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丑丫头 下
“夫子,丁丑没危险吧?”
李元亨轻声问,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数十年并肩作战历经生死,若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便那般掏心掏肺的帮衬,便块石头都会被焐热,更何况李元亨这般人物。
只可惜感情勉强不得,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是家人是至交,唯独不是恋人,属实没奈何。
“放心吧,那丫头没事。”
柴天诺笑着说,夫妻俩同时松了口气,若说这辈子感觉对不起谁,丁丑妥妥没跑。
“却不知,她现在何处?”
红露开口问,想当年也曾想让李元亨收了丁丑,毕竟身为皇帝,哪有没有几个妃子的。
李元亨却是拒绝,便是因着一个尊重!
自己若因恩情收了丁丑,对她便是一种羞辱,多年相交哪里会看不出,丑丫头看似傻傻憨憨,可心里,其实高傲着来。
“那丫头也是死心眼,莫看这些年没有与你交际,其实心思一直未曾离开,左右不过五百里的距离。”
柴天诺也是无奈,决心这便去找她,便死心眼也不能这般,明知半点希望没有还赖在周边不走,于人于己都是负担。
“哎,丁丑怎能这样亏待自己,便这十几年肯定风餐露宿。”
李元亨听了叹气,红露也是黯然神伤,许多年一起哪能没有感情,听闻丁丑一直孤苦伶仃的守在周边,心里岂是难过二字便能形容。
“若说亲人,这丫头在世上便只有某算得上,终究是某的使唤丫鬟,等下我便去寻她,左右不能让她继续轴下去!”
柴天诺肯定的说,李元亨红露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有夫子出面便好,但凡知晓丁丑的都知道,她是夫子许久前的使唤丫鬟,与离去的夫人关系也是极好。
夫子前去,这事情便有了解决的眉目。
因着记挂丁丑,言语未及多久柴天诺便离去,临走时与李元亨夫妻俩说的明白,多少留点后手,若伐天不成,总要有些再起的资本。
可李元亨却是摇头:
“夫子伐天草原王廷必倾尽所有助战,胜则昌,败不过亡,我等修士只求酣畅,不求苟活!”
柴天诺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夸他坚定还是迂腐,终究取决于他。
毕竟看透了,人生长短其实无妨,重要的,便是那个爽意二字!
离了竹海,青牛犹豫的嗅嗅空中气息,有些困惑的迈向远方,柴天诺与他捉了一丝因果,可那线却异常混乱,一会儿一变,属实让它有些伤脑筋。
难不成那位叫丁丑的主儿,正在发了疯一般绕着圈儿飞?
两个时辰后,柴天诺看看寒山脚下简陋的茅屋,再看看空中化虹来回穿梭的丁丑,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真是疯了一般与天上绕着圈子飞,想想她这些年的日子,柴天诺但觉心里闷憋,何苦来哉。
一指点下,正在空中倾力狂飞的丁丑顿时失了控制,一头撞向大地,却在即将碰触瞬间被柴天诺挥袖固住身体,缓缓落下。
丁丑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想不明白,这飞的好好的,怎就一头栽了下来。
“整日价像个乌蝇般飞来飞去,可有意思?”
柴天诺负手上前,轻叹气说,便周遭伏倒的草木便知,丑丫头这般狂飞乃是经年累月的事情,八成是闲得无聊浑身精力无处释放惹出的毛病。
“老爷?”
丁丑使劲揉眼,怕自己看花了眼,又使劲敲敲脑袋,怕自己见的是幻象,柴天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无奈的说:
“莫打,本来便不聪明,再这般打下去,岂不成了呆瓜。”
“
哇,真是老爷!”
丁丑嚎啕大哭的扎进柴天诺怀里,鼻涕眼泪喷涌而出,瞬间染了一大片。
柴天诺既有欣慰又觉恶心,先是揉了揉丁丑的秀发,紧接扯着耳朵把她拽开,指着胸口说:
“看看,鼻涕最少二两沉,恶不恶心?”
说罢,又拿出张宣纸与泪眼婆娑的丁丑使劲擦了把脸,然后便笑了,这丫头还是与当年古域幻境相见时一般无二。
不但模样未变,便这心性也是一般,让人既觉欣然又觉糟心。
“......你在作甚?”
柴天诺垂了满头黑线,丁丑犹犹豫豫靠近自己,然后伸出双手扯着自己面皮便往两边拉,这可是当年丑丫头做了错事自己惩治她的手法。
“哇~~,真是老爷!”
丁丑又想往怀里扑,却被柴天诺一个指头敲到了地上,抓着脖颈便往茅屋走:
“某将从李元亨那里过来,属实听了不少你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进屋好好与某说道说道,好好一个憨憨的丑丫头,怎就变成这般模样!”
入得茅屋,除了一张窄小的草床再无他物,看的柴天诺心头发酸,挥手甩出一套桌椅,坐下后又摆出仙桃朱果,把丁丑往一旁一放,直截了当的说:
“吃,吃好了再与我说!”
“嗯!”
见到鲜果丁丑双眼亮的瘆人,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若非柴天诺拧了她耳朵,便桃核都能囫囵咽下。
“老爷,大几十年前所有人都说您和夫人翘了,当时我难过的两三年都缓不过劲儿来,这怎地突然出现,难不成从坟里钻出来了?”
柴天诺伸手欲打,可细思量,这丫头说的好像也没错,便叹气道:
“算是吧,只不过某的坟有点大,乃是一整个世界。”
左右无事,柴天诺便把当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丁丑边吃边哭:
“这么说夫人还是一个魂儿,您这当汉子的忒不中用了。”
看着丁丑那张挂满汁水和泪水的脸,柴天诺叹气:
“丑丫头说得对,老爷,确实太不中用了。”
见柴天诺神情有些萧瑟,丁丑又觉自己话语过于伤人,便找补的说:
“老爷,您也别太自责,硬要一块朽了半截的腐木当大梁也不实际,您能活过来便不错了,也不能苛求其他不是?”
“......丑啊,你与当年半点没变,讲个话让人恨不得一棒子敲死!”
柴天诺横她一眼,紧接问起这些年的过往,听完之后也是无语,帮李元亨,自己躲到一边哭,再帮李元亨,再躲到一边哭。
“......合着你这些年除了帮李元亨外便是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夏行 上
“那我还能干啥啊,您和夫人都翘了,我在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做这些做什么?”
看看眼眶含泪的丁丑,柴天诺忍不住叹气,想想也是,这丫头没啥癖好,打小在天干地支长大,性子单纯的紧。
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能找到的活着的目标也不多了。
“之后为甚离开李元亨,却在这里安了家?”
“......悟了。”
说到这里,丁丑也不吃果子了,将将消失的泪水又在眼中滑动。
“悟了甚?”
柴天诺与她张纸,轻声问,丁丑一边擦泪一边说:
“人家重孙子都出来了,我还死皮赖脸的绕在周围作甚,好多人私底下笑话我,真成笑料了。”
柴天诺咧嘴,这话说的诚实,确是都成笑料了。
“既然走那便走远些,回洛阳也不错,天干地支都在,怎地也算是个家。”
轻声与她说,丁丑使劲摇头,黯然的说:
“天干地支都没入得仙途,早早便去了,所谓的天干地支早便没了,世上相熟的也就李元亨,在他周围待着,怎地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某回来了,以后你便不是孑身一人,收拾收拾,这便上路!”
使劲揉揉丁丑的脑袋,柴天诺坚定的说,丁丑望着他使劲点头,灿烂的笑:
“嗯,老爷回来便有家,若是夫人能回来,那就更好了!”
“......等着吧,会有那一天。”
仰头看着屋顶,柴天诺轻声说。
“咦~,这牛不错,炖着吃肯定香!”
无甚好收拾的丁丑一见青牛便咽了口吐沫,虽说仙人可以不进凡食,但她这嘴馋的毛病从未改过,时不时便会去偷牧民的牛羊祸祸,看牲口算是一绝。
“这可是某的座驾,乃是真君境界的大妖,本事可不少,便你如今是仙君,也未必拿捏得住。”
柴天诺笑着说,见丁丑翘嘴,便敲了下她的脑袋,上了车,径直跑向远方。
“丑啊,你这些年,可曾去往星落之地?”
半躺在车厢,享受着丁丑勤快的捶腿,柴天诺禁不住感叹,说到照顾人还是女子心细,便足道那小子,只会与自己一起打呼噜,哪会想到伺候这一点。
“去过,虎踞要塞建好没多久我就去了,那里老神奇老好玩了,我都不想回来了!”
一说这个丁丑来了劲,唧唧咋咋说个没完,柴天诺由着她说,到了问她一句:
“既然那般好玩,为甚还回来?”
“......呜呜呜,老爷就会揭人伤心处!”
原本笑呵呵的丁丑立时哭了起来,原本舒坦的撒点子变成了哐哐的捶,柴天诺叹气,情之一字属实无奈,说不得啊。
青牛一路走走停停,便几日的功夫,原本看着消瘦的丁丑眼见得丰盈起来。
柴天诺看着有些心痛,整日价吃仙果喝清灵之水,也就自己家底大,换其他人三五天便得被她吃丧家!
“......丑,还有多久晋升仙君?”
这般任着丁丑吃喝也是有原因,当年也未觉得天资多好,可这些时日,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丑丫头的不凡。
以单身之力晋升分神,茅屋里一通吃便触到了仙君的门槛,灵根可不是一般的好,难怪当年的天干地支把她当个宝,果然有其原因!
“早着那,连个边边都见不到。”
丁丑使劲摇头,随后扯着柴天诺的臂膊使劲晃:
“老爷,青皮子仙桃味道极好,我还要吃。”
望着娃子般撒
娇的丁丑,柴天诺也是无奈,甩她两筐说:
“可劲儿吃,某便不信了,这般多的仙灵之气掼体,还跨不过那道坎儿!”
第九日,正在吃吃喝喝的丁丑突然住了手,紧接车外雷声滚动,丁丑猛的窜了出去:
“憋不住了,坏事了!”
柴天诺哭笑不得,早便知道这丫头在压制境界,就为了多吃口果子,这般嘴馋也是没谁了。
九道劫雷同时落下,声势之大超乎想象,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碧绿草原如同浪涌般抖动,瞬间蔓延数十里。
柴天诺青牛还有大车都浮到了空中,看着地上十余丈大洞咧嘴,不会一下便死翘翘了吧?
“呜呜,这雷也太”
半焦的丁丑将将从大洞里露头,又是九道劫雷劈下,声势比之前最少大了三四成!
便听轰的一声,十余丈的大洞变成了近乎三十丈,大片草皮沙土被轰上了天,柴天诺紧忙护着车子后退百米,心里倒是算不得惊。
毕竟这是入境仙君,声势自然不同其他。
不过半刻钟后柴天诺皱起了眉头,情况有些不对,每次都是九道劫雷,且声势越来越大,如今第八道已经结束,可天上劫云还在酝酿,莫不是要下第九道?!
九为极数九九归元,丑丫头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小青跑远些,某要为丁丑挡挡劫数,你在......”
柴天诺沉声说,可话未说完青牛便化作一道黑线,瞬间消失在远处,让他这个做主人的属实没有面子,怎地一个两个都不按常理出牌呐!
“呜呜,老爷救命!”
皮开肉绽的丁丑锲而不舍的从地下爬出,如今已不能称为坑洞,说是盆地还差不多!
“吃下去!”
柴天诺站在递与她清灵之水与朱果,丁丑接过三下五除二吞入肚里,身上原本恐怖的伤口迅速复原。
“老爷,不都说渡劫时不能帮衬,不然十死无生,您这般叉手没问题?”
“......知道有问题你还吃!”
柴天诺狠狠瞪了这嘴馋的丫头一眼,丁丑咧嘴:
“老爷让我吃的,死都要吃。”
丁丑舔着手指说,柴天诺嘴角微抽,九成与己无关,便是个馋!
“九为极数,二九相重乃是天地大劫,渡过的机会渺茫,若不帮衬一把,恐怕你过不了这道坎。”
“我也觉得过不去,将将雷落之后便半点仙元都没有了,真若挨九,妥妥必死无疑。”
丁丑学柴天诺负手而立,满脸认真的说,可配上炸了窝的头发锅底般的脸,看着让人想笑。
“不过,您这般强架真的没事?”
“不会与我做了同命鸳鸯吧?”
丁丑小意的问,柴天诺属实忍不住,扬手冲她后脑勺便是一巴掌,恼怒的说:
“屁的同命鸳鸯,腹中半点墨水未有,就会胡拽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夏行 下
“痛痛痛!”
丁丑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哼哼,柴天诺沉声与她说:
“某地上至尊的成为可不是白来的,劫数虽属天地衍生自然大道,可与某来说,倒也算不得劲敌!”
听闻此言,丁丑忍不住抬头看,往日里亲切无比的老爷,如今却透着一股睥睨世间的霸气,让她眼中禁不住金花乱飞。
“老爷,你好臭屁哦!”
丁丑感叹的说,柴天诺恨不得一脚把她踹飞,这都说的什么屁话!
“来了!”
云端处九条雷龙纠缠成柱,轰然落下,蓝紫色光芒映照千里可见。
柴天诺右手缓缓抬起,如若托天,纯白浩然冲天而起,与雷柱相撞!
“轰~”
无比耀眼的光芒瞬间充斥天地,李元亨与红露站于竹林高处,有些担忧的望着远处,都是仙途高手,能清晰感知到夫子浩然的气息。
这感觉,怎地这般爽意?
雷柱被轰的粉碎,空中劫云变得更加浓重,柴天诺轻笑,变掌为拳一拳轰出!
“嗡~~”
怪异的嗡鸣响起,大世生灵惊愕抬头,明亮天空瞬间化作黑夜,无数雷蛇游走,大地震颤,如果天陨!
“了不得了不得,那位地上至尊怎地又发脾气了,便这一拳,可是硬生生毁掉了天地间自然而生的大道!”
河洛天尊倒吸着凉气,牙痛般的说,非止尘世,便他这最靠近的太皇黄曾天也受了影响,结界壁垒震颤,云海翻滚掀起十余丈高的浪头,也不知多少仙家道场遭了殃。
“天尊,您可是半步无上,想要做到这点,应该不难吧?”
玉龙仙君也是觉得心颤,境界低的仙家反倒无甚太大感觉,可与他这境界到了的,才能发觉其中恐怖!
大道也有不同,最稳固的便是天地间自然而生的大道,那便是天地的支撑,想要破损便是与整个世界抗衡,所需不止超乎想象的气力仙元,还需有超越大道的极端手段。
“我能做到,但绝不会这般容易。”
河洛天尊面上露出少有凝重的表情,思量着说:
“这位夫子如今境界属实有些不好说,说不得,便是无限接近无上!”
“不是无上?”
玉龙仙君挑眉问,河洛天尊轻轻摇头:
“无界祖师一指点下便可破掉大道,论举轻若重比夫子要强不少,两位存在之间还差了一步,不过这一步便是天堑,没那么容易跨过。”
“若是跨过了那?”
玉龙仙君锲而不舍的追问,河洛天尊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问,定然是无上了!”
“若两位无上交手,谁胜谁负?”
玉龙仙君满脸凝重的再问,河洛天尊深深叹气:
“若两位无上与大世真心打起来,天地崩裂重天陨落都是轻的,说不得大世与三十三重天尽数崩碎都有可能。”
“这可如何是好?”
听此言语玉龙面上尽是愁容,河洛天尊无奈摊手说:
“说不得只能让他们去虚空里发飙,总得与我等条活路?”
“谁去与他们说?”
“......反正我不去!”
柴天诺缓缓收回拳头,自打两年前进入这般有些奇妙的境界,从未与人较量过,便举手投足都是慎之又慎,生怕伤到其他。
今日与大道相抵,一拳轰出天地变色,属实畅快到了极点,只是这种事情不能多做。
自然大道便是世界的支撑,破坏的多了只有一个结果,泯灭。
“噫吁嚱,
这是怎样的畅快?!”
海量金黄仙元从丁丑周身溢出,身后五彩背光正反双璇,望之让人立时心生崇敬。
柴天诺看着惊喜的丁丑轻摇头,这丫头根底绝不简单,不说雷劫超乎想象,便破境之后直抵仙君圆满,与天尊只一线之隔,又有何人能做得到?
“丑啊,与我说说,可曾做过什么不羁的梦?”
拍拍丁丑的脑袋以资鼓励,柴天诺温柔的问,当年天干地支便十分看重她,说她是天上了不得的人物,当时自己未当回事,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问题。
“不羁的梦?”
丁丑挠挠脸收了背光,略作思索轻点头,柴天诺精神立时一震,紧忙追问:
“与某说说,到底做了些甚!”
“啊?”
丁丑望着柴天诺,嘴巴张的大大的,心想那般梦境怎能说出口。
见丁丑那傻样,柴天诺屈指与她个脑崩儿,吹胡子瞪眼的说:
“别磨蹭,赶紧说!”
见柴天诺火了丁丑吓了一跳,只能撇着嘴说:
“也、也没啥,就是梦到与李元亨洞房花烛,然后、然后生了一堆小子丫头,日子过得老舒心了。”
“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柴天诺皱眉,丁丑摊手无奈的说:
“有也不能与您说,洞房花烛里的东西,岂能与您说的通透。”
柴天诺抬手又是个脑崩儿,看着丁丑委屈的脸面恨恨的说:
“脑子里除了男人没别的,妥妥一花痴!”
说罢招手把远处的青牛扯了回来,大步上了车,心里倒是也想开了,不管丁丑出身为何,如今就是自己的大丫头。
便重天上再大也只天尊,怎地也不会是无界祖师。
若有麻烦找,自己便与他扫干净,当年蛮儿救不了,如今的自己,岂会那般无用!
丁丑见自家老爷生气了,紧忙跳上车辕掀开门帘入内,狗腿的帮着敲腿,一边敲一边问:
“老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大夏,看看石龙单于还有巴图鲁特木尔他们,离开这么些年了,心里属实想念。”
说罢柴天诺便闭上了眼睛,丁丑轻轻敲着腿,青牛一步数十里,飞速奔向边境。
“……与当年完全是两个模样。”
柴天诺掀起门帘,看着十余丈高的城墙感叹的说。
不止墙高了,与他感知里,最少有四五十位仙家驻守各段,境界最高的是五位元婴,互相间联系颇深,怕是有阵法傍身。
“真是来,这一晃几十年过去,大夏边城变化可真大!”
丁丑望着比记忆中高大威武许多的城墙,异常吃惊的说,柴天诺咧嘴,心道你见哪里八成都会吃惊。
几十年不挪窝围着李元亨转,若不是自己,八成得孤老终生!
便在青牛迈步准备入城时,九扇城门齐开,身穿金甲举着个头夸张的礼器的依仗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上观,五仙家 上
“……咦,草原王廷的蛮子,何时会如此行事了?”
丁丑吃惊的说,柴天诺无奈摇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这张嘴,便就是个大祸害!”
说话间马队将牛车牢牢围住,依仗兵们未下马,却敲着金灿灿的胸凯躬身行礼,紧接便有六人骑高头大马迎出,柴天诺面上露出微笑,却是当年旧相识。
见到他们无恙,心情立时畅快。
“数十年未见,未成想变化竟然如此大!”
隆重的迎宾礼仪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属实有些繁杂累人,柴天诺坐在酸枝椅上,便眼前的美食都有些提不起劲儿,忍不住摇头说。
新大夏承了草原王廷的底子,便名号都成了草原王廷。
而昔日的草原王廷却接了大夏的衣钵,如今不管哪个地方看,都是满满的大丽遗风,便当年言语爽快的巴图鲁,如今说话也是饶了好几个圈,属实让人不舒服。
“不止夫子,便我这老粗也未想到,当年王廷入主大夏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当年的阴山卫将军,之后的摄政王铁木图感慨的说,种行信.索克贝伦见柴天诺表情有些失望,便笑着解释: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当年总觉这般话语有些离谱,可真当融入大夏,却发现这话属实在理。”
“不得不说,老祖宗们总结出的道理,确实有独到之处。”
看着眼前这位融合诸多魂魄所生之人,柴天诺开口问:
“某该称呼您为种将军,还是索克将军?”
“如何称谓都行,入了仙途后,过去纷纷扰扰的魂魄归于一体,原本的嘈杂噪音消失,倒是清净许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依旧是当年那些逝去者的聚合,只是抹去了仇恨混乱,如今剩下的,却是清净淡泊。”
种行信.索克贝伦轻笑着说,柴天诺看看他,再看看转生的宋河图与天狼星,忍不住轻点头。
在书院时便听闻草原三杰乃是能与书院道门三子相比的存在,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三人尽数入境分神,除了那些如自己一般的特殊存在,能与之相比的确实稀少。
“巴图鲁,看你与特木尔这般蔫了吧唧的模样,属实让某不自在!”
柴天诺扭头冲巴图鲁说,巴图鲁苦笑:
“能不蔫嘛,三个我俩看大的臭小子都已是分神神君,您这位夫子就更不用说了,地上至尊,我俩好不容易才入了真君境界的杂碎,如何接得上口?”
“是啊,你等皆是高端人物,我俩这般庸俗,属实有些张不开嘴。”
听闻这般言语柴天诺哈哈大笑:
“两个老不修,便话里的醋意能酸死人都是自家子弟,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便你能说风凉话,若有这般强悍的后辈,看你这位夫子会不会心里发酸!”
巴图鲁嗤笑着说,柴天诺不恼,这才对,当年的巴图鲁回来了!
“且与你们说,某的后辈强悍的多着咧,不过与你们说你们只当某在胡扯,便与你们找个参照!”
说罢,柴天诺一把扯过抱着牛头啃个没完的丁丑,笑呵呵的说:
“看到没有,我贴身大丫鬟,前些时日将将入的仙君境界,且一入便是大圆满,与天尊境界不过一脚之差。”看書菈
“便这晋升速度何人能比,我有发酸?”
“便丑丫头成了天尊,那也得于我捶腿揉肩,这便是魅力!”
丁丑使劲点头,柴天诺说甚便是甚,啥也没有卤好的牛头要紧。
听闻柴天诺之言,所有人尽数倒吸凉气,望着面容艳丽却
糊满酱汁的丁丑一百个不信,便这般娇憨的丫头能是仙君?
丁丑见众人不信也不废话,扬手张开领域,道痕法则瞬间加身,在场众人立时仰头大吼,低头疯狂进食。
柴天诺叹气,用手揉揉额角,便这般奇葩领域的仙君,怕是天地间的独一份!
“好、恐怖、的,领域!”
天狼星一边大吃一边震惊的说,柴天诺摆摆手,丁丑立时撤去,喜滋滋的抱着牛头继续大啃。
“夫子,你的魅力真足!”
巴图鲁敬佩的说,他是真的服了,怎知特木尔却嗤笑着说:
“也就骗骗你个傻子,夫子乃是地上至尊,莫说仙君,便天尊又如何?”
“便夫子两具分身都是天尊,与他来说,所谓魅力真的有用?”
柴天诺咧嘴,得,碰到有脑子的了,巴图鲁恍然大悟,还真是,自己怎么就被忽悠了那?
“丁丑,若夫子只是个凡俗,你会与他捶背揉肩?”
特木尔问,丁丑啃着扭头想都不想点头:
“必须的,老爷是我世上唯一亲人,与境界有毛关系!”
“……”
特木尔无语面皮僵硬,众人也是一般,都能看得出她说的是真话,你说这般心思纯净的女子,自己怎就遇不到?
“丑真乖,来,喝点儿奶茶润润肠胃。”
柴天诺大乐,丁丑是真与自己长脸,必须犒劳!
一番玩闹倒是让众人彻底放开,气氛不再拘谨,嬉笑怒骂间说着陈年往事还有这些年的不易,尤其是柴天诺的经历,属实让大家伙开了眼,也有诸多感叹。
柴天诺能有今日这般强大也是不易,若非贵人相助,早便死球。
说着说着柴天诺倒是想起一事,便与几人说:
“来大夏前某曾有过推算,却发现应当早就死去的石碑奴却还活着,这些年可曾有过交集?”
“不愧是夫子,便这推算本事,天底下能及得上的恐怕无几。”
宋河图点头,与柴天诺倒一杯清口的酒,徐徐说。
柴天诺坠入天地珠十余年后,王廷占据的大夏,一位束发少年郎在与重天仙家的厮杀中脱颖而出。
十余岁的年龄却已是元婴老祖,当时堪称大夏最强!
只是随其与朝廷交际越来越多,不少上了年岁的兵将渐渐感到困惑,实在因为其太像大萨满石碑奴。
有将官忍不住问,结果其毫不掩饰的承认,自己就是石碑奴转世。
说到这里,宋河图忍不住摇头:
“因着石碑奴,西北王廷死伤何其多,当时兵将便要与他搏命,不过彼此差距太大,属实无能为力。”
“石碑奴也未伤人,破开营帐阵法便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上观,五仙家 下
“之后其再未与大夏交际,不过战事严峻时总会现身,救百姓与水火,又是十余年过去,老人大多走了,年轻一辈已然忘记过去的仇恨,对他崇敬的紧。”
“越来越多兵将百姓***,让朝廷撤销对其的海捕文书,最后惊动一直苦修的圣上,便亲自动身找到他。”
“两位当年王廷的臻首也不知言语了些什么,最后结伴去了星辰海那边的星落之地,后几年星落之地那边的要塞还见过两人,再后来,便没了消息。”
柴天诺了然点头,往昔的大萨满石碑奴乃重天不二走狗,重生后却与重天仙家下狠手,说不得做了某些决断,便如当年那四位仙家。
“星落之地便如此吸引人,怎地相熟相知尽数去了那边?”
紧皱眉头,柴天诺有些不明的问,铁木图笑了:
“若非大夏离不得人,我也想呆在那里,与已经固化的神州来说,那边充满神奇,属实让人欲罢不能!”
但凡去过星落之地的,无一不被吸引,一人还可说有差池,这般多人说,定然是个及其吸引人的地界。
“夫子,既然有空得闲,不去星落之地看看?”
巴图鲁挑眉,他与特木尔也是未曾去过那边,总听人说心里也是痒痒,不过星落之地神异,但危险也是无处不在,若能傍着柴天诺去那是最好。
柴天诺其实也是心有向往,但是思量一二最终还是摇头说:
“心生向往,但是时间不多了,走走老路看看故旧,便该上去瞧瞧,若是能成,便与大世多赚点资本。”
这话说得的有些隐晦,在座之人都不是特别明白,柴天诺用手指指上方,笑着说:
“某想把头顶这三十三层恼人的盖子全都碎了,融入大世,再无天上人间分别。”
“到那时,且看这白昼,到底能否落的下来!”
几人齐吸气,宋河图轻声问:
“那般多的仙家天人下来,与大世也是个极大的负担,有些得不偿失啊。”
柴天诺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语气平静的说:
“除了极个别,其他尽数抹杀,积累无数岁月的仙家血肉,想必与大世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补偿。”
“至于他们的魂魄,老实的便入轮回人畜皆可,便算活泛大世的生气。”
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重天以大世做渔获,可夫子想的却是反其道而行,以重天仙家做乃至整个重天做渔获,属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便一直吃个不停的丁丑都住了嘴,眨巴着眼睛看着柴天诺,真未想到,一向温和儒雅的老爷,竟有如此霸气狠戾的想法。
大夏待了三日,期间以论道为主,余下时间则是在巴图鲁特木尔陪同下看了看生机勃勃的大夏丰茂,柴天诺忍不住感慨的说:
“环境与文化传承与人改变确实巨大,短短几十载,李元亨的新大夏成了草原王廷,你们这些原本的草原儿郎却成了正儿八经的农户,之前谁能想到?”
巴图鲁与特木尔点头,莫说别人,自己这亲历者都有些不敢相信。
第四日柴天诺离去,并未见大夏新主,那便是个闹心的主儿,如今仙神众多,他一个半点修为未有的凡俗,不过一个摆设。
“丑,离某远点,吃东西莫掉渣!”
见丁丑用手抓着牛筋吃的汤水四溅,柴天诺垂了满脸黑线,这几天便不停地吃,最少下肚七八头牛,便不觉得腻?
丁丑听话的往边上靠靠,施展术法把掉落的渣滓浮起,嘴上的功夫却是半点未停。
十几年独处,吃得最多的便是野菜野果,最喜的则是牛肉,只是缺盐少料的白水煮烤,哪有这般有滋有味。
“老爷,接下来去哪儿?”
“去沙河郡看看,太上观在那里,认真说,某可是那里传承的护道者。”
柴天诺轻笑着说,兔儿也是入了太上观的道统,那里与自己来说,因果颇大。看書菈
牛车行在有些残破的驿道,两边尽是葱翠草木,却少见人烟。
毕竟当年沙河郡几乎被屠空,余下逃走的大部又被草原王廷抓捕,能活下来的都是不易。
待行至当年那座堆满尸骸的城池,终于见到了人烟,且数目不少,便城池变化也不小,当年的残檐断壁悉数不见。
如今成了没有城墙,范围比起当年大了数倍的一座大城,且建筑风格也是迥异,到处透露着道家的气息。
“太上城,有点意思。”
看着巨大牌坊上的名字,柴天诺轻点头,整座城市以太上为名,看来太上观发展的不错。
入了城沿着修建规整的青石路前行,除了普通百姓,半数都是男女道士,其中许多拖儿带女甚或傍着情郎。
一看便知行的非全真,显见是可以娶嫁的,便如道德宗下宗锦鲤宗。
这般道规与全真各有好处,看的便是心中所选,不涉其它。
“老爷,我要逛街!”
丁丑兴冲冲的从车窗口跳出去,几下便没了身影,柴天诺苦笑摇头,这丫头不是在请示而是在告知。
自打离开寒山有了依靠,丁丑性子是越来越洒脱,都快脱线了!
外边太过热闹,这几日心中有所想,并不远掺和,柴天诺便静静的看,直到牛车在一众惊奇眼神中沿着山道行至太上观,这才下车。
“道步清虚,位登九五,金阙化身九秋九。”
“德居太上,尘遍三千,皇宫毓秀于三月三。”
“这话说的好有仙气哦。”
丁丑不知从哪里钻出,抖手将大包裹扔进车厢,看着牌匾在那感叹,柴天诺望着熟悉的景象说:
“自然,在末法时代能培育出太一那般自悟道法的老龟,太上观传承十分不简单。”
说这话时柴天诺忍不住想起太上与自己留的言,那位可是深空一号原点的三位维护意志之一,略思量便觉心神有些震颤。
说完,柴天诺负手上行,丁丑蹦蹦跳跳的跟随,半点没有仙家大能的庄重,一如当年初相见。
青牛看看四周,使劲抖了抖耳朵,隐隐有声音吸引,便也跟在之后,踏着台阶拖着车厢跟了上去。
几位从半山下来的太上观道人扫了两眼便不再理,只是扯着嗓门喊:
“五位仙长开坛讲法,要听的赶快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见黄三郎 上
听闻言语柴天诺忍不住转身望,几位道士走得急,很快便到了山脚,然后直冲城内行去,呼喊声一直未停。
“五位仙长......”
看着闻言急匆匆往上赶的众人,柴天诺嘴角微挑,当年太上老龟开坛讲法众畜类弟子受教,却不知这五位仙长是何来头,引如此多人听讲。
转过挡面的半山岩,入眼是宽阔广场,已然坐了大半,人数怕不得有个万八千,五位身穿青色道袍身披紫金法衣的道人同时开口,道蕴萦绕整座山,彩霞不断闪烁。
“鸿蒙起,大世生万物,无贫贱高矮之分,皆如龙。”
“牛马可言,顽石通性,力合可逆天!”
“万物有灵,进化为人,铸基石......”
法言便是当年铸道言语,虽是五位人身道士,柴天诺眼中却仿佛见到了那年的老龟太一,还有那些牲畜,还有自己的兔儿。
“老爷,您难过了?”
丁丑轻扯柴天诺衣袖,轻声问。
柴天诺摇摇头,拍拍她的脑袋说:
“不是难过,只是人上岁数了,总喜缅怀过去,看的是眼前,想的却是许久之前。”
丁丑眨眼,疑惑的问:
“为啥我却没有您这想法,看啥都觉新奇?”
柴天诺咧嘴,看着那张脸面,有些唏嘘的说:
“因为我家丑丫头,缺心眼子。”
开坛讲法一直到申时尾才结束,听讲之人齐行礼,默默退走,与来时嘈杂截然不同,显然心中受了震颤。
五位仙家浑身大汗,虽只是言语,可牵扯大道法则芸芸众生道路,不比拼死交手轻快,若再讲上大半个时辰,非虚脱不可。
“哎,我等终究与观主差了许多,他老人家讲起来轻松惬意,便是三五日都不累,哪有咱们这般僵硬劳累。”
一位仙家挥手散去满身汗渍,正欲再讲,却见四位兄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一处,忍不住好奇望去,却见一白衣秀士负手立于远处,正笑盈盈的望向己等。
“夫、夫”
“莫言语,慢慢过去,夫子怕是不喜人多打搅。”
年岁最长的仙家沉声说,随后起身大步行去,四位兄弟与后跟随。
柴天诺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走进,此时广场上的人也已经散尽,五位仙家来至近前便是道家大礼叩首参拜:
“萧竹一,拜见夫子!”
拂袖将五人托起,柴天诺面上尽是笑,当年帝流浆见到太一时便说起萧家兄弟与太上观出家做了道士,可怎地也没想到,太一带弟子过星辰海入星落之地后,撑起太上观的竟是他们五人。
萧竹一恭敬迎柴天诺丁丑还有青牛走向会客的处所,待青牛卸下车厢,一并入了室内。
这便是太上观与他处不同的地方,因着老观主太一及诸位一代弟子尽为非人,便萧竹一五人与重天的真身也是如此,所以与他们眼中众生平等,倒有些佛家的心性。
“未成想太一他们离去,你们五个竟把太上观发展的如此好,若是太一回来,定然十分高兴。”
柴天诺点头说,萧竹一一边与他倒茶一边苦笑着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来我们五兄弟不过是想找个栖身之所,观主走时也说应该三五年便回,可谁成想这几十年过去半点消息未有。”
“期间重天仙家天人不断下凡收割渔获,诸多百姓跑到道观求救,我等虽说本是重天天人转的生,可入了道门这许多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大世所属。”
“为了无故性命,也只能拼死相救。”
“怎知所为正好与观主教导相合,未多久
便入了仙途,三年里境界一路飙升到元婴,却把这片地域牢牢控住。”
“随后越来越多百姓汇聚,各方仙家修行者也是云集,最终便成了如今的模样,一座十余万的城池,倒有半数是太上观的道人。”
“整座太上城,已然成了一座道城。”
“之后朝廷官员知晓,与太上观也是帮衬不少,整座城池未派官员,全部由太上观管理,倒是成了大华境内数一的道家圣地。”
看着萧竹一五兄弟面上的坚毅,柴天诺轻点头,慰藉的笑了,当年与青龙大阵救下的五个愣头青有如今的变化,便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想不到。
只能说时也命也,变数无处不在。
与太上观用了顿斋饭柴天诺便离去,心情甚好,忍不住哼起小调,却把丁丑听笑了:
“老爷,您这哼的是甚,怎地大姑娘浪都出来了,莫不是想姑娘了?”
“不行等下找个有妓寨的去处,带我一起去开开眼?”
大好的心情立时跌到低谷,柴天诺抖手便是十八个连珠脑崩,咬牙切齿的说:
“便你会胡言乱语,便你会胡言乱语,某前世堂堂正正的大秧歌,怎地在你嘴里便成了Yin词小调?”
“今个非把你这破秉性改过来不可!”
大脑崩儿是钻心的痛,丁丑施法护佑半点作用未有,与别人说她这仙君高高在上,可与柴天诺来说便是五六岁的小娃儿,打得轻松惬意!
“呜呜呜,老爷您就不讲理,您自己捋捋歌词,是不是透着股风骚?”
丁丑哭戚戚的说,柴天诺略做咂摸忍不住咧嘴,还真是来,早怎么没有发现?
“莫哭,某与你道歉,来,吃果子。”
柴天诺半点诚心未有的道歉,可丁丑就吃这一套,仙果可不是经常有,十几个脑崩儿算得甚。
“老爷,小青这段时间体型见长,俩犄角长的可怕,是不是境界又有提升?”
喜滋滋的吃着果子,丁丑好奇的问,柴天诺轻点头:
“便所有非人里,小青的天赋是某见过最高,便无两陈山也不能比,且这妖路与其及其般配,如今已经相当元婴,神君在望。”
“那身体是不是异常强大?”
“自然,大妖九成本事在身躯,自然无比强大。”
柴天诺点头,丁丑笑嘻嘻的说:
“那能不能与我切上几斤肉尝尝,横竖它恢复得快!”
“......这话你自己与它说。”
轻叹气,柴天诺有些无奈,原本这丫头不是这样,如今怎地就贪吃到了这般地步!
“哞~~!”
青牛回首大叫,眼中尽是惊恐,便这女子与何足道相比何止差了百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见黄三郎 下
虽说自己那位师兄平日里便喜与自己斗嘴,可顶多冲自己屁股来两巴掌,何曾与这大嘴怪般想要食肉吸髓?!
“小青且宽心,丁丑只是喜耍嘴皮子,真让她上手她不敢。”
柴天诺见青牛两条后腿哆嗦成了筛子,便宽慰的说,青牛想想这些时日丁丑的表现,忍不住又是一声哞,叫声里透着浓浓的怀疑。
见如此,柴天诺忍不住又与丁丑一个脑崩儿,便这丫头会惹事!
“你且放心,她若真敢吃你,某剥了她皮与你挂坟头!”
听此言语青牛这才稍稍安心,迈开蹄子前行,丁丑嘟着嘴扯着柴天诺的胳膊荡:
“不就一头牛嘛,老爷您还真要剥我皮啊?”
“废话,小青早便开了灵智不属蛮愚,都是一家人,某能看着你吃自家兄弟?”
柴天诺使劲瞪了眼跳脱的丁丑,她这才嘀嘀咕咕的罢休,躲到一旁吃果子去了。
青牛踏着被藤蔓遮蔽大半的驿道前行,自打离开太上城后未曾见得一处人烟,柴天诺禁不住叹气。
当年一场叛乱,把沙河郡成百上千年的积累一朝损毁,再加之前重天仙家的祸害,便到现在也没修复,老话说破坏容易建设难,果然有理。
牛车哒哒的跑着,柴天诺突然叫停下了车,看着右侧平坦的草地发笑,丁丑使劲看了半天也未发现什么值得笑的,便好奇的问:
“老爷,您这抽的什么风,草甸子有啥好看,至于笑的这般模样?”
“你懂个甚,某这是见到故地了!”
说话间柴天诺衣袖轻甩,一个人影现于前,却是罗睺,其并未如文房四宝一般留在书院,毕竟那四位兼任教习,有诸多事情要忙,他一个扫地仆从,多一少一无所谓。
作为第一个迎接柴天诺并直入神君的仆从,罗睺这些年进展飞快,已然如李长庚安期生两人般看到仙君眉目。
离开书院时柴天诺便让他入了桃源福地,与同样将要破境的鱼粮道人同修,力争携手步入合体,成就仙君尊位。
“拜见主公!”
罗睺躬身行礼,丁丑上前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好奇的说:
“怪事儿,气息出奇的熟悉,但你这个人真是从未见过,却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
望着与当年相比似乎更显小了几分的丁丑,罗睺笑了:
“当年我只是鸣鸿体上的一枚黑星,丁姑娘自然不认得,不过这气息,当是不能忘。”
“噫吁嚱,原来你是那个球变得,这也太惊人了,牛成精算不得甚,一个黑黢黢的铁疙瘩都能成精,这上哪说理去!”
丁丑震惊到了极点,柴天诺皱眉扫了一眼,扯着罗睺到一边,笑着问:
“招你出来便是因着这里,许多年过去,可还识得?”
罗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些迷糊,还真是有些熟稔的感觉,只是,一片草原为甚会让自己有这般感觉?
见罗睺有些懵,柴天诺不再逗他,右手轻挥,原本碧草连天处,骤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城池,大门上的牌匾刻有三字,却是熟悉的柿槡市。
便城池将一显现罗睺便已明了,忍不住恍然点头,紧接却是老脸一红,冲柴天诺叉手深躬,不好意思的说:
“还请主公让我回去,当年之事想来便觉惭愧,真是无颜面对黄三郎!”
柴天诺闻言笑,逗趣的说:
“怎地也用过一具身体,认真说比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还要亲,真的不想见见?”
“羞煞人也羞煞人也,主公还是让我回去吧,真真无颜面对。”
见平日里沉静如海的罗睺这般表现,柴天
诺大笑,不过还是把他送回了桃源福地。
如今的罗睺可是实诚人,把他逼成这般模样属实不应该。
送走罗睺,柴天诺打量柿槡市,建筑倒是没啥变化,不过当年熙熙攘攘的人流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都已投胎,如今整座城池里,只有黄三郎一家人。
柴天诺将要前行却被丁丑一把抱住胳膊,好奇的追问当年事,这也算不得甚秘密,柴天诺边走边与她说了一二,最后指着一处笑着道:
“当年某落下便在这里,那时境界低一时没有识破,光着腚进来被人围观,差不点羞死。”
“光着腚,咯咯咯~~”
丁丑捂着嘴笑个不停,柴天诺切声便不再理睬,这丫头便是个自来疯,保不齐便是幼年受天干地支管的太紧,一入仙途返璞归真,脑子都变得秀逗。
城里走走停停,虽说已经过去许久,可诸多场景还是牢记于心,只是往昔热闹的集市半个人影寻不到,这心里也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这正走着,突有一个八九岁白白胖胖的身影蹦跳着从巷子里跑出,好奇的看着柴天诺与丁丑。
看着那数十年也未曾改变的肉嘟嘟的笑脸,柴天诺心里喜意上浮,一挥手把他抱进怀里,冲面上便是一口:
“小柱子,想杀爹爹了!”
小柱子摸着脸颊有些懵,心想这好看的大叔是谁,为啥说自己是爹爹?
扯扯柴天诺身上的纯白仙衣,看着面上温柔的表情,小柱子不知怎的,便觉异样的熟悉,隐约间,似乎有这么个爹爹,且是强大无比。
“爹爹?”
小柱子歪着头唤,柴天诺喜的不得了,使劲哎了声,又是大大的一口。
虽然当时幻境时间不长,可与俩懂事的孩子,那是真心的喜欢。
“……夫子您怎地这般,小柱子是我儿子!”
黄三郎与巷子里走出,先冲柴天诺恭敬行礼,紧接却是幽怨的说。
“瞧你这话说得,当年那段时间,我这爹当得可是称职的紧。”
说话间大闺女秀儿高兴的跑了过来,扯着柴天诺的衣袖,欲称爹爹却又改口唤作夫子,与岁数小且有些糊涂的小柱子相比,她与那些年的记忆更加深。
“便是爹爹,再不济也是干爹!”
柴天诺捋捋秀儿的头发,满脸笑的说。
此时黄氏上前行礼,柴天诺在黄三郎吃人的目光下只能咧嘴受礼,人家的婆娘,总不能说自己是干夫君。
抱着小柱子牵着秀儿的手,柴天诺带头走向一座茶楼,横竖无人,想怎地怎地。
黄三郎却是看的直咧嘴,便这作为,夫子更象他们爹!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仙家营头 上
桌子摆上仙果,黄氏与俩孩子惊喜的吃,柴天诺与黄三郎换了个桌面认真说话。
“某的黄巾力士应当来过这里了吧?”
柴天诺斟茶,黄三郎紧忙双手持杯接,闻言轻点头:
“几位神将特意来的,把壁垒薄弱处都补全了一遍,这枚天地大符从此乌有,却是从来未有的事情。”
说到这里黄三郎忍不住轻摇头,自己是从岳丈手里接过的守符人职责,往上数传承长的说不清。
未成想终结于自己手里,变现在想来也觉有些茫然,突然没了修修补补的任务,反倒有些不太适应。
“可有想到,让小柱子他们转生?”
柴天诺轻声问,黄三郎,面上一阵抽搐,显见心里是不太愿意。
轻叹气,柴天诺认真说:
“虽说魂魄也能走鬼仙神祇的道路,但你家娘子与秀儿还好,终究灵智全,可小柱子怎么办?”
“他的魂魄被定在八九岁,灵智终生便那么大,看待事物理解事物差池颇大,可能有完整人生?”
黄三郎面上又是一阵抽搐,忍不住回头看看吃的高兴的小柱子,面上表情异常黯然,话已说到这里,再若坚持,只能是自己自私了。
“夫子,如今大世也是险峻,传闻都说您过不得多久便要伐天,他们转世后,可能安全?”
黄三郎轻声问,话里的担忧遮掩不住,毕竟天地大符便是个独立的世界,虽说只能是鬼魂,终究比当了渔获魂飞魄散来的好。
这
点柴天诺早已想到,沉声说:
“不在大世,去一百零八轮回世界吧,即便某伐天败了,这般法宝也不会被损,左右能多个活处。”
“且天地大符关乎世界根本,说不得藏匿无法想象处,待你们离开了,某会将其永久关闭”
思量许久,黄三郎终点头,告罪一声走去家人旁边,细声说。
不多时却有哭声起,先是黄氏哭,转世轮回便是新生,不再是三郎妻,心里不愿。
紧接秀儿也哭了起来,这般长久一直与爹爹娘亲还有弟弟在一起,属实不愿转世,哪怕再相见也是陌生人。
小柱子哭的声音最大,他不知道为什么,便见娘亲姐姐哭便跟着哭,一时间茶楼里变得凄凄切切,听的柴天诺直皱眉头,好好个事儿,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起身来到一家人身边,柴天诺解释说:
“莫哭,并非分离。”
见一家人止住哭望向自己,柴天诺再言:
“黄氏先转世,俩孩子魂魄某交于那方轮回世界尊者,三郎同去轮回世界守护,如今怎地也是个仙家,总能护佑周全。”
“待二八年华黄氏开启过往回忆,若想与三郎再续前缘,某便让那方世界尊者投下魂魄,总与你们个阖家欢乐,可好?”
“然~!”
黄三郎大声说,一家人面上尽是笑,柴天诺也是摇头笑,一家齐全能续前缘,也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
柿槡市外,柴天诺拱手与黄三郎一家道别,挥手将它们
送入倪大志的世界,心知这一去多半再无相见之日。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长叹气,柴天诺扩胸,左右二掌徐徐拍在一起,便听轰然响,柿槡市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牛车,青牛哒哒走,一直出奇安静的丁丑靠过来问:
“老爷,将将那两句句子真好听,可是刚想的?”
“能不能说全,让我品鉴品鉴?”
望着自家娇憨的丑丫头,原本心中的那丝伤离别跑得一干二净,柴天诺忍不住使劲用手揉了揉丁丑的脑袋,笑着说:
“我家丑厉害了,都会说品鉴了!”
“那是,人不能故步自封,总要有所进步才是嘛!”
丁丑笑着说,柴天诺也笑,便把这首白衣卿相柳三变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与她细说,未成想这丫头真的入了心,没过多久便沉浸其中。
倒是让柴天诺有些心奇,自己抄录诗篇无数,各种风韵都有,为甚这丫头独爱这一首词?
“......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即使见到好风景好天气也无甚意识,即便有满腹情意,又怎能与她一同赏?”
胳膊肘放在车窗,丁丑望着外边飞速逝去的景象,略有些凄切的说,柴天诺眼皮直跳,怨不得喜欢,这是与李元亨的感情还没过去那!
只不过这相爱二字说的不恰当,你这叫单相思好不?
腹诽半晌,最终柴天诺没
有出口,看着丁丑也是有些心痛,不过感情之事无人可帮,便递与她张纸,自己低头认真看起书来。
“哦呦,好大一片麦田,好漂亮!”
安静了两个时辰,已然沉静书中的柴天诺被丁丑突兀的喊声吵醒,忍不住掀起窗纱往外看,精神不由一震。
驿道两旁皆是金黄灵麦,打眼一看无边无际如同金色海洋,肉眼可见的灵气扶摇上升,与天际形成偏偏异样的云彩。
吸口气,麦香沁入肺腑,整个身子都是一振。
牛车行的快,入眼尽是灵麦麦田,间或见到不少村镇,便往来之人丰盈的面容便知,生活定然不差。
“早听人说神州近乎种满灵麦,当时也没当回事,如今真的见了,着实与人不小震惊!”
柴天诺感叹说,如今已入直隶,因着灵气复苏再加灵麦加持,哪有半点当年百里枯尸路的景象,所见尽是生机勃勃。
与草木丰盛却少有人气的沙河郡完全是两处天地,便心情都好起来。
“哞~~~”
青牛顿下急奔的脚步,贼头贼脑的啃了口路边的灵麦,立时喜的摇头晃脑,却被哭笑不得的柴天诺冲着屁股便是一巴掌。
桃源福地里也不是没有,那里的灵麦长得更好,老话果然讲的不差,家里的永远比不上外边的,偷的总比自己的香!
挨了一巴掌,青牛不敢再下嘴,只得照命令慢悠悠踱步,当年直隶发生过许多事情,与柴不一般,想
要细细观望,便停了急匆匆的赶路。
看似一模一样的灵麦田,在柴天诺眼中却是泾渭分明,当年景象慢慢浮于眼前,看着那些熟悉的往昔面容,柴天诺面上尽是笑。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仙家营头 下
“咦,这里有座军营,竟然还是丙二营!”
丁丑惊奇的说,柴天诺闻言挑眉,来到她这边的窗口看,百丈外有一营盘,木质大门上方挂的,正是丙二营三字!
当年从北域回返神州,丙二营驻地已被取消,怎地如今又重建了?
柴天诺正在好奇,突见营门打开,一队身穿符箓战甲的重装骑兵鱼贯而出,领头者未带头盔,仰头持枪,面上尽是傲气。
虽说已过数十载,且那厮面上尽是虬须,可一眼柴天诺便看出,正是李正熙那厮!
“彼其娘之,当年去古佛国参加天机辩时都已是折冲都尉,如今已然仙家,怎地越混越倒退了?”
见着昔日兄弟柴天诺心里甚喜,只是又带了些许疑惑,横竖感觉有些不对劲。
青牛慢慢走下驿道来至硬盘前的小路,横着停下脚步,立时惹得奔袭骑队大怒,李正熙正欲开口喷三字,却见车上下来一白衣男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停!”
便只一眼李正熙额头便出了层毛汗,紧忙挥手大吼,整只骑队瞬间驻足,令行禁止属实做的不错。
“下马!”
李正熙再吼,经验丰富的骑兵们立时知晓,这是来了了不得的人物,紧忙齐刷刷下马。
“丙二营校尉李正熙,携众兄弟,拜见夫子!”
高声吼,李正熙单膝下跪,骑兵们心神巨震,也是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
“免礼。”
柴天诺挥袖,自有清风将众人扶起,笑看李正熙正欲开口,怎料这厮一个跟斗飞上天,直冲远方而去。
“......”
便这举动莫说柴天诺,丙二营的一干骑兵也是懵了,闹不明白营头在作甚,夫子面前掉头跑,莫不是有亏心事?
这想法柴天诺也有,望着眼见将要消失不见的李正熙嗤笑,便一小小筑基真人,能跑的出自己的手掌心?
“回来。”
轻招手,已然奔出十余里的李正熙拖着长音倒飞回来,被柴天诺一把抓住脖颈,面上尽是尴尬笑。
“那个,夫子好。”
“一点都不好,当年兄弟见面二话不说扭头便跑,你说心情可好的起来?”
柴天诺呲牙说,李正熙咧嘴细声言:
“把我放下来行不,这样被人举着,属实太没面子。”
“行,某便与你这个面子,等下把这些年的事情于某好好说道说道,还扭头便跑,一看便知做了不少亏心事!”
巡防的队伍将出营帐便返了回来,招呼所有弟兄见过大名鼎鼎的夫子后,李正熙把柴天诺丁丑迎进了自己的营房,也不用他人,端茶倒水忙的不可开交。
柴天诺也不说话,便静静的看着他忙,一瞧便是心虚,且看等下如何说辞。
实在忙无可忙了,李正熙只得坐下,先冲柴天诺呲牙一笑,然后柔声与丁丑说:
“丁姑娘,五六十年未见,怎地长得更加俊了,便我这磐石般的心境都有些微荡。”
丁丑摸块果子边吃边说:
“你那不是心花荡漾,是被我家老爷吓得。”
“哈哈,净开玩笑,还是如当年一般调皮。”
李正熙笑,声音里那虚,是个人便听得出,柴天诺也没那心思与他兜圈子,排排桌子认真说:
“讲讲到底为甚心虚,莫撒谎,某如今的手段你也应该知晓,一指头下去,便你有没有痔瘘都得说的一清二楚。”
听闻此话李正熙忍不住倒吸口气,略作犹豫苦笑着说:
“天诺,我的秉性你还不知,亏心事绝对不会做,只是这些年处
事经历不好,与你这夫子面前,属实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原来如此,柴天诺轻点头,将将望气看的分明,李正熙不见半点灰黑,所以想不明白为甚羞于见己。
“李营头,你真有痔瘘?”
丁丑挑眉,笑嘻嘻的问,李正熙面上僵,呲牙列嘴的说:
“整日胡吃海塞辛辣满腹,确实有点,确实有点。”
柴天诺忍不住揉揉额角,便这对话属实让人无语。
“左右无事,说说这些年的经历,某就怪了,褪凡入仙的不都是天策神将嘛,怎地就成了个小小的校尉!”
先于丁丑一指头,柴天诺把茶杯推到李正熙面前,听他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略做思量,李正熙先把茶水一口喝干,声音有些苦涩的说:
“认真说也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天诺,可曾记得我与古佛国带回来的夫人,当时被人唤作妖姬?”
柴天诺想了想点头,未等他言语丁丑先抢着说道:
“记得记得,长得那叫一个风骚,柳条小腰配着磨盘大的腚片儿,便我看了都心痒痒!”
嘭的一声响,柴天诺一指把丁丑弹到桌子地下,然后沉声说:
“当年便觉妖姬有问题,当时我与蛮儿劝你好久也不听,可是惹出了祸端?”
李正熙咧嘴点头:
“没得办法,我第一眼便看中了我家夫人,便是受其牵连心里也是喜。”
闻言柴天诺忍不住挑眉,静等他接着说。
“从古佛国回来未多久我便与妖姬成了亲,因她出身风月,我又是皇家旁支,当时可是受了不少刁难。”
想到当年之事,李正熙忍不住叹气,柴天诺却是嗤之以鼻:
“球的刁难,便正常人家,小子不取良家非要个妓寨出身,打断腿都是轻的!”
李正熙欲待言语,却被柴天诺一眼瞪了回去,只得嘀咕的说:
“好,你说的对,怎地你是夫子,道理拳头天下无敌,我咋也不是对手,只能受着。”
“哎呀,你还不服气?”
柴天诺再瞪眼,气势宏大如山,李正熙萎了,呲牙讨好一笑,再度说了起来。
最初几年两人虽在一起,可没有哪个衙门敢与他们开婚书,直到天灾降临重天仙家到处杀戮,李正熙一步入了仙途,这才让皇家不得不承认了他们俩的婚事。
毕竟已然褪凡,尘世间的礼法不能再约束,而所谓的天策神将的起始,便起于李正熙这皇家子嗣。
当时大华因着地上仙国顾忌不敢任命仙家,大监正袁天册用大占星仪测算后给了不同的答案。
便重天仙家天人直落起,与地上仙国禁锢便开始变松,虽不得执掌国家管理江山社稷,但与重天争锋无恙。
第一百七十九章 青龙大阵三千神 上
有此论断立时在大华朝廷掀起波涛,其他褪凡入仙者瞧不上尘世里的蝇营狗苟,毕竟能与短短数年时间步入仙途的,无一不是天骄,性格本就孤傲,如何受得了凡俗指使。
但李正熙不同,他这仙途迷迷糊糊稀里糊涂便踏了进去,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进的,与其他仙家截然不同。
能得地位高于大将军的天策神将职位,自然欣喜无比,虽只是个清贵的空衔心里也是高兴。
之后日子过得惬意,妖姬与他生了三个儿子,更是喜的他不得了,且当职后数次大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大华那也是旗帜般的存在。
而妖姬也在第三子降临一年后步入仙途,夫妻皆仙家,这可是大华从未有过的,便当时将将登基的新皇都送了贺礼,李府可谓风光无两。
可花无百日红,攀到巅峰的李正熙一家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便是五年后的洛阳攻防战。
“某听卞盛子进忠贤他们说过,属实打的惨烈。”
柴天诺轻点头,有些唏嘘的说:
“听闻当时重天仙家聚合周边所有人手强攻洛阳,重天更是把数十下落通道摆在离洛阳不足五十里之地,后援源源不断。”
“若非近乎整个神州的仙家不计生死施援,洛阳乃至整个大话恐怕都会不保。”
“不过这一仗也是大世由被动转为僵持的关键一仗,从那以后重天再组织不起如此大的阵仗,只能与偏远之地蓄势,再难威胁神州大国。”
李正熙轻点头:
“卞大将军他们说的不错,那一仗整整打了月数,中间未有半点停歇,无数豪杰死去,也有无数天骄跨入仙途。”
“便你这三位师兄弟,就是那一仗与血海中晋升的仙途,且一入仙途便是中境,属实羡煞人也。”
柴天诺再点头,最容易突破的便是战阵之上,刀山火海里!
不破便死,无有二选。
“听闻最危险时洛阳城的守护大阵被攻破,大半个洛阳沦陷,便皇城都塌了一角,若非李二白晋升元婴怕就险了,说是内女干破的阵,可是真的?”
“……真真的,那位内女干便是我家夫人,阵刚破便被几位仙家抓了个现形。”
李正熙苦笑着说,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未成想,竟会爆出如此大的一个雷!
“李营头,你那位大臀儿夫人,不会当场便被,“噗”了吧?”
丁丑用手在脖子上狠狠的比划一下,满脸狰狞的表情,柴天诺差点笑出来,嗯,表演的相当写实。
“差一点。”
李正熙咧嘴,想想当时情景也是危急,若非自己闻讯赶去苦苦哀求,可真就当场便被宰了。
“我当时差不点磕死过去,若非大监正与新皇说情,真就当场正法了。”
“这般大的罪孽都不杀,莫非你家夫人与大监正有旧?”
丁丑好奇的问,不过她那言语后边带着点儿翘音,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正经。
“叩!”
柴天诺又是一指落下,敲得丁丑哈赤哈赤呼痛,瞥她一眼这才问道:
“可是牵扯洛阳成败要处?”
李正熙点头,叹气说:
“大监正毕竟是重天上那位定下的命官,无论与大世重天都有些位置,与我夫人言语许多,终究劝得她把重天消息透露。”
“然后布下大阵,李二白老祖拼着损伤道基冲出皇城,配合大阵把领头的两位重天元婴老祖斩杀,总算逆转了乾坤。”
“待洛阳之战结束,因着某的军功还有重天消息之事,我夫人免了牢狱之灾,可我却免不了识人不淑之事,最终被抹了天策神将的位置。”
“期间清闲了几年,但重天争端一直不停,我便找上兵部重建了丙二营,不为别的,横竖能守护洛阳几分。”
“几十年过去,某便一直当着丙二营的校尉,横竖也算有些事做,总比闲闲无聊来得好。”
一番话把过去的事情大体说的清楚,柴天诺想了想,一指点中李正熙的心口,痛得他连连倒吸凉气。
“以你的灵根,当年本不会那般快步入仙途,应是你那夫人用某种术法强行跨境,与你来说并无好处,便道基也瘦了不小的损伤,所以这些年境界半点不动。”
柴天诺认真说,李正熙呲牙咧嘴的苦笑点头:
“洛阳大战之后,我夫人已经与我解释清楚,我不怨她。”
见李正熙表情认真,柴天诺微抿嘴,虽说外表粗鄙,可这厮的内心却是个十足的纯情汉,属实对不起他那一脸的虬须。看書菈
“如今你那位妖姬夫人在何处?”
柴天诺掏出一篮朱果放到桌上,紧接又放了一瓶清灵之水,丁丑眼睛立时一亮,伸手便要抓果子,被柴天诺一巴掌拍掉手。
李正熙知晓,柴天诺身为夫子,所拿之物定然非凡,心里也是有些激动。
毕竟见着周边不断有真君元婴乃至神君出现,可自己却一直是当年那个震惊京城的筑基真人,心里无有失落才怪了。
“自然还在家里,这几年闲着无事我俩没少生,她每日打理家中事务也是忙碌,每日操练完毕我变回去帮衬,日子过得倒也有些滋味。”
李正熙取过一枚果子大大咬了一口,嚼了没几下便露出笑脸,果然是仙家果子,一入腹便觉身体舒爽!
“尝一颗便够了,果子是与你夫人孩儿的,瓶子里的清灵之水才是你需要的。”
李正熙闻言眼睛立时一亮,当年可没少见清灵之水的神奇,三两口便把手中果子吃掉,拿起瓶子打开盖,一口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多时丙二营里响起滚滚雷声,未及多久又有欢呼声响起,李正熙与数十年后,正式步入金丹。
“某那些左右监门卫的兄弟,可有步入仙途的?”
营帐内大摆宴席,丁丑在里边吃的痛快,柴天诺则与李正熙来到外边,按道理应是漆黑戌时,可如今天上未见大日,却依然亮得刺眼。
虽说比不得幽海里的白光,但与柴天诺感觉确是有诸多相像之处。
思量所谓白昼,柴天诺隐隐猜测,保不齐便是幽海里的白光,便当年那般境界都有些受不了,何况大世羸弱凡俗?
第一百七十九章 青龙大阵三千神 下
“这话说的,当年左右监门卫可是你的亲军,受你教谕最多,便两仪参同录也教授的最早,入了仙途的没有一百也得八九十!”
“当年整个洛阳仙家里,半数都是出自左右监门卫。”
李正熙说的感慨,柴天诺听得欣慰,知晓旧日弟兄能有如此出息,心中便喜。
只是想想余下那数万战死老死的弟兄,柴天诺忍不住叹气,不过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未入仙途便不能改命,凡俗了了数十载,寿岁一到自然便归了天。
与李正熙言语颇多,期间有不到一个时辰的黑夜,却是已经聊到了第二日,待大日与光芒中升起,柴天诺坐着牛车徐徐离开。
李正熙一直站在营门口摆手,他也知道,这一别怕是再不得见,毕竟柴天诺已不是当年,身为夫子的他,肩抗的,乃是整个大世!
顺着驿道前行,远远便看到洛阳宏伟的身姿,只是原本外围热闹的镇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场洛阳保卫战将城池外十里化作一片焦土。
即便如今有了草木,也比其他地界稀疏不少。
“老爷,有人哎,好多好多大官儿!”
丁丑掀开门帘看,早已得到消息的大华朝廷派出庞大的队伍迎接夫子驾临,便老态龙钟的皇帝,也在两位皇孙的搀扶下站着迎接。
“黄爷爷,听闻夫子曾在大华为官,可是真的?”
年岁仅有十二三的小皇孙问,李正韵点头,感慨的说:
“自然是真的,当时
正是大华鼎盛时,夫子一路从底层成为三公三少,做下的功绩,便现在想想都觉惊人。”
“黄爷爷,有大儒说夫子当年手段狠戾,其带兵杀戮采生近乎万万,可是真有其事?”
大皇孙跟着发问,当年的四皇子如今的大华皇帝李正韵略作思量轻点头: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若是没有当年杀戮,大世不会有如今这般景象,说不得咱们大华,早便没了。”
两位皇孙若有所思的点头,李正韵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眼中尽是柔情。
皇家正枝,如今能继承王位的男丁,也就剩下这俩皇孙,李正韵真是把他俩当成宝贝,平日里住的不是王府,便在皇城边上太子东宫。
原本最不喜欢破例的诸位大臣与此却半点诽言未有,毕竟皇帝这一支与大华牺牲太大,六位皇子全部战死,便年长的皇孙也是。
如今只剩下这两根苗子,如何宝贝也不为过。
“前出三十丈,迎!”
礼部尚书大声言,原本站定之人立时大步前行,恭迎夫子驾临。
柴天诺下车轻笑相对而行,丁丑与一旁跟随。
走着走着突然起了轻雾,待穿过雾气,丁丑忍不住瞪大了眼,自家老爷去了哪里?
大华迎接之人也是瞠目结舌,夫子怎么突然便消失了?
众人惶恐之时,已入仙途的国子监大祭酒陈知行出声:
“莫惊,夫子乃地上至尊无人可敌,没有任何存在能伤及,想来,应是入了青龙大
阵。”
听闻此言众人恍然,同样入了仙途的文院院长韦玄成与武学山长周不移相视笑,当年都曾听过柴天诺言语,知晓青龙大阵内里之事。
如今都是入了仙途的,神识自然远超他人,心中也是八九成能肯定,却是进入青龙大阵。
“……还真是与当年一般无二。”
望着眼前古意盎然的建筑,柴天诺忍不住轻点头,将将雾气起时便有感觉,果不其然入了青龙大阵。
看看有些阴暗的天色,柴天诺轻点头,跟随熙熙攘攘人流往前走。
“噗”,一女子擦肩而过,整条臂膊掉落,却被柴天诺一把抓住递了回去。
望着面贴花黄的女子柴天诺笑,却是老熟人,当年进入青龙大阵时,便是她的臂膊掉了,正正打在自己脚面。
“且收好了,若是丢了,想要寻个心仪的实在不好找。”
女子接过看看柴天诺,立时展颜笑,便如盛开的水晶兰:
“我记得大先生,当年臂膊还是您还与我的那!”
说罢,女子结果胳膊按上,冲柴天诺万福,笑着离去。
瞧瞧街上行人,感受周围气象,柴天诺点头,粗看与当年一般,细看却是变化多多,天虽阴暗,但已有不少长矛般光束落下。
行走的大多都是阴魂,可其中不少已经有了职位走上神道,且无论阴魂神祇面上都带了笑,再不是当年那般阴沉。
“看如今的青龙大阵,有何感想?”
身旁有声音起,正是召柴天诺入
阵的诸子先贤,韩龙子。
柴天诺转身叉手行礼,恭敬呼:
“拜见韩先生。”
韩龙子同样叉手回礼,正颜说:
“夫子好。”
如今的柴天诺已不是当年,便是诸子先贤之礼,也是承得住。
“先生召某进来,却为何事?”
两人沿着下了主道沿小巷走,柴天诺轻声问,人间皇帝携仪仗迎接乃是大礼,韩龙子这般先贤最看重礼数,若无大事绝不会如此行事。
“便如当年,如今事态紧急,属实顾不得驳了当朝皇帝的面子。”
韩龙子挥手带领柴天诺来到阵眼,广大无比的地下空间里,一百零八光柱直冲穹顶。
韩龙子带着柴天诺沿着光柱一个一个的看,上边不少布满黑灰色的纹路,地下的洞口更是皲裂出细密口子,一百零八个针眼具是如此。
“洛阳之战青龙大阵被破,虽经后续修缮,终究损了根基,怕是再过些时日,便要崩塌。”
轻叹气,韩龙子用手指点了点光柱,立时响起滋滋的声音,其中还有噼啪杂音,柴天诺眉头骤起,沉声问:
“先生可是要某修缮大阵?”
“实话说,某与阵法不长,属实没那个能力。”
青龙大阵可是世尊残魂,也就是如今清风道人所创,即便柴天诺如今法力惊世,可终究人有缩短,于阵法一途属实无奈,便如对弈,水平那叫一个烂!
“阵法损毁已经无法逆转,便清风道长亲临,怕也无济于事。”
韩龙子摇头,柴
天诺疑惑的问:
“那先生找我来,却是为何?”
“无他,请夫子陨青龙大阵,造三千神祇,化蛰伏大龙,待那日伐天,冲霄而上!”
第一百八十章 回家 上
韩龙子的话语与柴天诺吃惊不小,思量许久才与他说:
“您的意思,是把青龙大阵拆解,将锁存的功德香火赋予阴魂造神,然后借助阵盘,生化国运神龙?”
“不愧是洞悉世间事的夫子,一语便知全部!”
韩龙子点头笑,柴天诺眼角却是禁不住微抽,这般变化与北关锦绣金龙一般无二,都是借国运化身强悍。
以青龙大阵里诸多诸子先贤之力,说不得国运神龙便是天尊般境界,但容身之中的三千神祇却是危险,一个不好便是身死道消,便轮回也入不得,只能成为一抹意识。
韩龙子一眼便出柴天诺的顾忌,便开口说道:
“夫子莫要顾忌,我等数百年来等的便是这一天,与大世争一分气运,总好过白昼渡不过去,一样的身死道消。”
柴天诺思量许久,轻点头,这话说的在理,说不得清风道人当年设下青龙大阵便有此想法,看锦绣金龙便知,世尊所谋不小。
“我该如何做,何时做?”
想通便不再迟疑,柴天诺沉声问,韩龙子望着阵眼轻声说:
“便现在吧,越早积累越多,哪怕一点一丝,与伐天之战都是重要。”
“如何做很简单,夫子只要将手探入阵眼光柱便知。”
柴天诺再点头,想想之前路上来来去去的阴魂,开口再问:
“三千之外的那些魂魄下场如何?”
“尘归尘土归土,无数岁月积累消散,他们只能再入轮回,说不得来生相见,大战已经过去,会有平和安详的日子等待。”
韩龙子轻声言,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终究败了,渔获后,已是空白一片。
用力抿抿嘴唇,柴天诺伸出右手插入光柱,果如韩龙子所说,如何做了悟心中。
“先生,愿有再见时!”
柴天诺收回手臂,掌心一枚桃牌不停闪烁五彩光芒,正是青龙大阵根本。
韩龙子轻点头,拱手说:
“希望那时大世再无重天压顶,众生自由。”
说罢韩龙子身影消失,已是归了自己那件私塾。
孩子们还在读书,韩龙子跽坐,静等变化降临。
“啪!”
柴天诺掌心用力,桃牌立时粉碎,一行字与眼前飘过,紧接消散: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轰~!”
一百零八阵眼光柱同时崩碎,整片空间立时变作光的海洋,柴天诺立于其中轻抬手,无数香火功德浮现,三千诸子先贤身影落入识海。
“予!”
一声闷吼光海炸裂,化作三千光束直落。
外界,所有人震惊的回首看向洛阳,便见密密麻麻光柱与地下升起,直刺苍穹!
紧接有诸多啸声响起,汇聚成巨大声响,无数隐约透明魂魄窜出,化作一道道霓虹飞向远处,在空中化作缤纷烟火绽放,消失不见。
“昂~~!”
啸声将断便有龙吟响起,紧接城墙晃动,一十余丈高虚幻龙头从城楼脱出,昂首冲天长啸,原本青灰色的墙体瞬间多了几许斑驳色彩。
“这、这是怎地了?”
老皇帝李正韵吃惊的问,却无人回答,心中皆是茫然,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柴天诺站于曾经熙熙攘攘的街市,看着三千神祇相融生化神龙,先是高昂的吼叫,紧接庞大身躯落下,很快陷入沉睡,积蓄每一丝能量,静待那一日的到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阴间城布满裂痕,无数光芒刺破云端落下,一切都在飞速气化,未多久便化作雾气消散。
“老爷!”
丁丑第一个发现柴天诺,立时高兴的奔上前,扯着衣袖傻笑。
与她拍拍脑袋,柴天诺叉手,冲躬身行礼的大华百官,回礼。
国宴隆重无比,毕竟是夫子到,柴天诺看着眼前的陈知行韦玄成以及周不移,心中尽是欣慰,两位师长一位同袍尽入仙途,便是天大的喜事。
与三人敬酒言语后,柴天诺看着大华皇帝李正韵笑:
“陛下,您这岁数与世俗里堪称长寿,可那道坎儿,怎地就跨不过去?”
“灵根不足,能有此年岁已是心满意得,大孙儿明年便能束发,有诸多大臣仙家照应,便去了也是了然。”
李正韵也是笑着说,看看面前儒雅夫子,想想当年桀骜天骄,只能于心里说,时间真能改变一切。
“陛下心胸豁达,积累应该到了,却怎地便跨不过那一步?”
柴天诺有些疑惑的问,李正熙敛了笑容,认真说:
“不是跨不过,而是,不愿意。”
这话一出,柴天诺忍不住皱起眉头,便周边之人也是如此。
身为皇帝的李正熙第一次敞开心扉与众人说:
“相比父皇,我没有那般宏才大略,所以才在数十年前便将皇位传与太子,本想着清净度日。”
“谁承想战事不停,所有皇儿尽数战死,便皇帝也在亲征时毙命,我这太上皇只能再归皇位。”
李正韵说的平淡,周边王公大臣却尽是叹息,这也是神州罕见之事,退位的太上皇再接皇位。
“皇儿们死了,相伴多年的皇后也死了,便几位爱妃也是如此,入眼尽是新人新事,我这般老人还活着,就是为了与两个孙儿引个路。”
“仙家寿岁无数,可入眼相爱之人尽数不在,有何意义?”
“还是归去的好,人生再开尽是希望,即便消亡归于无,也好过这里冷。”
说到这里,李正韵轻轻点了点心口。
这般话语说的属实有些凄凉,不过却引发不少老臣赞同,故旧知交相爱皆亡,一人活着,说是好,莫若说是惩罚。
柴天诺与李正韵敬酒,人各有志想法不同,他这便是看破,仙人寿岁陈长,其实未必便是好事。
未及多久已是神君境界的李二白前来敬酒,因着洛阳之战损了根基,即便如今已是神君也不敢离开本体太久。
柴天诺二话不说牵手便走,来到这位大华朝皇家老祖宗的本提前,将满满一水壶的清灵之水倒上。
“夫子这礼太重,我都不知该如何回。”
李二白苦笑,这般多的清灵之水瞬间医好损伤的道基,且往前大大的迈了一步。
柴天诺笑着说:
“用不到道友回,只期望伐天时守护好洛阳,与人间尽一份力。”
第一百八十章 回家 下
李二白闻言拱手,异常诚恳的说:
“那是自然,洛阳也是我的家,我也是大世一分子!”
见其语出至诚,柴天诺忍不住点头笑,那便好,用不了多久李二白便会晋升仙君,守护一座城,足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却是越来越烈,期间陈知行欲邀柴天诺回国子监讲课,却被柴天诺拒绝。
“大祭酒,这一路行来某已不同,可与修行者讲,却不可与文道后辈论。”
听闻此言不止陈知行,便韦玄成周不移都是迷惑,忍不住询问缘由,柴天诺小饮一口柔绵白羊,轻声说:
“自打离开书院某便在蓄势、聚道、合众,一言一行皆是道,天下修行者皆可听,便是普通民众也可,唯独文道后辈不行。”
陈知行心中不明,正要开口问,恍然大悟的韦玄成已经张口解答:
“原来如此,夫子可是担心,文道后辈因闻道而悟道?”
“正是如此。”
柴天诺点头,认真说:
“文道不同修行,与事物观正反两面,不走极端。”
“若悟了某的道,那便失去君子中正,于大世而言,并非好事。”
陈知行恍然点头,明白其中缘由,君子之道持中、中正,便夫子地位再高也只是敬慕,不会盲从。
若因讲道引无数学子悟了随了夫子的道路,那便是洗脑,再无自己想法思想,与文道绝对是场劫难。
两人懂了,可身为武学上舍山长的周不移却是不懂,毕竟不是文道中人,与文道的坚持道理了解不多。
便是韦玄成与他讲了半天,依旧是懵懵懂懂,气的韦玄成骂了一句,朽木不可雕!
“了解,下一句便是粪土之墙不可圬,论学识,我还是有几两的。”
周不移这话一出口,其他三人哈哈大笑,你个虎贲儿出身的武人敢于三位文道中人说学识,简直贻笑大方。
听三人如此评论周不移不喜,指着柴天诺说:
“这话属实过于偏颇,夫子也是虎贲儿出身,不一样是文道至圣?”
“便这话就不对,夫子乃是文武双全,与你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家伙岂能相提并论?”
陈知行一句话便把周不移打蔫儿,确实,人夫子文武兼修,哪点都是顶尖,当年与他一人补行的科考乃是文武两路,何人能及?
便在四人说的热烈时,两个身影从殿外径直来到柴天诺身边,同时拜倒在地:
“李红纤拜见师父!”
“李福生拜见师父!”
未行功法压制的柴天诺已然微醺,可看到趴伏在地的弟子,立时清醒过来,俯身一把将他俩拉起,又使劲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
“你们啊,某都不知该如何说,人便是再好也得有些坚持,便你俩被人亏待到那般地步还无怨无悔,一想起为师心里便一揪一揪的痛,傻子都不如你俩傻!”
听闻此言李红纤李福生同时红了眼,见到柴天诺便是见到亲人依靠。
之前几十年以为师父泯了心中彷惶,听闻大华有险下诏便赶了过来,毕竟是血脉亲人,即便待遇偏颇也未往心里去。
之后听闻师父从异界归,并把大世与异界合二为一,便分身都已是天尊存在,被整个大世共尊为夫子,两人高兴的忘乎所以。
当时便想归,却被诸多俗事缠住不得,今日因着事由前往远处,却被李正熙派丙二营的人找了回来,一句话便把他们惊着了:
“夫子来了,正是你俩憨货摆脱困境的时候,记住莫心软,多要些补偿!”
一番紧赶慢赶回来,终究见到自家师父,
两人心里属实既高兴又觉委屈。
见二人这般模样柴天诺忍不住摇头,让他俩坐在胡吃海塞的丁丑身旁,扭头望向大华皇帝,李正韵也知这几十年亏待了李红纤李福生二人。
虽说认真讲都是皇家子嗣,可架不住当今夫子是他俩师父,对失去双亲的二人言,夫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父辈。
“夫子莫看,孤心中有愧,这便派人去把亲王府规整出来,再与他俩打赏百万可好?”
李正韵讨饶的说,柴天诺笑着摇头:
“算了吧,便俩傻孩子整日只知道与你们李家忙碌,便境界都落下了,才是个小小金丹,他的师弟师妹如今可都是神君境界的仙家,便某贴己的丑丫头如今都已是半步天尊。”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鸦雀无声,目光齐齐望向扯着鸡腿往李红纤李福生手里塞的丁丑,真真是想不到,便这女子,竟然是如此恐怖存在!
李红纤李福生也是吃惊无比,两人很早便识得丁丑,知晓她的来历,也知其与师父来说便如家人,可是怎地也没想到,如今已是仙君。
“丑姐,你真的是仙君了?”
即便直到师父绝不会说假话,可李福生还是忍不住问。
丁丑直接把鸡腿塞进李福生嘴里,不甚在意的说:.ne
“小小仙君还用的着撒谎?”
“老爷如今身边上数的天尊已经差不多两掌之数,便两三个都是临近大天尊,仙君更是数百,算个甚?”
此言出,原本沉默的殿堂立时人声鼎沸,虽有些许耳闻,可真未想到,夫子身边,如今已经汇聚如此多的巅峰存在!
柴天诺使劲揉揉丁丑的脑袋,接着说:
“如今洛阳已然无忧,这俩孩子也该回家了。”
“今个便与陛下说明,他俩已是仙家,这么些年无求无悔的奉献,血脉里的责任也已尽了。”
“从今往后他们只是某这夫子的门徒,只受道德宗约束,其它任何势力个人可求不可扰,真若他们想往,循的,便是等价。”
“夫子放心,孤明白。”
李正韵拱手苦笑,知晓从今往后,李红纤与李福生,便须得从宗祠大典除名了。
与他们来说,未来日子越走越久,不断攀登仙途巅峰,待某日回首,大华还存不存在都是另说。
宴会结束,柴天诺与陈知行韦玄成还有周不移回返国子监,虽不能与文道后辈讲道,却能与已入仙途的众多仙家讲法。
洛阳乃至周边闻言仙家尽数飞来,柴天诺布下大阵开坛讲,天花乱坠金莲遍地,看的诸多大阵之外的读书郎虎贲儿羡慕不已。
只是自己境界太低,属实是没奈何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周女帝 上
讲法一直讲到第二日午时,结束后李红纤李福生特意去宗祠拜过列祖列宗,从今往后,李家便少了对好儿女,浩渺仙途多了对携手前行的姐弟。
柴天诺留下呼呼大睡的丁丑,特意去了趟钦天监,如今的大监正肖青风,副监正黑子白子携所有星官一同出迎。
“好叫夫子知晓,李正泽正从河套那边往这赶,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白子拱手说,柴天诺紧忙回礼:
“大师莫要如此,不管怎地变化,某都是您当年所见那个少年,这般礼数却是过了。”
听柴天诺如此说白子面露欣然,不过还是摇头说:
“错了,达者为先,夫子乃天下师,礼数不能落。”
柴天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呵呵的说:
“西北时多亏二位大师守护,于某也有师长情义,且钦天监于某关系非常,这礼数,便免了吧!”
白子星官欣慰的拍了拍柴天诺的手,一行人引着他去往钦天监正殿大厅,众人落座,说起当年也是感慨万分。
“自打老神仙离去我接了位置,钦天监一干事务便乱成麻,这许多年总算捋顺,不过大占星仪所占国运总是飘忽。”
“朝廷每年一次的祭祖也因之停顿,说来我这个大监正,属实当得有些不合格。”
肖青风苦笑,柴天诺摇头说:
“并非大监正你的原因,如今天道混淆因果紊乱,莫说大占星仪,便是某推算起来也是模糊不清。”
“小事尚且出入,更何况关乎国家之大事。”
肖青风点头轻声问:
“夫子,为何会有如此情况?”
柴天诺知他问话的缘由,便笑着说:
“还能如何,三十三重天那位不装了,想的便是鱼肉,所谓天机,可不就是由着他来?”
肖青风叹气,这个缘由其实也曾想过,只是经夫子这么一说更加肯定,苍天不仁以天地万物为刍狗,没奈何的事情。
闲话言语,钦天监众人请教道之一字,柴天诺掰开细说,了悟者颇多,未及多久殿外传来声音,柴天诺笑了,李正泽回来了。
关闭的大门敞开,李正泽大步行入,来至柴天诺面前大礼参拜:
“永锡拜见师父!”
柴天诺笑着受了这一礼,当年便与他说过,若是入了仙途便正式收入门下,如今已是分神神君,自然便是道德宗的门徒。
挥袖扶起李正泽,柴天诺满意的笑,与当年气息相比,沉稳了不少,却也锋利了不少。
毕竟他在钦天监主杀伐,数十年死于手中的重天仙家数不胜数,若无刀锋般犀利的道心手段,如何撑得住。
李正泽坐到柴天诺身旁,肖青风与黑白二子夸赞有加,毕竟三人坐镇洛阳钦天监总部不得轻离,真正天南地北跑个不停处理各地事物的,便是他。
“大监正副监正说的太过了,我这分神神君算得甚,师父的侍女都已是半步天尊的存在,与之相比属实汗颜。”
李正泽不好意思的说,肖青风等也是苦笑,宫中消息穿得飞快,夫子侍女乃是半步天尊之事短短时间洛阳无人不知,便李正泽这将将回来的也有所听闻。
“莫与丁丑相比,她那心思单纯的便像一张将将做好的生宣,平日里所想除了李元亨便是修行,还有吃,正常人哪会如此。”
柴天诺笑着摇头,心道与丑丫头来说,人生事务简单的紧,常人思想驳杂无比,真是无法相比。
“师父,这便是您当年所说,童心未泯易近天道?”
李正泽有些了然的问,柴天诺笑着点头:
“不管是谁,都
喜心地简单纯朴之人,便这天道也是一般,若非如此,神话传说里境界高深的痴道人憨道人,怎会那般多?”
“所谓赤子之心合大道,便是如此。”
“如此说来,我等心思驳杂的,却是比之不上。”
李正泽咧嘴,柴天诺摇头:
“那却未必,修行之路千万不止,不过道路不同而已,百川终汇海,先期的快未必便是快,能走到最后的,才是胜。”
柴天诺认真说,数十年过去再与李正泽相见,发现这个半徒与当年相比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便是灵根也壮大许多。
当年远超与他的竹林七子,如今怕是大半反倒被他落下。
李正泽便属那种开端平庸并非惊才绝艳,但却走的异常稳固,一步步夯实积累,最终羽化成蝉,一鸣惊人!
柴天诺与洛阳呆了三日,期间去往隐族幻境,却是一片废墟。
陪同的李正泽轻声说,这才知晓,洛阳保卫战时隐族被重天一锅端,除了寥寥几位逃脱,尽数被斩杀干净。
便是国子监外的其他处,比如当年的烟花巷墨香居也尽数片瓦不剩,柴天诺忍不住使劲抿了抿嘴,望着苍天叹气:
“便如此作为,某如何不恨这苍天上的住户?”
说此话,便是因着云方仙将当时言语,重天大多天人仙家无辜,可是靠着鱼肉人间大世才能存活的重天,又何来无辜?
第四日,牛车离开洛阳,出直隶向西南,走的,正是当年参加天机辩的那条路。
大华皇帝本想依大礼相送,却被柴天诺拒绝了,轻装来轻装走便好,来时已知心意,走时便不须那般刻意。
“老爷,你那徒弟长得还挺男人哦。”
丁丑趴在车窗,看着外边的景象说,柴天诺眉头微皱,这叫什么话,不男人还能女人?
紧接却是展颜笑了:
“怎地,你看上永锡了,需不需某与你做媒?”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都是奔向百岁的老家伙了,在一起倒是挺合适。”
“拉倒吧,我喜欢的是李元亨那样俊俏的郎君,可不喜李正泽这般普通的,您可千万别乱配对!”
丁丑咧嘴说,柴天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未成想这丫头还是个颜控。
“怎地突然想说永锡了?”
“没啥,就是觉得他与木棉花世界里那位错过的知己有些像,一时有些缅怀。”
丁丑轻声说,柴天诺了然点头。
当年的事情亲历自然知晓,但凡丁丑反应快些,怕是早已结婚生子,只可惜这丫头傻,那位也是木讷,硬生生拖到分别也未有半点表示。
“还记得那位知己的名讳不?”
柴天诺轻声问,木棉花世界流速快,定然是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周女帝 下
讲法一直讲到第二日午时,结束后李红纤李福生特意去宗祠拜过列祖列宗,从今往后,李家便少了对好儿女,浩渺仙途多了对携手前行的姐弟。
柴天诺留下呼呼大睡的丁丑,特意去了趟钦天监,如今的大监正肖青风,副监正黑子白子携所有星官一同出迎。
“好叫夫子知晓,李正泽正从河套那边往这赶,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白子拱手说,柴天诺紧忙回礼:
“大师莫要如此,不管怎地变化,某都是您当年所见那个少年,这般礼数却是过了。”
听柴天诺如此说白子面露欣然,不过还是摇头说:
“错了,达者为先,夫子乃天下师,礼数不能落。”
柴天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呵呵的说:
“西北时多亏二位大师守护,于某也有师长情义,且钦天监于某关系非常,这礼数,便免了吧!”
白子星官欣慰的拍了拍柴天诺的手,一行人引着他去往钦天监正殿大厅,众人落座,说起当年也是感慨万分。
“自打老神仙离去我接了位置,钦天监一干事务便乱成麻,这许多年总算捋顺,不过大占星仪所占国运总是飘忽。”
“朝廷每年一次的祭祖也因之停顿,说来我这个大监正,属实当得有些不合格。”
肖青风苦笑,柴天诺摇头说:
“并非大监正你的原因,如今天道混淆因果紊乱,莫说大占星仪,便是某推算起来也是模糊不清。”
“小事尚且
出入,更何况关乎国家之大事。”
肖青风点头轻声问:
“夫子,为何会有如此情况?”
柴天诺知他问话的缘由,便笑着说:
“还能如何,三十三重天那位不装了,想的便是鱼肉,所谓天机,可不就是由着他来?”
肖青风叹气,这个缘由其实也曾想过,只是经夫子这么一说更加肯定,苍天不仁以天地万物为刍狗,没奈何的事情。
闲话言语,钦天监众人请教道之一字,柴天诺掰开细说,了悟者颇多,未及多久殿外传来声音,柴天诺笑了,李正泽回来了。
关闭的大门敞开,李正泽大步行入,来至柴天诺面前大礼参拜:
“永锡拜见师父!”
柴天诺笑着受了这一礼,当年便与他说过,若是入了仙途便正式收入门下,如今已是分神神君,自然便是道德宗的门徒。
挥袖扶起李正泽,柴天诺满意的笑,与当年气息相比,沉稳了不少,却也锋利了不少。
毕竟他在钦天监主杀伐,数十年死于手中的重天仙家数不胜数,若无刀锋般犀利的道心手段,如何撑得住。
李正泽坐到柴天诺身旁,肖青风与黑白二子夸赞有加,毕竟三人坐镇洛阳钦天监总部不得轻离,真正天南地北跑个不停处理各地事物的,便是他。
“大监正副监正说的太过了,我这分神神君算得甚,师父的侍女都已是半步天尊的存在,与之相比属实汗颜。”
李正泽不好意思的说,肖青风
等也是苦笑,宫中消息穿得飞快,夫子侍女乃是半步天尊之事短短时间洛阳无人不知,便李正泽这将将回来的也有所听闻。
“莫与丁丑相比,她那心思单纯的便像一张将将做好的生宣,平日里所想除了李元亨便是修行,还有吃,正常人哪会如此。”
柴天诺笑着摇头,心道与丑丫头来说,人生事务简单的紧,常人思想驳杂无比,真是无法相比。
“师父,这便是您当年所说,童心未泯易近天道?”
李正泽有些了然的问,柴天诺笑着点头:
“不管是谁,都喜心地简单纯朴之人,便这天道也是一般,若非如此,神话传说里境界高深的痴道人憨道人,怎会那般多?”
“所谓赤子之心合大道,便是如此。”
“如此说来,我等心思驳杂的,却是比之不上。”
李正泽咧嘴,柴天诺摇头:
“那却未必,修行之路千万不止,不过道路不同而已,百川终汇海,先期的快未必便是快,能走到最后的,才是胜。”
柴天诺认真说,数十年过去再与李正泽相见,发现这个半徒与当年相比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便是灵根也壮大许多。
当年远超与他的竹林七子,如今怕是大半反倒被他落下。
李正泽便属那种开端平庸并非惊才绝艳,但却走的异常稳固,一步步夯实积累,最终羽化成蝉,一鸣惊人!
柴天诺与洛阳呆了三日,期间去往隐族幻境,却是一片废墟。
陪
同的李正泽轻声说,这才知晓,洛阳保卫战时隐族被重天一锅端,除了寥寥几位逃脱,尽数被斩杀干净。
便是国子监外的其他处,比如当年的烟花巷墨香居也尽数片瓦不剩,柴天诺忍不住使劲抿了抿嘴,望着苍天叹气:
“便如此作为,某如何不恨这苍天上的住户?”
说此话,便是因着云方仙将当时言语,重天大多天人仙家无辜,可是靠着鱼肉人间大世才能存活的重天,又何来无辜?
第四日,牛车离开洛阳,出直隶向西南,走的,正是当年参加天机辩的那条路。
大华皇帝本想依大礼相送,却被柴天诺拒绝了,轻装来轻装走便好,来时已知心意,走时便不须那般刻意。
“老爷,你那徒弟长得还挺男人哦。”
丁丑趴在车窗,看着外边的景象说,柴天诺眉头微皱,这叫什么话,不男人还能女人?
紧接却是展颜笑了:
“怎地,你看上永锡了,需不需某与你做媒?”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都是奔向百岁的老家伙了,在一起倒是挺合适。”
“拉倒吧,我喜欢的是李元亨那样俊俏的郎君,可不喜李正泽这般普通的,您可千万别乱配对!”
丁丑咧嘴说,柴天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未成想这丫头还是个颜控。
“怎地突然想说永锡了?”
“没啥,就是觉得他与木棉花世界里那位错过的知己有些像,一时有些缅怀。”
丁丑轻声说,柴天诺了然点
头。
当年的事情亲历自然知晓,但凡丁丑反应快些,怕是早已结婚生子,只可惜这丫头傻,那位也是木讷,硬生生拖到分别也未有半点表示。
“还记得那位知己的名讳不?”
柴天诺轻声问,木棉花世界流速快,定然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