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场火 你能在心里灭了 可我不能
江海涛发微信问我,睡了吗,是在我家睡的吗,睡在哪里了。
这几乎是他每次不住在家里时,都会问我的问题。
我举着手机回复他,“被你吵醒了,你怎么还不睡,我睡在你家的客房里。”
等着回信时,江海涛却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我赶紧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接了电话小声问,“打电话干嘛。”
那边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麻药过劲了……睡不着啊。”
他说这话时的口气,竟然带着几分撒娇,我听得一怔,脑海里瞬间闪过江植的脸。
“那怎么办,让护士给你打止疼针吧。”我面无表情听着,却要用带着关切的语气,故作焦急的对着那头的江海涛这么说。
江海涛又笑了,“没事,这点疼算什么,我又不是受不了,其实就是想你了,还有晚上突然出了点事情,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出,什么事情了……”我吃惊的问他。
这回江海涛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他说话时语速总是很慢,“你和江植走了以后,我睡了一阵做了个噩梦,很不好的梦,醒了之后就赶紧给前段认识的那个大师打了电话,说了我的梦……大师对我说,他需要到我住的地方看看了,他怀疑有东西一直跟着我,对我很不利。”
我握着手机,嘴角弯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声音很低的问江海涛,语气里透着害怕。
“算是吧,你别怕啊,就算真有那东西在家里也跟你没关系的,大师明天会去家里,到时候你别在家里呆着就行,我明天会跟毛莉说的。”
我收回了嘴角的笑意,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话,我问江海涛,“你怎么会招惹到那些东西呢?”
“有机会跟你说吧,等我过段去鱼泉的时候跟你说……好了,我终于有点困了,你也睡吧。”江海涛缓缓地说完,准备结束这个午夜来电了。
我没再多说话,挂了电话,看着窗帘没拉严实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思考起来,开始回放刚才跟江海涛的这段通话。
我有个习惯,每次跟江海涛通话都会录下来。
正听到江海涛对我说他怀疑有东西一直跟着他的时候,关着的客房门外忽然有了点响动。
我忙把手机放下,竖起耳朵听着,声音又没了。
可我确定刚才门外真的有声音,就从床上起身下地,赤着脚小心的走到了门口。
门外这时,再次有了响动。
我的手小心的握上了门把手,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时,就听见了简桢桢的声音。
“毛姐……”她在叫毛莉,可声音绝对不在客房门外,应该在更远些的某个地方。
简桢桢刚喊完,客房门外有了更大的动静。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了什么。
门外开始传来很明显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毛莉说话的声音,声音离我越来越远,“你喊什么啊,我拿点冰块没找到,就想问问春夏……”
简桢桢模糊的声音接着响起,可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很快,门外静了下去,我又等了好久,再也没听见有人说话。
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刚刚一直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的肉里,挺疼的。
毛莉刚才就站在客房门外,这个方向可不是去厨房需要经过的地方。
我不知道江海涛和我讲电话的那个时候,毛莉是不是已经就站在客房门外了。
无论她听没听见我都可以确定一件事,毛莉肯定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第48章 他在乎的是邵芳的女儿
江海涛离开我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我光·着身子站在窗口往楼下看,看着他的车子开走,耳边还响着他在床上跟我说的话。
江海涛又在我身上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床**下现在散着好多揉成团的纸巾,我的手上也粘粘的……多可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江海涛一碰我那·里就不行,而我用·手给他·解决他就……
我爬回床上靠着床头,咯咯咯的笑起来,感觉自己的笑声和江海涛满足后发出的那些叫声,一样变态。
江海涛之前完事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头贴在他尚算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冷漠的朝屋里一角无神的望着。
“过阵子我要去鱼泉呆很久,那个项目定下来了,我得过去盯着。”江海涛摸着我的头发说。
听到鱼泉,我的眼神有了点光,我问江海涛,“还要你亲自盯着啊。”
江海涛呵呵笑了,“这项目还真就得我亲自跟着,春夏,你和毛莉老家都是鱼泉吧。”
“是啊,我跟她是初中同学,你忘了,我们都是老乡啊。”
“我知道,一晃我离开都多少年了……”江海涛忽然很感慨,“那边比起奉市还是落后了不少啊,我这回啊也算是给家乡建设做点贡献吧!春夏,你家里还有人在鱼泉吗?”
家人……我转头看着江海涛,笑得很温柔,“没有了。这回的项目是什么啊,还是住宅小区吗,在什么位置?”
“是星级酒店,上面会有几层商务公寓,这在鱼泉可是头一份,位置也很好,你还记着吗,原来鱼泉中心花园门口有个特别火的歌舞厅,后来着大火烧没了,那些死者家属一直闹,那块地这么多年就一直空着,可惜那么好的位置……这回我拿下来了。”
“噢。”我重新依偎到江海涛怀里,嘴上回答得轻松,可是心里已经在听到歌舞厅几个字时突突的狂跳起来。
那个地方我怎么会忘记。
江海涛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摸着,继续说:“我准备在这项目里给你留一套公寓,那里盖起来之后一定会升值的,你不是说在鱼泉已经没家了吗,那我就给你一个家,很大的家。”
我在心底冷笑,可嘴上却带着些幽怨的口气对江海涛说:“再大也只是房子,要有家人住在房子里,那才能叫家呢,就像你们家里,你和毛莉还有佳佳住在一起,现在毛莉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对啦,那个位置盖房子会有人住吗,大家不忌讳那地方死过好多人吗?”我不往下说了。
江海涛用力搂紧我,“就是因为死过好多人所以才盖成酒店,不然那地段全弄成公寓卖多好,不过没事,我会找人做法事的,前段一直在外面跑,不就是专门找明白人去看那块地了,说是没事。春夏,你说当初来我家做保姆的怎么不是你呢,这些话啊就没法跟毛莉说,人上了年纪啊,好像就需要个能随便说话不用防备的人了……”
我赶紧抬起头看着他,“你可别这么说。”
江海涛看着我笑起来,用我还不能完全看透的眼神盯着我,“你乖乖的陪着我,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自有安排……咱们不急。”
我没再说话,江海涛也起身穿衣服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又跟我说,他把两年前伺候毛莉月子的那个老阿姨又找回来了,下个月就会来家里。
我一愣,“那我呢?”
江海涛捏捏我的肩膀,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对我笑笑,就像几个月前他把我逼在衣帽间角落里那次一样。
那是我的男主人第一次对我不·规矩。
他当时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也没吻我,就笑着看我,然后把我推倒在一堆准备换季收起来的衣服堆上,那天毛莉带着孩子去和小区里的其他人家搞什么亲子联谊,家里只有我在,江海涛却突然回了家。
说心里话,我其实有点忌惮江海涛这种笑容,据说跟他生意上打交道的那些人也有过跟我差不多的想法,江湖上背地里都叫他笑面虎,这是我无意中在毛莉家里听到的。
我不知道江海涛今天这个笑容于我意味着什么,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直发呆,怎么也睡不着,天刚一亮我就起来洗漱了。
早上七点半,我准时出现在帝景华庭的大门口,刚要刷卡进去,有人在背后叫我。
我停下来回头,喊我的人居然是江植。
第49章 主动
听了这话,毛莉握着护士递给她的笔,猛地转头瞪向江植,满脸尴尬。
我也看着江植,原来他知道江海涛和毛莉当年那场风光婚宴的背后,并没有结婚证作为支撑的。
没领证,这一直是毛莉最忌讳的事情,她甚至背着江海涛,想让我去找个办假证的弄两本假的,被我给拦下来了。
她那么积极的想生二胎,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这事,只是江海涛在这点上究竟是什么心思,我和毛莉都看不准。
抢救室门口陷入一阵静默之中,最后还是医生等不及了开口催家属赶紧签字,毛莉这才拿起笔签了字。
江植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毛莉的眼神一直充满鄙夷。
等医生护士都走开了,毛莉这才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江植,仿佛并没听到过之前让她难堪的那句话,主动跟江少爷打招呼,“江植你回来啦,昨晚我还和你爸说呢,周末喊上你一起去爷爷那边聚聚,我们佳佳还没见过哥哥呢……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你了吧。”
江植听毛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我上次离开家的时候,你还是二妈那个傻女人领进家门的保姆呢,世事无常啊,鸟枪换了炮。”
毛莉笑不起来了,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江植说的二妈,就是江海涛的第二任老婆,也是毛莉之前的女主人,我没见过她,只是听毛莉说起过她的一些事。
二妈是从农村出来的,到了奉市跟同乡学着做保姆,第一个客户就到了江家,她才二十岁却做得一手好菜,人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皮肤特别白,一来二去就跟江海涛弄到一起去了。
也就因为江海涛找了个年轻的保姆做老婆,奉市的上层圈子里开始流传地产大亨口味独特的段子。
很多认识江海涛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原配当初也是做保姆的,那个年头家里有保姆司机的可不多,那时的江海涛跟她一起工作。
她是保姆,他是司机。
也就是说,江植已经过世的妈妈,也曾经做着跟我和毛莉同样的工作,也是个保姆。
我想起这些,看着江大少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早逝的母亲也是做过保姆的。
“老汪,二妈去哪了你知道吗,还跟我爸有来往吗?”江植突然开口问身边的司机老汪,老汪瞄了眼毛莉,回答说应该是没有,二妈早就离开奉市了。
我听毛莉说过,那女人离开江家时,江海涛给了她几百万存款,一辆车还有两套房子,她和江海涛没有孩子,离开后似乎就彻底消失了,按毛莉的话来说,一定是拿着钱找了小白脸,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江植听老汪说完,也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好一阵后,伸手到衣兜里摸了半天,低头说了一句,“纸巾,给我。”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
我站的位置离他很近,很清楚听到了他的话,手下意识也往衣兜里伸,我兜里还真的有包纸巾。
我把纸巾拿出来朝江植递过去,这才想起来,这包纸巾还是佳佳那个小丫头给我的,前几天国庆节带着她去公园玩,出家门之前小丫头给我的,她比划着告诉我,纸巾是让我留着擦鼻涕用的。
江植伸手接过纸巾打开,取了一张,动手开始擦自己半边脸上的那些血迹。
我不知道江海涛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可是看看江植脸上的血迹,估计他肯定伤的不轻。
我正看着江植,毛莉朝我的胳膊撞了一下,我扭脸,看见毛莉冲着我使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口。
毛莉盯着远处还在擦脸的江植,语气恶狠狠地对我说,“看来你说的没错,江哥背着我跟儿子联络的可一点都不少啊,连我们没领证都知道!妈的,春夏你知道吗,他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昨晚他回家摸着我肚子说,等老二生下来,他就跟我去领证,我还没顾上跟你说呢,他就出事了,这两天都什么倒霉日子啊,有好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毛莉,耳边响起江海涛昨晚在我床上说过的话,他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他自有安排,转头回了家,对毛莉说的又是另一番。
我直觉,江海涛也许从来就没想过要真的跟毛莉结婚,尽管毛莉给她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佳佳,现在又怀上了老二。
这些在毛莉看来全都是砝码的事,在江海涛眼里大概什么都算不上。江海涛的心思有多深,恐怕没人能说的清。
毛莉见我不说话,忽然眼神奇怪起来,她目光继续盯着抢救室门口的江植,慢悠悠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春夏,我觉得江哥在外面有女人了。”
第50章 姜太公钓鱼
不到一分钟后,我身边已经多了毛莉和简桢桢两个人,我们三个一起盯着可视对讲的屏幕看。
“我靠,你这个婆婆还真够可以的!大半夜的来敲别人家门,想害人得心脏病啊!谁也别出声,不开门!”毛莉极为不满的说着。
简桢桢的脸都快趴到可视对讲的屏幕上了,可她一句话都不说,我只能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
我小声对毛莉说头疼想先去睡了,毛莉看我半天才点了头,等我走到客房门口了她又喊住我,问晚上江海涛怎么样。
“我给他打电话没接,给老汪打说他睡了。”毛莉的声音有些幽幽的飘进我耳朵里。
我站在客房门口,回头说,“江哥吃的挺多,我没呆多久就走了。”
这时候,门铃再次被摁响了,声音在深夜里分外响,毛莉气恼的骂了一句,拿起了话筒,“喂,谁啊,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听不到门口的简桢桢婆婆说了什么,隔了一下就听见毛莉又说,“她不在我们家啊,上次也没来我家,你听谁说的啊,江总家里又不是妇联……”
简桢桢听毛莉这么说,手一个劲去扯毛莉睡衣的袖子,一把被毛莉甩开了。
我知道,在毛莉的心里,简桢桢的婆家和江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生意上也没什么来往,所以她向来都不正眼去看那家人,除了简桢桢。
“哦……是嘛!那好,她要是找我了,我马上让她回家啊。”毛莉说完这句,把话筒放回去了。
她转头看着简桢桢说,“老妖精怎么知道你上回也是在我家过夜的啊,你自己交待的?”
我听出,毛莉的语气里明显不满至极。
简桢桢声音很小,“我没跟她说,我是跟李芒说的……”
“你脑子进水了吧,靠……”毛莉骂了简桢桢一句,眼皮一撩,看向还站在客房门口的我。
我转身开门进屋。
对这个富人聚居小区里某家的二胎八卦我毫无兴趣,毛莉她们要怎么解决这事,也跟我无关。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毛莉家里过夜了。
我不是那种住家保姆,可是每逢江海涛出门不在家,毛莉必定会想尽办法让我住到家里。
她的那点心思,我很明白,可从未说透也不必说透。
我和毛莉之间的关系,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彼此需要却又彼此提防,毛莉表面看似没什么心机,可某些方面却要比我想的深。
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逼着自己去学会耍心机看脸色,可毛莉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这些技能,只是她在外人面前伪装的不错,大家似乎都觉得她不过就是靠着脸蛋身材,或者床上的某种本事才抓住了江海涛这样的男人。
人们都小看毛莉了。
今天晚上从顶楼下来,我感觉毛莉似乎对我有了明显的怀疑心思,看她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到,她能瞒过其他人可对我有时候不灵。
我知道自己和江海涛在一起的事情,早晚会**裸的摊在毛莉面前,可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
我很小心,江海涛更不必说了,他向来擅长瞒天过海覆**。
当年他和还是住家保姆的毛莉在一起,直到毛莉已经怀上了佳佳,也没让原来那个第二任江太太觉察到自己地位不保,后来还是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我越想越心烦,正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隐隐震动起来,我看了眼屋里的挂钟,已经凌晨快两点了。
从五个月之前开始,每次江海涛的人不在家,我都会在凌晨这个时间里收到他的微信,我告诉他不要找我,因为他不在家毛莉就会让我住在家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可他不听,还说这样跟我联系才觉得刺激,即便被发现了又能怎样,他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运,我们之间刺激的灯下黑联系,始终没被毛莉发现。
可从毛莉在医院里对我说她怀疑江海涛有别的女人开始,我意识到毛莉女人的直觉上线了,她虽然还不知道江海涛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可她已经感觉到危机感了。
哪怕她现在怀上了二胎,危机感也并没减退,也许反而更强了。
毛莉心里很清楚,她能不能真的成为江太太,绝对不是取决于她给江海涛生下几个孩子。
可她能让自己跟这个男人扯上各种扯不断关系的办法,就只有给他生孩子了。
毛莉现在是在用肚子一搏,她懂我懂,江海涛更懂。
我不知道现在毛莉心里怎么想的,她有没有开始后悔,当年不应该在决定我们两个命运的那张纸条上做手脚。
她从那一刻开始,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情,背叛了我们站在鱼泉某片废墟前许下的那个誓言。
即便毛莉后来还是把我领进了江家,可她在我心里永远也不可能再是我的朋友了。
我呼出了一口长气,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果然是江海涛找我。
上架通知
我的胳膊被毛莉死死拽住,心口也像被什么东西死命攥紧了来回扭着,难受极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一个劲往头顶窜的那股子冲动,转头看着毛莉,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说的,这事从今以后翻篇了,再也跟你没关系了。”
“你当初说就要拿那个邵芳来做文章,看来还真对路了,他在乎的还真就是这个。春夏,那你以后打算去哪,我这两天就把钱转给你。”毛莉依旧没放开我,紧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
“你的钱不姓江吗?你知道我不会要这个钱的,心意领了,至于我去哪儿……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等我确定了一定马上告诉你。”我笑着说完,起身朝卧室走去,我想看一眼熟睡的佳佳再走。
毛莉在我身后默默跟着,再没提钱的事情。
那天夜里,我在顶楼的地板上坐了很久,江海涛也一直没给我来过电话或者微信,我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也做了决定,最后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下,曾春夏你真行,坚持住。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江植开门回来了,我这才从地板上站起来,两条腿都已经坐麻了。
他看见我在,似乎在没开灯的黑暗里轻笑了一下,我隐约看到他一边朝我走一边脱衣服,站到我面前时身上是雪白的白衬衣,在黑暗里像是一处光亮。
我闻到他身上很浓重的烟味儿。
“你吃饭了吗?”我先开了口,江植一愣,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顿饭了,午饭吃过了。”他边说边把脱下来的西装直接扔到了脚边。
我的腿这时也能动弹了,我朝厨房的位置走,告诉江植我去做点吃的。
我以为江植会跟在我后面,可是他没有,我回头看看,看见江植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往外看着。
胡姐家里的厨房很干净,我说的干净是指几乎没什么吃的,虽然设备齐全,可是看得出她活着的时候在这里没怎么做过饭,我倒是翻出来几个鸡蛋,还看到一包韩国煮面,就把面煮了加进两个鸡蛋。
我把面盛在两个碗里端到餐桌上放下,去喊江植时,他已经不在落地窗前了,我开了客厅的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胡姐家里很空,我的喊声带着回音。
“我在这儿呢,你过来。”江植的头突然从走廊深处的一个门里探了出来,他看着我招了下手。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那个原来放着他妈妈骨灰坛的屋子里。
我搬上来的他那些行李,都放在那屋子里了,因为他说了要住在那里,我朝他走过去,到了屋门口站住看着他,“我煮了面。”
江植看上去很累,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我,“我不饿,你看过那个影集了?”
我点了下头,“看了,你把我拍得挺好看的。”
江植咯咯笑了起来,歪头靠着门边瞅着我,“在国外这几年,我一直带着那些照片,哎,你说实话,那真的是你……第一次?”
“那些照片……还有我没看见的,我只看见一张。”我问他。
江植转头进屋,空空的屋子里原来摆在中间的沙发已经被他挪到了靠墙的地方,显得这房间更空了。
他站在我放进来的那些行李箱边上,背对着我说,“没了,就那一张,我要是知道你会不告而别肯定就多拍几张了,一定还得拍几张你什么都没穿……”
江植的声音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嘴这时已经被跑到他面前的我,用嘴唇紧紧给封住了,我踮着脚尖用力把他的头往下拉,他却像是被我吓到了,身体僵硬的杵在那儿。
我停下来,微微喘着仰头看他,视线停在他眼皮上那道伤疤上,“江植,我没跟你爸真的上过床,我从四年前那次后,再也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我的话让江植的身体有了反应。
他的手一下子搂紧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一带,我的胸口隔着衬衫和他紧贴在一起。
第51章 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urqqqqq听了这话,毛莉握着护士递给她的笔,猛地转头瞪向江植,满脸尴尬。
我也看着江植。原来他知道江海涛和毛莉当年那场风光婚宴的背后,并没有结婚证作为支撑的。
没领证。这一直是毛莉最忌讳的事情,她甚至背着江海涛,想让我去找个办假证的弄两本假的,被我给拦下来了。
她那么积极的想生二胎,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这事,只是江海涛在这点上究竟是什么心思,我和毛莉都看不准。
抢救室门口陷入一阵静默之中,最后还是医生等不及了开口催家属赶紧签字,毛莉这才拿起笔签了字。
江植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毛莉的眼神一直充满鄙夷。
等医生护士都走开了,毛莉这才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江植,仿佛并没听到过之前让她难堪的那句话,主动跟江少爷打招呼,“江植你回来啦,昨晚我还和你爸说呢。周末喊上你一起去爷爷那边聚聚,我们佳佳还没见过哥哥呢……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你了吧。”
江植听毛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我上次离开家的时候。你还是二妈那个傻女人领进家门的保姆呢,世事无常啊,鸟枪换了炮。”
毛莉笑不起来了,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江植说的二妈,就是江海涛的第二任老婆,也是毛莉之前的女主人。我没见过她,只是听毛莉说起过她的一些事。
二妈是从农村出来的,到了奉市跟同乡学着做保姆,第一个客户就到了江家,她才二十岁却做得一手好菜,人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皮肤特别白,一来二去就跟江海涛弄到一起去了。
也就因为江海涛找了个年轻的保姆做老婆,奉市的上层圈子里开始流传地产大亨口味独特的段子。
很多认识江海涛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原配当初也是做保姆的,那个年头家里有保姆司机的可不多,那时的江海涛跟她一起工作。
她是保姆,他是司机。
也就是说。江植已经过世的妈妈,也曾经做着跟我和毛莉同样的工作,也是个保姆。
我想起这些,看着江大少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早逝的母亲也是做过保姆的。
“老汪,二妈去哪了你知道吗,还跟我爸有来往吗?”江植突然开口问身边的司机老汪,老汪瞄了眼毛莉,回答说应该是没有,二妈早就离开奉市了。
我听毛莉说过,那女人离开江家时,江海涛给了她几百万存款,一辆车还有两套房子,她和江海涛没有孩子,离开后似乎就彻底消失了,按毛莉的话来说,一定是拿着钱找了小白脸,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江植听老汪说完,也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好一阵后,伸手到衣兜里摸了半天,低头说了一句,“纸巾,给我。”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
我站的位置离他很近,很清楚听到了他的话,手下意识也往衣兜里伸,我兜里还真的有包纸巾。
我把纸巾拿出来朝江植递过去,这才想起来,这包纸巾还是佳佳那个小丫头给我的,前几天国庆节带着她去公园玩,出家门之前小丫头给我的,她比划着告诉我,纸巾是让我留着擦鼻涕用的。
江植伸手接过纸巾打开,取了一张,动手开始擦自己半边脸上的那些血迹。
我不知道江海涛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可是看看江植脸上的血迹,估计他肯定伤的不轻。
我正看着江植,毛莉朝我的胳膊撞了一下,我扭脸,看见毛莉冲着我使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口。
毛莉盯着远处还在擦脸的江植,语气恶狠狠地对我说,“看来你说的没错,江哥背着我跟儿子联络的可一点都不少啊,连我们没领证都知道!妈的,春夏你知道吗,他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昨晚他回家摸着我肚子说,等老二生下来,他就跟我去领证,我还没顾上跟你说呢,他就出事了,这两天都什么倒霉日子啊,有好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毛莉,耳边响起江海涛昨晚在我床上说过的话,他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他自有安排,转头回了家,对毛莉说的又是另一番。
我直觉,江海涛也许从来就没想过要真的跟毛莉结婚,尽管毛莉给她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佳佳,现在又怀上了老二。
这些在毛莉看来全都是砝码的事,在江海涛眼里大概什么都算不上。江海涛的心思有多深,恐怕没人能说的清。
毛莉见我不说话,忽然眼神奇怪起来,她目光继续盯着抢救室门口的江植,慢悠悠的对我说了一句话。叉状页技。
“春夏,我觉得江哥在外面有女人了。”
第52章 替他做事
???????江植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本影集的,我开车时候一直这么想着。
我和门卫打了招呼,把车直接开到了五号楼下,把车停好后。我坐在车里又把那本影集拿起来往后翻着看,后面几页基本都是空白的了。这本影集里除了我那张床o照之外,就是十几张拍雨乌风景的照片,应该也是四年前拍的。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坐在车里愣神半天,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发堵。等我回神过来一下车,就看到了简桢桢刚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她的身边还有人,是李芒,他抱着孩子,边走边跟简桢桢说着什么,两人很快也看到我了。
李芒看清是我后,眼神很不自然的闪躲开了,他逗着怀里的儿子不再看我。
简桢桢看了眼我身边的越野车,走过来,“春夏,毛莉呢。”
“我不知道。昨晚就没见过她了,江总的父亲昨晚……”
我还没说完,就被简桢桢打断,她说已经知道了,李芒这时已经自顾着往前走了。
“哎。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事接一个事的,我婆婆看了说江总身上有……算了,不跟你说了。对了,你这开的谁的车啊,这不是毛莉的啊。”简桢桢打量着江植的车,很好奇。
我懒得跟她多说。看了眼走远的李芒,想起他在别墅里跟小瑶绞缠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得对简桢桢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简桢桢当然看不出我眼神里的含义,她向来头脑简单,见我没说车是谁的,就暧昧的冲我笑了笑,去追她的老公了。
看来他们夫妇经过床上那场战争后,已经和好了。
我无心关心他们的家事,一个人来来回回折腾着把江植的行李运到了顶楼,刚把屋门关上呼呼喘着粗气,手机就响了。
是毛莉打来的。
我一接,毛莉声音很小的问我在哪里。昨晚怎么不开机,今天怎么不给她回电话。
“春夏,你昨晚怎么也在医院?”毛莉最后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知道她会问这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对她说:“是老爷子要我去的,他最后跟我说了些话……毛莉,我们得好好谈谈了,越快越好。”
毛莉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也这么想的,我正带着佳佳回家呢,你来家里吧。”
半个小时后,我和毛莉面对面坐在了餐桌前,佳佳到家时已经睡熟了,把她安顿好我们两个就看着对方坐下,谁都没说话,很默契的就这么看着。
我想毛莉应该跟我一样,心里都有太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开始。我们两个都走进了江家之后,如今已经有了渐行渐远的苗头。
她跟我都很清楚这点。
“春夏,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毛莉先开了口,用一种不是她的风格开始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很快回答,“十年了。”叉木住才。
毛莉笑起来,“是啊,从那年我在废墟前见到你开始,十年了,日子真特么过得快啊,一转眼佳佳都两岁了。”
我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毛莉继续,她说起了十年前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许久不回忆的旧事,一下子就历历在目起来。
第53章 被火烧死是什么滋味
urqqqqq我当然记得四年前的雨乌。
那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一次旅行,还是一个人,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从北到南直奔雨乌。在那里整整呆了十天。
临离开的最后一晚,我去酒吧喝的稀巴烂。就记得自己站在酒吧外面边喝边对路过的人喊,我要破处。
酒真是能壮胆的好东西,再加上完全陌生的环境,周遭都是你生命里基本再也不会遇上的陌生人,我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最终和一个男人走进了客栈的蜜月套房里。
一夜过后,我对男人的脸完全没有印象,只记着他把我扯进浴室里,胸膛湿漉,头发一直在往下滴水……
还有,他个子很高,讲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我头疼欲裂从宿醉里醒过来时,只摸到自己的额头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让我等他,他去给我买衣服了。
我没等他。穿上脱了一地还带着酒味臭气的衣服,落荒而逃。
打火机嘎哒打响,我脸皮僵硬的看着江植,他面前飘起烟雾,年轻好看的一张脸变得朦胧起来。
“想起来了?”他漫不经心的问。缓缓吐出一大口烟。
是想起来了,可等于什么也没想起来。我知道,江植会知道我那些事,应该是我喝大之后跟他在床上说的,可我一点都没印象了。
我的嗓子眼发痒,又咳了起来,江植在我的咳嗽声里站起身朝厨房走。很快又端着水杯回来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水,还是得问他,“你以前见过我,在雨乌?”
江植踢了一脚我放在沙发边上的垃圾袋,重新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截烟灰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胡乱一抹,衣服上留下一道灰迹。
“你可真行,自己的初夜一点印象都没有!”江植的声音起了些变化,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烟,全冲着我吐过来。
我咽了一大口吐沫,前所未有认真的看着江植的脸。我真的不记得了,那晚上跟我在客栈的男人,真的是他?
“知道在顶楼我为什么最后没真的试你吗……因为早就试过了,而且你要不是骗子的话,我还是你的第一次,可是曾春夏……”江植夹着烟,说着朝我走过来,“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
我不做声。
能说什么……生活可能真的比狗血剧更加狗血,我为了能在选择走上不归路之前跟原来彻底告别,这才去了雨乌,才想随便找个男人让自己明白什么叫男女之事,可谁能想到随便找的男人一点都不随便,四年以后竟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江植把烟头朝茶几上一弹,我晃神过来随着去看,一侧头的功夫,头却被死劲扳了回来,我和江植鼻息相对,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睛漆黑。
“我教过你的,跟男人做这个的时候,你要把眼睛闭上,闭上!”江植故作严肃的口吻对我说完,整张脸已经朝我压了过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嘴唇,“张嘴啊,又不是第一次。”
直到这个吻长驱直入的完全结束,江植已经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了,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舌尖一阵阵疼着,这点疼倒是让我很好的回忆起了在雨乌的好多事,尤其是那晚在客栈蜜月套房里的部分情节。
那一夜,的确是我的第一次。我对初体验实在没有什么更深刻的印象,当时实在是喝得太多了,脑子里就想着一个念头,想着毛莉告诉我,一个女人要是以后要靠卖身体去得到想要的,那像我这种雏儿最好别把第一次看得太重了,别以后给自己心里添堵。
我是不想给自己添堵,以为来个一夜情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习惯以后的随便,可是……
我盯着江植,他紧抿着嘴唇,看向我的眼神冷硬愠怒,深得像是眸子里有一口深井,根本望不到头。
我忽然无声的笑了。
江植,江海涛的长子……竟然就是我胡乱付出了第一次的男人。叉木状扛。
四年前,我是二十六岁的老处女,江大少爷二十一岁……我把一颗嫩白菜,稀里糊涂给拱了。
第54章 他找我的方式
???????江植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眼神四下打量着这个于他很陌生的地方。
我怀里的佳佳好奇的盯着江植看,伸出手冲他比划起来,嘴里咿呀的发着声音。坐我旁边的简桢桢瞅着江植,低头对我怀里的佳佳说:“佳佳。这是你哥哥。”
江植听了,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根本没看过佳佳一眼。
等他看够了,这才收回目光对着简桢桢冷淡的说,她婆婆在找她,她们要回家了。
简桢桢下楼去了,剩下我跟江植互相看着对方。
我的情绪还多少陷在刚才那场痛苦的回忆里,这种心情下看着江植这张和他父亲很相似的脸,我好不容易才把心底那份激动强压了下去。
江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低头贴近佳佳瞧了瞧,我以为他会对佳佳说点什么,结果他直起身时却是对我说,“下楼吧,我爸有话跟你说。在书房等你呢。”
我抱着佳佳下楼,直奔一楼走廊尽头的书房,江海涛已经在里面了。
“江植你过来!”江海涛见到我之后,却大声喊了他儿子,江植本来坐在客厅里。听到喊声过来站在了我身后。
江海涛指指我怀里抱着的佳佳,对江植说:“抱你妹妹去玩一会儿。”
我能感觉出江植一点都不喜欢佳佳这个妹妹,可他听了江海涛的话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就从我怀里把佳佳抱走,而向来很认生的佳佳,也没表示出不愿意,很乖的任由他抱自己。
江海涛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也冲着他笑笑,“找我有事吗,毛莉怎么样了,怎么不去医院呢。”
江海涛抬手摸了摸鼻头,“孩子没事,她就是被吓到了……春夏,我记得你跟我们家签的工作合同,这个月就到期了是吧。”
他说完,指了下身边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我看了一眼,那是我来江家时签过的雇佣合同。的确是到这个月底到期。
“是,这个月底到期。”我点点头,回答他。
江海涛沉默了几秒后,又说,“很抱歉,我们打算搬到别墅那边住了,你也知道那边一直有我的一个老保姆在,不需要添人手……我想,我们不需要跟你续约了,我会多给你半年工资,你也不用担心找新工作的事,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儿子家里,他正好需要找个保姆。”
江海涛完全是用一副男主人的口吻跟我说这些。
我看着他等我回答的眼神,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这时候跟我说这些,私下里也完全没提前打个招呼。
我要怎么说,他希望我怎么说?
“那毛莉的意思……”我试探着问江海涛。
他很温和的笑着回答我,“我可以代表她,就说你的决定吧。”
我的决定……我当然不会离开江家,虽然不知道江海涛为何突然让我离开,可我不能走。
“我愿意去你儿子那边,什么时候开始。”我没再多想,给了江海涛这个答复。
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对我这个答复是否满意,江海涛听完只是笑了笑点头,一如往日那种深藏不露让人看不透的模样。
“江植从小就没了妈妈,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你今天就去他那边吧。”江海涛说完这句,看我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我从他脸上看到,他在床上跟我说个没完时的那副神情,很放松。
“我等毛莉醒了再走吧,我挺担心她的,这时候家里更需要人,等……”
“不用,那个照顾毛莉坐月子的老保姆晚上就会过来,家里有人。”江海涛不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
他这时的语气有了变化,我知道自己该闭嘴了,就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我走回主卧里,毛莉还没醒,简桢桢那个后婆婆已经不在了,我也没看到简桢桢,她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走到床边仔细看毛莉,她脸色很不好看,额头上能看到很明显的汗水,头发也湿哒哒的,我趴在她耳边轻声叫她,毛莉没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呢,你不知道吧,以前她刚来我家时也犯过这病,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醒过来就好了,你可以随时回来看她,江植住的又不远。”
我抬头看卧室门口,江海涛跟着我也过来了,推他进来的人是江植。
我有好多话想问,可是看得出江海涛不想我问,也不想我在这里继续多呆下去。
等老汪拎着几大包东西回来时,江海涛就让我跟着江植离开,佳佳冲我喊不让我走他也没理,我和江植都没多话,一起走了。
他们要在这房子里做些什么,是不想我跟江植看到的。叉斤夹划。
我和江植走回到了他住的那个联排别墅。
一进门,江植就直奔厨房去了,我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觉得自己走路时两条腿发软,浑身没力气。
我开始一阵阵冒虚汗,应该是感冒开始发挥药效,强制发汗退烧呢。
走到厨房门口,我看见江植正拿着杯子在饮水机那儿接水,我的手机这时候在衣兜里震动起来。
是江海涛的微信,他问我是不是病了,已经到江植那儿了吗。
我瞄了眼江植,回复说感冒了在发烧,已经到了。
江海涛很快又发过来一条,他年纪不轻了,可是对流行的联络方式倒玩得很顺溜,发微信的速度向来不慢。
“今天的事情过几天跟你说,你自己注意身体。”
我看着他的回复,正想着要怎么回,一杯水忽然伸到我眼前。
“喝水,你就在楼下呆着,别把病菌传染给我。”江植举着水杯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拿着的手机就在这杯水下面,看了眼差点就被晃出来的水,赶紧把手机拿开,伸手接过了水杯。
水是温的。
我的嗓子早就冒烟了,端起水不管不顾大口喝了起来,江植没再理我,自己朝客厅走了。
很快,我就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他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楼下了。
我喝干了整杯水,放下杯子从厨房里出来,开始打量这个大屋子,上次来给他送钱的时候我根本没细看这里。
只不过是扫了一眼,我就在心里先给偌大的客厅下了定义,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垃圾场。
我能看见的地方,地板上到处都是撕开的各色包装袋,烟盒,一团团的纸巾,还有两三件衣服,沙发上也堆着好几条毯子,我甚至还看见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衣,就搭在沙发扶手上。
茶几上被各种酒瓶占满,还有好多水果皮,茶几下面更是横七竖八躺着一大片的空易拉罐。
这是午夜狂欢后的残景吧……不怪江海涛说他儿子这里需要保姆,我皱着眉头走到了沙发边上,目光停在那件一看就质地很精良的的吊带睡衣上。
我正低头看着,忽然听到了江植的说话声,抬头一看,他已经换了件白衬衫,正站在楼梯上。
江植慢悠悠的朝我走过来,他好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带着回音。
“毛莉是被那屋子里的脏东西吓昏的,你也看见过吗?”
第55章 做人不能贪心
a-?????听了这话,毛莉握着护士递给她的笔,猛地转头瞪向江植,满脸尴尬。
我也看着江植。原来他知道江海涛和毛莉当年那场风光婚宴的背后,并没有结婚证作为支撑的。
没领证。这一直是毛莉最忌讳的事情,她甚至背着江海涛,想让我去找个办假证的弄两本假的,被我给拦下来了。
她那么积极的想生二胎,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这事,只是江海涛在这点上究竟是什么心思,我和毛莉都看不准。
抢救室门口陷入一阵静默之中,最后还是医生等不及了开口催家属赶紧签字,毛莉这才拿起笔签了字。
江植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毛莉的眼神一直充满鄙夷。
等医生护士都走开了,毛莉这才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江植,仿佛并没听到过之前让她难堪的那句话,主动跟江少爷打招呼,“江植你回来啦,昨晚我还和你爸说呢。周末喊上你一起去爷爷那边聚聚,我们佳佳还没见过哥哥呢……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你了吧。”
江植听毛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我上次离开家的时候。你还是二妈那个傻女人领进家门的保姆呢,世事无常啊,鸟枪换了炮。”
毛莉笑不起来了,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江植说的二妈,就是江海涛的第二任老婆,也是毛莉之前的女主人。我没见过她,只是听毛莉说起过她的一些事。
二妈是从农村出来的,到了奉市跟同乡学着做保姆,第一个客户就到了江家,她才二十岁却做得一手好菜,人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皮肤特别白,一来二去就跟江海涛弄到一起去了。
也就因为江海涛找了个年轻的保姆做老婆,奉市的上层圈子里开始流传地产大亨口味独特的段子。
很多认识江海涛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原配当初也是做保姆的,那个年头家里有保姆司机的可不多,那时的江海涛跟她一起工作。
她是保姆,他是司机。
也就是说。江植已经过世的妈妈,也曾经做着跟我和毛莉同样的工作,也是个保姆。
我想起这些,看着江大少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早逝的母亲也是做过保姆的。
“老汪,二妈去哪了你知道吗,还跟我爸有来往吗?”江植突然开口问身边的司机老汪,老汪瞄了眼毛莉,回答说应该是没有,二妈早就离开奉市了。
我听毛莉说过,那女人离开江家时,江海涛给了她几百万存款,一辆车还有两套房子,她和江海涛没有孩子,离开后似乎就彻底消失了,按毛莉的话来说,一定是拿着钱找了小白脸,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江植听老汪说完,也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好一阵后,伸手到衣兜里摸了半天,低头说了一句,“纸巾,给我。”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
我站的位置离他很近,很清楚听到了他的话,手下意识也往衣兜里伸,我兜里还真的有包纸巾。
我把纸巾拿出来朝江植递过去,这才想起来,这包纸巾还是佳佳那个小丫头给我的,前几天国庆节带着她去公园玩,出家门之前小丫头给我的,她比划着告诉我,纸巾是让我留着擦鼻涕用的。
江植伸手接过纸巾打开,取了一张,动手开始擦自己半边脸上的那些血迹。
我不知道江海涛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可是看看江植脸上的血迹,估计他肯定伤的不轻。
我正看着江植,毛莉朝我的胳膊撞了一下,我扭脸,看见毛莉冲着我使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口。
毛莉盯着远处还在擦脸的江植,语气恶狠狠地对我说,“看来你说的没错,江哥背着我跟儿子联络的可一点都不少啊,连我们没领证都知道!妈的,春夏你知道吗,他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昨晚他回家摸着我肚子说,等老二生下来,他就跟我去领证,我还没顾上跟你说呢,他就出事了,这两天都什么倒霉日子啊,有好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毛莉,耳边响起江海涛昨晚在我床上说过的话,他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他自有安排,转头回了家,对毛莉说的又是另一番。
我直觉,江海涛也许从来就没想过要真的跟毛莉结婚,尽管毛莉给她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佳佳,现在又怀上了老二。叉斤沟技。
这些在毛莉看来全都是砝码的事,在江海涛眼里大概什么都算不上。江海涛的心思有多深,恐怕没人能说的清。
毛莉见我不说话,忽然眼神奇怪起来,她目光继续盯着抢救室门口的江植,慢悠悠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春夏,我觉得江哥在外面有女人了。”
第56章 试探与发现
我走到毛莉床边。↗搜“懒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我看到毛莉手指上戴着一枚钻石很大的戒指,以前没见到过,应该是新买的。
“春夏,你怎么没走呢?”床上的毛莉看着我问。
这几天没见毛莉,她气看上去不算好,一脸倦容。还时不时就露出忍住恶心的表情,看来怀上这二胎后的反应不小。
我盯着钻石戒指看。“江总跟我说,是你要我陪着你的,你要是又不想了,那我随时可以走。”
毛莉很勉强的保持着一点笑模样,“春夏,咱们非得弄成这样吗?”
我朝窗外的小花园看了一眼,没说话。
毛莉也跟着我一起往窗外看,看了会儿转头瞥了我一眼说,“在他面前我只能那么说,我要是不提让你留在这个家里,他就该在外面给你安个家了。”
我对毛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毛莉这次回家后。似乎有些改变,她跟我说话不再像过去那样直截了当,问了我这句没等到回答,也就不往下追问,最后只是说她要睡觉,然后躺下不再理我了。
晚饭之前,那个江海涛找回来的老保姆过来了,她跟着毛莉回来后先回了趟家,这是才从家里过来。
跟她一起的还有佳佳,她把孩子一起带着回的家,回来时孩子已经睡着了。
我跟老保姆见过几次,她见到我没说什么。看我的眼神里却透着些复杂的意味。
晚饭她坚持要做,刚做好,江海涛就回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江海涛让我和老保姆都一起坐下吃,可老保姆坚持不肯,说不能因为老爷子不在了就坏了规矩。
她这么一提起刚过世没多久的老爷子,江海涛就沉默了,毛莉有点不高兴的斜楞了老保姆,老保姆也知道说错话了,讪讪的笑着。眼神在江海涛和毛莉脸上来回转悠。
最后还是江海涛又说坐下一起吃,老保姆只好坐下,我也坐下了。
饭吃到一半,江海涛突然跟毛莉说,向泳恩的父母过几天要从澳门过来,他让毛莉准备一下,到时候两边的家长要正式见个面。
我低头嚼着饭,虽然是头一次听到向泳恩这个名字,可是从江海涛的话里我已经猜到,这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女孩,在酒店房间里自杀的那个。
也就是要跟江植春天结婚的那个女孩。
我使劲嚼着饭,这一口像是怎么嚼都咽不下去,半天还在嘴里。
“我也去啊,可是……”毛莉似乎有点为难的回答。
我抬起头去看毛莉。她正看着江海涛,江海涛也看着她,笑了一下说:“你是继母,当然要去,我会跟江植打好招呼的,你别多想,我就是担心你这身体行不行。”
“就那么几个小时肯定没问题,为了江植的婚姻大事,我会注意的。”毛莉很开心的说着,忽然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没避开她的目光,只是面平静的继续吃饭。
晚饭吃完,我在厨房刷碗收拾,老保姆去帮毛莉哄刚睡醒起来的佳佳了,江海涛吃过饭就去了书房,我偶尔能听见佳佳和毛莉好好大笑的声音。
等我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见江海涛走过来。
“给我杯热水,送去二楼书房。”江海涛淡然的看了一眼,吩咐着,说完自己从楼梯上二楼去了。
我答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二楼的那个书房在这个家里一直算是个禁地,那里我从来没进去过,里面的卫生一直都是江海涛自己简单收拾,偶尔还会是老汪去弄,我跟毛莉从来都进不去那里。
他今天竟然主动说让我往那里给他送水。
我倒好水上了二楼,走到书房的门口,敲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江海涛就走过来把门打开了。
我没往前迈步,只是把水杯举到他面前,“有点烫,小心点拿着。”
江海涛目光温和的看着我,一侧身,“你给我放到桌子上,进来。”
我端着水杯,第一次走进了二楼书房里。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暖黄的灯光下,实木重的装饰显得更加透着古朴凝重的气氛,我把水放到很大的一张实木书桌上,四下看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书,一同到顶的书柜占了整整一面墙,书桌后面又是两个大书柜,里面也码着满当当的各种书籍,书桌上也堆着好几本很厚的书。
江海涛文化不高,可的确是个爱看书的人,这点我倒是清楚,他能从一个普通的司机到了今时今日,爱看书的习惯绝对对他有帮助的。
他算不得儒商,却绝对是愿意学习知识的那类生意人,如果你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初次见面或许还会误认为江海涛是个从事文化工作的人。
他所有的狠辣的心机,都很好的掩藏在皮囊之下。
我把目光慢慢移到了江海涛脸上,对他一笑,“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啊。”
“那怎么可能,大部分是为了装装样子的,我都不知道这里究竟都是什么书,只看过几本。”江海涛缓缓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出去了,喝水小心烫。”我说完就要走。
江海涛把我叫住,我知道会这样,他不会只是为了让我送杯水进来这么简单,应该是特意这么做。
“这两天你抽空把这里收拾一下,主要是帮我在这里找样东西。”江海涛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子里对我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间向来带着些神秘彩的书房,他居然会让我随便在里面呆着,还让我给他找东西,什么意思。
“行,找什么……”我问他。
“是十几年前的一张老照片,我明天还要去鱼泉没时间自己找,是我跟江植还有他妈妈小姨的一张合照,应该是在那上面搁着的,你重点找那里……你能认出来,江植的小姨那时候跟现在没多大变化。”江海涛说着,抬手指了下整面墙的书架最里面靠着窗口那块。
我看过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胡姐的样子我记得住。”我明白江海涛的意思,他是让我按着胡茵的样子去找那张合影。
第二天的下午,江海涛去了鱼泉,我陪着佳佳玩了半天后,老保姆带着她去睡觉,毛莉午睡也一直没醒,我就上了二楼,用江海涛给我的钥匙开了书房门进去。
进去后我按着江海涛的嘱咐,把门反锁上了,因为他对我说,这里只有可以进来找东西,不能让任何其他人进来。
书房里的确挺乱,不仔细走近看还觉得算是干净,其实到处都是灰尘,尤其是角落里,向来平时江海涛和老汪的所谓收拾都不会做样子。
我看着到顶的书架,决定先找照片,然后再彻底整理,打扫灰尘。
一找东西我开始发现,江海涛过去原来还是个摄影爱好者,书架他指给我的的那部分,放着不下二十本影集,我打开翻着看,拍的什么都有,估计是江海涛的作品。
影集里很多照片都有些泛黄了,我看到了很多儿时记忆里的鱼泉,照片里的人打扮也都是过去的样子,这些照片怎么也都有十几年以上的年纪了。
我一本本的翻看着,看到第三本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这本里全是拍的人物,两个让我看了眼睛疼得人像出现了,我的手指下意识就去摸照片里的人,我看到了我爸,照片里的他笑容满面的站在当时鱼泉法院的门口,摆着那时候人们照相的标准姿势,眼睛里满是希望的期待。
我不禁笑了,这是我爸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之一,他活着的时候很爱笑,很长一段时间还因为有我这么个不爱笑的女儿苦恼来着,总是会摸着我的头顶念叨我怎么不愿意笑呢。
江海涛的手里还保留着我爸的单人照,也许这照片就是他给我爸拍的,我想到江海涛的脸,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书房里存着很多我年轻时的东西,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念旧一直不舍得扔,你找东西的时候也小心点……”这是江海涛跟我嘱咐的话,他说的时候很平淡,可我现在看着我爸的旧照片,心里却觉得异样沉重。
他会不会……在试探我什么,我眯起了眼睛,手指又把影集翻了一页。
这一页上,让我看到了更加刺眼的东西,一张尺寸很大的合照,单独贴在这页上。
合照上有四个人,我爸我妈,还有年轻时的江海涛,挨着他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江植过世的妈妈了。
这些照片,我在自己家里都没见到过。
合照上,背景像是**,我爸依旧笑得很开心,邵芳在照片里也笑着,她在那个年纪时真的是很美,有种形容不出的魅惑,她的身边就紧挨着江海涛,江海涛的一只胳膊揽着身边的女人,只是他和江植的妈妈脸上没多少笑意,看起来没有我爸我妈那么开心。
我仔细看了看江植的妈妈,他妈妈算不很好看可是看上去很端庄,眉眼间却没江植多少影子,反而……我想去江植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过我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像他妈妈。
他没说错,还真的是有点。
我心里冒出个念头,这大概就是早就注定的,我和他的关联不单单只是四年前在雨乌那一夜邂逅。
我干嘛又去想他……我甩甩头,继续翻照片。
直到翻完了所有的影集,我也没看到江海涛说的那张合照,我站起来又去看书架,看看还有没有没拿下来翻的影集,能看到的地方是没了,那照片在哪儿呢,会不会是他记错了。
他急着找那张合照,要干嘛呢。
我仰头看着书架想着,如果那张合照就放在这些很容易翻找的影集里,江海涛大概就不会让我来找了,也许是夹在某本书里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了,所以他才要我找,还说我哪里都可以翻。
可是这书房里至少有几百本书,我难道要挨个翻一遍吗?
我走到了窗户边,随意往窗外看着,外面天很蓝,一点云彩都没有,像是假的贴片。
还有,也许江海涛真正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找到那张合照,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几分钟后,我再次投入到了翻找中,这回我换了方向,没继续在江海涛指给我的可能区域接着找,我走向了他的书桌,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我用他的视角,重新观察着这间书房。
目光往下一低,我在书桌上注意到了一点,立马俯下身子,把头低低的贴在桌面上,看着。
与其说我是在看,还不如说我是在瞪着桌面。
江海涛宽大的书桌面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些纸张和照片,最中间的位置上,是一张黑白的单人照片,尺寸和感觉就像是人死之后的那张遗像。
照片里的人嘴角微勾,透着水气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烫成大波浪的卷发垂在耳边,耳垂上还戴着一对珍珠耳环。
是邵芳,我妈。
照片里她多大年纪,我估计着,应该是跟我现在差不多三十岁上下,那时候的她最有女人味,我虽然恨她,可必须承认她真的是个美人。
江海涛把我妈的照片就这么明晃晃的压在书桌上,怪不得这间书房不让人进来,这屋子里也许都是他过去人生的记忆,他不愿意被人窥视。
可他却让我进来了,让我看到了这些,完全没隐藏起来。按毛莉的说法,江海涛现在已经把她当成了邵芳的女儿,他不该让毛莉来这里替他找照片吗,干嘛还要让我。
不管我们关系如何,我毕竟是跟他毫无亲情血脉瓜葛的外人,他就真的像说的那样……信我?
毛莉说过,江海涛告诉她他是真的喜欢邵芳……我看着我妈年轻漂亮的脸,呵呵干笑了两声。
他是真的喜欢我妈,喜欢他好哥们的老婆。
我摊开手掌,摊到我能伸展开的最大限度,然后遮住了玻璃下我妈那张漂亮的脸。
她的那张脸,在十七年前的大火里彻底毁灭,最后离开这个世界时,她是以最丑陋的样子走的。
这算不算是报应?法律道德都无法审判的时候,冥冥中会有某个神秘的力量出手,它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罪恶的人得到惩罚。
我还年轻一些的时候,一度就是这么想的,这么每天想着劝自己,可是后来我发现,那其实并不是报应,死了的人远比还活着的要幸福。
那是解脱。
我坐在江海涛的椅子上想了好久想了好多,可是心里没什么难过的情绪,看到那么多刺眼的过去也没怎么样,我这是习惯的麻木了。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沉湎过去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我起身又在屋子里翻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后,看看时间应该出去了,就决定晚上或者明天再过来继续。役边宏技。
我锁好门下楼,刚一下了楼梯就听到毛莉叫我。
我走进主卧,毛莉按着医嘱没什么事就在床上躺着保胎,见我进来,她有些烦躁的瞪着我问,“你在二楼,干嘛呢。”
“江总吩咐我收拾下书房,我干活呢。”我回答的很坦然淡定,问过江海涛要是毛莉问起来怎么说,是他要我说实话的。
毛莉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二楼书房的特别,她还在江家做保姆时,那屋子她就不能进,后来身份变了还是不能。
可现在,我这个现任保姆却能进去,毛莉此刻心里的别扭滋味,我完全能体会到。
“收拾好了吗。”毛莉脸缓和一些后,看着我又问。
我回答还没有,怎么也要两天时间。
“那你就做好该做的事,我现在这身体也帮不上江哥,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多做点,佳佳也爱吃。”毛莉转了话题。
我转身要出去准备,她又叫住我,跟我说晚饭后我可以回家住,夜里家里有老保姆就行。
我往厨房走的时候在想,毛莉真的变了,经历了那次昏迷后,她就变了。
或者她早在生下江海涛的孩子时就变了,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直到跟她把话摊开说了之后才正视了毛莉的改变。
我有点说不清楚的沮丧,晚饭做好后才想起来下午我用自动洗衣机洗了衣服还没拿出来晾,就准备走之前去弄好。
去洗衣房要经过家里另一间客房,说是客房其实那里是毛莉在这家里的一个**空间,这房间以前是毛莉当保姆时住的屋子,她告诉我佳佳就是在这里有的,后来她就跟江海涛说了把这屋子当做她的一个“家中家”了,平时她也很少进去,里面也就是放了一些她的东西,还有那张让她怀上男主人孩子的单人床。
这屋子平时都是紧闭房门,可我现在经过的时候却发现,门没关严。
我伸手习惯性的想去把门关好,可是摸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却把门给推开了。
屋里没开灯,可我还是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扔着像是件衣服的一团,还是白的,所以借着走廊的灯光能看清里面。
我没多想,进屋弯腰想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可是拿到手里我认出来,这是毛莉的睡衣,还是她平时很爱穿的那件,好像是我陪着她去买的,是个大牌女装的线下产品,价格不菲。
她怎么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这儿了,我有点那么闷,换下来要洗的衣服都是送到洗衣房去的,毛莉难道怀孕变傻,把这里当成洗衣房了。
我就得自己的想法好笑,就赶紧拿着睡衣准备放到洗衣房去。
到了洗衣房,我把毛莉的睡衣随手放到桌子上,先去那洗好的衣服晾,等我晾好衣服后,又拿起睡衣检查兜里有没有东西,这是我洗衣服之前的习惯,以免不小心把不该洗的东西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就在把衣服举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奶白的刺绣睡袍上,有两三块暗红的血迹,每块都不大,都集中在睡袍后身偏下的位置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捏着睡袍触感极佳的面料,这些血迹,难道毛莉她……
半个小时后,我不动声的走出洗衣房,离开前把毛莉那件睡袍洗干净了,走过毛莉小小的“家中家”时,我盯着被我关紧的门看了好几秒才继续朝前走了。
我去主卧跟毛莉打招呼说我要回家了,坐在床上玩的佳佳看着我一直笑,她还是不说话,这次跟着毛莉回来后,没以前那么缠着我了,更多的时候是紧紧跟着老保姆。
我逗了佳佳一会儿,毛莉没跟我说什么话,只是躺在那儿看着我们。
等我起身要走时,她却忽然像是一下子想起来什么,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很大,吓得身边的佳佳愣愣的看着妈妈,不知道她怎么了。
我看着毛莉,她却一眼都没看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头发乱糟糟的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佳佳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再问她怎么了,毛莉也不理孩子,下床就朝门口走。
她经过我身边时,我很平静的看着佳佳,对毛莉说:“你在保胎不能有这么大动作,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拿。”
毛莉身子一顿,可是没跟我说话,还是快步走出了卧室,我没去理她,坐到床上哄着张开手要去追妈妈的佳佳。
毛莉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快速远去,我把佳佳抱进怀里,在厨房收拾的老保姆听到东进也走到卧室门口,看见毛莉不在床上就问我怎么了。
我抱着佳佳从床上站起来,看着老保姆说我也不知道,老保姆嘟囔着卧床不能随便走动的时候,毛莉冷着一张脸走回来了。
老保姆关切的跟她絮叨要听医生的话,毛莉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老保姆毕竟做了一辈子这行,看主人脸的基本功不差,她很快意识到毛莉不希望她继续在这说话,就看了我一眼又去厨房了。
毛莉等她一走,轻轻地把卧室门给关上了,然后死死盯着我看。
我们两个互相对视,看了半天后,毛莉松开用牙齿紧紧咬住的嘴唇,小声问我:“睡袍,是你洗的?”
我搂紧怀里的佳佳,微笑着回答毛莉,“是,你放心,我洗的很干净。”
第57章 遇
毛莉听完我的话,脸发白,不一会儿朝我走过来,从我怀里把佳佳抱了过去。~蓝~~,
我朝屋门口走,“没事我先回家了,明天上午我直接去超市买东西。你还有没有要买的。”
我都把门打开了,毛莉也没说话。倒是佳佳在她怀里发出没人能听懂的声音,我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毛莉眼睛里全是水光,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着毛莉,心里有点乱,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五号楼。役妖医亡。
第二天我去超市采购完到毛莉家时,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江海涛。
“江总回来了。”我放下东西,和他打招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次回来没提前跟我说。
江海涛正在看杂志。见到我把杂志放到茶几上,冲我淡淡一笑,“早上到的,你去超市了。”
我回答说是,这时老保姆抱着佳佳走过来,她要带孩子出去晒太阳了,江海涛跟着老保姆送她们到了门口,人走后他走进厨房,走到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我身边。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可是等了一阵没听到他说话,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他,就见江海涛目光深沉的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照片我找了,没找到。”我想他可能是要问我照片的事,就说了。
江海涛听了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又坐回沙发上去了。
我把东西放好,看了眼江海涛,想想倒了杯水给他送过去,放下时瞥了眼茶几上那本杂志。
杂志打开的那一页上,大半个版面都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特写照片,底下有一段文字,字很小我看不清楚具体写着什么。可是那照片,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是江植,他一脸酷酷的表情斜靠着青灰的水泥墙,刘海斜着半遮住他有疤的眼角,眼角眉梢都透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凉薄清冷。
原来江海涛是在看自己儿子的报道,我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着江海涛问他午饭是不是在家里吃。
江海涛把那本杂志又拿了起来,看着杂志对我说不在家里吃,中午要带着江植去见一个合作伙伴。
江植也回奉市了,我耳边骤然响起那个他离开的早晨,他留在地板上的一串脚步声。
“知道了,我去看看毛莉。”我说完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关着,我轻轻敲了几下,半天才听到毛莉很小的声音说进来。我推门进去。看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中午想吃什么。”我走到床边,问她。
听到是我的声音,毛莉把眼睛睁开朝我看过来,嘴角瘪了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我看着她,“怎么了。”
毛莉把戴着戒指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我看着那个睡觉都没摘下来的钻戒,不明白毛莉要干嘛。
“下午要去医院检查,医生不是我原来一直看的那个……”毛莉有气无力的说完,从被子里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我看。
我有点明白了,看着毛莉,没说话,可我的眼神分明在问她,你是害怕了?我知道毛莉能看懂我的眼神,过去我跟她没少用这种办法在人前交流,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很久不这样了。
毛莉把头低下去,用手指转着那枚钻戒。
“要我,陪你去吗?”我看着毛莉垂下去的头顶,问她。
毛莉把头抬起来,刚要说话,我看到她的眼神在我身后顿住,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江海涛站在主卧门口。
“我给你定了件礼服,下午让春夏去给你取回来,你这身体也不能去逛街,下午去医院让老汪送你过去,我谈完事情也过去,我要走了。”江海涛走到床边,低头似乎很认真的看着毛莉。
毛莉点点头,又朝我看了一眼,我也赶紧说知道了,然后知趣的先出去了。
过了一阵儿,江海涛从主卧里走出来,我站在门口等着送他,拿鞋给他换的时候,听到他在我头顶轻声说了一句,“下午去拿衣服,顺路把我书桌底下那张照片拿去装框,样式你自己看着办。”
我把鞋摆好,慢慢抬起头看着江海涛问,“是二楼书房里那张吗,黑白的,女人的那张。”
江海涛极为淡然的回答我,“对,就是那个,那照片是毛莉妈妈的,你别跟她说这事,弄好了先放到你家里,我会让老汪过去拿,从家里拿出去时小心点别让她看见了。”
“知道了。”
江海涛临出门口,又跟我说了给毛莉定礼服那家店的名字,我知道那家店,就是我上回去买裙子的那个高档商场里。
我刚想回主卧跟毛莉说话,这时候家里只有我们两个,那件事可以放心的说了,可是有人来敲门,我开门看见是老汪,他说是江总让他来家里等着送毛莉去医院检查。
我给老汪拿拖鞋换,问他那江总的车谁开啊,老汪看了我一眼说,江植开车跟他老爸一起呢。
我再次从别人口里听到了江植的名字,我没说什么,等老汪在客厅坐下了,就去告诉毛莉老汪来了,等着送她去医院。
毛莉神复杂的看着我,最后只说中午想吃的清淡点,我就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午饭桌上,我喂佳佳吃饭,老汪和毛莉边吃边聊,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江植身上。
老汪问毛莉看没看江总带回家里的那本杂志,毛莉说没有,老汪就起身去茶几上把那本杂志拿过来给毛莉翻开看。
“就这个,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整这么一出。”老汪指着杂志跟毛莉说。
我看了一眼他们,看见毛莉把杂志翻到封面看着,嘴里念叨,“旅游杂志,这杂志拍江植干嘛?”
这也是我心里的疑问,我之前匆匆看一眼那杂志,还以为会是什么经济类的,因为江植是地产大鳄独子的原因才被访问,没想到会是本旅游杂志。
“具体我不清楚,还是一个同行特意派秘书给江总送来的,我们看了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一问江植,他说这照片和采访都是几个月前拍的了。”老汪已经吃好,喝了口水跟毛莉解释着。
我把一口饭喂进佳佳的小嘴里,佳佳对那本杂志很好奇,张着手想去拿,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趴在了饭桌上。
“你怎么给孩子喂饭呢!”毛莉看到佳佳扑倒在桌子上,很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
老汪看看我没说话。
我把佳佳抱起来坐好,看出女儿想要什么的毛莉把杂志拿起来让老汪拿给佳佳,佳佳一看到花花绿绿的杂志,咧着嘴角嘿嘿笑着,小手胡乱翻着杂志,一副看得懂的小表情。
我看着佳佳的模样不禁乐了,老汪也笑着跟毛莉说,这家的孩子都随了江总一点,都爱看带字儿的东西,江植小时候就这样。
我跟着佳佳看杂志,佳佳三两下就翻到了江植那一页上,她的手停下来,盯着照片上的江植看了半天,抬头愣愣的看着我。
佳佳和她这个哥哥,其实根本没怎么见过,可她不知道怎么翻到这一页就停住了,我冲着佳佳一笑,指着杂志上的江植说,“佳佳,这是你哥哥,亲哥哥。”
佳佳嘴里咕噜了一声,小手用力在照片上江植的脸上拍了拍。
老汪被佳佳逗笑了,可我看到毛莉没笑,她眼神盯在我脸上,像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午饭结束,毛莉换了衣服准备跟着老汪去医院,临走时她趁着老汪先出去的空挡,一把抓住我。
“春夏,你是不是跟他说了?”毛莉哑着嗓子问我。
我摇摇头,我当然没跟江海涛说什么,我没那么傻。
毛莉一松手,一脸焦躁的呼出一口气,眼神愣愣的盯着我放到她脚边的平底鞋,不动弹。
“快走,去了医院见机行事。”我蹲下去,把鞋子又往毛莉脚边靠了靠。
毛莉离开后,我也上了二楼去书房,费了好大劲把那张压在书桌上的邵芳照片拿出来,我拿着照片看着,找了些纸把照片卷起来包好,然后也离开了五号楼去办事。
我先拿着照片去了美院附近的一家装裱店,我挑了个很简单的黑画框,我说要得急最快什么时候能来取走,我可以加钱。
老板说再快也要明天中午以后,我交了定金出来,这里离那家高档商场没多远了,我索性就步行过去,估计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家里有老保姆照看佳佳,我也不急着赶回去。
奉市的秋日午后如果是晴天,走在路上感觉很好,这座古老的城市虽然现在到处都是新建的现代建筑,可我走着的这条路上,却保留了很多老建筑,独自一人安静的走在这里,恍惚间会觉得像是穿越回到了过去。
我喜欢这感觉,我最初来奉市的时候,还在这附近的旧巷子里住过一段,可惜那片老平房现在已经拆迁,盖了高层公寓。
眼瞅着就要走到商场门口时,我刚过了马路,就听到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发出来的动静,我站住回头看,只见一辆橘红的卡宴很招摇的开了过来,突然就停在了我身前的路边上。
前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我看到几条大长腿从车门里迈出来,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
是小瑶,她笑着从卡宴的副驾位置下来,甩了下披着的长发后,不经意的朝我站的地方看过来,愣了一下看着我。
开车的女孩这时已经绕过车子走到了小瑶身边,发觉她愣着朝我看,就也跟着看。
我听到她用一种口音怪怪的普通话问小瑶,认识我吗。
小瑶扯着嘴角,神情古怪的笑了笑,她对开车的女孩说认识我,过去打个招呼。说着朝我走过来。
“春夏,咱们又在这儿见上了,你来干嘛。”小瑶走到我眼前时,脸上没什么笑模样了。
我冲着她一笑,“我来取件衣服,你呢,跟朋友逛街。”我说着,眼神看向站在卡宴边上等着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装扮气质看上去却跟小瑶有很大不同,她虽然眼神很张扬,可是身上却带着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让我不能把她跟小瑶这样的女孩划到一类里。
我心里忽然沉了一下,奇怪的直觉这时突然上线。
“你不认识她,不过你们可能很快也就认识了,她是江大少爷的未婚妻,这两天就要订婚了,你在他爸家里听到风声了。”小瑶看着我,扯了扯嘴角说着。
我想的果然没错,这女孩就是酒店里自杀未遂那个,那个向泳恩……可是,我仔细朝她的腿上看着,江植不是说她要在轮椅上坐很久吗,可她现在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还能开车,她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看上去线条也很棒。
“好了,都是去里面,一起走。”小瑶抬手拉了我一下,回头招呼向泳恩。
我以为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位向泳恩小姐见面,可是她一走到我面前,竟然微笑着直截了当跟我说,她见过我,不过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也扯出一个笑看着她,告诉她我叫曾春夏。
“曾春夏……很的名字,他告诉我你是怪姐姐,没说你的名字。你好,我是向泳恩。”
我听了她的话一怔,她没说明,可我已经听懂了,心里随着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向泳恩介绍完自己就转了话题,她和小瑶并肩朝商场里走,我也跟着一起,进到商场里我听到小瑶问她,是直接去试礼服吗。
向泳恩点点头说是,小瑶转头又问我去哪里,我说了要去的那个牌子,小瑶就和向泳恩一起笑了起来,说她们也是要去那里。
“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向泳恩在电梯上,笑着跟我说。
我不置可否回以微笑,嘴里觉得有点发苦。
到了那家店里,我说了来意,店长很快亲自出来接待我,安排人给我去拿衣服后,又很殷勤的去招待向泳恩和小瑶。
我今天来这里之前,特意化了点淡妆,还换了毛莉送给我的那条大牌子的裙子,我不想在伺候惯了富人一眼能看穿你底子的店员面前被小看,可是这会儿我站在店里看着向泳恩,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小瑶进去试衣间试衣服了,我看到向泳恩也要进试衣间时忽然停了下来,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之后转身朝店门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冲我点了下头,电话就在这擦肩而过的一刻接听了。
“喂,混球……你在哪儿呢?”向泳恩竟然说了句奉市本地话,虽然发音并不标准,可我还是听懂了。
我握了下自己的手,下意识觉得她叫的这个混球,就是江植。
她已经走了出去,我听不到后面的话,眼神也从向泳恩身上移开,我不想看着她,没原因也不是讨厌她,就是不想看。
店员这时已经拿着我要取的礼服出来了,她把礼服拿出来让我看一下,我看到这时一条深的礼服裙,款式很简单,颜是毛莉最喜欢的。
店员跟我介绍着这件礼服的用料手工之类的话,我听着,眼角余光看到小瑶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她试的是一条浅灰的裙子。
我站的位置离试衣镜很近,小瑶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忽然就问了我一句,“春夏,你看她怎么样啊。”
我看着小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我重新去看毛莉的礼服,低声平淡的回了句,“挺好的。”
小瑶轻声笑了,没再说别的,跟服务员走到衣架那边去挑别的款式了。
向泳恩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走到我眼前看了眼我拿着的礼服,笑眯眯地问我是我要穿吗。
我跟店员说可以把衣服包起来了,然后跟向泳恩说这是我替女主人来拿的礼服,不是我要穿。
向泳恩脸上丝毫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她上下打量我一下,眯了下眼睛说,她觉得我挺适合这家店的风格,尤其是白穿在我身上一定效果不错。
我回了句谢谢,正想说我要走了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听着手机铃声,我竟然有点害怕去拿出来看是谁打给我的,我在向泳恩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慢慢把手机拿了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毛莉的号码,我顿时松了口气,接了电话也往店门外走。
我喂了一声站在店门外,眼睛看着在店里跟店长说话的向泳恩,我其实对她有些好奇,我很想知道她一个富家出身的女孩,怎么会跟小瑶她们混在一起,还干出在酒店里自杀那种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应该什么都不缺,却要作践自己,为什么?
“曾春夏,有个对你是坏消息,对我是好消息的消息,你听吗……”毛莉的声音在手机响起。
我一听她这么开场,心里已经料到她会跟我说什么了,没出声,知道不用我问她会自己说的。
“医生检查了,我是出血了,可是孩子没事,只是这回必须要住院了。曾春夏,我刚才说的不太对是,我住院这消息对你来说,是好消息。”
毛莉有些挑衅的口吻,让我皱起了眉头。
“那恭喜你了,我在忙,回家再说,我在给你拿衣服呢……哎呀,你刚才说医生让你必须住院是,那你还能以继母的身份去见人吗?”我淡淡的对毛莉说着。
说完就听到毛莉那头传过来重重的呼吸声,可是毛莉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重新走进店里,店长亲手把包好的礼服交给我,我没看见向泳恩,小瑶也不在,店长马上跟我说她们两位小姐都在试衣间里换衣服呢,向小姐还特意嘱咐让我先别走。
我不好说什么,只好在店里等着,店员让我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
几分钟后,向泳恩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了件奶白的裙子,裙子完美贴合在她高挑修长的身躯上,裙子下摆只到腿根之下没多少,她漂亮的大长腿一点没被掩盖。
向泳恩穿白,是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在心里想。
店长和店员都在边上夸着好看,向泳恩没理她们,在镜子前看了会儿后,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件穿在你身上一定也很好看,试试吗?”向泳恩用手指整了整裙角,弯腰对我说,这个角度让她的胸前沟壑,在我眼前展现出来。
我等到她站直了身子后才回答,“不用了,你穿这个真的很好看,我必须赶紧走了,再见。”
我说着,拿起身边的精致的纸袋子往外走。
向泳恩在身后对我说,“我猜你很爱穿黑,可是我觉得你穿白一定更好看更适合,你一定要试试。”
我扭头看看她,她脸上丝毫看不出瞧不起和故意揶揄的意思,只让人觉得她说的字字都是心里话,很真诚。
“好,有机会我试试,再见了。”
我再没听到向泳恩跟我说话,出了商场打车回五号楼,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景和阳光,心里却像是正在阴天下着小雨,始终觉得闷闷的。
我眼前时不时就晃荡出江植和向泳恩站在一起的画面,我不想这样,可是脑子像是暂时不受我控制,一直执拗的给我展示着她想象出来的画面,最后出现他们穿着结婚礼服的那一幕时,我终于忍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翻出了江植的手机号码。
我脑子一热,拨了他的号码,可是很快听筒里就想起刻板的提示音,提示我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这才想起,我没有江植现在的联系方式。
可正因为这样,我才终于清醒过来,好在是打不通,不然他接了我要说什么。。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发酸,赶紧抬手揉了揉。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下,我刚下了车,就看到路边靠边停着一辆车,看一眼车牌子,我使劲握了下拎在手里的纸袋子,这车是江植开着的那辆越野车。
车门在我面前打开,江植从里面下来,发型神都跟我在那本旅游杂志上见到的很像。
我耳边响起向泳恩那句蹩脚的奉市本地话,尤其是那一声“混球”。
第58章 他是我的眼
江植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略微低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却不说话。~蓝~~,
我主动先开了口,“回来了。”
江植扬了扬嘴角。样子让我想起在别墅门口给他送钱的那天。
我低头想去看他的右手腕,他今天穿的白衬衫。精致的袖口遮住了手腕,我看不到那道伤口现在什么样了。
不过看江植现在的气,他应该是恢复过来了,就算没恢复,那也不该是我需要去担心的问题。
“我爸去医院了,我回来拿东西,一起进去。”江植的口气有些陌生,说完迈开腿走在我前面。
我跟着他,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我跟他最初相遇的那些时候,虽然隔的日子并没多久,可我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总感觉像是过了很多日子。
在走到五号楼之前。我跟江植一前一后,一路都没说过话。
等到了五号楼的单元门口,江植这才回头看着我,“曾春夏,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我看着他,“我说了啊,是你没理我,我在小区门口跟你说了……回来了,我这么说的。”
江植露出一个像是见到了外星人的表情,半张着嘴,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转身去摁了密码。开了门还侧身把门撑住,跟我示意让我先进。
我也不客气,擦着他身边进门,鼻息间闻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单元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我站在毛莉家门口按密码开门,听到身后上楼梯的脚步声,我慢慢转头看,江植爬楼梯上楼去了,我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我关门进屋,老保姆和佳佳都不在家。我感觉浑身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眼神扫过茶几上,又看到了江海涛拿回来的那本旅游杂志。
我拿过来,快速翻到介绍江植的那一页上,这回看清了杂志上的文字,标题是在路上,寻找回家的路。
我笑了一下,够矫情的。
继续往下看,文章开篇就说江植是个很年轻的职业旅行家,他从十九岁就开始在路上,从国内走到国外,现在又回来。
文章不算长,最后对于江植的评价用了这么一句话,“一半是男孩。一半是男人。”
我端详着江植的特写照片,忽然很怀念四年前在雨乌那段短暂的日子,那日子按着杂志上的时尚说法,就是在路上。
职业旅行家,我盯着杂志上这几个字,有点羡慕江植,如果我没选择走现在的路,我也想做个在路上的人。
如果我是在那样的路上,遇到杂志上这个面庞帅气的大男孩,该多好。
我捧着杂志,竖起耳朵注意着屋里屋外所有我能听到的声响,我时不时就去看看入户门,像是那扇门随时会被人敲响。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门外的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我把杂志放下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口,脚步声没有停顿,很快我又听到了单元门打开关上的声响,之后一片安静。
我转身站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旁,视线穿过小花园往外看。
一会儿功夫,我就看到了江植,他单手拎着一个旅行包,大步经过小花园旁的小路,往小区门口走着。
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之前,江植一直没回过头,脚下走得飞快。役沟吐划。
从那天之后,我再次见到他,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那天奉市下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可是飘飘扬扬从夜里一直下到中午还没停。
江家和向泳恩用澳门来的父母见面,就在这天。
毛莉因为住院保胎,最终还是没能以江太太江植继母的身份出席,江海涛给她订的那套礼服裙挂在衣帽间里,毛莉连试都没试过。
我除了每天去医院给她送饭,跟她也没怎么见过面,我们之间都回避着交流,各怀心事。佳佳也被老保姆带回家去了,她家里还有两个孙子辈的小孩,江海涛希望女儿多跟同龄人在一起接触,老保姆也是他很信任的人。
这么一来,江家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看房子了。
江海涛一直都在鱼泉忙,见面这天是冒着雪特意赶回来的,他到家就去洗澡换衣服了,老汪坐在客厅等着。
江海涛收拾好后坐到沙发上,他问老汪今天这路况赶到见面的酒店要多久,老汪说他估计怎么也要一个小时,江海涛看看手表起身准备出发。
“这些天自己看家,害怕吗?”临出门,江海涛忽然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不怕,习惯了。”
我是真的不怕,只是很多个黑夜里,我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往屋子里看,总觉得我更像是个守墓人,我在守着一座坟墓,而不是一间奢华的房子。
“这次把江植的婚事定下来,你就跟我去鱼泉,晚上回来再说。”江海涛说着,并不避讳老汪在眼前,抬手摸了下我的头发。
午饭我自己简单煮了面吃,吃完收拾好厨房,我打算把家里的地板擦一遍,刚擦完一间屋子,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我去接电话,没想到听到的是江植的声音。
“你自己在家呢。”江植问我。
“是,有事吗。”我握着话筒,往窗外看,雪还在不大不小的下着。
“你去顶楼帮我拿件东西送到酒店来,我等着用,上次回去忘记了,顶楼鞋柜抽屉里有把车钥匙,车停在地下车库,你开车赶紧过来。”江植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着,就像跟下属在指派工作。
“什么东西啊。”我问他,他现在应该在酒店等着见未来的岳父母大人,有什么东西这时候急着一定要我送去。
“那间屋子里,柜子上有个戒指,把那个给我送过来。”江植的口气还是很冷淡,跟我不多说一句别的。
“好,可是外面下雪我开车技术不好会很慢,我打车去,酒店位置说一下。”我实话实说,这种天气让我开车,还不如打车呢。
江植听了沉默一阵,“随便你,不过那个戒指一定拿好了,要是弄丢了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
我一怔,不知道江大少爷干嘛莫名的冲我喊了这么一句,那个戒指是有多重要?
我回了句放心,又问他酒店地址,江植一说我才知道,还是那个酒店。
正要挂电话,江植又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句,“曾春夏,你还是开车过来,我怕你打车把戒指落在车上,别废话,半个小时必须送过来!”
电话啪的挂断了,我皱眉放下听筒,简单收拾下就上了顶楼。
戒指和车钥匙都很顺利找到,我拿着戒指盒看了半天,最后小心的打开了,我看到里面装着的戒指样式很老,而且还是男款,估计是家里留下的老东西了,不知道江植干嘛这时候一定要我去给他送这个。
我下楼到车库开车,一到了街面上就有些后悔了,路况真的不好,我应该打车的,可是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只好硬着头皮高度紧张的往酒店方向开去。
这段路要是不下雪,以我的能力也要半个小时能开到,现在这情况之下,我估摸自己少说也要一个小时往上能赶到。
可是很奇怪,这一路上居然出奇的顺利,我几乎没在等红灯上浪费时间,今天开车的手感也出奇的好,居然四十分钟就开到了酒店门口。
我手里紧握着装戒指的首饰盒进了酒店,一进去就看到了在等我的江植。
“晚了十分钟,给你,是这个。”我有些气喘的说着,把戒指盒递到了江植手里。
他接过去,当着我的面打开看里面,最后还把戒指拿起来举到我面前,他问我,“知道这戒指有什么特别吗?”
我摇头。
“你看着个戒面,这里是能打开的,里面可以放东西……这里面现在放着我妈的一点骨灰,今天是对我很重要的日子,我想让我妈也在场,谢谢你了。”江植说完,就把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转身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一疼,很想跟他说点什么,可是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离开的那么快。
我出了酒店坐进车里,好半天看着车外的路面行人没动弹,眼前总是闪过江植在顶楼对着他妈骨灰坛痛苦的那个场面,那时候他抱着我,那时候的我心里丝毫没感觉。
可现在,他只不过跟我说了那么一句话,我就心里乱起来,还会觉得疼,我这是怎么了。
我目光放空了半天才回过神,发动车子离开了酒店。
回去走的还是同一条路线,可是却完全没了来时的顺畅,一路上每个红灯都要等半天,雪也越下越大。
就在我拐个弯就能看到帝景华庭的正门时,不知道是我自己注意力不够还是对方突然出现,反正我就听见耳边一声闷闷地巨响,身体感觉被巨大的力量推了一把后,整个人就凭空翻转起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一件事,我撞车了,出车祸了,车子被撞翻了。
跟我撞上的车,可能是大货车之类的,撞上的一瞬间我根本就没看清楚怎么回事。
等我的身体终于静止下来不再动时,我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我的脸在往下流,我的手脚都不能动了,整个人大头朝下,视线也模糊不清。
看来我伤的不轻,我在心里自己判断着,我想我也许会死,原来死亡会如此猝不及防的降临在自己身上。
我开始觉得眼睛睁不开了,彻底闭上之后,我最后一个能记得的念头就是,我不怕死,反而觉得死了是解脱,我好像还叫了句什么,可我记不清了,我在听到耳边有人大声跟我说话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醒过来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想把眼睛睁开,可是几次也没成功,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可眼前依旧黑暗一片。
鼻息之间能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还能动,我把手抬起来往脸上摸,刚摸到,手就被另一个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话,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江植,他就在我身边。
“能,是江植,你怎么在这儿。”我的手被他死死抓住,想去摸眼睛却动弹不了。
“你还真行,能把车开到大货车的轮子底下,你被车撞了在医院呢,还问我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问你自己怎么躺在这里的。”江植满口讥诮的跟我说着,握着我的手始终不松开。
我脑子渐渐恢复了运转,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撞车出车祸了。
“我怎么看不见东西,我眼睛撞坏了吗?”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眼睛被纱布裹着,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在眼前。
江植没说话,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他的手真凉,摸得我不禁扭头想要避开。
“别乱动,眼睛是受了点伤,事情不大,过一阵你就能看见了,你觉得头疼吗,眼睛疼不疼?”江植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关切。
原来我的眼睛伤到了,虽然江植说得很轻松,可我听完心里还是起了不好的念头,我让他把我的手放开。
江植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把我的手放开了,“你别乱摸啊,我去喊医生,别摸!”
医生赶过来给我做完检查,告诉我眼睛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短时间内会看不到东西,让我卧床休息。
医生要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江海涛和老汪的声音出现在病房里。
江海涛跟医生询问着我的情况,我大概听到他跟医生一起出了病房,老汪的声音很近很清楚的在我耳边响起来。
“小曾你没事放心,就是要休息一段,眼睛没事。”老汪说话时语气很轻松。
我没吱声,耳朵里努力想听到江植的声音,可是没听到,他可能也出去了不在病房里。
“汪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在医院几天了。”我问老汪。
“两天了,我跟江总马上要去鱼泉,走之前过来看看你。小曾啊……”老汪说着,忽然放低了声音,凑近我耳边说,“你出事那天,跟向家见面的事情取消了。”
我愣了一下,还想问老汪具体怎么回事,就又听到了江海涛的声音,“春夏你感觉怎么样。”
我循着声音,微笑回答,“我没事。”
“就是眼睛受了点伤,医生说恢复得好,一个月就能看见了,你别担心。”江海涛的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动作很有分寸。
我想着老汪刚才跟我说的话,心里有点急,可是我看不见,不确定病房里是不是适合我跟江海涛说话,就只好沉默等着看他会说什么。
可是江海涛什么都没跟我说,交待了一句让我好好在医院养病后就离开了。病房里安静下来,我茫然的躺着不动,自己想为什么那天江植跟澳门向家见面的事情会突然取消了。
那天除了我出车祸,到底还发生什么了。
我在床上等了很久之后,才又一次听到了江植的声音。
他似乎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病床边,半天才开口说话,问我想吃什么东西,他去买。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扭脸朝着他说话的方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不走啊,你不用去鱼泉吗?”
我其实想问他怎么跟那个向泳恩父母见面的事情取消了,你们怎么了,可我知道我的身份不能去问那些。
江植哼了一声,“你因为我出的事,我当然要在这里,我可不是不负责任愿意不告而别的那种人,你别废话,就说想吃什么,我可两天没好好睡觉了,别惹我发火!”
我搓着自己的手指,因为看不见,似乎把身体其他感官的敏感度都提高了,我听得出江植说话的语气里透着疲惫,说完话还能听到他很小声音的呵欠声,他是真的很困。
他不会一直在医院守着我,我想起老汪说我在医院躺了两天,江植说他两天都没睡好,时间这么巧。
“白粥,油条,咸菜。”我没客气,说了想吃的东西,招来江植很不屑的轻笑。
他笑完站起身,“等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有点犯困的时候,江植回来了。
他把我的病床摇起来,跟我说让我张嘴的时候,我闻到了米粥的香味儿,连油条的味道都闻出来了。
“我自己能吃。”我虽然看不见江植的表情,可是觉得自己被他举着勺子喂饭吃,这场面总感觉怪怪的不舒服。
“你打算把我辛苦买回来的东西都吃到鼻子里面吗,张嘴……”江植语气坚决,我的嘴唇已经感觉到了勺子触上来。
我最后还是张嘴,接受了江大少爷的喂饭,一来一往的过程里,我跟江植都不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喂我的时候很小心,因为我能听到他用嘴吹粥的声响。
温热的粥流进了胃里,我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几次有冲动要开口跟江植说话,可每次又都硬生生忍了回去。
我告诉自己,我现在病了受伤了是人本能的脆弱时期,这时候不要任性随着性子做事,我没那个本钱,我别忘了自己在干嘛,我面对着的这个大男孩又是谁。
他姓江,是江海涛的儿子,曾春夏你别忘了。
我说吃饱了时,江植闷声收拾走吃的,我很快又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被他用纸巾轻轻擦着。
“你回去休息,我自己行,我可以请个护工的,很方便。”我等江植把手拿开,对他说。
“该走的时候我当然会走,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事,你眼睛疼吗。不舒服马上跟我说。”
我从江植声音里听到了浓浓的倦意,“没感觉,就是什么都看不见,我困了,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几点了?”
“晚上十点多了,你睡。”江植把我的床重新要下去放平,他把被子给我盖好后,就没声音了。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想我要是让他觉得我睡了,他才会放心休息,就装睡不动。
过了一阵,我感觉到江植的手小心的贴在我额头上试了试,然后感觉到他慢慢的从我床边离开,一阵悉嗦声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我猜他是看我睡了,自己也找了地方去睡觉,我心里一松,本来想趁着这功夫好好想想车祸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我身体的问题,我很快就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醒了过来,是被尿憋醒的。
我知道自己没插尿管,就试着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想摸索着下床去卫生间,可是这病房里的布局我完全没看见过,我不知道卫生间在什么位置,下地后光脚站在地上愣着,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能看见的时候似乎觉得“看见”是天经地义的东西,真的到了看不见这一步才知道,眼睛对人太重要了。
我茫然的站着,生理反应让我没多少考虑的时间,只好随便蒙了一个方向,小心的挪着脚步。
一走我心里松快了不少,我基本判断得出来,我车祸中身上应该没怎么受伤,因为我走的很利落,除了觉得腰疼之外,腿脚四肢还都感觉正常。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走着走着心里竟然觉得兴奋起来,像是在探险的感觉,走了一阵一直没撞上什么障碍物,我正暗自得意时,整个人的前面却忽然砰的一下撞上了东西。
我浑身一紧,冒出一层冷汗,我抬手朝前面一模,我应该是撞到病房里的墙了,好在我加着小心走得并不快,撞到了也没怎么疼。
我摸着墙壁正打算继续时,忽然就觉得头有点疼,一刺一刺的那种,我抬手去摸头摸眼睛,触手是很厚的纱布包在我眼睛上。
我下意识哼了一声,手在半空往前探时,被人一把扶住了。
“你眼睛看不见,嘴巴也哑了吗,为什么不叫我,自己瞎撞什么呢!你要干嘛,不睡觉!”江植在我耳边吼着。
我好气又好笑,“我想去卫生间。”
听了我的话,江植半天没出声,他用胳膊把我搂住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走,“过来,这边儿是。”
我跟着他,进了卫生间后,他把我的手放到了坐便盖子上,“坐便。”
我点头嗯了一声,可是没听见江植往外走的声音,我皱眉朝他可能站立的位置看,“你出去啊,我要小便。”
没有回答,我听见了脚步声,还有关门声。我这才放心的打开坐便盖子,正摸索着想要坐下去时,突然又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我吓了一跳,江植没出去啊。
还没等我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正被人往下拉着,我一把摁住裤子,“你干嘛。”
“别矫情好吗,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没看过,你别把这里弄脏了,我可不想看护士白眼,你就暂时把我当你的眼睛。”江植没好气的说完,动手把我的裤子褪了下去,然后压着我的肩膀,让我准确的坐到了坐便上。
我胸口起伏起来,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发烫。
第59章 彼此了解
江植把我从卫生间里扶回到病床上,我侧耳听着他的声音,他好像坐到离我挺远的地方,一直没说话。↗搜“懒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你睡在,床上吗?”我侧头问他。
一阵挺大的窸窣声传来,声音响过我才听到江植的声音。“不睡床上睡哪里,少操心。睡你的觉,再要去卫生间喊我。”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里,我再没起来过,也没怎么睡踏实,我迷迷糊糊的一直在想事情,想车祸时怎么回事,又想老汪说江植没跟向家家长见上面的事,睡一阵醒一阵弄得很累。
等江植过来又摸我额头时,我跟他说话让他知道我已经醒了,问他几点了。
“七点多,饿了吗。”江植很关心我的肚子问题。
我从床上坐起来,扭着头问江植。“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眼睛……真的没事吗,什么车撞得我,是我的问题还是对方的,你的车怎么样了?”
病床忽的往下一沉,江植坐了上来。我感觉他就在我正对面,就把头下意识往前探探,等着他回答。
可我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干燥起皮的嘴唇上,被冰冷的一触,这一触没怎么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我这时的表情一定很呆。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我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病房里有些压抑的沉寂起来,直到早上查床的医生护士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我躺下等着检查,量体温,医生的询问说话声里夹着江植的声音,我听到他在问医生我的情况。
最后他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把耳朵竖起来听着,医生没给明确的答复。只是让江植晚点去办公室找他。
医生最后跟我说,我的情况还不错,接着打消炎针卧床就可以,我听到江植对医生说了谢谢,然后人就陆续走出去了,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植,你还在吗。”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江植说话,只好对着空气这么问。
有脚步声,走到我病床前停了下来。
可是依旧没人说话,我以为是江植,就说让他不用一直守在医院,找个护工。
等了一下,还是没人搭理我,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就伸出手在半空一划拉,结果手指很快碰到了一个人,他离我很近。
直觉马上告诉我,我摸到的人不是江植。
不是他,那会是谁,还不说话,我只好又问,“谁啊,说话好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我只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我纳闷的皱紧眉头,真想现在跳下病床去抓住走掉的人,搞清楚究竟是谁,可我现在看不见,下去了也白扯,只好又大声一些冲着空气里问是谁啊,说句话。
这次有人回答我了,我听到了江植干净好听的声音,他问我喊什么呢。
“你没看见刚才有人从这里走出去了吗,刚才有人在床边看着我,可是不说话,我不知道是谁。”我急急的抬着手朝门口方向指。
江植把我的手摁下去,“没看见,我刚才问医生了,他说你明天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一周后来医院复查,你出院吗。”
我马上狠狠点头,“出啊,谁愿意在医院里躺着,麻烦你帮我办手续,我要出院。”
我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我看不见的人,也许只是个走错病房的人。
江植没跟我废话,第二天果然带着我出了院,他把我扶进车里坐好,我提醒他送我回家,还说了遍我住的地址。
江植坐到驾驶位上才跟我说话,“你在奉市有家人吗,能照顾你的朋友有吗?”
我摇摇头,“没有。”
“你家里人呢,你爸妈呢。”江植继续问。
我的眼睛隔着纱布感应到了光亮,我随着光亮转头,平静的回答,“我爸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没有家人,就我自己了。”
江植发动了车子,我不得不又问他是不是送我回家,他很不耐烦的回答我,我家里又没人,我现在是个瞎子,回家干嘛。
“那你带我去哪儿啊,回你爸家里吗。”我的手抓着江植替我系好的安全带,要问个明白才行,我看不见谁知道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
“放心,我不会卖了你,你也不值钱,我今天有事情要办,你跟着我,晚点送你回家。”
我本想说那还是麻烦江大少爷先送我回家,可是话到嘴边知道说了也白说,最后干脆随他去了,我看不见,只能任他处置了。
车子开了很久后终于停了下来,江植过来给我解安全带时,我问他到了什么地方,他说是家咖啡馆,他约了人在这里谈事。
他拉着我下了车,我跟着他走进了咖啡馆里,被他带着坐到了柔软的沙发里,然后听到他在我附近开始打手机。
“我到了,嗯,我等你。”江植说的很简短,讲完电话就问我要喝什么。
我说喝白水就行,江植好像是很鄙视我的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去点单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的手被他拉着握上了一个玻璃杯,我能感觉到杯子里温热的温度,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加了柠檬的白水。
他等的人很快就来了,我听声音感觉是个中年男人,那人坐下后,江植就跟他开始入了正题。
我听了几句后才大致判断出,和江植见面的这人应该是那个旅游杂志的人,因为他们一直在说什么新年活动,中年男人还很高兴的跟江植说出了他那期杂志后,官方微博上很多人留言,领导很满意。
我听到江植的笑声,都能想象出他脸上的孩子气,我听着他的笑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往上翘,我意识到后赶紧控制住自己,握着那杯水连着喝了好几口。
“我这次跟你们合作就是为了年底的公益项目,现在快十一月了,得抓紧了,很多具体事情都该落实了。”我听到江植不紧不慢地说话声,他的声线条件真的很好,一本正经说话时,挺有魅惑人心的本事。
“是,所以才约你定一下具体时间,还有我们听说你父亲江总最近打算投资旅游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中年男人口气里透着期待,问江植。
“你们消息还真是灵通,我只是听我爸说过,具体不了解,不会是因为我,他的商业运作都很专业的,我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江植淡然的回答,我听到他说完喝了口咖啡。
他们接下来又聊了很多,最后中年男人离开时,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下我是谁,江植回答说我是他的朋友。
等那人走了,江植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唉,我们再坐一会儿,你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回答他,说完却笑了起来。
江植纳闷的问我笑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笑,就是刚才脑子里想事情忽然想到我车祸之后竟然没断胳膊断腿,还能坐在咖啡馆里就笑出来了。
“你不是把脑子撞坏了,神经病。”江植听完我的解释,嘲讽的说着,说完他沉默了。役沟节扛。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就问怎么不说话了。
江植声音幽幽的飘进我耳朵里,“我在看你,怪姐姐。”
他的话像是提醒器,一下子就让我回到了现实,让我记起了自己是谁,我难得放松的心再次紧了起来。
我忽然问江植,“你跟那个向小姐怎么样了,你不用陪着她吗,她父母回澳门了吗?”
我听到江植在我对面,很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曾春夏,你听说我要结婚了,没什么感觉吗?”江植还是幽幽的口吻,不答反问。
我喝了口水,“恭喜啊,她没像你说的那样坐着轮椅,看上去很好。”
江植的呼吸声似乎更重了,有点呼呼地,让我假想出一个小孩子生闷气的样子。
我还想起了,向泳恩用蹩脚的奉市话,冲着手机叫的那一声“混球“。
“你们见过了,你觉得我跟她般配吗。”江植问我,好像身体离我挺近,我感觉到他的声音变大了很多。
我笑着回答,“见过了,般配。”
江植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却很短。
“是般配啊,都是游戏人生的主儿,她玩她的,我玩我的,以后结婚了反而更方便。”江植很用力的对我说着。
“你那期杂志我也看到了,江总拿回家里一份,你是偷着早就回国了,你在国外学的什么啊。”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江大少爷,趁着他对我态度还算不错,尤其咖啡馆这种地方也很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
“是啊,在我爷爷家我跪在那儿,你以为因为什么,我爸知道我偷着回国的事情,家法伺候了。”江植的语气开始懒懒的,我知道当时的执行家法的场面绝对不会像他现在说起来时这么轻松。
“我在国外学的是企业管理,我爸逼着我学的。”江植补充了一句,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没再问别的,点了下头沉默下来,心里开始重新回到了我一直的那个状态里,我提醒自己别忘了我在干嘛。
江植对我的突然沉默听不满,等了一阵见我没再继续对他的事情感兴趣问下去,就冷冰冰的说要走了,然后伸手就过来拽我起来。
我跟着他重新坐进车里,他又帮我扣好安全带,车子开起来之后,我问是送我回家了,他只回了一句是,一路上再也不说话了。
我们再一次下车时,我直觉感觉回的一定不会是我租的那个房子,因为气场感觉不对。
果然,江植拉着我往前走,边走边对我说,“曾春夏,你待会儿要进去的地方,知道是哪儿吗?你知道我不可能送你回家的,你猜猜。”
我小心的跟着他走,想不出来他带我去的是什么地方,干脆不猜,闭紧嘴巴不出声。
磕磕绊绊迈上了几级台阶后,江植拉着我站住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声音愉快的说:“这里是我结婚的新房,带你进去看看,走。”一下“二胎来袭”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60章 探望
听着耳边开门的声音,我没动。↗搜“兰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我眼睛又看不见,进去也是浪费时间。”我抬手摸摸眼睛上的纱布,拒绝跟着江植进去。
“这房子我都没进去过,让你进去看看,不高兴了?也是。又不是你的新房,那就别看了。”江植松开拉着我的手,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台阶下面而去。
“哎。我……”我本来想叫住江植,跟他说你先走了我看不见要怎么下去,可是听着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就没往下说。
我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下,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用手摸索着冰冷的石阶地面,坐下后试探着一点点往台阶下面移动,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比较安全的下台阶办法。
很顺利的移下去了一层台阶,我停下来把手握在一起,台阶好凉。摸了这么一会儿就感觉冻手了,我好像还摸到了一些雪,估计是之前留下来的残雪。
雪在手上很快就化掉了,我把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又开始往下移动,这回我一起到底中间没停,等我用脚再也探不到下面还有台阶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面还觉得挺舒服的。
看来我的适应能力就是强,眼睛看不到怎样,我还不是靠自己下了台阶。
我把手举到嘴边哈着气,正使劲搓着手,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
我停下动作,侧头仔细听动静。
“你还真行,佩服!”江植语气不善的冲着我说,我被他一把拽起来,之后他又狠狠地把我胳膊甩开。“你行,你行你自己回家!”
他说完还真的就走了,我能到脚步声远去。没多一会儿又听到了车子发动开走的声音。
我双手握拳,蹙紧眉头,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把我扔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混蛋!”我开口骂了一句,马上又想到了向泳恩说的那句混球,心里堵得要命。
我站了半天,想自己要怎么办,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似乎很安静,我都没听到什么声响,也没人经过,我心里烦躁起来。
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什么高档小区或者郊区没什么人的地方,有钱人的房子不都是在这类地方,要是小区还好,巡逻的保安应该很快会发现我,那我就可以求救了,可要不是小区的话,那就不好说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我了。
我低下头,伸手在兜里摸手机,可是把手机拿在手里我就笑了,我看不见要怎么打电话,有手机也没用。
可我刚把手机又放回兜里,就听到了来电铃声,我摸了半天也没能接听,手机响了很久后短暂停了一下,之后又接着响起来,看来找我的人很急。
我也很急,可是看不见没办法,触屏手机想闭着眼睛打开不是容易事。
手机一直在响,我心烦的在上面试着想把屏锁打开,正忙得咬牙切齿时,手机一把被夺走了,我僵着动作喊出声,“谁啊!”
“你不是行吗,行怎么不接电话啊,打不开?”江植凶巴巴的在我耳边低吼,手机很快又回到我手上,他用力抓着我让我把手机举到耳朵边,“接!”
我听到手机里传来跟他一样的说话声,一下子反应过来,打电话给我的人就是江植。
我把手机放下来,摸索着挂断,沉下脸,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这么耍我很好玩吗,混蛋。
很久我跟江植都不说话,直到我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也没比我热多少的手掌包裹住握紧,江植先开了口,“走,我送你回家,这回是真的。”
我面无表情跟着江植往前走,我还是不说话,他把我抱进车里坐下,系好安全带,他也什么都不再说,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他这回还真的是把我送回了我租的房子,开门进屋,他拉着我坐到了床上,我听见他在屋里来回走着,终于忍不住问他在干嘛呢。
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他的声音,“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你冰箱里都不放瓶装水吗,你不喝水啊!”
我听着冰箱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少爷还以为我这样的人生活习惯跟他一样,我哪里会在冰箱里放价格不菲的矿泉水,我是要烧自来水喝的啊。
“我都是烧水喝,你要渴了就回家去喝,谢谢送我回家。”我从床上站起来,刚想凭着记忆往厨房走,就被江植喝止住了。
“那我烧水,你别动。”
我没听他的,继续慢慢往厨房挪,“你不会烧,我自己来……”
我的肩头被用力摁住,“你知道我在德国英国的时候怎么过日子的吗,烧水有什么难的,你给我回去坐着。”
等我真的喝到江大少爷亲手烧好的热水时,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得还是因为别的,总之感觉鼻子发酸有点痒。
“你一直住在这地方吗?”江植坐在我身边,问我。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来奉市后搬过五次家,在现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最久。
“我爸,以前都是来这里跟你见面的。”江植居然提起了这个。
我稍微想了一下,又点点头,“是,他从外地回来都会到我这里呆一下。”
江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听说要不是你出了车祸,他打算让你去鱼泉的,不做保姆了,在那边公司里上班,你知道吗,你愿意?”
我听出他最后微微上扬的尾音,里面充满了不满的意味。
我并没给江海涛明确的答复,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说起这件事就出了意外,江植现在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考虑一下这个了。
我想去鱼泉吗,去江海涛的公司?这是个需要两面看的事情,也许是好事也许会坏事。
“算了,你不说算了。”江植似乎很没耐心等我回答,他说完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我感觉他是站到了窗户边上。
晚一些的时候,江植逼着我收拾了一下随身用的东西,还拿了几件衣服后,还是把我带出了家门,我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一个人的确是不现实,就没矫情跟着他。
他把我带回了五号楼,带我去了顶楼。
路上他打包了很多好吃的带回来,我们吃饱后,他领着我到了床上,我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和我的脸近在咫尺,在他又要吻我的时候,我扭头避开了。
江植没硬来,最后只是告诉我医生说了我现在不能洗澡,不能让眼睛接触水,我嗯了一声说我困了,既然不能洗澡那我就直接睡了。吗估布才。
江植马上很惊讶的对我说:“就这么睡了?你知道自己多少天没洗澡了,你身上都……”
我低下头吸吸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不怎么清新,可是医生说了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想给自己的眼睛添问题,早点好起来才是真的,不洗澡又不会死人,以前生活最难的那段日子,我也经常没条件每天洗澡,不也活得好好的。
我刚要解释一下,江植却离开了,我就听见卫生间里一阵水声稀里哗啦的,过了一阵江植又回到我身边,跟我说让我脱衣服。
我一怔,这话他以前也在顶楼跟我说过,可是那时跟现在完全两码事,他这时候难道想那个……
“脱啊,我帮你擦擦身上,这样也会舒服点……你脱不脱啊,不脱我来了。”他说着就把手伸到了我胸前。
“我自己来。”我挡开他的手,解开了一粒纽扣又停了下来,江植这时已经又回到卫生间里了。
我侧头听着他弄出来的响动,大声冲着他说了一句,“咱两身份弄错了,我才是你们家的保姆,你把水弄好我自己来。”
水声一下子没了。
很快,我手里多了条热乎乎的湿毛巾,江植冷冷的丢给我一句话,“你自己来。”
我自己简单擦了擦身上躺下睡了,这一夜居然睡得很好,难得整夜没醒过,我醒过来习惯性地摊开手伸懒腰,可是手一下子就在身边触到了一个身体,我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身边的身体动了动,一只胳膊不管不顾的搭到了我胸前,压住我,“醒了啊,早上好,怪姐姐。”
是江植的声音,他昨晚……他昨晚什么时候睡在我身边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睡得是有多沉。
“你……”我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拿开,江植反而更用力。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胳膊移开,我坐起来,感觉了一下眼睛,没什么不舒服的,可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用手小心的隔着纱布摸着眼睛,江植也起来了,我听到他下床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说话,他说今天他要陪着向泳恩,会安排人过来照顾我,让我别出门就呆在屋里。
骤然听他嘴里说出向泳恩的名字,我还是愣了一下。
“不安排人也行,我就在这儿呆着。”我说着也准备下床。
江植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他开门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我摸索着站起来,凭着记忆还真的摸进了卫生间里,我开了水洗脸,很小心的避开眼睛周围把脸上洗了下。
刚擦干脸,就感觉到身边似乎站着人,我叫了一句,“江植吗……”
“我朋友家看房子的保姆会过来,你有事就让她帮你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要去机场接机,早饭等保姆来了再吃。”江植很平静的对我说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十分钟后,江植找来照顾我的人到了,江植给我们介绍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我觉得他要接机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向泳恩。
接下来的一整天不知道是我身体原因还是什么别的,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我问了保姆好几次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七点多,我听到保姆接了个电话。
她接完电话跟我说,江植一个小时后会回来,她等他回来就走。
这位保姆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整天里我跟她都没说上几句话,除了必要的交流,她就像不存在一样。
直到跟江植通完这个电话,她才第一次主动跟我闲聊起来,她问我做什么工作,还问我眼睛是怎么弄伤的。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说我也是个保姆,是我的主人请了保姆来照顾受伤的我,这说出来会让她有别的想法。
没等我回答,保姆笑了笑又跟我说,“忘了跟你说,给江总开车的司机老汪,是我老公,江植他妈没了之后,我还带过他一阵儿呢。”
原来这样,我有些意外,冲着共处了一天的人叫了句汪嫂,告诉她我是江总家里的保姆,因为车祸眼睛伤到了。
“哦,你就是小曾啊……”汪嫂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听得我心里怪怪的,看来老汪回家跟老婆说起过,可我有什么让他跟老婆说的呢,老汪绝不是会随便八卦主人家事情的人。
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汪嫂开始变得健谈起来,她告诉我她一直在江植的朋友家里做住家保姆,最近那家人一起去澳洲度假了,江植这才把她喊过来照顾我,还说那份工作就是江植介绍的。
“我跟江植妈年轻时认识,我们那时候厂子里不行了,就出来一起做了保姆,江总原来也是司……你看我话多了,晚饭我给你们做好了,明天我要是还过来,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来的时候买好。”汪嫂提起江海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打住转了话题。
我多少已经听明白了她跟老汪还有江家人的关系,他们年轻时都认识,起步没钱的时候就认识,算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
既然认识得很早,那十七年前的时候,汪嫂也应该在鱼泉,也应该知道那场大火。
“汪嫂,你也是鱼泉人吗。”我试探着问汪嫂。
“是啊,你也是鱼泉的,好像听江植说过来着,这孩子爱吃我做的菜,偶尔会跟着老汪去我家,好像听他说过。”
我微笑着回答说我也是鱼泉人,出来很多年了,汪嫂又问我家里还有人在鱼泉吗,听我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她叹了口气,似乎欲言又止,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着她的语气和声音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
正想顺着这话题继续聊下去时,入户门一响,汪嫂叫了声小值,我知道是江植回来了。
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刚站稳,就听到江植说话,“这是汪嫂,跟老汪一家的,这是向小姐。”
我忘了自己眼睛看不到,正习惯性往前迈的腿听到江植的话,一下子磕到了茶几边上,很疼,我一下顿住。
门口传来汪嫂热情打招呼的声音,接着就是向泳恩用腔调怪怪的普通话叫了声汪嫂。
我慢慢站稳身体,茫然地看着门口。
汪嫂很快就离开了,临走我听到她问江植明天还用不用过来,江植回答说用,等关门声之后,我听着脚步声朝我走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我是向泳恩,还记得,那天在店里我们见过,和小瑶一起,听江植说你受伤了,我就过来看看。”
向泳恩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一下“二胎来袭”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