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仙君生，时空定 下
“……当年天蓬元帅除了钓得此物，可还有其他物件？”
柴天诺声音有些低沉的问，左行不二点头：
“再便是他那个九齿钉耙，本体乃是虚空里垂钓上来的一块神异金属，太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他做成九齿钉耙。”
“小。”
轻声说，棒子很快缩小，只尺长，柴天诺拿着轻敲，在手心发出叩叩的声响。
左行不二见柴天诺如此表现便知，定是有事，便小意的问：
“主公，可是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说来听听，我怎地也能帮您参谋一二。”
柴天诺扭头，看着满脸认真的左行不二笑：
“不二，你这般正经的面目，某看的实在有些不习惯。”
左行不二闻言使劲揉揉脸，苦笑着说：
“还真是，这么多年一直习惯了嬉皮笑脸疲沓与人，这一正经起来，自己也是有些不习惯。”
“这便是装惯了孙子，最终变成了真孙子。”
柴天诺轻笑着说，左行不二咧嘴，觉得自家主公说的甚是难听，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棒子既然是天蓬元帅所有，为甚最后却落到了袁白手里？”
柴天诺再问，左行不二笑着说：
“无他，天蓬元帅与袁白乃是发小，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自己既然有了九齿钉耙，那这如意棒怎地也得送与兄弟。”
“猪与猴是兄弟？”
柴天诺挑眉，左行不二忍不住叹气，以后自己得少看点野史话本，若象主公这般看的四六不靠，那可真就悲催了。
见左行不二表情柴天诺便知他在想甚，便摆摆手让他滚蛋，自己则坐在世界边陲，静静的观望手中棒子。
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不少，亘古前的秘密渐渐知晓，可与前世的牵扯，也是越来越深。
瀛洲方丈蓬莱三艘幽海摆渡上的痕迹，天机枢纽，如今又出现这个棒子，若说前世与今生无关系，柴天诺是一百个不相信。
想要探寻其中联系，却发现因果有，指向却是十分怪异，便是大世，细思量柴天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真如过去所想，前世依然崩灭，大世却是前世因果承继？
想到这里，柴天诺心神禁不住有些震颤，虽说之前怕是有无数轮回，可前世与他不同，便是心灵故土。
哪怕如今已走到如此高的地位，可心底认可的，依然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青年。
“天尊，夫子心境好像有些波动。”
正在操演战阵的一按了按心口，与柴仙说，毕竟是柴天诺操持转生的黄巾力士，自家主公的心境变化，黄巾力士们皆有察觉。
柴仙也用手轻轻按了按心口，略作沉默叹气说：
“是好是坏皆须夫子自己过，我等做好自己便可，大战在即，松懈不得。”
“喏！”
一拱手应，抛去杂思，认真操练。
黑夜白昼过，柴天诺静静的坐着，脑子里什么都未想，只是看着虚空发呆，却是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放空。
九莲十二子一百零八轮回世界里，货郎躺在百花盛开的山坡，望着远处聚合又散的浮云，同样在发呆。
历经无数次转世轮回却被春神逮了回来的汉子也在发呆，耳边春神的絮叨半点未入耳，只是垂头望着眼前迷路的蚂蚁发呆。
转世轮回身穿员外服的倪大志也在发呆，半百年岁过寿，却在烈酒入喉时响起一切，望着眼前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的亲友，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同一时间，因着柴天诺的缘由，九莲十二子一百零八分
身与分神具是发呆，仿佛同时陷入迷茫。
“怪事，夫子到底去了何处，这都七天了，怎地还未回来？”
李沛杨有些焦虑的说，自打那日离了水波府夫子便消失不见，如今已经六天了，属实让大家有些担忧。
“李将军莫忧，想必我家师父有急事要办，且安静的等着便是，定会回来。”
别人急，何足道这个做弟子的却是半点不及，抓着桌上的糕点不停的吃，属实让李沛杨有些无奈，这做弟子的，可真是孝顺！
转眼便是第九日，左行不二鱼粮道人还有诸位桃源仙子尽数围在柴天诺身边，担忧的望着他。
夫子已经坐了整整九日，眼睛未眨呼吸未动，便如一具雕塑。
大家伙虽然心急，却也不敢乱动，万一夫子是在冥思道法，打断便是罪过了。
“干哈那这是，一个个都杵在这里？”
蒲无两于云端落下，发现一大群人盘坐在地，面带忧色的看着自家师父，其中便有这些日子找不到的左行不二。
疯了几天回家未曾见人，与桃林等处寻了半天也未见，思量一二心想不会那么呆，还在边陲待着吧？
结果过来一看，真是如此，且不止他一人，而是一大群人。
“主公怕是有事，已经九个日夜未曾动，便是眼睛也未眨一下。”
左行不二有些担忧的说，鱼粮道人轻点头：
“恐怕主公正在思索天地至理大道法则，最怕的便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一旦迷失便是融道！”
修行之路艰辛，境界越高越是危险，险境之一便是融道。
解析大道过浅流于表，与境界无用，解析大道过深却又容易融道，每走一步都是险恶，能成为仙君天尊者，无一不是世间翘首。
“那就赶紧把我师父叫醒啊，便一个个杵在这里当木桩啊！”
蒲无两一听便急了，大步向前便欲叫醒柴天诺，却被左行不二一把抱住：
“娘子莫冲动，万万不能蛮来，若是正到解析关键处，那不可惜了？”
“便你们摇摆不定！”
蒲无两扯着左行不二耳朵把他拉开，大声说：
“便我师父的本事，什么道解不开，明明就是在睡觉，睁眼的！”
说罢一巴掌拍中柴天诺肩膀，扯着嗓门高喊：
“师父醒来，莫在那里胡思八想，大世还等着你救呐！”
迷茫中的柴天诺身躯猛然一震，一百零八分身一百零八分神同时睁眼，货郎、汉子、玉霖道长、倪大志，还有轮回世界诸多主宰同时仰首上望。
视野骤暗，雷光充斥天地，原本如梭时空便如踩了刹车停顿！
柴天诺恢复清醒，大笑，无两一巴掌打醒梦中人，却是大彻大悟，分身分神同时入境合体，轮回世界与大世牵连。
仙君生，时空定！
第一百六十章 见灵山 上
“师父，您得失心疯了？”
蒲无两关切的用手背靠了靠柴天诺的额头，真是有些热，莫不真的失心疯了？
“无两啊，你是个智者！”
收住大笑，柴天诺起身拍了拍蒲无两的脑袋，感叹的说：
“你说得对，沉迷过去徒劳无用，即已发生懊恼无用，一切，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某收弟子诸多，论有灵性，你为第一！”
说罢，柴天诺冲众人点头，身影瞬间消失。
“……夫君，我将将有说过那些话吗？”
蒲无两满脸懵的问，左行不二咧着嘴拍拍她的肩膀，感慨的说：
“娘子，你是个智者，为夫已经赶不上你的境界了！”
说罢，左行不二转身便走，身影有些萧瑟，蒲无两使劲揉揉自己的脑阔，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桃源仙子们望着打打闹闹的夫妻俩也是疑惑，忍不住问：
“道长，无两真的说那些话了？”
“为甚我们听不到。”
鱼粮道人笑：
“便无两那憨直的脑瓜，哪想得到那般多，你们要是听到才怪了。”
“既如此，主公为甚那般说？”
莫一羽疑惑的问，鱼粮道人收敛笑容，感慨的说：
“因为无两无脑的一巴掌，让主公破开迷茫看透困扰，她虽未说，可与主公来说，却是一言道尽天下道理！”
“蒲无两，功莫大焉！”
说罢，鱼粮道人大步离去，留下仙子们迷惑，怎地都这般喜欢打玄机，直来直去的说不好吗？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李将军他们都急死了！”
正在蜜饯堆里胡吃海塞的何足道见柴天诺突然现身，紧忙爬起抹着嘴说。
柴天诺却是望着他咧嘴，怎么几天没见，这小胖子更加的胖了？
轮回世界里，同样晋升仙君境界的几人也是感慨，也不知主公如今是何等骇人境界，只是散露道法便让己等入境，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汉子，怎地感觉天地有些不同？”
春神疑惑的说，汉子望着无边无际的天地说：
“确是不同，今日起世界连同大世，大道相衬法则相融，时间线已无两，破界而出的时间，慢慢临近了。”
春神闻言先是一愣，随之紧紧握住汉子的臂膊，声音有些颤的说：
“破界而去作甚？”
“自然是讨伐重天，为大世生灵窃一丝生机。”
汉子轻拍春神的手，春神却是使劲摇头：
“大世与我等何干，轮回世界过的好好的，为甚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大世谋生机？”
汉子挑眉，真是没想到，自家媳妇会有这般说辞。
略作思量，汉子轻声说：
“十二连珠归属主公后，有了超乎想象的发展，原本狭小的世界变得宽广，究其原因，具是主公赐予。”
“可知何为一念生一念死？”
能成为一方世界神灵，春神自然不傻，沉默点头，汉子再言：
“主公要为大世窃生机，必然要面对重天仙家与无界祖师，若是他败了甚或死了，你可知晓会如何？”
春神再点头，显而易见，世界载体都没了，世界只能是分崩瓦解。
“所以，破界征战，其实也是轮回世界，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怎地便觉的轮回世界这般冤？”
春神噘嘴说，汉子轻笑：
“最冤的其实是主公，本非他事却要承载这般多，我等也
只能勉力相助，若是有成，说不得有那机会，把轮回世界，融入大世！”
“大世有甚好的，我才不要融入。”
“……傻婆娘，大世之所以叫大世，自然有其道理。”
“想想九莲十二子，便再长久，可能与大世相比？”
“花开花落有定数，之前时间过得快，也是有其原因。”
“甚原因？”
春神不依不饶的问，汉子略作思量轻叹气：
“不过大道不足天地有缺，时光短暂尔。”
另一世界，货郎依然躺在山坡，却有鼾声响，原是入了眠。
身后有背光闪烁的山花金凤静静来到身前坐，望着百花静静出神，许久未曾言语，原本装睡的货郎睁眼，无奈的说：
“平日里那般嘈杂，怎地如今这般静？”
“夫君，真的要大战？”
金凤轻声问，山花也是犹豫的望向货郎，许久之前便有消息落下，轮回世界大开修行之路，为的便是与重天战。
“想来应该是，主公放开轮回世界与大世的联系，为的便是方便遣兵。”
“待伐天之时，百余世界同开，无数仙家直冲云霄而去，天地相伐，将是从未有过的大战。”
货郎摘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轻声说。
“……我等可能活下来？”
山花轻声问，见货郎望过来，解释说：
“我不是怕死，只是一想到再不能见你与妹妹，心里便说不出的难受。”
金凤也是点头，面上尽是忧虑。
货郎坐起揽住她俩的肩膀，轻声说：
“重天大能诸多且有无界祖师压阵，能不能活下来岂是你我能够决定。”
“便消融与天地，某也不会我忘记你俩！”
倪大志一指点碎身上员外服，纯白无瑕仙衣现，与众人震惊的目光里点头拱手，化作白虹一飞冲天。
“……噫吁嚱，倪员外，竟是一位仙人？！”
惊叹声此起彼伏，倒也不是太过，毕竟仙凡杂居，与仙人也不是未曾见过。
直上云端，倪大志望着玉霖道长苦笑着说：
“师父，这得过去多少世代了，您怎地也不叫醒我？”
“叫醒作甚，轮回里诸多体验，多些总是好的。”
落下坐在对面，倪大志认真说：
“主公心结去，伐天应该不远，你我是否应该与世界留些后手，终究因果无数有诸多看重存在。”
玉霖道长轻摇头，见倪大志有些困惑，便笑着说：
“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主公早已做好打算，他从未把轮回世界，当做简单的消耗物！”
回归后柴天诺做了件事情，召集北关所有修行者开坛讲经，并传与李沛杨符箓大典。
与普通仙家相比，领兵数十载的李沛杨，更懂得如何发挥符箓战阵长处。
三日后柴天诺离开北关直入神州，与当年一般，正是仲秋时分，入眼处尽是绿油油灵麦，如今天下种的最多的作物便是灵麦，与人与天地，都有好处。
青牛顺着平坦驿道一路似慢却快的走，美景一晃而过，却在一处算不得高的山前驻了足。
第一百六十章 见灵山 下
柴天诺望着夕阳照耀下紫气升腾的小山笑，当年与袁白见面，便是此处。
“师父，你的分身分神尽数入境仙君，这么大的数量同时破境，轮回世界可承受得住？”
何足道一边与青牛解缰绳，一边好奇的问。
仙君不同其他，再一步便是自为世界的天尊，所需灵气法则超乎想象，一两个还好说，一两百同时晋升，莫说轮回世界，便是大世怕也承受不住。
“九莲十二子一百零八分身并非轮回世界支撑，与世界不曾有半分影响，唯有汉子、货郎这般世界主宰稍有影响，且影响了了无有大碍。”
听闻此言何足道却是奇了，自己师父在道论里说的分明，天地限制境界，一方与其他世界无有联系的幻境，便再如何丰饶也生不出仙君天尊。
皆因大道法则有所限制，且本身过于小，未有足够的空间能量孕育，万物不可能无中生有。
既如此，一百零八分身与一百零八分神，却是从何处得来的能量法则？
便在何足道疑惑时，柴天诺抬头仰望漫天晚霞，神识却早已飞到深远。
一条庞大黑龙正与虚空里疾驰，无尽远处，彼岸已经大到恐怖，一星便有一方星域大小。
无数火焰寒冰横扫八方，诸多与其相比如同灰烬般的星辰瞬间便被吞噬，原本冰火交融处有一条淡粉环带横贯整个彼岸，正是桃花飞舞出。
柴天诺笑，这便是自己，真正底气所在！
“往上走走，那里有条溪流，水质甘甜清冽，灵气十足。”
柴天诺跬步而行，青牛紧随，何足道瞧瞧大车，只得拉着车辕往上走，不过百十步便来到一处平缓山坡，果有清澈溪流潺潺流淌。
放下大车何足道捧一捧水饮，果真清冽甘甜，灵气更是十足，与桃源福地几乎一般无二，这与大世来说绝对算得上少见。
“师父当年可是来过？”
“嗯，第一次与袁白见面便是这里，却是怎地也未想到，竟是某一世的兄弟。”
“某一世？”
“……便拐跑小桃花那厮，想来便惹人生气！”
柴天诺叹气，大略说了一下，何足道听得直挠头，最后呲牙咧嘴的说：
“师父啊，不得不说您这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前世的前世的自己泡了今生的闺女，这算什么事儿啊！”
“且若杜奇凌是前世的前世，那您算甚？”
柴天诺使劲揉揉额角，感觉也是有些混乱，之前便从未静下心思量，如今想来，杜奇凌这存在确实古怪。
虽说有大能告知，知晓杜奇凌那世存在，且自己隐隐有所感知，可与前世相比却是差了诸多。
说是与大丽上柱国那般的分身还差不多，只是与主体似乎更加密切。
想想亘古之前的天诺神尊，女妭嘴里当时便已转世数次，再想想悠长岁月里的轮回，柴天诺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与时空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在他人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与诸多事情有了交际。
“不得不说，某的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
柴天诺感叹，何足道却是再咧嘴，心说怕不是丰富多彩，而是乱七八糟！
“师父，您那无数世代的记忆，会不会于某天突然全部归来？”
听闻何足道的言语，柴天诺双眸微眯，最后轻声说：
“保不齐，会有那一天。”
说罢柴天诺负手大步行，却要去看看袁白的居所，如今还在不在。
保不齐是甚意思，何足道挠挠头，但觉师父话里似乎别有意思，想想不再追问，横竖是师父自己的事情，做弟子的莫管
太多。
吩咐何足道烧水做饭，柴天诺特意嘱咐不准用术法，求的便是个自然，然后便往一侧山崖行去。
数十年过去，当年的山洞早已被茂密藤蔓遮蔽，不过与柴天诺倒算不得事，毕竟因果还有，挥挥手抹去挡路的草木，一不大洞口露出，却是在地下。
感受熟悉的气息，柴天诺忍不住摇头，竟与自己大儿柴如虎栖身之处一般，莫不都是石头的缘故？！
下入洞中，地上皆是碎裂的石块，挥手聚起，正与当年柴如虎化作石人一般无二，柴天诺深吸口气，但觉世间秘密无数。
自己如今解得些许，却依然有重重迷雾。
“……大世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柴天诺忍不住叹气，如此言语曾问过太白金星，可他也是说不清，只说世尊曾经说过，便是万界核心，一切有无的根本，真正的大千世界。
与石洞里转悠许久，除了被自己聚拢的石像再无他物，心中升起与柴如虎的思念，毕竟，那是自己与蛮儿的大儿。
虽说只是一缕青丝所化，却是真正的一生一世！
与灵山休息一晚，第二日尘世上路，未走多远便与驿道旁发现一个记忆中未曾有过的小镇子。
柴天诺本来未曾上心，只是想一路前行，怎料识海微澜，却是有些因果发生。
嘱咐青牛下驿道进入镇子，却听叮叮当当声音响个不停，左右看，两旁铺子大半都是打铁的，有不少商贾的车马等待外边，显见是有些规模的行当。
“师父，咱们为甚来此？”
何足道掏掏耳朵，这小镇里尽是敲打的声音，震的耳道麻酥酥的痒。
“物归原主罢了。”
柴天诺扬扬手中的袋子，何足道接过一看，竟是一把闪烁着蓝光的锤头，还有一根同样材质的锲子，便那涌动的灵气，定然是了不得的武器。
见何足道好奇，柴天诺便讲了下锤锲的来处，最后轻笑着说：
“未成想天地珠得到的雷公将军遗物竟在此处有了波动，这缘份之事想来也是神奇。”
“……为甚玄武大帝的道场，却会有雷公将军的兵刃？”
何足道落眼处不同，柴天诺白了他一眼：
“某怎知道，便不兴人家去串个门啊？”
何足道咧嘴，认真说师父这话没毛病，可一想亘古仙神与村子里大妈般串门，还家长里短的说，总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滑稽。
“便这里了。”
行到一处有些偏僻且无甚顾客的铁匠铺，柴天诺从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打扫的很干净，墙上挂着不少农具厨具，便是一个村镇里经常见的普通铁匠铺。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雷公将军 上
“先生来了，可是需要做饭的炊具？”
掌柜是一二十余岁妇女，与大世来说还是少见，看手上的茧子烫痕便知，是位火炉铁砧旁的里手。
“且看看。”..ne
柴天诺点头，仔细打量起墙壁上的物件。
女掌柜看着柴天诺也是好奇，便这打扮气质定然是读书人，可真是很少见读书人亲自来铁匠铺买炊具的。
毕竟与读书人来说，下灶有失身份。
“掌柜的，某许多年前行经驿道，并未见到这个镇子，可是后来有的？”
柴天诺边看边问，女掌柜也是不认生的，点头说：
“建起来有二十多年了，那时我还未生人，看先生面相可真不像是那般大的年岁。”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摸了摸脸面，还真是，这些时日吃得好睡得足，面相更显年轻了。
“某看镇子铁匠铺繁多，莫不是以打铁为主业？”
“正是，镇子的伊始便是位挑担行走的铁匠大师傅，可能是上了年岁走不远了，他便在驿道旁建了个小屋住下。”
“因他打制的兵器质量好，有不少人特意前来购买，之后不少其他铁匠便也在这定了居，便我家也是一样，慢慢形成如今的规模。”
“这方圆数百里，我们钱家镇子生产的兵器无人可比。”
柴天诺了然点头，紧接心里却是一抽，声音有些急促的问：
“钱家镇子，莫非冠的那位铁匠大师傅的姓？”
“先生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活泛。”
女掌柜赞了一声，柴天诺深吸口气再问：
“大师傅可是叫钱崇换？”
“这个倒是不知，只是记得便老辈也称呼他为钱老爹，有传闻钱老爹与年轻时的夫子认识，便太白神君的鸣鸿也是他帮着解的。”
女掌柜看的出柴天诺心生有些激动，便思量着说，心想眼前这位俊朗读书人，怕是与钱老爹有些关系。
“……钱老爹，如今可好？”
便这话柴天诺自己都觉没有底气，以钱老爹的年纪大，若是活着怎地一百多岁，不入仙途必然是活不到的。
“怎么可能，老爷子那般大的年岁，在我七岁那年便走了，好多人相送，便仙人都来了不少，真真的风光大葬！”
女子说的慨然，当年场面与幼小心灵震撼，但觉人生这般走，堪称幸事，便这辈子也值。
可与柴天诺来说，只觉心中凄凉，虽不出意料，可听闻后，还是莫名哀伤，又一位故旧长辈去了。
岁月流水过，几人能留影？
抑住心中哀思，柴天诺指着墙上物件问：
“掌柜的，这些都是你做的？”
“主要是我家夫君，我只是打个下手。”
女掌柜笑着说，柴天诺想了想再问：
“按将将掌柜您所言，钱家镇子主要以锻兵为主，这里却为甚未曾见一把兵刃？”
听闻此言，女掌柜面上浮起苦笑：
“只能说是命里的劫数，我夫君年岁不大，可一手锻兵的本事，在钱家镇子绝对数一数二，原本也是有不少客人上门高价订购。”
“三年前铺子接了个豪客的单子，与材料让锻造一把秋水青锋，便定金都有五百两！”
柴天诺忍不住挑眉，定金五百两，这数目可不是一般的大。
“虽说中间出了些小问题，可三个月后，我家夫君终究还是锻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实乃这辈子断出的最好宝剑。”
“我家夫君喜到骨子里，便去哪里都带着，片刻不离身。”
“
也是天注定，那日又有生意上门，我家夫君忙碌，便把宝剑放到案板。”
“谁承想家中大儿进来，偷偷取剑玩耍，却被剑锋割了面孔，一只眼睛也瞎了，我家夫君懊恼，从那以后便不再锻兵，只是做些农具炊具。”
“若非如此，铺子里的生意怎能如此冷淡。”
柴天诺轻点头，时也命也，只能说女掌柜的儿子命中该有此劫，能保住性命已算好，其他的，却莫要奢求了。
“虽说墙上只是些农具物件，但件件精良挑不出毛病，手艺属实不错，某最喜的便是手艺人，可能见见你家夫君？”
柴天诺笑着问，女掌柜笑着答：
“大先生想见便见，不过一做营生的粗坯，又不是楼寨的姐儿，哪有不能见的。”
这话说的爽直，便柴天诺听了都忍不住咧嘴，楼寨的姐儿都出来了，难不成女掌柜也去见过？
“当家的出来，有先生要见你！”
女掌柜冲后堂大声喊，不多时一个穿着皮围裙的粗壮汉子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油壶，显见刚在还在忙活。
“师父，还真是有几分雷公将军的样子！”
何足道细声说，不及而立的汉子乃是罕见的虎背蜂腰，看着便威风凛凛，与人不一般的感觉。
柴天诺笑着拱手恭维，心中却是疑惑，竟然不是他，难不成铺子里还有他人？
“爹，这轱辘还是响，须得多加点油。”
就在柴天诺疑惑时，一面相只七八岁，却长的比许多束发少年还要壮实的小儿紧随汉子走出，面上有个大大的疤痕，伤了左眼一直通到后脑。
即便如今伤势已好，可看疤痕便知，当年小儿伤的不轻，能活下来也是不易。
第一眼引叹息，待第二眼，柴天诺便忍不住挑起了眉，未成想，那位转世的雷公将军，竟是这瞎了只眼的小儿！
再次细打量，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不点叫出声来，噫吁嚱，竟然是钱老爹转世！
“师父怎么了，咋这般表情，有啥发现与我也说一声，看您演独角戏，我这心里痒痒的紧。”
何足道传音，柴天诺理都未理，来到小儿面前，认真说：
“可曾记得某？”
小儿打量柴天诺两眼，疑惑的摇了摇头，柴天诺苦笑叹气：
“是某妄想了，逝去不过凡俗身，怎可能还记得住上辈子。”
女掌柜与汉子对视，心中忍不住升起念头，难不成这位读书人，却是来找自家大儿的？
见小儿眼中尽是茫然，柴天诺息了探究的心思，与袋中取出锤子锲子摆在地上，认真说：
“这是亘古前你的仙兵，不知如今可还识得旧主，你且拿，拿得起便归你，拿不起，便说明缘分已尽，我却要收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雷公将军 下
锤头锲子一拿出，明亮的蓝光立时照亮有些昏暗的铺子，汉子与女掌柜脸色同时大变，望向柴天诺的眼中尽是震惊。
这般兵刃不用说，定然是传说里的仙家法宝，能拿出此物的柴天诺，八成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先、先生，我家孩儿才将将八岁，碰触这般仙兵，与他不会有害吧？”
汉子上前，有些担忧的问，毕竟传说里仙兵有灵，有缘者得无缘者弃，随意碰触恐怕会惹来大祸。
“放心，你家大儿乃雷公将***世，即便缘分尽了也不会伤他。”
柴天诺安慰的说，不过看汉子眼神便知，他是一点也不放心，只是眼前便是传说里的仙缘，关乎自家大儿前程，便只能压住心中忐忑，默默的看。
小儿有些犹豫的望向自己父母，显见也是有些惧怕，柴天诺轻笑问：
“已经八岁，可有上学堂？”
“嗯，六岁便上了。”
“学到哪一步了？”
“三百千过了，正在学增广贤文。”
小儿乖巧的说，若不是因果明显，柴天诺真是看不出，他会是那个犟脾气的钱老爹转世。
“姓名可说的全？”
柴天诺再笑，小儿闻言使劲点头：
“那是自然，我姓辛名石旭，先生都说这名字起得好。”
看着辛石旭有些骄傲的面容，柴天诺再笑，钱老爹这转世，属实有些可爱。
“且拿下锤头锲子，它们是你亘古前的伙伴，这般久未见定然想了，老友重逢却是人间大喜。”
辛石旭还是有些犹豫，再看看父母，想了想，伸手抓向锤子。
就在指尖碰触锤柄的刹那，蓝色光芒冲天起，原本晴朗天空瞬间布满乌云，无数雷光与空中穿梭，雷声轰隆隆的响，震的大地都在震颤。
整个钱家镇子的人具惊恐望向天际，便这景象，与重天仙家大能下凡简直一模一样！
太焕极瑶天，诸多仙家惊恐推算，原本掌控的雷系法则生出诸多变化，隐隐想摆脱束缚，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仙君寻九雷天尊禀报，得到的只是一言：
“不过当年残余转生复苏，一条最高不过仙君境界的漏网之鱼，用不着理会。”
说罢便挥袖把仙君送了出去。
渡过最先的惊恐，众仙家情绪慢慢稳定，雷系法则乃至大道痕迹经过将将的波动再次恢复正常，既然天尊说不用理睬，那便不用理睬，左右不过漏网之鱼。
聚团的仙家散去，几位仙君却是面带忧色，若只是一条漏网之鱼自然算不得事，可大世如今已不同往昔，所谓的夫子回归，带来的变化超乎想象！ap
两界合一，大道法则已然与过去大不同，如今天掌天地管地，大世仙神海量出现，且境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提升。
这般下去，恐怕白昼未到，大世便会逆而伐天。
毕竟大世还有不少天界耳目，言语间都是一言，夫子教化众生，所做准备，便是伐天！
一位雷部仙家复苏算不得什么，怕的是这不过前兆，待哪日，会山呼海啸般涌出。
到那时，当年剥夺的权柄，怕是留存不了多少。
“散！”
察觉空中雷光聚拢，柴天诺忍不住皱眉，这是有存在见不得好便插了一手，想要落雷消掉变化。
只是自己便在身旁，哪容得他们胡乱来。
一字出，昏暗天空骤然响起巨音，乌云劫雷消散的一干二净，天空变得异常明亮，蓝的有些刺眼。
便在柴天诺低沉声音响起时，除了铁匠铺子里几人，别人未有半点听闻
可三十三重天却同时震颤，数十位天尊不管在作甚，都是猛的站直身体，运动法力望向下界，却在破界的一刹那，被汹涌浩然逆流直上，顶的连退！
众天尊具惊，瞬息间交换了看法，便这般能力，恐怕与当年的玉皇大天尊相同，已是半步无上！
大明玉完天，金灿灿的灵麦田里，一身老农穿戴的黎农天尊叹气：
“当年行的有差，终究迎来了逆反，说不得，便是一场超乎想象的劫难！”
“若无当年清剿，哪里撑得到今日，黎农，你这便是废话！”
有声音响起，震的灵麦田掀起层层狂涛，黎农天尊紧忙举手压下，瞬间平了波涛，然后生气的说：
“要说便好好说，差点毁掉我家万亩良田！”
“宇皇这厮便这毛病，到哪都喜打官腔，显示他了不得的威严。”
“人本来便威严嘛，清明何童天可是诸天里最大，没点威仪那能镇得住场子。”
“说的对说的对，宇皇天尊威仪盖世，我等敬服，敬服的紧呐！”
又有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带着调笑，却是其他重天天尊，黎农天尊苦笑，便会欺负自己，言语都落到太明玉完天。
这因果可大了去，灵麦三年生出的灵气，怕是剩不下多少。
便在诸天天尊议论纷纷之际，太皇黄曾天，河洛天尊依然在悠闲的与玉龙仙君下棋。
“天尊，诸位天尊都在商议将将之事，您却与我下棋，这般行事却是有些不好。”
玉龙仙君落一子，劝慰的说，河洛天尊嗤笑着答：
“无能之辈便喜聚堆瞎扯，与事可有用？”
“屁都未有！”
玉龙仙君咧嘴，能如此评论诸位天尊的，也只有自家主公了，不过将将那位大世夫子的手段确实惊人，隐隐让人看到玉皇大天尊的影子，属实让人心惊。
“莫想那么多，即便那位变数入境大天尊又如何，无界祖师在，无有半点用处，无用功罢了。”
河洛天尊嗤笑的说，玉龙仙君再皱眉：
“……可那位夫子跳出界限，行的是从未有过的浩然，便是祖师也会挠头吧？”
“毕竟不在框框里，应对起来想必麻烦。”
河洛天尊连下数子，认真说：
“跳出了框框，可依然在大世里，天机枢纽于手，又有何人能真的跳出去？”
玉龙仙君细思量，恍然大悟点头，河洛天尊再言：
“即便真的跳出去了，只要他不是无上便无用，莫说半步，便是一丝都不行。”
“毕竟，那是无上！”
大世铁匠铺，辛石旭欣喜的看着手中锤头，便觉如同曾经身体的一部分再次回归，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舒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观世间潮起潮落 上
望着小儿面上发自内心的笑，柴天诺也笑了，指着地上的锲子说：
“把这也收了吧，锤子锲子缺一不可。”
辛石旭轻松拿起锲子，这次倒是未有半点反应，看看左手的锤子右手的锲子，小儿再笑，顺手一锤打在锲子上，便见一道蓝色闪电轰的飞出，将柜台炸的粉碎！
一家三口同时呆了，柴天诺轻拍辛石旭肩膀，认真的说：
“有了这般了不得的武器，便承担了责任，务须记住，重器在手须得谨慎，物件还好，若将将打中你爹爹娘亲，会是怎样后果？”
一句话便吓得辛石旭出了一身冷汗，便握着锤子锲子的手都有些哆嗦，柴天诺笑，知道怕好，以后行事才会多多思量。
“把这个吃了。”
取出一枚来生果与辛石旭，柴天诺转身来到汉子与女掌柜身边，与他们说：
“你家大儿乃天庭雷部雷公将***世，本命兵刃入手，当年记忆会慢慢回归，本事也会越来越大。”
听闻柴天诺如此言语，夫妻俩眼眸同时一亮，紧接又同时一暗，柴天诺明白他们心中担忧，再开口：
“放心，辛石旭依然是辛石旭，只是脑海多些过去的记忆，与他本身无扰。”
夫妻两闻言松了口气，最怕的便是孩子化作高高在上仙家，不认自己的爹娘，只是多些记忆倒是无忧，横竖便当看了戏曲，还能多些知识。
物归原主，柴天诺便拱手离去，毕竟不过小插曲，用不到纠缠许多。
“石头的伤好了？！”
夫妻俩拱手送柴天诺离开，回头看，却发现自家大儿面上那条巨大疤痕消失，原本损伤的眼睛炯炯有神，女掌柜忍不住惊喜呼喊。
汉子使劲揉揉辛石旭的脑袋，心中知晓，将将先生，定然是仙神中人物。
牛车上，何足道扬着草鞭拍打青牛，好奇的问：
“师父，雷公将军应该不是天尊般境界吧？”
“自然不是，雷部仙神众多，左右神君仙君，高低差不了多少。”
“那与大世帮助却是不大，何至于您亲自上门。”
挡住青牛扫来的尾巴，何足道咧嘴说，柴天诺笑了：
“人不大，眼界倒是高的不像话，莫说仙君，便是神君也是天地间称大能的强者，须知每一份力量都不可少。”
“这般言语，还是待你到了天尊境界再说。”
何足道咧嘴，天尊堪称天地间的臻首，自身便是世界，非大机遇大魄力不能得，哪里是那般容易抵达。
青牛漫步瞬息百十里，当年柴天诺把其从桃花村带出，便是发觉这头平日里懒洋洋的老牛有些神异。
不但通晓人性，便是天地根也超出常人不少。
须知人族乃是万灵之长，能超越人族天地根的，与其他生灵来说颇为罕见，说一句天骄不为过。
“师父，入城了，咱们去哪里？”
青牛来到明阳府前住了足，有些迷惑的左右望，各处因果指向多如麻，属实不知该如何走，何足道便转身问。
柴天诺放下手里的一本野史，轻轻揉了揉眼，略做思量说：
“去文庙，许多年不见，甚是想念明阳兄与唐兄，也不知他们如今过得可好。”
青牛领命，迈着小碎步入城，顺人流走，不多时便到了文庙。
柴天诺下车，看着白墙黑瓦轻点头，文庙未有半点变化，便出入的人物也是一般，尽是身穿袍衫的读书人。
院外下车，柴天诺领着何足道走入内。
这次静悄悄的来不宜引起轰动，柴天诺便息了上香献字的心，领着何足道径直走向
唐寅那小小的土地庙。
“唐伯虎，子畏兄，见某来了为何不出面相迎？”
柴天诺挥手，立时破开土地庙屏障进入幻境，左右看了看却未发现唐寅的影子，心里立时有些好奇。
神祇很少离开自己庙宇，便是离开也在近处，毕竟神职在身，会去了哪里？
“噫吁嚱，这画做的真好，未成想师父竟然识得这般旷古绝今的书画大家！”
何足道瞠目结舌的望着墙上的小姑窃春图还有一众春宫图，下巴都快摔到地上，画面冲击力属实太大，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道心砰砰跳，忍不住想起当年豪言，怎地也得娶她十七八个小娘，过过花差花差的日子！
“怪事，神位竟然消了，这是怎么回事！”.ne
略做推算柴天诺惊了，此方土地神职消融，泥塑草胎积累不少功德香火，可正主儿早已消失不见。
思量一二，柴天诺走出土地庙，右手一挥景象大变，已不再文庙，而是一处繁华大城。
望着身穿大丽风韵纱衣从身前经过的诸多女子，闻着她们身上飘出的脂粉香气，何足道大大的咽了口吐沫，声音有些变调的问：
“师父，咱们这又是到了何处，莫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
柴天诺望着眼前景象也是有些挠头，怪哉，文庙幻境怎地变成这般模样，来去尽是美艳动人小娘，却见不到一个男子。
师徒俩正在茫然，一人高马大婆姨带几位丽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挥动手中团扇便打：
“龌龊的登徒子，堂堂男儿竟然混进花神队伍，贼眼还尽往胸脯子瞟，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其他几位丽人也是愤懑的挥拳便打，呼喝声响成片。
身为天下人敬仰的夫子，柴天诺何时受过这般待遇，粉拳如雨落下虽不痛，可架不住施暴者衣着清凉。
这般大的举动惹得波涛震荡，养眼是养眼，心惊也是真的心惊，柴天诺受不得抱头鼠窜。
何足道这浪荡家伙却是受用的紧，一边跑一边乐呵呵的回手掏，满手的软腻脂香，惹得惊呼连连。
“嘭~！”
两人将将跑出，便见身后大门怦然关闭，柴天诺心惊肉跳的用手抹了把脸，竟有不少艳红唇印，也不知将将那些丽人是在打人还是送便宜！
“这辈子便没这般爽意过，人生如此死而无憾！”
何足道使劲闻闻双手，带着满脸唇印感慨的说，柴天诺无语，为俩胸脯子死都无憾，这混账小子的命，该多不值钱！
“壮士，妥妥的壮士，深入花丛里却全身而退，二位实乃男人中的楷模，我等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观世间潮起潮落 下
未等浮荡的心神平静，一群身穿长衫的男子便围了上来，握着手中折扇冲二人拱手，满脸都是敬佩神情。
柴天诺更是懵，搞不明白几十年没来，这洛阳幻境到底发生了甚。
好半天后两人才是明白，原来是这些年洛阳城里风月场所搞的花魁赛，封闭花街柳巷坊区，诸多楼阁派出得力姑娘迎战。
第一为神，第二第三为魁，期间不允男子进入，评赏者为文坛名士朝中勋贵，坊口把守森严，如柴天诺他俩这般面带唇痕被花拳绣腿撵出的壮士，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话，那些所谓的文坛名士朝中勋贵便不是男人了，凭什么他们能进我等不能？”
何足道不满的说，柴天诺抬手与他一个脑崩儿：
“因为你境界不够！”
说罢拖着何足道冲出人群钻入小巷，几下失去人影。
于坊间市里穿行，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柴天诺禁不住感慨，便这数百年前的古都洛阳，也在时光里出现了变化，革旧迎新，本就是天地间的道理。
“师父，这般多好玩的地方不待，这是要去哪里？”
何足道还是第一次来彼时的天下第一雄城，眼睛立时觉得不够用，看甚都新鲜，见自家师父埋头大步前行，忍不住好奇的问。
“......忘记你这拖累了！”
柴天诺一个甩袖把何足道抽飞，身影如龙消散，唯声音缭绕：
“自己在这里玩耍，莫要惹事！”
何足道挠挠头，转身回返，心里勾勾的痒。
柴天诺将将离开花街柳巷心里便生感应，唐寅这厮便在不远，气息与原本不同，竟是生了肉身！
疾步离开洛阳，未及多久柴天诺便上了临近小山，目标乃是半山腰上的一座小小道观。
望着眼前两亩长有稀稀落落糜子的薄田，看看便墙上都破了俩大洞的道观，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这环境，从来养尊处优的唐寅如何受得了。
推开吱嘎作响的大门，入眼先是一座褪了颜色的神像，紧接便是直愣愣躺在神像身下的枯瘦道人。
听闻有人进来，道人便眼都未睁，用半死不活的声调说：
“上香自己买，捐钱扔我身上，若是有贡品摆我身边便是，贫道代荡魔天尊谢谢您八辈祖宗。”
如此言语把柴天诺逗乐了，虽说道人枯瘦，可面相依然能看出三分唐寅的影子，且这疲沓的性子，一点都未变。.ne
“门轴生磨，怎地不上点油润滑一下？”
“信众有带菜油来，不过肚饿，让贫道喝了，可是润了许多天肠胃。”
转世唐寅有气无力的说，便听他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响，起身便往殿后跑，柴天诺直接笑出了声，不用问，可是好好与他洗了把肠子。
不多时唐寅便哆哆嗦嗦的走了回来，脸色更见蜡黄，来到神像脚下伏倒，再次挺尸。
“还认得我不？”
柴天诺蹲到他身边，笑呵呵的问，唐寅闭着眼说：
“若于我吃食便认得，乃是再生父母，若只是调笑便算了，你算哪门子葱。”
扬手与这疲沓玩意一巴掌，待其吃痛嘴巴大开，一枚来生果便掉了进去，紧接柴天诺一指点中眉心，与他开了前尘往事的记忆。
柴天诺一进来便发现，这厮与他人不同，记忆未曾泯与识海深处，而是被术法包裹成球定在眉心。
这样倒是好操持，遇到有道行的仙家，一指便可唤醒。
来生果入腹，唐寅面色眼见的好了，这厮猛的坐起，与自己身上一顿摸索：
“哎，哎？”
“怎地这般舒爽，爹，你喂贫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便如今的心境，柴天诺也差不点戗倒在地，扬手又是一巴掌，恨恨的问：
“你叫某甚？”
“……天诺兄，你怎地来了！”
将将唐寅还有些懵，如今这一巴掌立时把他唤醒，见来者是柴天诺，立时惊喜的叫了起来。
“哼，某不来能行？”
柴天诺上下打量唐寅，嗤笑的说：
“若再晚来几日，八成你能泄死，因偷喝菜油亡命，天底下怕你是独一份。”
见柴天诺满脸鄙视，唐寅尴尬的说：
“属实无有办法，那般多日子未尽粒米，实在是饿到极点，能有物果腹，谁还管他如何下场。”
看着唐寅即便吃了来生果依然枯瘦的面孔，伸手扯着这厮胳膊上的皮一拉竟是老长，柴天诺忍不住问他：
“痴了还是傻了，放着好好的神祇不当，怎地转生到文庙幻境，当了个快要饿死的道士？”
“还有，明阳兄去了哪里，怎么洛阳城里半点气息寻不到？”
“那个，我与明阳兄结伴转生，想要观世间潮起潮落，锤炼心境，更进层楼！”
唐寅狠狠捶了下手掌，认真的说，柴天诺却瞪了他一眼：
“有病？”
“一个已是亿万人崇敬的圣人，另一个也是香火鼎盛的神祇，如今大世什么情况你们应该了解，转的毛生！”
柴天诺有些生气的说，先不说唐寅这死胖子，不对，现在是死瘦子。
王明阳可是圣人，虽说是死后晋，但秉承文道千秋，真若打起来怕是金丹真君都未必拿捏得住他。
可这一转生却把所有根基全部放弃，想要重修回去却没有那么简单。
况且如今时间紧迫，白昼将至，哪有时间让他们慢慢积累！
“天诺兄莫气，换位思考，你失踪这般长久，大世了无希望，天下不缺禁锢于地的圣贤神祇，缺的是可以扭转乾坤的大道巨擘！”
“我俩便是死也无妨，只想悟透道理拥神力在身，扭转乾坤与大世谋一线生机。”
“非痴傻，不过无奈之举。”
望着唐寅认真的面容，柴天诺抿嘴，说来怪自己，若非脾性上来一飞冲天与荒渡神君相对，也不会被打落消失这般长久。
不过若非陨落也不会发现天地珠世界，这因果之事，真的不好说。
“观了世间潮起潮落，心境进了吗？”
柴天诺挑眉，唐寅咧嘴：
“屁都没进，还差不点饿死，本想留意念珠与眉心，待懂事便开启，谁成想转世之谜竟如此恐怖，便我这神祇都抵挡不住。”
“回想这二十余年尽是苦涩，不得不说，泯泯众生真是不易，若浮尘，须弥消散。”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眷恋 上
“这便是心境成长。”
柴天诺认真的说，见唐寅不明，便与他解释：
“当年的唐伯虎虽受打击生活局促，但终究是名闻天下的才子，与真正贫苦还有莫大差距，便你那几层下巴就看得出。”
闻言唐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除了杂乱胡须，却是老皮裹骨头，三层下巴没有，钉子下巴倒有一个。
“如今真正受了疾苦，体悟众生之不易，心境与过去相比已然不同，这便是成长！”
唐寅望着柴天诺，思量盏茶功夫，使劲捶了捶掌心，异常感慨的说：
“原来受苦便是成长，早知再多受点了！”
“……莫受了，若不是机缘到让某寻到，你早投胎轮回去了。”
柴天诺摇头，与他两枚朱果，又将道论德论说与他听，随时拆解不明之处，便这待遇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
整整九日，唐寅终得明悟，欲待行功破境，柴天诺问他：
“此处幻境虽已算是小世界，可大道有缺法则不全，终究无法与大世相比，为甚不在大世转生？”
这些日子说了许多，知晓王明阳却是与大世转生，难怪寻之不到。
唐寅闻言摇头，望着山下雾气笼罩的洛阳说：
“我的本事小，天资差，心也小，大世太大没那个能力守护。”
“洛阳幻境不同，几百年于我来说便是家乡，明阳兄走了，如今，也该换我来守护了。”
柴天诺望着唐寅，见他面上尽是掩不住的眷恋，忍不住笑了，不说其他，便这守护之意就足够。
身为数百年前声名盛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伯虎兄的境界，绝对低不了！
唐寅行功破境，柴天诺护其周全。
两个时辰由武者入炼气继而褪凡入仙，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夜幕落银盘升至中天，唐寅聚金丹入境真君。
第二日午时大日炽烈，雷声隆隆里破境元婴，到得第三日灵气散又聚，仙元生，第二元神出，正式破境分神！
“天诺兄，我这破境速度，可能称得上快？”
唐寅睁眼笑，神君境界容颜变，即非消瘦亦非旁，皮肉丰润骨如玉，却是翩翩一郎君。
柴天诺也笑，认识数十载，唯如今形貌，才有前世传说里桃花仙人的气质。
两人相视笑，大笑！
认真说，无论大世还是天地珠以及诸多小千世界幻境，真正与柴天诺为文道同行好友的甚少，唐寅王明阳便占其二，道一声知己不为过。
望着晨曦照耀下雾气缭绕的洛阳幻境，柴天诺轻声说：
“这方俊美天地便由伯虎兄照应，某与外界努力，力争不让重天仙家，败了如此惹人眷恋的人间气。”
“……以你如今的境界，也无把握？”
唐寅皱眉，不到境界不知晓，如今境界有了，望着毫不掩饰的柴天诺，才知自己这往日的兄弟，如今有多恐怖！
浩然正气已化作实质，便外泄的些许，就有山呼海啸般感觉。
神识里，其身躯已然失去人形，却是无数世界纠葛而成，但若释出，必会席卷天地！
“面对一位执掌天机枢纽的无上，便境界再高，也无把握。”
柴天诺仰头望天许久，神识里黑龙还在奔波，身躯已然成长到近百里，彼岸依旧在无尽远处，却不知，到底来不来得及。
唐寅再回道观，亲自动手修缮道观，一指点下便有雨落，原本半死不活的糜子立时疯长，田地里熙熙攘攘观之心喜。
“文庙里的土地小庙该如何处置？”
临走前柴天诺问，唐
寅笑着说：
“留着，毕竟神位还在，说不得神像聚生，会有个胖乎乎的土地爷住，世事无常，谁能预料？”
柴天诺点头，两人正颜叉手行礼，以君子礼数相敬，又使劲拥抱一下，却是兄弟情义深厚！
离开道观柴天诺直接与何足道身边出现，这厮正左拥右抱的与香阁吃花酒，一口脂粉一口肉酒好不快活。
“……终究过上了向往的生活，感觉可好？”
柴天诺无奈摇头，何足道却是大大咧嘴，笑着说：
“师父明鉴，快活无边，便明日化作无有，却也值了！”
望着何足道酒色里无比明亮的眼眸，柴天诺轻点头，不愧是天地神药有灵化形入仙，自己这徒儿，怕是已经知晓机缘所在。
只是，却是他人的机缘！
挥手离了幻境，两人上牛车直出明阳府，柴天诺指了指远处环绕整个蜀凉行省的山峦说：
“小青往上走，去寻河水源头。”
何足道举目远瞧，清清河水与数十里外笔直上山，中段于陡峭处化作瀑布，再往上，已然隐入雾中。
“师父，咱们去找哪位仙家大能？”
“怎知寻的是仙家大能？”
“徒儿这几日开了窍，与占卜之术，有了些许了悟，精进不少。”
何足道咧嘴笑，柴天诺哼声：
“倒是让你在脂粉堆里悟了道，说出去谁信？”
何足道再笑，柴天诺认真与他说：
“你是某的徒儿，可知晓为师的本事？”
“师父无所不能！”
何足道振臂呼喊，柴天诺再哼声：
“知道便好，所谓机遇天予，可某要伐的便是天，何惧之有？”
“……师父，这个天乃是天地自然之道，怕是与那位不同。”
何足道轻声说，柴天诺略思量，沉声言：
“于某来说，一样。”
之后两人不再言语，青牛漫步，沿着河水一路向上，陡峭山岩如履平地，未及多久便寻到小河源头，却是近山巅一处清泉。
清泉畔有茅屋一座，因空间狭小，建的异常窄，怕是只能容一人卧躺。
柴天诺下车走向十余丈高山巅，一人端坐，只是静静望着山下，一动不动。
与其身边坐下，柴天诺顺着视线张望，入眼便是生机勃勃的蜀凉盆地，虽说是自己家乡，可真是从未与这个角度观望，忍不住赞叹：
“未成想，蜀凉竟然如此美丽。”
“不止蜀凉，大世尽美，丰茂有丰茂的美，荒芜有荒芜的美，入眼处，美色动人。”
王明阳轻声说，柴天诺观望，却见眼中如唐寅一般，尽是眷恋。
“未曾想明阳兄进展如此快，已是分神神君，伯虎兄却是远远不如。”
“若非子畏与洛阳幻境眷恋太多，入境速度，不弱于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眷恋 下
“你属实把伯虎看的太高。”
柴天诺摇头，笑着把唐寅因转生之谜而困顿一生，且差不点饿死泄死的事情言语一二，一直表现十分平静的王明阳禁不住挠了挠头。
“......这些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坐在这里多久了？”
藤蔓已然爬上王明阳的肩头，便长得再快时间也应不短，柴天诺轻声问，顺便帮他把藤蔓杂草摘掉。
“我算算。”
王明阳冲柴天诺轻笑，掐指细算，最后自己也有些惊奇的说：
“噫吁嚱，若非柴兄提醒，还真未想到，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想甚耗费这般长久时间，若非某用神识点醒，明阳兄怕是还在沉迷。”
柴天诺好奇的问，王明阳毕竟是自己之前的圣人，心性远超他人，按道理不应该出现未入定只是沉迷的状态。
“算不得沉迷，只是神游天下，因大世绚烂而迷醉。”
王明阳笑，柴天诺摇头，不还是一样沉迷嘛，不过看着王明阳发自内心的笑，忍不住轻声问：
“他人迷醉便是迷醉，明阳兄定然有不一样的收获，可能告知？”
“有何不可，看大世明悟道理，通了仙君天尊之差，心中有些喜悦也有些遗憾，却想与之变化一二。”
柴天诺眉头轻挑，若是他人如此言语肯定不信，短短几个月时间困坐便能悟透仙君天尊，便吹牛也有些大了。
不过放在王明阳身上，确是信了。
毕竟是比天尊还要少的圣人，无数岁月世间才能出这么一个，不管心性还是因果皆属当时无两，得大世所钟，不同于一般凡俗。
圣人出神异行，这般话语自然有其道理。
“仙君解析大道法则构建领域，本就是变化之术，明阳兄所说变化，当是指的天尊吧？”
柴天诺思量着说，王明阳点头：
“还是柴兄懂我，短短几句话便知我所想。”
柴天诺抿嘴，再次望向雾气之下的大好河山，深叹气说：
“明阳兄可是摒弃天尊自成世界根基，选择融入大世？”
王明阳有些惊奇的望向柴天诺，少许时间后灿烂的笑：
“果然，柴兄最懂我！”
一个懂我一个最懂我，差别却是不小。
听闻如此言语，柴天诺面上并未有半点喜色，只是再次叹气：看書菈
“洛阳幻境本就因明阳兄而生，不用另外构建小世界，将之溶于体内便合天尊之道，却为何选择融入大世？”
“如今天地间的祸事将要来临，他人只知晓白昼，可明阳兄定然知晓还有更大祸患将要降临。”
“以大世为承载，真当祸患来临，跑都不能跑，只能与其一起归于浮尘，何苦？”
王明阳轻摇头：
“跑去哪？”
“与我来说大世便是一切，与其共生死是我心愿，无谓苦。”
柴天诺沉默许久，最后叹气说：
“明阳兄，你这般行事与我压力甚大啊！”
“说不得为了你，更需搏命三分。”
听闻柴天诺如此说，王明阳发自肺腑的笑：
“柴兄不怕压，多于你些算不得坏事，毕竟你才是当世圣人，圣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我这逝去的圣人在此恭祝，心想事成。”
“你如此说更让某疑惑，为甚转生不走圣人道路，有某在前为你指路不好？”
柴天诺皱眉，王明阳却是摇头：
“当世圣人只能唯一，你的路我走不通也不能走，那是你的独木桥，所以天
下重担，也唯有你能担起。”
“......你说的有道理。”
柴天诺轻点头，王明阳扭头再次望向远方，感叹的说：
“真美。”
话语将落柴天诺猛抬头，王明阳身体气息大变，云海里大道痕迹显化，法则斯斯作响，有领域轰然展开，囊括千余里！
空中未有乌云聚，雷电也不得见，柴天诺感叹，不愧是王明阳，属实不同于他人。
“这便是仙君的感觉？”
王明阳眉头高皱，似乎有些不满意，抬起右手轻摆，身体骤然崩碎，化作无数微粒融入大地。
即便柴天诺见多识广，观之也是心惊，可未等调整好情绪，心神又是一震，天地间响起莫名声音，似女儿低吟又似春雨初落，让人身心为之轻颤。
紧接有彩虹横跨天地，繁华如雨落，五彩缤纷的颜色将所处山头笼罩。
“......仙君之后紧接便是天尊，雷劫未有处处都是祥瑞，明阳兄啊明阳兄，某看大世所喜，是你不是某。”
柴天诺感慨万分，这般待遇，天地间独份了吧？
未多久柴天诺从山顶下来，上车，青牛转身沿着陡峭山体下行，之前一直未有开口的何足道悄声问：
“师父，那位王明阳，可是已经成了天尊？”
“嗯。”
柴天诺半眯着眼轻点头，何足道想了想再问：
“彩虹做桥天花乱坠，劫数半点未有，便他这待遇，天地间独一份了吧？”
“嗯。”
柴天诺再点头，何足道压低嗓门说：
“他是不是已然融于大道，归了天地？”
怨不得何足道这般说，便入境天尊的刹那，宏大力量瞬间散开，漫山遍野尽是浩瀚气息，半点不聚，与传说里融道的描述一般无二。
“他不是归了天地，而是把大世做了依恋。”
柴天诺轻声说，何足道静静的听，却没听到自家师父往下说，就在他以为已经睡着时，又有低沉声音响起：
“以大世为根本，现身时，便是半步无上，大天尊！”
何足道浑身一震，半步无上，何其强悍，只是：
“王明阳以大世为根本，虽说强悍，却永生不得解脱，这样不自由，可是值得？”
“与王明阳来说，大世便是一切，若大世泯灭他不会独活，何来值不值得？”
柴天诺声音越发的小，不多时便响起微微的鼾声，何足道不再言语，坐在车辕望向远处，面上半点表情未有，双眸深邃似海。
青牛使劲甩了甩脑袋，但觉车上气氛有些宁静的可怕，主公与二百五好像都有些沉重的心思，却不知，起由是甚。
未多久，空中升起大片云朵，密密遮挡天空，却是通透，并不显昏暗，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何足道伏倒也睡了过去。
青牛上了驿道，没用法术，只是如平常家畜那般漫步，雨花落在身上，冰凉中蕴着些许温，直入肺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故旧转生 上
行走间，细密小雨渐大，空中云朵越积越厚，天色渐暗，不及多久便化作瓢泼大雨。
青牛走着，让雨点打得有些烦，本欲施展法术避开，却不由想起开灵那日主公的教诲：
“小青你生而不凡，寿岁将尽开灵，行的便是自然，不用急，徐徐走，该与你的不会少。”
“今后哪怕有了天大本事也莫要恣意，行自然才能走得更远。”
心思想开，原本恼人的雨水与眼中换了模样，不但能够净身还能够净心，天地一笼统，透着一股淡抹山水的美。
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三天，即便与蜀凉行省这般多雨水的地界也是少见，更奇怪的是，这般大的水，竟然未有造成半点损伤，反而与天地诸多好处。
泡在水里的作物未有半点腐朽，反倒茁壮成长，花开更艳果实累累，有病痛缠身的，却觉身体从未有过的好，便心情也好了许多。
却是融于天地的王明阳正在慢慢获得权柄，虽不能及天下，却可掌蜀凉，新生天尊，与这方天地的礼物。
“哞~~”
青牛与一处顿足，抬头叫，睡了三天三夜的两人同时清醒，柴天诺在何足道搀扶下下车，脚尖点地的刹那雨气全消，大日现，照的四野分毫可见。
“师父，这是到了哪里？”
连睡三天的何足道感觉有些头晕脑胀，问话时看的景象都有些扭曲。
“黎山仙府。”
柴天诺轻笑，扭曲景象裂开，一群女仙走了出来，先出现的是钟无艳以及当年那两位尸仙，紧接便是苏玲桑秀二女。
当年身上那股青涩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望之尽是仙家出尘气息。
最后出来的却是一队从未见过的仙子，身穿鹅黄仙衣的黎山老母与她们簇拥下走了出来，先冲柴天诺万福行了个晚辈的礼节，紧接便神情复杂的问：
“当年您来时虽是圣人，终究还是我能理解的存在，可如今您已超脱五行不属天地，此中变化属实惊人。”
“时光冉冉数十载，某若还是当年那般模样岂不成了废柴，如何扛起这座大世？”
柴天诺轻笑着说，黎山老母形象再变，又变回当年那个喜庆小娘，让他看的心生熟稔，毕竟，也是当年小辈之一。
黎山老母想了想轻点头，笑着问：
“我该怎样称呼您，是夫子，还是大爹？”
望着轻笑的娇憨容颜，柴天诺发自内心的笑：
“还是叫夫子吧，毕竟某的记忆未曾回归，所见所知只是片段，若哪日往昔的天诺神尊彻底回来了再说。”
黎山老母将将只是试探，与一位如今已恢复天尊境界的自己都看之不透的存在来说，不可能与过去还是半点不知。
只是一个天诺神尊便让黎山老母知晓，柴天诺与亘古之前的往事，定然知晓了不少。
与黎山老母言语几分，柴天诺转而望向苏玲桑秀两人，感慨的说：
“数十年未见，如今具已踏入仙途，某心甚慰。”
“先生！”
二女拜倒，声音到了些许哭腔。
当年同行时间虽然不长，可与两女来说却是人生中最瑰丽的历程，两人于世已无亲人，柴天诺便是他们最亲的人。
那些年传说圣人陨，两人哭的死去活来，时不时便去供奉之地祭拜，前些年听闻柴天诺回归，喜得她们便要前去北域拜见，却被黎山老母拦住。
那时黎山仙府正有巨大变化，与她们修行大好，如果浪费了实属可惜，整座仙府封禁修行，直到两月前才开禁。
当时黎山老母便于他们说莫要急，夫子行天下拜故旧，定然会来此，如今果
然来了。
把二女搀扶起身，柴天诺也是感慨，当年共入四女，绿萍儿乃是西王母，苏颖萱则是圣后，来历因果沉重。
认真说，只有苏玲桑秀才是真正的大世土著，如今能入元婴境界，属实不容易。
与两女宽慰些许，便由她们领着何足道与青牛参观景象大变的黎山仙府，柴天诺则与黎山老母并肩走向他处。
“说来也是巧了，当年您从异界回归未及多久，黎山仙府便有海量灵气涌现，并非一点，而是所有地界皆是如此。”
“绿萍儿与苏颖萱去的可惜了，若能多修行些时日，境界定会有不小晋升。”
黎山老母有些遗憾地说，柴天诺摇头：
“皆是因果，只能说命里便该如此，且她们两个都是亘古时天地间了不得的存在，想来也不差这些许的灵气。”
“说不得哪日机缘到了，立时便能恢复当年巅峰。”
黎山老母想了想轻点头，说实在的，当年知晓二女身份与她震惊不小，真真是未曾想到，女仙里地位最高的二女，竟被自己收为了弟子，其中渊源又有谁能说的清？
“对了，你家爹爹残魂转世便在书院，无数岁月过去，便不想去看看？”
柴天诺笑着问，黎山老母苦笑摇头：
“爹爹转世何人我一想便知，能让您称为兄弟且那般无品的，唯有书院那天下闻名的没脑子二先生。”
“便他如今那般模样，见了不如不见。”
“你这话便不对了，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好歹是你们亲亲的老爹，怎地也得去看看，哪怕隐着远远看两眼也好。”
柴天诺再言，黎山老母还是摇头：
“不见，如今这秉性哪有半点当年爹爹的温良，且等着吧，待他何时真正恢复了记忆再说。”
见黎山老母如此坚定，柴天诺倒是有些怪了，再次问她：
“真的不想见？”
“真的，横竖一天下知名的二货，与他见面平白惹身烦恼。”
柴天诺咧嘴，好吗，看来黎山老母真是让吕青辰的名号惊着了，不过书院二先生的大名，也确实让人一想便心麻。qδ.ne
两人边说边走路过一片瓜田，种的尽数都是寒瓜，柴天诺看的好奇，神州人喜食香瓜，都说寒瓜吃多了伤人，所以种的数量稀少。
西域北域因着夏日干旱燥热倒是种的多，能与这神州腹地见到如此大的数目，真是十分少见。
“这里怎地有这般大的一片寒瓜田？”
柴天诺疑惑的问，黎山老母笑着说：
“无盐身子燥热，最喜吃的便是寒瓜，王宣宠她，便在仙府垦了这大片的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故旧转生 下
“王宣是谁？”
柴天诺疑惑的问，单从这名字听，应该是个男的，可黎山仙府尽是女仙，却是怎么回事？
“夫子请看，便是那人。”
黎山老母笑着指了指一处，正有一农人直起身子，从背影看，定是青年男子。
“这便怪了，某记得黎山仙府不收男徒，怎地这里竟然有青年男子，且还未入仙途？”
见柴天诺满脸疑惑，黎山老母笑着解释：
“这是近十年前无盐外出擒回来的，如今已是夫妻。”
“……什么时候仙府允着掳人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柴天诺摇头，黎山老母见他不喜紧忙解释：
“却不是旁人，而是无盐那位君王夫君转世，有因果在，也算圆了他俩之间的缺失。”
“噫吁嚱，是那位把无盐推下山崖的宣王转世？”
一听有内幕，柴天诺眼睛都亮了起来，都是历史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这种大瓜可得好好听听！
“正是那位宣王转世。”
黎山老母点头，望着再次伏低身子劳作的男子说：
“您离去的这几十年，每过一段时间无盐便会带着苏玲桑秀两人外出，一是帮朝廷抵御天灾，另一个，却是无盐多次梦到宣王。”
“我也曾多次推算，明了这是当年断掉的因果再起，便允了她出入仙府，这段因果，终究是要了结。”
柴天诺了然点头，不过望着男子背影，总觉有些熟悉，这宣王转世的王宣生的威猛，肩宽若板，哪有半点传说中文文弱弱宣王的模样。
“了结来了结去，却最终又成了夫妻？”
想想钟无艳那吓人的面容，柴天诺无奈摇头，便那模样比恶鬼还丑，怎地也不相信会有人能看得上，保不齐便是用的强！
黎山老母看看柴天诺咧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便知道夫子想法，可是觉得无盐太丑，无人瞧得上？”
“……便你是女子，不昧良心的说，钟无艳丑是不丑？”
柴天诺再咧嘴，黎山老母咬唇哼声说：
“便知道男人都是这般模样，只会以貌取人，未成想大爹也是这般模样！”
看着黎山老母表情，柴天诺心神微动，隐隐有些画面与脑海飘过，禁不住轻笑着说：
“不止男人，便所有生灵尽是如此，女子更甚，若某与藤儿寻个赐福镇宅圣君般的夫君，可能答应？”
“赐福镇宅圣君？”
黎山老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位可不是一般的丑，已然突破人类界线，若与他同枕而眠，怕不得活生生吓死！
刚欲说话，黎山老母心神却是猛的一颤，夫子将将唤的是藤儿，这是亘古之前，大爹与自己的昵称！
“大爹，您可是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黎山老母忍不住抓住柴天诺的臂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柴天诺想了想，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
“还是称呼夫子吧，只是些许记忆，待哪天彻底恢复了再说其他。”
黎山老母不说话，只是使劲摇头，能唤出藤儿这称谓，绝对与亘古时有了了解，如今亲长复苏，心中只是狂喜。
柴天诺轻摇头，与亘古前自己的脾性也是起了很大的好奇。
从祝融、女妭、太白金星口中知晓，当年的自己脾性必然相当暴躁，一个不喜便与三位无上交手，还把他们打的狼狈不堪，显见是位狠戾狂暴的主儿。
可是从当年这些晚辈的言语中又不难发现，他们与自己，却是有着极大的信任敬仰，甚或孺慕。
因着境界越来越高，当年屏蔽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可柴天诺真想一下便知晓过往全部，包括分身转世轮回，尤其是当年赌约。
想与记忆认证，可如祝融所言自己所想，大世生灵，尽为仇寇！
黎山老母揽着柴天诺臂膊不撒手，见抽不出，也只得任她施为。
见柴天诺默许，黎山老母偷笑，大爹脾性真的变了，当年因揽臂这事没少挨打，如今却只是无奈，放在亘古，简直无法想象。
“这王宣只是个炼气七八重的境界，他与钟无艳再续前缘，莫不是被你们逼迫？”
“大爹怎会这般想，您最喜的便是自由，最厌的便是强人所难，我等小辈打小便是牢记，岂会恣意妄为！”
黎山老母使劲摇头，然后仰着脸笑呵呵的说：
“以您如今的境界，难道看不出，无盐的根基非人？”
柴天诺咧嘴：
“……太丑，不愿落目。”
黎山老母也是醉了，苦笑着说：
“无盐乃地脉化生，原本应走真龙之路，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行了人道，因着法则相冲伤了神魂，这才省得如此丑陋。”
“其实内里，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想想钟无艳那堪称恐怖的容颜，柴天诺再咧嘴，属实想象不出，她能化作美人。
“无盐不过习惯了如今面目，所以日常便以次示人，可自打她破境分神，往昔诟病早已消失，本貌美的不可方物。”
“如若不然，王宣怎会如此爱她，特意去寻了寒瓜种子，费尽心思与她种了这大片的地。”
黎山老母认真说，柴天诺勉为其难点头，好吧，便当钟无艳美的不可方物，可便那脾性也是拿人，自己却要去瞻仰瞻仰王宣。
胆敢取钟无艳为妻，还娶了两次，实乃世间不二大丈夫！
听闻柴天诺想要面见王宣，黎山老母便仰头招呼：
“王宣莫要忙了，你崇敬万分的夫子驾临，快快前来拜见。”
正在忙碌的王宣闻言浑身震颤紧忙转身，望着一身白衣的柴天诺面上尽是惊喜，柴天诺望着他也是笑，只是眼神里尽是复杂。
黎山老母察觉有异，便轻声询问，柴天诺与她说：
“是位故旧转生，真未想到，原是宣王的轮回。”
“可是仇人？”
终究是天尊，黎山老母立时便察觉出柴天诺话语中的纠结。
仇人，柴天诺细思量，最后摇头：
“所谓仇恨皆属前世，在某斩杀他时便已消散。”
言语间王宣已然走了过来，面目体型与铁梨花尉迟大将一般无二，只是眉目间少了桀骜狠戾，尽是温良和善。
“学生拜见夫子，能观夫子天颜，今生无憾！”
王宣近前行叩首大礼，声音里尽是激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亘古之事 上
“无需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旧识，用不到如此大礼。”
柴天诺拂袖把王宣扶起，与黎山老母言语一二，独自与他走向瓜田深处。
“王宣，你家住何处？”
“回圣人话，小子家住大周，乃是南方边境那边的小镇。”
听闻此言柴天诺笑了，这距离可不近，钟无艳跑的可够远的。
“与我可有印象？”
未曾隐瞒，柴天诺直接了当的问，王宣略作犹豫轻点头：
“年轻时经常梦到，却不知是夫子。”
“这两年慢慢明了，心中也是有些奇怪，不知夫子为何会出现梦里。”
“不过打小小子便与夫子有十二分的敬仰，您前几年刊行天下的道论德论我已全部背过，虽有诸多不得解的地方，但也烂熟于心。”
“出身读书郎？”
柴天诺好奇的问，道论德论中有不少晦涩难懂的地方，不是自小系统学习文道者莫说是背，读都读不通顺，看王宣的身板真是不像，说他是虎贲儿还差不多。
“嗯，家里乃是耕读世家，爹爹乃是举人走的官职，如今在一小城当县令。”
“可有回家看过？”
“每年年底都有回，临到大节也常回，毕竟我家娘子是神仙，来回也是方便。”
之后又说了不少话，柴天诺特意与他多多解读道论德论，以黎山仙府的灵气再加前世尉迟无忌的灵根，不应该还在炼气徘徊。
“伸手，某要探寻一二。”
柴天诺皱着眉头说，王宣眨眨眼，把手递了过来。
“怎会如此？”
手将搭上王宣手腕柴天诺眉头再皱，未成想其灵根损伤如此严重，若非有一线牵，怕是要彻底断掉。
以如此损伤能修到如今境界，王宣的悟性可不是一般的好。
静心细细分辨，推算受损时间，柴天诺有些了悟的点头，沉声问王宣：
“可是当年钟无艳伤的你？”
听闻此话王宣赞叹的说：
“夫子果然洞察一切，未成想这般陈旧的事您都能看出。”
柴天诺扭头望望远处担忧看来的钟无艳，忍不住哼了一声，接着问：
“可是为宣王时的事情？”
王宣笑着点头说：
“当年无盐找上我陈述前世之事，也是让我心惊，未成想那位传说里的贤王竟是如此狠戾之人。”
“见她哭的伤心，我也无奈，便与她说，前世我推你下山铸成大错，便用今生还，你且斩我一刀便算两清。”
闻言柴天诺挑眉，即便当了读书郎，可王宣还是之前铁梨花的脾性。
“然后你娘子便一刀斩了你？”
柴天诺用手比划了个斩杀的姿势，笑着问。
王宣咧嘴摇头，苦笑着说：
“无盐想了得有大半柱香的时间，然后问我，若是一刀不死如何？”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便与她说，一刀不死再一刀，何时砍死何时算，总要遂了心愿。”
“……你娘子如何说？”
柴天诺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便那句一刀不死便有玄机，一位仙家斩一位凡俗，如何用的到第二刀。
“娘子便再说，她这人见不得血气，只能斩一刀，若是死便死了，若是生，我待怎地。”
“你待怎地？”
这话柴天诺是咧着嘴问的，还怎地，看如今便知道了，果不其然，王宣回首看看远处的钟无艳，情真意切的说：
“当时我便说了，死了不说，若是真能活着，便当牛做马还她一辈
子，既然犯了错，总是要有惩处。”
“当时只是这么想，待看了德论后才明晓，这本来就是天地间的道理。”
“之后无盐便斩了一刀，从左肩入直到右肋。”
说到这里时王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显见当年那一道绝不好受。
“噫吁嚱，人都快两半了，这都不死，你莫不是妖邪化身？！”
柴天诺是真的惊了，王宣紧忙摆手：
“可不是可不是，小子便是一凡尘羸弱书生，与妖邪半点关系未有，是无盐斩出一刀后立刻便往小子嘴里塞了一把来生果，这才保下名来。”
“只不过也是巧，那一刀正正伤了小子的灵根，所以这许多年来境界进展迟缓，便再多的仙丹妙药也无用。”
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用，柴天诺笑了，可是无用，被人用术法阻绝，仙丹妙药穿肠过，能有何用？
抬头看看远处黎山老母，却见她有些小意的吐舌，一副被长辈发现做了错事的模样，再扭头望向钟无艳，那女子缓缓低下了头。
柴天诺摇头，与王宣认真说：
“无论前世如何，所有错误在你死去那刻便已消融。”
“若你继续行恶另说，如今却是过了。”
说罢，柴天诺食指轻轻点中王宣心口，噗的一声响，王宣先觉心口一阵刺痛，紧接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取两枚朱果与王宣，看着他服下，立时便有劫云汇聚。
看着隆隆雷光里的王宣，柴天诺轻点头，灵根修复，这许多年的压制一旦放开，境界可谓一日千里。
毕竟数十年前，可是那位傲视神州的铁梨花！
柴天诺踱步离开，路过黎山老母时摇头说：
“这般行事不妥，无论如何缘由，愚弄人且这般长时间，都是错，大错！”..ne
“哦，藤儿知错了。”
黎山老母点头，手却再次揽住柴天诺臂膊，惹得他无奈笑，依稀间脑海有记忆碎片飘过，确实越来越多。
柴天诺心中也是有些了悟，这次黎山仙府之行，怕真是，会有不小收获。
雷光消失乌云消散，得了柴天诺指点的王宣挥手，一身纯白仙衣立时遮体。
“这便是仙家的感觉？”
王宣望着自己粉嫩的双手，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这些年不是修行便是耕作，手掌骨节鼓大如同老农，如今仿佛回到束发那年，每日只是读书写字，却是养的一身好皮肉。
“……夫君，你怨我不？”
钟无艳来到王宣身边，原本怪异的容颜瞬变，柴天诺见到忍不住吸气，还真如黎山老母所说，美得不可方物！
虽说个头有些过高，但体型匀称，再配上精致五官，便如前世那些模特，与大世女子是种不一样的美。
“为甚怨？”
王宣笑的灿烂：
“当年便说了，要当牛做马与你一辈子，怎会食言。”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亘古之事 下
“给我摘个寒瓜吃。”
眼中含泪的钟无艳底气有些不足的说，王宣一如往昔那般点头，在瓜田里翻找片刻，选了个大的拿与她，谁承想一刀下去竟是个半生不熟。
“……属实不到时间，娘子，这怨不得我。”
王宣无奈的说，钟无艳扑进怀里抽泣着说：
“待时间到了再挑，若还是这般青瓜蛋儿，便与你把蛋儿敲了！”
黎山老母听红了脸，柴天诺却是笑，摇摇头走向远处。
“你这本体属实不小，比左行不二栖身的攀天藤不知大了多少倍。”
看着早已把当年那座山谷填满，如同庞大山峦般蔓延向远方的巨大藤蔓，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黎山老母的本体是一株月光藤，当年以清灵之水救活便觉巨大，可与如今相比，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若想入境天尊，必须自成世界，我不想纳黎山仙府为己，便只能用笨办法，先长得足够大，再于内生成小世界。”
说到这里黎山老母忍不住摇头：
“与人类这万物之灵相比，我们这些初生之物愚笨许多，破境入境都是以千万年计数，想想属实有些羡慕。”
“莫羡慕，快有快的好处，慢有慢的好处，踏踏实实的走便是，说不得最后谁能走的更远。”
柴天诺沉声说，想想墟地那些命不久矣的仙家，寿岁哪能与黎山老母这般悠久的亘古天生仙神相比，真若称永生，怕也只有他们才是。
“大爹，世间都说您出行是为伐天做准备，可是真的？”
黎山老母搀着柴天诺臂膊问，柴天诺点头：
“自然是真的，白昼将至，还有当年赌约，更有娘子之事，某这天诺心里有把火，不把这让人生厌的天界斩个稀巴烂，便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伐天，想想便觉心惊，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黎山仙府，这般事情掺和不得。”
黎山老母摇头，柴天诺却哼了声：
“某这次找你的缘由之一便是聚力，长辈之命岂能推，身为天尊必须挑大梁！”
“表面看温文，其实大爹内里还是一如当年，何其霸道！”
黎山老母噘嘴，柴天诺笑着与她说：
“某在天地珠已经见过祝融女妭，可有话要与他们说？”
听闻这些远古的名号，黎山老母眼神不停闪烁，最后却叹气说：
“没啥好说的，便祝融那暴脾气，当年没少挨他熊，大家伙都说他随您。”
“小女妭若见了面倒是能言语一二，即便有话也是女儿家的私己话，哪能让您传。”
听闻此言，柴天诺轻点头，说的却是有道理。
“大爹能与我说说他们如今情况不？”
黎山老母轻声问，柴天诺便把两人境遇与她细说，黎山老母听得感慨，尤其听到女妭身死，忍不住叹息连连：
“小女妭是我们里辈分年岁最小的，身世也是凄惨，当年除了祝融，您最喜欢的就是她，打小便是坐在您脖子上过的童年。”
“当年她那人皇爹爹因人族之事怒而伐天，却被无界祖师一指抹杀，也是天庭重天冲突的主因之一。”
“这般久过去了，未成想竟是如此下场，听了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挑眉，神话传说里那位中兴人皇可是骑龙升天，未成想却是被天界之主抹杀，这结果属实出乎意料。
“莫要不是滋味，女妭已经转世，无数岁月孤寂，也该与她一个幸福的人生。”
柴天诺轻笑的说，见黎山老母疑惑，便把自己将女妭投入镜花界
温良国之事说了下，还有后土娘娘与洛羽仙将。
以柴天诺所见，天地至真之地，唯有镜花温良。
听了女妭的归宿，黎山老母这才觉得好了许多，柴天诺正容问她：
“藤儿，可能与某说说，亘古那些事情。”
“大爹知道的不全？”
“不是不全，而是稀少，知晓的人不多，能说的更是未有，某也只能指望你了。”
柴天诺这般说有其缘由，与当年相比黎山老母强大甚多，且黎山仙府虽属天地，却因其本体月光藤的暴长产生某种独特的大道法则。
再加王明阳如今融世，归处便是蜀凉行省，层层加码之下，仙府已然算是化外之地。
“您想知道甚？”
“所有的都想知道。”
“赌约的事情不敢说，您清醒了肯定会打我，老痛了！”
黎山老母噘嘴，柴天诺苦笑点头：
“赌约之事不用，你且说说其他，尤其是老辈的事情。”
低头沉思许久，黎山老母轻声，徐徐说。
“我与祝融、太玄，还有阴帝阳帝，就是以后的人皇人祖，以及诸多兄弟姐妹虽是诞生于爹爹盘古创世后的躯体，可认真说起，却是娘亲孕育。”
头一句话便让柴天诺心里起了波涛，属实未曾想到，盘古竟然会有娘子！
“不过我等只知爹爹，却未见娘亲，只是能与大世感知到那份温暖。”
“……你们娘亲是何出身，怎么从未听说过半点？”
“知之者确实很少，除了几位无上便只有我等儿女，很少有人提起，大爹因转生丢失了记忆，忘记也是正常。”
黎山老母点头接着说道：
“传说里都是爹爹创世，其实在那之前大世便已存在，听爹爹说，就是娘亲的某种躯壳。”
柴天诺眼角微微抽动，想起曾经看到的画面，心中已是有些了然。
“至于娘亲出身，便是与大世存在最早的世尊都不甚清楚，爹爹曾说娘亲人特别好，只是脾性有些死板，便名字也有些怪。”
“名字有些怪？”
柴天诺挑眉，心道大世稀奇古怪的姓氏多了去了，能怪到哪里？
黎山老母点头说：
“确实怪，便现在想都有些让人想不明白，叫深空一号原点，从未听说，有唤深空复姓的。”
黎山老母也是眉头微皱，将欲言语，却见柴天诺面色有些白，右手死死捂着心口，显见是受了震惊。
“大爹，没事吧？”
黎山老母担忧的问，以柴天诺的境界有如此表现出乎她的意料，想来也只能是娘亲的名字有问题。
深空一号原点，分开只是简单六个字，合在一起，却与柴天诺莫大震惊。
三艘幽海摆渡、天机枢纽、如意棒，如今又有这六个字，大世与前世，怕是有超乎想象的联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一样的韶音 上
“莫管我，继续说便是。”
见揽着自己臂膊的黎山老母面上尽是担忧，柴天诺勉强笑，黎山老母点头，轻声说：
“因这名字过于古怪，世尊便与娘亲起了个名号，便叫元君，之后诸多女仙成仙后之所以封号元君，便是因娘亲的缘由。”
“爹爹与娘亲相识时，娘亲还有分身，不过因为躯壳受损慢慢消失。”
“爹爹为了娘亲融入崩溃的大世，与娘亲残骸上构建了新的世界，从某种角度说，两人合二为一，也不失一种幸福。”
柴天诺点头，想了想问：
“可知某与你爹爹的出身？”
黎山老母轻轻点头又摇头，轻声说：
“爹爹和您从未说过，不过世尊倒是与我等提过一二。”
“何等出身？”
柴天诺有些急迫的问，非常想与心中所知确认。
“世尊说爹爹乃是来自真正虚空深处的星宿，真正的古神，远不是如今诸位星君能够比拟，一人便是一方完整大世！”
“天外道祖也曾说过，娘亲演化大世有缺过于刻意并不完全，是爹爹补全，才让大世完整，成为无数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听闻如此言语，柴天诺心神再起波澜，既有对自己猜测的肯定，也有对所谓深空一号原点由来的隐约确认。
“后来大世的无界祖师也曾说过，如他们这般无上已经走到了尽头，可与大世这般与众不同的世界，说不得，还能再进层楼！”
说到这里黎山老母心神也是有些波动，认真说己等便是大世真正的儿女，双亲是这般存在，心中自然骄傲。
“爹爹补全大世后，残魂化形成了一方天地生长的自然神祇，虽说掌控天机枢纽的世尊与大世掌控极致，可与其之下便是爹爹。”
“毕竟大世的新生天地乃是爹爹躯壳生成，除了几位无上，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玉皇大天尊。”
“……既如此，怎地最后却成了天地珠里一方野山的山神？”
想想两人的初次相逢，柴天诺也是忍不住叹息，兄弟俩的因果可真是深沉。
“那便不知了，毕竟当时我最多待的便是黎山仙府，不过想也知道，应该是大爹您接了赌约转世轮回，没了您的限制无界祖师便发了狂。”
“世尊遇害天庭陨落，爹爹必然也逃不出毒手，能以山神之身在天地珠里存在，也算叨天之幸了。”
柴天诺哼声，不得不说，这无界祖师行事确实缜密，先用某种激将的法子让自己这最大的顾忌自毁武功投胎转世，紧接便冲世尊下手。
天外道祖终究不属大世能力受限，抹去两位无上夺得天机枢纽掌控大世，然后便是为所欲为，手段属实了不得！
“某的事情知情者少之又少，可有原因？”
柴天诺再问，黎山老母轻声说：
“几位无上曾言，大爹乃是及其不可思议的存在，爹爹虽说人形，可在他们眼中便是一皆于虚实之间的庞大星辰，大的不可思议。”
“而大爹您却不同，就是一人形躯体，一眼便能让人看得通透，体内未有任何法力，也未有世界存在。”
“但您身躯无比凝实，便钢铁也比不了，虽不思不想不解大道，可举手投足大道法则相随。”
“便如您就是大道法则的主人，只能相随，不敢忤逆。”
伸手挠挠脸，柴天诺有些牙痛的问：
“我便那般了不得？”
“自然，世尊与天外道祖尊崇您，后来的无界祖师将开始不服，与您大战九日夜，未曾与您半点重创，却被您打碎了八重身。”
“若非世尊与天外道祖求情，您能活生生把他撕了吃掉！”
说到这里黎山老母有些亢奋的使劲挥手，柴天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噫吁嚱，某还食人？！”
“不止人，于大爹眼中，何物不是吃食？”
黎山老母用崇敬的语气说，柴天诺却是眼角直跳，彼其娘之，那不成了饭桶饕餮了？
“爹爹私下里曾与我说，大爹不过分体，若真身显化，便是虚空也会抖三抖！”
“且您已踩在未知的门槛儿，跨过去，便是不可描述的存在！”
柴天诺与黎山仙府待了七天，属实知晓了不少亘古时的辛密，且因之缘由，记忆也正在慢慢解开，诸多猜测得到印证。
临走时黎山老母有些恋恋不舍，苏玲桑秀更是，柴天诺笑着与她们说：
“莫这般表情，只要活着便会相逢，多想想如何提升境界才是正理。”
牛车再次上路，众仙家叉手躬身相送，钟无艳问：
“师父，夫子对上三十三重天那位，可有胜算？”
钟无艳轻摇头：
“不知道，若是转世轮回前，大爹可碾压。”
“如今终究自费了武功，再修行，却不知如何了。”
青牛撒开蹄子奔跑，牛车速度便骏马也比不上，柴天诺心神再颤，终于回来了，只是最亲的人尽数不在。
自己这不孝子，也该与义父阿娘好好扫下墓塚了。
有柴天诺与的因果线，虽说从未来过韶音县，可青牛还是驾轻就熟的来到了县城里的县学。
柴天诺下车，若不是文武院的牌子真有点不太敢认。
虽说地方没错，可建筑比原来大了太多，且往来尽是人，短短盏茶时间便得好几千，与记忆中差距属实太大。
“噫吁嚱，这哪还有半点县学的模样，说闹市到差不多！”
轻摇头，柴天诺先行入了文院，未见当年校场，不过看到草地里熟悉的先贤雕塑倒是觉得心中一暖，终究有些当年的影子在。
不过最扎眼的还是远远高于建筑的巨大石像，明显便是自己，怕不得一二十丈高，如今有不少不属读书郎的外人在看，有读书郎打着小旗领着走，边走边说：
“夫子最早就是我们文院的读书郎，打小便有神异，只是总角年岁时便能口吐金花，晨读时教习都不敢让他开口，免得金花乱了他人眼。”
“毕竟财帛动人心，那可是真真的金子，老值钱了！”
“……”
柴天诺真想与他个大嘴巴子，便这胡言乱语，就不怕天上落雷劈？
刚想到这里便见一道晴天霹雳落下，众人大叫着躲开，读书郎被劈个正着，人整个变黑，便头发都成了鸡窝。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一样的韶音 下
“……看到没有，夫子就是这般的神异，我一胡扯便遭雷击，尔等以后也需谨慎，圣贤不能污！”
柴天诺闻言也是感叹，便这张嘴，不管怎说都有理，属实牛！
沿着文院平坦大陆向前，柴天诺一路见到不少手擎小旗的读书郎，身后具是三教九流。
却是文院多了门营生，便是开放供外人参观，读书郎们便是导游，任务就是胡言乱语往自己身上扯，便个茅厕都说的高大光辉，属实让柴天诺有些耳根子发热。
些许吹捧无所谓，过头了便如茅厕里的石头，那可真就臭了！
甩手定下法则，柴天诺转身就走，读书郎们嘴皮子嘚啵的利落，可他这正主儿实在听不下去了，虽说自己不太注重其他，但名声却是看的重，可不能被他们败坏了。
“我就与你们说，当年夫子在这茅厕”
“咔咔空！”
青天霹雳，威力远比之前强了数倍，读书郎被劈的雀黑，木桩子般轰然倒地，立时翻了白眼。
随后文院里雷声不断，未多久诸多参观人士便仓惶离去，手拿小旗的读书郎倒了一地。
“之前无事顶多薄惩，怎地突然变了天？”
文院院长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一位教习匆匆行来，刚要与他言语，便有霹雳从窗外窜入，轰的把他劈晕过去。
“......院长，我就说不能编排夫子，您非不听，遭报应了吧？！”
看着浑身雀黑躺在地上直抽抽的院长，教习有些无奈的说。
行夜路久了终会遇到鬼，此乃世间不二理。
离了喧嚣文院，柴天诺转身入了武院，门房只是扫了两眼便不再理会，毕竟如今高来高去的多了去了，院门于他们来说也是摆设，真若有事起不到任何用处。
与文院相比武院安静太多，路上人数比当年多了许多，不过都是身穿黑衣的虎贲儿，手里提着刀枪来去匆匆，却是往来于校场学堂之间，看来应是考教的日子。
来到比记忆里大了许多倍的大校场，却见无数人缠斗在一起，不时有人被抬走，教习大声颁布结果，并与簿册上记录。
柴天诺看的津津有味，发现考教比起过去反倒简单了许多，过去作为重头戏的霸王举鼎不再有，毕竟如今全天下都在修真，几百上千斤的鼎，几乎个个都能举起。
如今考教的主要便是实战，往昔的木质刀枪没了，比赛的虎贲儿用的都是真刀真枪，经常能看到血花飞溅，比当年不知凶险多少倍。
不过毙命重伤的倒是没有，毕竟大校场上共有四位仙家看顾，真遇险处，也来得及相助。
最让柴天诺感到惊喜的，却是其中一位仙家正是许久未见的吕泰教习，听诸位教习与其的言语，如今他的身份，乃是韶音县武院院长。
参加考教的虎贲儿最少也有两三千，没有几日功夫考教不完，柴天诺本想再四处走走，却被吕泰无意间发现了踪影，便被邀到屋里言语。
“夫子回返故乡属实与我惊喜不小，怎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吕泰提起茶壶与柴天诺斟茶，面上尽是惊喜表情。
毕竟柴天诺如今乃是大世臻首，一举一动关系不小，作为天下圣地的书院又远在北域，如今突然现身韶音，大大出乎吕泰意料。
“离家数十载，终究要回来看看，且四位老人都在这里，怎地也要与他们扫墓祭拜，认真讲某这做儿子的，属实有些不孝。”
柴天诺抿口茶，轻声说。
其实自己远游的消息已经有不少人知晓，吕泰不知皆因韶音偏远，虽说是夫子的故乡，可此地真未诞生如何惊艳的其他人物。
这也是个让修行界感到好奇的地方，按道理说蜀凉行省人杰地灵，却为甚未曾出过如北域道门三子或洛阳几位大能那般惊艳的人物？
柴天诺于此倒是有些明了，天地间的命数便那么多，虽说自己如今走了他路，可柴仙还在，有他占着，怕是千百年里，再诞不出那般天骄。
“对了，某记得教习您去了虎踞要塞，怎地却回来了？”
柴天诺好奇的问，上次曹叔去往北域却是忘了问这些事情，吕泰笑着说：
“当年确是去了虎踞要塞，且还待了不断的时间，曹福曹大人走后接过了将军职位，不过自打夫子回返天下局势大变。”
“大世势力转守为攻，尤其是几个大国，尽数扩充与星落之地的据点，如今大陆桥那便已被大世尽数占领，所以虎踞要塞被废，我便回了韶音与武院任职。”qδ.ne
柴天诺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问他：
“那虎踞要塞的兵将都去了哪里，守卫神州这般久，他们功劳天大。”
“夫子放心，虎踞要塞兵将尽是精英，回归各方后归属都是不错，便如我一般，诸多地方任选，总能找到心仪的去处。”
“便只教习一人来了韶音？”
柴天诺轻声问，吕泰点头苦笑：
“只我一人，虽说韶音乃是夫子家乡，可毕竟偏远且只是一个县城，除了我这般有心的，谁愿来此？”
柴天诺咧嘴，这话说的不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且蜀凉地处南方，那些习惯了虎踞寒风的汉子，属实也受不得这里的潮湿温润。
“离开同袍便只一人，不觉孤单？”
柴天诺再问，毕竟也是军队里出身，知晓许多退伍老兵的心结，军队虽然管得严，可到处都是同袍兄弟，一旦复员回归，有许多忍受不了那种孤寂的感觉。
吕泰闻言笑了：
“那是年轻人的想法，与我这过了百岁的老人来说，孤寂本就是归宿。”
“年轻热烈中年沉稳老年便要安于寂静，这般长久的岁月过去，近乎热烈一辈子，也该寻寻静谧了。”
柴天诺轻点头，不过眉头忍不住挑，武院可不是个静谧的归处，便数千虎贲儿，又与军队有何区别？
言语间大门被人推开，一身穿罗裙女子入内，却是来送瓜果的。
放下果盘女子万福，笑着说：
“夫君曾与我多次谈起夫子，其中感慨颇多，如今得见，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