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长江资源是有限的
秦晴：“又是易洲的主意？”
阿晨：“用的是我的创意。”
秦晴：“什么创意？”
穆慧：“我们都想听听。”
穆广鼓励道：“那你就简单地讲讲，让他们参谋参谋。”
阿晨：“从爸爸妈妈姑姑你们这一代人往上数，你们都是靠水吃水，靠江吃鱼。可是长江资源是有限的，你们要给子孙后代留下生存空间。易爸爸提出，长江渔民都应该上岸，长江应该休渔禁渔。前不久，陪易爸爸到上海，他又想在无为建敬老院。我呢又是学旅游的。我跟易爸爸提出，把环保、敬老、旅游三者结合起来。让渔民上岸，在滨江大堤景观带，开发成旅游景点，建敬老院和医院，休闲康养一体化。这一切，衬托着你们飞虹集团产业园。”
穆广举手：“我赞成！”
秦晴：“我不赞成。我觉得这是个圈套，就是套我们企业的钱。”
阿晨：“姑姑的态度呢？”
穆慧笑道：“我谨慎赞成。”
阿晨：“什么叫谨慎赞成？这是外交辞令。”
穆慧：“如果这个大项目由我家长公主操盘，我就举双手赞成。如果不是，我也不反对，也不支持。”
阿晨抱着胳膊，点点头，像个小官僚的嘴脸：“看来县长说得对，群众的思想觉悟参差不齐，统一思想需要一个艰苦的过程。做群众工作，需要足够的耐心。”
实际上，这个想法已经在无为县付诸实施。县水利局、水产局、建设局、民政局已经共同组织专班进行论证。阿晨回到无为只是参与其中，但她的表现最为活跃。
后来，在高河镇，阿晨描绘的康养一体化的蓝图逐步实现了。
渔民上岸，从渔业队转变成运输队，这个运输队专门为电线电缆产业园区的企业服务。长江老年大学建成后，在第一批报名的人员中就有易洲的父母：易里峰和徐慕贞。这是一个开放型的敬老院，居家老人也可以进去活动和小住。
东方油田项目验资工作正在进行。对飞虹集团的验资，主要集中在飞虹（西江）公司。穆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郝非。
这一天早晨，在飞虹驻京办的食堂——日常情况下，穆广住在自己家的办事处，很是俭省，他一边吃早点一边跟关露有一句没一句的议论冯秀英奶奶的逸事。
谷建邦跟李甫通电话：“李博士，青海下雪了吗？”
李甫：“青海长云，好像要下雪。”
“穆总非常关心西宁新厂的设备安装情况，进展怎么样了？”
“郝总一直住在西宁，现场督战。昨天，我们一起到车间看了，已经在试产。放心吧，我们这边，万事俱备，只欠东方油田中标呢。现在，有个重要信息，郝总想向穆总汇报。”
“重要信息，郝总为什么不直接向老大汇报呢？”
“关于飞虹（西江）上市公司股权方面的担心，他说自己也不太懂，等我来，我们梳理了一下。感觉确实存在风险和隐患，他让我向你们报告。”
谷建邦警觉起来：“那我把电话直接交给老大。”一边就挪到穆广身边，“郝总和李博士有事汇报。”
穆广正在接，自己的手机来电，他一看，屏幕上显示“松井次郎”，穆广：“我们的头号敌人挑战来了。那边等我有时间，我给李博士回电。”
穆广接听松井次郎电话：“牟西牟西，欧哈优！”
松井最讨厌穆广这种百折不挠的自信。一人打渔的，有什么值得自信。我就是要用你的方式破你的自信。放下松井的电话，穆广把阿晨的养叔叔丁槐叫来，说：“丁槐兄弟，我想请你出一趟差，到青海省西江市。”
丁槐：“我知道，我们的飞虹（西江）公司就在那里。”
“对！”穆广说，“他们好像在股权方面有一些担忧，你代表我去看一看，见了面，跟郝总他们一起调查调查，分析分析，研究研究，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丁槐：“好的，我马上出发。”
穆广带着谷建邦，应约来到无锡。穆超和谢小娥带车迎接到上海虹桥机场。
穆超问穆广：“大哥，你跟松井的这次会面，是谁提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建邦道：“还用问吗？大哥对日本松友公司一直是退避三舍，但是他们，亡我之心不死啊。在东方油田项目上，我们只有一点小小的诉求，只想插入一脚，像个观察员一样，进去看看。我们没有野心，没有想用这足脚把谁踢出去。可是，日本企业太敏感了，对我们步步警惕，处处设防。”
穆广：“我们想要的是中美日三方共赢，日本要的是：现在就踢出中国企业，将来再踢出美国企业。松友想联合通惠，共同拒绝我们飞虹，这一招被我们拆解了。”
建邦笑道：“被阿晨拆解了。”
谢小娥兴奋道：“这个我听说了，阿晨征服林嘉丽，林嘉丽说服乔其娜，做我们的生意，别给日本人当枪使。”
穆广：“阿晨那个黄毛丫头，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只不过因为她失散多年，我们都宠她哄她捧她，让她开心，弥补一下感情而已。真正让美国企业看重中国的还是我们的国力，我们的市场，还有我们国家部门在背后做工作。”
建邦：“乔其娜到中国，首先拜见国家发改委能源局朱启瞻局长，就是大哥联络的。会见的时候，大哥还给特邀参加了。美国企业算计多精啊，他们有自己的判断。”
穆广：“现在，竞标进入最后的时刻，通惠、松友，还有我们飞虹，是不是都能中标，蛋糕怎么切？通惠不担心，我们其实也不担心，真要失败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唯一忐忑不安的就是松友。”
谢小娥：“这个人的风格是，既要我活，又要你死。他可能不担心自己不能中标，而是担心我们中了标。”
沉默寡言的穆超说：“近距离观察，我看出，松井很焦虑。凌笑之说，松井社长最近经常醉酒，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还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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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比赛只是个幌子
穆广：“我猜想，他约我来，名义上是合作，实际上是寻找我的死穴。”
建邦笑道：“地球人都知道，打渔比赛只是个幌子。”
谢小娥：“笑话，打渔比赛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建邦：“这里面，暗含着一个师徒之争大事。日本人喜欢说，中国的什么什么技艺已经不行了，真正的高手在日本。现在，松井想通过比赛宣布，旋网打渔技术，他已经超过了大哥。”
穆超：“所以，大哥无论如何不能输，输了，丢的是国家的脸面！”
还是那道悠悠流淌的无锡河，还是那方闹中取静的河面，还是那条桨轻舵稳的小船。但是，水畔、岸边、桥上、路栏，森森人群中，露出长枪短炮，他们是松友公司邀请来的各路媒体记者。比赛现场安排了公证律师。
松井次郎跟穆广比赛撒网，用的是各自带来的渔网。两人各撒十网，以捕鱼多者为胜。负的一方承担这次无锡会议的全部费用。
这是松井次郎蓄谋已久，精心布局的一场比赛。
比赛前一天，松井次郎让人在十个点上撒了饲料。比赛之前，他问穆广：“师傅你看，我们谁先撒网？”
穆广：“你是徒弟，当然你先来。”
松井次郎窃喜。十网，网网拉上来都是白花花的鱼。凌笑之和思芮都喝彩不已。谷建邦、穆超很意外，谢小娥很沮丧。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穆广输了。愿赌服输，支付了这次会议十五万元的费用。松井次郎非常得意。上岸后，还穿着渔衣，拎着渔网，接受了电视台记者采访。松井滔滔不绝，讲述日本在渔业捕捞技术方面的源远流长和文化积淀。
穆广一直微笑着站在一边，耐心等待。后来记者又要采访穆广。穆广笑道：“我是失败者。输给松井先生，我心服口服。”
记者：“你是真正的胜不骄，败不馁。”
穆广：“这叫虽败犹荣，因为松井先生的打渔技术是我教的。”
松井：“也可以说，从此以后，世界上用旋网打渔，技术最好的人，已经不是中国的穆广，而是日本的松井次郎。”
“得瑟够了没有？差不多就行啦！”穆广凑近，“后面还有什么花招？尽快使出来吧。”
接下来，他们上了各自的轿车，逶迤来到太湖之滨。他们避开了热闹游客渡口，在一个僻静的豪华码头上，早已停泊一艘画舫。
下车之际，穆广眺望着晚晴霞光中的太湖美景，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归隐之心。湖上清风，扁舟一叶，出没风波，自由自在，那将多么惬意啊。自从阿晨归来，穆广感觉没有什么缺憾了，心中的退却之意潜滋暗长。
穆超指着画舫：“大哥这条船共有三层，非常奢华。松友和我们就在这里召开碰头会。”
后面的车鱼贯而来，陆续停车，耳畔嘭嘭嘭，都是关闭车门声，仿佛所有人内心都憋着气。
思芮笑盈盈地走来，仿佛有话要跟穆广说。一箭之地以外，凌笑之喊道：“思总，思总。”思芮什么也没说成，就被叫走了。
凌笑之倒是陪着松井走过来。凌笑之永远是那个标配的矜持笑脸。穆广正要说话，手机来电，显示“阿晨”。对阿晨的电话，穆广绝对优先。就算是聊天，他也会赶紧接听，愉快的声音：“阿晨，在哪儿呢？”
阿晨：“爸，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快说吧。”
“长江老年大学工程，易爸爸已经动员四个部门共同启动了，完全是按照我的创意，康养一体化的理念走的。”
“丫头，在外人面前，你一定要说，这个先进的理念是你易爸爸想的。易爸爸不亏是留美学者型官员。功劳永远归于领导，知道吗？”
“知道啦，这么简单的常识还用你教，我发现你有点婆婆妈妈。”
“好，我婆婆妈妈地问一下，萨冰在哪里？”
“别提了，我都气死了。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姓萨的还有这个毛病。”
“怎么啦？”
“他赌博？他身上有一股子赌性！”
“他打麻将吗？打游戏啦？”
“不是，都不是！”
“他去澳门赌场啦？”
“哎呀你嘴里跑飞机，都扯到哪儿啦？还澳门，还拉斯维加斯，还蒙特卡罗呢。他就在无城，他一头钻进证券公司贵宾间了，我跟过去，他不让进。爸，你说，他在里面干什么？”
“你进不去，给他打电话不行吗？”
“电话不接。”阿晨抱怨道，“所以我来气呢，就找你啦。他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吗？就是这么个熰不熟煮不烂的东西。”
“阿晨，不许你这么没教养，一言不合就埋汰人家。这不像我穆广的女儿。”
阿晨有些挂不住，但内心倒有些甜蜜，生气道：“好好好，你偏心，你包庇，你纵容。我自有地方讨公道。那我先挂了，啊！”
阿晨最后一句话，语调还是愉快的。穆广挂了手机，调出阿晨灿烂的照片，朝照片一笑：“小丫头片子！”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阿晨的照片隐去了，映出的是“郝非”。
郝非来电：“穆董，刚刚青海省证监局来电话，让我马上去一下。”
穆广呵呵一笑：“那你去啊。”
“不是，我听电话里那口气，仿佛似乎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郝非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通过你的渠道直接向证监会了解一下？”
站在一丈距离的松井、凌笑之、思芮，耐心等待穆广接了两个电话。松井径直过来，嘲笑道：“穆广，看你好像有处理不完的事啊。该放手时就放手，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抓在手上，那样，你不累吗？我们日本一位管理学大师说，抓管理就你抓沙子，你攥得越紧，沙子都从指缝里漏了，最后，你只有两手空空。”
穆广忙对郝非说：“我现在正忙，你先去看看吧。”他问道，“你说的这位日本管理学大师是谁啊？”
松井次郎笑道：“他叫松井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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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太湖风波
飞虹的人、松友的人，你谦我让，一齐上了画舫。画舫启动，缓缓漂向太湖湖心。这里，无风也起浪，波涛汹涌。
穆广忽然对松井说：“刚才的打渔比赛，我输了，我也服输，并且支付了这次会议的费用。现在，我有个提议，可不可以加试一场友谊赛？”
穆广当众这样提议，松井措手不及，也不好拒绝。
于是，就在太湖湖心，他们再次比赛，各撒十网。结果当然也是毫无悬念：穆广赢了。
穆广：“松井先生在中国这么长时间，应该注意到了吧：中国是大湖大江大海，不是小沟小汊小河。”
松井阴冷一笑：“下一场比赛，放在东海！”
穆广哈哈一笑：“再下一场比赛，放在太空！”
凌笑之笑道：“两位大佬，时间到了。”
松井：“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到哪儿了？”
凌笑之看看手表，说：“八分钟之后到。”
松井：“那我们进去吧。”
松井与穆广并肩携手亲密无间地进入画舫三楼，那里是一个会谈的布局。双方人员入座之际，谷建邦在穆广耳边嘀咕道：“小鬼子在搞什么鬼啊？”
穆广：“任他千招来，我只一招去。”
建邦：“我们应该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穆超注意到一个细节，问身边的谢小娥：“松井和凌笑之间空的座位是谁的？没有席卡。”
谢小娥：“这是他们布置的，我也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穆超面有愠色，“你的情报能力太差了。今天，大哥和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了。整个团队给人家骗到太湖上，竟然不知道对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郝非来电话，声音地传递出惊恐万状：“穆董，不好了，出大事了！公司，我们飞虹（西江）上市公司完了！”
穆广一抬头，对面的松井得意洋洋，说：“穆广，有急事要处理吗？快去处理吧，我们等你，我们有时间，也有耐心。嘿嘿！”
凌笑之低下头，假装阅读面前的材料。思芮的目光在松井和穆广之间睃巡。谢小娥对坐在身边的穆超耳语。谷建邦掏出手机，给李甫打电话。穆广微笑着朝松井点点头，起身到舱外的甲板上接听。
电话里，郝非：“青海证监局告诉我们，无锡的日本独资企业松友电线电缆公司和张家口长缨电线电缆公司，两个混蛋企业合伙收购了我们公司。他们已经占有我们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穆广内心震惊，头脑里迅速搜索过往信息，猛然间明白，“飞虹电缆”股票作妖的根源在这里。市无妖股，世有妖人。
这时，听到舱内一阵小小的骚动，是程少尘的声音：“最重要的人物没来吗？”
松井的声音：“在甲板上听电话呢。”
程少尘：“你们怎么这么大意，假如穆广一时想不开，跳到湖里怎么办？”
松井：“不会吧。我会答应他，还让他当CEO。”
程少尘：“不过也是，他的水性那么好，跳到湖里也淹不死。”
谷建邦、穆超、谢小娥面面相觑，三人飞一般来到甲板上。
穆广对电话里的郝非说：“这个问题，我在非洲时，看到股价异常波动，我就想到了。我们‘飞虹电缆’是个小盘股，股价一下来，就容易被人收购。”
郝非：“在东方油田项目上，一直在排挤打压我们的是松井，你就没想到他们会动用这一招？”
“想到了。”穆广说，“但是，我了解的政策是，外商独资企业是不能通过收购方式取得我们股权的，要取得，也要经过我们同意，并且经过证监部门批准。那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我收购，就不需要你同意了。”穆广的身后站着谷建邦、穆超和谢小娥，他们三人的身后站着松井和程少尘，再后面是凌笑之和思芮。说话的，是程少尘。
松井身材矮小，陷在众人中间，几乎看不到他的头，但是，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中国民营企业长缨电线电缆公司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收购了‘飞虹电缆’股权，那是不需要证监会批准的。”
穆广回头，目光略略有些诧异，他朝程少尘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依然从容地跟郝非通电话。他说：“郝总，我和建邦他们正在无锡处理这件事，放心吧。天不会塌下来，地也不会陷下去。你那边千万不要乱了阵角。东方油田海底光缆项目，我们志在必得。你们的技术研究要精益求精，你们的生产进度要紧之又紧。”
谷建邦怒视程少尘和松井次郎：“你们，狼狈为奸！”
松井拍拍谷建邦的肩膀：“建邦，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还没长进，狼狈为奸这话说得一点专业水平都没有，职场上叫优势互补。”
“应该叫强强联手。”程少尘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上兵不厌诈，你不懂吗？”
谢小娥：“程少尘，你别忘了，你是中国人。”
程少尘：“商场无父子，难道还有国界吗？”
松井：“谢小娥，凭你这句话，我可以到WTO去起诉你们。你们没有遵守国民待遇原则，违反了非歧视准则。我松友公司在中国合法投资，给你们带来税收和就业，你们还这么排斥我们。”说着，一脸的委屈。
思芮一时傻眼了，凌笑之把她拉到舱里：“到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穆超怒不可遏，他瞟了一眼湖面。这个时候，晚风吹拂，湖面上波涛起伏。波涛与心潮叠加，让穆超一时失去了理智。他笑眯眯地走到程少尘身边。这之前，穆超一直没有说话，程少尘以为他是友善的，也朝他微笑。穆超猛地拦腰抱住程少尘，说：“狗日的，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众人急忙阻拦，穆广回头厉声喝道：“穆超，别犯浑！”
松井招呼：“保安，快上！”自己抄起甲板上的灭火器冲向穆起。
谷建邦几乎跟他同时冲向穆起，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松井。
程少尘杀猪一般地嚎叫：“松井，救我！我不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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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那你死定了
穆超狞笑道：“那你死定了。”要知道，穆超和穆广、谷建邦他们都是长江的儿子，他们在水里像鱼一样自由。
一时间，甲板上一片混乱，两个保安从船舱里冲出来，穆超喝道：“你们敢跨进一步，老子就抱着他往下跳。”
谷建邦对保安说：“我们在谈判，你们不要掺和。”他又转向穆超，“不要冲动，我来跟松井谈。”他又转向松井，“放弃你们的阴谋，否则……”
“否则怎样？你们敢吗？”松井哈哈大笑，“少尘别怕，他们不敢。如果他们胆敢走错一步，‘飞虹电缆’就会成为垃圾股，甚至摘牌。”
保安看了看湖面，对视，嘀咕了一下，回船舱拿救生圈和救生衣。
凌笑之和思芮回到甲板上，思芮说：“穆超快放了他，我有办法。”
游艇驾驶室的监控早已看到这一情形，他们加速朝安全港方向行驶。人在船上未动，船在水上位移。
穆广从容拨开众人，走到前面，距离穆超只有一步之遥。正要开口，穆超朝身后瞟了一眼，一使劲，搂抱着程少尘，翻身落水。一声长长的夸张的凄惨的声音之后，哗啦一声水花声。大家都冲到栏杆边，手扒栏杆朝下看。这时，游艇已经到了岸边。穆超把程少尘的头往水下按，接连按了三次。程少尘一边呛水，一边大声喊：“兄弟饶命！我放弃，我再也不干了……”
穆超笑眯眯地说：“站起来吧。”自己离开了。
程少尘扑腾扑腾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喝了好几口水。这里的湖水可不比湖心干净，他喝的水中有一股柴油和蓝藻的喝道。最后，他的双脚着地，发现水深只淹到他的大腿。穆超抱他跳水的地方，水深约两米，但穆超心里有数，一个猛子把他拖到这浅水区。岸上看热闹的人们，一开始还为他们捏一把汗，以为要出人命，现在，看看这样，有点失望。穆超朝他们挥挥手，大声说：“我朋友跟我打赌跳水，你们给我作证，他输了吧。”他回头朝程少尘说，“哥，我说那里水深，叫你别跟我玩，你偏不信，吃亏了吧。”
谢小娥冲过来，一把抱住穆超：“你疯了吗？”
穆超：“我心里有数。快走！这里留给大哥收拾。我们快去打电话找易县长想办法。”
谢小娥：“你闯了祸就让大哥你给收拾，你太不负责任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谁让他是大哥呢？”穆超拉着小娥手，“快走！”边跑边脱下外衣，水淋淋地抓在手上。两人跳上一辆出租车，逃之夭夭。
谷建邦喊：“穆超，回来。小娥，回来。”
穆广：“别管他，瞧我回去慢慢收拾他。”
两个保安跳到水里，一边一个架着程少尘慢慢地上岸。松井过来，站在落汤鸡一样的程少尘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程少尘惊魂未定：“老子差点没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敢杀人？”松井道，“商海浮沉，呛几口水，算得了什么？快到船舱换上干净衣服，继续战斗！”一边转向凌笑之，“游艇里不是有备用衣服吗？”
凌笑之：“那是睡衣。”
“睡衣也行啊。”松井转向程少尘，嬉皮笑脸，“穿着睡衣吞并飞虹，你真有领袖风范。”
“风范你妈的蛋！”程少尘啐道，“小鬼子你没人性！”
松井：“别忘了，我们有协议。”
程少尘：“老子不跟你合作了。”
松井凑近程少尘耳边：“别忘了，你的睾丸攥在我手里。”说着，他伸手合拢五指，做出一个紧攥的动作，一边狰狞道，“啪地一下，程少尘完蛋！”
穆广和谷建邦冷冷地观察。程少尘朝自己的轿车走去。凌笑之对松井说：“过分勉强，恐怕他生变。”
松井问：“今天的股市交易结果打印出来了吗？”
“打印了”凌笑之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们占百分之四十股份，是‘飞虹电缆’第一大股东。长缨持股百分之十一。两家合计百分之五十一。”
松井仔细审视，把文件夹拍在凌笑之那不算丰腴的胸前，色迷迷地一笑：“明天上午谈判。今晚，我要用最好的招待，给穆广和程少尘压惊。他们俩都受惊了。”
凌笑之：“也请穆广？”
“请，当然请。也包括谷建邦和穆超。”松井一脸大度，“未来，他们都是我的爱将。你瞧那个穆超，多拼命啊！”
回到无锡富士豪庭大酒店，穆广第一件事就是给秦朗打电话。
电话那一头，秦朗：“大哥，穆超已经告诉我了。我跟兰溪已经买了机票，明天一早就到你身边。”
穆广笑道：“又不是打架，如果凭武力，那一个穆超就够了。”
秦朗：“大哥，我上网查询了一下，股权是清晰的，政策也是清晰的。我之所以要去，就是想面对面，察言观色，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穆广：“百分之五十一已经收入他们囊中，还能逆转吗？”
秦朗：“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必须尽力！”
这时，有敲门声，穆广开门，是谷建邦。穆广对手机说：“建邦来了，我们商量一下。”挂断了。
谷建邦脸色非常难看，颓然坐到沙发上：“大哥，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穆广给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谷建邦：“共同奋斗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穆广五指插入发际，揪了一把，长叹一声：“这个程少尘，太没良心了。”
建邦：“在北京，我们讨论过这个风险，你不是信心满满吗？你不是说，在阿晨问题上，你不追究，程少尘就被你感化了吗？你的仁爱，你的善良，你的宽恕，是什么？是狗屎！”
穆广的脸色凝重如水。“这个王八蛋！”
建邦：“大哥，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怨气。穆慧有时候埋怨你，我还帮你打圆场。今天，我想冒犯你一下，你今天的表现甚至都不如穆超。穆超才是真正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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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锄奸
穆广神情痛苦，轻轻地点头。“喊穆超过来，我们兄弟之间的怨恨先放下，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建邦：“最好的办法是穆超的办法，锄奸，直接把程少尘灭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穆超和小娥一直在门口站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穆超小声对谢小娥说：“这事不能怪大哥。”
听到穆广的话，小娥拉着穆超进来，说：“我们在这里呢。”
穆超进来：“姐夫，这事我们不能全赖大哥。我们是一体的，我们都有责任。大哥一直在非洲谈业务，我们守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给人家兜底抄了，我和你，我们竟然没有察觉，我们有责任。”
穆广起身来到穆超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看着小娥说：“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娥：“大哥放心，你还不了解他吗？皮实着呢。”
穆广：“三层楼高的地方，你也敢往下跳？你不要命，小娥和孩子怎么办？”
穆超：“我不想看到你二十年的奋斗，一时间打水漂，输给那两个混蛋。”
小娥：“穆超向易县长报告了。”
穆超：“县长很为你着急，他说找人问问证监局，找律师咨询。”
穆广手机来电，是凌笑之：“穆董，松井社长请你们几位吃饭，六点五十八分，在酒店四十八层，京都厅。”她笑道，“社长说了，这个费用不在这次会议费用列支，由社长请客。”
穆广笑道：“还要松井社长破费。我看算了吧。”
凌笑之：“穆董，今天太湖上起了那么大的风波，我个人觉得也有必要大家见个面，平息平息，融洽融洽。”
穆超拼命摇手，穆广：“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全部准时到。”
挂断电话，穆广对他们三人解释道：“不吃这顿饭，我们依然蒙在鼓里。吃了他娘的饭，把酒灌足了，说不定还能漏一点信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建邦说，“我同意大哥的决定。”
穆广：“大家准备下，展示我们放松的一面。”
穆超忽然双手捂着脸冲进卫生间，穆广、建邦愕然看着小娥，小娥也没回过神来，就听到穆超在卫生间，发出一声压抑着的绝望的凄厉的嘶嚎，虽然很短促，但是撕心裂肺。穆广和建邦神情惨淡。小娥冲进卫生间。片刻之后，两口子出来。穆超头也没回地走了，小娥：“大哥，姐夫，没事了。”她也走了。
晚上，穆广他们到了京都餐厅，推拉门进去，完全是日本装饰，用的是日本正宗的怀石料理。
落座之后，双方略显尴尬。凌笑之笑盈盈道：“今天一天，我们从无锡河到太湖，经过了太多的风波。现在，我们在一起享受生活。我是个局外人，也是个中间人，我想申请当个酒司令，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自饮三杯。”
片刻沉默，松井带头鼓掌。穆广爽朗道：“同意！”
凌笑之自饮三杯后，说：“我发布酒司令第一号令：今晚，只喝酒品尝料理，只谈友情……”
松井：“谈爱情不行吗？”
“不行！”凌笑之，“绝对不许谈商业上的事。”
谷建邦在心里暗自骂：“女汉奸！”
于是，整个晚上，大家喝了清酒喝白酒，喝了红酒喝洋酒，喝了啤酒喝药酒……始终没有触碰那个敏感话题。
松井滴水不漏，穆广一无所获！
回到酒店房间，穆广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抠吐了，连续吐了三次。穆超也醉倒在房间。谷建邦一直把控着自己，没有醉，但他非常痛苦，非常失望。谢小娥把穆超安置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拿一瓶矿泉水放在他床头。对他说：“大哥太痛苦了，我去看看。”
穆超哼哼哈哈，一口接一口地骂：“程少尘，你个王八蛋。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到了穆广房间，看到穆广扒在马桶上呕吐，谷建邦蹲在那里，抚着他的后背。谢小娥对建邦说，又像是自语：“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大哥喝这么多酒。”
“二十年了，我也没见他醉成这样。这个打击太大了。”
“要不要上医院？”
穆广头脑是清楚的，他一边擤鼻涕一边说：“不要！他们在监视我们，别让他们看笑话。”
小娥直搓手：“怎么办啊，要是秦晴姐在这里就好了。”
这时，有人敲门。小娥：“肯定是他们派人来看我们笑话的。”
建邦把卫生间门掩上，说：“你看着大哥，我去看看。”
建邦开门，是服务员，后面跟着一个白衣护士。建邦：“你们找谁？”
护士：“凌笑之让我来的。”
建邦：“那你找错房间了。”
护士：“没有错。我刚刚给松井社长解了酒。她让我来这里的。”
建邦：“对不起，我们这里不需要，谢谢！”
护士迟疑不决，穆广在身后说：“进来吧。”
穆广端坐到沙发上，护士给他静脉注射了葡萄糖。他说：“谢谢凌笑之的好意。”
小娥：“就是她一开始就下了封口令。”
穆广：“她不下封口令，你就能撬开他们的嘴吗？情报能靠这种方式获得吗？”
小娥满脸羞愧。穆广：“穆超也吃了大亏，你快去照顾他吧。我跟你建邦商量一下。”
建邦问护士：“还有葡萄糖吗？”
护士：“有。准备了六个人的。”
小娥带护士去给穆超推葡萄糖，还未出门，穆超就进来了。小娥：“正好来了。”
穆超一听，手一挥：“他们安排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用的。”
护士迟疑，穆广：“别跟医生过不去啊。”
穆超：“我怀疑是他们派来害我们的。”转而对护士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的，谢谢你的好意！”
这期间，服务员打扫了卫生间，更换了毛巾。护士和服务员走后，穆广和建邦、穆超、小娥反复磋商。这一次，他们商量的话题是：如果真的被他们收购了，我们如何在放弃飞虹（西江）公司的情况下，把东方油田项目转移到飞虹本部，或者是建邦的飞旗公司，或者是穆超的飞鱼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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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船大压风浪
穆广的头脑忽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紧紧地抓着建邦和穆超的手，说：“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想到，我们应该成立集团公司。船大，才能压风浪。”
穆超哭了：“一个上市公司就这么丢了？”
丈夫的眼泪感染了小娥，小娥也抽泣起来。
穆广神情悲壮：“我们弟兄就是江心洲的打渔人。当年，我在无锡遇到建邦和小娥……”
建邦：“那时，我只是个刻图章的，小娥给人打工。”小娥哭着一个劲地点头。
穆广：“就算西江公司没有了，我还有本部，你们还有飞旗、飞鱼公司。”
翌日早餐，在自助餐厅，两边的人相遇。松井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谦恭，和穆广商议：“穆董，我提议上午八点五十八分，在我们公司会议室继续开会，你看如何？”
穆广微笑道：“听你的。”
建邦道：“开会地点放你们公司，我不同意。就在酒店会议室开，钱，我们不是支付过了吗？”
松井与程少尘交换眼神，少尘点头，松井：“完全可以！”他转向凌笑之，“按照建邦的意思办。”
凌笑之：“在啊个会议室？”
松井：“下关。”
凌笑之愣了一下，松井大声喝斥：“快去办啊！”
凌笑之转身，与思芮碰面，说：“我们一起去办吧。”
早餐之后，会议之前，秦朗和兰溪赶到了。穆广让小娥通知凌笑之，增加两个席位。凌笑之请示松井，松井一口同意，说：“刀柄在我手上，全支那的人都来，我也不怕！”
秦朗带来了下载的数据和相关文件，冷静地分析，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谈判，尽量把更多的业务从西江公司切割出来。”
穆广：“我心里大致有数了。”
兰溪：“最大的问题是，东方油田项目，我们的投标主体是西江公司。”
穆广：“不，当时，我留了个心眼，投标主体是飞虹集团。”
建邦：“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穆广、建邦、秦朗、兰溪、小娥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会议，走到会议室门口，秦朗站立不动，问：“这是谁定的会议室？”
建邦：“他们提出在松友公司，是我要求在酒店的。”
秦朗指着“下关”的牌匾，问：“在这里开会，谁定的？”
穆广：“有什么问题吗？”
兰溪：“中日《马关条约》就在现在的日本山口县下关市签订的，当时叫马关。”
建邦：“我日他奶奶。”
穆超：“大哥，这道门，我们不能进，打死我也不进。”
穆广笑道：“傻瓜，不进，我们不也输了吗？兄弟们，进去！”
这时，凌笑之迎了出来：“各位，松井社长恭候多时了。快请进吧！”
穆广带着他们大大方方，若无其事地进去。
落座之后，穆广看到面前摆着“飞虹电缆”交易记录。果然，程少尘和松井次郎共同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已经控股“飞虹电缆”。
凌笑之：“飞虹（西江）公司上市的时候没有法人股，实行的是全流通。流通盘只有一千万股，只要收购五百一十万股，就可以控股。”
松井：“今天，我很荣幸以控股公司的身份，邀请现在公司法人代表穆广先生到会，讨论股权变更细节。”
程少尘：“请问穆广先生，是继续留在飞虹（西江）公司，还是辞职？”
坐在松井那一边的思芮突然发言：“请问，按照现在的股权结构，谁是第一大股东？”
松井扭过头来瞪着思芮，思芮假装没看见，秦朗敏锐地捕捉到希望之光，忙说：“这也正是我想要问的问题。”
松井：“请笑之助理说说。”凌笑之是松友的社长助理。
笑之从容道：“程少尘先生占百分之十一，松井先生占百分之四十，秦晴女士占百分之十，穆广先生占百分之二十五，思芮女士占百分之六。其余百分之八由散户持有。第一大股东——是松井次郎先生。”
秦朗对穆广耳语道：“我姐姐和你的持股合计才百分之三十五。”
穆广无奈地点头，穆超垂头丧气，谷建邦脸庞都变形了，谢小娥和兰溪坐在一起，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下面紧握着，攥出了汗水。
松井站起来：“就算穆广先生与秦晴女士合并，也没有我多。大家还有什么话说吗？”
穆广正在说话，思芮站起来：“我有话说。”
凌笑之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松井制止道：“思芮，你让穆广先说。”
思芮：“穆董想要说的话，我代他说。”
穆广不露声色。秦朗：“松井社长，思芮女士也是股东，她有权发表意见。”
松井愤然坐下，程少尘怒视她。
思芮：“穆广先生是我们美杜莎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我们持有的股份全部属于他……”
秦朗：“那就是说，第一大股东应该是穆广先生，他持有百分之四十一，比松井先生多一个百分点。”
会场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松井突然跳起来，指着思芮：“你这个臭婊子！”
思芮没有丝毫让步，逼视着他，破口骂道：“你这个小鬼子！”
凌笑之起身，双手压着两边，说：“冷静，辱骂不代表强势。我们依法办事。”
秦朗也站起来：“现在的形势是，穆广先生是第一大股东，而松井先生与程少尘先生合伙占有过半股份。请问程少尘先生，你愿意不愿意放弃跟松井先生的合作？”
程少尘嗫嚅道：“我、我，这个、这个……”
松井厉声喝道：“你愿意吗？说！”
程少尘：“我愿意——”穆广这边的人眼睛一亮，表情徒然兴奋。谁知程少尘接着说，“我愿意继续与松友合作。”
秦朗：“就算你们合作，控制了股权，但是，你在股东大会上，也不能主导。因为你们谁都不是第一大股东。”
这时，穆广手机收到阿晨信息：“爸爸，我和萨冰在富士豪庭，你在哪个会议室？”穆广把手机交给谢小娥，“阿晨和萨冰来了，你去接一下。”
松井再次起身：“穆广，我们斗了二十年了，我也累了。不要再斗了。你就认输吧。”
穆广笑道：“这是在中国，是你吞并我的公司，你累了怪谁啊？”
秦朗笑道：“你累了，我们跟谁玩呢？”
松井：“我们做个交易，我放弃你的公司股权，你放弃东方油田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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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追浪时代”！
建邦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秦朗的目光注视着穆广，朝他轻微地点头，意思是，赶快答应。
穆广回头看看谷建邦和穆超，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穆广转过脸来，一字一顿地说：“你做梦！”秦朗、建邦、穆超表情错愕。
松井狡黠一笑：“那你就满盘皆输。我只要再收购一点点股票，就超过你，立马让你卷铺盖滚蛋。”
这时，阿晨走进会议室，谢小娥让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松井明知故问：“这位不速之客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穆广忙说：“这是我的长女。”
凌笑之：“她叫穆晨。”
阿晨笑道：“不，我叫钟馗，专门来捉鬼的。”
松井哑然失笑，程少尘低下头。阿晨：“程伯伯，请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人还是鬼。五天前，你在北京，好像是人，现在怎么变成了鬼？”
程少尘：“穆广，这地方不是你放纵女儿撒野的地方。”
穆广制止道：“阿晨，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可以旁观。”
阿晨：“爸爸，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里没有旁观者。”
程少尘：“你不是旁观者，你想干什么？”
“花木兰替父从军！”阿晨笑着掏出手机，“这是我爸爸的手机，我让你们看看，现在，此时，当下，中国A股市场，深圳证券交易所显示，程少尘持有‘飞虹电缆’的股数为——零股。卖掉啦，出清啦，没有啦！”她指着对面的程少尘，大声说，“这个人没有‘飞虹电缆’股份，他在诱骗！”说完，她把手机还给穆广，“爸爸你太善良了！冻僵的毒蛇，不要放到胸口。”
穆广困惑不解，谷建邦与穆超交头接耳。秦朗拿过穆广的手机，一看就明白了：刚刚，有人把程少尘持有的一百一十万股“飞虹电缆”抛售了。很显然，不是程少尘，他也不知道。
松井叫嚣道：“程少尘，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程少尘惊慌失措，伸手向秦朗讨要手机看。
阿晨制止秦朗，一边对程少尘说：“程伯伯，别演戏了。你跟我爸爸在北京不是商量好的。说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倒戈，目的就是耍松井次郎吗？”
程少尘：“你胡说！你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哪里学来的阴谋诡计？”
阿晨笑道：“程伯伯，你不觉得你装得不太像吗？”
“阿晨说得不对！”穆超说，“少尘老总昨天跟我演的苦肉计还是蛮像的。”
松井：“八嘎！”
建邦：“松井先生，今天在这里，先是思芮女士倒戈，后是程少尘先生倒戈，难道你觉得意外吗？”
秦朗起身：“凌笑之女士，后面还有什么节目吗？”
凌笑之看了看松井，松井使劲擂着桌子，没有回答。
秦朗：“如果后面的节目就是松井先生擂桌子，那我们就不在这里观赏了。我看，你们的闹剧应该结束了。大哥，作为‘飞虹电缆’第一大股东，又是董事长，我想提议，如果没有什么总结的话，我们跟少尘先生联手羞辱松井次郎有戏就演到这里。下一步，我们在北京的招标会再让松井输个精光吧。”
“我建议——”穆超举手道，“给松井先生留下一条裤衩，毕竟在北京，还是要讲文明的。”
这边哄堂大笑，一哄而散。
就在两边的人陆续离场之际，秦朗目光示意阿晨。阿晨大大方方地走到松井次郎身边，低声：“先生，有人准备向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你，你有兴趣听听案情吗？”
“什么？起诉我？”松井沮丧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灰土，嘶哑的声音叫道：“凌笑之。”
凌笑之慌忙过来，松井对阿晨说：“你说说怎么回事？”
阿晨不慌不忙地说：“听说是对你个人的起诉，跟公司无关。您的个人隐私，也需要公司助理知晓吗？”
松井迅速进行着头脑风暴。他朝远处喊：“穆广，你斗不过我，就叫你女儿来操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现在又在纠缠我。”
穆广正要介入，秦朗和兰溪拦住他：“大哥，没你的事。是我们让阿晨出面的。”秦朗凑近穆广耳边，“他盗窃了我们的《高河泛舟图》，阿晨让他吐出来。”
穆广耳语：“有证据吗？”
秦朗：“有。”
穆广：“别让阿晨吃亏。她要是受一点委屈，我让你姐姐跟你算账。”
秦朗笑道：“我们都在为姐姐做账，她的一千六百五十万账目做不平。”
穆广：“你们的行动，她知道吗？”
秦朗：“不敢跟她讲。”
穆广：“万一把画要回来……”
秦朗故作不悦：“什么叫万一，应该是一万。”
穆广：“画要回来，你们准备放谁手上？”
秦朗正在回答，松井喊：“穆广你又在捣什么鬼，你过来。”
“她的事，跟我没关。她舅舅做主。”穆广挥挥手，“我只想给你一个忠告：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松井给气得七窍生烟。他一看，程少尘早已溜走了，忙对凌笑之说：“快去，把程少尘给我留下来，还有那个婊子，也给我扣住，我要一个一个跟他们算账。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凌笑之：“程少尘，我已经安排两名保安在‘保护’他。”
松井满意地点点头：“吆唏！”
凌笑之：“思芮给铜陵市政府的车接走了。”
松井诧异：“接走了？”
凌笑之：“市长带她到非洲考察，今天中午出发。她直接去了上海虹桥机场。”她抬腕看看表，“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这时，萨冰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士进来。这个人，松井当然认识，他是无锡南方律师事务所的费南律师。松井对他很是犯怵。
费南走到松井面前，指着萨冰笑嘻嘻地对松井说：“尊敬的社长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松井笑道：“今天我起早碰见鬼了！”
费南笑道：“今天我也起早，碰见鬼之子了，简称鬼子。”
阿晨和萨冰打了个照片，表情无声地交流，相互赞许和鼓励。阿晨：“要不要我去请钟馗？”
萨冰：“法律就是钟馗，随身携带。”
不知什么时候，凌笑之闪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里架起投影仪。大家归座之际，那一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松井次郎，这一边是秦朗、费南、兰溪、萨冰、阿晨。尽管还是在下关会议室，松井也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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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谁之罪
接下来，费南：“松井先生，我受我的当事人萨冰、穆晨委托，向你了解一宗咖啡投毒案。请播放视频。”
兰溪在投影上首先播放了毒咖啡化验结果。她一边播放一边解说：“那么这个毒咖啡样品从哪里来的呢？”
接着播放了萨冰取样的视频。她说：“哦，原来是萨冰和阿晨喝的咖啡有毒。”
第三段播放武崎和田中下毒的视频。她说：“瞧一瞧，这两个家伙多歹毒啊！这么如花似玉的青春男女，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给他们的咖啡里下毒呢？大家注意没有，这两个是日本人。那么，这两个日本人是谁呢？”
停顿片刻，她说：“请看答案。”随后，播放武崎和田中从松友公司出来。
松井突然大叫：“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兰溪笑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接着播放了一段松井在职工餐厅一角向武崎和田中布置任务的视频。
投影关闭，费南起身：“松井先生，你先思考几日，我们再见面了解详情，好吗？”说完，朝秦朗他们告辞了。
松井正要起身，秦朗：“慢！你身上还有一宗案子，我们今天一并跟你交涉。”
松井怒不可遏，气得嘴唇发抖。
秦朗手一挥，投影上显示一幅画，配着优美的音乐。秦朗：“这是《高河泛舟图》。我花了一千六百五十万元，从美国佳士得拍卖行买的。现在在哪里呢？”
兰溪播放了松井在他的办公室临摹中国画的视频。她说：“咦，松井先生还有这个雅兴。你临摹的是什么呢？让我们放大看看，哦，这不是《高河泛舟图》吗？”
秦朗：“请问松井先生，你的这个蓝本从哪里来的呢？”
这次交涉的结果是：松井次郎交出《高河泛舟图》，对他指使人在咖啡下毒，萨冰和阿晨不再起诉。阿晨得到了这个国宝。
秦晴得知这一情况，兴奋不已，一定要阿晨把国宝给她。阿晨：“妈，国宝在你手上已经丢了一次。爸爸和舅舅都说，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放你手上了。”
“笑话！”秦晴眉毛一挑，“老娘我花的钱，买的东西，不放我手上放哪里？至于怎么保存，那我会有办法的。嘿嘿，你就别操我的心了——我的宝贝！”
“妈！”阿晨撒娇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给我母爱补偿吗？”
“补偿是有滴。这个国宝呢，最终也是你滴，但是，现在你还小。等你有了如意郎君，结婚的时候，我送给你们做结婚礼物。”
阿晨想了想，说：“易爸爸想欣赏欣赏，借给他看一段时间，总可以吧？”
秦晴愣了一下。阿晨：“行不行嘛？”
“行啊，一县之长想看老百姓的东西，能不给吗？”
阿晨来到县委县政府大楼，找七楼原来的办公室，里面是个陌生的面孔。她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她，对她极其和善：“找书记的吧？”那人指了指楼上，“上两层，在九楼的这个位置，书记室。”
阿晨谢过，转身之际，那人问：“你那个康养一体化工程搞得不错啊。”
阿晨毫无准备，只得说：“谢谢领导！才有个蓝图呢。”
“好，让蓝图慢慢变成现实。”那人挥挥手，“上去吧。刚刚散会，书记这会儿在办公室。”
爬楼梯的时候，阿晨嘟囔道：“还认我做女儿呢，换了办公室也不告诉一声，害得我走错了门。”
来到“书记室”，门开着，阿晨直接进来。易洲侧身在台式电脑上处理文件。阿晨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敲敲桌子，清清嗓子：“书记同志！民女向你反映情况。”
易洲也不回头：“进来为什么不敲门？五讲四美三热爱，知道吗？”
“书记同志，你不是开门办公吗？”
易洲转过脸来：“哎，你一口一个同志，你是党员吗？”
“不是，暂时还不是。”
“不是，你跟我同什么志啊？”
阿晨背着手，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说：“感觉当了县委书记，跟县长的办公室也没啥区别嘛。”
“书记和县长一个级别，办公室也一样。”
“那为什么外公说你升职了。”
“我党的事，你就别乱打听了。等你加入我党，我再告诉你。”易洲起身，“现在你告诉我，来找我有什么事？”易洲注意到她手背后有东西。
“没事儿就不兴来看看你，我想你了呗。”说着偏着头，朝易洲调皮地笑着。易洲最喜欢他这样了。
“这是办公室，是谈革命工作的地方，什么想不想的，太肉麻了。不能换个理由吗？”
“换什么理由？”
“稍微冠冕堂皇一点的，政治一点的，比如说，爸爸我想来向你汇报一下政治学习情况。”
阿晨摇晃着身子：“我最不爱学习，一提学习我就头大。一提政治学习我就头晕。”当她背着手，瘦巴巴的胸脯往前可怜地挺起，易洲看到她稚弱的一面。
易洲侧脸瞟了一眼她的身后，说：“可不许往我这里送东西啊。行贿与受贿同罪，你知道吗？”
阿晨：“给你一个雅贿。”
于是，把《高河泛舟图》摊到桌上给易洲看。易洲边看边说：“就这，值一千六百五十万？相当于两个亿元企业一年的税收了。”
阿晨：“易爸爸，你这是典型的财迷心窍。艺术是无价的。”
易洲给阿晨冲了一杯咖啡：“这是非洲咖啡。穆广带回来的。”
阿晨端着咖啡杯，指着画说：“这是徽州画派早期的画风，是国画史上一个转型化石。”
易洲讥笑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二道贩子，在这里跟我上艺术课。”
阿晨：“这是我的悟性。所以，画放在我手上，比放在我妈手上有价值。”
“那你真想扣在你手上吗？”
“我就想征求你的意见。”阿晨坐到易洲对面，放下咖啡杯，双手托着腮。
易洲指点着她：“你已经有主意了，你是来考我的。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阿晨做遐想状，忽然不说了。
“你想干什么？”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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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溢出效应
易洲爽朗一笑：“丫头，从你把国宝拿进我的办公室，我就知道你的意图了。”
“这么厉害？”
“那当然。”易洲得意道，“没有两把刷子，敢让你这么高智商高情商的丫头叫我爸爸？”
阿晨跳起来，从易洲办公桌上拿出两张纸两支笔，递一纸一笔给易洲，说：“我们俩背对背写在纸上。”
易洲装出天真相，配合她。背身写出。两个人的答案都是：“博物馆。”阿晨伸手，易洲也伸手，二人击掌，哈哈一笑。
易洲品着咖啡，说：“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智取《高河泛舟图》的。那个松井次郎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阿晨：“松井次郎把赌注全部压在收购‘飞虹电缆’上了。一旦失败，他的精神就崩溃了，我们正是在这个缺口上进攻的。”
易洲：“他把希望寄托在程少尘身上，为什么？”
阿晨：“他能绑架程少尘，说明程少尘一定有什么死结扣在他手上，他们之间还有一战，飞虹集团没准儿还可以坐收渔利。”
“嗯，你这个推断很有价值，你跟穆广报告了吗？”
“不跟他讲，让他自己悟。”
“你这个鬼丫头，你这是对亲老子的态度吗？”
“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东方油田上，一门心思想把那个文章做大。”
“穆广是对的。”易洲点头道，“东方油田项目的溢出效应将会很多很长。”
“领导，一出效应，什么叫一出啊？”
“哦！”易洲知道阿晨没有听懂，这是她文化水平的局限。提高她的文化水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没有必要今天点破，伤了她的自尊心。于是，笑了笑，说，“东方油田的戏还有很多，我们一出一出地看下去。”
“易爸爸，眼面前就有一出戏，你不看看吗？”
“什么戏啊？”
原来，在易洲的倡导下，无为县成立了电线电缆行业协会。选举产生第一届理事会。
业内人士都十分关注谁会当选第一任会长。这个会长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也不拿工资，但是，实际的影响非常大。对外，可以代表无为电线电缆行业，这个板块可是全国四大基地之一；对内，可以提前得到政策信息，有些政策在酝酿过程中，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可以在自己的公司提前布局。等到政策出台，他已经占领了市场的制高点。
毫无疑问，飞虹公司是无为电线电缆企业的龙头，而飞虹公司一分为二，穆广和秦晴两口子各占一块。相当一部分人认为，穆广当之无愧。也有人认为，秦晴当选的可能性比较大。
穆广一开始就想放弃，怕别人说他矫情。再说，他也想借此机会摸个底，测试一下自己的人缘如何。秦晴可是当作一件大事，着实下了一番工夫。
在最后一轮候选人出来后，穆广主动退出。剩下秦晴、谷建邦和路宇。
这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候选人推介会。秦晴登台讲话。她衣着时尚，口齿清晰，发音优雅，自信心十足。穆广坐在下面，欣赏的目光听完了她的讲话。阿晨觉得很不自在。
秦晴从讲台上下来，坐到穆广和阿晨之间，把衬衫裹了裹，侧过脸来，得意地问：“阿晨，妈妈刚才讲得怎么样？还可以吧？”
阿晨还没有回答，穆广抢着回答：“太完美了！”
秦晴觉得，丈夫的好评太廉价了，她不屑道：“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评价。”
穆广正要说什么，她说：“穆广同志，能不能到车上把我的披肩拿来？”
“我去拿吧。”阿晨伸手，“爸，把车钥匙给我。”
穆广：“还是我去吧。外面太阳怪晒的。”
秦晴：“阿晨，你在这里帮妈妈分析分析。”
目送穆广离去，阿晨：“妈，你看这个会场上，冷气放得这么低，那么多男士，为什么没有一个穿夹克，但是，好几位女士带着披肩？”
秦晴回头扫视，说：“你观察还挺细。”
“为什么有这个区别？”
“这还用问吗？男人体温比女人高嘛。”
“说明，女人跟男人有不一样的地方，是吧？”
“那当然啦。”秦晴笑道，“你又跟妈妈打什么哑谜啊？”
阿晨指着台上的大屏幕：“新一轮选举结果出来了。”
总票数为六十票，得票情况是：路宇四票，秦晴二十八票，谷建邦二十八票。
秦晴有点惋惜。谷建邦过来，当着穆广、秦晴和阿晨的面说：“大哥大嫂，我放弃，这个会长由大嫂当最合适。”
穆广：“秦晴，你看呢？”
秦晴面带笑容，微微颔首，正要回答，阿晨说：“我妈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同意！”她挽着秦晴胳膊，轻轻摇晃，“妈妈，你说是不是？你一定要凭你的能力拿到这个位置，不能靠爸爸和姑父一前一后弃权取得。”
秦晴：“知我者，阿晨也。”
于是，开展第二轮投票。
投票前的酝酿时间里，秦晴在会场上走动起来，主动跟人们打招呼，那是很明显的拜票行为。
阿晨取来一碟水果，与穆广坐在一起吃了起来。阿晨望着秦晴的背影，对穆广说：“爸爸，你看妈妈，那个漂亮的一个女人，穿着职业装，戴着墨镜，趾高气扬地走在男人堆里，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穆广：“哦？！”
阿晨：“一个女人，占着男人的位置，她就不再是个女人了。我想帮助妈妈回归到女人、妻子、母亲的位置上来。”
穆广：“怎么帮助？”
阿晨：“游说你，在第二轮投票时，把你的一票投给姑父。”
“我回家，怎么交待呢？”
“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阿晨，你要是一直在我们身边，家里的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要是一直在你们身边，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坎坷，我就没有现在这样的意识。”阿晨剥了一枝香蕉递给穆广。
穆广迟疑。阿晨：“爸！”穆广慌忙接住。
阿晨感觉，爸爸在犹豫。她悄悄给易洲发了个短信，易洲马上回电话。阿晨高声应答：“易爸爸！”一边应答一边看看穆广，继续说，“哦，你找路宇叔叔。那我把电话给他。”
阿晨手握电话去找路宇，这个过程中，她对电话里的易洲说：“易爸爸，马上第二轮投票，在我妈和姑父之间角逐，我想拉一票。”
易洲笑了：“你不想让你妈妈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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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民女的心思
“追浪时代”！
阿晨笑道：“民女的心思，给领导猜到了。”
“跟穆广说，把他的一票投给建邦不就行了吗？”
“别提了，穆广同志怕老婆，现在还在犹豫呢？我的意思是，你跟路宇叔叔说一下，反正，他长驻北京，不怕我妈报复。”说话间，走到路宇身边，阿晨对路宇说，“路叔，易书记电话，找你的。”
果然，第二轮投票结果：秦晴二十九票，谷建邦三十一票。谷建邦当选无为县电线电缆行业协会第一任会长。
秦晴疑惑的目光看着穆广，穆广迎着她的目光，压低着声音：“我把神圣的一票投给我啦！”
秦晴扫视全场，黯然退出，阿晨紧随其后。秦晴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字材料撕了，扔进垃圾桶。那是她当选会长后的表态发言稿。
当选会长谷建邦作了一个表态发言。他没有想到会当选，没有准备发言稿。虽是即席讲话，但已深思熟虑。他阐述的一个理念就是：无为电线电缆，急需解决的不是产能问题，甚至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团结问题！
这正是穆广的观念。趁着东方油田项目基本上确定，只是等待结果，穆广着手组建了无为飞虹集团公司，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再说程少尘，他究竟有什么把柄捏在松井次郎手里，因而甘愿当他的走狗呢？
原来，程少尘的长缨电线电缆公司使用的线芯冷轧技术，是松友公司无偿提供的。多年来，长缨与飞虹竞争，长缨追赶日本技术，飞虹追赶美国技术。可要命的是，松友给长缨无偿使用技术却没有协议。
下关会议，松井惨败。随后，他控制了程少尘，对他使用松友公司的电线电缆技术进行了总清算，要求程少尘支付八千五百万元技术使用费，否则就直接起诉他侵犯知识产权。
在松井次郎办公室，松井跟程少尘摊牌了。除了松井次郎，还多了一个人，他是松井次郎的哥哥，名叫松井光夫。他是松友株式会社在日本本部的社长。程少尘跟他见过几次面，从没有说过一句话，印象最深的是脸膛特别阔，阔过他的胸膛；鼻子特别尖，尖过他的脚尖；眉毛特别长，长过他的头发。
实际上，这一段时间，为了竞争东方油田项目，松井光夫一直在中国无锡。弟弟次郎与穆广斗法，光夫是幕后指挥。
光夫头发苍白，鬓发齐整，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坐在那里，悠然品茶，目光炯炯有神，但是始终一言不发。
次郎傲慢道：“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立即支付八千五百万人民币。一条路是长缨变成无锡松友子公司。”说完，抛给他一个方案文本。“当然还有第三条路……”
程少尘忽然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打官司吗？”
次郎冷笑道：“哼，你应该没有忘记隋丽吧？她长住在我们公司。”
程少尘顿时蔫了下来：“她、她想干什么？”
次郎：“她想帮你。”
程少尘拿起来文本，仔细阅读，其实，他是在低头思考，纸面上的每一个字都像魔爪一样狰狞，他看不下去。
还用看吗？
程少尘小心翼翼地把方案收存到包里。沉吟片刻，起身：“我回去召开董事会，尽快给你们答复。”
次郎：“三天之内，没有答复，隋丽就出场。”
程少尘朝松井兄弟鞠躬，诺诺而退，颓唐如丧家之犬。出了松友公司，回到富士豪庭的房间，程少尘沉思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一个电话：“萨冰，我是表叔。你在哪里？能见个面吗？我去你那儿。”
电话那一头，萨冰：“我在北京。”
程少尘：“那我马上去北京。”
此刻，次郎的办公室。光夫微笑道：“次郎，上次来的时候，丢在这里的一个银手杖放在哪里？”
次郎殷勤道：“哦，给你收在柜子里呢。”说着，从柜子里取出，双手捧着递给哥哥光夫。光夫接过手杖，高高抡起，朝着次郎的后背，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杖击。次郎跳跃了一下，远远地匍匐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光夫走到他身后，他就地旋转，始终把头对着光夫。光夫跳到他身后，又是两下杖击。随后扔了手杖，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去，安排我跟乔其娜见面。”
次郎急忙起身，就要出去。光夫吼道：“不要叫那个凌笑之，你自己安排。”
“是是。”次郎战战兢兢。“不过……乔其娜这会儿在北京。”
“我的情报告诉我，林嘉丽在无为县。”
次郎拿出手机，就要联系。光夫走过去，目光温情脉脉，手抚着次郎的后背，拉着他并坐到沙发上，次郎全身战栗。光夫低沉的语调：“不要绝望，我们手上还有牌。”
“嗨、嗨。”
“我们可以去一趟。从林嘉丽那里摸摸底。不过，跟她，只谈并购，不谈东方油田项目中标额度转让的事。”
次郎怯怯地问：“我们中标额度至少有三分之一，难道都转让给美国人？”
光夫双手一摊：“不给他们，你拿什么交货。”
次郎嘀咕道：“难道你的总部就没有生产吗？”
光夫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没、没有。”次郎，“一切都听你的。”
“乔其娜会跟穆广合作吗？”
“我想不会。林嘉丽只是乔其娜的助理，没有那么大作用。”
此时，在北京，乔其娜拜访飞虹驻京办事处，穆广、秦朗迎接到路口。路宇和兰溪张罗着。
握手之际，乔其娜抬头看了看办事处大楼，说：“这个建筑，太寒碜啦，跟你们公司很不协调啊。你这是不是太低调了？”
穆广：“乔总，不怕你笑话，我是个农民，小农意识重，凡事都讲节俭。”
秦朗：“飞虹股票每年给股东股民的分红可不小气。”
进入楼内会客室，落座，乔其娜看到关露在沏茶，笑道：“朱启瞻局长请我喝过前门的大碗茶，他向我推荐你们的飞虹大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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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从来佳茗似佳人
“追浪时代”！
秦朗：“‘从来佳茗似佳人’。这是中国第一大才子苏东坡先生说的。其实所有的茶都一样又都不一样，正如所有的美女都一样又都不一样。”
乔其娜饶有兴致：“哦！”
穆广：“其实，所有的生意人，也都一样又都不一样。”
乔其娜：“我们今天专门品茶聊天，不谈正事，不谈生意，怎么样？”
穆广愉快地说：“那好哇，我也是觉得，在商言商，钱不离口，太俗了。”
兰溪奉茶：“乔总，请！”
秦朗：“乔总和穆总，你们两位虽然生在不同的国度，你们的励志故事都很感人，如果拍成电视剧，一定会霸屏。”
乔其娜：“嗳，我就想听听穆广先生的故事呢。从你的故事中，我可以听出商机，听出我们通惠公司未来的战略思路。”
秦朗：“哦，你这是什么高超的研究方法？”
乔其娜：“一代中国农民变成实业家，那么，整个中国社会就会实现转型；那么，美国就要进行战略调整。”
穆广很不自在地一笑：“乔总如果把我放在这么大的框架里，我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时，路宇过来，对穆广耳语：“萨冰在门外，说有急事。”
秦朗看出穆广有事，说：“大哥讲自己，有自吹自擂的嫌疑，我来介绍吧。”
穆广出来，萨冰站在走廊，两个人到了另一个房间。萨冰情绪有点低落：“程少尘遇到麻烦了。”
穆广：“什么麻烦？”
萨冰告之。
穆广：“松井兄弟给程少尘指的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还有第三条路更是绝路！”萨冰说，“股权之争最关键的时候，我从表婶那里得知她的股市账号和密码，自作主张，把程少尘持有的一百一十万股‘飞虹电缆’卖掉，尽管他赚了不少钱，但是，直接导致松友吞并飞虹失败。他现在就以这个为要挟，让我找你想办法。你不能见死不救。”
“萨冰，就算没有你说的这件事，当日本企业威胁他，我也会出手相助的。”穆广说，“告诉他，八千五百万，我给他，但我有个条件……”
萨冰：“让长缨成为飞虹（西江）公司的子公司？”
“不是。”穆广张开双臂，“这八千五百万，我借给他，让他的要公司成为我们飞虹集团公司的一个分公司，不是子公司。他可以像飞旗、飞鱼、美杜莎公司一样，独立运营。他依然是董事长和总经理。”
萨冰：“具体我来跟他谈。”
穆广：“记住我的一条底线，绝不能坐视日本人吞并长缨公司！”
穆广回到会客室，秦朗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穆广的故事。乔其娜夸张地说：“太精彩了，穆广先生，你简直是个传奇。”
这时，她的手机来电，是林嘉丽。她踱到外面接听。
林嘉丽：“日本松友株式会社社长松井光夫来到无为县，通过我转达你，你提出的方案，他们愿意接受。”
乔其娜冷冷一笑：“我收拾他的烂摊子，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我也问了，但他说，会当面告诉你。”林嘉丽说，“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的意思是，他想见你，你答应吗？”
乔其娜果断说：“不答应！晾他一段时间，让他主动降价。”
林嘉丽笑道：“乔总，你真厉害！今天跟你又学到一招。”
“去你的吧，少跟我来这一套。”乔其娜得意地笑道，“那个光夫现在在干什么？”
“哦，他可没闲着。在这里，他俨然是日本客商。我先生易洲正在陪他考察无为县的投资环境呢。”
乔其娜呵呵一笑：“在无为县谈电线电缆，不是班门弄斧吗？”
“不是。我先生想让他引进日本汽车变速箱生产线。现在，他们的齿轮生产线已经弄得非常精致，培养了一批技术工人，传统的工匠精神已经焕发出来。”
“变速箱？搞什么变速箱啊？”乔其娜警觉道，“告诉易洲先生，我可以帮助他直接引进汽车整车生产线啊。我跟你说，那个谁啊——嘉丽妹妹，这个商机我们一定要抓住。”
“等到东方油田中标后，你要不要也来考察，如果有这个想法，我先跟他们说说。”林嘉丽轻描淡写地说，“我听易洲说最近可能要到德国去一趟。”
“考察什么项目？”
“哟，这可是他们的机密，他也没跟我讲。但我猜想，八成……还是不说吧。”
说话间，天幕仿佛刹那间降临了，窗外大街上，华灯陆续点亮，仿佛中国一个一个崛起的产业，乔其娜的心底浮起一种紧迫感，她说：“后天就要开标了，你明天赶紧回北京吧。”
后天，在北京东方油田招标中心。阿晨像一阵云一样轻飘飘地站在穆广身边，一只手似有似无地挽着他的胳膊，款款而行。非常得体地向客人介绍公司的情况。给人们留下美好的印象。
美国通惠电缆佐治亚分公司总经理乔其娜女士应邀发表主旨演讲，题目是《全球电线电缆的昨天今天明天》。
开标结果，中国的飞虹和美国的通惠二一添作五，分享了这个项目，日本松友株式会社退出。
本来，招标中心的方案是：通惠、松友、飞虹各占三分之一。但是，乔其娜直接跟招标中心说：“松友虽然有技术水平，但是没有生产能力。因为，他们在跟飞虹进行股权之争中，把两亿流动资金套在‘飞虹电缆’股票上。”
这个内情，乔其娜又怎么知道的呢？
原来，通惠公司与松友公司也在进行着一场并购之争。通惠公司要吃掉松友公司，吃相是比较粗暴的。就是指控松友公司在美国市场倾销，以此为由，直接制裁它。松友公司别无选择，但在被吃之前，讨价还价。
松井光夫到中国就是追着乔其娜谈条件的，他的条件是，你美国同时也把松友（无锡）公司和富士豪庭也一并收购了。这就是为什么乔其娜要在富士豪庭入住体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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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富士豪庭之困
“追浪时代”！
乔其娜和林嘉丽都觉得，当地政府暗地扶持本国酒店，富士豪庭没有前途。再则，面对穆广们这样一群强手，收购松友（无锡）也不会有前途。
松井光夫就跟乔其娜说：“我们从东方油田项目中，有把握拿到三分之一的份额。我把这个份额作为交换条件。请你收购松友（无锡）和富士豪庭。”
乔其娜冷笑道：“我在你的富士豪庭顶层观察，你的松友（无锡）公司根本就不在生产。”
走投无路的松井次郎灰溜溜地离开中国，回到日本。无锡松友公司由凌笑之经营。不久，成为飞虹集团公司的一个分公司。
东方油田中标后，穆广的目光立即投向神舟五号飞船项目。他带着谷建邦和李甫再次来到中国电线电缆研究所，与罗奇逊院士一起正式启动了这个工程，代号“鹊桥”。罗奇逊投入一千个科研人员，穆广投入一个亿资金。易洲知道后，在电话里对穆广说：“我给你撑腰，你再主动追加一个亿。”
东方油田中标后，秦朗和兰溪代表穆广，来到张家口，与程少尘商定，飞虹（西江）公司借款八千五百万给长缨电线电缆公司，长缨成为飞虹集团分公司。程少尘联系隋丽，隋丽失联了。有人说她去了日本，也有人说她不在人世了。尽管程少尘经常跟堂弟少坚在一起，兄弟俩从未谈论过这个女人。
穆广派阿晨和萨冰回到无为县，向易洲书记汇报中标情况。萨冰详细汇报之后，说：“汇报得不对的地方，阿晨补充。”
阿晨：“我要补充的话，你回避。”
萨冰：“那我先下去，叫罗信把车子准备好。”
看着萨冰的背影，阿晨：“易爸爸，我凯旋归来，可有什么奖励？”
易洲：“当然有啦！”
“什么奖励？”
“我跟你林妈妈商议，准备送你到美国读书。先读预科，然后报考我当年的佐治亚理工学院。”
“这个呀……”
“不想去吗？”
“不是，你和林妈妈舍得我去吗？”
“舍得啊！”易洲说，“知道吗？你的学业比我们的感情重要一万倍。”
“感情和学业，本身都无法量化，两个无法量化的东西，你还比较，并且还说一万倍。”阿晨凑近易洲，“易爸爸，你读的什么亚学院就这个学术水平吗？”
“我听出来了，你还是不想去。”
“去呢，肯定是要去滴。不过呢，我想广泛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
易洲高兴地说：“那是必须的啊。”
阿晨屈指道：“我要征求易爷爷、徐奶奶的意见，征求我外公外婆的意见，还要征求亲奶奶的意见——亲奶奶的意见是最重要的意见，征求阿昕阿昀的意见，还要征求长江老年大学那些爷爷奶奶们的意见，还要征求……”
易洲笑道：“还要征求民主党派无党派意见，还要征求港澳同胞海外侨胞的意见。”
阿晨捂着肚子夸张地格格大笑，走廊里路过县委办公室一个女的副主任驻足伸头，阿晨的笑声戛然而止，朝易洲吐了吐舌头，一边从从大挎包里拿出两个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叠放到易洲办公桌上，说：“待会儿，你们办公室的人来问，你就说，这是我女儿请你们品尝的。”
易洲拿起一盒：“这是什么东西啊？”
“巧克力。”阿晨说，“看不出来吗？比利时进口朵娜贝拉。我在北京专卖店总共就买了五盒。剩下的三盒给老年大学生们尝尝。”一边说话，一边把下嘴唇伸出，向上吹气，吹得刘海飘动。忽然说，“哦，差点把正事儿忘记了。”
易洲笑道：“刚送我巧克力，马上就托我办事啊。”
“书记大人，你这叫什么话呢！”阿晨一笑，“嘿嘿！易爸爸，我想请你帮个忙。”
易洲正襟危坐：“说吧。”
阿晨坐到他对面，身体前倾，头往他面前伸：“能不能请你跟你前女友商量个事儿？”
“什么？我的前女友？谁呀，我怎么不记得。”
“别装啦！”阿晨说，“请她让出飞虹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她一个女同志，当什么总经理啊。她留一个董事长职位就行了。”
“让给谁啊？萨冰？”
“真聪明！”
“为什么不找穆广？”
“穆广搞不定她，你行！”
“我得想一想。”
“没什么可想的，对你来说，一个电话就行，举手之劳。”
正说着，刚才那个女副主任笑盈盈地进来，先朝阿晨点头，然后说：“书记，常委会人员到齐了。”
易洲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阿晨和萨冰回到江心洲，一家人欢欢喜喜。正在高兴的时候，艾娣带着杜景波来了。景波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亲切地叫：“萨哥哥，你上次给我爸爸打电话后，我爸跟我们讲，他很想你去。”
萨冰看他怀里抱着个杏黄布包。萨冰问：“这是什么宝贝？”
景波把嘴歪向他妈妈，艾娣说：“带到国外的那一尊观音硬是被当地的博物馆征集收藏了，我回来又请了一尊。刚刚地娘娘庙开了光，准备带到刚果（布）。”
萨冰：“阿姨，杜叔同意我去。我很感谢，我就想问问那边情况怎么样，我能做什么？”
艾娣笑道：“还问我呢，你们知道得比我多。”
萨冰：“我只知道杜总在刚果（布）的飞波电线电缆公司已经成为飞虹集团公司的海外分公司，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晴笑道：“想知道，我就跟穆广说，你去一趟。正好把刚果（金）的分公司建起来。名字已经想好了，也是‘飞’字辈的，叫飞彩电线电缆公司。”
第二天起，萨冰瞒着阿晨，悄悄地办理出国手续，一个月后的一天早晨，萨冰不告而别，去了非洲，在肯莱文公司为杜江工作。杜江：“在国内那么好的条件留不住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吃苦？”
“我来，救赎我自己。”萨冰说，“当年，在北京，是我买通了马威团伙挟持你，导致你们全家现在流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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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大结局
“追浪时代”！
得知萨冰远走非洲，阿晨跟秦晴大闹了一场。因为她知道，易洲跟秦晴商议，劝秦晴让出总经理位置给萨冰，秦晴断然拒绝了。闹过情绪之后，阿晨去找易洲，让他办手续，她也要到非洲去。易洲狠狠地批评了她。阿晨哭着找到穆广，只有穆广宽广的胸怀可以包容阿晨。可是，穆广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在“鹊桥”工程上，他把阿晨送回到易洲和林嘉丽的身边。
林嘉丽没有回美国通惠公司，留在无为，在职业技术学院当教授。阿晨没有去美国，也没有去非洲，而是担任长江老年大学常务副校长。易里峰、徐慕贞、李文诚、秦耕久、许莲枝、秦采芬、艾勋业……都在她的学校。这个学校还经营着一个长江旅游公司，以企养学。
三年后，二○○三年十月十六日，星期四。天空风和日丽，长江静水深流。
早晨六点二十三分，世界的眼光聚焦于中国内蒙古自治区赛汉塔拉以西的阿木古朗草原。承载着中华民族千年飞天梦想的神舟五号飞船，经历了在太空环绕地球飞行十四圈之后，奉命归来，返回舱安全着陆，中国太空第一人杨利伟安然出舱。
这一刻，飞虹集团会议大厅济济一堂，欢呼雀跃。
傍晚时分，在辽阔的江面上，落霞群鹭，荻花垂柳，远山帆影。无为县委书记易洲和职业技术学院教授林嘉丽驱车来到江心洲。这是一条半封闭的高等级公路，两边是静谧中弥漫着乡愁的田野。林嘉丽娴熟驾车，易洲揿下车窗，晚风拂面，他神情愉悦。
轿车稳稳地停在长江之滨的追浪亭。穆广和秦晴，一左一右，分别给易洲和林嘉丽打开车门。秦晴看看后座，小声问林嘉丽：“你女儿怎么没来？”
林嘉丽幸福地微笑道：“阿晨开车到上海虹桥国际机场了。”
“接人吗？”秦晴诧异道，“接谁啊？”
穆广：“跟你讲了多少次了，阿晨的事你少管。”
林嘉丽神秘：“接她男朋友了。”
穆广吃惊道：“萨冰回来啦？”接着有些惆怅，“三年了，这孩子在非洲吃了多少苦啊。”
林嘉丽：“杜江和艾娣说，这三年，萨冰已经历练成了一个成熟的现代企业家。”
“这小子回来，我就轻松了。”穆广与易洲并肩走向江滨的追浪亭，“书记，不瞒你说，我一个江心洲渔民的素质，早已经不能领导飞虹集团了。萨冰回来，我想把总经理的位子让给他。”
亭子间的桌子上，茶已经沏好。秦晴续上茶水：“穆广现在的精气神明显不如从前了。谷建邦、路宇、杜江、穆超这几个兄弟都各忙着一个企业，阿昕、阿昀还在读大学。”
易洲接茬笑道：“阿晨又是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林嘉丽：“我不同意你这么评价阿晨。阿晨是用爱心在做事。她选择的职业，可能是中国未来最重要的职业之一，解决的是中国面临的最大的社会问题——人口老龄化！”
“做老年人工作，也需要现代管理知识。”秦晴说，“可是，阿晨不爱读书，从小缺乏引导，这是我和穆广的终生憾事。”
林嘉丽：“阿晨在美国的学校我都找好了，生活环境都不是问题。”
“阿晨的知识、智商、情商、能力跟她的理想正好匹配，为什么一定要到美国读书？我们的思维都要改一改。”易洲朗然笑道，“再说，阿晨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们四个家长才不去美国的。”
林嘉丽黯然道：“这话，阿晨跟我说过。她说，我已经迷失亲情十四年，我不想再远走他乡。无为长江老年大学，就是我要追赶的浪潮。”
穆广：“正因为阿晨不走，萨冰那小子才会回来，我才能解脱……”
“打住！”易洲呷了一茶，放下杯子，“穆广同志，我想泼你一瓢冷水。”
穆广微笑，林嘉丽拿目光制止易洲，易洲：“我先说，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秦晴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睃巡：“究竟什么情况？”
林嘉丽：“我听阿晨跟萨冰通电话，如果一定要他接任飞虹集团总经理，他就不回来。阿晨说，那我怎么办呀。人家萨冰说，你到非洲来，我们在刚果（金）有公司。”
秦晴关切道：“阿晨真要去非洲？”
易洲点了点：“好像有点动心。”
秦晴盯着易洲：“你们也不劝阻？你们是她父母！”
穆广笑道：“秦晴你没听出来吗？这是在将我的军啊。都想把阿晨留在我们身边，那只有一条路，我继续当老黄牛。”
易洲举起茶杯，与穆广的杯子碰了一下，说：“萨冰不想接你的位子，一则不想坐享其成，他要跟阿晨一起创业；二则他不想把飞虹集团变成家族企业，因为将来，他跟阿晨走到一起，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林嘉丽：“还有，将来，假如穆昕穆昀他们也进入飞虹集团，他们怎么相处？”
易洲：“其实，萨冰不接任你的位子，也是阿晨的意思。她希望将来弟弟妹妹也都不要介入你的飞虹，你另外培养接班人。这样，飞虹集团就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企业，就可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飞得更久。”
穆广正要说什么，忽然传来一阵优美的音乐，是洞箫声。
易洲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侧耳一听，说：“这是《春江花月夜》。”
箫声从江面传来，澄净如练。追浪亭里四个人举目眺望。江上，一艘画舫缓缓驶来。秦晴得意地说：“这是阿晨他们旅游公司新买的游船。”
画舫越来越近，船头的休闲茶桌上，萨冰跟阿昕对弈，阿昀观棋，阿晨吹箫。长江悠悠东流，箫声袅袅飘散，情思缕缕飞扬。
易洲：“穆广，把电缆装进东方油田的梦实现了，把电缆装上神舟五号飞船的梦也实现了，你想追赶的下一个浪潮是什么？”
穆广眺望江上游艇，说：“下一个浪潮属于他们。他们追赶是什么浪潮，我也不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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