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解刀 下
“好地方,就它了,以后那便是某提钱的小金库!”
柴天诺那叫一个喜笑颜开,找赵九斤之前已问过老不死的,土木堡到两界河这片区域,草原鞑子并不多,真正打草谷的更少。
自己不是混账,不能逮着草原鞑子便杀,那这来钱的速度,可就差老鼻子了。
“去那干嘛,都是犯了错误被发配过去的,到了那里便是生死参半。”
赵九斤皱眉,指了指桌上的柳条篮子,里边有刚出锅的炊饼:
“吃,铺子刚送过来的,暄呼的紧。”
柴天诺拿起两个中间夹上烤好的糊辣椒,一边大口吃一边唉声叹气的说:
“最近手头有点紧,土木堡这地界又没啥来钱的营生,如我这般无一技傍身的糙汉,也只能割人头赚钱了。”
“多大点事儿,缺钱便与我说,这些年军饷花的少,倒也存了一些,要用你尽管拿去使,不用还!”
赵九斤潇洒摆手,同袍兄弟有通财之宜,些许钱财真算不得什么。
柴天诺眼睛噌的亮了起来,他柴某人就喜欢这种给钱不用还的敞亮人。
“倒是没有多少,先给个三千两花花,不够我再与你要。”
柴天诺伸出右手使劲搓了搓三个指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滚~!”
盘子碗筷齐飞,柴天诺嘴里叼着炊饼抱头鼠窜,赵九斤快气炸了,他娘的自己身家连百两都不到,还三千两,去十八里堡找死去吧!
“......也是个不大气的,嘴上说的好听,真到拿钱的时候立马急了,鄙之!”
把炊饼全塞进口里,柴天诺与老不死的他们说了下,骑着胭脂兔疾驰而去。
去十八里堡那是找死的营生,自己手下那几位卒子肯定扛不住,还是让他们在营里睡懒觉好了。
老不死的四人,真是在营房里睡懒觉。
营头派人通知,自家头儿想钱想疯了,这几日要去十八里堡割人头,老四位在家睡懒觉便可,等啥时候柴大财迷赚够了,再与他去巡边。
“不得不说,咱柴头这身体可不是一般的瓷实,打昨个下午起他便一丁点觉都没睡,简直就是个牲口!”
老不死的合衣躺在床上,手里提溜个嫩超超的高粱杆,一边咂摸那点甜丝丝的水汽,一边感叹的说。
“牲口哪比得上头儿,昨个一仗杀了逾百,今儿又去割头,这是没有尽兴,妥妥的天生杀神!”
大罗感叹的说,其他人赞同点头,四人同时咬了口手里的高粱杆,味儿不错,等下再偷点去。
一路狂奔,跨过两界河,绕了个大弧,经过几座孤零零的桥堡,柴天诺终于看到了别人说个不停的丘陵地带。
入眼处皆是大小不一的馒头包,只有一条不知何年何月开凿出的蜿蜒小路漫向远方,窄处仅够一骑前行,但有第二个,保不齐便掉到旁边的山沟沟里。
“这古怪的形状咋那么像佛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抱怨一句,柴天诺催马前行,原本荒凉的景象慢慢变得葱郁,西北干燥的空气渐渐变得湿润,细闻,草木香气环绕鼻腔。
半个时辰后,柴天诺看到了十八里堡。
十八里堡是座真正的城堡,除了土堡城墙再无他物,与小城般的土木堡完全是两码事。
城墙上的守堡卒子看到柴天诺孤身一人,忍不住大声问他:
“兄弟,你这是干嘛去?”
柴天诺大嘴一咧,笑呵呵的说:
“赚钱去!”
卒子冲他高高的竖了个大拇哥,敢孑身一人去前方的,不是高人便是疯子,但不管是哪个,都值得自己佩服。
“我莫不是回到了蜀凉?”
柴天诺看着前方的景象瞠目结舌,翠绿牧草遍布视野,有鲜艳花朵点缀其中。
溪流小河密布,水鸟不时在水面起起停停,更有高大挺拔的树木拔地而起,虽未成片但三五成林。
入眼处只有葱翠,见不到半点泥土。
“快跑!”
柴天诺正看得入迷,两人突然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手提长刀背着包裹,豁命跑向远方。
“莫让他们跑了,这俩货摘到了灵芝!”
呼啦啦又从林子里跑出来七八个人,挥舞着手中利器追了过去。
“拼了!”
看似平坦的草地遍布小泥潭,两人直接戗倒在地,眼见跑不了了,转身便要拼命。
“......兔子莫要乱跑,我去瞧瞧。”
柴天诺背起鸣鸿,手拿那节棍子走了过去,看样子都是大华人,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嘛。
嘭嘭嘭,棍头连点,战作一团的几人瞬间倒下大半,剩余之人见状,立马挥舞着兵刃砍向柴天诺。
看到之前还豁命厮杀的两伙人齐齐杀向自己,相互间配合还挺好,柴天诺被气笑了,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盏茶功夫所有人都被柴天诺放倒,若不是顾及他们性命,速度还能再快上几分。
“说说怎么个情况,都是大华子民,为啥招招夺命?”
“你个多管闲事的黑狗子,我”
一认不清形式的货张口便骂,柴天诺不惯着他,扬手卸掉他大半嘴的牙齿,两张嘴皮子立马肿成了香肠。
“话要想好了再说,某这人最讨厌说脏话,再有下次,打出你屎来,从嘴里。”
柴天诺语气柔和微笑着说,一干躺倒在地的家伙齐齐打了个冷战,这杀气,怎的如此重?
见众人面露惊恐,柴天诺指了指看似头目之人: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咽口吐沫,有些结巴的解释起来。
十八里堡周围有灵药出产,不少采药人于十八里堡交了费用在周围采药。
打头那两人采到了一株上品灵芝,正好被他们几人见到,便想着截胡,不料被好管闲事的柴天诺发现,之后便倒了一地。
原来如此,柴天诺点点头,抖手冲摘得灵芝的俩货便是两个巴掌:
“彼其娘之,某出手相助,你们反倒刀剑相对,难不成脑子里皆是黄汤?!”
俩被抽的直吸冷气的货叫屈连连:
“十八里堡又无规矩,谁知你是不是也要抢夺灵药?”
“没规矩,啥都能干?”
柴天诺皱眉,一群人使劲点头:
“这里便是无法之地,不管做下何事都无人问津,来此之人,早有心理准备。”
第六十三章 都是某的银子 上
“你说无法便无法?”
柴天诺双眼猛的一瞪:
“此乃大华疆土,行的便是大华律法,有违者杀无赦!”
“但、但这是相公府颁布的啊。”
那位门牙全无的仁兄一边抹泪一边含混的说:
“二位相公说了,十八里堡官兵不得干扰我等行事,哪有你这样蛮横的主儿,连大小相公的话都不听。”
“......相公府真有这般命令颁布?”
“可不咋地,十八里堡城门上不贴着那吗。”
几人连连点头,柴天诺眉头紧皱,真是想不明白两位相公,为何要如此行事。
不过,柴天诺眉头瞬间松开,脸上浮现大大笑容:
“感谢二位相公,未曾想,竟能有如此额外收获!”
柴天诺从地上捡起把弯刀,冲着众人轻轻挑眉:
“打、劫!”
柴天诺颠颠手中口袋,忍不住仰天大笑,这钱来的也太快了,光银子便有小二十两,再加上那上品灵芝,一来便入手小百十两!
“这十八里堡真是来对了!”
转身上马,柴天诺骑着胭脂兔,按照几人指点的路径走了。
一群手持兵刃的光腚猴,看着地上粉碎的衣物欲哭无泪,太损了,不但抢人财物,还把所有衣物都撕吧烂了,这是人做的事儿?
“叔,咱该咋办?”
“能咋办,光着腚回家,这可真丢人丢到家喽!”
头目怒吼,伸手挠挠凉飕飕的胯下,撇拉着腿走了,众人咧嘴,也跟了上去。
律法为何?
人类身上的遮羞布,有缜密的律法傍身,才让人类有别于畜类。
柴天诺与他们防身兵刃却扒掉他们用以遮羞的衣服,便是要让他们明白,不尊律法,便是无羞畜类!
“兔啊,你还是回刚才那地界等我,这里属实不适合你行走。”
柴天诺拍拍胭脂兔的屁股让它离去,地面凹凸不平软硬相异,一个不小心便会掰折马腿,属实不是骑马的地界。
用大脑袋碰碰柴天诺,胭脂兔听话离去,柴天诺感叹连连,兔子越发聪明伶俐,简直快赶上人类了。
取望月犀于手,柴天诺大步前行,这种空旷之地最适弓箭,希望不长眼的家伙够多,能让自己多赚点银两。
一路前行,景色宜人气味刺鼻,细看,绿草红花间遍布腐烂尸首。
“埋尸之地草木丰盈,这话确实有道理。”
柴天诺摇头,前方那片不小的林子里有黑影攒动,隐隐还有金鸣之音,不用问,有人交手,数量不少。
“豁出命去砍,某就不信吃不下这一什的囊货!”
身穿鳞甲的大华千总大吼,手中常横连番砍向对面王庭精锐。
战了半天,己方五十人非但没拿下对方一人,反倒让他们砍倒七个,不火大才怪了!
兵卒们疯狂冲击王庭精锐构建的圆形战阵,人人奋不顾身,即便受伤也半步不退。
奈何对手配合无间攻防有序,手中皮盾弯刀又使的甚是溜道,一番猛攻未曾攻破防线,反倒又有两人被斩破肚皮。
彼其娘之,简直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千总眼睛都气红了,西北边军与草原王廷战了这么多年,各自的优缺点彼此了解得一清二楚。
王庭兵将长于骑战,西北边军长于步战,在丘陵地区的交战,西北边军一直是压着草原王廷打。
可自打过年之后,情况大变。
王庭依然长于骑战,但这步战的水平也在节节攀升,三月前双方还是不相伯仲,可到得今日,边军已是大大不如。
以一敌五,到哪也是让人吃惊的战力!
“嘭!”
双方正在胶着,一王庭骑兵手中皮盾忽然四分五裂,胸口更是被轰出一前后通透大洞。
噗通两声响,两名王庭骑兵同时倒地,背后那名骑兵被透体而过的破甲锥射碎了脊骨和内脏,瞬间也没了声息。
交战双方同时退开摆阵防御,有第三方介入战阵,战力惊人!
“分开了,甚好!”
柴天诺咧嘴笑,之前顾忌大华兵卒所以未敢全力施为,如今目标明确,便能放手攻击了!
右手提箭两支,瞬间撒放!
“嘭嘭!”
蒙了牛皮的皮盾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瞬间倒了四人,两个一石二鸟。
“射雕手,散开!”
王庭骑兵什长大吼,心头更是猛跳,八成今日,要葬送在此了!
余下五人都很有经验,听闻自家什长吼声,二话不说扑倒在地,竭尽全力收缩身体。
身为草原儿郎,最是知晓射雕手的恐怖,在开阔地带拉开距离,莫说一个什,便是一个都都有可能被灭!
看到在地上摊平的王廷骑兵,千总眼睛立马一亮,一个急冲跑到跟前,扬刀便想结果了那个惹人恨的什长!
“嘭!”
一声巨响,前方一棵海碗粗的大树齐腰折断,碎裂的木茬扎了千总一脸,痛得他大声嚎了起来。
“都不许动,那些脑袋都是我的,谁敢抢,某扒了他皮!”
千总呲牙咧嘴的跑回自己人身边,卒子们七手八脚一通忙活,愣是摘下来二十多根木刺。
“头,看那射雕手也穿着细麟甲,八成官衔不低。”
一卒子小声说,千总用棉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呲牙列嘴的说:
“你懂个球,但凡神射手,大华都给配给细麟甲,哪怕是个百姓。”
“可他是个射雕手啊,听说大华那边射雕手最少是个校尉!”
几人说话间,柴天诺已经大步跑来,既然对方跑不掉了,便不用弓箭,怎么也能少些磨损。
“求援!”
什长轻声说,一骑兵掏出竹筒猛的拉绳,伴随刺耳鸣响,一颗红艳艳的信号弹冲天而起。
“坏了!”
千总和他手下的卒子脸色大变,柴天诺却笑了起来,就喜欢他们摇人,数目越多赚头越大,甚好!
“都别动,谁动某揍谁!”
跑进林子,柴天诺抽出自己的五尺鸣鸿,指着千总等人严厉警告。
“地上的脑袋都是我的,一个也不给你们!”
“……”
人皆无语,这是从哪钻来的守财奴。
一刀两刀三刀,柴天诺咧着嘴往油布口袋塞人头,还是干这事儿来钱快,就跟地上捡一样。
“动手!”
骑兵什长猛的跃起扑向柴天诺,射雕手近了身,此乃翻盘的最好时机!
第六十三章 都是某的银子 下
“嘭嘭嘭~”
鸣鸿闪过,英勇的什长与他那四位同样英勇的手下,瞬间便被砸成两节,被轰的稀碎的胸腹飞出,泼了千总和他手下兵卒一身。
“不错不错,收获甚好,十两银子到手!”
柴天诺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割脑袋一边哈哈大笑。
“……这,难道是一只披着人皮的人形怪兽?”
抹去脸上碎裂的脏器,千总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把口袋扎好,柴天诺歪着头扫了众人一眼:
“好几十口子干不掉人一什,丢不丢人?”
若是他人说这话,千总和手下弟兄必然暴起回击。
可面对眼前之人,他们无奈的低下了头,好吧,于你这种大杀才相比,某等确实丢人!
“说说,十八里堡能不能直接兑换人头?”
柴天诺瞅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几十里地,丘陵地带又不好走,杀多了真不好往回带。
“可以,不过每天最多兑换三十人头。”
千总上前一步解释,柴天诺一听便不愿意了:
“为嘛,某一天杀的数目绝对不止三十!”
所有人心肝忍不住齐跳,千总苦笑说:
“十八里堡的银两基数小,最多只有三十两,平日里也就够了,这一两年的时间,单日割首数目便没有超过三十的。”
“彼其娘之,一群丢人货色!”
柴天诺恨恨的骂了一句,众人再次沉默,这冷不丁钻出一位大猛人,真是让平凡的大家伙无言以对。
“援兵来了?”
柴天诺眼神骤然一亮,林子里有大批人员奔跑的声音,不错不错,生意上门了!
“这位”
千总也听到了动静,刚想开口便被柴天诺顶了回去:
“这什么这,于某滚蛋,都是某的银子,你们不准偷!”
“……走!”
千总领着自己兄弟转身便走,彼其娘之,这就一掉钱眼里的王八蛋!
原本还想帮衬他一二,现在看来,还是死了好。
嘭嘭嘭,鸣鸿连挥,树木接连倒下,露出一大片空旷之地,柴天诺隐到一棵树后,拿起望月犀,静静等待众人出现。
“小心!”
极速奔跑的王廷精锐,刚一冲出树林便觉眼前视线一阵恍惚,光线的急剧变化,引起视野一阵不适。
“咄咄咄~~”
中箭之声不断响起,王廷精锐接连倒地,不到十息时间,柴天诺便射空了黑色破甲锥。
嘴角翘起,柴天诺擎起鸣鸿猛的冲了出去,一头撞进对面的林子。
“斩~”
伴随大吼,腰粗大树连同后方两人被柴天诺一刀斩断!
轰的一声,大树倒地,隐藏处的王廷精锐匆忙躲闪,却被柴天诺抓住时机瞬间斩杀六人。
“干掉他!”
怒吼响起,无数狼牙羽箭飞来,柴天诺躲都不躲,竖起双臂一头撞了过去。
“咄咄咄~”
中箭声此起彼伏,柴天诺瞬间变成刺猬,但他仗着皮糙肉厚,硬是直直撞入人群,五尺鸣鸿急速挥舞,闷哼和树木倒地声此起彼伏。
王廷精锐及其勇猛,三人一小组五人一团队,即便是死也要在柴天诺身上留下伤痕。
无数小伤终会汇聚成致命大伤,人力有穷时,不信眼前这家伙到时不死!
柴天诺仰天大笑,鸣鸿被他舞成了大圆。
眼前皆是蝼蚁,妄想用些许配合拦截自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自打死而复生,柴天诺发现自己战力又有了极大提高。
境界没变,但是肉体的素质,远不是之前能比,力量、速度、防御力还有再生能力,齐齐上了一个台阶。
刀锋切入皮肉只得半分便不能入,血液微微流淌便自动停住,待刀锋刚一离开,柴天诺便能感觉到麻痒,那是伤口在极速愈合。
“奶奶个熊的,某这不成打不死的小强了吗?!”
柴天诺咧嘴,对自己死去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好奇,尤其是单云娘,那谢谢两字,真的颇有些不同的意味。
“都去死!”
“某面前,千军劈易!”
鸣鸿狂舞,大树与人体接连倒地,所谓的团队配合在柴天诺面前,未有半点作用。
距离树林二十丈外的千总,于他那些兄弟看着不断倒下的大树,听着柴天诺畅快的大吼,满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这,还是人吗?”
“这是哪里来的猛人,从未听说西北有这号人。”
身穿黑色全甲的王廷阴山卫白龙府右果毅都尉特木尔,看着无人可挡的柴天诺皱起了眉头。
“大人,看其形象,还真是和西北蛮子有些区别。”
一名亲卫看着柴天诺,惊奇的说。
“射雕手,巨大的铁器,难不成他就是那个柴天诺?”
特木尔心中浮起一个猜测,亲卫闻言使劲摇头:
“不可能,我听之前参战的骑兵说过,那个柴天诺已经和萨满大师们同归于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有那位在,一切皆有可能。”
特木尔语气隐晦的说,随后从腰间拔出两把形状迥异的弯刀,大步走向柴天诺:
“某倒要试试,巴图鲁口中的年青一代第一人,到底是如何出彩!”
嘭的一声响,鸣鸿划过,五人小组瞬间碎了四个,最后一人看着劈向自己的巨大铁器,忍不住闭上了眼。
眼前存在不是人,根本就是一个恐怖恶魔!
所有教授的伎俩一概无用,与其相对之下场,唯有死。
“噹~~”
王廷士兵被特木尔一脚踹飞,弯刀鎏金河还有雪山十字交叉,稳稳架住了硕大的鸣鸿。
“噫吁嚱,未曾想羊群里,竟然躲了条恶狼?”
柴天诺甚是惊奇,虽然未动用内力,但就凭自己的力道,能抵挡住的绝非常人。
“我看你倒像是一条狼,贪婪至极的独行恶狼!”
特木尔猛的推高鸣鸿,后退几步拉开和柴天诺的距离,抖抖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暗自惊叹,好大的力量。
“打了半天,总算见到个入眼的,你要小心,莫几下便死了,那样某会有些难过。”
柴天诺单手握着鸣鸿晃了晃,手中似若无物。
特木尔眼角微动,这体型和力量,真是有些不配。
嗵的一声,地面骤然出现两个凹坑,特木尔瞬间来到柴天诺身边,半圆弯刀雪山带着破空之音,急速抹向柴天诺的脖颈!
第六十四章 十八里堡割头人 上
“噹噹噹~”
对方的攻伐速度超乎想象,柴天诺刚把鸣鸿撤回,攻击便接踵而至,刺眼的火花闪个不停。
你大爷的,柴天诺心中暗骂连连后退,未曾想对面这五大三粗的家伙,竟然是个速度型选手,和他壮硕的外表一点都不匹配!
“去你娘的!”
一直被压着打的柴天诺怒了,丝毫不顾及斩向腰腹的弯刀,扬起鸣鸿冲着特木尔的脑袋狠狠切下!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特木尔一个空翻躲开,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可不想于其对拼。
就是这个空档!
柴天诺咧嘴笑,先手回来了,也让这厮尝尝被压着打的感觉。
“黑小子,尝尝某的手段!”
沉重的鸣鸿在柴天诺手中轻若无物,被他舞出了虚影,撕布般的破空之音连成一片。
“噹噹噹~~”
火花四溅,两把单手刀根本抵不住柴天诺放开力量的攻击,特木尔被打的连连后退,想要变招躲避,却根本没那个机会,被流水般袭来的攻击牢牢困死。
噗地一声,连续撞击麻了手臂,特木尔一个招架不住,被鸣鸿扫过肩头,肩铠瞬间碎裂血花噗的呲了出来。
好机会,见特木尔站立不稳,柴天诺双手猛地一提,鸣鸿直冲其腰腹而去,这若是被斩中,大半个身子都会粉碎。
“呸!”
一道白光突从特木尔口中飞出,直射柴天诺眉心!
柴天诺汗毛骤然倒立,豁全力撤回鸣鸿挡在身前。
“轰~!”
巨大的力量轰然爆发,柴天诺被炸得飞了出去,黑红色的火焰扫过,周围的树木瞬间焦了叶子。
“撤~!”
特木尔干脆利落的下令,近百号人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呸呸,这是嘴还是大炮?!”
撞中树干的柴天诺晃了晃肩膀抹了把脸,一看皆是黑黢黢的硝烟,心里忍不住阵阵后怕。
也就鸣鸿结实,若自己用的是普通武器,哪怕是拿着一面皮盾,八成也会被炸个满脸开花。
柴天诺摇摇头,都说草原王廷技术落后,可这又是信号弹又是口吐大炮的,大华与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那个,射雕手,你没事儿吧?”
千总带着人又摸了回来,看着满脸黢黑站着发呆的柴天诺,轻轻问了一句。
“不中用的,你们往日里都是和这些家伙作战?”
柴天诺指了指周围的尸体,千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少二三十人,眼前这位主的战力,着实惊人,莫不会是位将军吧?
只不过,千总望着柴天诺满脸抑郁,不中用的是怎么个意思?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大牛?
“问你话呢,说啊?”
柴天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中鸣鸿,千总眼角一哆嗦,急忙点头:
“嗯,十八里堡西北正面基本都是王庭精锐,很少有普通鞑子出现。”
“你遇到过嘴巴能放炮的不,瞧把我脸上炸的!”
掏出条棉帕擦着脸,柴天诺心里那叫一个恨,小白脸给炸成黑锅底了。
“嘴巴放炮......”
千总挠着下巴想了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噫吁嚱,你莫不是遇到了阴山卫的特木尔?”
“那位喜穿全黑铠甲的阴山卫白龙府右果毅都尉特木尔,传说有一个绝技,便是于口中喷吐术法。”
“听说年前大战时,前来支援的沥泉卫有一位大人物便是死在他的嘴下!”
“而且这厮刀法出众,着实有不少边军悍将死伤与他手中。”
千总边说边感叹的上下打量柴天诺,这位是妥妥的猛人,不单凭一己之力杀退王庭精锐,脸上挨了一记术法竟然毫发无伤,这脸皮子,快赶上城墙厚了吧?
“特木尔,我记住了,下次再遇到我往他嘴里塞粪包,看他还能喷不!”
恨恨说完,柴天诺又从身上拿出几个大口袋,喜滋滋的割起人头。
“三十八个,凑活吧。”
柴天诺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袋子,不是太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半百都没到,就这速度,也不知啥时候能解出鸣鸿。
“射雕手,用不用找人帮你抬一下?”
看着背着四个大口袋的柴天诺,千总好心问,三十八个脑袋盛了四个口袋,背在身上跟个小山似的。
“少来,我看你是想眛我人头!”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千总扭头便走,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货色!
“兄弟,你那是背的啥?”
十八里堡的卫兵,大老远便看到柴天诺的身影,虽然脸变黑了些,但他一眼便看出,正是之前打招呼要赚钱的那位。
四个装人头的大口袋外加那半袋子钱两和药材,就跟个小山一样,一看便知收获颇丰。
“人头,换钱!”
柴天诺大声说,脸上皆是丰收的喜悦。
“......这么多?!”
打开城门,十八里堡的军功官倒吸着凉气轻点人头,这可真是硕果累累!
“柴秀才,军功我与你录好了,但这人头,我们只能收十个。”
“为啥,不是三十个吗?”
柴天诺不满意了,军功官苦笑着说:
“那是最高,这段时日咱们西北伤亡大,收获却是甚少,已经很长时间未曾割到人头了。”
“那某的这些脑袋该如何处理?”
柴天诺眉头高皱,军功官咧嘴一笑:
“带回去吗,土木堡有钱,怎么滴也能换出来。”
柴天诺咧嘴,是有钱,全他娘是大铁片子,问题他麻烦啊,好几十里地那!
“明个与我准备三十两,某还要过来割人头!”
拿上十两银子,柴天诺把口袋往胭脂兔背上一放,带着一股小风走了,军功官微笑着点头:
“来了位猛人,不错,这些日子的郁气,可算能出出了。”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那家伙还生死不明,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跑到了十八里堡!”
巴图鲁大摇其头,特木尔哼了一声,指着自己肩头说:
“你认为除了他,西北还有能压制我的年青一代的?”
“他用的那把铁器,与你形容的一模一样,那长柄我也看到了,就背在他身后。”
“一战屠了我半都儿郎,当时你就不应该放过他!”
“......你敢触怒老神仙?”
巴图鲁语气幽幽的说,特木尔身体一僵,最后说了句:
“不敢。”
第六十四章 十八里堡割头人 下
“彼其娘之,为毛不在十八里堡兑换,非要回咱们堡子?”
赵九斤看着遍地脑瓜,脸色黑如染墨。
“贼婆奶奶,你以为我喜?”
“携数十腥臭脑瓜奔数十里,某愿意?”
“若非十八里堡穷,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我早扔他们堡里了!”
柴天诺翻个白眼,被他叫来牵马的老不死四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彼其娘之对贼婆奶奶,柴头和营头对话如唱大戏,听着甚是喜庆。
“甚好,甚好,铁钱有地儿出了!”
二位好汉大眼瞪小眼,军功官和会计却乐了,如此正好消减一下铁片子,那玩意实在不好保存,月数便能腐上一大批。
“不行,坚决不行,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精锐脑袋,必须要银子,银亮亮的雪花纹银!”
半个时辰后,柴天诺提溜着两大袋大子儿,看着钱库满脸悲愤,这也太黑了!
二十八两银子只与己八两,然后便是十两的西北造,至于剩下的,全他娘是黢黑铁片子,用手一抖那是花花往下掉铁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营头,柴秀才前些日子带回的脑袋刚硝制完,这些脑袋瓜子,该往何处放?”
后勤主官愁眉苦脸的找到赵九斤,近些年杀寇数量甚少,相公府的军功官很长时间也不来一趟,原本专门炮制脑瓜子的匠人也告了老,属实没人处理。
“......在城外掘一大坑,一层石灰一层头,别忘了竖个大大的牌子,柴大猛人埋头处!”
赵九斤使劲拍了拍身前大板,柴小子卯足了劲儿赚钱,不与他挖个大坑,真不够埋头的。
后勤主官一琢磨,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高兴的说:
“不如顺手搭个京观,多少能提提大家志气。”
“准了,莫要忘了立牌子,柴大猛人埋头处!”
赵九斤大手一挥,后勤主官咧嘴,得,营头是跟这柴大猛人埋头处干上了!
那日起,柴天诺在十八里堡乃至整个边城地区,声名大振,便是锁龙关那边的王廷驻军,也知晓了柴天诺的大名。
十一天割头五百余,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一营的王庭精锐,杀的锁龙关数日不敢出兵十八里堡,柴大猛人单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周围战事,十八里堡割头人之名,震慑整个边塞!
“好小子,不愧是曹福教出的弟子。”
相公府,小种相公看着柴天诺的战绩连连点头,多少年了,西北又要出千人敌了,还是一位没有戴冠的少年!
“成绩确实亮眼,不过,却有些坏了和阴山卫的默契。”
“柴小子过于钻钱眼,这点不太好。”
老钟相公轻轻摇头,说着批评的话,脸上却满是欣慰表情。
“那不叫钻钱眼,叫勤俭持家!”
小种相公种师庸瞥了眼自家大哥,感慨的说:
“要十两予千两,柴小子,宅心仁厚呐。”
咧嘴轻笑,老钟相公种师诚轻轻点了点头,吾心甚慰。
“你等便拿他毫无办法?”
锁龙关,阴山卫将军铁木图摇着羽扇,轻声问守关的白龙府折冲都尉。
都尉苦笑摇头:
“无人能敌,四日前曾派两都精锐想要耗他,却被他一仗斩了七十一,若不是巴图鲁与特木尔钳制,团灭都有可能。”
铁木图轻摇扇子,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命数一事真是说不明白。”
“未成想,风雨飘摇之际大华竟出了这般天骄,如此看来,大华的国柞还未到分崩瓦解之时,王庭,未必有入主神州的机会。”
折冲都尉默然,牵扯国之大事,自己听着便好,万万不能张嘴胡言。
“你说他只有十七?”
“正是,此消息确凿无误。”
“巴图鲁、特木尔齐上才能钳制?”
“不假,双方交手百余回合,特木尔胯下挨了一脚,右乃头更是被揪的发紫,那位十八里堡割头人,下手属实卑鄙!”
听闻此言,铁木图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踢裆揪乳,皆是野小子的作为,好歹也是准宗师般的高手,怎能如此胡来。
“对了,光听你说特木尔,那巴图鲁表现如何,伤到了哪里?”
“......巴图鲁表现还行,未伤半分,临走前还与那柴天诺分食寒瓜一颗,相谈甚欢。”
这话,折冲都尉是抖着脸皮子说的。
铁木图又使劲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事情的判断力。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胡言乱语?”
“半点没有,在场的一百余人皆可作证!”
“......年轻人的想法真真无法推测。”
“大人说的对,真真是无法推测。”
两位年过不惑的中年人齐齐叹气,这就是代沟。
“赶明儿起,继续出兵,每日一营,巴图鲁、特木尔不做其他,专门钳制柴天诺。”
“若杀不得西北蛮子,便用自己儿郎的性命填!”
“喏!”
铁木图声音骤冷,折冲都尉叉手领命,略作犹豫,又问道:
“大人,自打年后我王庭已填进三千余人,西北边军那边更多,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何时才是个头?”
轻轻摇头,铁木图的声音有些寂寥:
“何时出现天地大符何时了。”
“可若是一直不出,咱们阴山卫,便要元气大伤了。”
折冲都尉的声音有些颤,三千人,整整一个府的兵力,还都是精锐,浪费在那虚无缥缈的事上,值得吗?
“此乃王廷与大华朝廷的对赌,为了达到目的,即便把阴山卫全填进去,单于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大华那边更是如此,西北边军本就不听调遣,若是全填进去了,说不定大华朝廷反而高兴。”
摇摇头,铁木图轻轻叹气:
“大世洪流,你我皆为浮游,换防即将到来,在此期间,听天由命吧。”
“人之区别于兽,便是因人有了规矩,且懂得遵守规矩,如你等这般,因钱财便想谋害同类,还配称之为人?!”
“我呸!”
“这次某扒了尔等衣服,再有下次,某扒了尔等杂碎的皮!”
柴天诺声若震雷,吓得一群赤裸汉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尔等好自为之,某去了!”
柴天诺冷哼一声,提溜着大包小包,乐滋滋的冲向十八里堡。
已入夏日,炽热烈风烤人,众人心里却冷到了极点,连一缕布条都不留,太残暴了!
第六十五章 十两锭子的命 上
“大郎,今儿又弄了多少脑瓜子?”
这些日子守卫已和柴天诺混熟,知道这位乃西北不世出的猛人,最喜割头换钱,守卫们每日里都在打赌又割了几个人头。
脑瓜子与银两的兑换,大体是十八里堡与土木堡一半一半。
柴天诺算是发现了,虽然十八里堡地小人少,但人家敞亮,与的都是上好纹银,不像土木堡那般龌龊,总得用铁片子抵些收成。
因此,但凡能在十八里堡兑换的,他绝不带回土木堡,不但钱差费力还惹一肚子气,何苦来哉?
脑袋积累的多了,十八里堡的军功官也学着土木堡,于城门外挖坑建了座京观,便是牌子都做的一样,黑底板子狂放的写着柴大猛人埋头处七个血红大字,更添萧杀之气。
伊始守卫们皆是柴大猛人柴大猛人的叫,被他揍了几次后,便用上了大郎的称谓。
柴天诺开始听得甚是满意,大乃前,郎为敬,大郎这称谓甚得己心。
一直到两天之后他才反过劲儿来,彼其娘之,那不是潘娘子对武大郎的称谓嘛!
不过声名已叫开,再想改,却是不好办了。
“半个脑瓜都没有,全是些药材银两,也是怪了,那些王廷鞑子怎么就不来了那?”
柴天诺眉头高皱,虽说药材价钱更高,但终究得变卖,麻烦的紧。
还是脑袋好,已经是流水化作业,这人呐,一养成习惯就不容易改,割惯了人头,便不喜来钱更快的打劫了。
守卫们齐齐咧嘴傻笑,由着他絮叨,若是插话惹他不喜,一顿屁股板子绝对跑不掉。
看到管后勤的伍长也在那里装傻子,柴天诺切了一声,伸手丢过去个五两的锭子:
“这是兔子的伙食费,万万不可亏了它。”
“您就放心吧,伺候它我比伺候我爹都上心!”
伍长拿着银闪闪的锭子乐开了花,这些日子胭脂兔都是寄养在十八里堡,料钱人工对半分,这一下到手二两五,着实是个好买卖。
“啁~~~”
“啁啁~~~”
空中突然响起鸣镝刺耳的尖叫,紧接又有三支鸣镝升上了半空,十八里堡的看守们齐齐色变,敌人出现,数量不少,巡边的犯错兵卒,几乎同时接了敌!
“买卖来了!”
柴天诺扔下袋子转身就跑:
“帮某收好了,若有短缺一赔十!”
守卫们无奈摇头,你柴大猛人的东西,谁敢动。
踩着松松软软的草地一路狂奔,想了想鸣镝升起的位置,柴天诺挠挠肚子转身跑向最远的地界。
距离堡子近的,只要豁命跑终究有些希望,越远的越危险,所以柴天诺直接冲向最远那片地界。
“特木尔,你这法子有问题,同时攻击四方,柴天诺的选择便多了,未必会往这边来。”
巴图鲁扛着自己那丈八马槊,皱着眉头说。
“你就是个木头!”
特木尔鄙视的瞥了眼巴图鲁,用不屑的语气说:
“救急先救近,你我所处之地距离十八里堡最近,不来此处,除非他脑子和你一样被骨朵敲过!”
巴图鲁轻轻点头,若是自己也肯定先救近的,不得不说,特木尔虽然傲,但人有傲的资本,难怪将军总说他是智将。
起伏的丘陵地带杀声震天,一方弯刀皮盾,一方横刀滕盾,打的有来有去,若不是王廷方面人员超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这些日子,柴天诺在割头的同时,顺道还教导了那些不长进的家伙一番。
用柴天诺的话说,鞑子们就是个刀盾组合的战法,几个月时间,猪都能学会,咋到你们这里,就死活学不会那?
就算学不会,那多拿上面盾牌不是啥难事吧?
一点不知变通,都他娘是猪脑子!
柴天诺是见一波骂一波,中途还遇到位从边城过来的右果毅都尉,当时便被骂急了眼,扬手便想打人。
结果被柴天诺一巴掌抽翻在地,紧接便是一通拳打脚踢,若不是卒子们求饶,那货能被柴天诺打出屎来!
“知道错了吗?”
柴天诺蹲着,右果毅都尉也蹲着,只不过一人面带微笑,一人鼻青脸肿。
“知道知道,经大郎一番教诲,某深刻知晓了自己的错处,一定改,某一定改!”
右果毅都尉使劲点头,鼻血哗哗往外流。
“态度不错,要说到做到昂。”
拿出两张备着擦屁股的生宣递过去,柴天诺好奇的问:
“果毅都尉,你可是上数的大人物,犯了何事被罚到此地?”
“……能不说吗?”
大人物擦擦鼻血,笑得比哭都难看。
“你说那?”
看着柴天诺温和笑脸,果毅都尉咧嘴,看来得说,不然非被打出屎来不可。
“与兄弟们喝醉了酒,一时动了色心,摸了街上漂亮小娘的屁股一把。”
“你就一欠揍的货色,身为保家卫国之军人,怎能做如此没品之事!”
果毅都尉沮丧低头,他带来的那些亲卫也是同样举动,一看平日里感情便不错,动作整齐划一。
柴天诺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攀住果毅都尉的肩膀,小声问:
“感觉如何?”
“啊?”
“啊个毛线,赶紧说手感怎么样!”
“软,暄呼,老有弹性了。”
“……羡煞人也!”
“啊?”
众人齐齐抬头,柴天诺怒瞪回去:
“看毛的看,我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种作为,活该被罚!”
“哦。”
果毅都尉又低下了头,柴天诺又皱起了眉头:
“也不对啊,便是摸了屁股,也不至于把你们几十号人都罚过来,惩罚过劲了吧?”
“原本也不是大事,就是这帮囊货在一旁起哄,才把事情闹大了!”
果毅校尉狠狠瞪了自己的亲卫,换来一溜的傻笑。
“那也不至于把你们弄到这地界,说实在的,你们这战斗力也就和普通鞑子差不多,对上王廷精锐,九成九得死。”
“……我摸的不是一般人儿。”
“不是一般人,难道还能是我大华公主?”
“差不多,我摸的是种家相公孙女儿的屁股。”
这话一出,柴天诺冲他竖了个大大的指头,然后又冲亲卫们比了比。
两位相公的孙女儿,那在西北便是公主也比不上!
敢摸她屁股,没当场剁了你们便算开恩了。
第六十五章 十两锭子的命 下
柴天诺咧嘴,如此猛人必须知其姓氏,万一哪天手又痒了,保不齐便被当街问斩,那就错过了相识的机会。
“果毅都尉大人,敢问高姓大名?”
“在大郎面前哪敢称高,姓赵名三里,贱名赵三里。”
柴天诺瞅着那张堆满笑容的乌青脸面,忍不住咧嘴,这表情,确实够贱!
终究是大人物,打那天以后,所有来十八里堡巡边的兵卒,都带上了滕盾,也学习了简单的盾阵攻防。
之后与王廷精锐的交手,形式又拉了回来,即便是最简单的配合,效果也远高于一团乱麻。
柴天诺看了之后直咧嘴,这不就是武院刀盾兵的那一套嘛,真没想到,西北这地界之前竟从未推广过。
看来,草原王廷与西北边军过去只重骑战,对这步战属实没有上心。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上心,老鬼哨便是天下有数的步战强兵,只可惜全毁了,也不知新鬼哨到底如何。
胡思八想一路狂奔,柴天诺很快看到了交战双方。
人数众多的王廷兵卒,挥舞着弯刀不断砍向合拢成团的西北边军,却被配合默契的战团逐一化解,有些急躁的王廷兵卒,反被瞅准机会递刀的边军所伤。
情况便如柴天诺第一次来十八里堡时所见,只不过互相之间掉了个个。
弯弓搭箭,枪打出头鸟,柴天诺瞅准几个本领最强表现突出的,果断撒放!
“咄咄咄~”
箭出连珠,地上瞬间倒了三人,两方兵卒同时低头打量,然后同时大喊:
“大郎来了!”
“十八里堡割头人来了!”
他娘的,都不是啥好鸟,叫的那叫一个难听!
柴天诺咧嘴,拔出鸣鸿便奔了过去。
这些日子只要换得银两,柴天诺第一件事便是找老铁匠解刀,银子花了三千两,原本铁板一块的鸣鸿,终是露出了半边真容。
银亮锋芒似雪,刀身两侧各有两尺红痕,如雪地绽开红花。
哪怕鸣鸿还未完全解开,依然能看出其之精美。
“莫跑莫跑,他娘的,谁让你们跑的?!”
柴天诺气急败坏大吼,王廷精锐一见来者是柴天诺,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反倒被那些边军拾得便宜,唰唰唰接连放倒七八人。
便宜全被别人捡走了,柴天诺气的脸盘子乌青,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赵三里这贱人,难怪战阵摆的那么好,跟个老王八一样!
“大郎敞亮,谢啦!”
一群人一边乐呵呵的割头一边参差不齐的向柴天诺道谢,柴天诺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这群囊货:
“泼皮,无赖!”
“谢大郎赞~!”
众人不为所动,拱手为礼,柴天诺服气,噔噔噔的追了出去。
“那三颗脑袋还有箭矢于某留好,胆敢私吞,大巴掌伺候!”
“喏~”
彼其娘之,回答拖声拉调的,真不愧是赵三里的部下!
待柴天诺翻过几个馒头包,王庭精锐已骑马奔向远方,只留给柴天诺一片烟尘。
“贼婆奶奶,到手的钱全跑了!”
柴天诺狠狠跺脚,转身往下处跑去。
“特木尔,这么长时间便是个瘸子也该到了,柴天诺不会去了他处吧?”
巴图鲁有些疑惑的说,之前被围的一都边军扔下二三十条尸体逃走了,自己这百十号人在这杵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换地方,那混账是个歪把葫芦个别种,就不知道按常理行事!”
特木尔揉揉胸脯子,随便选了个方向转身便跑。
巴图鲁咧嘴,和兵卒跟上,踏着高低不平的土包奔向远方。
“彼其娘之,还是不是草原男儿,见着某便跑算怎么回事!”
颠颠袋子,跑了一遭才六个脑袋,柴天诺甚是不满,草原鞑子都学精了,以后这活计不好弄了。
“这么大一群?”
正在嘀咕,柴天诺突然看到山包后涌出一大群鞑子,手持刀盾疯狂奔跑,原本抑郁的心情立马大好,二话不说拿起望月犀便射,也顾不得爱惜箭矢了。
如今能逮住一个是一个,收成这么少,心里属实捉急。
“咄咄咄!”
箭出连环,三个王庭兵卒应声跌倒,站在他们身后的俩倒霉蛋也被透体而出的破甲锥所伤,躺在地上吱哇乱叫的打滚。
“这力道,是柴天诺!”
一把抓住透体而出飞向自己的箭矢,手掌却被生生磨掉一层皮,巴图鲁高声大呼,除了那贪财奴,没谁有这么大的力道!
“一字阵,躲好!”
巴图鲁手举大号铁盾冲至最前,带着长龙般的队伍冲向柴天诺。
“学精了,不过,没啥毛用!”
柴天诺咧嘴一笑,拔去破甲锥一侧些许羽翎,抖手又是三箭。
“咄咄咄!”
三人应声倒地,一位被射穿了半边肺子的卒子痛苦大吼,特木尔一刀结果了他,转身大吼:
“都趴在地上找掩护,那囊货箭术太过恐怖!”
地上瞬间趴下一大片,巴图鲁扔掉手中大盾,扛着自己那丈八长的马槊奔向柴天诺,特木尔捡起铁盾紧随其后。
“你疯了,没有铁盾护身,那囊货一箭射死你!”
“不怕,某银两带的足,柴天诺必然不会下杀手。”
“......”
特木尔无话可说,前几日三人的相遇,想起来便让他青筋爆满头。
“银锭子来了!”
见到巴图鲁和特木尔,柴天诺俩眼珠子立马瞪得溜圆,收起望月犀大步冲向二人。
“我主攻,你拾漏,就不信干不过他!”
“还有,万万莫要放嘴炮,大猛人最讨厌术法,小心又被他踢裆揪乳!”
“......”
特木尔下意识的揉揉胸口,银牙差点咬碎,那就是一卑贱下流坯子!
“哇呀呀中!”
距离还有四五米,巴图鲁便猛的刺出手中马槊。
看着扎向自己胸口的二尺槊锋,柴天诺咧嘴大笑,鸣鸿骤然扬起,噹的一声把马槊远远劈开。
“十两的锭子带了否?”
“带了,正儿八经大华官制,不是西北那粗制滥造的货色!”
“敞亮!”
巴图鲁拧身抽枪,瞅准柴天诺再次刺出。
柴天诺下劈荡开马槊,紧接便是一个上撩,目标直指巴图鲁右臂。
“噹~!”
特木尔屈身前冲,两把异形弯刀死死锁住鸣鸿,巴图鲁瞅准时机,上手又是一个突刺:
“杀!”
“杀你个头!”
柴天诺的身体骤然变形化作一个大弧,理应正中目标的马槊落空,两人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都弯成面条了,这还能是人?
第六十六章 老神仙 上
“哐哐!”
趁两人惊骇失神,柴天诺上去便是两个狠辣的踢腿。
“嗷呜,混蛋,为何踢我不踢他?!”
特木尔夹着腿,满脸铁青的问。
一瘸一拐的巴图鲁,使劲揉着自己的胯骨轴,呲牙列嘴的说:
“你瞎啊,我都被踹倒了,还不算踢?”
“屁话,我这是撩阴腿你那是侧踢,能一样?!”
看着满脸青筋说话都哆嗦的特木尔,巴图鲁咧嘴,好吧,是不太一样,瞅他这般模样,八成卵子快碎了。
“那能一个样吗?”
柴天诺也不乘胜追击,笑嘻嘻在那里说:
“前次是巴图鲁付的买命钱,他是付钱的大爷,你算是稍带的小厮,那地位能一样?”
“对了,刚才我若来狠的,你们就废了,一人十两别耍赖。”
“我不认!”
特木尔强撑着站直身子,语气僵硬地说:
“某乃英雄之后,即便卵子成渣,也一样能战!”
这是不认账啊,柴天诺皱眉望向巴图鲁:
“你怎么说?”
“那个,我听他的。”
巴图鲁指指特木尔,柴天诺二话不说,冲着旁边海碗粗大树一脚踹去!
“嘭!”
暗劲爆开,大树中段炸的粉碎,轰然倒地,二位果毅都尉眼珠子差点蹦出来,齐齐从怀里掏出银锭子递了过去。
就这力道,若真落在身上,莫说卵子,半边身子也得崩碎了!
柴天诺接过十两的大锭子,用牙一咬成色十足,脸上立马露出灿烂微笑:
“某就喜欢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出手就是阔绰!”
特木尔抖抖自己的双腿,举起双刀,摆了个进攻的姿势,巴图鲁与其差了丈余,马槊平举,脸色凝重。
“用不用再休息会儿,你俩腿还抖着呐。”
“不用,看招!”
特木尔矮身前冲,鎏金河反射着阳光,狠狠斩向柴天诺脖颈。
脚面猛的一推,五尺鸣鸿带着破空之音撩起,轻松把弯刀荡开。
未等刀势至顶,鸣鸿狠狠劈落!
“噹~!”
丈八马槊出手正是时机,稳稳架住鸣鸿,特木尔眼神骤然一亮,破绽,有了!
“中!”
特木尔大吼,半月弯刀雪山穿过格挡的缝隙,急速斩向柴天诺脖颈!
“嘭!”
近在咫尺,但那刀锋,寸进不得,特木尔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柴天诺用鸣鸿拍拍槊锋,嬉笑着说:
“要不要我也给你来上一脚?”
看看柴天诺缓缓收起的撩阴脚,再看看躺在地上抽搐不停的特木尔,巴图鲁咽了口吐沫,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自己这位同袍,八成是废了!
“这便认输了?”
柴天诺撇嘴:
“没意思,某还想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那!”
“……算了吧,我家只有我一根独苗,还等着我回去传宗接代那。”
巴图鲁使劲摇摇头,苦笑着递过去二十两银子,即便两人配合也不是对手,差距太大了。
“承蒙惠顾!”
柴天诺收起银子,嘴巴笑的合不拢嘴,巴图鲁无奈摇头:
“柴天诺,你这贪婪劲儿能不能改改,怎么说也是神州年轻一代第一人,有点气度好不好?”
“尔等高富帅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体谅不到我等穷人的拮据,气度能当饭吃?”
“球!”
王廷兵卒见到自家大人和十八里堡割头人去到树下乘凉,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样便好,那位属实恐怖,恐怕除了将军,再无一人能够遏制他。
“我、我这是在哪里?”
特木尔迷迷瞪瞪的睁眼,看到的是葱郁的枝叶。
“在树底下,怎么样,卵子不痛了吧?”
柴天诺满脸温和的问,旁边的巴图鲁使劲用手指头揉着太阳穴,真不知说啥好。
“……真是不痛了!”
猛的坐起身,特木尔满脸惊奇,刚才痛的那叫欲仙欲死,便是割肉刮骨也比之不如。
且受伤部位肿胀如球,现在竟完全恢复了,奇迹啊!
“承蒙惠顾,九十七两。”
柴天诺掂掂手里的布口袋,脸上笑开了花。
“你把我身上的银两全都取了?”
特木尔眼睛瞪得溜圆,柴天诺眼睛比他瞪得还大:
“你以为,那可是神药,九十七两你赚大了!”
略作思考,特木尔果断点头:
“确实值!”
一旁的巴图鲁扭过头来,惊奇的看向特木尔:
“真的假的,那鼻屎大点的东西,真有这么大疗效?”
“有,我从未见过如此良药。”
特木尔认真点头,巴图鲁猛的看向柴天诺,柴天诺与他飞了个白眼:
“我说你就是不信,现在信了吧?”
“我买一颗,多少钱?”
巴图鲁直接开口,柴天诺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
“两千两,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取!”
“……你家开矿的?”
柴天诺倒吸凉气,自己说的是二百两,这家伙真有钱!
“我家没矿,但是牛羊无数,两千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巴图鲁冲远处喊了一嗓子,一个亲卫爬起身领命走了。
“也与我来一颗,我也出两千两。”
特木尔这亲身体验过疗效的,自然不会放过购买如此神药的机会。
“你家也牛羊无数?”
柴天诺咧嘴,彼其娘之,怎么一个比一个有钱!
“我家牛羊了了,但是有个银矿。”
特木尔语气平淡的说,柴天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牙根痒痒的紧:
“讲真,某真想绑了你们做肉票!”
两位草原汉子脸色一僵,屁股忍不住往外挪了挪。
“……戏言懂不?”
“我一饱读圣贤书之人,岂能行那龌龊之事!”
看着两人不信的表情,柴天诺一阵气结,怎的相识之人都如此不信自己,难道自己的人品,真的那么差?!
特木尔也派了位亲卫前去取钱,神州青年一辈拔尖三人,趁着空闲聊了起来。
“巴图鲁,你上次说的是真的?”
柴天诺的声音充满疑惑,巴图鲁使劲点头:
“自然是真的,不然十八里堡的交手怎会如此奇葩。”
想想古怪的规定,还有那些死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双方将士,柴天诺只觉一股怒火闷在胸中:
“大华朝廷还有你们那狗屁倒灶的王廷,到底是如何想法?”
“因一虚无传说,便让无数将士厮杀血祭,他们把某等当做何物?!”
巴图鲁低头没有说话,特木尔冷笑:
“还能为何?”
“祭祀用的猪狗罢了!”
第六十六章 老神仙 下
特木尔说完,三位青年同时沉默,过了半晌,巴图鲁才再次开口:
“认真说,倒也算不上虚无,毕竟老神仙都说了,那天地大符关乎神州气运。”
“得其者,不但会诞生骇世强者,还会国祚长久。”
“有老神仙背书,世上何人不信?”
“所谓的老神仙,莫不是个吹牛的算命先生?”
柴天诺不以为然的说,结果那二位猛的扭头望向他,眼中皆是震惊。
“为何如此看某?”
柴天诺被他们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巴图鲁牙痛般的说:
“别人说说倒还罢了,你说这话,合适吗?”
“我为什么不合适?”
柴天诺满脸疑惑,巴图鲁吸着凉气说:
“两界河畔你已死去,若不是老神仙搭救,你现在便是一坨腐肉,如此说自己的再生父母,好嘛?”
咚咚,心脏跳动之声三人听得分明,柴天诺一把抓住巴图鲁的胳膊,面容有些扭曲的说:
“我都忘记你这厮在场了,赶紧说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
巴图鲁好奇的问,柴天诺气结:
“废话,某都死了,还记得个屁!”
“噫吁嚱,我还以为死人能知晓周遭的事情呐。”
柴天诺冲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家死人能晓事,麻溜的说,惹毛某没你好果子吃!”
“这事儿吧,既复杂又简单。”
巴图鲁揉揉脑袋,把所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本柴天诺心中的疑惑,慢慢解开。
“如此说来,是老神仙带走了单云娘?”
“然。”
“如此说来,单云娘这生符之人,可以关乎国祚延续?”
“然!”
巴图鲁点头,一个然字让他说出了不同的腔调。
“这单云娘,很可能与天地大符有关系?”
“然~,吧?”
“……没那学富便莫要说那词语,让人听着只感到可笑!”
柴天诺无奈摇头,巴图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都是我在铁木图将军与我们折冲都尉说话时听来的,没甚意思,属实记得不太清楚。”
柴天诺徐徐吐了口气,真真是未曾想到,单元娘竟是天上逃脱的仙奴,自己死后,竟然发生了如此惊人的事情。
“老神仙到底是何身份,为何你等对他如此尊崇?”
怨不得柴天诺疑惑,不说眼前这两位年轻位高的果毅都尉,单说一卫将军对其都有孺慕之情,便由不得人不对其好奇。
“老神仙是大华人士,但王廷的建立,是其一手促成!”
特木尔插言,上来便爆了个大雷。
未等柴天诺回过神来,他接着说道:
“王廷八位将军,有三位与他有半师之谊,铁木图将军能从一个放羊娃成长到如今的地步,老神仙功不可没!”
使劲敲敲头,柴天诺苦笑着说: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大华人,反倒像是你们草原人。”
“你这便狭隘了,于老神仙这等地位之人来说,国家的界限,算不得明显。”
特木尔轻轻摇头,柴天诺咧嘴,可不是嘛,草原王廷这大华强敌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妥妥国际主义者!
“莫以为你们那位天齐大帝不知晓,钦天监大监正,便是老神仙。”
特木尔看着柴天诺,认真说道。
“噫吁嚱,真的假的?!”
自打桃牌和墨锭被镇压到钦天监,柴天诺便对这原本以为只是司时观天的机构有了了解。
钦天监独立于朝堂之外,却能左右朝中许多大事。
有几次与大夏大魏的冲突,都已箭在弦上,只因钦天监一句时辰不对不宜动兵便遭果断放弃。
浪费军资逾千万,朝中却无一人发声。
有次与喝多了的山长闲聊,还得一惊人之事,大监正面见天齐大帝不跪不拜,反倒是大帝要与他行礼,属实让人感到吃惊。
“老神仙,乃天下第一人!”
巴图鲁说的斩钉截铁,柴天诺倒吸凉气,这话着实有点大。
“天下第一人,他莫不是陆地神仙?”
柴天诺记得李义川说过,武道巅峰便是陆地神仙,敢称天下第一,怎么也得是陆地神仙境的高人。
“陆地神仙……”
特木尔脸上浮起耐人寻味的表情,巴图鲁则笑呵呵的说:
“渤海国一百二十年前曾是大华死敌,危险远超我们王廷,它是如何衰败,变成的三流国家?”
“这事大华世人皆知,便是渤海国的史书也有记载。”
柴天诺想了想过去所学,缓缓说道:
“岁除之夜有大星坠入皇城,连皇帝在内的刘姓皇族几乎全灭,死伤人数八百余。”
“从那日起,渤海国便陷入了动荡,几位皇族外支互相征伐,原本强盛的渤海国,就此衰落,再不复往昔强大。”
巴图鲁啪啪鼓掌:
“不愧是秀才,史学学的真棒!”
“莫说没用的,渤海国的衰败,与老神仙有何关系?”
“你不是说他是陆地神仙吗?”
“告诉你,所谓的大星其实是老神仙招来的术法,在那之前,他以一人之力战死三位陆地神仙!”
“皇族全灭,巅峰武者全灭,这才是渤海国衰落的真正原因!”
柴天诺的汗毛噌的竖了起来,想说二人撒谎,但实在找不出他们撒谎的理由。
“一、一百二十年前他便存世,那他到底多大了?”
“三百余岁总是有的。”
特木尔感叹的说,柴天诺真的呆住了,两位鞑子之言,真是彻底震惊了他。
过了半晌时间柴天诺才缓过劲来,嗓子有些干涩的说:
“不都说自神话时代之后,大世便存不得神仙,便是陆地神仙境的武者也不敢越境,这位老神仙,难不成真是神仙?”
“如今世上怎会有神仙存在。”
特木尔摇摇头,轻声道:
“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他是大世,唯一的例外!”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两位亲卫拿来银子,才缓过劲来。
年岁毕竟小,比不得那些经历世事,内心波澜不惊的老朽,两次谈话,三人的心境皆发生不小变化。
“真的要走了?”
“嗯,时间到了,阴山卫要撤回阴山脚下的驻地,不然还能叫阴山卫吗?”
巴图鲁咧嘴笑,和特木尔一起递上银票:
“正儿八经的大华银票,只要是大华境内皆可兑换。”
第六十七章 锁龙关夜话 上
柴天诺接过银两,取出两颗来生果递了过去,想了想,又一人给了一颗。
“怎么个意思,柴大财迷这是良心发现了?”
巴图鲁看看手里的果子,惊奇的说。
“就当是吧。”
柴天诺点点头,笑着说:
“与你俩还算谈得来,不想你们早早死了。”
“便如上次所说,某不想夺草原王廷之地,你们也不想南下牧马放牛。”
“如今交手,皆是无奈。”
“希望有一天,当你我能左右大局,便消了这恼人的冲突,还边塞一个清净!”
“都起来了,柴大猛人今儿拿足了锭子,没那心思割人头了。”
巴图鲁大吼,趴在地上半晌的卒子们犹犹豫豫的爬了起来,那位就是一割头上瘾的家伙,即便自家都尉有言,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待阴山卫走了,西北边军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为何?”
柴天诺皱眉看向特木尔。
“王廷八卫,阴山卫不喜乱战,所以驻扎期间,除了王廷与萨满教亲下的指令,极少会寇边骚扰。”
“且铁木图将军和边军将领相熟,真有大事发生,总会通气一二。”
“这次接防的黑河卫不同,他们前身是被收编的莽荒部落,与同样接受过大华文明传承的阴山卫不同,黑河卫,是真正的蛮族!”
特木尔意味颇深的看了柴天诺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
“黑河卫古早之前便信奉欲乐天,乃是萨满教最忠贞的信徒,若让他们在教派、王廷间二选一,他们必会选择教派!”
“特木尔说得对,那些家伙是真正的蛮子,杀人放火叩边打草谷于他们来说是家常菜,且这次王廷南下,除了黑河卫还有其他卫府伴随。”
“与西北来说,必会有大战发生!”
巴图鲁满脸凝重的说,柴天诺点点头,却笑了起来:
“甚好,砍尔等的头颅总是有些不太好下手,若是砍起蛮族蛮子,想必感觉一定畅意!”
巴图鲁特木尔齐齐咧嘴,黑河卫碰上眼前这大华蛮子,真不知道谁更野蛮!
阴山卫撤了,柴天诺溜溜达达的返回了十八里堡,骑着胭脂兔带着几个大小包裹,慢悠悠的离开。
“大郎,还回来不?”
一守卫大声呼喊,柴天诺没回头,摆摆手走了。
四千两银子到手,解刀无忧,忙活了这许多日子,也该歇息歇息了。
夜色重,有阴云密布,星隐月藏,大地漆黑一片。
于干旱的西北来说,这样的天气十分少见。
铁木图着布衣坐城头,身前小几摆小菜若干,烈酒一坛,静待老友。
风吹大裘响起呼呼之音,一道身影突然从城下飞起,在火把照耀下如同扑食猛禽。
撩起大裘,种行信如羽毛般落在几旁,坐下,端起粗瓷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这酒怎地如此寡淡,上烈酒!”
皱眉,种行信不满的将瓷碗放下,铁木图无奈摇头:
“这是某花五两锭子从互市买来的大华高烧,品的是其醇香,与你这只知辛烈的家伙喝,属实浪费。”
“酒是割喉刀,若不辛烈,如何称为酒?”
种行信拿起酒坛倒满酒,沌沌沌又是一大碗,看的铁木图那叫一个心痛。
“与我留点,待回到阴山,我便只能饮马奶过嘴瘾了。”
铁木图夺过酒坛,给自己斟了一碗,轻抿一口在唇齿间轻漱,满脸享受的咽了下去。
“......每次看你这模样,总会起身鸡皮疙瘩。”
种行信摇头,取筷吃口羊肉,皱眉问:
“真的要换防了?”
“自然是真的,王廷大帐已到一百里外,黑河卫于三十里外筑营,阴山卫后天便要开拔,琐事一堆,让人心烦。”
“石龙单于可是亲来?”
“这倒没有,来的是单于七子石天狼。”
“......竟是这厮,边关不得安宁了。”
种行信皱眉摇头,铁木图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便是他不来,边塞也不会安宁,听说萨满教有不少黑萨满随黑河卫前来,务须小心,那些家伙术法阴损,便是大宗师,一个不察也有丧命的危险。”
“石龙单于到底是何想法,由得萨满教扩张,再这样下去,王廷会被彻底架空。”
种行信眉头高皱,铁木图叹气:
“连自己的儿子都信奉了欲乐天,单于有何办法?”
“毕竟劫难将临,天上的存在不停下凡,想要破局,属实太难。”
“不管多难也得破局,这不是一家一国之事,大夏、大魏已彻底被控,若大华王廷倒下,天下之人便真成了任他们宰割的牲畜!”
种行信忍不住轻锤几面,铁木图轻轻点头又摇头:
“可曾见到老神仙,他对眼前的局面,有何想法?”
“前些日子见到了,他老人家还是一样云淡风轻,说凡事顺其自然,左右不过生死。”
种行信无可奈何的摇头,铁木图苦笑:
“若有他老人家出手,天下立时大定,真想不明白他的想法。”
“......这一点,两位相公倒是有所猜测。”
“哦,说来听听?”
“老神仙是一扇门,不动,则天上只能透过门缝落下卒子,若他动了,便可能会有恐怖存在入世。”
“便如老神仙之前所说,世事变幻于他来说便如空中花园,偶尔采个花草无所谓。”
“若是动了根基,便是大难临头之时。”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最后还是种行信先开的口:
“距离陆地神仙还有多远?”
“不远了,待回到阴山脚下,喝口清泉吃根羊腿,也就到了。”
铁木图微笑的说,种行信感叹:
“我等凡俗属实不能于你这天之骄子相比,想当年,某打你跟打癞皮狗差不多,如今是彻底反过来了。”
“你这话听着就欠打!”
铁木图瞪眼,随之叹气:
“年轻时,总有开疆扩土之心。”
“待知晓了大世些许秘密,却发现可笑至极,人世间的杀伐只会便宜老天爷,我等便是那刍狗,天地不仁啊。”
话落,两人不再说沉重话题,聊起了当年琐事,一时间感慨连连。
远处天边泛白,种行信起身抱拳:
“木图兄,前途坎坷,愿你一帆风顺!”
“借你吉言,愿这大世,也能一帆风顺。”
第六十七章 锁龙关夜话 下
“大爷,绿矾油可劲儿用,咱不差钱,今儿一定要把鸣鸿解出来!”
回到土木堡已是傍晚,第二天一大早,柴天诺直奔铁匠铺,嘭的把鸣鸿拍到桌子上,异常豪迈地说。
“怎地,发财了?”
“那可是,瞅瞅这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华银票,整整四千两!”
柴天诺显摆的把银票拍到桌子上,老铁匠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赚钱的速度也太快了,若不是年岁差的有点大,我真想把孙女儿嫁给你!”
哈哈哈,柴天诺直接笑了起来,年少金多说的便是自己,妥妥的金龟婿。
“您孙女儿多大了,要不然见个面?”
“可拉倒吧,她还未满月,等她长大,你早是个丝瓜瓤子了!”
“......”
这老犟头纯粹是在耍胡自己!
老铁匠拿出瓷瓶,沿着刀身的曲线不停倾倒绿矾油,伴随嗤嗤的响声,大片浓雾升起,周围尽是烧焦的味道。
柴天诺买了副烧饼,看着越露越多的刀身满脸兴奋。
到得中午,老铁匠轻轻把鸣鸿从残渣液渍中取出,在清水中擦洗,提刀的那一瞬,刺眼光芒爆开,如同金乌落地,集市上所有人都捂住了眼睛。
“小子,你真是弄了个了不得的宝贝!”
待光芒消去,老铁匠看着一汪清泉般的鸣鸿感慨连连。
刀长五尺,锋芒似光身如清泉,两道红痕若满池莲花,在刀尖两侧隐刻金龙银凤,手法细腻,望之不显庸俗。
“拿好喽,如此重宝,须当第二条性命待它,物有灵,才能通神。”
柴天诺点点头,接过鸣鸿,脸上乐开了花。
鸣鸿的制式和大横差不多,不过更长了一些,刀式十分简练。
但刀身打制的异常精细,拿在手里感觉不像一把噬肉饮血的利刃,反倒像件工艺品。
“多谢大爷,这些日子,真的麻烦您了。”
柴天诺道谢,老铁匠摆手:
“好刀配好鞘,不得不说你运气好,我手里有块放了许久的阴沉乌木,长度也足够,正好便宜了你。”
老铁匠在木箱里一阵扒拉,最终取出一块长近五尺的乌黑物件,观其不似木质,反倒有些玉石般的感觉。
“有香气?”
柴天诺挑眉,老铁匠骄傲的说:
“此木又唤作沉香,戴在身上蚊虫不叮蛇鼠不近,绝对算得上宝贝!”
日将落,柴天诺背着鸣鸿,手提新打制的破甲锥往家走,脸上表情既有喜悦又有心痛。
奶奶个熊的,本以为四千两银子能剩下大半,结果解刀所用远超想象,再加上阴沉乌木的刀鞘以及三十六支制式破甲锥,竟然花了个精光!
这可真是赚钱困难花钱易,四千两银子啊,连个水花都没泛起,噌的便没了,一想起来便觉心痛。
老铁匠喜滋滋的收拾摊子,旁边小贩好奇的问:
“大爷,今儿怎地说是如此干净?”
“我打算不干了。”
一边收拾东西,老铁匠一边笑呵呵的说:
“这些日子赚的钱,十辈子也赚不出来,压箱底的陈年货色都卖了出去,柴大财主就是有钱!”
“......蛮儿啊,你说我是不是被人忽悠了?”
端坐家中,看着雕龙画凤的刀鞘,柴天诺苦笑不已,彼其娘之,自己被老铁匠忽悠了。
如此花哨的刀鞘,怎能拿到战阵使用?
“忽悠,绝对的忽悠,真香!”
柴蛮儿趴在床上,一边大口吃着柴天诺带回来的点心,一边使劲点了点头。
虽说边塞这边点心种类比京城差得多,但架不住量大,两个大子儿一大包的烤面旗又香又脆,瞬时收买了小丫头的心。
平日里嘚吧个没完的小嘴巴光顾着吃了,哪还有时间理会柴天诺的自怨自艾。
“......你这话讲真讲假?”
“讲真,老真了!”
小丫头扭头冲柴天诺一笑,喷出满嘴的面渣。
歇息一夜,第二天一早,柴天诺找齐自己那四个卒子准备去巡边,刚一到城门便被赵九斤叫住。
“天诺,巡边的时候仔细着点,有啥动静及时报警,昨个有两伍离开堡子没多久便遇到了草原鞑子。”
“和之前那些很不一样,满脸刺青野性的很,一两个便敢挑衅队伍。”
柴天诺眉头微皱:
“看来是跟随黑河卫的鞑子部落先行到了,营头,该有的通告都发了吧?”
从十八里堡一回来,柴天诺便把阴山卫黑河卫的事情报给了赵九斤,第二天边城的通告也到了,从内容不难看出,整个西北边军,都对这次换防十分重视。
“发了,各个桥堡如今每天报两次信,虽然未曾发现王庭兵卒,但普通的草原鞑子比往日多了许多,情形不容乐观。”
柴天诺轻轻点头,冲赵九斤拱拱手,催马奔向城外。
“别说,这小半个月没有巡边还怪想的。”
小罗跨下战马一边跑一边尥蹶子,属实在堡子里憋坏了。
“莫撒欢,该有的准备都做好,万一出了事,不至于手忙脚乱。”
老不死的在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装备,得胜钩上的长枪,腰间的横刀,还有骑弓和箭矢,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就怕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好。
“老不死的,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大罗小罗还有小袄子看得直笑,柴天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便笑着说。
之前遭遇草原鞑子,也没见他有如此表现。
“头儿你不知道,从军二三十年了,我总能嗅出点不一般的东西。”
老不死的苦笑:
“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同袍,许多都死了,我能比他们活得长久,便是因为这个本事。”
“王廷卫府换防我之前经历过,可唯有这次,于我的感觉很不一般,心里没底的紧。”
点点头,柴天诺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曹叔曾说过,生死场走的多了便会产生无法言喻的的直觉。
老兵之所以活得长远,便是因为他们总是循着自己的直觉行事。
离开土木堡没多久,柴天诺他们遇到了一支,去给桥堡送补给的其他营的后勤队伍,二十人的大什虽然没有死的,但人人带伤,百总苦笑着说:
“花脸鞑子太野了,五个人便敢冲撞我们大什,往后的日子,可是真的不好过了。”
第六十八章 黑河卫 上
“路上遇到的花脸鞑子很多吗?”
柴天诺好奇的问,百总摇头:
“花脸鞑子也就遇到五个,但其他鞑子属实不少,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与大什分开没多久,便遇到十几个策马急奔的草原鞑子,柴天诺一夹马腹,胭脂兔蹭的窜了出去,盏茶功夫便追到跟前。
“都给某下马,草袋里装的是甚?”
迎头拦住,连接上手柄的鸣鸿前伸,草原鞑子立刻停了下来。
两个不长眼的将将举起长枪,便被他人压了下去。
“......请问,前面可是十八里堡割头人?”
队伍里年长的头目表情有些僵硬,西北少见的赤红胭脂马,手里绝无仅有的连杆长刀,这配置,像极了那位在各个部落间流传的,喜割人头的大华蛮子!
“是我,如何?”
柴天诺皱眉,众鞑子身体骤然一僵,之前那两个举枪的更是脸色大变,身子都有些发抖。
“木里图拜见大郎,祈请您饶恕孩子们的无理。”
所有草原鞑子皆用右掌捂着心口行礼,面对眼前这无敌的存在,根本提不起半点争斗之心。
“莫说没用的,袋子里放的什么?”
柴天诺不耐烦的挥刀,再次发问。
“回大郎,都是从互市买的东西。”
“解开某看看!”
“喏。”
柴天诺逐一检查,还真都是必需品。
“这些日子,为何你们出入边塞的次数如此频繁?”
“因为黑河卫所属部落来了,我们这些先来者必须与他们腾地,明天开始,便要行往草原深处了。”
头目苦笑解释,柴天诺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沿着两界河巡边,途中又遇到几波草原鞑子,皆是互市归来,看来他们对这次远行也是心中无底,没有再扰边,皆是老老实实换取物质,准备应对未知的旅途。
“头儿,你这名气着实了不得,草原鞑子见了你便如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放一个。”
大罗羡慕的说,若是自己能有如此威名便好了。
“哼,若是边军人人都有某的名气,这边塞,便稳了!”
柴天诺哼了一声,带着队伍继续巡边。
晚上找到赵九斤时,这厮正在大口吃肉,柴天诺也是服气,每次找他,十次有九次在吃。
“于我个行牌,明日我要往锁龙关那边去。”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赵九斤皱眉:
“十八里堡不去,直接冲人老巢去,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放心,我不傻,只是去看看,不会一个人攻打锁龙关。”
柴天诺从桌上拿起个奶片子大大咬了一口,扭头呸呸吐掉,差点酸掉大牙。
赵九斤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牌子递与他:
“你现在名头响彻边塞,两位相公也对你有所夸赞,这是上头发于你的牌子,今儿才到。”
“你要去锁龙关我也不拦你,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月余时间便要回京了,莫要因琐事耽搁了。”
柴天诺闻言一愣,在西北住的久了,几乎都忘记自己要返京这事儿了。
点点头,柴天诺拿起根棒骨转身便走,赵九斤在后边喊了一声:
“明个早上去后勤那里领套披挂,人马俱全的那种,莫要忘了,安全第一!”
第二天上午,老不死的等人一通忙活,帮柴天诺和胭脂兔具了甲。
看着身上黑黢黢的甲胄,柴天诺直咧嘴,他还是第一次穿全甲,真没想到如此麻烦。
“头儿,您一个人去锁龙关可得万万小心,那里是人家大本营,您再武功盖世,也抵不住枪山刀海。”
老不死皱着眉头说,其他几人使劲点头,生怕自己这位贼大胆的伍长一时兴起,来个单挑锁龙关,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
“晓得了。”
柴天诺点头。
“若想出恭提前解绑绳,没有半刻钟您解不开,小心兜一裤裆屎。”
小罗面色凝重的说,似乎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是白痴?”
柴天诺翻个白眼,拍拍同样具甲的胭脂兔,小跑着奔向城外。
得胜钩上扣着连好的鸣鸿,四个箭筒挂在马鞍两侧,新配的弓袋放着已上好弦的望月犀,装具皆调到最好,柴天诺咧嘴,自己这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柴天诺放下乌黑面甲,轻磕胭脂兔腹甲:
“兔子,跑起来!”
“咴咴~”
骏马嘶鸣,如长箭射向远方,滚滚烟尘如龙。
城头,赵九斤看着消失在远方的一人一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可是重装具甲,重量超过四百斤,便是西北最好的战马,装具之后也只能冲锋数百米。
可赤红胭脂兔一路狂奔最少十余里,速度竟然没有半点衰减,这还是马?
马妖还差不多!
一路狂奔数十里,蹚水过河后,柴天诺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兔啊,咱武器带全了,但这吃喝,好像都没带。”
“咴儿?!”
“你还能吃草,那我吃啥去?”
柴天诺无奈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几十里都窜出来了,这要是回去,丢脸可就丢大了,只能继续前行!
跨过两界河,胭脂兔又开始撒蹄狂奔,柴天诺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家坐骑的耐力,有些好的离谱了!
左右思量,应该是那一把来生果的效用,再加上胭脂兔和自己同饮过桃花仙境之水,更和自己去过不少古怪之地,有些变化倒也合理。
又行五十里,柴天诺看着前方毁了的土城,忍不住摇头。
两侧皆是百米高的小山脉,土城正好卡在中间,居险地要隘,这便是三年前被一仗毁掉的蛮子堡,若能将其恢复,必然会遏制南下的草原骑兵。
当年小锁龙的称谓,便是对此要地的评价。
只可惜如今已毁,西北不远处便是锁龙关,想要再建却是难上加难。
轻拍马背,胭脂兔停下脚步,柴天诺摘下鸣鸿,静立不动。
远处渐有马蹄声响起,不多时,一大什黑甲骑兵从破损土城行出,同色长枪上战旗飘扬,透着凛冽萧杀之气。
柴天诺立于道路中央,不躲不闪,静观其变。
三息,牛角声起,一伍骑兵骤然加速冲来,三十丈外,骑弓疾射!
“叮叮~”
鸣鸿轻舞,两只羽箭弹落在地,柴天诺暗自盘算,准头还行,力道也可,和阴山卫的精锐倒是差不了多少。
接下来,便要称量一下他们的近战能力。
第六十八章 黑河卫 下
“哈喇!”
相距二十丈,骑兵放声大吼,五支长枪平举,胯下战马速度再提。
柴天诺扬起手中鸣鸿,赤红胭脂兔猛然跃出,快如闪电,三息便至近前!
“噹~!”
鸣鸿带着风声舞过,五把长枪齐断,日光下,银亮刀身骤闪,两骑人马具裂!
前冲五丈齐回马,三名黑河卫骑兵拔出弯刀呼喊着冲向柴天诺,看都不看地上同袍尸首。
柴天诺摇头,静立不动,鸣鸿再挥,血飞舞,只余一人。
看着回马冲向自己那孤零零骑兵,柴天诺微微点头,战意旺盛,但战力,却还比不上阴山卫。
“欲乐天!”
骑兵大吼,距离柴天诺还有三丈,便将手中弯刀狠狠劈落。
危险!
柴天诺神识震颤,内力瞬间涌入鸣鸿,臂膊急转,向前方狠狠斩去!
“嘭~!”
“咴咴~”
刀锋半出受阻,空无一物的前方骤然暴起炽热火团,若不是胭脂兔闪得快,必然会被燎到。
“噗”
鸣鸿划过如割皮革,柴天诺低头看,那名骑兵裂开的身体如陈年老尸,未有半点水分,便是胯下战马,也化作了枯瘦干尸。
用锋刃挑开枯枝般手指握住的弯刀,柴天诺眼神微缩,刀把处,有一符文正在慢慢消散。
“……不愧是最亲近萨满教的府卫,果然够邪性!”
柴天诺看看远方屹立不动的十五骑,轻轻拍了拍胭脂兔的脖颈:
“兔,过去瞅瞅,今个不割脑袋了,一日花出四千两银子的大款,属实看不上十几两的小生意。”
“咴咴~~”
胭脂兔带着颤音鸣叫两声,碎步前行,柴天诺咧嘴,奶奶个熊的,自家兔子也会嘲笑主人了!
柴天诺前行,黑河卫半分不动,直到来到阵前两丈,大什百总才开口说话,大华口音十分生硬。
“你,西北白梃兵?”
柴天诺挑眉,想想自己和兔子身上的具装,还真是有点重装骑兵的感觉。
“差不多,你们是黑河卫?”
“是。”
大什百总点头,驱马上前与柴天诺面对面。
看着那布满刺青,但眼眸依然清亮的面容,柴天诺打开面甲与其对视。
“你很年轻。”
“……”
柴天诺实在想不到,大什百总会说这话。
“你也很厉害。”
大什百总接着说道:
“不过,年轻人容易冲动,大军之前,任你武功再高,也一样会被铁蹄踏的粉碎。”
“一骑入敌阵,莽了。”
柴天诺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挠了挠肚子,感觉有些奇怪,这些黑河卫,似乎并不象巴图鲁他们说的那样野蛮。
“两个选择,一,信奉欲乐天加入黑河卫,我的位置,你坐。”
看着表情认真的百总,柴天诺真的有些无话可说,阵前策反好吗,我可是刚杀了你们的同袍!
“我选第二个。”
未等百总再言,柴天诺便直截了当的说。
“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百总用力夹夹马腹,战马未转身,而是缓缓退了回去,其余十四骑驭马上前,再次排成一条直线。
“说实话,尔等某并未放在心上,若说死路一条,也只能是你们。”
“你们的欲乐天,管不了我柴某人。”
柴天诺举起鸣鸿,丹田运转,内力在周身运转。
经历刚才一战,柴天诺对黑河卫再无半点小视,拥有符咒的他们,危险性远超阴山卫。
“哈喇!”
未再搭言,黑河卫百总扬枪大吼,九支长枪骤然飞出,直落柴天诺胸膛。
心神巨震,柴天诺想都没想冲着前方一拳轰出:
“撼五岳!”
“轰~!”
狂暴内力脱体而出,如山川倾倒砸向长枪,九支长枪瞬间被碾得粉碎,化作巨大火团冲天而起。
“彼其娘之!”
胭脂兔原地转身奔向后方,柴天诺忍不住咒骂,九枪便是九条命,这些黑河卫疯了吗?!
“死!”
六条身影从火团冲出,裹挟熊熊烈火扑向柴天诺。
“咴咴~”
不用柴天诺吩咐,胭脂兔便撒开蹄子拼命狂奔,借助惊人的速度,迅速和身后六个火人拉开了距离。
“疯子,全他娘是疯子!”
柴天诺忍不住咒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怕死,或者说根本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家伙。
虽然只是一瞥,但他看得分明,那六人皮肤被烧的皲裂,但神色未有半点变化,就好像烧的是他人一样,让人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颤。
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五位追击骑兵连同坐骑轰然倒地,化作滋啦作响的火团,唯有百总依然带着火焰狂奔。
但从他那露出白骨的胳膊可以看出,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柴天诺于心不忍,回首大吼:
“蝼蚁尚且惜命,你们是不是疯了,为何如此糟践自己的性命?”
“欲、欲乐天……”
轰的一声,百总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很快化作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柴天诺策马回转,看着渐渐收缩的焦尸只觉心中发堵。
萨满教到底下了什么样的蛊,让这些草原汉子如此决绝?
叹气,绕过六个燃烧的火炬,柴天诺来到九人身旁,人马屹立不倒,却已化作干尸,风吹过,变大的衣物啪啪作响。
“欲乐天欲乐天,到底是什么东西,迷了尔等心窍?”
摇摇头,柴天诺取一把弯刀,果在刀柄发现血红咒文。
“去!”
把弯刀高高扔起,弯弓搭箭,放!
“噹~!”
弯刀碎裂成两段,未有火焰爆出。
一把接住掉落的弯刀,手柄处的符文正在慢慢消失。
柴天诺心中了然,如此说来,火球乃符文吸食性命转化而成,与所有战士武器画上符文,萨满教,并未按什么好心!
一个合格的战士,非短时可以造就。
不但需时间打磨根基,还要经刀山血海历练,从死人堆中爬出的战士,乃国之珍宝。
让其随意放弃生命,只为换来疯狂一击,说明执掌者,并未把他们看的多重,只是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
“可悲,可恨!”
摇头,柴天诺拍拍胭脂兔,穿过残檐断壁,直奔锁龙关而去。
“你派出的那支大什,被人灭了,一个不留。”
锁龙关白虎节堂,黑萨满盯着眼前不停晃动的篝火,声音平静的说。
“哦,这才走了没多久便被灭了,看来是碰上了西北边军的精锐。”
膀大腰圆,熊罴般的黑河卫将军阿格玛,一边擦拭手中狼牙棒,一边不以为然的说。
第六十九章 符咒攻伐 上
“是不是精锐不知道,但其只有一人,二十个卒子,死亡时间相差不大,其中半数,激发了符文。”
皮肤黝黑如同墨染,便是刺青都有些分辨不出的黑萨满,声音依然平静。
黑河卫将军阿格玛停下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的说:
“如此说来,这一对二十的阵仗应该是碾压着打,可能从火焰里,分别出来者身份?”
“......你在说笑?”
黑萨满扭头望向阿格玛,黝黑的脸庞,双眸却是纯白,泛着莹莹白光,让人一望便觉心底发毛。
“大萨满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如何能做到。”
阿格玛咧嘴笑:
“你们做不到,不是还有欲乐天吗?”
“欲乐天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必然能看清来者面目。”
“一只蜉蝣蝼蚁,值得欲乐天注目?”
一直平静的黑萨满,语气透露出不满,阿格玛再笑,大声冲门外喊:
“让桑格带一营卒子去蛮子堡瞧瞧,看看是哪位大神前来拜会!”
“喏!”
穿过蛮子堡,柴天诺未走直路,而是绕了个大圈赶往锁龙关。
那些死去黑河卫皆有符文在身,保不齐便有什么能让他人感知的邪门东西。
一路行来,柴天诺发现大量骑马的鞑子,守护着密密麻麻的大车行向南方,那是黑河卫所属的部落,正在涌向关内。
柴天诺的脸上露出凝重表情,原住鞑子已经与他们让出了草场,可他们依然大批涌向关内,这说明跟随黑河卫过来的部落数量,远超想象。
柴天诺策马慢慢靠近一支迁徙的小部落,那些刺青鞑子刚开始不以为然,还以为是黑河卫的士兵,无意间的开口问话,却让柴天诺露了馅。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刺青鞑子的语言,竟然和普通草原鞑子并不相通,连基本的问候语都差之千里。
刺青鞑子发现端倪立时暴怒,一群人挥舞着长枪弯刀冲向柴天诺,却被他瞬间放倒二十余骑,吓得这些家伙转身便跑,却被柴天诺挥舞着鸣鸿截了去路。
天色渐黑,迁徙的部落大车围了一圈,中间篝火燃的旺盛,两位鼻青脸肿的刺青鞑子,拿着豆料铁刷伺候胭脂兔。
柴天诺则拿着盐碗小刀,乐呵呵的吃着架在火上的烤羊。
“未曾想部落里竟然还有懂大华语的,某运气不错。”
同样鼻青脸肿的翻译咧嘴,肿胀的脸盘子根本分不出是哭是笑。
“这次来了多少人?”
柴天诺边吃边问。
翻译想了想,伸出十个指头,结果让柴天诺一巴掌抽翻在地。
“十个,你以为某眼睛是用来喘气的?”
“......大人,我的意思不是十个,而是很多很多。”
翻译抹了把鼻血,小心翼翼的说。
“很多很多也得有个数量,总不可能无穷尽吧?”
擦擦手,柴天诺斜着瞥了翻译一眼,发现这些家伙除了身上刺青多些,真没看出那里野蛮。
认真讲,还没有过去那些草原鞑子蛮横,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翻译算学不怎么的,或者根本就不会算学,一阵抓耳挠腮后,又把两只手比划出来:
“听黑河卫的大人说过,我们这次过来的人数,至少是黑河卫的四五倍,准备为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而且王庭的贵人也需要人伺候,人少了不行。”
柴天诺眉头微皱,未曾想竟从这些普通牧民嘴里的到如此重要的消息,这次卫府换防以及王廷大帐南移,果然是在为打仗做准备!
也不知战力大不如前的西北边军,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草原骑兵的冲锋。
吃完香喷喷的羊肉,柴天诺未曾休息,骑上胭脂兔借着月色走了。
一两日不睡对他来说无甚影响,如今最重要的是打探情报,了解黑河卫的目的。
一个晚上的时间,柴天诺奔袭了四五个小部落,期间侥幸擒得一名黑河卫的信使,得到了重要消息。
王廷大帐虽然南移,但石龙单于未来,主持王廷大事的,乃是单于七子石天狼,外号天狼星!
他的目的很明确,扫清锁龙关南部所有桥堡边镇,把战线一举推到边城之下,若有可能,攻破边城,直入西北腹地!
这次之所以让如此多的部落前来,就是让他们在此扎根适应环境,为侵占大华做准备。
听闻这个消息,原本悠哉的柴天诺待不住了,一刀斩了信使,转身便往土木堡狂奔。
这种消息,越早知晓准备的越充足。
晨曦从大地升起,柴天诺环顾周围,越来越多的部落进入关内,远远望去如爬行的蚁群。
“事情严重了,真让他们扎下根,边塞绝对易手!”
看着密密麻麻的草原人,柴天诺心中越发焦躁,昨日蛮子堡除了那一大什看不到任何人影,如今迁徙的大车已经排成了长龙。
“他娘的,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咒骂一句,柴天诺手擎鸣鸿冲向蛮子堡,双臂挥舞,瞬间劈翻十余辆大车,把本就狭窄的通道堵得死死,自己则快马扬鞭一路向前,但凡见到的大车一律毁了。
“坏了!”
将将冲出蛮子堡,柴天诺心里便咯噔一声,数百骑兵排列整齐,把隘口堵的水泄不通,不用问,目标一定是自己!
必须冲过去,务必要把消息传出去。
柴天诺没有任何犹豫,双腿一夹,斜举鸣鸿直冲敌阵!
“立枪阵,莫让他钻了空子!”
铜龙府折冲都尉晃晃脖子,擎着手中长柄萱花大斧,催马奔向柴天诺。
一仗斩杀二十黑河卫,倒要瞧瞧这大华蛮子的本事!
敢单骑出阵相迎,且来者压迫力十足,八成是个好手。
柴天诺眼眸微眯运转内力,就在双马交错的那一刹那,鸣鸿带着破空之音狠狠斩出!
“噹!”
刀斧相交爆出刺眼火花,数个指甲大小的碎块飞出,打的甲胄叮当作响。
“嗯~!”
“咴~~!”
双方的力量皆超出对方的想象,巨力相撞,竟把狂奔的马儿瞬间阻住,两匹良驹皆发出痛苦嘶吼。
“斩!”
柴天诺从马背跃起,双手高举鸣鸿,狠狠斩向铜龙府折冲都尉桑格!
“嘭~!”
桑格举斧相抵,巨力落下,坐骑四腿一软瞬间倒地,便是那腕粗的斧柄,也被柴天诺斩出一个不小的缺口。
第六十九章 符咒攻伐 下
双脚刚刚落地,柴天诺便再次跃起,鸣鸿直指立足不稳的桑格。
“雷火符!”
桑格突然大吼,一张黄色符纸如箭般射出,正正打中鸣鸿刀锋!
咔的一声脆响,耀眼蓝色雷光爆开,柴天诺身体骤然一僵,紧接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通火球轰然炸开,把柴天诺远远崩飞出去。
“彼其娘之!”
于空中稳住身形,柴天诺几巴掌扑灭脸上的火苗,若不是有面甲在,脸皮绝对会被烧焦。
脚尖刚刚触地,柴天诺便猛的冲了出去,鸣鸿直刺对方心口。
桑格眼神骤然收缩,对方不但反应速度快的惊人,战力更是强大,两击便震的自己骨头酸麻,单以气力来说,恐怕还要高于自家将军!
噹的一声响,宣花斧荡开鸣鸿的同时翻转下劈,柴天诺急挽刀花,针锋相对。
“叮~!”
内力加持下的鸣鸿无比锋利,同属不凡的萱花板斧应声断裂。
桑格心中一沉,左右手同时甩出一张黄符:
“雷火、灭神!”
符纸的速度快的超出想象,直冲柴天诺面门而去!
彼其娘之!
柴天诺狂运八重龙蛇劲,在鸣鸿切中二符的同时,身体骤然一缩,一式蠖屈螭盘顾视闲护住了周身。
雷光炸裂,紧接便是爆裂火球,柴天诺举臂护住脸颊,弓步硬顶,地面被划出两道清晰足痕。
“斩!”
身体将将稳住,浑身燃烧着火苗的柴天诺便急速窜出,鸣鸿照准惊愕的桑格狠狠斩落!
“啊~~!!”
就在刀锋将要碰触桑格头颅的一刹那,无法想象的痛楚从柴天诺心灵深处骤然爆发,嫣红的血从七窍喷涌而出,柴天诺一个跟斗翻倒在地,按着脑袋疯狂大吼。
一缕鲜血从头顶流下,坚硬的桶盔更是被一分为二,桑格只觉得浑身发软,刀锋若是再进两分,八成自己就死了。
“好凶狠的家伙,幸好某不是纯粹的武者,不然必死无疑!”
脸上刺满怪异白色刺青的桑格擦了擦头顶留下的血水,捡起地上断裂的宣花斧,照准柴天诺的脖颈猛然砍下。
“噹~!”
虽然有些颤抖,但鸣鸿依然稳稳架住落下的锋刃。
“这怎么可能?!”
看着浑身颤抖七窍流血,可眼神依然坚定的柴天诺,桑格满脸无法置信。
被灭神符打中的家伙必然心神损伤,意志力差的当场就会死去,便是那些坚韧之辈,数天之内也无法恢复。
可如今连十息都不到这家伙就站了起来,难道他的心神是钢铸不成?!
“杀!”
柴天诺双目猩红,强忍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一刀狠狠斩落。
噗地一声,桑格右臂脱体而飞,他也是硬朗,理都不理喷血的断臂,左手一抖又是一张符咒
“雷火!”
“嘭!”
柴天诺擎刀再斩,被炸得倒飞五丈浑身浴火。
未等桑格松口气,柴天诺一个跟斗翻起身,冲着桑格一拳捣出:
“卸三山!”
嗵的一声震响,桑格胸腹被炸得稀碎,满脸惊愕的倒在地上。
“杀!”
五百黑河卫见自家大人毙命,立刻扬起长枪奔来,柴天诺任熊熊火焰烧灼几身,踉跄伸出右手,猛然大吼:
“霜离!”
苍天裂,寒光闪,五尺霜剑轰然坠落!
大地颤抖寒气四射,拥挤于狭窄隘道的黑河卫骑兵,瞬间便被抹去百人,剩余者连人带马瞬间化作冰雕!
“咳咳,这一击,逆天了。”
寒气涌过,身上的火焰立刻熄灭,柴天诺挥舞着鸣鸿扫开道路,骑着胭脂兔奔向远方。
“咳咳,某最讨厌的,便是符咒术法!”
用手臂擦擦眼睛口鼻间不停流淌的血渍,柴天诺伏倒在胭脂兔背上。
“咴咴~”
胭脂兔扭头担忧的看看自己主人,轻声鸣叫,急速冲向土木堡。
待柴天诺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柴蛮儿那张充满担忧神情的小脸。
“少爷,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这就要去了那!”
“......乌鸦嘴!”
柴天诺强忍头痛坐起身,发现手上被烧的痕迹全部消失。
“喂我吃了来生果?”
“嗯,整整三颗,但你就是不醒,吓坏我了,这都五天了。”
柴蛮儿搂着柴天诺的胳膊,使劲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臂膊。
五天,这么久了,看来来生果只能医治外伤,却无法修复损伤的心神!
“蛮儿,你帮我把赵营头请来,我有要事与他说。”
“你这才刚醒,歇息歇息再说吧。”
柴蛮儿嘟着嘴,心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脸色白的跟个鬼一样,就不知道好好休息。
“不能再耽搁了,牵扯无数人的生死,听话,快去。”
柴天诺指了指外边。
“哦。”
小丫头很识大局,再用小脸蹭蹭柴天诺的胳膊,转身便跑的没了影子。
“你这一遭着实吓坏我了。”
赵九斤提溜着一筐黄橙橙的梨子过来,见到脸色苍白的柴天诺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在锁龙关那地界到底干了什么?”
“这些日子黑河卫的骑兵疯了似的到处攻伐,有两个桥堡被他们直接拿下,更有一个边镇被他们屠了城,尸横遍野甚是凄惨。”
“边军这边,就没有反制的手段?”
柴天诺使劲揉了揉额角,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很多事情都耽误了。
“倒也不是没有,种行信大人暴怒,亲帅两府骑兵横扫边塞,斩杀草原鞑子两千,草原骑兵三千余,便是黑河卫的将军阿格玛,也被大人一掌打飞。”
“若不是那些怪异的黑萨满相救,阿格玛必会被大人斩落马下。”
听到这消息,柴天诺立时觉得头痛都轻了,不由感叹:
“痛快!”
“说到底,西北离不开种家,有他们在,便如有了定海神针!”
赵九斤赞同点头。
“种大人没有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趁机收回锁龙关?”
柴天诺好奇的问,赵九斤把削好的梨子塞给他,没好气的说:
“你这是做梦,锁龙关上到处都是八牛弩和其他防御器械,区区两府兵卒,还不够人家热身的呐。”
柴天诺无奈摇头,这倒是,你说如此重要的锁龙关,当年怎么就让人那么轻松夺下?
如今真就成了锁龙关,牢牢把大华这条神龙,按在神州腹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