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只有我才配！
美院女生们互相感怀地望向对方，此时只想说一句辛苦了。
“辛苦了。”李烩冲谷轻依说道，“美源于你独特的艺术风格，我只是用技术手段将其拼凑在一起罢了。”
“你也辛苦了。”谷轻依抹泪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完成配乐的……这一定很累吧。”
“花钱就好了，谢谢金主。”李烩冲白静点头。
“你还知道我是金主么！”白静要炸了，“虽然……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为什么，我只有3秒钟……还是那样的设定？！！我有那么贱么！”
“原版是青楼里的陪酒女，我觉得有点过分了，才不得不改成结尾的校花碧池，我已经很尊重你了，而且情节是我表白你遭拒，这不正符合你的内心意淫么？”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气啦！！”
不远处的夏棋又一次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他没法再否认了，这个人是天才，与一切矫揉造作的东西不同，这个短片是一部肆无忌惮彰显实力的杰作，还有那可怕的配乐……是哪个不出名的古典名作么？李烩照着哪个音乐的节奏做的短片？
一个记者已经按捺不住起身找到了放映厅大灯的开关，不管不顾吆喝着自家的摄影师一起来到李烩身前，他激动地抓着李烩的双手倾诉道：“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突破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想看到有人投资你，我想看到真正的动画……能约个专访么？”
本来观影后的采访是要出去搞的，可一个人没控制住，所有记者也就都控制不住了，与之前古装动作短片《刺客》相比，《千年绳结》这才是真正的震撼！
《刺客》不过是用资源堆积出来的东西罢了，有钱谁都可以做到，而且这场戏从戏剧、剪辑等几个方面看，也谈不上什么特色，过关而已，只是在恢弘场景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
但《千年绳结》不同，这是在国内市场上都无法找到“比较品”的神作，配得上与她进行对比的只有国外的成熟动画电影，但那些作品里中华古典的那种韵味又荡然无存了。
记者们甚至先没有提问，而是送上了难以克制的赞美。
“你不说两周，说做了两年我都信！”
“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没有票房拿是怎么做到这么尽善尽美的？”
“配乐是什么？配乐到底是什么？”
“要相信媒体的影响力，立刻会有人给你投资的，加油，一定要加油！”
“到底用了什么软件什么技术啊？”
李烩竭力推开麦克风再次重申，再次介绍身旁的谷轻依道：“我只是1/17，这位是艺术总监，全面的风格，基调都是她确定的，剧本也不是我写的，原画大多也不是我做的，去问她们。”
记者们当然不会这样放过李烩。
“可以谈谈创作过程么？”
“在哪里进行的创作？”
“音乐方面工作是谁来完成的？”
“太乱了。”李烩摇头起身推开记者，“这里是展映厅，会有评委来看作品的，要尊重其他人的作品，我要出去了。”
一位异常机警的记者选择放弃李烩，第一时间来到夏棋身前亢奋问道。
“夏棋老师，作为大学生原创影片环节的评委之一，你认为这是大学生水平的作品么？”
这个声音尤为刺耳，毫无疑问也激起了人们心中巨大的怀疑，这个怀疑一开始就有，只是被震惊压制住罢了。
夏棋一愣。
怎么好像又到风口浪尖了，我在修行啊朋友，你这样可不好。
夏棋思索片刻后说道：“这必然是国际水准的2D动画水平了。”
“那你相信这是李烩所谓的纯粹的大学生团队独立创作的么？”
夏棋歪头望向准备撤离的李烩，与李烩四目相对。
这是个机会，这个东西不可能是你们独立做出来的，没有外来力量是不科学的，两周的时间，两周的时间……
尤其是音乐，你不可能同时是个天赋异禀的作曲家，如此紧凑的乐章与转折，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全部的理智告诉夏棋，这一次一定有问题，是个狂喷拆穿李烩的机会。
先冷静夏棋，你在修行，不要激动，稳住，要知道李烩同样不可能是个顶尖足球运动员，可他就是。
夏棋强行克制住了狂喷作假的欲望说道：“我没法断言这部作品到底有多少人和团队参与，我只想说，这个短片真的是顶尖水准，非常不错。”
“言下之意，是质疑这部影片并非大学生原创对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句话立刻引爆了愤怒的炸弹。
男装少女怒而上前：“什么意思？我可以告诉你，这里面每一幅原画都是我们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别激动，我没否定这件事。”夏棋笑着安抚道，“只是后面的过程，画面合成，特效制作，也都是你们一起做的么？尤其是编曲，片尾说明是原创，是哪位原创的么？”
男装少女一个愣神，的确，这些东西太神奇了，她至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别理他了。”白静上前拉住了她，“狗改不了吃屎。”
李烩已经先行出厅，他没兴趣也没时间跟夏棋打太极。
夏棋也并没有穷追猛打把话说死，他毕竟也在震惊之中，上次足球事件记忆犹新，在完全不了解情况下开喷未免太过愚蠢了，他只冲着记者说道：“我们还是姑且相信这是大学生原创吧，虽然有些难以置信。等等我接个电话……”
人流暂时涌出，夏棋看清来电者后诚惶诚恐，甚至对甄美做了一个不好意思回避一下的手势。
“有事么苑总？”夏棋捂着嘴小声道。
“在观影么？”
“嗯，您也来了么？我在小厅，大学生原创作品。”
“看过《刺客》了？”
“看过了。”
“那个什么绳结呢？”
“嗯……”
“骂他。”
“嗯？”
“作假、抄袭，使劲骂。”
“骂哪个？”
“当然是李烩。”
“这样合适么……您这边有确切的根据么？”
“会有的，先骂。”
“回去稍微等等再骂可以么？”
“现在，立刻。”
“苑总，这……”
“我问你，什么最值钱？”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您直接说吧……”
“人情。”
“……”
“明白了么？”
“我就怕万一，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
“没关系，很多人会和你一起骂的，放心，我不会错的。”
“那……好吧。”
“最后提醒一下，前车之鉴。”
“我和助理都换手机了，加密级的。”
“嗯。”
放映厅外的园区中，记者们依然不愿放过李烩，可是李烩有言在先，他只在观影前回答问题，记者们也只好遵从他的意愿更多的采访其他人，希望从中得到一些侧面的东西，美院同学们也很乐意讲述这段心路历程与创作感悟。
白静就很委屈了，她明明是先来的，已经做好了全盘计划提高影响力，结果现在莫名其妙被谷轻依截和了，甚至那些本应是龙套的小碧池们都在接受采访。
此时眼镜男记者却反其道而行之，凑到了夏棋与甄美那边。
夏棋与甄美对视过后，主动接过麦克风。
我忍你很久了李烩，这一次我不会再搞错了！
他淡然说道：“用心做出好的作品是值得肯定的，但好歹要在后面打出工作室和作曲家的名字吧？如果有日韩专业人员参与，起码要做出声明对不对？我就不说过激的评价了。”
眼镜男神色一喜，又冲甄美道：“您这边有什么评价么？”
“就是觉得，画风和一些概念很像《你的名字》，像是岛国工作室的风格。”甄美甜笑道，“不过没关系，致敬嘛！”
另一边，刚刚收到消息的记者们也再次围住了李烩。
“在有钱鹅网站上《千年绳结》得票第一，超过了第二名票数的三倍，点击和评论超过了十几倍，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拿奖是必然的，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李烩已经有些烦躁，他早就该回去了。
“我说过了，我们不在乎奖项。”
“你的意思是看不上电影节奖项的影响力么？”
“我不想搞事，你们太无聊了，我不会再接受你的采访了。”李烩冲李云龙使了个眼色，后者强行将记者们推开。
另一边，夏棋已经吐沫横飞，不遗余力开始卖命，越来越进入自己习惯的节奏。
“诚信是艺术家的基本原则，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如果是一部为了拿奖外包给国外哪个工作室的作品，我觉得宁可不要这个奖。”
“就算《爱你》即将上映，就算会被李烩的粉丝抨击，我也要说，这是一次对所有大学生原创者的不尊重。”
“我相信主办方会做出调查和处理，我们当然希望能出好作品，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夏棋忽然180度的态度转变，充满火药味的激烈言辞也立刻将记者们吸引过去，刚刚热闹的李烩团队又冷清下来。
任谁也受不了这种无耻程度了。
“这个人还要不要脸啊？”
“足球的事情还没闹够么？”
“李烩快去申辩一下啊！！”
正说着，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园区门口，一位带着墨镜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女人下车老远冲着这边挥手。
李烩冲大家嘱咐道，“都不要生气，有时间不如逛一逛电影节，我先去忙了，云龙也放松一下吧。”
众目睽睽之下，李烩走出了园区，与高端女人握手后上了红色车子。
“被……包养了么？！！”白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
只有我才配包养你！
151 没什么必然！
轿车中，舒淑摘下墨镜笑着送上名片：“王晨实在没时间，我就自己来了。他说反正他来不来都会一样尴尬的，嗯……哦呼。”
李烩也送上了自己助理的名片：“王晨说这个电影节主要是你带起来的？”
“也没那么夸张，就是各个地方穿针引线，挺没劲的。”舒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李烩，“也谢谢你将这么出色的作品投过来，电影节专题在视频站上的效果远超预期，大部分都是冲着这个短片来的，也算借着踢球和《撕哔王》的东风了，不过有些评论……我也想问问。”
“作假还是抄袭？”李烩看也没看问道。
舒淑忍不住问道：“真的完全没有依赖外来的力量么？”
“当然依赖了，风格本身就是建立在外国作品基础上的。”
“除此之外呢？执行过程中有没有你们17个人以外的参与？”
“蓟京音乐学院交响乐团。”
“没了？”
“没了。”
“好吧。”舒淑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墨镜，“大家时间都紧，按照你说的，我们先往北开，聊到哪里算哪里。感觉自己好像个滴滴司机啊！”
“的确不该让副总裁来开车，但是我还没有驾照。”
“开玩笑的！”舒淑驶入正路后终于说到，“其实说老实话，我根本没法相信你，但是我相信王晨。影业准备给你的工作室投资，当然直接买下来也可以，你懂的，我们是有钱鹅。”
“只接受项目投资，不接受公司投资，更何况我们还没注册，根本没有股权。”
舒淑紧接着说道：“这样更方便，有钱鹅帮你们注册，直接合资就可以了，你出技术，我们出是资本。”
“不要，这样将来搞不好我会被自己的工作室踢出去的。”
“怎么可能？”
“乔布斯被踢出苹果之前应该也觉得不可能。”李烩说过之后不忘补充道，“并不是为了装逼，只是需要一个通俗的例子。”
“好吧……”舒淑再次无奈一笑，“王晨说得对，不该用常规方式和你沟通。我们换一种思路，电影工业的大致流程你应该了解吧？”
“制作，发行。”
“还可以细化一下，剧作讨论立项、可行性分析、项目审核，然后才是制作过程，制作之后还要牵扯到审批、排片，要知道90%的电影根本没机会进电影院，再之后才是宣发，最终票房还要考虑到院线方面，这是一整套流程化、精密且复杂的体系。”
“是的，所以我不想牵扯到制作以外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这次谈话，对吧。”舒淑边开车边点头道，“我们影业正在整合整个体系的资源，而你有希望成为制作环节的佼佼者，我们的合作几乎是必然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剁手猫影业或者别的什么人合作，但你应该也很清楚，他们虽然也很有钱，可我们更有钱。”
这句话实在是掷地有声！是的，全宇宙谁还能比有钱鹅更有钱呢？！
“当然，我个人也十分尊重有钱鹅的企业文化。”李烩解释道，“我从没说拒绝合作，只是想将资本合作局限在项目上，而不是企业融资上。”
“我明白，但是这样风险太大了，我们更习惯于全资控制。”舒淑认真地解释道，“拿游戏方面来说，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重要的制作公司我们都要保证全资控制，这个意义在于资本掌控力，绝不是为了干涉创作过程。”
“可我还是不想被控制。”
“我说的再明白一些。”舒淑着重说道，“接受投资，意味着你立刻会有千万资本可以支配，这该叫‘瞬间爆炸’吧？”
“我经常爆炸的，不缺这一次。”
“嗯……”舒淑沉思片刻，并没有继续游说，“王晨又说对了，没办法，这一点先不强求了。如果你坚持不接受融资的话，我们就只有项目策划阶段再谈了，《千年绳结》本身可以做，只是编剧方面要下大功夫，我们先看看短片的影响力再谈可以么？”
“可以的。”
舒淑又问道：“另外，做我们的IP可以么？比如以《亡者农药》为背景拍一部动画片什么的。”
“《亡者农药》还是算了，《三骵》可以考虑。”
“别提那个了，当年作者版权只卖了很小的六位数，现在我价都开到八位数了，攥着版权的公司就是不卖。”舒淑只好说道，“那有合适的项目再联系，你联系我也可以。介意我们签署一些合作协议么？不限制你的创作自由和合作自由，就是向媒体表示一下，咱们将来应该是会合作的。”
“当然可以。”李烩有些不解地说道，“刚刚那里有很多记者，我可以配合你握手的。”
舒淑连连摇头：“不不，现在不行，要等一两个月吧。”
“什么道理？”
舒淑歪头看了一眼李烩，想了想还是说道：“过一两个月吧。”
“你们不是很着急么？”
“情况有点复杂，哎呀！到你们学校西门了！”舒淑瞬间岔开话题，说话的同时停稳车子，友善地转身伸出右手，“一些文化圈的聚会或者活动可以邀请你么？你现在算是名人了。”
“看时间吧。”李烩握手的同时思索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通常都会很急着落实合作的，为什么现在要缓两个月？”
这的确有违常理，无论是一开始的毕有为、俱乐部还是后来的王晨，商人发现金子的第一反应都该是立即纳入囊中才对。
除非，这块金子烫手。
“这个……嘿嘿。”舒淑尴尬笑道，“总有身不由己的事情。”
李烩已经道出了下一个疑问：“还有一点我也不明白，从口碑上看我拿奖是必然的，根据规则你们投资我进行制作也是必然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进行上述的谈话呢？”
“这个！”舒淑有些焦躁地挠头道，“没什么事情是必然的，李烩。”
152 心狠手又辣！
李烩很快道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所以《刺客》早就被被钦定了对吧？”
舒淑摊手尴尬道：“只是一个奖而已，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对吧。”
“是的，我不在乎。”李烩摇头笑道，“其它奖也这样么？金基白花什么的？”
舒淑笑得更加尴尬：“嗯……我觉得这些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你非说的话，奥斯卡奖项也是游说出来的不是么？我们电影节已经很透明了，评委实名投票，评审座谈会全程直播，还有40%的网络投票比重。无论如何，你是有机会的。”
“看得出你很努力想做到公正了。”李烩再次伸出右手，“代我向王晨问好。”
“一定。”
问题得到了解答，李烩相信大学生电影节相比于别的奖项略微少了一些内部操作，但不可能完美避免，《刺客》的获奖显然是很多人谋划了很久的事情，利益错综复杂。
自己没必要非要去争，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很累，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聊的名分就放下吧。
虽然理智是这样的，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李烩行走的步伐却比往日粘稠了一些。
有点，不爽啊……
好吧，夏棋在修行，我也要修行，适度的妥协与交易无疑是生存之道。
回到活动室，唐雨落依然在敲打键盘，同时嘴上提醒道：“渲染87%了，预计还需要4个小时出成片。”
“不急。”李烩伸了个懒腰坐回座位，“辛苦了，霸占电脑很多天不好意思。”
“什么最值钱？”唐雨落忽然问道。
“嗯？”
“你觉得什么最值钱？”
李烩强行想了想回答道：“人情。”
“竟然回答得如此世俗！”唐雨落略显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你会说智慧。”
“别闹了，智慧也值一点钱，但也就那么一点了。”李烩不解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还是跟不上你的思维回路啊！”李烩干笑道，“今天的展映很有意思，你也该去的。”
“记者肯定很多，讨厌记者。”唐雨落侧过头说道，“《千年绳结》很不错，即便是我也很喜欢，虽然完全没有谈星座学与量子物理之间的关系。”
“谈那些就没法看了！”李烩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点开了视频站，唐雨落也重新戴上了耳机，之后是二人共识的自由沉默时间，避免无聊的对话耽误双方的事情。
由于李烩在社交公共账号上公布了电影节专题的视频连接，他好歹也是坐拥近十万粉丝的名人了，很多关注他的人都随意点了过来，反正只是三分钟的短片。
然而观影后的影响却远超三分钟，即便片子播出才只有几个小时，VIP用户投票数已经超过了2000，遥遥领先第二名的《刺客》近1800票！至于其它影片最多的也只有十几票而已。
虽然《刺客》也很精致，但远没有《千年绳结》这般震撼，说这是世界顶级动画的预告片也说得过去，大多数观众在观影三分钟过后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但这只是震惊的开始，更多不了解李烩的人，开始搜索导演“李烩”的名字，想看看这位隐士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然后他们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为什么都是踢球的视频，而且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帅，这个李烩到底是不是那个李烩啊？！
更深层的搜索，则是一系列嘴炮的视频，与夏棋交锋的视频。
更更深层，会发现他的画作正在艺术圈小范围传播。
更更更深层，才会发现蓟京大学学生会主席的身份。
至此，网络上充斥着四个李烩，他们分别是“足球天才”、“艺术天才”、“嘴炮狂”以及“学生会长”，从视频和照片上来看，这四个李烩应该是同一个李烩。
那么《千年绳结》的导演呢？究竟能不能与这四个李烩组合在一起，拼凑成完整的李烩呢？！
近千条评论给了迷茫的观众们答案。
“我的天呐，只有惯例‘哦呼’了！”
“闭关两周的成果太可怕了，我再看一遍！”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作曲也是李烩，这是第六个李烩了！”
“奖拿定了，什么时候出电影啊？”
“警告你，不要再让我们对国产动画伤心！”
“虽然一点也没看懂，但就是觉得好美啊。”
“据说原画都是美院的人做的，水平很高！”
当然，其中也难免夹杂一些质疑。
“我看了几遍STAFF（工作人员），真的都是学生么？”
“别扯了，肯定是外包给日韩做的。”
“一个电影节而已，为了出名也太拼了！”
“我就关心音乐是哪里搞的，有人找到音乐出处了么？”
哼，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不对，不能再这样说话了，会变傻的。
忙碌太久的李烩需要休息，他刚准备打开积攒许久的剧集进行欣赏，蒲小圆的紧急呼叫就已经传来。
夏棋又发声了，天呐他不累么！
这一次言语更加尖锐，他作为参展导演，大学生原创影片单元的评委，肆无忌惮地质疑了李烩短片的真实性，并上书组委会进行调查，要保持底线，杜绝此类事情污染纯洁的电影节。
肉眼可见的，这些信息在不断地被转发。
这个人疯了么？
并没有。
下午三点左右，李烩的短片被从专题中撤下，再点击那个地址，只有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刺客》疯长了300多票，因为《千年绳结》的失踪，得以以巨大的优势坐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这直接引发了本来给李烩投票的VIP们的震怒，并且很多正在安利给朋友这部动画的人们也震怒了，因为这部影片就这么消失了，只留下了无可奉告！
这一切的震撼都被推翻，《千年绳结》就被这么抹掉了！！
没有地方给他们发泄，只好疯狂的在《刺客》评论区谩骂。
“什么意思？”
“《千年绳结》怎么就没了？”
“夏棋一句话你们就像狗一样去听么？”
“黑幕！黑幕！这破电影节也搞黑幕！”
就连《刺客》的弹幕区也被讨伐声占满。
一个小时后，官方专题筛除了评论区的过激言论，并清空弹幕，同时不得不发表迟来的公告，宣称由于《千年绳结》存在创作外包的嫌疑，并未如实公布外包信息与工作人员信息，有违于大学生电影节的竞赛原则，暂时下架进行调查。
可这并没有好转，反而迎来了更新一轮的谩骂。
“什么叫嫌疑？？？”
“《刺客》嫌疑不是更大？武指根本就是大腕好么？”
“这鬼标准都是哪里出来的！！”
视频站干脆禁止了评论区的发言，换成了统一格式的温和水军言论，一切谩骂都像《千年绳结》一样被抹掉，更深的怨念无从发泄，转而投向了夏棋的微博，夏棋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一些转发夏棋微博，或者说一些类似话抨击李烩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辣鸡！怎么还有脸说话？”
“有意思么？嫉妒？”
“死也不去看《爱你》！”
夏棋暂时还没有回应，李烩也没有回应。
李烩是在看完了积攒的剧集才发现影片被下架的。
“影片呢，我还想再欣赏一次呢！”李烩刷新了七八次网页都没有找到《千年绳结》。
刚刚结束电影节游览的谷轻依一行人推门回来，她们也是刚知道被撤掉的消息，她们更加不知道该之问谁！
事情发生的太快，还不知道以怎样的情绪面对这件事。
谷轻依第一个冲到李烩身前：“他们问过你么？”
李烩茫然摇头。
一时之间，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就好像刚刚生出来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被人抱走了。
“怎么就这样了啊……”
“我妈妈还没来得及看。”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变成这样了！”
李烩十分理解大家一起努力这么久被否定的感觉，最关键的是明明很好还被这样否定了，他本人早已料到在奖项方面需要妥协了，但也不代表能妥协到这个程度。
“先冷静一下。”李烩终于发声，“有钱鹅影业已经承诺投资了，我们毫无疑问会以工作室的方式继续这个事业，这个奖项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是的，奖项没有意义，但为什么剥夺我们展映的机会？”
“是怕我们呼声太高，钦定的片子不能拿奖么？”
“都被说成这样了，管他什么投资不投资！”
白静握着黑色的信用卡已经按捺不住了：“你的钱恐怕已经用完了吧，求我的话……”
“就算地球突然开始反向转动导致海啸夷平美洲大陆我也不会求你的！”李烩尽量冷静地转望谷轻依，“你有什么想法么？”
“啊？”谷轻依陷入了十分纠结的情况中，“我不知道诶。”
“该有想法的吧？发现童话故事无法解决问题，知道爱与美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李烩追问道，“该有想法的吧？”
“哎呀头疼！”谷轻依选择拒绝回答。
“妥协还是去争取？”
“妥……”
“那就被冠上欺骗者的大名了，全世界都会认为我们是骗子，为了自己出名找了外包。”
“争……”
“那就会莫名其妙惹到一些大佬，今后举步维艰。”
“啊！！！”谷轻依捂着脑袋说道，“从来没想过这些麻烦的事情！”
“啪！”
璀璨的信用卡再次甩到桌子上。
“别把问题抛给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白静冷冷说道，“斗争吧，好歹有老娘3秒钟的戏份。”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老碧池！
153 你答应过的！
李烩最后一次扫视其余团队成员，虽然他个人是有立场的，但这自打一开始就不是自己个人的事情了，有必要让每个人认清，反抗是会流血的。
“我个人是无所谓的，但你们要清楚，斗争过后会闹成什么样子我可能没法控制。我不怕惹到谁，但这很可能会耽误你们未来的前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女生们的思路出奇地清晰，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没有走思路！
“什么都不做更耽误！”
“斗争！”
“反正咱们有17个人呢，坏蛋只能记住你，才没空管我们！”
这位妹子，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好不好，我也是个人呐。
团队成员心意已决，如果就这么被玷污了，那起点就完全错了，不仅仅是李烩个人食言，每个人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背弃了自己。
与此同时，李烩的私人手机响起，蒲小圆将舒淑的电话转接过来，李烩将其调整为公放。
舒淑焦急的声音很快传来：“不好意思李烩，不好意思！实在太忙太乱了，总部的高管都急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影响。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是一半的评委联名上书，认为《千年绳结》存在外包作假的嫌疑，要我们暂时撤掉评奖资格，调查过后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李烩无法理解的问道：“所以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对么？”
“……你得知道，一半的评委。”舒淑叹道，“我真的帮你争取了很久，最后实在没办法……”
“我哪里惹到他们了么？”
“这个……”
“那我推测一下，由于《千年绳结》太过出色，硬颁奖给《刺客》会饱受质疑，所以干脆把《千年绳结》砍掉，这样就合情合理了，考虑到只展映了几个小时，这种时候砍掉好像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此外，暂时将《千年绳结》雪藏，降低影响力也符合你的利益，我踢球的时候已经体会过这个套路了。”
“……李烩，不要激动。我晚些时候，叫上王晨咱们好好谈谈可以么？上午不是把话都说清楚了么？你愿意适当性妥协，这绝不影响我们后面的合作。”
白静在旁边抑制不住，也不管对方是谁就开口骂道：“什么叫适当的妥协？就TM烦你们臭知识分子软骨头这一套！！妥协是无穷无尽的，开了个口子就没完了。追加投资又怎样，是不是后面再做出片子干脆署名给你们指定的人算了？！”
电话那边一阵哑然。
火力全开的碧池，不容小觑，难道毒鸡汤病原体已经与她互利共生了么？！
郑义已经渐渐习惯了，脏口与校花结合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不和谐。
李烩稳住白静后再次开口：“这不是妥协的问题，我们不在乎拿不拿奖，我们在乎被人污蔑为骗子，这是原则问题。我尊重你的立场，如果你坚持不那么尊重我的话……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李烩，冷静一下，我们所有人都非常非常尊重你！”舒淑喘着粗气说道，“我相信你没有录音。你想想……一半的评委，电影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得是什么人才能让他们这么卖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其实这些事可以让其他工作人员跟你说的，犯不上我亲自联系你，正因为我尊重你李烩，我才与你对话。”
“不不，这里面不存在尊重。”李烩摇头道，“你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对面好像惹不起，欺负我看上去更简单一些。”
舒淑有些急躁地说道：“电影节的事情很快会过去，你们还年轻，低一次头，今后该帮你的人都会帮你。晚上我和王晨去找你好好聊聊好么？我知道你们委屈，可我现在也忙得要死，体谅一下我，别闹了好么？闹也是没用的，等等再好好哄你们成不成？”
哄？
李烩终于有些动气，如果舒淑直白的说清楚利益关系，说一声对不起也许会好很多，但现在对方显然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且李烩是最讨厌被哄的，你以为我在哭叫着求食么？还是感情受伤去读夏棋的少女？
李烩的表情渐渐发沉，一字一句说道：“不要，把我，当成叛逆期的孩子，来哄。”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他们相信这次李烩是真的生气了。
“李烩李烩……”舒淑也感觉到了可怕的气息，尽量收起急躁，放低姿态说道，“我们是没有矛盾的，我们都希望做事，把事情做好，我们必须合作而不是争执。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悄悄来说，你给文亦让一条路，文大川将来也会帮你。”
白静闻言大笑道：“听到了么，这就是理想堕落的过程，这就是没完没了的妥协！”
同学们不知该作何表情。
舒淑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虽然不甘，虽然憋屈……
但这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吧。
争？怎么争？拿什么争？
争到了又如何？
燃烧的热血渐渐冷却，斗争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叛逆少年孤独的呐喊。
“可是李烩……你答应过我们啊。”谷轻依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此时的神智是更加清晰还是混沌，她红着眼睛，只选择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可你答应过我们……让我们把那一点点小梦想，交给你的……你说这是唯一的，唯一的一次努力……”
“轻依，别逼他了……”男装少女红着眼睛劝道，“就这样吧，挺不错的了。”
“是啊……”旁边的女生也强笑道，“毕竟这样才能继续做下去啊！人家都说会投资了，再闹下去，投资也没了！”
“能跟着李老师一起继续做动画已经很满足啦！”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谷轻依一个劲儿的摇头，“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是不该这样的……”
谷轻依再次茫然地望向李烩：“你答应过的，对吧？”
“当然。”李烩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此时的他反而很释怀，有种解脱的感觉。
154 排片很重要！
李烩拿起了电话，再次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了我们在乎的东西，只好去摧毁你们在乎的东西了，”
“等等……李烩……”
“尊重不是嘴上说的，是内心的认同或者恐惧，我们只能换一个方式博得尊重了。”
李烩挂断了电话。
如果毒鸡汤不断妥协，它也就不再是毒鸡汤了，自己险些越错越深，谢谢你们。
“准备好了么？”李烩抬头问道，“这次，我们要撕一家机构了。”
“哦呼……”谷轻依抹着眼泪使劲点头。
“稍微……节省一些……”白静有些后悔地望向自己的黑色卡片，“虽然可以透支很多……但如果跟有钱鹅对飚股票的话……一个国家的钱也不够填的！”
“手……手好烫……”郑义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燃烧了。
李云龙只和李烩对过眼神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了：“评委名单？这就去搞。”
此时打印机的声音响起，唐雨落摘下耳机淡然道：“已经在打印了。”
白静更加不爽：“好讨厌看穿一切的表情……不要抢我的风头……”
“没办法，我才是最初创意的提出者，被冠上‘作假’的名号是最无法忍受的。”唐雨落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冲李烩道，“渲染完了，交给你了。”
“收到！”
……
半小时后，蒲小圆拿着预算表与李烩进行最后的确认。
“八十万……就这么挥霍掉么？”
“时间太紧了，挥霍吧。”李烩提醒道，“不要用我的卡，用金主的。”
蒲小圆转望旁边毫不肉疼的白静：“辛……辛苦了。”
白静难免有些纠结地望向李烩：“你现在欠我多少钱，记过账么……”
李烩强行挑眉道：“当然没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肉偿，我知道你期待很久了。”
“额啊！！！”
又是半小时后，十几位记者被召集来到毒鸡汤活动室，其中有一部分上午也去电影节了，更多的人则是给了车马费红包紧急请来的。现在这个时代十分方便，记者们只需要用随身携带的手机或者相机拍照，再用笔记本电脑写稿，一篇新闻可以在几十分钟内就出现在主编面前，主编只需要确认，一篇新闻就可以出现在平台上。
参与过上午展映的记者们，难免怀着复杂的心情安慰李烩与其他女生。
“没关系的，会水落石出的，别着急。”
“怪就怪你们的作品太出色了，怎么评都不合适。哎，可惜了。”
“别灰心，吸引到注意力了，很快会出名的，别在乎一个奖项。”
“你们还年轻……”
“要保持冷静啊，让这件事过去就好了。”
时间有限，李烩开门见山的制止了记者们的惋惜：“你们搞错了，我们要撕哔。”
“跟谁？”眼镜男记者眼睛一亮问道。
“夏棋，评委，电影节组委会。”
“你认真的么？？”眼镜男十分惊奇地抬了下眼镜，“以后不打算混了？我先说清楚，我是有心意新闻客户端的记者，稿子我能发没问题，但我也真的是希望你将来能出作品，你想好了么？”
一些略有良知的记者也都纷纷劝慰，一位艺术家与电影节主办方的撕哔当然是有趣的新闻，但正因李烩等人的作品太过优秀，他们有些不忍失去这位艺术家。
“再……想想吧？”
“后面的人是谁你清楚么？”
“谢谢你们的提醒，如果希望帮助我，就请尽快发新闻稿。”李烩接着说道，“我已经请7个微博大V转发热点了，这件事不可能停下来了。”
李烩顿了顿说道：“忍受够久了，开始呐喊吧。”
记者不解道：“也才半天而已吧？”
“不是我们。”李烩笑道，“是你们。”
记者们虎躯一震。
“之前很多个电影节或者评奖，你们被禁止发出负面评论了吧。”李烩咧嘴笑道，“交给我吧，我来呐喊，你们当喇叭就好了。”
“……”眼镜男木讷片刻后，立刻拿出电脑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这一句可以写进去么！”
……
傍晚，电影节标准厅，夏棋始终驻守在这里，他知道有位大人物要来捧场了。真正的大人物是很避讳出名的，他们不是戏子，不愿意像甄美那样抛头露面，只要让业内人士知道自己的名号就够了。
夏棋诚惶诚恐地引着大人物一起坐到后排观影，这位大人物看起来倒不像是大人物，年纪50出头，面容就是这个岁数的普通男人罢了，就连发型也是有些参差不齐的寸头而已，不说他是大人物，没人会知道他是大人物。
“文老师请坐，刚开场……”夏棋诚惶诚恐地帮文大川把座位拍了拍，清扫一下。
“坐，坐。”文大川笑着坐下，指着屏幕道，“没看见片头，你这电影出品方是？”
“棋文化，我自己的公司。”夏棋小心翼翼地送上名片，“才刚起航，刚起航。”
文大川接过名片随手塞进兜里：“投资方主要是？”
“三四家呢，最大的是盛唐影业，后面才是有钱鹅，主要是宣传这边，有钱鹅比较强势。”
“哦，盛唐，前两天刚吃过饭，挺看好你的。”文大川粗扫了一眼大屏幕，“质量还行，破亿肯定没问题。”
“承您吉言。大学生原创作品展映我也看了，我号召所有评委呼吁将那个外包给日韩做的动画给撤了，《刺客》铁定……”
文大川抬手略有不满道：“那个我不管，是你们评委组的事情，该怎么搞怎么搞，我从不掺乎。”
“哎呀对对！那不说这个！”夏棋理所应当收起了话题，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心知肚明，一切自有分寸。
“你这个，关键是什么我跟你说。”文大川冲着大荧幕努了努嘴继续说道，“不是排到了2月14号么？那几天都是这类型的片子，也都是新上映的，院线心里没底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排片。”
“是啊……我们宣发的人，已经在沟通了。”
155 哎呀好狗血！
文大川闻言，揉着下巴不紧不慢说道：“最好首日排片率能到35%以上，第一天稳了，后面就稳了。”
“35%，那是一流大片的排片率了，不敢想，不敢想……”夏棋抿嘴苦笑道，“情人节档期，竞争很激烈啊。”
“这样，我给你介绍个人。”文大川稍作沉思过后，抬手指引道，“你啊，去找魏勇，就说我让你找的，看他那边能不能帮你说句话。”
“哎呀，这可太谢谢您了！”夏棋喜出望外，几乎要跳起来，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魏勇是何方神圣，总之记住这个名字就对了，问问别人总知道的，文大佬开口了，这下稳了。
“行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片子，我是看不进去。”文大川说着已然起身，“那个那个……我也看了你发的信息，大学生评奖单元，诚信确实是第一位的，要保证原创，为了我国的电影事业，咱们共勉吧。”
“共勉，共勉！”
正起身要走，文大川与夏棋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文大川旁若无人地拿出手机翻看信息，夏棋则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文大川脸色，一边瞄着手机信息。
一小时内，12家网络媒体先后发稿，几乎除了有钱鹅控制的媒体外通通发稿了。
【大学生导演被逼撤片！】
【半数评委施压，大学生电影节难保金身！】
【原创导演李烩怒斥夏棋为宣传新片不择手段！】
【大学生电影节，谁的狂欢，谁的眼泪。】
【《千年绳结》创作团队失声痛哭，美院学生难舍梦想。】
【李烩直面施压主办方——没有证据的怀疑，就是耍流氓！】
【评论文章：夏棋是谁的喉舌？】
【《千年绳结》撤下，赢家在哪？】
这些新闻甚至登上了“排名狗”搜索引擎的首页置顶，当然还有比这些更可怕的，就是颇具影响力的大V们的舌头。
【毒舌电影：近几年最出色的国产动画《千年绳结》，可惜只存在了2个小时。】
【张大嘴巴：我不拍电影，我不怕你们。你们票房作假我忍了，你们刷评分我也忍了，你们买奖杯我又忍了，电影节评选有内幕我也不聊，可凭什么不让我看好电影啊？？是不是天天让我们看蠢东西你们更好拍蠢东西捞钱啊？嘟嘟，跟我上车，送上民间观影地址……】
【作家阿四：才看了一遍，刚推荐给朋友，就没了？无可奉告什么意思？下架也要按照基本法啊！你们钦定本来没人在乎，现在对观众无可奉告，那对不起了，帮你们搞个大新闻吧。】
【画师喵定谔：你们不要再就《千年绳结》的事情艾特我啦！有钱鹅动漫是我老板，在正义与真理之间，我选择怂——喵~~】
看过这些如潮水般的攻势，二人同时面色一僵。
怎么搞的？
这么凶猛的反扑？？？
文大川皱眉望向夏棋。
后者十分迷茫地摊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文大川沉住气低声道：“先这样吧。”
“文老师这跟我没关系，指定没关系。”
“跟我就有关系了？”
“那肯定……更没关系。”
文大川不作多言，咬牙快步向外走去。
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凭什么这么多媒体作陪？
夏棋紧追上去：“文老师您去哪里，我陪您……”
“嗯，去找组委会。”文大川点头道。
二人尽量低调地快步走到影院门口，正撞见一个干瘦的男人冲进来。
男人操起手机照着二人，文大川火速退避。
“你是夏棋？”男人瞪着眼睛问道。
“没空签名，忙着呢……”
夏棋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奋力抬腿一脚踹在夏棋胸口——
“睡我老婆，我日你！！！”
夏棋被踹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已经骑在了他身上，拳头猛砸下来：“睡！！睡！！我让你睡！！！就TM你有本事对吧！”
夏棋拼命捂着脸，这完全是本能反应了，男子一阵拳打脚踢，气势上根本就是来玩儿命的，根本没人敢拦。
全场一片骚动，大灯打开，保安进场。
保安拉开男人的时候，夏棋已经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疼。
“还TM睡！！接着睡！！！”男人被保安拉着嘴上也不停，死命蹬着腿，更加污秽的展开痛骂，“我屮艸芔茻！！……”
认识的旁人上前扶起夏棋。
夏棋早已鼻青脸肿，要哭了一样茫然道：“这都是……什么啊？”
一个藏匿许久的记者突然杀出，疯狂拍照，夏棋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好捂脸。
虽然记者很快也被保安拉走了，但照片已经留下。
夏棋更加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更加想不到的是，自己鼻青脸肿的照片很快就配上了新闻和微博出现在媒体上。
【夏棋勾引有夫之妇被寻仇！！】
【袭击夏棋男子已离异，前妻与夏棋共事三年！】
【电影节再添狗血，夏棋祸不单行！】
配合着李烩的大规模撕哔，这个本来算不上大的新闻热度和话题性瞬间攀升！
人民群众一片叫好，如果夏棋对李烩的污蔑还是云里雾里的话，这种睡别人老婆的事足够他被骂了。
“报应来了！！”
“哈哈哈，瞧丫这懵逼操行！”
“可以的，接着来，感觉有好戏了！”
“感觉是有人安排的啊，不过就是好出气！！”
“这刚哪到哪，夏棋烂事多着呢！”
更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晚上的时候《夏棋滥情史》、《敢爱的夏棋教你如何作爱》、《夏棋上过的一千零一个姑娘》之类的迷之文章突然涌现，而且内容根本不是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每一位女性的身份都有明确的指向，只是没有说出名字罢了，配合夏棋被揍的照片观赏性更强。
狗血的电影节内幕与更加狗血的夏棋滥情史相辅相成，一个充满争议的话题，一部优秀的作品，外加一部狗血剧，在李烩大手笔的催化下，每个小时都更加沸腾！
毫无疑问，一些人也体会到了被沸腾开水蒸煮的滋味！
156 又上风口了！
此时毒鸡汤活动室的诸位也不过是吃瓜群众，嗑着瓜子等待《夏棋滥情史》的最新连载。
白静无疑是对这种八卦最感兴趣的那个！
“新连载出来了！每到一个城市，睡一个姑娘……”白静聚精会神地看着滥情史，“不得不提，他的避孕工作做的很到位啊！”
“这个人好厉害啊，到底调查了夏棋多久？”
“李烩你要不要这么毒啊！”
“这种人身攻击好Low，不过我喜欢！”
李烩无奈解释道：“这个我真没安排。”
是的，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安排这种级别的调查，就算是李云龙也没法做到。
“最新的数据来了！”蒲小圆激动地冲进活动室，“大学生电影节、《千年绳结》、夏棋、电影节内幕几个关键词都进入了搜索热度的前十！”
“超乎想象！”
“我们根本没计划到这种程度吧？”
“是不是把对金基白花的怒火都发泄到这上面了？那时质疑内幕的新闻都被下架，大V也被封口了！这次好像没人管！”
“别太高兴，要控制情绪。”李烩已经拿出了摄影社的御用手持摄像机，“准备好哭了么？”
“辣椒水！辣椒水！”
一夜过后，这已成为了热门中的热门。
不谈故事，《千年绳结》短片单从质量上来说就已经是横空出世的震撼级作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把这部影片逐出竞选根本就是生理上就不能接受的！
本来类似的事情总是偶有发生，但相关人员会选择妥协，影响力也无法扩散，但这一次，无论是主办方还是评委组，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仅仅网站上线几个小时的情况下，这件事能造成如此夸张的影响力。
李烩也重新将整片上传至各大网络平台，配合着一应狗血事件，真正的主角《千年绳结》获得了几倍于电影节本体的关注，压抑太久的舆论也完全一边倒偏向于李烩，这几乎是一件不可置疑正邪分明的事件，《千年绳结》本身的质量更加印证着一切。
蓟京音乐学院也发出声音，主题曲交响乐是学院乐团加班加点排练出来的，这是一曲惊世骇俗，以现代快节奏演绎的古典乐章，该曲目已经注册版权，在古今中外的乐曲中也找不到任何相似者，至少在音乐方面，绝对不牵扯到任何作假。
国内顶级的动画制作人也纷纷发声，圈内人互相打探了整整一天，如果《千年绳结》有外包嫌疑，总会走漏风声的，但整个圈子都完全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这部影片的任何信息，几乎可以肯定是原创的。
李烩火上浇油，在上午的时候放出了8分钟左右的制作花絮混剪。
这部比原片还要长的花絮中，捕捉了整个团队奋斗过程的精髓，略显散乱的活动室中，女生们聚精会神地雕琢线稿，李烩左右奔忙，甚至有他严格要求原稿质量把女生骂哭的情节，当然也少不了他本人在超级电脑前炫目操作合成的画面。
团队人员的专访与动画原图、线稿交替出现，8分钟的花絮将整个制作过程浓缩，再没人能否定每个人的努力。花絮最后还插入了被质疑后的采访，美院女生们委屈的泪水如同被践踏的花朵上最后的露珠。
一把猛火将事件爆炒到了顶点，内幕操作与女孩的眼泪实在是太过鲜明的反差，鉴于其它电影节的同行衬托，对那些电影节的怨念也延续至此，愤怒的爆发已经完全超越了李烩自己的预测。
舆论爆炸的太快，李烩本以为会遭遇各方施压，然而各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炸弹就已经威慑到各方本身！
莫大的压力砸到了主办方身上，这次内幕爆炸的热点已经远超电影节本身，主办方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例外地选择甩锅，声明一切都是评委组的判断，我们只是负责组织活动的临时工，顺着这条线，评委组名单也在合适的时机公布出来。
十几位评委通通开始遭受质疑，面对这突如其来如潮水般的压力，他们也毫无例外地选择甩锅，这TM已经不是讨好文大川的事情了，再搞下去连文大川也要被挖出来了！
评委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声明——
【影评人老赵：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要撤下《千年绳结》的！】
【导演王不二：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编剧木木：《千年绳结》是一部很出色的短片，团队也非常年轻出彩。对了我还没去电影节，发生什么了？】
孙小美更是坚决贯彻了蹭热点的原则，发布了《电影节特别篇》视频，一人分饰N角，把电影节评选那些恼人的事情以荒诞小段子的方式演绎出来，博人一笑。
无数飞锅一阵狂甩过后，总要落到一个人身上。
虽然舆论中也出现了一些理性分析，从利益角度剖析，这件事的根本源于《刺客》导演文亦，一些人据此深挖出了影视界大佬文大川，但这些声音十分渺小，人们对这两个陌生的名字以及复杂的论述过程并不感兴趣。
还是那个乱搞人妻乱喷人玩内幕的家伙比较有趣！
夏棋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有评委不仅否定了自己对于《千年绳结》的质疑，而且对李烩的团队大加赞赏，一些评委还暗示了对于《千年绳结》的质疑只是某位评委的一家之言，配合夏棋此前的大放厥词，这个锅，他是没得甩了！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甩给投资他的老板或者文大川，但那样就更加死无全尸了！更何况人家文大川从来就没有进行过任何暗示啊！一切貌似都是夏棋的自主选择！
无尽的压力落在了电影节组委会头上，几家神级部门自然不会背锅，更不敢去沾李烩，也不好去搞夏棋，他们的怒火只好发泄在有钱鹅影业身上。
影业包括舒淑，其实是无辜的，他们也很被动，他们也希望公正，但不正是因为你们神级部门各种利益的干涉我们才听了你们的话搞事的么！
157 我成了英雄！
可有钱鹅集团上层是不管这些屁事的，他们只知道事态十分严重，神级部门很愤怒，广大群众也很愤怒。有钱鹅虽然几乎是无敌的，但不可能同时去怼神级部门和广大群众。
集团高层震怒之下，巨大的压力最终集中在几个人身上，为了解决压力，这几个人又不得不找另外几个人，如果夏棋是评委团的背锅侠，那舒淑就成为了影业的背锅侠。
更加没人会想到，最终补刀的，竟然是最为主流的《全民日报》。
事件沸腾的第三天，《全民日报》发表了评论文章，《文艺界不应有歪风邪气》，站在主流的高度上，指出了社会上各类评奖的不透明、不公正性，抨击了为争名夺利互相伤害、混淆视听的不正之风，最终提出观点——一些拥有评审权的专业人士更需自律。
虽然文章中并未做任何明确点名，但这已经是相当力度的批评了，作为国家的喉舌，在主旋律之外，近些年也愈发倾向于批判不正之风，这样有违常规套路的发声频有出现。
这样的报道在《全民日报》出现，即证明事件的影响力已经高到了诚信危机的层次，文章能发表，也证明了这件事已经进入高层的眼界，表达的是大领导对这件事的态度立场。
批评是一个信号，危险的信号。
被父母批评了，也许有胆反驳，可被《全民日报》批评了，认错改正是唯一的生理反射。
主办方几家单位都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在撇清关系的同时开始表达立场。
电影节现场办公室，舒淑同样委屈地接着电话，即便不开公放，里面的骂声也足够回荡在办公室之中。
“你不是说要办一个尽量公正的电影节么？！！”
“是……”
“影业是未来5年的绝对重点，你这个开门红是什么意思！！”
“是……”
“不解释一下？？？”
“没想到会闹成这样……郝总你知道……我们也要顾及业内的人情，没想到……李烩有这么大能量……”
“你没去做李烩的工作？？”
“做了……”
“做了还这样？！你怎么就能犯这种错误呢？！！再者说，人情能跟现在的损失比么？？？《全民日报》发文章你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了么？”
“是……”
“立刻，给我搞定，我管TM谁的人情！”
“是……”
舒淑放下电话颓丧着脸，欲哭无泪，多年来她始终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方，集团高管也对自己礼遇有加，这次是真的急了，文质彬彬的高管也爆粗口了。
她再次拨李烩的电话无果后，只好又一次打给王晨。
“晨胖，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哭给你看！”
王晨更加欲哭无泪！
你们这些个人呐！！！
该说的话我是不是早就说了！！
说了你又不听！！
听了你也没懂！！
假装懂了又去乱做！！
做出事了你又来求我！！
每一次都这样，我的时间也是时间啊！！
为什么大家总是喜欢出了麻烦找自己擦屁股，我只是一个制片人而已，只想做好《撕哔王》而已啊！
类似的对话在很多场合频繁出现。
在洪水般爆炸舆论的推崇下，任何人，别说去搞李烩了，远远看他一眼都害怕！
第三天下午，电影节组委会撤掉了之前所有的声明！！
《千年绳结》重新上线！投票资格也下放至所有有钱鹅用户，不再是VIP的专权。
之后仅仅几个小时，《千年绳结》就获得了匪夷所思的近十万票，相当于其它所有大学生影片票数综合的十倍！短片被疯狂转载，被各路褒扬之词淹没，几大著名的评分网站也纷纷打出高分，视频站的创作者们纷纷发出影评，将其与国际一流的动画并肩评析。
兴奋的不仅是李烩团队，电影爱好者与所有网民也为此而欢呼，这是所有人的胜利。
晚些时候，视频站放出了电影节评委讨论的视频，夏棋早已辞去了评委职务，现场所有评委都不吝言辞疯狂夸赞《千年绳结》，生怕说错一句话被打入夏棋的行列。
“《千年绳结》必须是满分，无论是画面还是配乐。”
“虽然还有所不足，但这已经是成熟的商业动画水平了。”
“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在三分钟内代入几个时代的史诗。”
“这不仅要鼓励，我们甚至要鼓吹！！”
毒鸡汤活动室，已经又在开香槟了！
“哼，还没火力全开就跪地求饶了，没想到这么弱。”李烩不自觉使劲摇头，坏了，要克制不住这么说话的坏习惯了。
白静大口喝着香槟，微醉的她酣畅淋漓地一把搂住李烩：“我之前不是都说了么！臭知识分子就是这样，就喜欢妥协！”
“可我们也是啊。”
“不一样。”白静十分豪爽地与李烩碰杯，“我是有钱的知识分子。”
“竟然……没法抨击你。”李烩与白静碰杯后无奈摇头道，“偶尔认可你一次吧。”
谷轻依与大家碰过杯后拿起自制的布包先走一步：“被吹过头了，约了好多采访，我去找她们啦！你们也少喝啊！”
“真没劲！”
《全民日报》发声后，整个事件从一个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极端，在网络舆论的盛宴下，评委们开始对《千年绳结》展开过度的吹捧，好像真的是神作现世一样，与此同时，他们对于《刺客》闭口不提，这种时候千万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所有的机构，所有的人都疯狂甩锅，所有的责任与压力，一层层转嫁下来，集中在了最开始，也是最终的两位焦点人物身上。
夏棋死也想不明白，我是按套路走的，怎么就被所有人套住了呢？还有火上浇油杀出来的滥情史，是不是在什么奇怪的时候我惹到哪位大哥了？
就连李烩也有点想不明白，他强烈的反抗了一套规则，本以为自己会面临很多威胁与困难，并为此最好了战斗很久的准备，可为什么最后大家好像都很怕我的样子？
我好像，成了英雄？！
158 那谁说的对！
一个英雄的诞生，通常也伴随着一具庞大的尸体。
夏棋的过往除了滥情以外，若干件琐事如抽茧剥丝一般被挖掘出来。
匿名人士挖掘了夏棋整个的成名史，甚至分析出了夏棋有一半的粉丝都是僵尸粉，至于图书销量，有声音透露根本不及宣扬的1/3，这里面又牵扯到盗号集团，微博官方，数据作假等等等等无数更加深层的事情，供感兴趣的高端看热闹群众消遣。
一切探究快速地延伸到今时今日，《爱你》电影制作团队匿名人士透露，夏棋不过是在片场摆个花花架子的挂名导演，除了睡女配外不干什么正事，实际上95%的工作都是副导演主导完成的。
一个人的肌肤被快速地，有条不紊地切开，露出了腐朽的内脏，骂夏棋甚至也已经过时了，过街老鼠都不足以形容他，他如同一具罪恶的，腐烂的尸体烂在街角，供来往的人们唾弃。
这一次是真正的，被全世界抛弃了。
南郊会所中，夏棋摘下墨镜，露出了依然肿胀发青的眼睛。
“挺好啊……”夏棋耷拉着眼睛笑哼了一声，绝望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每天都有蚂蚁一样多的人在咬我，我家的物业和邻居我叫我滚蛋，电影女配角声称是被我‘***的，要起诉我，《全民日报》都骂我了，我可真TM出名了！”
夏棋说着，有些神经质地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苑行。
“反正啊，到头来都是我一人的错了对吧？你们几个公司真的恰到好处，直接撤下我的导演身份，《爱你》跟我没关系了？”
苑行静静地欣赏着会所身着轻纱泡茶的少女，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道：“理解一下，现在没人敢跟你扯上关系。《爱你》这部电影还有救，不能因为你就放弃上亿的盘子。”
夏棋更加神经质的吼道：“你不是说你不会错么？！你不是说很多人会和我站在一起么？人呢？你的人呢？文大川的人呢？那些人呢？！”
“嘘……”苑行微微抬手轻声道，“看看她。”
夏棋顺着苑行的眼神望去，泡茶的少女好像完全没有被戾气所感染，朦胧的轻纱之下恍惚露出了柔软的身姿，吹弹可破用来形容她再恰当不过，在她蜜桃一样的脸颊上荡漾着平静的诱惑。
夏棋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眼神虽然无法再离开少女，嘴上却质问道：“她很美，几乎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美的，怎么了？”
“你知道美的代价么？”苑行拿起了少女推来的茶杯，凑在鼻前轻轻一嗅，“我跳过中间的环节，直接估值，这一杯茶大概价值一万元。”
“你要说什么，告诉我多少钱够睡她么？”夏棋随即冲女孩狞笑道，“没关系，你出去说吧，夏棋就是个大流氓，我无所谓了，不在乎多一个人骂我。”
少女却没有任何动容，只微笑着轻轻地将另一杯茶推给夏棋。
苑行轻抿一口，享受着放下茶杯：“我要说的是，你配得上他的美么，配得上这杯茶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
“90年代我做期货失败的时候……”
夏棋甩臂怒道：“说多少次了，我都听吐了！闭嘴！”
苑行看了一眼夏棋，完全无视了他的愤怒。
“我做期货失败的时候，我开始将视野里的每个人，每个东西，都模型化，变成期货。”苑行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的眼里只有期货。期货有无数的可能，一夜醒来可能会暴富或者破产，人不也是么，你不是也是，我不也是么？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我看到了一支惨到没人要的期货，我要么永远离开，要么吸引别人投资我。”
“可是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的身体和脸了，没关系，这就够了，我去擦鞋，我去说奉承话，旷日持久，引到了风险投资，一路涨到今天。再看看你夏棋……”苑行说着将身体前凑，“你连身体和脸都没有了。”
夏棋吞下了口水，茫然地仰倒在沙发上，他只侧头看着泡茶的少女，好像真的看一秒少一秒了。
“但事实是，你依然配得上这里，配得上这一杯茶，你真真正正的坐在了这里。”苑行再次端起茶杯，“你是有才华的，至少过去有，你还有自己的公司，虽然可能很快就会破产。所以你有机会夏棋，你没有了身体和脸，还有机会，你比当年的我要舒适太多了。”
苑行拿起公文包，将一沓协议推给了夏棋：“你没有能力和意志力去支撑这些机会了，交给我们吧。”
夏棋只粗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头盯着苑行，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地颤抖着说道：“你们……你们不仅要夺走我的电影，还要夺走我的过往，我的才华，我的故事，我的一切？”
“是交易。”
“这价钱跟掠夺有什么不同？”夏棋唾液横飞地质问道。
“夏棋，这已经是现在能开出的最高价钱了，这同时也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甚至是一种怜悯。”苑行将喝光的茶杯推回给少女，“你要知道，你的人，你的故事，你的才华，都在看跌，现在只有我们才敢接这个盘子。”
“所以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什么？”夏棋指着自己的脑袋疯笑道，“是不是一堆股票K线图之类的东西？绿油油的箭头，或者是你TM所谓的估值？”
“仔细看看协议吧，你有足够的收益。”苑行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不再理会夏棋，只静静欣赏着少女。
夏棋一阵轻笑过后，突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脸上的每一块肉都好像扭曲在了一起。
“你们不是人，不是人。”夏棋极尽痛恨地指着苑行，“马克思说的对，你们在喝血，没完没了的喝血！”
苑行看了眼手表，“你执意拒绝的话我就走了，电影的情人节档期很可能让给别人，你的作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上映了。”
159 终究是碧池！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很好啊！”夏棋大笑着拿起桌上的钢笔潇洒地签上大名，“谢谢你啊，老板，苑老板。”
苑行反倒有些担忧地望向夏棋：“你去医院看一下吧，被几十万人骂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不需要，我是夏棋！自己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夏棋潇洒甩下了钢笔。
钢笔砸在了桌子上，反弹飞出，墨水飞溅，这下真的吓到了泡茶少女了，少女惊呼一声，本能后退了一些，惊恐地看着夏棋。
夏棋却看着她反笑道，“这该叫花容失色么？我现在把你按在地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管，或者事后向我要几十万的精神赔偿费？”
少女本能地又向后退了退，同时向苑行投去求助的表情。
“开玩笑的。我是夏棋，不是野狗，我怎么可能让女孩子伤心呢？”夏棋看着她的样子越发笑得厉害，“咱俩其实一样，我们都一样，全TM一样，哈哈哈！”
“在你发疯之前我必须提醒一下。”苑行指着协议警告道，“所有的这些事都纳入保密协议，管好你的嘴，不然你什么都没了。”
夏棋转身离去，背身竖起中指：“去！你！妈！的！”
这让苑行不禁紧张地拿起协议，还好，上面签的名字是夏棋，不是这四个字。
他默默叹了口气，冲少女柔声道：“没事了丫头，90年代我做期货的时候，天天都有这样的人……”
……
毒鸡汤活动室中，王晨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无辜的那个。
他就是想做好《我是撕哔王》节目而已，海选正片已经上线了，单日点击数量完爆视频站其它综艺节目的总和，自己应该很高兴的，可其中弹幕和评论好像更多关注的是夏棋，那是海啸般的骂声，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王晨不确认自己是否喜欢节目以这种方式博得关注。
还有更麻烦的事情，总有无数人要通过他联系李烩，他莫名其妙担任了说客，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跟李烩是朋友一样。
“谢谢你还让我进门。”王晨疲惫地坐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过后，接过李烩递来的茶杯。
李烩反倒异常轻松：“怎么会，《撕哔王》反响很好啊。”
“还是先别说节目了。”王晨抿了口茶叹道，“集团的副总裁已经把舒淑骂哭了，也吼过我了，让我搞定你。只是这事儿吧……我到现在都没绕过来。”
“没绕过来什么？”
“就是……你看吧，我在工作室剪了两天片子，再出来，世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王晨茫然地摊开双臂，“到底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家好像比我还要愤怒。”李烩笑道，“也许是麻木太久了吧。”
“哎……我跟舒淑说过，你不一样，要她注意，结果还成这样了。这事儿你千万别怪她，她习惯这套玩法了，她不知道我们这类人特别敏感，她算不错的了。”王晨无奈道，“想想也挺逗的……现在竟然……所有人都在求着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李烩忍不住再次笑道，“我以为会被很多人搞，结果发现完全没有，大家都在求着我停手。你说是因为莽夫太少，还是懦夫太多？”
“嗨……”王晨笑道，“反正电影节组委会响应了《全民日报》的说辞，将艺术评论权交还给老百姓了，组委会紧急改了规则，将原创单元的评选投票完全下放，也取消了只有VIP才能投票的规矩。这次是彻底怂了，完全跟着网络投票走，舆论就是爸爸！”
“不该这样，过犹不及了。”李烩皱眉道，“完全依赖网络投票会助长刷子的，这是比评委团还要可怕的东西。”
“这不都想着先过了眼前这道坎儿么！”王晨再次长叹一声，“有人怕是过不去了，祖坟都被骂得冒烟了。”
“夏棋么？”
“别提了，从头到尾，公开抨击你的人也就他一个，其他人都精着呢！”王晨一副可惜的表情，“夏棋现在真的是过街老鼠了，鸡汤也救不了他，我们也发函中止合作了。你是没看海选正片的评论，那铺天盖地骂的，连着我们节目组一起骂。”
王晨正说着，电话响起，来电者正是夏棋本人。
“哎呀不想接啊，够烦的了。”王晨烦躁地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接通了，“夏棋……这事儿……嗯？什么？这……你确定？倒不是不行……要不等你冷静一下再说？……我就在李烩这里，我问问他。”
王晨咽了口吐沫放下电话，冲李烩呆呆说道：“夏棋想和你最终对决，要《撕哔王》出一期特别节目，无论结果如何，他退出。”
“足球场不是对决过么？”李烩皱眉，“我已经想不到新的语言来蹂躏他了。”
“他说上次的话也只是说了一半。”
“嗯……”李烩思索过后摇头，“拒绝。他再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而我会控制不住说错话的。我没有利益，只有风险。”
王晨转达过李烩的意思后，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这人是要疯啊……”
“越有才华的人越容易疯。”李烩点头道。
“好了，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了。”王晨送上了主办方托他带来的东西，“这是电影节闭幕式的请柬，20张，你们整个团队都够了。所有主办方都希望你能走红毯，露个笑脸，帮我们说两句好话。”
“不要了，到此为止吧。”
“干吗不要！！！”白静突然推门进来，直接暴露了她和谷轻依等人一起在门外偷听的事情，“红毯啊！！红毯啊唔哈哈哈！！”
“日……”李烩痛苦捂头。
完蛋了，电影节红毯，对这种碧池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总要报答一下金主，不然说不过去吧！”白静已经搓着手走来，抢过了王晨手中的请柬，“1、2、3、4……”
王晨当然是乐意的，李烩走红毯是他希望看到的，他笑着戴上眼镜拿起手包。
“好了，我去忙了，你们自己商量谁上红毯啊，哈哈！”
“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白静已经满眼血丝的抓住李烩：“我已经透支十二年的生活费了，总该满足我一下对吧。”
“你也要疯了，去疯人院找夏棋好了！”
“呜呼呼，红毯！！”
“……”
碧池，终究是碧池，即便偶尔不碧池，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还原为碧池。
160 只有三秒钟！
三天后，第二届华人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在有钱鹅文化中心如期召开，红毯仪式从下午三点开始，各路明星大佬踏毯入场，走过几十米长的红毯，在聚光灯前体面微笑，在宣传板上签上大名，接受几个记者提问，然后入场就坐。内幕的焦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下面是娱乐的盛宴！
通常来说，明星都会坐着豪华轿车来到红毯前，潇洒下车挥手致意，但是在四点来钟的时候，一辆即将报废的老版帕萨特轿车如同锈掉的坦克一般龟速而至。
车子后座，白静恼怒道：“裙子好难受！！高跟鞋要掉了！！为什么要坐这辆破车啊！！”
“朴素。”前排的李烩冲唐雨落说道，“辛苦了，我尽快考驾照，这个车是手动挡，有点儿难。”
唐雨落面无表情点头：“无所谓了，反正还有1个月这辆车就要报废了。”
“嗨呀好紧张啊！”谷轻依整理着自己最漂亮的一件汉服，“一会儿提醒我解释一下这是汉服，不是和服，不然又要被骂和服婊了！”
“呵呵呵呵……”白静舒爽的笑道，“也可以是汉服婊吧？”
李烩提醒道：“够了，你的婊气已经炸裂了，没法转嫁的，等等……你到底垫了多少层胸垫？！”
“屁，这是纯天然的。”
“……”
工作人员打开车门，李烩第一个下车，瞬间不知多少盏闪光灯疯狂闪烁，搞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哎呀李烩的车子好低调啊！”
“穿的可不低调啊，这是汉服么！”
“他凭什么穿汉服肩膀都能这么宽这么挺！”
“好搭！”
正当李烩准备往前走的时候，白静的呼喊传来：“帮忙，救救我！”
李烩回头一看，因为裙子太长，不好下车了。
他不得不叹了口气，回身帮白静拎出来那拖地近两米的该死的裙子，这得多浪费布啊！！
白静在李烩的帮助下，尽量优雅地下车，红毯专用的超级艺术感长裙加持，外加精心打理了4个小时的小公主发型，选择了三天之久的口红颜色，超级限量版无敌魅惑香水，以及本就晶莹剔透的香肩长臂，浑身散发着天使公主的气息。
对了，还有增高15厘米的超级高跟鞋，现在她的身高已经完全不亚于李烩了！
天啊，白静要被自己迷倒了！
虽然讨厌演艺圈那些恶心的规则，但是红毯和聚光灯总是美好的！
此时的她，即便与女神甄美同台，也丝毫不惧！
李烩在后面帮忙把白静的长裙捋清楚，看着眼前犹如一线名模一般搔首弄姿的白静，浑身那是一颤！
“突……突突……突破了……”
李烩也才发现，在突破的，并不仅仅是自己！
这该叫什么婊？红毯婊么？甄美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啊！
记者们毫无疑问也被白静惊艳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红毯明星级人物大家都不认识！
这超模般的存在……不正是《千年绳结》结尾的校花碧池么！
又一轮闪光灯疯狂聚焦，白静看着长长的红毯，看着那些被自己惊艳到的眼神，她露出了最为体面的天使微笑。
嗨呀！没有白投资，好爽啊！
李烩也决定给金主更多的装逼时间，他只低调的在后面车门处伸出单臂，供谷轻依去扶。
相比于白静的自信，谷轻依则紧张了许多，白静太过光芒万丈了。
“我还……好吧……”谷轻依的脸有些红，她的刘海也精心打扮过了，左右两缕青丝如同柳条般柔软的垂着，如果说白静如花般娇艳，谷轻依大概就是如湖般清澈吧。
李烩点头道：“你很好，自信一些，人们想交配的话会选择白静，但如果是欣赏的话，还是你更美。”
“你可真会安慰人！！”
“其实我也有点儿怵，咱俩走一起吧。”李烩笑着扶谷轻依下车。
谷轻依下车后，看到红毯与聚光灯，更加紧张地说道：“是不是该，女的挽着男的？”
“好像是。”
李烩将右臂缓缓弯开，谷轻依小心翼翼地缠住。
妈的，为什么有种第一次碰女孩的感觉。
什么……我的脸好像红了。
不过没关系，她更红。
李烩紧张地咳了一声：“走。”
谷轻依轻轻点头：“走。”
这两位相依而行，这才是真正的美景！
汉服的古韵与二人本就无敌的外形交融在一起，男子豪情万丈，女子小鸟依人，李烩的脸上毫无迂腐的虚伪，谷轻依脸上更是充满了古典的羞涩，明明是做作至极的服侍，穿在这两个人身上，却是如此的浑然天成。
所以这一次，白静的风头依然只持续了三秒！！
“我的天啊……这两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艺术了！”
“以前有过汉服走红毯的艺人，大红大黄的，只会让人觉得做作！”
“这两个人一点也不艳，好喜欢！”
更多的镜头集中在李烩与谷轻依身上，这种古典水彩画一般的搭配，简直就是电影节盛宴中的一缕清流！
“有点，害怕啊……”谷轻依哆嗦了一下，不禁抓得更紧了一些，“我果然不适合这里。”
“我也是，感觉好不自在。”李烩安慰道，“来都来了，强行走吧。”
白静忍无可忍放慢速度，凑到了李烩左侧，同样学着谷轻依的样子强行挽住了李烩的胳膊。
李烩呵斥道：“日，我说过了，卖身不卖脸，你这是在绑架我的尊严。”
“老实走，不然还钱！”
“……”
记者们不乐意了：“这位小姐，让开一些可以么！”
“刚刚没拍到！”
“这样有些格格不入啊！”
白静完全无视了这些要求，三人一路磕磕绊绊走到宣传板前，李烩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水笔，在电影节展板上画了一个太阳。
记者们在疯狂拍照过后，深知时间宝贵，每个红毯艺人只有5分钟的采访时间，他们这便递来麦克风问起了安排好的问题。
“李老师，对这次的风波有什么想说的么？来参加闭幕式是否意味着表明态度？”
161 先感谢郭嘉！
李烩也道出了早已想好的言辞。
“我相信一些不公的事情，完全源于个别评委之口，正是由于电影节主办方完全尊重评委团意见，尊重广大影视爱好者的意见，才闹出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主办单位及时发现问题，并且解决了问题，我本人十分感激，感谢国家，感谢XX局，XX署，XX委员会以及有钱鹅影业。”
“言下之意，你对主办方是否还有怨言呢？”
“怨言，怎么会？”李烩摆手笑道，“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主办方提供舞台，我们凭什么去创作，又靠什么平台来展示呢？感谢主办方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某个评委个人的行为，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态度。”
不远处藏匿着的舒淑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最后给掰回来了。
至于夏棋……谁让他那么自作聪明的？
辛苦了，为了世界的美好，扛下所有的锅吧！
王晨在旁边拍了拍舒淑：“你看，我说过的，他会说话的，前提是咱们也得会说话。”
“晨胖，他真的不恨我么？”舒淑咽了口吐沫，“也挺奇怪的，我明明是副总裁啊，为什么好怕好怕他！”
“我觉得，我们怕别人的根源，通常源于我们自己。”王晨轻轻拍着胸口，“是不是我们自己的心里，缺失了什么，我感觉我们怕的是这个。”
“晨胖你也喜欢故弄玄虚了啊！”
“哎呀，不小心被毒鸡汤感染了。”
“哈哈。”
记者提问依然在继续，这次问到了短片风格的事情，《千年绳结》虽然被吹得过头了，但不可否认在总体感觉上与《你的名字》有种迷之相似。
谷轻依尽量克服紧张回答：“我们并不否认借鉴这一点，我们只是希望在我们的认知上做到最好。希望今后老师们多多批评，不要过于褒扬了，我们其实还是有很多不足的，艺术风格也绝无完美一说。”
记者继续问道：“大家对《千年绳结》电影化的呼声很高，你们现在有制作计划么？”
李烩将这个问题交给了被冷落的金主。
“当然！”白静十分自信的答道，“不过不要再催了，慢工出细活，我们的身份依然只是蓟京大学和蓟京美院的学生会长而已。”
“你们三个都是么？”
“都是的！”
“哦呼！这也是个奇闻了！”
回答过一应问题后，三人作为仅有的被邀请走红毯的大学生团队成员进入文化中心主会场，三人被安排到前排的位置，坐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奖可拿的，被安排在一起有助于摄像师找位置。
说来也巧，旁边正是《爱你》团队的男女主演和“新”导演。
夏棋可以被牺牲，但是《爱你的一千零一夜》绝不能被牺牲，好在宣传工作才刚刚展开，片方已经紧急撤掉了关于夏棋的一切痕迹，副导演顺理成章成为了导演。
还未落座，《爱你》电影的男主角，绝对称得上英俊的一线男星杨帆就已经激动起身迎上李烩握手：“我日！你真的比我帅啊，不见到本人我是不会相信的！”
“哪里哪里，你也很帅。”李烩尴尬握手。
“真的是杨帆啊！”白静已经掏出了准备好的签名本，鬼知道她怎么把签名本藏在长裙里的。
杨帆在签名的同时看着白静惊道：“我的天啊，你这样的气场，不是明星么？你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么？”
“哎呀……”白静受宠若惊，被一线男星夸了，好激动啊！
此时《爱你》的导演与女主角甄美也上前握手。
甄美在与李烩握手的同时不忘嘱咐道：“嘴下留情啊李烩，这个电影现在已经跟夏棋没什么关系了。”
李烩反倒叹了口气：“你们有点残忍，这毕竟是夏棋的创作。”
“没办法。”导演也跟着叹道，“再挂着夏棋的名字，我们全不好过，我也不想当这个导演，横竖都会被骂……”
“坐吧坐吧！”杨帆制止了这个可怕的话题，号召大家赶紧坐下，挑了个与李烩近的位置开始狂唠家常。
这个人真的活跃过头了，谁能想到一线男星是个话唠。
他虽然很烦，却是少有的英俊与演技并重的明星了，虽然由于接片过度烂作很多，但不应把他打入小鲜肉的行列。
李烩很冷静地坐在这里，希望快些完成这次仪式，白静却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疯狂游走要签名，半个小时的功夫，她的礼服裙长长的尾裙上已经被踩了几十个黑脚印！
五点来钟，中心会场已经坐满了人，闭幕式正式开始。
接下来就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废话和流程了！
各种年度大奖乱发，中间各路歌星登台献唱。总体来说大学生电影节已经基本做到了公正，一些小众文艺微电影也得以崭露头角。主办方相当精准地控制了尺度，年度最受期待电影大奖则毫无意外地被《爱你的一千零一夜》夺走，作为来年情人节档期的重头戏，几大影业公司的重要投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夏棋已经无福享受这个殊荣，连编剧都署名给了其他人，片方恨不得给影片改名，抹杀掉夏棋存在的最后痕迹。
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最佳大学生原创影片】奖项，考虑到文亦根本没有来现场，《千年绳结》获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主持人隆重有请颁奖嘉宾，蓟京影视学院的校长上场宣布奖项得主，在欢快的音乐声之中，一个身着衬衫牛仔，潇洒体面的男人从后台微笑着挥手入场。
“诶？”杨帆愣了一下，“这不是校长吧？”
“好眼熟。”李烩也不禁皱眉望去。
“是……是……”甄美已经惊得捂住了嘴，有些惊恐地指着舞台颤声道，“夏……夏棋？！”
台上的夏棋，回归了最初的体面，正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充满自信而又潇洒，他挥舞着手臂微笑入场，走到了麦克风前。
162 给我五分钟！
这样的笑，这样的潇洒，千真万确，这个男人就是夏棋！
惊呼声这才响起。
“怎么回事？”
“好像是夏棋啊？”
“校长呢？”
“主办方在玩什么花样么？”
“不可能，谁有这个胆子还搞这件事？”
与此同时，主持人收到信息，快步走回台上不住挥手：“暂停！暂停！”
主持人快速走向夏棋：“请不要扰乱……”
“喔喔喔——！小心一点。”夏棋拿着麦克风架子微笑后退，“就五分钟，给我五分钟！你再问一次导播，再问一次。”
全场哗然，发生什么了？？？
导播室中已经炸裂了。
“切断信号！切断！！进广告！”导演疯狂地吼道，“上去几个人把他弄下来，校长呢？后台怎么搞的？？？”
“之前还在呢！”
“这里！看这里！”一个导播组的工作人员将手机递给导演。
上面有一张截图，校长被关进了一辆轿车中，不省人事，一个管子插在了窗户缝上，毫无疑问一定是汽车尾气，电影里都是这么杀人的！
下面是夏棋的留言——我只需要5分钟，不需要报警，警察到的时候我已经结束了，我会公布车子的位置，好么？
导演脑袋一沉，险些摔倒，他艰难地撑住自己，感到头皮发麻！
“这TMD……是在拍电影么？”
“疯了，夏棋已经疯了！”
“怎么办？”
“报警，不要打110，找安保的人秘密报警，去找车子，先稳住夏棋……”导演喘着粗气痛骂道，“安保在TM干什么！后台的人都在吔屎么？低调处理，不要公布这些事，就说这是我们的安排……闹大了我们TM全倒霉。”
安全保卫工作是组织活动的重点，无论夏棋在做什么，他既然做出来了，所有人就已经失职了，这就是又一个恶心狗血的丑闻，集团无疑又会震怒。如果真出什么事，就不仅仅是丑事，而且是最敏感的安全稳定事件，政府都会震怒，一切也就都完蛋了。
“怎么回事？”舒淑与王晨也冲进了导播间，“谁搞的？”
“应该是夏棋疯了。”导演第一时间说道，“感觉挺奇幻的……但是，夏棋好像绑架了校长，希望我们给他5分钟时间。”
“直播掐断了么？”舒淑第一时间问道。
“当然，我们本来就有5分钟的延迟，现在正在直播5分钟前的画面，应该马上就要进广告了。”导演擦了把汗说道，“我们假装就是这么安排的，不要搞出事。”
“哎呀……”舒淑气急败坏，无处发泄的她只好死命跺着脚，“就不能好好的么！！没完没了哇！！”
“冷静一下，我想……我知道他要做什么……”王晨顶住压力上前指着导演的耳麦说道，“能不能，暂时交给我？”
“你参与了？”
“你也疯了么？”王晨一字一句说道，“交给我吧，我现在压力比你大。”
“……”
现场气氛十分混乱，主持人与夏棋僵持片刻后，表情经过了一番纠结，才非常拧巴地说道：“这个……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校长临时将颁奖任务委托给夏棋。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评选事件……能收获一个完整的结局吧。”
主持人说着一步一挨下场，不时回头警觉地瞥一眼夏棋。
无论如何，舞台交给夏棋了。
人们面面相觑过后，干巴巴接受了这个设定，鼓起掌来。
“我日……竟然真的可以用到……”李烩从座椅底下掏出了一顶军绿色的头盔，“云龙特意嘱咐我要带上，说参加超过两千人的活动，带着防爆武装总没有错的。”
“啊？”杨帆惊愕地看着头盔，“你的意思是……”
“搞不好就是电影里的情节，这家伙已经把所有地方都安上炸弹了。”李烩警惕地四望道，“可惜我只带了一顶头盔。”
“不是头盔的问题吧？”杨帆渴望地看着这顶唯一的头盔，抱头小声道，“恐怖袭击么？！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那你就不要死盯着我的头盔！”
夏棋掌控了舞台，长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看就兴奋地挥臂道：“毫无疑问，最佳大学生原创影片，《千年绳结》！请李烩上台领奖！”
虽然已经掐断了信号，但若干台摄像机依然瞄向了李烩，摄像师并不知道什么意外，只是遵从着导播的指令。
又是干巴巴的掌声。本该掌声雷动的，但谁都觉得有点不对。
李烩则暗暗摸了摸胸口，不愧是云龙，早早强行把我按在地上，强迫我套上了防弹衣，虽然这让我看起来很笨重很蠢，但相比于活命，多蠢都可以。
李烩此时已将头盔藏在怀中，这种高科技的折叠头盔可以轻松地随身携带，这是强大的军事级武装。
李烩起身，微笑，挥臂，上台。
稀稀拉拉的掌声之中，他与夏棋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夏棋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却是很虚的，李烩早已默默启动了C罗能力包，倘若夏棋有任何要爆炸的迹象，他会第一时间掏出头盔护住脸，运用野驴狂奔绝技挑战超音速逃跑。
夏棋一边鼓掌一边不断凑近：“恭喜啊，恭喜啊李导演。很可惜，我没法以导演身份恭喜你了。”
李烩机警地退了几步。
夏棋再次笑道：“别紧张，让我说两句，然后你再发表感言好么？”
李烩木木点头。
“我们之前做过一个节目，你忽然跳出来撕了我一次哔，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撕你一次？”
李烩想摇头，但他注意到了王晨正在后台疯狂地原地蹦跳摆手势。
果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难道……这里真的已经藏满了炸药包？！
应该立刻撤离才对！
“可以么？”夏棋追问道。
“好吧。”李烩沉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要拖住，让拆弹部队快些出现，本团队的其余女生也都受邀坐在后排，蓟京各院校的学生也都在现场，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163 快要谢幕了！
夏棋微笑过后，转望观众席，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眼里，这是一个巨大的戏剧舞台，他正扮演着自己。
快谢幕了夏棋，要抓紧时间了。
“大家好，我叫夏棋。”夏棋用平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曾经是一名电台编辑，播音主持人，网红，畅销书作家，心灵导师，电影导演，公司CEO。”
“现在我失去了这些，我只是夏棋了。或者说，我是一个滥情的，操纵媒体的，颠倒是非的，罪无可恕的夏棋了。”
“这里，我想放下所有的恶意，想心平气和，毫不掩饰地与大家分享一下，与我的好朋友李烩分享一下，我是怎么成为这些的，给我5分钟时间，就5分钟。”夏棋说着从支架上摘下了麦克风，潇洒地坐到地上。
在夏棋落座的那个瞬间，李烩竟然没有想吐的感觉。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棋果然如他所说，心平气和的述说着自己。
“几年前，我在广播台风流度日，那些文章说的对，我和很多姑娘共度春宵，那段日子其实挺好的，没眼界，没野心，只有浪漫。”
“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自己的才华，我好像……特别能讨人高兴。”
“我急于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就接受了一些人的建议与投资，炒作自己。我是第一批做微博热点的人，我看着每天几万个粉丝涌入，灵感爆棚，信心满满，我飞快的写文章，编故事，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全世界。”
“可是我失败了！”夏棋有些亢奋地说道，“你们可能会奇怪，夏棋不是很成功么？怎么会失败呢？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真的失败了，在所谓的成功之前，我经历了痛苦的失败！”
“我曾在体育场的辩论中输给李烩，但是在那一天，夏棋依然没有说出全部的话，夏棋依然有所隐瞒，夏棋太害怕说错话了，为此只好容忍李烩取巧，用什么‘鸡精汤’之类的狗屁言论蒙混过关。”夏棋转望李烩，表情平和，“这一次，我玩儿命，你随意。”
李烩表情不怎么好，随意你一脸，炸弹也可以随意么？
夏棋自然不顾李烩的表情，继续着他的自白。
“而我所隐瞒的，就是我当时的失败，那也是我藏得最深的东西，只敢三更半夜起床，对着镜子，自己对自己说的一些话。”夏棋长叹道，“李烩一定也想不到，在体育场真正摧毁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鸡精汤’论点，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夏棋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尚有余力，就去保护美好。】”
夏棋停顿片刻，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我好怀念，说出这句话的夏棋。”
“不过也只有我自己怀念而已。”夏棋的语调渐渐变得哀怨，“这句话并没有多少人喜欢，为此而生的故事也同样，夏棋曾经所追求的美好，大家并不喜欢。”
“那时候，夏棋倾尽才华，将他认可的，美的，浪漫的东西讲述出来，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得到认可，甚至可以改变眼前的世界。多少个日夜，夏棋沉浸在创作中，从事这个他用生命热爱的事业。”
“可是夏棋失败了！这些东西没那么多人喜欢！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夏棋开始掉粉，知名度也在下降，投资人也在施压，成吨的压力告诉夏棋，他失败了！这些夏棋所钟爱的，信奉的，美好的东西，只会被时代淹没，沉入海底。”
“倾尽全力的夏棋一度绝望，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时代淘汰了么？”
“夏棋愤怒，悲伤，空有一腔热血，换来一片寂寥！”
“不，夏棋不接受。”夏棋坚定地晃着手指。
“夏棋不能被淘汰，不能，这是本能的呐喊。”夏棋使劲摇头道，“如果人们不喜欢真实的夏棋，那就改变自己，伪装出另一个夏棋。”
“初心，本愿，艺术信仰，节操，理想……”
“这些狗屁东西，在生存面前，在荣华富贵面前不值一提！”
“夏棋在最绝望的时候，将自己的恨意巧妙地发泄出来，发表了夏棋自己都很讨厌的，但却很中听的鸡汤——”
“【肯花钱打扮的女人，才能吸引到肯赚钱爱你的男人。】”
“这是一句多么愚蠢，多么粗鄙，多么恶心的话啊，我自己看到都想吐！！”夏棋张开双臂微笑道，“可大家喜欢啊，哈哈哈！这TM就是最讽刺的地方！！没人喜欢那个高尚美好的夏棋！大家喜欢的，是那个粗俗恶心的夏棋！！”
“到底是夏棋恶心，还是TM你们恶心呢？？”
“无所谓了！”
夏棋紧紧抓着自己的左胸口，嘶哑的宣泄着：“我是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希望大家喜欢那个‘守护美好’的夏棋啊！可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大家喜欢的是那个恶心的粗鄙的没有深度的浮夸的夏棋！”
“就像你们喜欢那些小鲜肉，喜欢荤段子，喜欢嘲笑凤姐，喜欢关注明星离婚一样，浮夸或下流才能让你们高潮，美好平淡至极，思想无用之至！”
“就这样，粉丝涨回来了，故事转发多了，投资人也高兴了，书也出版了，钱也赚到了。”
“只是夏棋，永远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夏棋了，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厌恶的人，放弃了守护他信奉的美好，去宣扬连他自己都恶心的丑陋。”
“夏棋沉浸在金钱与奢侈之中，再也无法停下，越来越少在深夜惊醒，去对着镜子面对曾经的夏棋了，因为每个夜晚都有女孩陪伴夏棋了！”
“要骂夏棋可以，但请你们先问问自己。”夏棋抬手从左至右，扫向全体观众，目光冷峻，甚至包含着某种怨恨，“换做你们自己，是坚持孤独地贫穷地在人们的嘲笑中守护所谓的美好，还是媚俗地富裕地被人尊重着去宣扬所谓的丑陋？”
“呵呵。”夏棋露出了“我看懂你们了”的笑容，“毫无疑问，坐在这里的所有人，已经选择了后者，不然你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164 鸡汤大自爆！
“李烩！”夏棋突然转身，“我看过你的演讲，《无梦的时代》，我真的太TMD喜欢了，那个被时代深埋的夏棋已经在粉你了！你有勇气，有深度，有口才，发泄出了一些真正值得发泄的东西，这让我在后面与你的会面中始终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在你面前，我该演绎怎样的夏棋。”
“你是如此的愤怒！如此的赤诚！如此的勇敢！”夏棋看着李烩，渐渐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我恍然发觉——
“你的一切，正如……多年前的那个夏棋。”
“你与他只有一个不同。”
“你成功了，而他失败了。”
“我嫉妒你的才华，你总能横空出世所向披靡，这是你最致命的武器，让你无往不利！”
“可是李烩，你有想过一件事么，在你撕心裂肺批判夏棋虚伪的同时，你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么？”夏棋抬起手仔细地比划道，“你有你认为的那么真实么？你面对丑恶与不公的确呐喊了，但你比谁都清楚，你该攻击的人，从不是夏棋对吧？”
“你比谁都清楚，在暗处，驱使着一切力量的家伙们是谁对吧？”
“你比谁都清楚，夏棋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蠢货，对吧？”
“你比谁都清楚，干掉了一个夏棋，还会有另一个夏棋对吧？”
“你比谁都清楚，在座的很多人，都比夏棋丑恶百倍对吧！”
夏棋像个怨妇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烩：
“可你对此避而不谈，你并没有揭露你该揭露的东西，你选择妥协，你选择说漂亮话，你选择与那些真正你认为邪恶的东西为伍，就连你的作品《千年绳结》，也并没有表达出任何你所钟爱的‘真理’，那只是一个华丽的，脆弱的，伪善的东西。你违背了自己，你选择展示每个时代的美好而非丑恶，颂扬历史上的浮夸而非揭露残暴，用精致的人物雕琢出从不存在的善良，而非批判那些真实的罪恶。”
“你同样规避了不可置疑的真实，巧妙的只展现那些并不存在的美好。”
“而那些深不可见，真正支配一切的力量，抛弃了这样的我，选择了那样的你。”
“但其实你，也不过如此对吧？你不过是一个比夏棋更有才华，更高明，更懂得舆论的骗子，你同样是个为了虚荣而背弃自己的懦夫，你同样在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你同样没有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去创作。”
“请容我为《无梦的时代》做一个最终收尾，也请容我为《谎言的艺术》提出最终的质问。”夏棋抬臂，近乎宣泄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没人能不说谎，创作者与舆论人物尤甚！”
“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作品中的每一个故事，都要包装得美丽动人，没有一个人敢露出自己的屁股，说出近在眼前的真相，我们只会攻击大家都讨厌的人，奉承大家都喜欢的人，我们从不在乎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们对眼前的真相避而不谈，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深埋，我们习惯了抖机灵，讨喜。你在红毯上，光鲜亮丽地感谢了一切，然而你比谁都清楚，你所感谢的那些人或者组织，有谁帮过你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禁锢你？”
“但是你不敢质疑他们，你对着镜头撒谎了李烩，你感谢他们所有人！”
“最终，你也赞赏了皇帝的新衣！比谁都有力度，比谁都诚恳！”
“我们将一切对我们无益的真实深埋心底，说出了对我们有益的话，写出了我们自己都不认同的故事！”
“承认吧李烩，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讨好这个愚昧的，恶心的，俗不可耐的世界！”
“管你是文学家、导演、明星还是舆论领袖！”
“你我都面带如此的微笑，你我都成为卖笑的裱子，都在追随着更有势力的老鸨，只为去吸引更多的客人光顾！”
“我只是一个过时的花魁，坏掉了，烂掉了，被遗弃了，我认了，现在，轮到你上场了！”
“我们都一样的李烩，都一样。”夏棋起身抬起手，悲伤的，脆弱的，甚至流着泪的去试着，去远远的触摸李烩，“我们被时代深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捧上神坛，去获得所谓的信仰，去吸金。那些崇拜我们的人，才不在乎我们是毫无信仰的傀儡，那幕后的力量也不在乎我们是谁。在我们得势的时候与我们勾肩搭背，失势之后一脚踢开。”
“去享受这永无止境的狂欢吧！”
“去拥抱你所鼓吹，并在利用的现实吧！”
夏棋冲全场深深鞠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无论真假，无论夏棋是戏子还是裱子，他只想说，他爱过这个世界，他不允许自己让任何一个女孩伤心。”
夏棋将麦克风架推到了李烩身前，露出了最后的，谜一样的微笑。
“败者夏棋，就此谢幕！”
夏棋的声音还在回荡，这最终绝望的哀嚎带来了说不清的哀伤，相比于普通人，对于在座的文艺工作者来说，这些话对他们造成了更大的杀伤力。
长久的，若有若无的冷风吹过全场。
这已经是一个人，最为极致的自白了，这过于浮夸的语言，是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终极解剖，对这个世界绝望的宣泄。
长久的沉默。
并非是大家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他娘的难过啊……
为夏棋难过，同时也为自己难过，更加敏感的人，有权为这个世界难过。
可那又怎样呢？
还有什么能说的么？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吗？
夏棋的终极自杀式演讲，将每个人都拉入了无底的深渊。
炸弹并不存在，但他已经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狂轰乱炸。
《无梦的时代》拥有一个看似美好的结局，而《夏棋的自白》则将他创造的美好通通炸烂。
好像，真的，没有梦了。
台上，李烩则面对着一个更加荒唐的情况。
崩坏的鸡汤导师，向前迈了一步，端上来了一锅最浓的毒鸡汤。
在汤的战场上，最终自爆的，竟然是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