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辩论的魅力!
胡大刚抬手道:“我来说一下关键的地方,大家对于要黑韩范这类人,是有共识的,大家的分歧主要出现在对于【我讨厌】的诠释上。妈妈队认为【我讨厌】是一种任性,爸爸队认为【我讨厌】是一种理智,朝着这一点撕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就是有人任性,有人理智,希望接下来的选手换换思路,换换角度。”
小雅掩面小声说:“大刚老师,你突然提出这个建议,是给何马出难题啊!”
“我相信何马,我才这么说的。”胡大刚笑着冲何马点头,“请吧。”
何马理了理西装,抬了抬眼镜起身。因为出色的口才与逻辑,他的人气始终在前五,但难进三甲,这其实已经达成了他的期盼。如果是比赛,他会明确批评对方的煽动表演,但这毕竟是娱乐节目,他也要同流合污?
当然不,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当一股清流的。
不温不火的掌声中,何马不慌不忙说道:“大家先容我跑两句题,因为场上的五位都比我强,我怕后面没机会说了。”
稀稀落落的笑声中,何马叙述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矛盾。
“来这里之前,学姐学长其实是在劝我的,劝我不要来,他们说这里是个舞台,不是辩场,大家比的更多是表演,要抓住观众的HIGH点,用我们术语来说,这叫‘花辩’,表演和煽情做的很足,豌豆就是出色的花辩选手,并不是说花辩不好,这只是一种辩论风格,或者说是天赋,我学不会。”
“还有一种辩论风格,叫‘雄辩’,用震撼的语言和根源的逻辑,再加上强大的情绪去感染你,李烩更偏向于这种风格,我也学不会。”
“而更多的,像我这样,没有天赋的人,风格都会自觉偏向于最后一种——‘素辩’,用逻辑和论据老老实实的去打辩。”
“花辩就像在跳舞,用舞姿吸引你。”
“雄辩就像打拳,用拳头击败你。”
“素辩只是在讲理,用道理说服你。”
“我们都知道,以理服人好像越来越难了……”
“所以我人气是最低的。”何马憨笑挠头自嘲过后,“不过也有很多朋友支持我,我们辩论社也收到很多新的入社申请,我真的心满意足了。这种时候我就在想,辩论的意义所在?意义这个词太大了,我们说小点,效益,辩论的效益所在是什么?”
“在娱乐价值与媒体盈利之外,对于守在电视电脑前观看节目的你们来说,效益是什么?”
“我认为是换个角度看世界,看自己。”何马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个体的视野是狭窄的,而在这里,有各种立场,各种观点的选手各抒己见,虽然数量有限,但一场比赛至少能带来6个视野,这六种视野交错出了六维空间,去理解他们,去反驳他们,会帮助你脱离简单的点与线,看到一个更立体的世界,这件事充满了魅力与快感。”
“但身为一所大学的辩社社长,却又不得不面对辩论越来越衰落的事实。”
“我想大概是生活的节奏太快了,大家没时间去领略辩论的魅力,其它事情的快感超越了思考的欢愉,我曾深深的为此悲哀。”
“不过现在,有几百万观众在看直播,辩论以全新的形式涅槃重生,我本人又充满了感激,不仅要感激有钱鹅的支持,费力不讨好的节目组,更要感谢所有观众,你们重新赋予了辩论生命力!”
何马的眼睛此刻都亮了起来,他是真的激动!
“在我眼里,《我是撕哔王》是全世界最有逼格的节目!你们是全世界最TM棒的观众!黑我们节目的人——和韩范一起Go-Die吧!”
王晨带头,空前热烈的掌声响起:“小李!给何马盒饭里多加两个鸡腿!”
这样慷慨的发言引爆全场,虽然与辩题无关,却是对整个一季撕哔王节目的完美诠释。
不过为什么,说这种事最后都能黑到韩范啊!
“你也进步了何马,真的,你也进步了。”胡大刚不吝赞叹,“你看,这是不是有点儿雄辩和花辩的意思了?没有道理就是嗨!”
“勤能补拙,勤能补拙……”何马客气过后,整理一下衣领开始正常发言,“接着前面的话说,豌豆的花辩非常出色,他的姿态与舞步极尽曼妙,在这里我不好意思地占个便宜,因为我是职业的,看花辩技巧更加清晰一些。”
“花辩的重点在于,用生活中一些敏感的事情引出情绪,然后修饰加工,把事情修饰的更有感染力,放在豌豆身上,就是他通过诉说自己被黑的事情引起共鸣,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加工。”何马抬手提点道,“加工的刀法可以很巧妙,稍微切掉那么一点点真实,让你看不出来他切掉了,这样你就潜移默化地顺应他的节奏了。”
“实际上,豌豆花辩的每个舞步,说的所有话,都为了掩盖那一点点刀工的痕迹。”何马直视着豌豆道,“我很理解你的遭遇,你但要承认,在不知不觉间,对于你遭遇的愤慨情绪,掩盖了你切掉的那一点点事实。”
场面寂静,所有人都盯着何马,连弹幕都停下了,大家屏息静听,到底是什么呢,是哪里呢?
“那就是……那就是!”何马说着突然望向场边的孙小美道,“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要念一段广告了。”
嗨呀好气啊!
观众们立刻从群体热捧转为群体嘘声,就连李烩都想揍何马,到底是什么嘛!
王晨已经声泪俱下:“给何马加三个鸡腿,三个!外加一瓶营养快线!”
孙小美念广告的功夫,何马紧张地望向李烩,表情就像憋了一个礼拜大便一样:“太……太紧张,忘记,忘记要说什么了。”
“你也会紧张么!”
“决赛谁都紧张!快帮我想想!”
“……我也不知道啊,我根本没动脑子,我在养神蓄力!”
286 结果是好的!
“什么来着……”何马紧张地翻看笔记本,“字太乱了,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应该跟GAY有关吧?你不是很讨厌他利用自己身份发言么?”
“GAY……GAY……哦对对!”何马一拍脑袋想起来,“对对对,好了我知道了。”
“……”
“没办法,总决赛,谁都紧张。”
“明明是因为没上厕所吧!”
念过广告后,何马继续发言。
“是什么呢?”何马盯着豌豆一字一句说道,“就是你诠释的【讨厌】。”
“你说,讨厌是因为不一样,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所以我讨厌你。”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何马说着冲着子牙做出了请的手势,“请子牙老先生来说。”
“哼。”子牙大方说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是的,就是这句。”何马侃侃而谈,“君子之间,即便大家的立场和观点千差万别,依旧能兼容并包,小人之间即便大家完全一样,依旧充满矛盾与讨厌。”
“我们是不是更加喜欢与自己不一样的欧美人,却更加讨厌与自己更相似的日韩人?”
“我们是不是更加喜欢充满不一样浪漫主义的小寒,却更加厌恶与自己同样拜金主义的郭四?”
“我们是不是更加喜欢三观炸裂的李烩,却更加厌恶与自己同样渴望不劳而获的韩范?”
“你用贫富、信仰和性取向举例,我同样可以用种族、艺术和偶像喜好来反驳。”
“‘不一样’根本不是【我讨厌】的理由,那只是为了引出你下一个舞步的前奏,你可以发挥更好的豌豆,可你最后还是妥协了,还是决定利用自身的遭遇来煽动情绪了,如果你后面还有机会发言,希望你抛掉‘身份’这个包袱,你能做得更好豌豆。”
豌豆表情五味杂陈,不知该认可还是摇头。
何马继续发言:“那么豌豆为什么非要用‘不一样’这个理由来诠释【我讨厌】呢?因为他要将‘黑’包装的尽量无脑,尽量狭隘,尽量愚蠢,这样才方便把‘黑’诠释为无脑喷子,这是辩论中很正常的技巧,挤压对方立场。”
“而子牙老先生,则在扩充立场,努力将‘黑’,诠释为‘批评’,力图将‘黑’包装的尽量高尚、智慧、有水平。”
“之所以刚刚胡大刚老师建议不要再为【我讨厌】定性了,正式因为他看到了这一点,实际上前面的辩论都是在拉弹簧。”何马比划道,“妈妈队想让‘黑’低贱,爸爸队想让‘黑’高尚,这样扯来扯去,没有意义,就是比谁表演好,谁更能带情绪,观众就会更相信哪边对于‘黑’的诠释,大纲老师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想让我们跳出这场拉锯战,创造新的角度。”
“实际上我方有一个最简单的角度——言论自由。每个人都有发表言论的自由,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我没看过《小四代》,但我就是讨厌,就是要说,言论自由,凭什么不让我说?”
“这个角度其实是无懈可击的,但它有一个缺点,太普通了,谁都想得到,这就导致说服力很小,另外还有一点麻烦,就言论自由的尺度,我们双方难免又拉一遍弹簧探讨。”
“所以我们只好换一个维度看这件事了。之前我们双方都在升维度,想赋予这个论题更多的定义,现在我来降维度,去除那些无关的定义,回归本质。”
何马慢慢说道:“我黑我讨厌的明星……这……这需要理由么?”
“我是高水平的批评家还是无脑的喷子,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难道要建立一个《黑明星语言规范》么?难道要组织一场认证考试,只允许子牙先生这样知识与智慧经过认证的强者黑人,禁止水平不够的人发言么?”
“或者你们说,以【伤害】为前提的黑,就不应该黑,以【批评指点】为前提的黑,就可以黑,那请问我们该怎么定义【伤害】与【批评】的差别呢?”
“就算我们能定义,那每个明星自己是不是也要定义一下?毕竟每个明星的尺度也不一样啊,有人觉得‘你好装哔啊!’这种话是夸奖,有人觉得这是侮辱,有人乐于接受对于自己的批评,有人听到任何批评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我现场举一例,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技术性举例。”何马说着望向豌豆,“你说‘死变态’这样说你不行,是伤害,那我换个说辞——”
“【同性恋行为不利于我国人口增长与社会长远发展,也影响群众团结与普世价值观树立,你应当想办法改变自己,成为一个对社会更有益的人。】”
“这样,合情合理,有水平,你接受的了么?你要改变么?”
“这明明就比一句‘死变态’更伤害人对么?”
“诚实一点,你明明只是想听到一句——【豆豆你最棒,坚持做自己!】对吧?”
“所以无论是【我讨厌】、【黑】还是【伤害】、【批评】,这每一件事的尺度,都是完全无法掌控的,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尺度,你们力图为每一个概念定义一种尺度,试图从社会公德方面去施压,建议人们‘要黑’或者‘不要黑’,可这个公德尺度,本身就是没有可操作性的,没有意义的。”
“请我们回到一切的本质,抛去那些定义和尺度来看这道辩题。”
“要黑,就是释放天性,不计后果;不要黑,就是压制天性,考虑后果。”
“所以看清楚,我们最终争论的不是怎么样才叫‘黑’,而是后果的好与坏,好的我做,坏的我不做,就这么简单。”
“最后,辩题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是‘我’,我们要判断的是对‘我’的后果好坏,而不是全社会,全人类,我们不用考虑那么多。”
“如果‘黑’一个明星,能给我带来好的后果,能让我开心,解脱,释放,指出问题,纠正风气,总之最后对我是有益的后果,那就很明确,要黑。”
“如果相反,‘黑’一个明星,给我带来的是坏的后果,会让我被捕,被打,被开除,不开心,这就是坏的后果,那就不要黑。”
“结合现实来看,‘黑’不犯法,我们也无法定义‘黑人’的道德尺度,且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黑’这件事至少能带来情绪释放,是好的后果。至于那些不好的后果,只有极个别的特例或者利益相关者会遭遇。”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我找不到‘不黑’的理由。”
“豌豆最后质问黑子们,能改善生活么?我替黑子们回答你。”
何马学着豌豆的样子大臂一挥:“不能!但是爽!”
287 我爽就够了!
何马保持着这个挥臂叫战的POSS,等来了属于他的掌声。
胡大刚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哈哈,何马也会打煽动啦,不容易。”
不能,但是爽,用最本能的言辞粗暴地回应了豌豆。
再看票数比例,【50%不黑VS要黑50%】,能在豌豆发言后拉回这样已经不易了。
小雅实在忍不住发言道:“我觉得何马这样,有点耍无赖,属于在抓辩题的漏洞,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诡辩。不过最后实际上他在说‘我爽就够了’,我就是获益者,这一点我不能接受,我相信我们的行为要考虑社会影响,虽然辩题主题是‘我’,但这个‘我’不该是个体,而是群体,社会上所有‘我’的集合,辩手表达的言论也不是他的个人看法,而是一种倡导,你太不负责任了,何马。”
胡大刚自然不能忍受队员们被小雅如此道德批判,立即回驳道:“我们的何马,锻炼了整整一季,好不容易在最后打了个煽动,说了一句‘不能,但是爽!’结果到最后,他前面说的那么多话你全不记得,只记得最后一句。何马的论据很清晰了,这道辩题中太多的地方无法定义,无法确定尺度,为了避免无意义的车轱辘话,他选择开辟新的角度,最后从题面来解,这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就是一个专业辩手该做的事情。”
火药味渐浓,实际上主持嘉宾间通常不会因为观点二撕,而是因三观而撕,他们的撕不是单纯的为了胜利或者失败,而是为了确保节目总体三观正常。
“我理解,这是一场辩论。”小雅再度反驳道,“可何马的诠释是不是太狭隘了?我们不该都那么自私,我相信像子牙先生这样的长者,他说每一句话之前,都会考虑影响的。”
子牙按下麦克风毫不迟疑地发言道:“我只图一时口快罢了。看来小雅老师是会考虑的,每一天发微博,大概都是会涨粉的吧?”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子牙真的只是图一时口快啊!
李烩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嗨呀姜还是老的辣啊,毒鸡汤还是老的浓啊!
子牙一席冷嘲,搞的小雅也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韩范本来是想掺和一下批判一下何马的,可看这帮人的架势,自己还是再暗中观察一下吧。
胡大刚打圆场转移话题:“谁不得涨粉啊,来来,请吴名发言吧。”
吴名的人气其实一直不太稳定,偶尔有几期发言极具感染力,会飙到头两名,但又总是会莫名沉寂,跌到十来名,让他进总决赛是充满争议的。但不得不说,他的特色与大多数选手不同,既不是花辩,也不是素辩雄辩……说不清楚这是什么辩,但愿见到李烩后他能说出有趣的发言吧。
吴名理了理长袍优雅起身,长发依旧飘飘,鬼知道他用了多少护发素。
“我没觉得豌豆说法有问题,讨厌就是因为不一样,不过不是肉体、贫富、性向上的不一样。”吴名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而是思想,是灵魂上的不一样。”
“对!就是这个意思!”豌豆痛快地挥拳道。
吴名冲着何马微笑道:“这样就说得通了对吧?我不浪费时间举例了,咱们少用点时间列排比句加深印象。”
对于表达方式的调侃引出了阵阵窃笑,何马的确排比句用多了!不过这个头儿貌似是李烩带出来的。
“你不要这么说豌豆,其实你,跟豌豆一样。”吴名抬臂道,“高明的谎言,就是99%的实话加上1%的谎言,何马用这点打豌豆,他自己自然要做得更高明一些。”
“能不能更高明?当然能。”
“那就是说99%的实话,留下1%的空白,这样就无懈可击了。”
“举例。”吴名转望胡大刚,“大刚老师,昨天我看见你妻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妻子挽着那个男人含情脉脉地进了餐厅,她还亲了他。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喝的有点多,你妻子扶着他一起上了车子,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胡大刚面色一抽,为什么是我,王晨不好么!
没办法,还是要配合啊。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胡大刚揉了揉头顶:“直接说后话吧吴名,我压力很大,不方便给你反馈。”
吴名继续说道:“假设我真的看到了这些,我在传达讯息的时候也的确没有说谎,经过这些表达,会引导思想,让大家都觉得大刚老师被绿了。”
“其实并没有,我没说谎,我只是隐去了一点点事实,那个男人是胡大刚老师的岳丈。”
胡大刚这才擦了把额头。
“看吧,不加刀工同样可以达成错误引导的目的,只需要选择99%的事实铺垫出来,最后留白,让你跟着喊出来——‘不能,但是爽’。”
“指出这点倒不是说我也懂辩论,只因为这是类似一种叫做‘蒙太奇’的电影叙事手法,通过镜头的拼接引导观众的情绪和心理。”
“而何马所有的引导,都是为了告诉你,其它事都撕不清楚,我们看辩题就好了,我爽就对了,这也正是刚刚小雅老师感觉不适的原因,虽然这件事逻辑上是通顺的,但总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那1%的留白令人不适。”
“在何马的论述中,他用野蛮冰冷的逻辑解释了一切,唯独完全没有谈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是人,不是野兽,我是人,不是机器,我懂得美与丑,不是一味求‘爽’的那种东西。”
“也许你们还感受不清我在说什么,下面我帮大家把何马的野蛮观点推广一下。”
一季的历练,也使吴名放下了曲高和寡的表达方式,虽然孤高仍然存在,但他学会说人话了。
“动物在发情期会去示爱,雄性动物会尝试骑在雌性身上,雌性可以选择挣脱或者顺从。对雄性来说,只要这个雌性没有被其它雄性占有,‘骑’这件事,只要成功了就‘爽’了,失败也不会被打,继续找其它雌性就好了,稳赚不赔。这就是一种偏向野蛮的行为方式,完全符合何马的论点。”
288 打什么辩赛!
“释放天性,后果大概率是好的,那我就做。”
吴名冲着何马问道:“你会这样求偶么,何马?碰到合适的单身女孩就是这骑上去?”
何马啼笑皆非:“这属于犯法,后果是不好的。”
“对的,犯法,感谢司法系统制止了何马的暴行。”吴名抬起手,比划着上了一个台阶,“那我们文明一点,上升一级接替。求偶的时候不用硬骑了,去喊‘我想跟你上床!’碰到合适的,单身的异性就喊,没有坏的后果,最多被骂一句‘臭流氓’,只要尝试够多,总会碰到点头的。不不……对何马来说有点难,我得换一个去喊,我们假设他是李烩吧,这样成功率就够高了,考虑到李烩的外形,他大概不会被骂臭流氓,会被诠释成‘心灵受伤的美男子’吧。”
一阵哄笑过后,何马依旧摇头。
“还是有问题,会有坏的后果。”何马反驳道,“这样广撒网影响一个人的声誉,名誉的损失同样是坏的后果。”
“好的,要考虑名声。”吴名再次比划了一下,又上了一个台阶,“你终于,又文明了一些,来到了文明的第三级。你不愿意显得自己那么随意,很在意名节。那么何马,你依旧有的选,你可以去用一些以约炮为主题的社交软件,匿名去偷偷地向陌生的异性表达渴求,你会么?”
何马陷入了思考,职业辩手的本能让他去猜测吴名到底想要说什么,要基于吴名的论点给出相反的反馈打破对方的计划。
但这个套路貌似在吴名身上无效……根本就TM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吴名立刻说道:“看到了吧,何马开始犹豫了,虽然见异性上去骑不行,但这种尺度的野蛮,他有点能接受了。”
出于辩手本能,何马立即反驳:“不行的,这不符合我的爱情观,我倾向于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最好只与我的妻子有性行为。”
“好男人,很好!”吴名再次比划着升了一个台阶,“很文明,很高尚,很正确的爱情观,你值得被歌颂,一点也不野蛮。”
“但是你的选择很矛盾啊,何马。”吴名将两只手摆了出来,一只放的很高,另一只很低,“为什么你在性方面,如此的文明,如此的克制,但在言论这个方面,却如此的野蛮,如此的不克制?为什么你释放天性的点如此有选择性?”
何马面色一抽,这才摸清了吴名要说什么。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要维持自己逻辑模型的完整。
“后果……”何马咬牙道。
“是的,后果,‘黑’一个明星,无论你语言多么粗暴,都不会受到制裁;但如果见到异性就示爱,则会败坏自己的名声,这是你不能接受的。”
何马并没有点头。
“那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如果你用最野蛮的方式去求偶,不会受到制裁呢?”吴名咧嘴笑道,“你用见面就骑的方式去求偶,寻求那个爽的后果,不会被惩罚,你会做么?”
何马忍无可忍,唯有弃坑:“请直接叙述你的观点,不要问这些私人问题。”
吴名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看到了么,这就是何马的矛盾所在,这就是他的留白。”
“在我给他的情境中,墙奸不被制裁,后果大概率是爽的,但他不敢给我答案。”
“倘若他说‘不要释放天性’,不要去墙奸,那他的逻辑就崩塌了。”
“他只有说‘要释放’,只要后果是爽的,就要去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论点。”
“可他不敢说。”
“因为他是人,不是野兽,他是人,不是机器,他懂得美与丑,不是一味求‘爽’的那种东西。”
“我们所有辩手,刚刚用各自的方式诠释了【讨厌】,【黑】这些概念,我也不愿再在上面浪费大家时间了,我只诠释一下最初的那个概念——【我】。”
吴名抬手比划着几级台阶:“我们不断在文明的阶梯上攀登,从见到落单异性就骑的野兽,成为了懂得矜持,懂得爱,懂得美的人类,能从无到有创造这一切,是我们不断的克制,而不是不断的释放天性。”
“刚刚我们注意到,何马犹豫过,在我问他是否会使用社交软件广撒网的时候,他犹豫过。这个犹豫的原因很简单,他在想后果,会不会被惩罚,如果没有惩罚,他就会考虑去做,这就是何马所说的行为逻辑。”
“不要说何马不道德,不忠贞,只因为这是天性,一旦释放天性没有惩罚,谁都会做。”
“我可以例举最极端的例子——战争。”吴名的表情渐渐变得深沉,“在战争年代,一切律法与伦理荡然无存,在生存的困局中,兽性压制了人性,释放大过了矜持,暴力的拳头撕碎了文明的外衣,凄惨的例子比比皆是,当杀人与强X也不会被惩罚的时候,何马所说的天性就被彻底释放了,人在每一个方面,都不必压制天性,做任何想做的事吧,没有后果,但是爽。”
“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些历史,它告诉我们,野蛮的血液始终存在,一旦失去约束,释放天性,那将是怎样的灾难与文明的倒退。”
“压制天性,遵守规则,这才是文明,这才能强大。”
“可很多东西来的太快了,互联网,微博,来的太快了,根本还没有完善的规则去控制这上面的言论。”
“一个很简单的设想。”吴名转身望向观众,“你讨厌韩范,为什么不跑到他的公司里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可能会说太远了,累。那么给你一个机会,韩范现在就站在你们的面前,想骂他的人,请现在骂。”
观众们通通望向台前的韩范。
韩范瑟瑟发抖,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兔子,这位吴名老哥,我看你文质彬彬气质独特,怎么黑起人来比他们都要狠毒啊!!
沉默良久,只有一两声轻微的骂声。
“这样的反馈已经值得思考了。”吴名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在豌豆就读的高校,同样有很多人因为他的性取向讨厌他,就在他的班上也有,但大家克制住了,只有极少数人会当面骂他,大部分人选择了克制。”
“可一旦进入互联网,打开手机,这样的克制荡然无存,一切正如何马所说的那样野蛮。”
“面对面,克制;网上,骂。”
“在生活中扮演一个文明的人,在网上化身一只野蛮的兽。”
“因为在那里没有律法,没有约束,没有惩罚,你头上顶的只有一串ID,你随时可以更换,在那里野蛮恣意生长,竟然还被何马所提倡,美其名曰释放天性!”
“所有觉得何马言论不舒服的人,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你们没有选择野蛮,从没有过,即便是在没有约束的互联网上,你们也克制地发言,你们选择继续保持文明,小心地维护着那个脆弱的秩序。”
“而那些选择在网络上野蛮释放的人,大概吸取何马的言论,用以支持自己的野蛮行径,所以何马的辩论格外中听。”
小雅抑制不住接连不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少观众也频频点头,说到心坎里了,即便是没有约束的互联网,我也会选择文明,拒绝野蛮。
“批评是批评,建议是建议,而黑,就是黑,就是骂你。豌豆亲身经历,100个人里,99个人,就是在骂他,这就是野蛮!”
“我们没理由提倡任何,任何的野蛮,而是该去约束野蛮。”
“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渴望成为更加强大与美的人!野蛮的释放的确会带来短暂肉体的快感,但同时,也意味着失去生而为人的美与骄傲。”
“我们在这里讨论,不是为了讨论‘我’怎么才爽的,而是在讨论,我该做,还是不该做。我们更是在建议,更是引发全社会的思考,甚至讨论立法,去管理互联网舆论环境,去中止这一场野蛮的游戏。”
观众们送上了理智的掌声,难得吴名送上了这样清晰的发言。
“最后,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吴名抬手道,“即便是在互联网上,民间也在努力建立秩序,每一个社区的版规上,每一个聊天群的群规上,都有明确的规定——禁止人身攻击,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更好。”
“可树大招风的明星,没有人保护。”
“虽然韩范完全不值得被保护,但现实中每时每刻都在饱受野蛮摧残的,是一个个豌豆。”
“何马,你回敬豌豆不怎么客气,那我也回敬你一下。”吴名也学着何马的样子大臂一挥,“想爽?回家打飞机啊!打什么辩赛?!”
观众们抑制不住欢呼大笑着起立鼓掌。
“说的太好了!”
“最后的喷的太无敌了!!!”
“网络环境是该治理一下了!”
“现在根本不能在网上发言,全是喷子!”
何马面色铁青:“尼玛……玩脱了,我就最后学着他们说了一句爽煽情……”
“嗯,最后这句喷的很彻底。”李烩摇头道,“不仅喷了我们的论点,还喷了我们的三观,这是最气的。”
289 我是机器人!
61%不要黑VS要黑49%,吴名的发言虽然有效果,但其实远不如前面选手那么立竿见影。
然而对于某些嘉宾却很受用,台上,小雅看着吴名简直要飙泪了。
“我必须得说,作为一名艺术家,吴名比我要出色太多了,他特别恰当地把我心里憋的东西全说出来了!”小雅不吝褒扬与感动,“豌豆,不只是你,我被黑的其实更多,也不仅仅是我,我们所有这些捍卫自己正当权益的女孩子,都被一些人冠以‘中华田园女权’之名,对于这些侮辱,我一度甚至已经麻木了,是你帮我把这一切捋顺了,面对网络暴力,明星们,真的好像只是几十万年前的那个雌性,被粗暴的侵犯,毫无还手之力。子牙老先生说得对,网络是我成长的平台,但它同时也是野蛮的猎场。何马所说的,不可能成立的《“黑”人行为准则》,其实是有的,各大论坛社区的那些规则,不正是一种努力么?别再给那些脱下西装就拿起键盘的禽兽们找理由了,真的。”
小雅说着已经怆然泪下。
观众们对小雅老师报以同情的掌声。
胡大刚是相当无奈的,这已经不是妈妈队第一次打出同情牌和道德牌了,现在又出了人性牌,爸爸队的威严愈发难以树立了。
“别哭啊,我一直就说,不要哭,不要一言不和就掉泪,可你们总是哭。”子牙打破了煽情的气氛,无奈摇头,“我还能坚持在这里,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是来撕的,不是来飙泪的,别把我们节目的立意降成那些选秀好么?我们任何人,被黑,都是有原因的,要看到那个原因,再看谁对谁错,不能说你难过了,受伤了,掉眼泪了,你就对了。我们几个老男人,真的哭不出来,你们别这样好不好。”
这次没人鼓掌,即便这话说到了少数人心里。
“有感而发,对不起,对不起。”小雅立刻承认了错误,抹着眼泪道,“你们说吧,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发言。”
韩范趁机递过纸巾:“我懂你,我最懂你……”
“你不懂,没你的份儿。”小雅坚决拒绝。
“……”
胡大刚接过话头,他不方便像子牙那样犀利,相对温和地评点道:“其实这次节目,我觉得进步最大的就是吴名和豌豆,豌豆的成长是向上的,他的口才和表达更出色了,论点更殷实了。吴名则是向下的成长,他本来是像云彩一样飘着,现在终于接地气了,我们终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顺着这话攀爬上去,恍惚还能感受到一些云端上的骄傲。”
“相对而言,我们爸爸队进步有限,何马好不容易打了一次慷慨激昂的煽动,还被妈妈队抓着最后三个字,往死里打。”
“我只好承认,语言不仅是技术,还是艺术。”
“技术是学的来的,妈妈队学到了我们的辩论技术。”
“艺术却是天生的,也许我们爸爸队,永远无法学会妈妈队的艺术感和煽动力。”
“此言差矣。”子牙连胡大刚的面子都不给,“我们只是在上节目之前,就已经到达了自己能力的天花板,而他们,还是天天向上的孩子。技术与艺术是相辅相成的,至今为止我不认为节目中存在语言天才。”
胡大刚煞有介事问道:“包括李烩与吴名么?他们两位身上也没有足够的天赋和特质么?”
子牙稳稳摇头。
“要让子牙老先生认可可真难啊!”胡大刚冲着李烩点头道,“准备好了么?”
李烩点头起身,提了一大口气,好像要喷出什么!
就在观众屏息的时候,李烩开口了。
“何马已经就辩题给出了近乎完美的解答,吴名却执意肆意发散到野蛮与文明,美与丑上面,在回应他之前,我先问一下……这个……我有多长时间?”
“……”
可怕的感觉,又是一阵阴风。
孙小美怒刷存在感插话道:“最多不超过15分钟。”
“那我需要调到1.2倍语速了。”
“你是机器么!”孙小美忍不住吐槽道。
“是的。”李烩借势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吴名说人很独特,人不是机器,但其实差距没那么大对吧?”
“把电信号换成化学信号,把电线换成血管,把钢铁和塑料换成肉,最后加上一个AI。”李烩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其实差距没那么大的,各种激素的分泌,刺激着我们愤怒、发情、满足,这一切就像是一套精密的程序,就像我现在可以控制自己加快语速一样。”
“这台机器有点复杂,但最开始其实是很简单的,他的1.0版本起源于亿万年前滚烫的海洋中”
“因一个巧合,一个不知道是细胞,大分子物质还是什么的小东西,被赋予了一个简单的使命——活下去,繁衍。这个东西完成了一次自我复制,1.0版本原型正式诞生。”
“继续活下去,复制,复制的过程中偶尔出现变异,如果变得生存力更强,就可以复制更多,如果变弱了,就被淘汰掉。”
“足够久的时间后,这个原型机已经演化出了无数个版本和方向,有的版本像蟑螂一样具有永远强大的生命力,但无法战斗,只能躲藏;有的版本像狮子一样强大,但食物选择很少,数量很有限。”
“时间这么久了,当然会出现一个超级强大的版本,学会了直立行走,拥有发达的大脑,创造了文明。”
“但有个东西,它貌似是不变的。”
“就是最初的,1.0版本里,那个细胞唯一被赋予的意义。”
“活下去,繁殖。”
“这一意义创造了我们,也奴役了我们。”
“就好比大热的AI,人工智能,我们创造了他们,也奴役了他们。负责下棋的阿尔法狗,他已经如此的聪明了,但他始终无法摆脱一个简单的意义——赢得比赛。”
290 动因的奥妙!
“而我们,好像就是为了,赢得这场生存游戏?”
“当阿尔法狗足够聪明之后,他会不会有困惑,我所有的意义就为了一场该死的棋局么?”
“我们会困惑么?所有的意义就在于活下去和繁殖么?”
“会的,早就困惑了,一方面不得不服从本能生老病死,服从对美味与性的渴望,该野蛮的时候野蛮。另一方面又不甘于受困于此,想试着摆脱这个该死的使命。”
“时至今日,我们几个人站在这里,去掰扯这么一个问题,除了为了出场费和知名度以外,有没有一点点,别的什么目的,无关利益的?就像吴名,你拍电影是为了利益么?请回答我,回答的根本一些,不要敷衍,你渴望更深层的观点对吧?”
吴名微微叹了一口气:“无论是我拍电影还是参加这个节目,更多的都是为了表现出我认为的美。也许没那么多人认同,但我坚信那是美的,这无关生存繁衍的利益,只是一个人灵魂对于美的渴求,人不只是一台生存机器李烩。”
李烩眯着眼睛,手上不自觉地做出了一个轻轻向前推的手势。
“那么请问,美,美本身,需要生存与繁衍么?”
字面上,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但就像蝴蝶效应的翅膀一样,足够的思考,也许会带来惊涛骇浪。
吴名沉默不语。
李烩继续说道:“我们以为,自己相当程度的摆脱了野蛮,升华到了新的高度,不再那么在意生存和繁衍,变得文明且高尚了。其实早就这样了,这不是近代的事情,但凡富裕了的人,脱离了生存压力后的人,都会有这个感觉,就像吴名说的。”
李烩学着吴名高高抬手:“当精力不必再投入生存游戏了,那该做什么呢?似乎没的选——文化艺术,这是上万年前祖先们就已经挖掘出的新天地了,真君子要懂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大绅士要懂音乐会跳舞,突破生存困局的我们进入了新的维度——同时,也开始了下一场游戏。”
“我们所创造的,深信的艺术,化为一个个文化基因,成为这场游戏的主角。这些文化基因,争夺的不再是食物,而是观众,繁殖也被传播所取代,这个维度的生存游戏即便看上去面目全非,但其根源的意义却与一维版本出奇地一致。”
“活下去,传播开来。”
“每个入场的玩家,思想中都具备独特的文化基因,并且相信自己的序列是美的,正确的,要活下去的,传播开来的。”
“当然,一般人没理由进行这种程度的自我剖析,面对各种各样的文化艺术,一切的行为之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动因——”
“喜欢,讨厌。这就够了。”
“我们会自觉地传播喜欢的文化,摒弃讨厌的文化,每个文化基因,只要喜欢的人够多了,就可以大行其道传播下去,只要没什么人记得了,就会默默消逝。”
“通常,当一些文化面临消逝的时候,我们不会觉得痛,不会感觉像是自己饿肚子一样。”
“因为我们通常都不是那些文化基因的拥有者。”
“比如戏曲,我们感觉它在远去,大多数人不会觉得痛苦,因为压根谈不上喜欢。”
“但真的喜爱它的人,会痛,会努力去支持戏曲艺术家,努力去宣传戏曲之美,他们不愿意看到戏曲文化消逝,希望生存下去。”
“那戏曲文化又是怎么消沉的呢?”
“答案脱口而出,没那么多人喜欢了。”
“不是因为戏曲艺术家不够出色,只是因为,有太多的艺术形式,太多的文化冲击着这个时代了,在文化的战场上,电影、小说、流行音乐等等这些简单易懂,直入主题的东西对多数人而言更具吸引力,这些东西挤压、抢占了戏曲的生存空间。”
“戏曲艺术家和爱好者们想力挽狂澜,不甘就此出局。”
“他们改变着这个文化基因的形状,想让它更流行,更易懂,更简单,他们努力去传播,去宣传自己,力图生存。相声就是一个很好的成功案例,几乎全凭一个人改良了相声的基因,令其更加通俗有趣,从而力挽狂澜捍卫了整个相声文化的疆土。”
“与传统一维的‘自然选择’游戏相比而言,二维的‘文化选择’中,人的自主意识有了更多的能动空间,可以自由地改变自己的形状,也可以自由地选择基因序列,这就是为什么二维游戏比一维游戏好玩,因为我们可以自由地改变甚至创造自己的基因,我可以喜欢孙悟空或者美国队长,也可以都喜欢。”
吴名抬手很久了,此刻终于忍无可忍,现在的他眼中已经透出了敌意。
“无法忍受,必须打断一下,你用我做例太偏激了,绝大多数创作者的创作动因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你所说的在‘文化游戏’中生存。”
李烩立刻说道:“大刚老师追求他的妻子,是因为想和她生孩子么?”
“当然不是,爱就是爱!”
“但结局是他和她生孩子了。”
“……”
胡大刚十分憋闷,为什么TMD又是我,我和我老婆招你们了!
“我吃东西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血液里的糖分太少,要补充么?”李烩摇头道,“当然不是,是因为我饿。”
“创作者创造作品是为了传播文化基因么?当然不是,是为了赚钱。”
“你恰恰点出了生存游戏中最有趣的地方吴名。”李烩享受着解释道,“在生存游戏中,我们的动因都是单纯的,理所应当的,要看到结果,才会骤然发现生存机器的奥妙,就像我们的每次呼吸一样,我们不用知道这是为了给我们的血液补充氧气,维持糖类能量代谢。”
“文化游戏中的规则同样如此巧妙,创作者不需要想那么多,想赚钱就对了,或者更本源一些,渴望获得认可,这就像是渴望呼吸的本能一样强大而必不可少。”
“文化游戏中的追随者也不用想那么多,喜欢就够了,不必去想每种文化基因背后有怎样复杂的原理和意义。”
291 第二维游戏!
吴名缓慢而沉重地摇头:“这一次我真的从生理上排斥你的理论,你在摧毁艺术之美。艺术明明是脱离了野蛮生存的美好,你却尝试用野蛮的原始本能禁锢住我们的灵魂。”
“我没那么大能力吴名,谁也没有。”李烩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只是想怀疑一下,你所谓追求美的本能下,是否藏着类似于‘呼吸’本能一样具有目的性的原理,为什么我们对美的理解会千差万别,偶尔还会互相排斥。”
“我认为不该给你怀疑的空间。”吴名抬手望向胡大刚,“这件事很重要,我希望叫停李烩的发言,他的言论太可怕了,这是文化界的法西斯。社会达尔文就够可怕了,我不想今后听到‘艺术达尔文’这个词,一些灵魂扭曲的人极尽全力将达尔文的理论赋予各种可怕的意义,这是必须不能被宣扬的。”
胡大刚的表情极其严肃:“吴名,请你尊重其他选手。是否叫停,由我、小雅和节目组来掌控。”
“请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烩不是一个简单的妄想狂,他具有可怕的演讲才华。”吴名指着自己的脑袋同样严肃地说道,“这是一场精神上的侵犯,我已经感觉到了灵魂的呻吟!”
“所以我们是爸爸队,你是妈妈队。”李烩同样严肃地看着吴名,“妈妈会给你温暖的怀抱,而爸爸,负责告诉你这个世界的残忍。”
吴名愤而起身指着李烩:“是你一厢情愿妄想的残忍,没有任何人准备接受它!”
“嘭!”
子牙不轻不重地砸了下桌子:“不,至少我,要听完。我会判断其中的意义,如果他是错的,我会帮你反驳到他哑口无言。”
“是的。”何马跟着说道,“不要乱扣帽子,李烩只是尝试去解释一件事的原理,请不要扯到法西斯上。”
另一边,豌豆拼命举手:“分析原理也有要尺度,我认为李烩完全越界了,他会让我们所有观众不适!”
似水看了看两边,摊臂道:“我怎么都好……”
胡大刚按着耳机点了两下头后说道:“既然大家如此反对,我们临时进行现场投票,由100位现场观众决定是否让李烩继续。”
他说着望向吴名:“将选择权交给观众,这总可以把。”
妈妈队勉强接受。
撕哔王进行了这么久,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节目组紧急组织临时投票,屏幕前的观众们也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从吴名的表现来看这并不是作秀,貌似思想上的反感真的可以反射到生理上。
现场结果很快统计出来,支持李烩继续发言71票,15票反对李烩发言,其余弃权。
吴名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李烩将要说什么……哎……”
胡大刚也同时冲李烩道:“李烩,请尽快回归辩题。”
李烩点头过后,才再次开始发言。
“妈妈队始终努力呼唤善良与美好,而我们爸爸队,始终力图正视竞争的本质。即便吴名眼中的自己极尽无私与美,但为了宣扬他的美,他也同样学会了包装自己的语言,从而战胜其余选手最终站在这里。”
“美,也需要空间和时间来表达的,给你的多些,别人就少些。”
“在文化游戏中,文化基因争夺的不再是食物,钱财,配偶,而是电影屏幕,音箱,甚至是一个《撕哔王》总决赛的席位。”
“所以请正视每一秒都在发生的事情。”李烩凝目望向吴名,“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是通过竞争才站在这里的,有人赢就要有人输,王帝和蜜雪儿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烩抬臂指向豌豆:“同样在灌鸡汤,更美味的赢。”
指向何马:“同样在讲逻辑,讲的更清晰的赢。”
指向韩范:“同样在拍戏,粉丝更多的赢。”
“赢的并不仅仅豌豆、是何马,是韩范,赚到的也并不仅仅是钱,这些是在一维生存游戏中看到的结果,我们尝试跳出这个平面,看到上空文化游戏的景色。”
“豌豆代表着同情、感动,做自己,不要想别的,感受这些就好了。”
“何马代表着思考,逻辑,努力赢,别被情感束缚,理清事实。”
“韩范代表着颜值,圈粉,砸数据,与艺术无关,一个粉丝一份钱。”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个文化基因,才是上空中竞争的真正主角。”
“回到辩题,我们为什么会讨厌一个与自己生活无关,也没有利益相关的,千里之外一生也不会见面的明星?”
“不一样这个解释太廉价了,我更倾向于另外三个字——有冲突。”
“这个明星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他不可能和我争夺一个配偶,这个冲突根本没法在一维游戏中产生,他只能源于二维上空。”
“相对于异性恋,同性恋是一种冲突。”
“相对于何马的思考,没脑子觉得无聊是一种冲突。”
“相对于着重内容品质的审美观,除了颜值与人气外一无所有的审美风格是一种冲突。”
“这是一种有你没我,我多一些,你就少一些的冲突,当这个冲突与竞争剧烈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我讨厌】。”
“当然,这一切就像呼吸一样,我们并不知道内在原理,会给自己一种更质朴的解释,比如我们会质疑韩范凭什么赚这么多钱,却不会质疑吴静波凭什么赚这么多钱,一个卖脸一个卖技,我们就是认为卖脸更贱。”
“回到辩题,我们都忘记了辩题中还有四个字——‘越来越红’。”
“我讨厌很多明星,但没时间也没动力去黑他们,可这次不一样,他现在越来越红了!”
“这代表着与我有冲突的文化正在疯狂滋长,而我崇尚的正在被挤压。”
“一种难言的紧迫、躁动、愤怒与战斗欲就此产生,就像食物被抢夺,财产被偷窃一样。”
“我不可能去杀了这个我讨厌的明星,也不可能删除他所代表的文化。”
292 谁都搞事情!
“这种时候,‘黑’,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对方一致认为,这种‘黑’,只是一种简单的,廉价的负面情绪发泄。”
“但我相信,一切简单的动因背后都有一套成型的逻辑,就像呼吸背后藏着身体对糖类代谢化学反应的依赖。”
“在讨厌与越来越红背后,藏着的是我对自己文化信仰存亡的不安。”
“在我与韩范的骂战中,我同样尊重黑我的人,与黑韩范的人,我们一方的胜利,都代表着某种文化的强盛,与另一种冲突文化的衰败,我的朋友们有理由为我们崇尚的东西战斗,韩范的粉丝们也有理由为她们痴迷的美现身。”
“无论是我的朋友,还是韩范的粉丝,谁都不必为自己撰写出一纸高尚的出师表,这无非是我们的冲突,狂日之久的文化游戏中我们所钟爱的正在节节败退,我耿直出招,没什么深明大义,也从未替天行道,仅此而已!”
听到这里,弹幕中的膜烩者是无法忍受的!
【烩神太谦虚了!】
【明明就是在替天行道!】
【膜烩神教,替天行道!】
“我们所有讨厌韩范的人,讨厌的都绝不仅仅是韩范个人,类似的明星我们都讨厌,他们有着相同的文化标签,高颜值,没实力,粉丝多,戏份足。”
“这后面是一套令人作呕的逻辑。”
“既然只需要颜值和粉丝,那一切就只是技术问题了,与才华和艺术无关。”
“所以只需要找到一张差不多的脸,用刀子和化妆品加工一下,然后找到一个差不多的团队,用尽各种手段把人气数据做上去,一块鲜肉,一盏花瓶就出炉。”
“这整个过程快的惊人,我们根本没来得及认识他们,他们已经成为了全民偶像,过于年轻的人们跟风似的争相追捧,我们却因他那无法理解的表演而错愕。”
“当他们越来越红,占据着更多的预算,更好的档期,更重要的角色,用他们的人气绑架并蹂躏我们审美观的时候,我们对他们的厌恶终于无以复加。”
“这种时候,我也还给吴名一句话。”李烩也加入了挥臂POSS的行列——
“黑都不让黑!你让我看着韩范的脸打飞机么?!”
哄笑四起,这尼玛太有画面感了!
李烩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失败的随大流抖机灵,已经在很多人脑海里出现了扭曲的CP。
“开个玩笑而已。”李烩抬臂重回严肃,“谁让他们总拿何马的‘没用但是爽’说事的。”
“黑这种事,当然也存在技术高低,力度大小,投入的精力如何,无论骂一句‘辣鸡’还是长篇大论,无论是我用实际行动去抓黑点还是高高在上的价值观批判,虽然始于宣泄情绪,但其最终的结果都是打击对方,力图在冲突竞争中取胜。”
“同样的。”李烩指着自己道,“我也越来越红,也有很多人讨厌我,他们黑我,他们同样也在讨厌我所代表的文化,这对他们来说是无趣的,或者无法理解的,这无关紧要,他们就是不想看到我大行其道,他们也在表达低廉或高尚的声音,捍卫自己所属的文化疆域,这没问题。”
“只要你没有受雇与人,只要你发自内心,请放心大胆的黑我,正如子牙所说,我也许反倒能从中吸取意见,蜕变成为给你能接受的文化表现呢?”
豌豆似笑非笑道:“李宇宙呢,黑他也没问题?”
卑鄙的男人!竟然想用爸爸绑架我!
李烩当即说道:“他有问题,你们不要黑他。辩题是‘越来越红’,他完全谈不上红,多年来他越来越扑,我实在无法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如此抨击一个这么可怜的九流小说家,他代表的‘中老年中二脑残文化’即将消逝,不影响你们发财的好么!”
“噗……”豌豆无奈道,“好吧,你赢了……”
李烩继续说道:“最后我也讲一个趣闻吧,一个我们大多数人并不了解,经常忽视,实际上上却作用巨大的团体,我亲自匿名潜入感受到的事实。”
“韩范在微博拥有近两千万粉丝,其中约有一百万铁粉,这一百万铁粉大约500人一组,组成了上千个粉丝营。时至今日,每个粉丝营都有了一套完善的积分任务体系,他们鼓励粉丝每日于韩范的公众页面留言顶贴,网络媒体上一出现韩范的新闻就会发出来让大家去评论,对于韩范主演的电影,三刷才是起点,五刷才能叫粉,十刷是大神粉,包场是真爱粉。”
“完成的任务越多,积分越多,不禁可以晋升粉丝等级,还可以受其他粉丝尊重。”
“在必要的时候,粉丝团团长们会组织‘撕哔行动’,当他们的偶像与其它不管是什么东西有冲突的时候,他们会抱团成群结队排山倒海而至,这不仅在证明他们偶像的人气,更是在威慑所有企图与他们偶像发生冲突的人。”
“据我所知,在高人气粉丝团与其余组织发生的冲突中,唯有一个叫‘李毅吧’的神奇组织,取得过技术性胜利。”
“这大概是一个我们不太在意的,经常忽略的事实,那就是在现代偶像文化中,成就了一套高效的,极具杀伤力的圈粉机制,充分利用粉丝们的攀比、虚荣、跟风,团队欲等等元素,让粉丝们以一当十,在偶像文化中的粉丝,早就不是买你的唱片,看你的电影那么简单,你不五刷他的电影,不买几十张唱片,不连续一年去他的空间留言,凭什么证明你爱你的偶像?”
“这就是我们忽略的事情,就在我们沉默不言的时候,他们正在丧心病狂地开疆拓土,在文化的竞争中,他们创造着成吨的流量将韩范捧上神坛,而我们所钟爱的艺术家们,在数据上的体现则愈发相形见绌,而我们,竟然还在大发善心地说,不要黑!”
“这还没有谈粉丝团长是否是韩范运营团队的成员,这还没有谈到底有多少水军营销公司参与进来。”
“我在此攻击这套我认为病态的粉丝文化,并不是出于什么正直正义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他们用这些数据堆砌出的光芒,已经盖住了其它人的才华,我崇尚比拼才华,比谁故事讲的好,戏演的真,歌唱的美的文化游戏,而不是比谁脸整的好看,妆化的浓,人气做的高的游戏。”
“最后,请正视残忍的竞争,收起泛滥的慈爱,伤害不可避免,也无法约束。”
“你如果不择手段地越来越红,我就要没有底线地越描越黑。”
“我将努力让我钟爱的文化走向辉煌,而不是成为博物馆里的一个符号。”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伤害到了谁……”
“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是高级黑。”
李烩几乎卡在时限最后一秒完成发言,深深鞠躬。
“到此为止。”
胡大刚带头鼓掌,他胸中恍然有一股恶气倾泻而出:“欢迎来到爸爸队的真实世界!”
掌声空前热烈,几乎没有人觉得李烩最终说出的整套东西是不适的,李烩发言过后总会让人感觉自己的认知更广了一些,而不是单纯的感动或者痛快,这才是他最终站在这里的原因!
“妈的,原来我黑人的内在原理是这样!”
“是啊!讨厌的明星没新闻我才懒得去黑呢,偏偏还是他们拿奖拿大戏,这不能忍啊!”
“嗨呀,我这种范范粉好难抉择啊!”
“什么,还有韩范的粉,你不怕被打死么?”
“也开始粉你们烩神了啊!你不觉得他在韩范面前打飞机……”
“你还是去死吧!”
“选手发言李烩在后面,嘉宾结辩我先说吧。”略显激动的胡大刚早已按耐不住,迫不及待,不吝褒扬:“整场比赛,妈妈队用同情心,善意有爱,文明之类的概念感动观众,而爸爸队,却根本不屑于谈廉价的言论自由,无论结果如何,你们最终的腰板是正的,你们不断开创全新的角度与缜密的逻辑,就我个人而言,真诚的感谢你们。”
又是一阵欢呼与掌声,是的,通俗来说,爸爸队的娱乐成分更少一些,但这也正是撕哔王之所以是撕哔王,而不是《奔跑吧兄贵》或者《声音好感动》的原因。
“最后,我稍微完善一下李烩来不及说的东西。”胡大刚正色道,“要不要黑,我们是要黑的。”
“无可厚非,每个人黑人的尺度,方式,语言都不尽相同,有的人,也许真的只是骂一句‘辣鸡’,我们知道这是不好的,没意义的,但不能因为有的人黑的烂,我们就不让所有人黑了,那样,才是吴名口中的那种,真正的法西斯,竞争与胜负,从来就不是法西斯,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每个地方上演的事情,极端独裁,一人说话,其它人都要闭嘴,谁也不许黑,那才是法西斯。”
王晨一股冷汗滑下,怎么回事,李烩好不容易及时刹车了,临结束了大刚老师您老又要搞事情!!!?
293 总要做样子!
胡大刚神色一转,满面正义与和谐:“所以其实我们现在谩骂与褒扬并存的环境,恰恰是最自由最美好的,请珍惜这难得的和谐时代。”
王晨这才擦汗,是哈,千真万确哈,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感谢国家给我们土壤做出这么有趣的节目!
“其二,我们经常会‘黑错’,妈妈队可以利用的一点,他们并没有提,。”
“无论是明星还是社会事件,现在越来越多的会有大逆转,一开始新闻和媒体给出的信息偶尔是不全面的,他们断章取义,舆论被错误引导,导致我们去黑不该黑的人,不应被黑的明星,这其实是妈妈队可以用来打的一个点。”
小雅暗暗跺脚,日的,赶尽杀绝啊,一会儿老娘说什么啊!
“同样,这也不是不黑的理由,这是犯错,跟黑没关系,就是没有完全了解一件事,一个人,擅自动用语言武器,这个必然存在的弊端,但还不至于成为消除我们为自己文化信仰抗争的理由。更何况,这种谣言式的舆论现象,更多的是媒体和公众人物的责任,他们传播信息的时候,并没有秉承完整准确负责的原则,所以在这里我隆重推荐有——钱鹅新闻客户端!
打酱油许久的孙小美见缝插针:“【有钱鹅新闻客户端!因为我们太有钱了,所以我们从不收钱发假新闻!】”
王晨稳稳握拳,可以的,大刚老师,套路起来!
哄笑声中,胡大刚最后说道:“再耽误点时间,最后一点,黑的方式,其实并不局限于语言上的声讨,不看他的电影,跳过他的音乐,包括抵制某公司的游戏,告诉你身边的人,为什么讨厌他,是因为你无法接受这个导演的极端拜金三观,还是这个编剧抄袭的过往,抑或是单纯厌恶这个欠缺才华演员炒作成名的套路,如果没人再因这些事情去黑他们,那就证明,做这些事真的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了,我们喜欢的文化也就真的没落了。”
“有可能的话,顺便介绍给朋友们更多有趣的东西,比如《撕哔王》。没有比较,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有趣,什么是无趣?要我说,这才是最大的黑。”
“补充完毕,小雅老师。”胡大刚微笑着将现场交给小雅。
小雅本来想攻击的“黑错”这个小漏洞被胡大刚堵住了,此时十分烦闷。
“嗯……我们不厌其烦,说过很多很多次了,99%的黑,都不是爸爸队口中的那种批评、告诫和指导,只是纯粹一味的人格侮辱,人身攻击。且不说我,难道豌豆所代表的,解放自我的恋爱,就必须是与什么东西冲突,要被压制的文化么?”
王晨不能再坐以待毙,紧急地冲小雅打手势。
小雅见到这个,胸中再次怄气。
好……气……啊……为什么他们就什么都能说!
其实并不是针对小雅,只因为其他人说豌豆的身份时说的太快了,根本没准备展开,王晨来不及阻止。
小雅重新整理过仪态后说道:“在我眼中,文化是百花齐放,兼容并包的殿堂,而不是有你没我的战场。李烩与韩范,同样会在一个舞台上合作,如果将我们钟爱的文化,将艺术都描述得如此不堪与残忍……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遗憾……”
小雅说着,又要怆然泪下。
这其实不是遗憾的泪水,而是烦躁的泪水,根本来不及重新组织语言啊!
胡大刚递上纸巾,他早已习惯于此:“嗯……小雅老师先冷静一下,按照节目规则,请韩范结辩吧。”
“蛤?”韩范一愣,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沉浸在李烩的论述中了,你们一直不让我说话,现在又让我结辩?
“不想说什么了?那算了……”
“说,要说!”韩范抿了抿嘴,“我,必须承认,《撕哔王》是个好节目,它真的能改变人的想法,来之前我是坚决不要黑的,但是现在……”
“要黑的,可以黑,随便黑,尽情黑。”韩范抬手道,“释放天性也好,批评指正也好,生存竞争也好,这都是黑的理由。我右边这些人说的话感觉就像把领导发言,换了个犀利的风格在说,就是给人弘扬爱歌颂美的感觉,听起来不错,但不如左边这些人有态度。”
胡大刚闻言大跌眼镜:“我有点懵,你是被李烩说服了么?”
“几乎是。李烩说的对,的确有好多纯凭炒作,没内容的小鲜肉,我也很烦他们,巴不得他们赶紧过气,我们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但有一点李烩说的都是Ballshit!”韩范怒哼一声望向李烩,“我光有脸没内容?Go-Fxxk-yourself!我上部戏是没有好好背词,有种你跟我对飙一部?!Idiot!You--you-do!”
哄堂笑声响起!
这是在转型谐星还是认真的?
“哼!所有Laughing的人,咱们走着瞧!”
“可以可以很不错!”胡大刚大笑鼓起掌来,“大家鼓励一下范范!”
可以的范范,你也算是突破了!
韩范也一脸解脱的表情:“我发现不用听老板的吩咐说话,不要为了人气说废话,想怎样怎样,不要怕黑,这样舒服多了。”
胡大刚不解道:“哦?你换经纪公司了么?”
“嗯……这个……没事,我有自己的公司。”
“释放真我,这本来就很好,李烩就一贯如此,你可以去请教一下尺度把控。”
“No-Way!才不要他教!”
欢声笑语中,最终统计结果也浮现在屏幕上。
17%不黑VS要黑83%,爸爸队战胜了韩范光环,一步步力挽狂澜取得了最终总决赛的胜利!
“恭喜爸爸队!恭喜我自己!”胡大刚起身送上掌声。
爸爸队全体,包括后排坐着的成员也起身相互庆祝,虽然好像没什么好处,但总要做做样子。
294 真正的哔王!
胡大刚摸着耳麦说道:“本来,是要有一个最终‘哔王一对一’环节的,计划用时是四十分钟,但现在节目已经超时了,就剩下十分钟不到……来不及开启一个新话题的。”
“够的,一人说三分钟!”似水喊道,“好玩么,临场发挥,开一个大家来不及准备的话题。”
撕哔者们纷纷响应,观众们自然也起哄要求。
“三分钟啊……”胡大刚望向六名选手,“可以么?临时起一个话题?”
除了吴名与李烩外纷纷点头。
吴名是因为心情很差,李烩是因为已经研究过王晨的表情,有了不祥的预感。
很快,孙小美将票数整理完毕重新登场。
“经过统计,在鹅TV上收到票数最多的两位选手,他们是……何马21%的票数,李烩30%票数。顺便说一下,豌豆18%相当不错了,似水和子牙都是11%,吴名9%。”
小雅惊愕道:“吴名……怎么可能?”
孙小美解释道:“吴名还是输给了情绪,他本来排名比何马要高,但在他要求李烩停止发言的时候开始急转直下。我也很奇怪,为什么电影风格那么婉约的吴名导演,每次见到李烩都会这么冲动!”
吴名不置可否,已经惋惜地揉着头,看到丑陋的价值观更受欢迎,莫名伤感。
孙小美就此请出了李烩与何马:“所以第一季最终的哔王将在李烩与何马之间产生!蓟大下一季记得出赞助费!”
李烩与何马极其无辜地站在孙小美两侧,嗨呀都是自己人,好难搞啊。
“题目是……”孙小美摸着耳机,渐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们制片人,我们的晨胖,这个有恶趣味的人,坚决要求让你们讨论以下话题。”
“【孩子的妈妈出轨了,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两个男人同时胸部闷了一下,头顶痒了一下,而后同时怀着极尽的愤恨望向王晨。
王晨的表情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感,嘴角向右扬起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卑鄙。
妈的,搞了我一季,现在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被支配的恐惧!
李烩与何马面面相觑。
孙小美也十分期待两个男人之间的帽王之撕:“你们是自己选正反方,还是抽签?”
二人都企图抢在对方前面开口,异口同声:“不原谅。”
妈的,卑鄙!
罢了,这是蓟大同学该有的智慧……
当然是不原谅!
原不原谅是无所谓的,关键是看哪个帽子更可怕!
是大男子主义的帽子更可怕,还是绿色的帽子更可怕!
还是绿比较可怕!没有道理可讲,就是可怕!
只要选择原谅,就会被戴上绿帽子,不需要道理!
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指着脑袋上说:“嗨呀这个人选择原谅啊!好棒棒(绿)哦!”
这才是真正的舆论暴力!
“猜……猜拳吧……”李烩顶住压力伸出了拳头。
“只有……这样了……”何马的喉结剧烈地震颤着。
“剪刀……”
“石头……”
“布……”
李烩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与何马的拳头,颤抖着抬头。
是的,虽然自己几乎是没有死角的全方面天才,但在两个方面,是绝对的弱智。
一个是猜拳,一个就不说。
何马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呵呵呵呵……不重要了。
赢得哔王,输掉人生!
做出你的抉择吧!
李烩擦着汗,头一次流露出了臭流氓的神情:“猜拳这种事,一般都是三局两胜的……”
“少来这套。”孙小美推开二人,“没有准备时间,因为何马赢得反方,何马先发言!”
“啊……”何马站在最终的哔王争霸台前愣了一下,不过身为辩社社长,他依然极快地品过了题,回归本色。
“废话不多说,关键字是‘当然’。”
“没有当然的事情。这个论题给出的一切元素都是模糊的,我们需要统筹来看家庭状况,感情状况,孩子有多大,我的心情如何,我的身份怎样,对我的影响怎样,最终决定是否选择原谅。”
“这么严肃的事,要慎重,不能当然。”
“所以,孩子的妈妈出轨了,是否选择原谅她尚无定论,但【当然】是选择原谅她,这明显是过于草率,没道理,且情绪化的。”
“我不会想当然,我要先想透,再做出选择。”
“就这样,结束。”何马长舒了一口气,残忍地看李烩。
时间太短了,我想不出别的角度了,所以我也不能给你时间想,我只说40秒,你根本屁都想不出来,言多必失,到此为止!
哔王而已,奖金才10万,事到如今谁当哔王已经不重要了,我简短发言的理论十分脆弱,但我也有效地规避了大男子主义的帽子。
可是李烩,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弃权!表示自己不会原谅,没法站在原谅的立场上辩论。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承受得起绿帽之重!
哼……想不到,最终的决战,竟然是猜拳定的胜负!
然而,李烩突然神色一亮。
何马大惊,什么!
这个男人……有必要么!
一场辩论,一个哔王而已。
而且只有三分钟。
你要考虑清楚啊!
不可能的,没有这么快,而且你没有角度了,【当然】已经被我用到了。
李烩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双手按在台上,他的低哮仿佛令整个场面颤抖——
“哪有这么理智的事情,孩子妈妈出轨你还跟我讲理?”
“你竟然还在分门别类的讨论,规避论题,你这种逃避行为根本不配当哔王!至少要有勇气面对一切可怕的问题,这才是哔王该有的觉悟!”
观众们恍惚也震颤起来。
燃……燃起来了!
莫名其妙的,关于绿帽话题,燃起来了!
这才是哔王之魂么?!无惧一切,哪怕是绿帽?!
而李烩的连珠火炮,既然点火,就没法停止了,不管死的是谁。
“这种论题根本就不是用理性解决的!请看透一些,请带上你那仅有的感性!”
李烩近乎咆哮地痛苦演绎着:“孩子的妈妈出轨了,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这是个疑问句么?”
“这根本就是一个可怜爸爸的悲鸣!”
“这根本就是他面对牢不可破的事实,笑中带泪,自嘲式的痛哭!”
“他渴望解脱,却又在孩子与现实面前,不忍选择不原谅的残忍!”
“连我最爱的人都如此残忍,我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抑或是我独自扛下一切的残忍,只为守护这个貌似完整的家庭!”
“这是一个,为感情,为家庭,为责任,而一次次改变自己,牺牲自己,践踏自己原则的爸爸啊!”
“就像是面对这个世界的蹂躏,一次次背弃理想,变成自己最讨厌模样的我们!”
何马已经要爆炸了,这TM也行?怎么就聊成这样了!
怎么就变成‘我们’了?
观众也被完全迷之点燃了!
就连消沉的吴名,也被这不甘的悲鸣所牵动。
李烩,请说出你的故事!
李烩指着何马,声泪俱下:“原谅她吧,原谅,当然要原谅,就像你原谅这个世界一样,她再不堪,也是这个世界,你眼前唯一的世界。”
何马的眼睛险些爆裂!
这TM也行!怒甩绿帽?!
主语为什么就从‘我’变成‘你’了!
我不服啊!我不服啊!
李烩的狂喷进入高潮:“可原谅并不代表你就要妥协!你接受她的道歉,你原谅她的错误,就像你接受这个世界的肮脏,接受这些已经发生的,客观存在,无法改变,已经成为过去的往事!”
“这一次,你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你原谅却不妥协,恪守感情的你带着孩子,踏上了新的征程,就像你无论怎样与这个世界同流合污,却总有内心深处不可撼动的底线一样坚韧!”
李烩凝视着何马,满眼都是报复性的血丝:
“当然是原谅她,当然!在她背叛的那一刻,便已是你生命中的那个过客!”
“请原谅她,也请放过自己!”
“与其怒骂,怨恨,深陷不出。”
“不如微笑,原谅,转身离去。”
“到此为止!”
在李烩狂喷的唾液与何马心碎的泪水中,观众和选手们集体起立送上热泪与掌声。
“为毛这么燃呐!”
“你有道理!你有道理!你怎么都有道理!”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啊李烩,我都要难受哭了!”
“这比前面撕哔要不要黑说的棒多了啊!!”
“这尼玛在用生命演绎哔王啊!”
在另一端,何马已经被完全摧毁。
嗨呀我怎么这么悲惨啊……李烩这次……一点逻辑都没有用啊……
这太卑鄙了啊,面对煽情打逻辑,面对逻辑打煽情!你这都煽到不知哪里去了!
明明是你原谅,怎么感觉是我被绿了啊!
就连选手们都克制不住了。
似水抹着眼泪:“李烩……这才是真正的你……我要爱上你了,爱上你的伤疤,你的坚强……”
豌豆鼓励道:“兄弟,要坚强。”
吴名勉强接受:“至少最后用真性情争到的哔王,我认可。”
子牙走上台前扶着何马:“年轻人,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今后路还长。”
何马哭的更厉害了:“您扶错了人!”
295 唯一的输家!
面对李烩毫无逻辑的最终一撕,胡大刚都表现出了少有的感情流露:“都这样了,还说没故事……我TM反正不信。”
小雅豁然开朗:“好吧……原来你是这样的李烩,原谅你了。”
韩范幸灾乐祸:“终于有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孙小美送上了最终统计的现场票数。
“100比0……”她同时将哔王专属的金色麦克风递给了李烩,“辛苦了,一季,人生坎坷,迈过去就好。”
李烩的脸已经是橄榄绿色。
赢了比赛,输了人生。
必须要声明:“再次声明,以上的事情绝非我个人经历,都是辩论技巧。”
“我们懂的,懂的,都是技巧。”似水安慰道。
胡大刚起身道:“来,我们一起恭喜李烩,他用无可挑剔的表现,释放生命的热情赢得了第一季撕哔王!”
这次是真正的恭喜,两边选手都上前与李烩拥抱握手,甚至吴名也认可了他最后的表现。
李烩也很烦呐,辛辛苦苦讲那么多道理,不如最后来一段咆哮苦情管用呐!
欢声笑语中,第一季《我是撕哔王》完美收官。爸爸永远是爸爸,哔王永远是哔王!
王晨以及节目组成员第一时间冲进场内,大家互相握手祝贺。
“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握到李烩这里,王晨十分中肯地说道:“可以的么,我觉得你今后可以尝试揉进自己的故事和感情,这样两面兼备,也许这是你最后的突破方向了。”
“滚开,第二季合同打死我也不签了!”
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韩范竟也随着小雅和胡大刚走下嘉宾台祝贺李烩。
“真正了解以后,发现我们并没有那么大分歧。”韩范伸出了右手,“太神奇了,你让我的公司损失了天文数字,现在我竟然不恨你。”
李烩注视着韩范,发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
他已经被毒鸡汤感染了……
实际上在毒鸡汤与小鲜肉的战役中,这个小鲜肉是谁,根本就是最不重要的事情,资本总能挑选或者制造出合适的鲜肉产品,包装出炉,因为无须才华与天赋,小鲜肉个体可以是任何人。
想必,这也是每个小鲜肉入行后便熟悉的事实。
“哎呀,李烩!”胡大刚见李烩迟迟不动,拉着李烩说道,“我真是觉得韩范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咱们全场人都在黑他,他现在还能笑出来,这已经值得尊重了。”
“别搞错大刚老师,全世界黑我又怎样?”韩范完全不吃这套,“我最初的走红根本不是谁的包装,别把我和那些Low哔网红混为一谈。”
哼,成为共生者后,智商和口才都有明显的进步。
李烩勉强伸出右手:“莫名其妙的懒得撕你了。”
“可我还是会撕你的。”韩范狠狠抓住李烩的手,“来之前我已经约好了好莱坞特训,半年后让你知道什么叫用实力打脸。”
“哼,这也相当于把你的人气拱手让人了,张范王范李范赵范很快会顶替你。”
“不过是大老板ABCD而已,无聊的游戏。”
不愧是共生者,看事物的角度已经开始透视了!
……
撕哔王第一季风风火火结束,令人意外的是,在现场被黑的体无完肤的韩范竟然没有任何人气下滑,也许他的人气早已跌落谷底,现场狂黑物极必反,反而给了他转型谐星的空间。
李烩虽然最终赢得哔王,但第一季人气总排名依旧是豌豆夺魁。李烩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自身现有实力的上限,与夏棋的对决后,始终未有突破,是时候去修行一波了!
似水、吴名等选手,毫无疑问借着节目走红,他们本身的事业也获得了关注。似水风格浓烈的“男女撕哔类型”小说频繁登陆畅销榜,只可惜她此前一直不温不火,版权多以六位数的价格早早出售。而吴名的文艺电影也逐渐走出了小圈子,激起了外界观众心中的涟漪,据说已经有纯凭喜好出手的富翁慷慨注资,不求回报,不进行任何干涉。
本来已经快过气的胡大刚也开始成为炙手可热的公众人物,小雅则是全方位代替夏棋,连他摒弃的粉丝也纳入囊中。
主持人孙小美表现可圈可点,跨出了转型的第一步,未来还不得而知。
人气最高的选手豌豆同李烩一样还是个学生,他的一切要等毕业后再说。
长者子牙意外出名,承接了鹅TV的另一档文化类脱口秀节目,很快会接档撕哔王上线。
蜜雪儿没有任何变化……
何马主持的蓟大辩社,由于入社申请太多,已经不得不进行选拔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淘汰,这个选拔只是针对校辩社,由于同学们对辩论的喜好大大增加,各学院辩社也逐渐回暖,即便水平不够进入校辩社过瘾,学院同好会依然敞开大门。
这些人的走红,也促使了根本还没开始选拔的第二季节目提前出现了火药味,无论是鹅TV的主播还是各路网红,无论是九线艺人还是创业者,无论是专业辩手还是鸡汤王,都开始跃跃欲试,这直接让王晨的假期过得非常不踏实,几乎他所有的朋友,或者有业务往来的领导,都在向他推介选手。
追逐流量资源永远是这个行业的主题,而节目制作人,也永远要在关系户与真实力选手之间平衡关系,唯有祈祷撕哔王的红火能在吸引到无数关系户的同时,也能吸引到更多的实力选手。
整个过程中,只有某人成为唯一输家。
《带着萝莉去抗日》这本书实在是太过分了,多数慕名而来本来想挺宇宙爹的读者,在真正阅读过后,都完全克制不住去黑他,这让李宇宙的神经分裂再度加剧。
总之,李烩真的不会去第二季了,第三季第四季再说吧,他需要修行,子牙在节目结束后曾经单独联系过李烩,谈了谈什么叫思而不学则罔,他认为李烩应该去做一些事,见一些人,填补一下见识上的空缺后,再回头梳理自己的哲学与表达。
296 境界还不够!
这其实说的有些委婉,更直白的说法是——
你丫太中二了,大学毕业了再来混社会!
这其实不必子牙提醒,李烩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他传播毒鸡汤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误区,企图堆砌出华丽的语言将毒鸡汤硬灌下去。何马比较给面子,称其为“雄辩”,更加合理的说法其实是强词夺理,在撕哔王最终的撕王大战中,李烩真正发现了这个问题,传播毒鸡汤,该有一种更高级,更巧妙,更简洁的方式。
他不由得又回忆起了祖师爷王尔德先生,只有他才是真正完全压制了同时代鸡汤的人——
【只有两种人最具有吸引力,一种是无所不知的人,一种是一无所知的人。】
【生活中只有两个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另外一个是得到了你想要的。】
【老年人相信一切,中年人怀疑一切,青年人什么都懂。】
【年轻的时候我以为钱就是一切,现在老了才知道,确实如此。】
祖师信手拈来的每一句话,都拥有着无限的延展性与升华可能,但他只说一句,用荒诞的幽默表达着可悲的事实,乍看有趣,细思极恐。
祖师,是一个善于把毒鸡汤伪装成鸡汤味道,骗你咽下去,让你笑着中毒的男人。
李烩深刻的感觉到,自己与祖师之间,还隔着100个夏棋。
好在,李烩的生活很快被学习和创作填充,因为《千年绳结》终于有了大多数人认可的剧本构思。
提出这个构思的是李烩在基因库中筛选出的一个男人,这位毒鸡汤的共生者本身就是职业编剧,在业界处于中上等水平,但为了生计总在编儿童剧,不是说儿童剧不好,而是这位【执行系数】高达8.7,并且具有【脑洞打开】特质的男人,可以有更大的舞台。
他只是团队接洽的编剧之一,他个人十分重视这个机会,据他所说他为此看遍了30年内所有的有关“穿越时空爱情”的作品,从各方面汲取灵感后,书写了这份剧本构思。
这是一个战死沙场的男人,因对恋人的不舍,穿越多个时代,去追寻转世恋人的故事,在不同时代他的恋人都有不同的身份、性格与价值观,结合时代独有的背景与事件,以此衍生出一段段有趣的故事。编剧坚持总体风格必须是阳光幽默的,不要有太多对人性与时代的思考,只需要尽量展现各个时代特点,挖掘出喜剧元素就好。
这无疑是与毒鸡汤原则冲突的,但李烩坚决不介入自己认可的故事创作,团队流水线创作是一套需要技术和经验支撑的工业化流水线式工作,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能力支撑这个,暂时而言,选择信任的人给他发挥空间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有钱鹅影业眼见李烩终于松口可以开搞了,感激涕零,立刻推荐了靠谱的顾问与动画团队一起完善立项。在现代影视制作中,最难的其实就是立项过程,9成的项目都死在了这个过程,这几乎占到了工作时间的50%,项目立的越稳,后期展的越开。
在确定了剧本元素后,设定方面的创作也得以展开,毒鸡汤活动室回归了创作状态,谷轻依不得不暂时放下了她的裁缝事业。
实际上,谷轻依投入的精力远比李烩要多,在活动室的时间也比李烩要长。
下午两点来钟,李烩下课后回到活动室,谷轻依正在电脑前忙活,虽然穿着上始终特立独行选择自己制作的汉服,但对于CG技术她毫不抵触。
见李烩出现,谷轻依立刻抬手道:“又有10个问题了,快来教我,你这些软件太神奇了!”
李烩无奈放下书籍,心想做好你的艺术总监好么:“可以去问唐雨落,没有她不懂的。”
“她已经在现实世界拉黑我了。”谷轻依指着唐雨落的方向。
果然,唐雨落桌子侧面贴着一张黑名单——
【以下人请不要打扰我!】
【白静、谷轻依、王帝、严律己……】
李烩看过很长的名单后很负责任的说:“就是除了我都不要理她就对了……”
“来来,赶在晚饭前教会我。”谷轻依指着屏幕道,“这里的光效你是怎么做成这样的?”
“这个……牵扯到3个插件,是国外两家公司内部使用的,如果你坚持要学,需要打开字典。”
谷轻依意识到了这个过程的可怕:“国内没人做这些神奇的插件么?”
“没有,但我们有美图秀秀,估值已经50亿了,Adobe才值几个钱?”
“哎呀,不要有事没事就黑别人了。”谷轻依伸了个懒腰,“我就是讨厌英语才学美术的……原来,无论什么行业到最后都要掌握英语啊……”
“作家并不需要,你见过李宇宙的,他因为四级没过没拿到学位证,这让无脊椎动物语言学的专业人员数量腰斩。”李烩指着屏幕,“你放弃了对吧?艺术总监不需要学这个,只需要看到一幅图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还是学吧,你告诉我哪三个插件就好,我自己查字典学。”
“哎……”李烩无奈坐下,“还是我教会你吧,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别,你的时间太宝贵了。”
“没那么紧。”
“那谢谢李老师啦!”
“讨厌被叫老师。”
“谢谢李老板!”
“……”
咣当!
一个白色的人影急切地推门而入,看着李烩双眼放光——
“养猪千日,吃肉一时!”白静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李烩后脊一凉,犹如猪仔听到了磨刀霍霍的声音一般。
“不知不觉,到交配的季节了么?”李烩无奈叹了口气,“必须按照我的喜好来,不要有舔奇怪地方的要求。”
“我早已免疫这样的吐槽了。”白静一把抓住了李烩,“聚会,你要陪我出席聚会,很麻烦的聚会。”
李烩眉色一紧:“我们有约定的,这种无聊的聚会一次抵消100万的债务。”
“好的,来吧。”
李烩烦躁咬牙:“等我忙完。”
谷轻依看着二人尴尬笑道:“去吧,我可以自己学,毕竟是100万的买卖。”
“两码事,我自己可以选择拒绝。”李烩摇头。
白静催促道:“快点,飞机在等了,七点钱要到!”
“做飞机太危险了,拒绝,明早还有课。”
“嗨呀帮帮忙,这次真的需要你,我都帮你那么多了!”
“快去吧。”谷轻依也催促道,“总要回报静静一下,我不急的。”
“不,只是单纯的害怕坐飞机。”
谷轻依冲着白静无奈摇头。
白静神色一凛。
哼,装可怜欲擒故纵的碧池。
多长时间了,还是这个老把式,用这种卑鄙的方式俘获李烩。
白静缓缓俯身,凑到李烩耳边:“你最喜欢的那个明星也会参加这个聚会。”
李烩身体一抖。
不可能的,没人知道我最喜欢谁!
297 不要信狗仔!
李烩故作镇定地回话:“很遗憾,即便在最幼稚的年龄,我也并没有追过星。”
这当然是谎话,谁年轻没有个喜欢的明星啊。
“你确定么?”白静用酥酥麻麻的声音吹着李烩的耳朵,“这可能是你见他的唯一机会了。”
“开玩笑,除了摩根弗里曼没人请得动我。”
白静更加酥麻地说道:“蒲树呢?”
什么?!
李烩在剧颤中僵僵回头。
这个……碧碧碧池!!
竟然连这种信息都掌握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卑鄙,也可以不断突破么!
“不可能……”李烩喘着粗气,声音已经明显的动摇,“据我所知他是世界上最厌恶社交的男人。”
“这是聚会名单,他是第一个。”白静将一张巨大的米白色请柬递给李烩。
这是个什么该死的聚会,就连聚会名称都充满了槽点,嗨呀不知道该黑哪里了!繁体字,“·”还是809000???
“这有什么好慈善的!”李烩嘴上吐槽,身体却诚实地打开了请柬。
晴天霹雳!
蒲树的名字赫然印在内页贵宾的首位,在下面刻意注明,蒲树将在晚宴演唱歌曲,现场为【关爱·孤独】基金捐款最多的人,可以与他合唱其招牌歌曲《那些猫儿》。
“唔……”李烩身体剧颤,那些猫儿!
那声喵叫……让我想起……我的那些猫儿……
…………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想她……
…………
天啊,灵魂都酥麻了,恍惚在与天堂中的72只圣猫缠绵悱恻!
与创作者蒲树合唱这首至美的歌曲……人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么!
李烩握着请柬,愈发颤抖:“这是什么套路……我不明白啊。”
谷轻依在旁边激动地说道:“啊呀,真的是蒲树啊!”
“你也很喜欢他么?”李烩同样激动地问道。
“当然啦,永不过时!永不迎合!就是演唱会票太贵我买不起,要做好多衣服!”谷轻依话罢才发现了白静可怕的眼神,“嗯……这个……既然喜欢的歌手都会去,你就快去吧,记得给我发合影!”
“既然这样就一起去。”
白静面皮一抽:“不行的,一张请柬只能带一个人。”
“当我白痴么?”李烩指着请柬道,“上面注明了,不限人数。”
“……”白静咬牙看着谷轻依,“你确定么?会受刺激的,虽然你无法相信,但其实我是为你好。”
“那就不去了吧……”谷轻依要被白静吓哭了。
“去看蒲树就好了,不要鸟其他人。”
“那就去……吧……”
“你可想好喽!”白静再次施压。
“那还是算啦……
“一定要去,主题曲有计划与蒲树合作。”李烩也同样不依不饶。
“那去……”
白静轻哼一声,无所谓了,我真的是为你好。
“那就别磨叽了。”白静催促道,“四十分钟内要赶到机场。”
“不需要换一身西服之类的么?”李烩看着自己的蓟大T恤十分为难,并不是说轻松着装很Low,关键在这种场合,打扮随意是对其他人的一种不尊重。
“不需要,我搞定。你们只需要起来,跟我,上车。”
“走!”
即将出门的一刻,李烩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为了战胜她的超级降噪耳机,李烩不得不咆哮喊道:“要不要一起去有蒲树的聚会?”
唐雨落默默转头:“并没有开降噪,我都听见了,谢谢你询问我。不过这种非学术性质的聚会会让我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对于这种无法提高自己的纯粹社交活动我也有所抵触。从请柬的材质和主题不难看出,这是一场……”
“再见!”李烩后悔问她了。
“哎……浮躁啊,天蝎的相遇果然充满未知。”唐雨落重新带上了耳机,打字发出信息,“诸位,判断烩神是否有同性恋系数的时候到了,0.0—10.0,0代表不可能爱上同性,10代表只可能爱上同性,押注吧,给你0.5个浮动区间。”
十一:“我需要对比标尺。”
十二:“按照我的判断体系,豌豆的同性恋系数是8.9,吴名是8.3,夏棋是4.1,韩范是2.2,王帝是2.4,郑义是0.3,李云龙是3.8,李宇宙是5.0,白静是0.1……”
三:“等等,李宇宙为什么是5.0?这是否代表着某种不可估量的遗传?”
十二:“快点做出你们的抉择。”
一:“那……1.5至2.0吧。”
十一:“我认为在3到3.5之间。”
七:“0.5到1,哼,输的人……”
一:“负责约一年的咖啡厅包间!”
……
专车一路向南,这是匪夷所思的,帝都机场应该是在东北方向,南边只有规模较小的城南机场和军用机场,军用机场……嗨呀忘记带云龙了!
实际上,谷轻依的不安在上车时就已经开始了。
“还不知道是去哪里?”
“上沪。”白静看表道,“七之前一定要到。”
“为什么不早说?”李烩质问道,“至少我该洗个澡换身衣服的。”
“是啊,为什么不早说!”白静同样烦躁,“我约了一个月才约到了‘神の美甲师’Kato–Taka,下面又要等一个月了!”
“你现在身上槽点有点多啊,脑子不够用了!”李烩虽然思维很错乱,但还是要搞清楚原则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蒲树对我有杀伤力的?”
“哼……不过如此。”白静冷笑道,“我至少听到你三次不自觉地哼唱《那些猫儿》,尤其是在农场的那一晚,你在床上乱搞的时候就在哼这个。”
“蛤?”谷轻依满脸问号,“你们……尺度已经这么大了么?我还是个孩子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李烩无法接受:“就这样么?这些线索太勉强了。”
“不愧是李烩。”白静回头向李烩投去了肯定的眼神,“实际上,我们的公司与大耳狗仔也有合作,这条线索是他卖给我的。记住,不要轻易在狗仔面前爆料。”
298 打死也不说!
“妈的……”李烩重重捶了一下椅背,“这真的是‘狗’改不了吔屎!”
车子很快驶入城南机场,神奇的是专车竟然可以走工作人员通道,不必去公共停车场。在李烩的惊愕中,这台轿车竟然一路驶入了停机坪,最终停在了一架小型客机前,飞机上面没有任何航空公司的标识。
一对中年夫妇早已等在这里,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思绪飞速运转的李烩不得不推翻了一个猜测……
白静,并没有整过容。
因为她爸爸妈妈同样很好看啊!
等等,为什么有爸爸妈妈在?为什么自己一眼就认为他们是白静的爸爸妈妈!
没办法啊,这对成功的中年俊男贵妇,这种品质的逼格,不可能是别人了,只有这种人才能给一个白痴女儿刷不完的信用卡。
李烩下车长叹一口气,这就有些尴尬了。
白静向他投射来抱歉的神情。
被坑了,下面发生的事情都将失去掌控。
白爸爸梳着标准的偏分,这完全是一张男版白静的脸,表情中恍惚蒙着一层中年人的忧郁,白妈妈反而与白静的相貌有偏差,看上去十分温柔有爱,并没有碧池该有的那种锋芒,不过她怀中抱着的品相堪比表情包的秋田犬暴露了她的碧池本质。
看到李烩,白爸爸表情变化虽然有限,但是白妈妈无法避免地做出了生理反应。
“哦呼……”
白爸爸转头难以理解地看了看白妈妈。
“根本停不下来。”白妈妈有些脸红地捂了下嘴,冲白静道,“你一开始说比韩范还帅,妈妈是不信的。”
“别多说了,快上飞机!”白静催促道。
妈呀气死人了,我只想上车啊,上飞机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白爸爸转身茫然地望向谷轻依。
“我……我是……”谷轻依自己也十分茫然,“我是什么呢……热衷于关爱孤独809000后的慈善人士?”
白爸爸更加迷茫地望向白静。
“我朋友,喜欢蒲树。”白静简洁明了。
“你知道……”白爸爸终于发声了,声音也属于很忧郁的那种,“不能随便带人,不然说我坏规矩。”
“好了,来都来了,快上飞机吧。”白妈妈抱着秋田犬微笑转身,“女孩子终归好一些。”
“压力好大……”白爸爸无奈地先行回头登上飞机,口中嘟囔着,“总坏规矩会失业的……”
白爸白妈就这样登上了飞机。
白静舒了口气:“不算太过分,比你父母好一点。”
“已经很过分了,这些对话我一个字也不理解。”李烩有些不满地说道,“如果他们这么不尊重谷轻依,我们就不去了,我总有机会在合作洽谈中见到蒲树。”
“他们一点恶意也没有,一点也没有。”白静拉着谷轻依登上台阶,“总之……上去再说吧。”
谷轻依喃喃道:“确实感觉不到恶意,但总觉得不舒服。”
白静还是生拉硬拽:“没办法,圈子之间的差别也许是维度级别的。别理他们,看蒲树重要。”
……
飞机内部是两排沙发,一个聚餐桌,当然少不了两位专业空姐。
因为时间紧急,大家面对面坐在对排沙发上扣上安全带,就连秋田犬也有属于自己的安全宠物箱。
几乎没怎么等待指挥台的信号,飞机已经驶上跑道加速起飞。
随着飞机速度的加快,李烩的表情十分紧张,就是因为害怕坐飞机他放弃了简单粗暴的球星事业。
白爸爸看着李烩紧张的样子非常关爱地笑道:“怕坐飞机会失业的。没关系,多坐几次就习惯了。”
“您到底有多怕失业?”
“就很怕,一年比一年怕。”白爸爸不吝言辞比划道,“就怕会突然失业,没人会警告你,一瞬之间,哇,就失业啦。”
白静在旁边说道:“别理他,他用这种方式纾解压力,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在害怕失业了。”
白爸爸点头振振有词:“对,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就更怕了。”
一阵轰鸣后,飞机离开地面开始升空,李烩知道起飞危险期暂时算是过去了。
没多久,空姐上前帮忙解开了安全带,可以自由活动了。
白静拉着谷轻依走向酒柜。
李烩也想跟过去,他觉得和白爸爸在一起太尬了,然而刚刚放出来的秋田犬却拦住了他叫唤,同时露出了表情包里的贱表情。
“看,狗都知道要耍贱,不然会失业的。”白爸爸与李烩正儿八经地握手,“白翊。”
“李烩。”李烩看着无辜吐舌头的秋田犬,“虽然知道您没有恶意,但为什么每句话听起来都恶意满满。”
白妈妈笑着蹲下揉起秋田犬的脑袋:“他碰到没给他压力的人就会这样,一会儿进入宴会就正常了。”
白翊亲自引着李烩走向酒柜,白静与谷轻依连忙拿起果汁逃跑。
“毕业准备做什么行业?”白翊看着玲琅满目的酒瓶随口问道。
李烩想了想才问道:“您真的不认识我?”
“对对,社交面不够广也会失业的,这个很重要,经常被忽略。”白翊回头冲正在玩弄秋田犬的老婆问道,“你之前认识李烩么?”
“好像洁洁提过一次,说是学生会主席。”
话音未落,白静的咆哮传来。
“妈!”
秋田犬被吓得原地翻了一个滚。
白翊连连抬手埋怨:“说多少次了,别叫她洁洁。”
“等等……”李烩恍惚感觉到了什么。
白静火速冲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
白静再次警告道:“你爸爸叫你小名的时候,可是我帮你圆的场。”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说曾用名什么的最讨厌了,原来有如此之深的伏笔。”李烩的联想已经完结,“所以……你曾经叫……白……”
“到此为止!”白静按住了李烩的嘴,满脸愤怒,“谁知道这名字那么倒霉。”
“哎……”李烩看着白静,想着小艾莉那悲惨的童年,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不会说的,我懂。”
“谢谢。”白静重新回到聚餐桌前瞪着谷轻依。
谷轻依又要哭了,她已经完全后悔了。
“打……打死我也不说!”
299 好害怕失业!
另一边,白翊已经选出了一瓶酒:“无酒精葡萄酒可以么?”
“嗯。”李烩充满了好奇,万恶的资本家啊,这明明就是葡萄汁吧!
二人走到吧台前落座,空姐开瓶倒酒的时候白翊再次问道:“将来准备做什么?学生会主席视野的确宽了一些。”
“辞掉了。”
“耽误时间么?”
“三观不正。”
“呵呵。”
“笑点何在?”
“这事情挺讽刺的。”白翊环顾四望笑道,“看看这个世界,有任何事物的运作规律满足所谓正确的三观了么?脑子明白的人都去抓那些规律了,没功夫质疑嘴里说出来的三观。”
“是的,那些人面对自身利益做出的行动,往往与他们嘴中正确的三观背道而驰。”
“比如……”白翊端起斟满酒的杯子,“你将来准备做什么行业?”
非要问这个问题么!
“看心情吧。”李烩也端起了杯子,“虽然听起来像是敷衍,但其实真的是大实话。”
白翊叹了口气与李烩碰杯:“你这样是最容易失业的!”
李烩感觉更尬了,想逃跑。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吧?”白翊换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
“请柬你看过了?”
“看过了,可依然不知道。”
白翊揉了揉额头,不得不解释明白:“圈里人为了解决子女的婚恋问题,强行举办一场豪华的相亲会。”
“……”
妈呀,原来是这样的!
向孤独的80、90、00后们,送去催婚的温暖,这尼玛太慈善了。
李烩咽下了酒问道:“就是公园里大爷大妈拿着资料相互介绍子女的相亲会?还是百合网IT专场那种?”
“本质上是这样,不管你有一块钱还是一百亿,爹妈的本质都是相同的。这场相亲会无非就是入门要求比较高,为了吸引孩子们来还刻意请到蒲树,只有他是全年龄段全品味人群通吃的。因为我怕静静将来找一个容易失业的男人,所以强迫她来。”白翊点头道,“现在明白了吧?”
果然是挡箭牌,恶俗的碧池套路。
这当然是不能让白静如愿的。
“我们并不是恋人关系,我只是借机去看蒲树的,请尽情为您的女儿相亲。”
“这我知道。”白翊打了个手势让空姐再度斟酒,“可静静说她有一个要追一辈子的男人,别人谁都不行,我就只好请你来了,至少我要判断一下失业风险。”
“失业风险是0,因为我根本不会就业。”
“这就很头疼啊!”白翊看着酒瓶挠头道,“其实你靠脸就可以永不失业了,可偏偏你毫无事业心。”
此时秋田犬凑过来了。
白妈妈随后假装过来是为了抱走秋田犬,其实是插话道:“好像有个美术工作室的,静静有注册公司。”
白翊拿起酒杯,再次叹了口气,他显然不认为美术工作室是一个失业风险低的地方。
“李烩,将来某一天,你也会有我这样的烦恼的。你没有任何恶意,你只是一个想让女儿幸福的父亲。”
“是啊,果然很烦啊。”李烩也拿起酒杯道,“我也很绝望啊。”
二人再次碰杯过后,白爸爸习惯性地拿出小费压在酒瓶底下:“一会儿你要顶住压力,有的是满怀恶意的人。我去看报表了,你的小费我付过了,玩的开心。”
“在自己的飞机上也要付小费么?”
“习惯了,不给小费会被别人白眼,白眼多了会有失业风险。”
白翊用餐巾擦过嘴后走进了机舱内的办公室。
嗨呀好巧,秋田犬又被踢到这里了,无辜的它总被作为串场工具使用。
白妈妈只好过来捡起秋田犬,假装有些疲乏地告诉空姐自己也需要来一杯。
就这样顺势坐到了李烩旁边。
“别介意,等等他就正常了,正常的他很迷人。”白妈妈笑道,“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遵循高效交流原则,没吓到你吧?”
“这场面还好,只是讨厌被莫名其妙地评判。”
“没办法,等你当了爸爸,也会这样哒!”白妈妈也举杯道,“他完全无法理解静静的心情,我是懂的,身为一个女生,如果和你关系很近却不追你的话,简直比死还难受,哦呼!”
“我试过所有让她死心的方法了。”李烩与白妈妈碰杯,“我会加大力度。”
二人饮酒过后妈妈的微笑依然温柔。
“够了够了,如果真的不喜欢,就让时间慢慢消磨吧。”白妈妈放下酒杯抿嘴道,“很奇怪啊……女孩子,很难有比静静更出色的了吧?你能给出理由么?”
“不想有那样的岳父。”李烩冲办公室努了努嘴,连忙又笑道,“开玩笑的……”
“没事。”白妈妈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想有那样的丈夫,不过是结婚后才发现哒。”
李烩十分尴尬:“第一次谈话尺度是不是太大了。”
此时,空姐咯咯的笑声传来。
二人转过头去,才发现秋田犬正在抱着空姐的小腿疯狂抽嗤,同时满脸标志性贱笑地看着白妈妈。
“哎呀‘小单身’,你怎么又去骑姐姐。”
白妈妈连忙过去制止这种恶行。
李烩趁机拿着酒瓶和酒杯来到餐桌前与谷轻依和白静汇合。
“你的童年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他深表同情,为白静斟上一杯。
“彼此彼此,抱歉让你尴尬了。”白静叹道,“他们真的没有恶意。”
“弱弱的问一句。”谷轻依的表情真的是很弱弱的,“静静,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到底有多少资产啊?”
“就是金融什么的吧,资产我也不清楚,每一天都不一样,有时候会突然多10倍,有的时候会突然少好多,反正不影响我刷卡就是了。”
谷轻依的表情更加可怜:“有这么多资产,为什么这么怕失业啊……要是我早就退休不做了啊。”
“要想知道他怎么想的,先要成为他那样的人,隔着维度呐!”白静看着可怜的谷轻依,投去了少有的善意,“一会儿就看蒲树好了,别人搭话,敬酒统统不要理,体面的微笑摆手就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