了,还强买强卖!大家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围观的乡民,不知是痛恨狗汉奸,还是惧怕李屠夫这些人手里的枪,就全是痛骂韩老蔫儿的,无一例外的同仇敌忾!
结果,一群人,如苍蝇一般,嗡嗡的,喷着口水怼韩老蔫儿。
这时,李屠夫痛打落水狗,他夺过韩老蔫儿的枪,再抓住他的脑袋,将之死死摁在地上,恶狠狠呵斥:“老子说是十根小金鱼,就必须是十根!”
话毕,他把杀猪刀贴住韩老蔫儿的裤裆。
韩老蔫儿当即屎尿哗哗喷了一裤裆,结结巴巴说:“十根、十根,好的!”
“拿出来!”李屠夫呵斥。
“拿拿拿。”韩老蔫儿忙不迭地回答,“可可可是,大哥,我起身找找。”
于是,李屠夫就松开韩老蔫儿的脑袋,让他起身交钱。
韩老蔫儿虽然不是穷光蛋,也有几个臭钱,但也没带小金鱼啊,还是十根。但没办法,他装模作样地找,可翻遍全身,也就一些大洋,远远不够。
无奈,他哭丧着脸哀求:“大哥,要不,我回家取?”
“不行!”李屠夫聪明无比,“你一去不回头,我找谁要钱?”
韩老蔫儿无奈,继续哀求道:“要不,打个欠条?”
“欠条?老子——”李屠夫显然不满打欠条,作势要劁蛋。
“有有有,有小金鱼……”韩老蔫儿急忙哀喊。
而李屠夫则恶狠狠威胁:“今儿,要么你小金鱼留下,要不你的蛋留下!”
这次,韩老蔫儿是彻底蔫儿了。他一把抱住李屠夫的双腿,老泪纵横:“大哥,之前是我的不对,给你赔罪了,赔罪了……”
然而,李屠夫不理这一套,他就想卖猪,于是,就指点韩老蔫儿:“借!你借!”
“借?谁借我啊?”韩老蔫儿哭丧着脸。
也是,这里他是人生地不熟,找谁借啊?
有人来了,谁?关成亮!
关成亮主动借给韩老蔫儿小金鱼,但是有条件,写个欠条,而且写成是一百根。
好啊,欠条这玩意儿,写一百张都行;小金鱼,写一千根都行,只要先逃走,回到城里,那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到时候,再带人来到这里,把李屠夫一干人等好好教训一下。
打定主意,韩老蔫儿迫不及待写欠条了。
但关成亮却告知韩老蔫儿,还要另填写一份资料。
一见资料,韩老蔫儿立时头大了,怎么了?
资料是一份军统的内部档案页,空白的。关成亮是让韩老蔫儿把这资料填写了,然后再穿上服装拍照片粘贴上去。
关成亮承诺,只要按时还钱,就把这资料返还,否则,就把资料公开。
韩老蔫儿进退两难,不签,没好果子吃;签了,也没好果子吃!
就在他为难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黑猪猛然弹跳而起,冲过人群,飞檐走壁,须臾间,无影无踪。
这猝不及防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黑猪,不是翘鼻子了吗?再者,就是不翘鼻子,它屁股被子弹击中,流血流的,也快枯干了吧?咋这么精神抖擞的逃之夭夭了?
这一下,韩老蔫儿来精神了,说:“我不买你的猪了,你的猪,我去给你寻回来,还给你,行吗?”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李屠夫也有对策,说:“你还我猪也行,但你必须还我一个完整无缺的猪,简单来说,就是一根毛都没掉的猪。”
这——韩老蔫儿哑口无言,脑瓜儿飞转,想对策。
在他陷入困境时,东方三里亦然。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竹笋炒肉,疼吗?
东方三里面临杀头之祸。
问候他的人,竟然是劳金生。劳金生原是庄德杰的手下,在庄德杰失踪后,他也失踪了。没想到,竟然在此地。
这可是意外之喜,东方三里便缓缓坐起,并捋着胡子辫儿,斯斯文文地问候:“老哥,最近可好?想死弟弟我了。”
劳金生阴沉着脸,说:“我过的可没你好。哦,对了,我也想你,想你想的肚疼。”
“那敢情好,咱哥俩终于有了能愉快聊天的基础了。”东方三里示好。
“聊天可以,但我可不想那么愉快。”劳金生冷哼。
话毕,他便挥挥手。
随后,几个人涌出来,把东方三里团团围住。
东方三里没有反抗,他判断,劳金生应该知道庄德杰的下落。虽然庄德杰是个废物,但劳金生却是个忠臣。众所周知,劳金生对庄家那绝对是忠心耿耿,否则,穆蓝就不会除之而后快了。
东方三里被捆绑为肉粽子。
他失误了,他本想与劳金生好好聊聊的。但那老小子却抽出一根竹片。
“小帅胡,你不是大厨吗?实不相瞒,老子也是大厨,老子的拿手好菜叫竹笋炒肉。”劳金生阴笑着说。
见势不妙,东方三里急言:“老哥,我是来合作的,合作,为了救庄德杰,更为了救庄大夫人啊!”
劳金生根本就不听,高高举起了竹片,对着他的脸。
东方三里可不想被毁容,就准备施展缩骨功,先安全了,再控制住劳金生,那样的话,聊天会愉快一些。然而,他发功时,却大惊失色,因为全身无力。
这时,劳金生笑了,说:“虽然不知你小子有什么花招儿能立足上海滩,但老子清楚一点,你小子肯定是深藏不露,所以呢,在你拜访小关时,就在那酒里下了点药。”
“担心你小子不会上当,所以呢,老子专门吩咐,给你喝的是真正的二十年陈酿啊!你小子爱酒,哈哈,上当了吧?!”
这时,东方三里才明白了为何关成亮会有那么好的酒,原来是劳金生在当中捣鬼。
但劳金生似乎有些遗憾,说:“唉,可惜了,没上等的红酒,否则,你就会大喝特喝,那药的劲儿就会更猛一些,也不至于你撑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是生龙活虎。”
“不知者不为过,见谅见谅啊!”东方三里似乎为对方考虑,也是遗憾的神情。
“无论怎样,你终于还是落在老子手里。”劳金生转瞬即喜,“既然如此,就请你尝尝本大厨的拿手好菜吧!”
话毕,他挥舞着竹片,对东方三里猛抽。
竹片,毛毛刺刺的,如暴风骤雨,蒙头盖脸抽向东方三里。
劳金生疯了一般,还歇斯底里地骂,“你个狗汉奸,坑死老子了,坑死老子了,抽死你,抽死你……”
在这如蛇撕咬般的狂抽下,一会儿,东方三里全身上下血花绽放,衣服也被抽烂了,烂的里面的皮肤变成了肉泥。
东方三里此时很后悔,整天打雁,竟然被雁啄瞎了眼。自上次搞掉军统的赛貂蝉和麻老九那些人后,他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果然,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竟然让劳金生和关成亮给暗算了。
面对这摧残,东方三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声。他还想着与劳金生结成联盟,为了抗日大局。忍忍吧,唉!
实在是疼,疼痛难忍,他便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这模样,让劳金生更是愤怒,“你个狗汉奸,还装大尾巴狼?老子让你装,让你装!”骂着,他手中的竹片更凶狠了,如浸泡过毒药一般!
但终于,劳金生累了,毕竟,抽人也是个体力活儿,还是个重体力活儿!于是,他就呼哧呼哧的驴喘着,瘫坐在地。
休息片刻后,劳金生便吩咐手下人蒙住东方三里的眼睛并扛起他,然后在果树林里,绕来转去,转去绕来,最后,来到一处茅草棚里。
“就这里!”劳金生说道。
随即,众人就把东方三里抛在地上,还去掉眼布。
东方三里扫一眼茅草棚:虽然简陋,却很干净,有被褥,还有做饭的家伙事儿,并不像长久没有居住人的情形。
这时,劳金生吩咐一个叫大犇儿的人:“犇儿,你在这儿看守他,对了,一定要小心谨慎,这小帅胡不是一般的坏。”
“是,叔叔!”大犇儿爽快允诺。
但这时东方三里提出了疑问:“老哥,我来这里,是要与你聊天的,是要救庄德杰的,你把我放在这里算啥?”
劳金生很有城府的一笑,答:“先考验你一番,看你是不是为穆蓝探路的。另外,你一个76号的大特务,老子会轻易相信你说的屁话吗?!”
“你把我放在这狗窝里,就能考验出我的诚意?”东方三里尽量想说服对方,“这样吧,你坐在这里,咱俩先促膝长谈一下,如何?”
“没门儿,没窗户!”劳金生拒绝了。
话毕,他便带着众人离去了,只留下大犇儿。
看看大犇儿,东方三里心道:这就是个乡下的半大小子,个头不小,壮的像牛犊,其实年龄不大,看来涉世不深,一会儿,骗他解开绳索,再干晕他。
可他把大犇儿想的太简单了。这时,大犇儿冲他一笑,很诡异的一笑。在东方三里还没理解其深刻含义时,大犇儿掀开他身旁的一块地板,一脚把他踹入。
立时,东方三里如断线风筝坠落而下。
噗——沉闷的声响。
东方三里身上一阵闷疼,但还好,他感觉是落在草堆上了。
果然,当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他发现,的确是草堆。
这是个地窖,简单的地窖,除了草堆,别无他物。
“你个臭小子,从小你就这么坏,长大了该是啥样?”东方三里冲着地窖口呵斥。
大犇儿的脑袋探到地窖口,不屑言道:“再坏也没你坏!我叔叔与你有啥冤仇?你屡次坑我叔叔!你这个坏种!”
东方三里本想再唾骂他几句,以宣泄一下被他们摧残的怒气,可随即想到,还有“求”于他,就只好强忍下来。
先忍忍,待我想个辄儿!东方三里心道,随后,他便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说个媳妇
想来想去,东方三里并没有什么巧计,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犇儿弟弟,唠十块大洋的嗑儿吧?”东方三里主动搭讪。
然而,大犇儿却一副两袖清风的口气,生硬回答:“一百块大洋都不唠!”
你个二货,还是个真君子!东方三里思忖。既然如此,只能换招儿了。
“犇儿弟弟,你们咋那么聪明,竟然提前知晓我要逃窜到果树林,守株待兔?”东方三里转移话题,以消除对方的戒备心。
这次,大犇儿的口气没那么生硬了,反而带着自豪:“你个狗汉奸,也知道我们聪明?哼!不过,也不是提前知晓,而是我们本来就有准备。”
顿了顿,他很自豪的口气,“我叔叔有好几个备用方案,因为他说你太坏了,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你骑着牛跑时,我们随着大家跟踪你。在大家渐渐散去后,我叔叔判断了一下你那老牛奔去的方向,我们便直接抄了小道,预先守在那里。”
原来如此,东方三里暗自思忖,他们只是地形熟悉而已。
这时,他从大犇儿的语气中,判断出这二货喜欢被人奉承,于是,准备从此作为突破口。
随后,东方三里顺着之前的话头儿,开始谈理想谈未来谈情操,当然,时不时的就拍马屁,就夸赞表扬,就阿谀奉承,就……各种各样的,或明或暗的。
不知是一人待在这荒郊野外太寂寞,还是东方三里的策略起到了作用,渐渐的,大犇儿的口气温和起来,并告诉东方三里自己的来历。
——大犇儿的爹娘开了一家豆腐作坊。虽然不怎么富裕,但过个现世安稳的小日子,还是挺美。可几个月前,爹娘被鬼子杀害了,就因为几块豆腐。
鬼子拿了豆腐不给钱,大犇儿爹娘就表示了一下不满,其实,也就发了几句牢骚,还是轻言轻语。
鬼子听不懂人话啊,以为被骂了,开了枪。
大犇儿爹娘当场就死了。
这也就罢了,鬼子还砍了大犇儿爹娘的脑袋,示众。
大犇儿想报仇,就拎着菜刀数次偷袭鬼子。然而,他年纪小,就没能得手。最后那次,竟然落入陷阱,被生擒了。
当时,劳金生恰巧经过,就救了他。随后,他就成了劳金生的人。
“你们狗汉奸,帮着鬼子害人,不是东西!”大犇儿恶狠狠地对着东方三里吐一口唾沫。
大犇儿坐在窖口,而东方三里被捆成肉粽子又不能躲闪,因而,这唾沫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到嘴唇了。
想想几乎吃了一个小牛犊子的口水,东方三里一阵反胃恶心,如果不是此时饿的饥肠辘辘,估计就呕吐狼藉了。
对于这口水他有意见,对于大犇儿的定性思维他更有意见,他心道:你这也太以偏概全了吧?我这狗汉奸就是个好人呢!
但是,东方三里不能告知大犇儿自己真实的身份,更不能给他强行灌输鬼子和汉奸都是好人的思想,否则,只能引起反感,对自己的逃生计划不利。
于是,东方三里就顺着大犇儿的话头儿,先拉关系,说自己也多么多么地痛恨鬼子和汉奸,所有的鬼子都是坏人,所有的汉奸都是坏人,诸如此类。
大犇儿果然中计,先是引起同感,然后就是对东方三里有了好感。不过,他依然保持警觉之心,就惊奇相问:“狗汉奸,你不也是汉奸吗?你骂汉奸,不就是骂自己吗?”
闻言,东方三里哭丧着脸,努力想挤出几点眼泪。然而,他毕竟是个“狗汉奸”,不是演员,就没能成功。
好在地窖下面黑乎乎的,大犇儿在上面也看不清楚,他就带着哭腔回答:“犇儿弟弟,你不知道哥哥我的苦啊!”
随后,东方三里就讲了一个凄惨无比的故事——
我家世代为厨,原先居住北平。不瞒你说,我爷爷是皇宫的御厨。
可是,在鬼子占据北平后,非要让我爷爷给他们做饭。我爷爷不从,就惨遭害死。呜呜(东方三里想用“呜呜”来引发自己的泪点,但依然是干嚎。)
鬼子坏,汉奸更坏啊!我爷爷去世后,几个汉奸就用我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爹,必须给鬼子去做饭。无奈,我爹只好允诺。
后来,我爹就被强行伺候那些鬼子。
鬼子啊,都不是人啊!呜呜……(东方三里再度干嚎。)把我爹当驴使唤。
很多时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爹不是骂就是打。
要是饭菜不可口,甚至被他们鞭抽,棍打,不把人当人啊,呜呜(这次,似乎有了泪珠儿。因为东方三里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番话,让大犇儿的眼眶湿润了,不但消除戒心,还用温和且同情的口气问:“三里哥,那你为啥还当他们的狗腿子?”
“犇儿弟弟,我是为了救我爹啊!”东方三里入戏了,“我要是能在76号当了大官,认识了鬼子高层的人,就能救我爹出苦海啊!”
“对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爹现在鬼子的监狱呢!”
“可怜我的爹,在监狱里,被抽打的皮开肉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
呜呜……(这次,真有眼泪了。)
“鬼子说了,只要我为他们做好几件事,他们就会放了我的爹。这其中一件事呢,就是帮助庄家,救庄家人的命,因为现在军统正在暗中算计庄家。对了,就那个穆蓝——哦,你不认识穆蓝——”
“我听说过穆蓝,我叔叔说了,那个姓穆的老巫婆特别坏,不但坑了庄老爷,还想杀我叔叔。是吧?”大犇儿似乎了解一些。
“是是是,对对对,”东方三里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与这乡下的屁孩子聊上道了,“姓穆的特别坏,就是个老巫婆。但实际上,她是军统的人。”
“我今天来呢,就是与你叔叔谈合作的,合作什么呢?就是如何能干掉那姓穆的老巫婆。干掉她,你叔叔就是庄家的大功臣,到时候,你也是功臣!”
大犇儿一听自己能当功臣,就有兴趣了,便认真聆听。
东方三里呢,漫天扯淡,越扯越玄乎,甚至扯到了给大犇儿介绍个好媳妇。
大犇儿更来劲了,就追问自己未来的媳妇的姓名。
姓名?东方三里眨眨眼睛,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章 骗子
东方三里告知大犇儿,为他介绍的媳妇叫“武汐汐”。
大犇儿相信了,更加相信东方三里是隐藏在敌人内部的个好人。
纯洁的大犇儿,这次,让东方三里上了一课,这节课,主要讲的是:谎言、欺骗、背叛及下黑手。
既然东方三里是个好人,还是自己的媒人,大犇儿就要好好待人家,于是,便准备松绑。
当大犇儿解开绳索时,东方三里丝毫没有犹豫,立即抽个冷子,把大犇儿放翻在地,然后就地取材,用刚从自己身上取下的绳索,手脚麻利地奉还给大犇儿,将他捆成一头哞哞乱叫的待宰之牛。
这时,大犇儿才明白,中计了,但为时已晚。
“狗汉奸,你果然是坏种,坏种……大犇儿气急败坏地辱骂。
然而,东方三里只是开心的笑,笑的很甜,然后很厚颜无耻地上课道:“犇儿弟弟啊,哥哥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哥哥我不会要你性命的。”
“狗汉奸,你不要走,敢走出这茅棚一步,我,我,我,”大犇儿怒气冲冲威胁,“我杀了你,杀了你!”
可能感觉杀人,有些自不量力,大犇儿最后这句话,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犇儿弟弟啊,哥哥有天大的事,也就不陪你扯闲篇了,你好自为之啊!”东方三里绞尽脑汁逃脱生天,哪有时间和心情与大犇儿磨嘴皮子?夜长梦多啊!因此,他喜的哼着小荤调儿打开房门,准备溜之乎也!
但,突然,他又驻足,回望大犇儿,很是真诚言道:“犇儿弟弟,哥哥我的确骗了你,但有些事情没骗你,比如,我家的秘密,你发过誓的,必须保守,否则,天打五雷轰!”
说这话,东方三里真诚流露的嗷嗷的,还刻意多强调了一下,“天打五雷轰!”
这让大犇儿迷糊了,这狗汉奸,究竟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见他神情有变化,东方三里再真诚了一下:“犇儿弟弟,我是真心要为你介绍媳妇的。你是个好人,这样啊,你有时间了去76号找我,我带着你去见媳妇!”
话毕,东方三里就转身窜出茅棚,一边暗自佩服自己“做戏做全套”,一边奔向汽车停放之处。
汽车呢?失踪了。
韩老蔫儿呢?也失踪了。
东方三里顾不了了,便巧奔妙逃,一口气窜回他们的临时办公地点西瓜楼。他要带人去震慑劳金生他们。
可还没喘口气,却在自己办公室见到了韩老蔫儿。
韩老蔫儿坐在椅上,一边眼睛无神地目视窗外,一边饮用茗茶。
茗茶是劳金生送的,上等好茶。
当然,他能够回来,是答应了关成亮。现在,他在等着东方三里,想让他帮忙解决这头疼之事。
因而,一见东方三里,他便惊喜地扑上去,就如十年没见一般,还把东方三里抱在怀中,“弟弟啊,你要帮我啊,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这不,还活着吗?”东方三里安抚。
“是活着,可生不如死啊!”韩老蔫儿哭丧着脸,然后指着东方三里的遍体血污问:“弟弟啊,咋回事?谁欺负你了?”
一听此言,东方三里内心立时涌出一阵阵的暖流,蔫儿哥不错嘛,自己都生不如死了,还关心我,嗯,不错。
但此时的他,一时语塞,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大爷的,欺负我的人多了,可不能都办啊,你像那些乡民,你办了他们,激起民愤,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啊!况且,自己也是有错在先,所以呢,乡民们就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但自己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能就那么风一刮,拉倒了,必须报仇。平生第一次受到这奇耻大辱啊!
于是,东方三里就说:“蔫儿哥,走,带人去抄劳金生老窝去!”
“走,必须去!”韩老蔫儿也怒发冲冠状。
正在这时,有人进门。
谁?武汐汐。
武汐汐笑靥如花地从外晃晃悠悠进来,见状,就调侃二人:“呦呵,这哥俩儿,惨不忍睹啊!被谁整的?”
话毕,她更加笑靥如花了。
“妹妹,哥哥被人欺负了,你为何这么高兴啊!”东方三里捋着胡子辫儿,苦笑着问。
说着,他还擦拭一把脸上的血迹,再把那满是血迹的手呈现在武汐汐面前,以显示自己的确很惨,惨不忍睹。
武汐汐咯咯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然后对东方三里嗤之以鼻状:“哥啊,我的亲哥,不是整日里自诩帅吗?终于不帅了吧?哈哈,就你这模样,看你还怎么去外面骗人家小姑娘,哈哈……爽!真爽!”
“你啊,我有那么坏吗?”东方三里捋着胡子辫儿,一副纯真的模样。
“对了,废话不说,妹妹我倒想知道你的悲惨遭遇,”武汐汐笑嘻嘻地说,“快说,我很好奇呢!”
目视武汐汐,东方三里告知经过。
“怪不得你这么狼狈,原来是被那些二货绑去了,”武汐汐照照镜子,笑嘻嘻的模样,“不错,还挺聪明,能自个儿逃出来,嘻嘻……”
如果不是和这妹子关系好,东方三里真想抽她两个耳刮子,太没同情心了吧?!
当务之急,是去捕捉劳金生。东方三里就准备招呼人。
“估计都跑了吧?”武汐汐问。
“不会!”东方三里说,“正常思维,都会跑。正常思维,都认为,他们会跑。但劳金生是江湖老油条,不会的!”
“就是他不会跑,可你知道劳金生的住处吗?”武汐汐追问。
不知道!东方三里肯定不知道。他就是去撞运气。实在不行,先抓了那李屠夫。如果能抓到关成亮,更好。
武汐汐分析:“李屠夫也好,关成亮也罢,都是小角色,你认为,劳金生会为了他们而出面吗?”
分析一番后,她一副好人的做派,“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带着你去吧,那里我有熟人,我一个远房的表亲。”
如此甚好!东方三里立时吩咐韩老蔫儿招呼人马。
“人太多了,显眼!”武汐汐沉吟一下,“就我和你吧!”
闻言,东方三里看看韩老蔫儿,看看武汐汐,捋着胡子辫儿点点头,答应了。
虽然他不敢再得意忘形,但既然武汐汐那里有熟人,可能会好一些。再者,他本意是去结盟的。如果能借助武汐汐那远房表亲的手,与劳金生结盟,则不失为一个上策。
至于自己受到的委屈,为了大局,忍忍也行!
于是,东方三里驾车带着武汐汐,一道前往。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真没开枪
二人快到铁匠铺时,遇到一群人。
这群人是两拨儿,正在吵吵嚷嚷,唾沫横飞。
见状,东方三里便下车,想让他们让道。
然而,那群人突然就画风转了,一个个的,攻击起了东方三里。
这些人,竟然认识东方三里这狗汉奸,感觉骂难以发泄心中的情绪,就都拎起了家伙事儿,围了上来。
见状,武汐汐缓缓下车。她实在忍受不了乡民们的污言秽语,就准备修理一下众人。
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东方三里的祖宗们被骂的从坟墓里跳出来,那她的祖宗们也难逃被蹂躏的命运,于是,这妹子就妖娆地现身了。
她的现身,场面顿时安静,为何?香,太香了!这些男人们,都如馋猫儿盯着她。
武汐汐手握那小镜子,先照镜子。
照着镜子,她还笑的咯咯的,再妖娆地照照镜子。
随后,她左手叉腰,右手挥舞着那小镜子,打开那红嘟嘟的嘴儿,嘟嘟嘟,哒哒哒,嘟嘟哒哒,嘟哒嘟哒……干嘛?讲道理。
讲道理方面,乡民们落在下风。
见状,东方三里也随声附和,讲道理。
乡民怒了,人家姑娘讲道理我们听,毕竟,人家漂亮,还身上香喷喷的,你一个狗汉奸,讲什么道理?还喷的我们满脸都是唾沫星子?岂有此理!
于是,乡民的板砖和石块等物就上来了,反正,这玩意儿多的是。
立时,漫天的板砖石块如雨下,向东方三里和武汐汐身上招呼。
“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东方三里声嘶力竭地喊,并拉着武汐汐钻入车内。
在车内,武汐汐竟然笑容可掬,抽空儿,再照照镜子。
“小妖精,这会儿了,你还照镜子,”有乡民表达不满,然后就嘶声喊,“砸!砸死她!”
接着,又是一波“砖石雨”倾盆而下。
很快,车被砸的落花流水,玻璃碎成了渣渣。
即便如此,武汐汐还是笑容满面,还照镜子。
见状,东方三里哭笑不得,唉,妹子,那破镜子,有什么可照的?
“我动手了啊!”东方三里抽出枪,对武汐汐说。
来之前,武汐汐一再交代,切勿动粗。
但现在这状况,武汐汐也只好允诺,“那就——吓唬吓唬他们吧!”
好吧,吓唬吓唬也行,于是,东方三里便把枪对准了外面的乡民。
啪啪啪……枪响了。
随之,就有几人倒在地上,有的直接毙命,有的身上鲜血汩汩冒出。
“哎呀,不是让你吓唬的吗?你为何玩真的?”武汐汐急忙夺了东方三里的枪。
东方三里一脸莫名其妙,说:“我没开枪啊!”
没开枪?武汐汐检查子弹,果然,他真没开枪,弹匣的子弹一颗不少,可是——
枪又响了。乡民又有人倒地。
瞬间,乡民们四散而去。不过,他们并没彻底散去,而是躲在了各种的障碍物后,并大骂着,对准东方三里和武汐汐抛来板砖和石头。
枪继续响,又有乡民倒在地上。
血,从脑袋,从脖颈,从胸口,从……汩汩冒出,很快,血流成河!
没了唾骂声,也没了砖石雨,有的,只是惨叫声,惨声震天!
能惨叫的,都是幸运的,因为十之八九,都只能在黄泉路上哭了!
在惨叫声中,乡民们四散溃逃,如丧家之犬。这次是真逃了。
在惨叫声中,东方三里向外观察,然后发现了十来个人,黑衣蒙面,正对着乡民们开枪。
东方三里正要阻止,那些人便迅速而去,因为乡民们所剩无几了。
黑衣人离去,东方三里急忙下车查看,看看是否有喘气的。
就在这时,一群人蜂拥而来,都携带着武器。为首者,是劳金生。
见状,东方三里拉起武汐汐就要逃窜,这才是冤家路窄啊!
可汽车的轮胎被子弹打爆了,周围又都是劳金生的人,逃窜?为时已晚。
劳金生疾步而来,并没理会东方三里,只是漠然地瞟他一眼,然后走到尸体和伤者前。
劳金生,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就当即吩咐带来的手下,抢救伤者。
伤者,其实抢救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都是重伤。那些黑衣人,枪法很准,都是冲着乡民的要害而去的。
因此,所谓伤者,其实就是只留下一只脚在鬼门关外,其他全部在关内!
即便如此,也依然抢救!劳金生带来的人中,有大夫,于是,这大夫就惊慌失措地进行救治。可僧多粥少,大夫就一个,伤者一二十个,顾头不顾尾。
很快,那些伤者也去阎王殿哭哭啼啼向阎王告状了。
救治工作作罢。
而这时,乡民们又都围聚过来,且越来越多。
乡民们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唾骂汉奸,有的怒视东方三里和武汐汐……不一而足。
而劳金生,则凝视东方三里,良久,无言。
但终于,他发话了,只不过,不是对东方三里,而是乡民们。
劳金生面对哀鸿遍野的乡民,振声喊:“老少爷们儿,这毫无来由的屠杀,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顿了顿,他继续伸张正义:“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一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老少爷们儿一个公道!”
这话,说的你是一个青天大老爷似的,呵呵……东方三里暗自而言。
但似乎劳金生在此地就是青天大老爷,乡民们很信任他。于是,在他发话后,就有人手指东方三里,高呼:“杀了狗汉奸,为冤死的老少爷们儿报仇!”
“杀了狗汉奸,杀了狗汉奸……”
“报仇,报仇……”
乡民们群情激奋,要冲上前来,准备将东方三里杀之而后快!
然而,这时劳金生却默不做声,只是目光阴沉望天。
见状,东方三里解释:“老哥,我们真没动手,开枪的不知是哪儿冒出的黑衣人。我们也不认识啊!”
“不认识?那为何不杀你们?”劳金生反问。
“是啊,为何不杀我们?”东方三里随着他的话头儿说,“我也不清楚啊!这就需要你尽快抓住那些人,问个清楚,还我们清白啊!”
“那行,你们先随我回家,等我抓到那些黑衣人,获悉详情,再说吧。”劳金生似乎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但东方三里明白,跟他回家,肯定是有去无回。于是,便目视武汐汐,意思是:你那远房表亲呢?麻溜儿的,让他来解围啊!
武汐汐照照镜子,努努嘴,意思是,我的远房表亲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志气的驴
武汐汐的远房表亲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
此人大号吉善才,乃是本地镇长。
吉善才,中等身材。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佛性。他的脖颈,手腕及手中,都是佛珠。手中的佛珠,一直在盘玩,似乎只有睡觉才能停下来。
武汐汐先是介绍东方三里给吉善才。
吉善才打着哈哈,很客气的欢迎欢迎,但其实却是皮笑肉不笑。
“表哥,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武汐汐妖娆的神情。
“必须的,必须的。”吉善才打着包票。
吉善才,果然为武汐汐做主,无论乡民们如何控诉二人,他一概不听,只是对乡民们一顿训斥。
县官不如现管,乡民们似乎很怕这个镇长,就几乎被镇压了。
见状,东方三里于心不忍,明知乡民们当中有猫腻,但依然相信大部分人是无辜的,于是,便提出给与赔偿。
赔偿,是倾囊而出。幸好,他今日来时,有所准备,带的钱不少。
然而,吉善才,这位很佛性的镇长,根本就没丁点儿佛心,淡淡而言:“老弟啊,不就是几条贱民的贱命嘛,至于吗?”
话毕,他把手中的佛珠盘的哗哗的。
“老哥,人生来无贵贱之分,都是平等的。即便对方错在先,但咱也要抚恤一下,谁让咱是好人呢?”东方三里的话很是高大上。
“呵呵……呵呵……”吉善才呵呵数声,表达了不屑,说:“人生来是有贵贱之分的,要不然,为啥有人能生在官宦王侯之家?有人就生在刁民乞丐之窝?生在官宦王侯家的孩子?那天生就是富贵命!而生在刁民乞丐窝里的孩子,天生就是贱命!这是难以改变的!所以,你就不要假惺惺的玩什么抚恤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东方三里捋着胡子辫儿?淡淡而言?“陈胜吴广,刘邦,刘备,还有那谁,不都是从刁民变成王侯了吗?”
“呵呵……”吉善才不屑的笑笑?“陈胜吴广,没活到头儿就翘鼻子了,刘邦那是王侯将相的命?至于刘备?那也是命。”
听他这么解释?东方三里清楚,没必要打嘴仗?无论你举什么例子出来,他都会给你一个“宿命”的理论。何况?今日前来?有求于人。
于是,他便示意武汐汐,让她发话。
武汐汐对吉善才附耳悄言。吉善才边听边颔首。
话毕,吉善才吩咐随从,“来,上头驴。”
上头驴?干嘛?全驴大宴吗?
非也!让东方三里和武汐汐骑驴。骑驴干嘛?打道回府。为何?因为汽车被打烂了。关键是轮胎瘪了。
东方三里骑过牛了。在他眼里,牛和驴一个样儿,自认为有了一定的经验。于是,他便翻身上驴,并很文雅的邀请武汐汐“上座”。
武汐汐似乎没骑过这玩意儿,刚坐上驴背,准确而言,是驴的上屁股,就哎呀哎呀的喊个不停,“硌得慌,硌得慌……”
“妹妹啊,你满足吧,驴屁股,是最舒服的地方,你没听说过吗?骑驴骑屁股!驴屁股,那是真皮沙发啊!”东方三里调侃。
其实,东方三里是很想骑驴屁股的,因为他现在坐的下面,那驴脊梁骨,硬邦邦的,硌得屁股,那不是一般的难受。
还好,有过骑牛的经验,他就能忍受得住。
“驾——”
赶驴!
但不是东方三里,也不是武汐汐,是一个乡民。
这乡民不知是好意,还是心存歹念,就代替东方三里赶驴。
只说不练是假把式。这乡民不但说,还练,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在“驾”的同时,对着驴的下屁股就猛砸过去。
疼!真疼!驴一个激灵,撒蹄狂奔,嗷嗷的。
“驴惊了,惊了……”武汐汐花容失色,颤声喊。
她似乎是第一次骑驴,还是如此狂野的驴,就胆战心惊地抱住东方三里。
东方三里别看平时斯斯文文的,这时却彪的很。他拉着缰绳,吆喝着,狂笑着,“胡乱”操控,打驴飞奔。
为何说是“胡乱”?因为他也不懂如何骑驴。但现在不懂也要装懂,自己是护花使者啊!他的小宇宙膨胀了,想威风一把,然后毛遂自荐,并添油加醋地炫耀自己的骑术。
虽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武汐汐似乎不介意,她只是紧紧抱住他。
可时间一长,武汐汐发现,大大的失策了。这不是开车,而是骑驴。东方三里的口令,那驴根本就不听,或者说,听不懂,你让它向东,它偏要向西,你让它驻足,它偏要尥蹄……
眼见离吉善才渐行渐远,东方三里对着驴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个赤佬驴,再乱窜,阉了你!”
而驴,不知是担心被阉,还是脑袋被拍的疼,就更加狂野,撒蹄狂奔,见人越人,见车跳车,如疯了一般。
在这“疯驴”的癫狂中,东方三里是汗如雨下,但能怎样?如果仅仅是自个儿,跳下去就一了百了,有武汐汐啊!他只能,哦,必须,驾驭好这驴。
而武汐汐,似乎是受惊的小猫咪,只是紧紧抱住东方三里,一声不吭。
他们这疯驴,如果是屠杀事件前,肯定会引来唾骂声,甚至还会有堂而皇之的板砖,可现在,所有人,除了躲,就是闪,并且,无人敢吱声。
很快,他们穿过了铁匠铺。
这时,驴渐渐放缓了脚步。显然,它累了。
这一通折腾,东方三里还好,但武汐汐似乎忍受不住了,脸色煞白。
这引起东方三里对驴的不满,你这二货,不是能耐吗?你跑啊,你跑啊!为了教训这驴,他对着驴脑袋就是一阵猛捶!
嗷嗷……驴四蹄朝天,昂首长嘶——你个长胡子辫儿的二货,为了在花姑娘面前逞能,竟然侮辱我?真是可忍孰不可忍!驴爷我弄死你!
骂毕,驴便开始捣蛋了,它时急时缓,时窜时颠,再时而猛撅屁股,向天尥蹄子,再时而前腿骤然跪地,前半身匍匐……
如此一来,武汐汐似乎就支撑不住了,小心脏砰砰的,血几乎要倒着流,脑袋就如戴上紧箍咒,头疼欲裂。实在忍受不了,就结结巴巴道:“小帅胡哥哥啊,你、你、你那个,勒住它,让我先下去,喘口气。”
东方三里同意,但驴不怜香惜玉啊,嗷嗷狂骂数声——给驴爷玩儿,那好,驴爷就陪你们玩儿到底!
之后,驴就不是赶路了,而是“驴”戏表演,跳跃,翻腾,大跨,打滚儿,跟斗……诸如此类,反正就是能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这一来,武汐汐扛不住了,被甩到地上,呕吐狼藉。
见状,东方三里怒了,怒不可遏,就对驴又是捶打又是脚踢,反正不用担心武汐汐了,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不懂风情的驴。
终于,驴受不了了,实在气的肝儿疼,驴爷可杀不可辱啊!于是,它便对着路旁一棵树撞过去,用脑袋!
见这驴以死维护尊严,东方三里急忙跳到地上。
而那驴,那士可杀不可辱的驴,则轰然一声,将树撞断了。
当然,它的脑袋,也成为稀巴烂。
驴劲儿那么大,把树撞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当树“咔嚓”断裂并侧倒时,从树冠内嗷嗷落下两个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猿粪啊
这两人,竟然是关成亮和大犇儿。
二人很狼狈,也很惊慌,但只是暂时。随后,关成亮就掏出手枪,而大犇儿则抽出一把匕首。
“小帅胡,又见面了,缘分嘛!”关成亮嘿嘿冷笑。
“缘分,缘分的很!”
答话的人,不是东方三里,而是大犇儿。他把玩着匕首,一副老江湖的做派,其实,行内人一看,就是个菜鸟。
东方三里笑笑,捋着胡子辫儿,回答:“缘分?我看是猿粪吧!呵呵……”
沉吟一下,他问:“你哥俩儿在树上干嘛?”
“等你啊!”关成亮胸有城府的神情,“小帅胡,走吧?!”
“去哪儿?”东方三里故意问。
“该去的地方。”大犇儿恶声恶气说。
“好啊!”东方三里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你们要找辆车,你看,这位姑娘受伤了。”
东方三里指着武汐汐解释。
大犇儿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打量武汐汐,良久,恶声恶气说:“丁点儿伤都没有,你个小帅胡,又要骗我!”
“大犇儿,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东方三里岔开话题。
“不去!”大犇儿一副吃一堑长一智的模样。
“那算了,你打光棍,我就不管了。”东方三里欲擒故纵。
果然,大犇儿上当,便迟疑一下,疑惑地来到东方三里身前。
东方三里附耳低语:“大犇儿,这就是我要为你介绍的媳妇武汐汐啊,你要是不好好照顾她,人家不嫁你了,可别怪我啊!”
嗯?大犇儿眼睛睁大,光芒四射。
他目视武汐汐,问:“你是武汐汐?”
武汐汐不知东方三里搞什么鬼,只见他与大犇儿神神秘秘的叨咕,以为是他想玩什么计策,以便脱身,就准备尽量配合他,因此,在大犇儿问话时,想都没想,当然,也不用多想,她本来就是武汐汐?便回答:“是啊,小弟弟。”
“小弟弟?”大犇儿不乐意了,他虽然人小,但男子汉大豆腐的气概还是有的?并不想找媳妇姐,于是,就目视东方三里。
东方三里急忙再次耳语?大致意思就是,这是武汐汐故意的考验,看大犇儿是否能在婚后担当起一个真正男人的责任和勇气?诸如此类。
如此?大犇儿才打消了疑虑?毕竟,人家大姑娘就在面前?还笑意盈盈?对自个儿很青睐的模样。
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犇儿决定去找一辆车。
但关成亮不允许,他担心东方三里耍诈。于是?他就询问大犇儿东方三里告知的秘密是什么。
秘密啊,能告诉别人吗?大犇儿摇头拒绝。东方三里刚才说了?千万别告知别人?否则?别人就会抢他的媳妇?因为武汐汐爱财,届时,谁出的价高,她就会跟谁走。
别人都比大犇儿有钱啊,特别是关成亮,当过经理的。大犇儿就很排斥他。
越是这样,关成亮越是担心,面前两人,可不是别人啊,一个是狡猾的大汉奸,一个是上海滩惹不起的名媛,可你大犇儿竟然相信了对方,因而,他把枪对准了大犇儿,想威胁他。
大犇儿不知色迷心窍,还是胆儿肥,竟然视若无睹,大踏步而去。
最终,关成亮也没开枪,只是气的跺脚。
大犇儿很快赶着一辆牛车而来。
东方三里搀扶武汐汐上车,自己则跟随一旁。
大犇儿赶车在前,关成亮持枪压着东方三里随后,向集镇缓缓而行。
大汉奸被被擒的消息很快传遍集镇,因为关成亮一路走一路炫耀。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片刻后,所有乡民均知道了。
乡民们似乎很久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喜事了,因此,全都奔走相告,还跟随他们,近距离查看汉奸的衰相。
然而,这大汉奸,包括那女汉奸,却没有丝毫的倒霉模样,相反,还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似乎不是阶下囚,而是座上宾。
特别是那长着一条胡子辫儿的男汉奸,还不断向大家作揖问好。
东方三里可不管乡民们如何看待,反正也清楚,大多数都是对自己不利,就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来到一家饸饹摊儿。
饸饹,简单而言,一种杂食面条,在上海,很少见。东方三里之前在别的地方吃过,挺喜欢,自来到此处,还没见过,这次,正好满足一下心愿。于是,他就坦然落座。
座位,是小马扎,坐上去,吱吱呀呀的,似乎要碎的感觉。但他并不在意,反而感觉很是惬意,这才是生活嘛!
关成亮起初不允,但东方三里死乞白赖的坐着不走,何况,武汐汐也想品尝。
武汐汐品尝,大犇儿就无比赞同,还亲自为她擦拭干净小马扎。
于是,武汐汐也是随意坐了一个小马扎。
饭桌,就是居家常用的小方桌,破烂不堪,桌面上还残留着饸饹汤,显得更是污脏。然而,武汐汐也不在意,这才是生活嘛!
“两位,几碗?”饸饹摊的老板“热情”相问。
老板是外地人,是赶集做买卖的,而且是初来乍到。虽然听说二人是汉奸,但再“汉奸”,只要给钱,也是好汉奸不是?于是,就皮笑肉不笑的“热情四溢”。
东方三里和武汐汐,倒也没介意。
“先来四碗吧。”东方三里回答。四碗,其实也不算多。他知道,这种野摊儿,碗一般不大,其容量能有普通碗的一半就都少见了。对了,就是那种小黑碗。
“好嘞——”老板高声应着,手脚麻溜的用笊篱从沸腾的大铁锅内捞出饸饹,盛满了四碗,放入油盐酱醋、葱花辣椒,便端到二人面前。
哎呀!东方三里感叹,这老板也太实诚了吧?他家的碗,竟然不是常见的小黑碗,而是大海碗!
四大海碗,就上面漂着一层汤,底下全是实实在在的饸饹。
起初,东方三里还以为老板是特意照顾自己,然后扫视一眼其他的食客,都是大海碗,都是相同的分量。
见状,他竟不自觉的对老板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老板,够意思!
老板没应声,只是笑笑,然后忙着招呼其他食客了。也是,如此实惠,食客能不络绎不绝吗?
食客络绎不绝,老板就非常兴奋,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发现,那些正在吃的食客,全都急匆匆结账走人了,而渐渐围聚上来的人,则只看不吃,什么情况?
生意人,没傻子!很快,老板就察觉了问题所在:在这两位汉奸身上。
然而,两位汉奸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顾着低头吸溜吸溜的吞咽饸饹:饸饹又香又辣,爽滑可口,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食啊!
二人聚精会神的狼吞虎咽,很快将四大海碗的饸饹填入腹中,甚至碗底的汤都没留一点。
“爽歪歪!”东方三里放下碗,抹一把圆滚滚的肚皮,万分感叹。
“爽歪歪!”武汐汐也放下碗,也万分感叹,不过,却没摸肚皮。
然而,老板却不爽歪歪,因为生意严重受到了影响。
第二百五十四章 床下的秘密
老板很不识时务,还是个财迷,没了生意,赚不了钱,就忘记了对方的身份,然后,他便嘟嘟囔囔,要让他们赔钱。
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就是关成亮给的答案。
老板更不乐意了,就向乡民们哭诉,让大家做主。
乡民们对老板丝毫不同情,对关成亮和大犇儿也没有恶意,但恨汉奸,特别是之前有家人暴死的乡民,于是,便一拥而上,准备暴揍东方三里和武汐汐。
见势不妙,东方三里拉起武汐汐就逃,不逃不行啊,都是一群不懂事的老百姓,不能还手,被打了后就是白打!
而关成亮和大犇儿,则急忙追击二人,到手的鸭子岂能飞了?特别是大犇儿,死命的追,武汐汐是自己的媳妇,关系着子孙后代呢!
有人逃,有人追,结果,大街上就乱套了。
追来追去,东方三里和武汐汐便失去了关成亮和大犇儿的踪迹。
这可不是东方三里所愿,他只是躲避乡民,并不打算躲避关成亮和大犇儿,毕竟,那二人有可能帮自己找到庄德杰。好在武汐汐答应,带他去吉善才家里。
但在半路上时,东方三里偶然瞥见了关成亮,有了关成亮,就能找到劳金生,就能探知庄德杰的下落,于是,他便丢下武汐汐?自个儿拔脚追击。
关成亮势单力薄,见状?趁着夜色,溜之乎也。
夜色?是的,不知不觉,夜色降临了。
但东方三里既然没与武汐汐在一起?便不用顾忌什么,很快就又寻到了关成亮的踪迹。
关成亮又逃?东方三里再追。
在一处宅院前?关成亮骤然失踪。
难道这小子藏进院落了?东方三里暗暗思忖。
随后?他就悄悄摸入这院落内。
院内乌黑一片。房内也没有灯火。
他顺着墙根儿?尽量屏住呼吸?来到窗户之下?侧耳倾听?房内毫无动静,甚至连跳蚤的声音都没有。
东方三里从地上捡起一小石块?隔着破败的窗户抛入其内——这叫投石问路。
啪!房内传来石块落地的声音,此后?又再无响声。
在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摸入房内。
寻到火烛?东方三里点燃。有了火光,便发现了地上有脚印?脚印很乱,似乎脚印的主子在焦急的寻找什么,没寻到,又被人打断,便急匆匆离开。
他认真检查那些脚印,再揣度对方是不是圈套,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圈套。
如果对方真要布置陷阱,就会用庄德杰来引诱自己,而这却是关成亮,这就证明,对方不想让自己察觉。不想让自己察觉,还趁着夜色去做事,肯定很急,还很重要。
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的有些兴奋,就一直提醒自己,认真认真再认真,小心小心再小心,检查那些脚印。
很快,他查出脚印当中的端倪:脚印看似错乱,其实是想掩盖某些脚印,在乱七八糟脚印之下,有一串脚印是指向床下。
床下满是杂物。但似乎有些乱,就是那种刚被人胡乱倒腾过的乱。
难道床下有什么秘密吗?东方三里蹲在床前仔细观察。
东方三里顺手拎起旁边一根黑乎乎的木棍,插进杂物内。
噗、噗、噗……木棍每一次,就发出沉闷的“噗”声。
床下倒是没什么猫腻,然而,杂物在木棍的骚扰下,不断荡起飞尘。
咳咳咳……飞尘扑入东方三里鼻嘴内,呛的他连续干咳。
正要打退堂鼓,他灵光一闪:这些杂物,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究竟不对劲儿在哪儿,却说不出来,一时半刻,也捋不清楚。
因为还要去寻找关成亮,东方三里就走出房门,走出院门,然而,蓦地,东方三里的脑袋内闪了一下,杂物中,有一根文明棍。
一个普通乡民的家里,怎么可能有文明棍?
东方三里想起来,庄德杰时不时就会拎着一根文明棍在街上晃荡,难道那是庄德杰的?
想到这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再次奔入院落,闯入房内,扑到那床下,也顾不得吃灰了,双手疯狂地把杂物全部扒到外面。
寻到那根文明棍,东方三里认真查看,文明棍上赫然刻着一个“庄”字。
立时,东方三里万分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果判断没错,此处,庄德杰居住过,或者说,正在居住。
床下?东方三里举着火烛爬入里面,仔细观察后,发现地面之土并不像良久未动过的硬土,而很像是刚翻过的新土,用手轻轻一扒,就能扒出一个个小土坑。
果然有猫腻!他将火烛插到一旁,双手兴奋地狂扒一通,很快,下面露出一具尸体。这一下,他惊的不轻,还以为埋着什么秘密,竟然……当然,尸体也是秘密,不是吗?
屋外起风了,虽然是中秋,却刮起了呼啸的风。风,带着鬼哨儿,相当瘆人。典型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好在东方三里受过残酷的训练,情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正要查看尸体是不是庄德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闻声,东方三里急忙熄灭火烛。
然而,来者,在门外就带着耻笑的声音说:“小帅胡,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哪儿。”
来者的声音,似乎是关成亮的。
很快,来者进门,而东方三里则躲藏在暗处打量:果然是关成亮。
“小帅胡,我知道你没枪。”关成亮毫不担心地喊。
在他的眼里,小帅胡是大汉奸,很狡猾的大汉奸,他也不想与之正面对决,但形势所迫,他必须硬着头皮登场。
为了壮胆儿,他荷枪实弹,还口中嘟嘟囔囔:“小帅胡,我知道你在哪儿,呵呵,藏是没用的,老子我是火眼金睛,老子我是玉皇大帝,老子我是太上老君,老子我是阎王爷……”
在嘟囔中,他慢慢向前摸着走。
他想点燃火烛,但可惜,手里没有。
他向有火烛的地方摸去,毕竟,这里他熟悉。
但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这小子就惊慌失色喊,“鬼,鬼啊……”
“鬼在你身后呢!”一个声音传出。
闻言,关成亮下意识向身后查看。而这时,他却听到了笑声,笑声,分明就是小帅胡的。
这时,关成亮裤裆一紧,他姥姥的脚,仓皇急退,如果不是退到墙边,实在退不了,他还会退,即便这样,他都想撞墙逃之夭夭。
为何?小帅胡这货,非同寻常的坏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家是刀啊
不过,很快,关成亮就镇定下来,毕竟,他手里有枪,谁有枪,谁才是大爷!
关成亮,皮笑肉不笑,寻找东方三里,在黑暗里。他也有忌惮,忌惮东方三里的坏水,并不敢随意上前。
见状,东方三里脑中急速思考:动手呢?还是继续装怂?
动手的话,须臾间能掌控现场,以便于拷问关成亮。但弊端就是,万一屋里还藏着其他人,自己就露出了底牌。
装怂的话,不但徒劳地浪费时间,还失去绝佳机会。不出意外,关成亮应该清楚庄德杰的下落,毕竟,那花花公子的文明棍就在这里。
脑瓜儿转数圈后,东方三里突然想先问对方一个问题:“小关,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吧?否则,为何偏偏是这里?还让我发现你的秘密?”
黑暗中的问话,让关成亮略微放下心来,毕竟,对方是问话,没动手。
于是,他就答:“小关你妹!我都可以做你叔叔了,小关小关,要不是看不见你,真想削你!对了,既然你小东方好奇,那关老爷就告诉你,老子就是故意带你来这里的!”
“当然,也是被逼无奈,”他补充说,“你个狗汉奸,像一条狗一样,尾随我不放,我就是一闪念,便带你来了这里。你不就是想找庄德杰吗?诺,床下的尸体,就是他的!”
“唉,带你到这里后,其实我后悔了。既担心你找到?又担心你找不到。唉……更后悔的是,你竟然找到了。”
关成亮一通叨咕,有些不知所言。
然而,这番话?东方三里清楚,对方是故意想让自己相信,相信那尸体就是庄德杰!
越是如此?越不能信!于是,他便说:“我看着怎么不像呢?体型不像,衣服不像?脑袋不像……哪儿哪儿都不像!”
顿了顿?他商量的口气?“小关,要不这样吧?我点燃火烛?看看他的脸,如何?刚才?要不是你闯入,我就看到了。”
“你看不到了。他的脸被毁了。”关成亮很遗憾的口气?“为了迷惑穆蓝?我们不但埋藏了庄德杰的尸体?还毁了他的面容。”
“既然如此?唉,那算了。”东方三里叹口气,更遗憾的口气。
他的意思,关成亮理解,所谓算了,就是寻找庄德杰一事告一段落,自己回家。
但关成亮显然不想算了,冷笑说:“恐怕你要失望了,这既然是秘密,那就必须是秘密。”
呵呵……东方三里笑了,捋着胡子辫儿,心道:这货,想杀人灭口啊!
其实,他本也没想算了。他只是不想在房内动手。他计划在屋外动手,那样的话,安全。他还是担心,屋里有秘密之所,会窥探到自己的“隐私”。
但表面上,东方三里还是要装腔作势,故意吓唬对方:“什么?你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可是76号的!”
“死到临头了,还装,”关成亮嘲讽的口气,“老子看看你这大尾巴狼能装到什么时候。这只能怨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东方三里似乎故意捣蛋,“只能怨你吧,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鹦鹉学舌!”关成亮不耻反诘。
“这话又不是你家的,怎么着,只有你能说,别人就不能说吗?”东方三里效仿对方的口吻,但只是这样也不行,就转移话题,用胸有城府的口气说,“这尸体肯定不是庄德杰,他究竟在哪儿?”
关成亮沉吟一下,然后骂道:“你眼瞎啊?!明知故问。”
东方三里不能在嘴仗上认输啊,就呵斥:“你个二货,老子岂能不知是谁?老子绝对知道,这不是庄德杰!”
东方三里绕来绕去,让关成亮起了疑心,他担心东方三里又要耍什么诡计,就急忙向墙处退,以防东方三里抄了自己后路。
可这一退,察觉身后有异样,回首一看,他大爷的,何时小帅胡在自个儿身后了?
立时,关成亮惊的魂飞魄散,当即就纵身窜向大门。
然而,大门被堵死了,东方三里只是身影一晃就提前站在那里守株待兔,当关成亮窜到时,他双手正好抓住他的脑袋。
擒住关成亮,东方三里把他放倒在地,用脚踩住他的脑袋,威胁道:“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否则,你的脑袋就是我的夜壶。”
东方三里想速战速决。如此这般,也只是转念之间。他推翻了去屋外的计划,想拿住关成亮,再迅速搜索屋内。
而关成亮,没想到会眨眼间成为阶下囚,忙不迭的答应,“你问,我一定老老实实回答,要不然,天打五雷轰!”
东方三里很满意,就坐在他身上,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询问:“尸体不是庄德杰,是吧?”
“不是。”关成亮似乎很老实。
“庄德杰在哪儿?”东方三里追问。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补充,“我找他,真没恶意,就是来合作的。”
“不知道。”关成亮依然很老实的模样。
不知道?东方三里根本不信,便冷笑一声,先是塞住那货的嘴巴,然后持枪对着那货的脑袋猛砸一下。
疼!关成亮疼的哆嗦。他想不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帅胡,手劲儿还很大。
但这并没结束,东方三里又连砸数次,直到砸的关成亮脑袋血肉模糊。
关成亮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你大爷的,小帅胡,太狠了!可能怎样?现在人家是刀,自己是鱼肉啊!
终于,东方三里住手了。
随后,他警告关成亮,切莫出声。否则,脑袋就不是血肉模糊了,而是变成夜壶。
关成亮忙不迭地点头。
东方三里抽去那塞嘴巴的臭布,再次“审讯”。
“庄德杰在哪儿?”东方三里语气柔和。
“我真不知道。”关成亮哭丧着脸回答。
为了让东方三里相信自己的话,他急忙解释,“那个人,就那个尸体,是庄德杰的贴身保镖。”
“保镖?你既然能见到他的保镖,见不到他的人?”东方三里追问。
“我,我,我……”关成亮支支吾吾,似有隐情。
“麻溜的,说!”东方三里一副又要下狠手的模样。
沉吟一下,关成亮告知了东方三里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