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方五老 上
“碎~!”
沉闷吼声响起,巨大兽爪再次落下,风雪冰龙竟被一击破碎,柴天诺惊得瞪大了眼睛,便这般结果,真是头一次见!
自打与大世神州学会雪域三剑式,有挡过有撑过,却从未有这般干脆破除的,且还是仙君境界施展,眼前这巨兽,到底是何出身?
望着眼前巨大旱獭一般存在,柴天诺心神震颤,却在此时,旱獭再次发出人声:
“沙尘纵贯三千里!”
言语将落天地为之变色,混黄沙尘冲天升起,方圆数千里化作巨大领域,其内无有他物,尽被沙尘填满。
柴天诺瞬间便被无数大道法则困住,每粒沙尘都有千钧之力,透过七窍乃至毛孔,疯狂钻向体内,血水立时泉涌!
“风雪!”
闷声吼,狂风夹雪呼啸生,柴天诺订立的领域以他身躯为中心疯狂扩张,沙尘立时被从体内排挤而出。
“开!”
柴天诺再次大声吼,风雪领域扩张的速度再增,便在此时,旱獭也是闷声怒吼:
“镇!”
一言出,天崩地裂。
原本疯狂扩张的风雪领域瞬间急缩,不同意志产生的大道法则互相冲撞,五彩雷光肆虐,把世界壁垒打出一道道巨大裂痕,幽冥煞气与外不停翻滚,欲待伺机浸入。
紧紧十余息,风雪领域便被挤压至不到百米方圆,柴天诺紧咬牙,已经许久未曾这般被彻底碾压,自己与这庞大畜生相比,无论境界还是与大道法则的理解,皆有不
小差距。
想要脱困,必须另想他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
脑中只是略作思量,柴天诺立时做出决断,拱手正言。
一语出,眉心浩然汹涌,无数幻象瞬间席卷四面八方,三千里沙尘领域,瞬间分崩瓦解!
“浩然剑印!”
一指落,天空裂开大洞,千丈霜剑直落。
大地震颤轰鸣不断,高举双手抗衡的旱獭被一剑斩入地下,精钢般坚硬的双臂被寒气侵袭不断发出爆音,大片大片皮毛脱落,内里流出的不是血水,尽是混黄沙尘!
“吼,地脉动,化真龙!”
旱獭狂吼,大地动荡塌陷,九道大壑显化汇聚其身,便听龙吟连连,九条黄沙化龙一飞冲天,净把浩然剑印所化霜剑打的粉碎!
柴天诺面皮颤抖,今日一战属实超乎想象,先是雪域三剑式被破,如今霜离剑印也被破,眼前山峦般的旱獭,到底是何来头。
“浩然剑印!”
再抬手,三把霜剑次第落,正正斩中九条冲天而起的沙龙,便听嘭的一声响,黄沙满天飞,犹如前世恐怖沙暴,其中混杂霜花无数。
“可恶,且看我”
旱獭爆吼,两只只余骨头巨臂举起,便要再行大招,柴天诺二话不说右手再落,又是两记浩然剑印!
“嘭~!”
大地碎裂,巨大旱獭被两剑斩为三段,不甘余音在空中回荡:
“可恶,若是真身在,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
话刚说完,旱獭便化作沙尘铺满地,柴天诺徐
徐吐出一口浊气,上前查看。
却发现,巨大旱獭不过数百意识聚集沙尘而成,却正是将将那数百旱獭。
如今如山躯壳崩坍,数百意识窜出钻入地下,不多时远方便有诸多身影显现,仓惶逃向远处。
“……莫不是与我相同存在?”
柴天诺有些恍然的说,恐怕这些旱獭都是如自己真身遗骸一般的存在,遇到大敌时聚合抗敌,却是少了一个作为主体的存在,只是一盘散沙。
便在柴天诺思量时,一颗丈许大小黄色土球从沙丘里缓缓升起,飘向柴天诺,待落入手里,已化作弹珠大小。
神识扫过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取出息壤与之对比,竟然也是一个五行至纯。
不过与少了许多精气神的息壤相比,这黄色的珠子,怕不凝练百倍!
把息壤珠子收起,柴天诺轻轻摇头离去,这位当年必然是了不得的存在,绝对是天尊一般的存在。
只可惜一场大仗翻了天,天庭陨落,如今掌权的,却是无界祖师带领的重天仙神了。
行百步,柴天诺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觉得五脏六腑里有些痛楚,按着腹部细分辨却是脾,心中却是升起些许念头。
金木水火土对应躯体五脏,脾属土,难不成,这是位土属天尊残躯演化?
行三千步,穿过一层雾气,入眼处是一熔岩遍地之所,炽热空气燎过,便皮毛都发出焦枯的气味。
望着熔岩池里穿梭不停的大小火灵
,柴天诺咧嘴,若是猜得不错,八成自己得过五关,正与五行相对。
至于为甚如此心底也是有些明了,恐怕是那位呼唤自己的存在布下的关口,至于为何,却是不知。
跬步踏池边焦土前行,果不其然,便如黄土旱獭,金红火灵也是蜂拥而至,再被柴天诺大袖扇飞后,立时聚合化作巨大火灵袭来。
望着火灵柴天诺却是笑了,自己的雪域三剑式及浩然剑印,正好克制火速,这场阵仗,与之前相比却是简单不少。
一场大战,巨大火灵死后同样有珠子入手,也是火属至纯,得之心脏震颤,与北墟地得到的地心熔火相比,却能影响心脏。
柴天诺点头,脾属土心属火,这倒是般配,只是,却不知又是哪方天尊陨落于此。
行过火地又入丛林,斩杀通天树妖取得绿色木珠,正与肝相合,之后到一石山猎杀白虎,又得到一枚银色珠子,柴天诺隐隐猜到诸位逝去天尊的身份,恐怕便是五方五老!
“接下来,应该便是水了。”
收起金属至纯珠子,柴天诺再次前行,见有雾气生便笑了,过去莫不是一片广阔水域?
穿过雾气,望着前方景象柴天诺却是忍不住挑眉,竟与猜测不同,却是一座孤零零山峰,有一石阶径直往上,深入云端。
顺着石阶走,穿过略微有些凉的云雾,柴天诺来到一处高台,见上有五座雕像,果如之前猜测,正是青赤黄白黑五位
老天君。
对于五位地位崇高的天尊不能失礼,哪怕只是雕像,柴天诺上前拱手行礼,却觉心肝肺脾微颤,果然受到影响。
只是却不知,水属珠子去了何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方五老 下
“碎~!”
沉闷吼声响起,巨大兽爪再次落下,风雪冰龙竟被一击破碎,柴天诺惊得瞪大了眼睛,便这般结果,真是头一次见!
自打与大世神州学会雪域三剑式,有挡过有撑过,却从未有这般干脆破除的,且还是仙君境界施展,眼前这巨兽,到底是何出身?
望着眼前巨大旱獭一般存在,柴天诺心神震颤,却在此时,旱獭再次发出人声:
“沙尘纵贯三千里!”
言语将落天地为之变色,混黄沙尘冲天升起,方圆数千里化作巨大领域,其内无有他物,尽被沙尘填满。
柴天诺瞬间便被无数大道法则困住,每粒沙尘都有千钧之力,透过七窍乃至毛孔,疯狂钻向体内,血水立时泉涌!
“风雪!”
闷声吼,狂风夹雪呼啸生,柴天诺订立的领域以他身躯为中心疯狂扩张,沙尘立时被从体内排挤而出。
“开!”
柴天诺再次大声吼,风雪领域扩张的速度再增,便在此时,旱獭也是闷声怒吼:
“镇!”
一言出,天崩地裂。
原本疯狂扩张的风雪领域瞬间急缩,不同意志产生的大道法则互相冲撞,五彩雷光肆虐,把世界壁垒打出一道道巨大裂痕,幽冥煞气与外不停翻滚,欲待伺机浸入。
紧紧十余息,风雪领域便被挤压至不到百米方圆,柴天诺紧咬牙,已经许久未曾这般被彻底碾压,自己与这庞大畜生相比,无论境界还是与大道法则的理解,皆有不
小差距。
想要脱困,必须另想他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
脑中只是略作思量,柴天诺立时做出决断,拱手正言。
一语出,眉心浩然汹涌,无数幻象瞬间席卷四面八方,三千里沙尘领域,瞬间分崩瓦解!
“浩然剑印!”
一指落,天空裂开大洞,千丈霜剑直落。
大地震颤轰鸣不断,高举双手抗衡的旱獭被一剑斩入地下,精钢般坚硬的双臂被寒气侵袭不断发出爆音,大片大片皮毛脱落,内里流出的不是血水,尽是混黄沙尘!
“吼,地脉动,化真龙!”
旱獭狂吼,大地动荡塌陷,九道大壑显化汇聚其身,便听龙吟连连,九条黄沙化龙一飞冲天,净把浩然剑印所化霜剑打的粉碎!
柴天诺面皮颤抖,今日一战属实超乎想象,先是雪域三剑式被破,如今霜离剑印也被破,眼前山峦般的旱獭,到底是何来头。
“浩然剑印!”
再抬手,三把霜剑次第落,正正斩中九条冲天而起的沙龙,便听嘭的一声响,黄沙满天飞,犹如前世恐怖沙暴,其中混杂霜花无数。
“可恶,且看我”
旱獭爆吼,两只只余骨头巨臂举起,便要再行大招,柴天诺二话不说右手再落,又是两记浩然剑印!
“嘭~!”
大地碎裂,巨大旱獭被两剑斩为三段,不甘余音在空中回荡:
“可恶,若是真身在,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
话刚说完,旱獭便化作沙尘铺满地,柴天诺徐
徐吐出一口浊气,上前查看。
却发现,巨大旱獭不过数百意识聚集沙尘而成,却正是将将那数百旱獭。
如今如山躯壳崩坍,数百意识窜出钻入地下,不多时远方便有诸多身影显现,仓惶逃向远处。
“……莫不是与我相同存在?”
柴天诺有些恍然的说,恐怕这些旱獭都是如自己真身遗骸一般的存在,遇到大敌时聚合抗敌,却是少了一个作为主体的存在,只是一盘散沙。
便在柴天诺思量时,一颗丈许大小黄色土球从沙丘里缓缓升起,飘向柴天诺,待落入手里,已化作弹珠大小。
神识扫过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取出息壤与之对比,竟然也是一个五行至纯。
不过与少了许多精气神的息壤相比,这黄色的珠子,怕不凝练百倍!
把息壤珠子收起,柴天诺轻轻摇头离去,这位当年必然是了不得的存在,绝对是天尊一般的存在。
只可惜一场大仗翻了天,天庭陨落,如今掌权的,却是无界祖师带领的重天仙神了。
行百步,柴天诺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觉得五脏六腑里有些痛楚,按着腹部细分辨却是脾,心中却是升起些许念头。
金木水火土对应躯体五脏,脾属土,难不成,这是位土属天尊残躯演化?
行三千步,穿过一层雾气,入眼处是一熔岩遍地之所,炽热空气燎过,便皮毛都发出焦枯的气味。
望着熔岩池里穿梭不停的大小火灵
,柴天诺咧嘴,若是猜得不错,八成自己得过五关,正与五行相对。
至于为甚如此心底也是有些明了,恐怕是那位呼唤自己的存在布下的关口,至于为何,却是不知。
跬步踏池边焦土前行,果不其然,便如黄土旱獭,金红火灵也是蜂拥而至,再被柴天诺大袖扇飞后,立时聚合化作巨大火灵袭来。
望着火灵柴天诺却是笑了,自己的雪域三剑式及浩然剑印,正好克制火速,这场阵仗,与之前相比却是简单不少。
一场大战,巨大火灵死后同样有珠子入手,也是火属至纯,得之心脏震颤,与北墟地得到的地心熔火相比,却能影响心脏。
柴天诺点头,脾属土心属火,这倒是般配,只是,却不知又是哪方天尊陨落于此。
行过火地又入丛林,斩杀通天树妖取得绿色木珠,正与肝相合,之后到一石山猎杀白虎,又得到一枚银色珠子,柴天诺隐隐猜到诸位逝去天尊的身份,恐怕便是五方五老!
“接下来,应该便是水了。”
收起金属至纯珠子,柴天诺再次前行,见有雾气生便笑了,过去莫不是一片广阔水域?
穿过雾气,望着前方景象柴天诺却是忍不住挑眉,竟与猜测不同,却是一座孤零零山峰,有一石阶径直往上,深入云端。
顺着石阶走,穿过略微有些凉的云雾,柴天诺来到一处高台,见上有五座雕像,果如之前猜测,正是青赤黄白黑五位
老天君。
对于五位地位崇高的天尊不能失礼,哪怕只是雕像,柴天诺上前拱手行礼,却觉心肝肺脾微颤,果然受到影响。
只是却不知,水属珠子去了何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人归 上
柴天诺面上阴阳转化,许久才苦笑着说:
“尊者说的对,只是一想再次回归将来天地珠时模样,这心里便有些发憷。”
“毕竟习惯了强大,想到再次回归弱小,心里实在有些不喜。”
“不喜也得做,想要跳出枷锁必须如此!”
老渔翁认真说,摘下水珠一抖,化作晶莹剔透弹珠递与柴天诺:
“拿着吧,五方五老凝结的帝珠尽数与你,正对五脏,想要把躯体与谁,吞噬珠子定住心肝肺脾肾便可,方便的紧。”
柴天诺呲牙列嘴的接过水属珠子,这般讨论把身体与人,总觉心里有些发毛。
“您说这身子能与谁,与谁好,这般大的因果,与谁都不好啊!”
大大的叹口气,柴天诺忍不住摇头,老渔翁却是挑眉:
“仔细想想,你觉得麻烦,与某些存在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想想入天地珠的因果,当有定论。”
细思量,柴天诺轻点头,确是,待方便了细细推算一二,这般躯壳堪称天下至宝,定要与个合心意的。
“那些雕像真是五位老天君的真身?”
“自然,否则那般鸟不屙屎的地界,谁会闲着无聊与他们立像?”
老渔翁哼声说,说完却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起来,见柴天诺茫然,便笑着与他说了世间立像之事。
柴天诺听闻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还活着便立了像,这是生怕自己死的慢啊,无两这死丫头,够狠!
“却不知五位老天君,却是如
何逝去的?”
柴天诺轻声问,老渔翁叹气:
“还能如何,不过重天革新天庭陨落,但凡有些本事的,又有哪个得了善了?”
“无界这厮念旧算不得错,但这手段,属实过于狠辣了。”
听闻如此言语,柴天诺想了想又问:
“某之前听闻世尊已死,可前些时日又知无上不死,那世尊,到底死了没有?”
老渔翁哼声:
“哼,便如我将将所言,世上何来不灭存在,不过长短罢了。”
“不过世尊确实没死,但其与无界祖师一身二体,说白了一个强了另一个必然弱,一个大了便是主体,剩下那个便是备份。”
柴天诺恍然点头,想要再问却被老渔翁打断:
“莫要问了,终究是大世无上,过多言语不好,毕竟我现在状态不好,做不到完全遮掩。”
相同话语自打进入修行一途听闻过无数次,柴天诺点头,却是又问出一个问题:
“尊者,天地珠世界统御天塔的是天庭,这天庭可是后建?”
“天庭的诸般大能莫不都是提前留下的分身之类?”
“……若真是分身倒好了,有的机会你自己去看,毕竟诸多老友便在那里,说起有些伤心。”
老渔翁摇头,挥手收起鱼竿,站起身说:
“该说的话语都与你说了,认真讲与我事小,不应该多言,但你终究不同,那份随性让我羡慕。”
“这便走了,今生应无可能再见。”
说罢老渔翁挥手,柴天诺身体立时落到
云端,原本还算宁静的寒江起了浪花,层层叠叠指向远处。
“谢过尊者,您这次说的确实比往日多了太多,柴某承情,感激不尽!”
正在操持渔船准备离去的老渔翁闻言身体一僵,三四息后回过身说:
“我再多一句,横竖这方世界与你并无多大关系,若要逍遥便莫留情,随性而为才是真正的你!”
听闻如此言语柴天诺有些了悟,又有些不明,见寒江渐隐乌篷东去,紧忙高声询问:
“可能知晓尊者名号?”
此时寒江乌篷尽数隐,老渔翁略微有些飘忽的声音在空中震荡:
“名号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千万年前,有人唤我,天外道祖!”
天外道祖!
柴天诺深吸口气,想起女妭之前言语便觉心惊,心肝噗通噗通直跳,未曾想,一位无上便在身边。
之前语气交际数次,真未想到,竟是这般恐怖存在!
大约半柱香时间心境才再次平稳,柴天诺看看手中珠子,抿嘴将其收起,降下云端再次来到高台。
未有原路返回,柴天诺化出霜离一剑斩落,生生破开屏障一步归了世间。
有因果在,与仙君境界天尊战力的柴,想要锚定世界并不算难。
回归世间看着青山绿水,柴天诺忍不住苦笑,便这无敌的仙躯又要弃掉,舍不得啊!
化白虹直飞七星观,柴天诺带着糯糯好好住了些时日,这才告别依依不舍的三人,直飞殇国凤城。
这一日正
是浩然书院大考校的日子,庞大无比的学城寂静无比,马匹牲口尽数离开,更有衙役兵丁在外围巡逻,驱离过往嘈杂的马队,生怕影响生员们的发挥。
虽说只是月考,可成绩关乎诸多,不止书院,便是近在咫尺的凤城也比往日宁静了许多。
“……这是某的浩然书院?”
立于空中,看着下方与凤城近乎不相伯仲的学城,柴天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若不是那方古井以及无处不在的浩然正气,恐怕都未必敢认,属实大了百倍不止!
“爹爹,这是咱家?”
糯糯轻声问,感觉家也太大了,若是走得远了,怕是会迷路。
“是,只是有些大变样!”
父女俩正在言语,却见一美艳妇人扯着俩俏丽女子的耳朵大步走,俩女子一路吱哇乱叫,在宁静非常的书院里及其显眼。
望着三人柴天诺笑了,面上尽是柔情,正是自家妹子柳玉珍,还有弟子蒲无两以及长大的外甥女萱萱。
其他两人没有什么变化,可当年小小的萱萱,已然长成大姑娘了。
“便你俩顽皮东西,不都说了每日叩首行礼嘛,怎地今天又偷懒?!”
柳玉珍恨恨的说,自己不在家,这俩瓜皮便反了天,竟敢与兄长立像,不知道那是死人才能做的?
见柳玉珍生了气,蒲无两柳文萱二人不敢多言,只得乖乖在石像前跪下,认真叩首:
“师父啊,您快点回来吧,徒儿知错了!”
“舅舅,您再
不回来萱萱得被娘亲折腾死,她这妥妥到了任脉虚天葵绝的年岁,实乃母老虎一个啊!”
听闻此言蒲无两惊得瞪大双眼,噫吁嚱,萱萱这死妮子也太虎了,这般言语都敢说,不得被柳姨用家法打肿屁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人归 下
“死妮子,竟敢如此胡言乱语,看来真是打得轻了!”
柳玉珍大怒,右手一招儿臂粗的藤条立时从屋里飞出落入手中,柳文萱起身便飞,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娘亲你将将入的仙途,追不上我,哈哈哈!”
“噗通!”
话刚说完柳文萱便一头从空中掉落,正正落在柳玉珍手里,喜的她一个抖手调转调皮女儿身子,扬起藤条便打,痛的柳文萱吱哇乱叫。
“有那么痛吗,怎地也是筑基真人,这般惨叫也太假了。”
蒲无两上前笑嘻嘻的说,结果发现柳文萱眼泪都哭出来了,便大鼻涕也扯了扎长,立时发觉不对,紧忙与柳玉珍说:
“柳姨柳姨,事情不对,萱萱哭出大鼻涕泡了!”
听闻此言柳玉珍住手,一看闺女真是哭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再看看臀腿都见了红,也是吓了一跳,都是有真气护体的,怎会伤到如此地步?
“萱萱,可知错?”
沉稳声音与一侧响起,正在检查伤势的柳玉珍蒲无两猛抬头,望着一袭白衣的柴天诺惊喜呼喊:
“哥哥?”
“师父!”
柴天诺点点头,再次问,面上表情异常认真,这些年调皮捣蛋惯了的柳文萱便觉仿佛天塌,脑海中蓦然响起当年未与舅舅相逢时的事情。
娘亲为了自己历尽千般苦,自己大了境界高了竟然如此编排她,属实不当人子!
“呜呜,娘亲,我错了!”
一旦醒悟,身上枷锁立解,柳文萱立时跪
在柳玉珍面前,抱着腿哭起来,柴天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终究本性未坏,这便好。
“……爹爹,我的娘亲在何处?”
望着抱在一起的母女,糯糯突然问,柴天诺抿嘴,轻声说:
“糯糯放心,爹爹会把你娘亲找回,哪怕天涯海角!”
大考校将将结束,一个消息便震撼书院所有人,凤城县令县丞主簿教谕纷纷赶往书院,出游许久的圣人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中午书院大摆宴席,迎接当今圣人回归,下午柴天诺上了两节大课,一是与蒙童讲,课程生动活泼与平日里先生们的方式大不同。
诸多旁听的蒙学先生叹服,不愧是圣人,枯燥的内容都能讲的这般有趣,己等大大不如。
第二节大课一直讲道夜幕降临,却是诸系生员一起讲,数万人与大校场端坐认真听,空中有大珠发散温润光芒,柴天诺身体飘与空中,天花不停落。
凤城土地师方有看的连连感慨,当年那位坠落的天魔大不同,如今已是文道圣人,仙家大能了!
大课直到月上枝头才停,历经数个时辰内容涵盖三教九流文武诸道,内容多的超乎想象,可诸多生员教习未有半点疲倦混沌,那般多的内容清晰印在脑海。
“圣人布道天花坠,道理名言烙识海,这般景象,定会载入史册!”
公羊文志感慨说。
当晚家宴,便柴天诺妇父女柳玉珍母女还有两个徒儿,以及不请自来的
土地爷。
如今师方有再见柴天诺自不敢称兄道弟,这位可是仙道臻首,若自己再敢那般随意,墟地诸多视其为师长的仙家,能将自己生吞活剥!
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下糯糯的身份,如今有空得闲,柴天诺便详细说了说糯糯的来历,并将这些年的事情大体说了说。
不过其中牵扯太大的未言,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柴的平淡,众人听得却是心惊肉跳识海动荡,未成想这些年的经历,竟是如此超乎想象!
“师父,您如今已是仙君,便天尊也能战了?”
蒲无两惊喜至极的问,柴天诺轻点头,家里人尽是惊喜,师方有倒是无甚反应,毕竟是天塔神祇,身处又是柴天诺所在,该有的消息早已得到。
“吼吼吼,有您这般强大靠山,那我不是想怎地便怎地了?”
蒲无两笑的灿烂,柴天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你想怎地?”
“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喝月子奶打瞎骂哑我都想做做,那般行事一想便觉爽意!”
“……”
这番话语一出口,所有人都是默然,一大姑娘家家的说这种话,那可不是一般的别扭。
“嘭!”
柴天诺隔空一个闹崩,直接把蒲无两弹翻了白眼,脑袋上大大一个包还冒着烟,看着属实凄凉。
“陈山,与无两相比你沉稳的多,也懂事的多,平日里要多多看着,莫要让她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
柴天诺沉声说,陈山紧忙拱手领命
,不过紧接他便苦笑着说:
“师父,便师姐这不着调的性子,除了您与柳姨无人能管,如今您回来了,应该会好许多,我若搀言指不定便是一通打骂。”
其余人等包括师方有都在点头,虽说未曾做过什么大恶事,但蒲无两由着性子胡来惹下的麻烦也是不少,有柴天诺看着,想必会好许多。
看看众人,柴天诺却是轻轻摇头说:
“这次回来待不长久,过个十天半月便要走,且这一走,时间不会短。”
别人还无反应,柳玉珍却是心惊,忍不住一把抓住柴天诺的胳膊:
“哥哥,你莫不是要……”
柴天诺知晓柳玉珍想法,便拍拍她的手背温言说:
“莫多想,真若有法子回返大世,某必然带着你。”
“这次远行为的是突破自己,如今的境界本事,还是有些不足。”
仙君境界天尊战力还嫌不足?
师方有忍不住倒吸凉气,天尊之上可只有玉皇大天尊一人,难不成这柴圣人,却要当那天上地下的第一?
柴天诺在浩然书院待了十三天,期间不断有文道中人到访,既有天下名士大儒,也有怀才不遇的老童生酸秀才。
与天下人而言,这便是朝圣之旅。
柴天诺有问必答,众人携困惑而来得解脱而去,当世圣人的名号更加响亮。
第十四日卯时天将微亮柴天诺便要离去,家中人相送,柴天诺抱抱糯糯指着蒲无两说:
“与爹爹看好你无两姐姐,但有逾越
往死里打,只要不打死便好,力争某回来时改过她的烂秉性。”
依依不舍的糯糯使劲点头,一旁的蒲无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便师父的闺女属实变态,才这般大小便是金丹巅峰。
听闻一年半载的便会踏入元婴,这还让自己以后怎么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兄 上
与众人道别后,柴天诺一个闪身来到山神庙,四下打量,庙祝夫妻把庙里打扫的十分干净,且香炉里正在燃烧的余香不少,功德箱里也有不少大子散银,香火比过去旺了许多。
柴天诺在庙里四处瞧,虽说已改建过,可认真找,还是回忆满满,期间有数位跑山客进香祈愿,求的便是一路顺风收获满满。
之后又有两对夫妻还愿,皆是大着肚子,投入功德箱里的不是大子,而是一两的小锭子,显见得偿所愿。
柴天诺也是无语,山神庙里求子属实罕见,竟然还有效果更是罕见!
望着金灿灿的神像柴天诺笑了,不过眼眸中却是藏着诸多困惑,这位救了自己的罗泽山君,到底与己有怎样的纠绊?
照老渔翁,也就是天外道祖的说法,想要跳出无界祖师订立的框框,便需抛弃如今已是仙君的仙躯。
这可不是能够随便送人的物件,经过数次推算,再结合这些年的经历,柴天诺最终选定,赠与罗泽山君。
之前未曾注意,若不是因着仙体之事推算,柴天诺真是不知,罗泽山君与己竟有这般深重的因果纠缠!
便那盘根纠错的模样,便蛮儿都逊色许多,可称世上第一。
这般大的因果,必然不是一个活命所能做到,定有超乎想象纠绊,保不齐便是无数岁月无数世代的积累。
当时与柴天诺不小震撼,罗泽山君定然在自己生命里有极其重要地位,为甚却
忘得如此干净,与过去的哪怕一丁点印象或意识都未有?
思来想去许久,柴天诺决定不再想,天上地下的顶尖人物因着赌约说话尽是藏头掐尾,让人听得心里直冒火。
既然有这般大的纠绊,那便把仙体予了他,毕竟当年救过自己性命,横竖比便宜走道的强!
“大先生您来了!”
庙祝夫妻俩忙活完田地里的事情,扑打干净身上的尘埃进入正殿,见到柴天诺立时惊喜叫了起来,紧接便跪下磕了两个响头。
与他们说柴天诺便是大恩人,原本拮据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婆娘,赶紧去吧福生叫来,好不容易见到大先生了,怎地也得磕个头!”
站起身的庙祝满脸喜气的说,将将夫妻俩行礼速度太快,柴天诺未曾反应过来,只得与他们笑着言语,倒是好奇这叫福生的是谁。
未多久一个四五岁的稚子走了进来,上来便是一个五体投地大礼,脑袋磕的嘣嘣响,吓了柴天诺一大跳,便这力道,保不齐便把人磕傻了。
柴天诺扶起稚子,一番言语才知,竟是庙祝夫妻俩的大儿。
“山神老爷太灵验了,这十里八乡的小媳妇大老婆,但凡有下不出崽儿的,只要上香几次必然有效。”
“听有位上山的员外郎老爷说,便州府的送子娘娘都比不得山神老爷灵验!”
“......”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咧嘴,难怪香火这般好,原来是不务正业啊
拉了小半个时辰的家常,柴天诺吩咐庙祝把庙门关上,今日要做些事情,不宜让人观望。
虽说不经常下山,但庙祝夫妻也知柴天诺如今身份,那可是教化天下的当世圣人,要做的定然是大事,紧忙出去把庙门关好,然后一家三口回了自己的屋子。
“罗泽山君,还请出来一叙。”
柴天诺拱手,将将进了山神庙,一见金像便发现,原本只是模糊存在的罗泽山君如今已然有了神体,看来这些年的香火效用不小。
说了一遍未见山神现身,柴天诺不疾不徐又说一遍,便见一身穿神袍青年男子有些迷糊的从金像里走出,见到柴天诺便是一喜,拱手说:
“大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一声简简单单的大兄,却让柴天诺忍不住连连喘了好几口粗气,识海里闪动无数模糊身影,尽是这般称谓!
“山君,你我因果至深,可某却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可能告诉某你的出身?”
柴天诺沉声问,罗泽山君皱眉低头,思量许久认真说:
“忘了。”
“......甚意思?”
柴天诺面皮跳动,罗泽山君咧嘴摊手:
“当年大兄你身魂尽碎,眼见便要死去,为了救你我用了九成积累,便是道基也被亏损,诸多记忆消散。”
“如今能够记得的,便是你是我的兄长,其他一概不知。”
柴天诺无语抬头,便这个结果早已料到,就算罗泽山君道基未损,那也定然
会有其他意外让他失忆。
毕竟有个天大的赌约在,老渔翁与世尊不好说,无界祖师定然想着法不让自己知晓过往,区区一个连仙人境界都达不到的小神,有的是法子对付。
“今日找山君,却是”
“大兄称谓罗泽或者小泽便好,山君太过生分!”
罗泽山君摇头说,柴天诺想了想,点头说:
“今日找你,却是因着一桩事情......”
把赠与仙体之事说出,罗泽山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大兄,便仙君仙体都不要,你莫不是疯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柴天诺摇头,把事情缘由说个通透。
虽说当年记忆未有,可见面之后,柴天诺立时便有感觉,罗泽与己便如一根同生,若说天地间最不会害己最信任的有谁,他必然是其中之一。
听完柴天诺言语罗泽山君恍然大悟,紧接便笑了起来:
“这般好事弟怎会推辞,仙君可是超越世间法则的存在,若是得了,固守的规矩便失了效用,这天下大可去得!”
“......那山神职位怎么办,便那些跑山求子的,岂不凉了心?”
柴天诺有些担忧的问,罗泽山君咧嘴笑:
“大兄这世仙体可是域外天魔的跟脚,搓个魔头轻松惬意,让他盯着赋予神职便好,我可真的得了自由,大自由!”
便这话说的让柴天诺心里有些没底,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叮嘱道:
“做事务须有条有理
,职责莫要当成玩耍,你的疏忽大意,与世间凡俗来说便是大灾大难!”
“大兄且放心,我不是那种浪荡的,若是得了仙体,定然安排周全了再走,绝对不会出事!”
罗泽山君认真说,柴天诺也只能点头,但愿不会出甚篓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兄 下
挥手取出五枚五行至纯的珠子,柴天诺轻嘘口气吞入腹中,神识控制与血肉中生生钻出口子抵达心肝肺脾肾。
那种超乎想象的酸爽,刺激的柴天诺直打摆子,罗泽山君有些担忧的问:
“大兄,按道理仙体百毒不侵不会生病,你怎地便就染了寒症,莫不是出了纰漏?”
“让你吞五枚弹珠入腹,与五脏开孔埋入,你也会如我一般!”
柴天诺咬着牙横罗泽山君一眼,然后双手使劲一阵揉搓,虚空中渐渐有个躯体现,最后嘭的一声落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
“噫吁嚱,大兄这搓魔头的手艺属实不错,外形堪称一般无二,只是体质属实差到极点,乃是一等一的废柴!”
罗泽山君先是伸出大拇哥大大的赞了一句,紧接调转大拇哥大大的鄙视一个,柴天诺咧嘴,发现这位被自己遗忘的兄弟,秉性有些耿直,四六不靠的耿直!
挥袖与新躯体穿了一身同样的仙衣,柴天诺轻叹气:
“这身仙衣,便算如今仙躯与他的别礼吧。”
说完,柴天诺轻轻咬破无名指,认真与罗泽山君说:
“做好准备,即便你我因果再相合,命数相夺也没那么简单,两个不同的根基相融痛楚绝对少不了,恐怕会超出想象。”
“我省的。”
罗泽山君认真点头,端端正正坐好,柴天诺伸出无名指,以神魂为引,轻轻与他眉心处按下。
“嘭~!”
便在红痕烙印的一刹那,那尊金
身神像炸的粉碎,碎裂的金块打的门窗摇摇欲坠,里边的泥塑草胎更是化作青烟消散的半点不剩。
庙祝一家三口心惊肉跳的透过窗子往外瞅,见亮晶晶金块散了一院子,属实想不明白大殿里发生了甚。
难不成柴圣看金身不顺眼,一拳打了个稀巴烂?
“......这感觉,怎地如此舒爽?!”
罗泽抬起臂膊,看着双臂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面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如今他不再是神祇山君,而是正儿八经的仙途大能!
“咳咳,你、你便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神魂已然移到废柴分身的柴天诺不停咳嗽,便觉举下手臂都是那般艰难,一边咳嗽一边吃惊的问。
“哈哈哈,大兄,你这仙躯太好了,不但未有半点痛楚,还舒爽到了极点,便如脱壳无所防护的魂魄再次回归本体,惬意到了极点!”
罗泽山大笑着说,柴天诺捂着嘴咳嗽几声,低头沉思,与两人间的关系更加惊奇,便孪生兄弟相融也不会这般顺畅,难不成,罗泽会是自己古早之前的分身?
或者,便是真身的一部分!
“哎,哎,不对啊,怎会这样!”
便在柴天诺思绪万千之际,耳边传来罗泽惊恐呼喊,抬头看,却见眉心浩然正气珠碎裂,化作霜白气息直冲自己而来,两三息时间再度凝结成一白点,正正贴在眉心。
这倒是之前所料,老渔翁闲聊时也曾说过,浩然正气不用特意
管,自然会随魂魄走。
而被罗泽占据的仙躯面孔一阵扭曲,十几息后化作了罗泽面容,但又带着几分自己的气质,让人一眼见到便觉是俩兄弟。
“莫这般惊慌,终究魂魄不同,相由心生,仙躯显化的就应是你本来面目。”
浩然入体,虚弱感觉立时消散,原本弓下的腰杆再次挺直,柴天诺松了口气,熟悉的浩然回归,这心里总算有了些底气。
“咦,怎地变帅了?”
听闻柴天诺言语,罗泽双手于空中划一大圆,立时用镜像出现,其左右扭头观察,忍不住满意点头:
“大兄,说来也怪,我觉得这才是本来容貌,之前神魂太丑,仿佛被人踹了两脚扯了两把作了变动,怎看怎不顺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柴天诺望着罗泽轻思量,许久才缓缓开口说:
“恐怕并非仿佛,而是一定。”
“你我兄弟纠绊至深,保不齐那些高高在上的会动些手脚,左右设下点障碍。”
听闻此言罗泽了然点头,紧接却又哭丧着脸说: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浩然珠子一离开这境界便崩了,如今只有元婴,到底怎么回事?”
“......合体期仙君的境界没了?!”
“没了,便如猪尿泡,噗的泄了个精光。”
罗泽摊手,满脸无奈,心说本以为一步到了人间峰顶,结果都是幻象,属实太让自己失望。
柴天诺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恍然明白缘由,这
许多年积攒下的感悟历程尽在神魂,没有这些,如何来的境界?
且浩然正气脱体,被其滋润许久的躯壳失了支撑,有此下落也是正常。
把缘由说清,罗泽也是明了,最后认命点头:
“横竖还是元婴老祖,比之前褪凡都做不到好过太多,人不能不知足。”
说完之后伸手与四方化了个圈,压低嗓门问:
“大兄,怎觉得四面八方皆是血脉纠绊的感觉,莫不是你这些年播种太多,留下子嗣无数?”
便这话语,柴天诺差点张嘴送他声放屁,紧接反应过来,应该便是自己那些真身遗骸。
“不对啊,我怎觉得位置清晰明了,虽说有近有远,但半点没有模糊?”
罗泽疑惑的说,想起这些年云里雾里朦朦胧胧的感知,柴天诺没好气的说:
“便你天资纵横,与我大不同!”
抱怨的话说完,柴天诺与罗泽详细说了真身遗骸的用处,原本有些沮丧的罗泽精气神再起,笑呵呵的说:
“这便好这便好,等下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走,天南地北的找,勿要找全真身遗骸。”
“......镜花界、桃源福地等等皆需与某留着,那是某斩不断的牵绊。”
柴天诺轻声说,罗泽认真点头:
“且放心,功力好处与我,余下的灰灰我看不上,尽数还你!”
“......便你这话说的,属实让人别扭。”
柴天诺无奈摇头,罗泽却笑着说:
“别不别扭都是事实上,这
些杂物你且拿着,如今废物一个,总得有些防身的物件。”
说完便把两条焦石链子递了过来,柴天诺看了许久,轻声问他:
“对这两枚石头可有印象,女妭说,这是某真正的真身所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凡 上
“轰~!”烈焰夹杂雷光冲天而起,十余丈木墙被炸得粉碎,柴天诺第一个冲入大营,平举的鸣鸿用力挥出:“幽冥界!”赤红锋芒急射十余丈,沿途之物皆二分,两位刚欲施展术法的红袍神官上身轰然坠地,不等他们再有其他反应,身躯便被雨落铁蹄踏的粉碎!
“破中军帐!”柴天诺再次大吼,领队直冲竖着巨大帅旗的中军帐。
“轰~!”数十苍天道术师突然从各处涌出,同时激发手中符纸,柴天诺双眸骤缩挥手聚气化盾,炽热的火球雷电落下,发出巨大的爆音!
“请苍天!”见大军逼近中军帐,暴民立时急了,大批人员握着小瓶直扑而来,后方更有数百人激活画有聚灵符的长枪,用力抛向急速冲来的监门卫!
“咄咄咄~!”三十万弩箭如飞蝗,苍天道术师与暴民顿时被射成刺猬,周围很快被清空。
紧接便有数十符纸从左右监门卫战阵飞起,于空中化作护罩,被聚灵符激发的长枪落在上边,化作一团团火焰。
“雷火,爆!”又是数十张符纸飞出,庞大的中军帐被炸的四分五裂,并燃起熊熊烈火。
胭脂兔高高跃起跨过火海,柴天诺一刀把旗杆劈碎,巨大帅旗轰然坠落!
“苍天道已灭,跪地者不杀!”
“苍天道已灭,跪地者不杀!”十万人齐声大吼,震天动地!原本还在抵抗的暴民,见中军帐被毁帅旗坠落,立时慌了神,原本坚决的抵抗立时弱了下来。
“某等还在,莫被大华”一红袍神官攀上了望塔,刚想鼓动民心,脑袋却在瞬间消失!
柴天诺持弓轻笑,百二十丈的距离,还得是望月犀啊!
“苍天道已灭,跪地者不杀!”左右监门卫的战士继续大吼,大军分成数支向四面八方穿插,手中大戟疾刺,所过之处横尸遍地!
“我等还在,信”又有神官站在人群中高呼,可下场与之前那个一般无二,不等说完脑袋便被炸成碎渣。
柴天诺飞身跃上一座了望塔,持弓疾射,目标皆是那些醒目的苍天道神职。
“向我集合,莫要慌,苍天护佑尔等!”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祭司攀上另一座了望塔,上手先在周围布下护盾,紧接便大声呼喊,想要稳住混乱的暴民。
“咄!”破甲锥直冲祭司头颅飞去,却在盈尺处定住,紧接便化作铁屑掉落。
“仙师威武!”暴民们大吼,原本慌乱的心情立时平复,举起手中兵刃大吼着与监门卫战士搏杀!
虽然战士们战力远高,但暴民数量众多,再加上悍不畏死,一时间战事陷入胶着,同时,更多苍天道神职攀到高处,大声呼喊指挥战斗。
柴天诺轻哼,疾射三箭,紧接便是一记断生死!
“咄咄~轰!”两箭爆开一层护盾,银色箭矢瞬间破开余下两层,正中灰袍祭司心口,顷刻化作火球爆开!
“以为是某啊,站在高处指挥,找死!”柴天诺嗤笑,右手连拨,沉重破甲锥疾闪,苍天道神职瞬间便被抹杀大半,有那机灵的一头跃下了望塔。
见自己心目中的无敌仙师被鸡仔般射杀,暴民再次变得混乱,在监门卫战士高效率的配合下大批死去。
最终恐慌爆发,斗志消散一空,嚎叫着四散奔走!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吼声次第响起,可真正跪地求饶的却无多少,被恐惧填满心肺的暴民只想逃离大营,争先恐后涌向后方营门。
可人数过多,根本容不了如此大的人流,数十万人挤成了一团,倒是方便了战士们收割,大戟在外围急速挥舞,层层叠叠的暴民哀嚎着躺了一地。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投降者万数,幸运逃走者数千,余下的,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辎重队伍行来,陈侍郎等文官看着面前巨大血肉磨盘脸色苍白,清风刮起,血腥气息扑鼻,十余受不了的官员立时狂吐起来。
“军功官清点战绩,务须记录详实,这可关乎兄弟们的转录爵位!”
“将军,大部分太过混杂,无法细分啊。”军功官们苦笑,一般来说军功皆是按个人上交头颅计算,可如今这尸首怎地也得有个三十七八万,战士们忙于厮杀,哪有那个时间割首。
“那便均分,怎地也够一转二转!”柴天诺摆手,不在这些小事浪费时间,高高举起手中鸣鸿,大声呼喊:“逃走暴民已撤往第二防线,待苍天道有了准备,伤亡必然增加!”
“立即出发,一鼓作气凿穿第二第三防线,揽军功入手,我等今晚于省府畅饮庆功酒!”
“吼!”挥舞手中鸣鸿,柴天诺带队冲出大营,刚刚抵达的辎重队伍看着远去的大军瞠目结舌,一仗歼敌数十万,连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出击?
“这有点过了吧,柴大人怎地也得让大军修整一天,养足精神,如此连战,是不是太过鲁莽?”一主事倒吸着凉气说,他对武事多少也有些了解,知晓生死大战对体力的消耗有多大,战时不觉得,战斗之后很快便会异常疲惫,连番应战,并非好事。
“放心,作为兵法大家,柴大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陈侍郎用棉帕捂着鼻子,看着正在尸堆里清点数目的军功官,感叹的说:“风林火山阴雷,书面所看终究比不上实战,未曾想,一比四的战斗,竟然如此摧枯拉朽!”待军功官统计完军功,辎重营继续上路,快马加鞭行进二十里,见驿道两侧横尸数千,不用问,必然是那些之前逃走的。
恐怕他们怎地也想不到,不等逃回后方,便被大军撵上,终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被粗绳捆绑成长溜的投降暴民,看着地上死尸,慢慢响起哭声,既有对未来的恐慌也有对自己活下来的庆幸,今日遭遇的官家军队,和之前遇到的天差地远。
一个时辰后,狂奔的辎重营终于来到苍天道北向第二防线,众人看着崩毁的大营,还有漫山遍野的尸首忍不住大大吸了口凉气。
短短两三个时辰直破两道防线,这可是七十万人,难不成左右监门卫,夜里真要在省府痛饮庆功酒?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凡 下
“哈哈,哈哈哈!”
望着前方灰白色的驿道,柴天诺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本以为近在咫尺的驿道,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见到,自己真的已经脱离尘世,成为自己厌恶的,高高在上不通人事的神仙!
“......怎地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苦笑摇头,从路边树上取枚硬实的长刺,柴天诺脱下鞋子看着大大的水泡咧嘴,便这玩意只闻未见,未成想今日自己也起了,这凡俗的身躯就是麻烦多。
刺破水泡用宣纸擦干,柴天诺再次前行,细想之前估量忍不住摇头,仙家眼中的短途,与凡俗来说却是远的不能再远。
之前所想村子便直线距离也得百里以上,想要走过去,怕不得几天。
摸摸叽里咕噜叫的肚子,看看有些哆嗦的手脚,柴天诺大大叹了口气,凡俗常人便活着,都是不易呐。
没有储物空间便没有垂手可得的吃食,这荒坡野地四六不靠的地界也不可能有食肆铺子存在,幸好柴天诺知识渊博,倒是能辨认找到可以果腹的野菜野果。
只是与平日里吃的相比,属实天上地下的差别。
勉强吃了些酸涩的果子果腹,沿着驿道又行十里,柴天诺实在顶不住疲倦,与路旁找一草窝躺倒,顷刻便睡了过去。
白日温度高,到了月上枝头的深夜,温度凉了许多,一动不动的柴天诺面上凝了不少水汽,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可即便如此仍是不醒。
只二三十里路,便让柴天诺尝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往日里诗情画意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与一普通冬烘,却是怎样的艰难。
觉睡得深沉,眉心处如同白点般的浩然正气珠缓缓转动,天地间不断涌来大量浩然正气,绝大部分被珠子吸收,却也有不少徐徐渗入柴天诺体内,慢慢滋润每一处骨肉。
第二日巳时过了大半柴天诺才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喷嚏不断,不用说,定是昨晚受了凉。
昏头涨脑的在草丛里寻了几位药材吃下,柴天诺摇头,这身子骨属实羸弱,便大世十四五时也比这强出不少。
药材见效倒是不慢,很快便出了一头的汗,原本沉重的身子骨好受许多,柴天诺便顺着驿道一路向前,心中庆幸自己是个不错的大夫,不然拖着病体又无足够吃食果腹,下场定然不美。
沿着驿道走了三天,柴天诺真真正正品味了一把凡俗百姓的艰辛,野果野菜可以果腹,但吃多了便一个劲儿的窜稀。
娇嫩的身躯并非从幼小适应,根本受不了连吃生冷,幸好第二日有几人坐着驴车路过,与他留下两张干硬大饼和一块泛着盐花的咸菜头,真真雪中送炭的举动。
最让柴天诺欣喜的,却是妇人与他留了一个粗陶罐和一付火镰,让他有了吃口热食的机会。
便那一刻,妇人的形象无限拔高,与泪眼婆娑的柴天诺来说便如仙神,救苦救难的菩萨!
吃着大饼混杂野菜熬出的热糊糊,柴天诺立时觉得身体一暖,原本日渐虚弱的身子骨大好,也让他不由感叹,这世上,终究好人多。
只不过,坏人恶人也是不少!
柴天诺望着手持柴刀围住自己的五位劫匪,苦笑着张开双手:
“各位大爷,某不过一凄苦穷酸,莫要来硬的,看上甚拿便是,左右随了几位心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且是国家重要驿道,柴天诺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做劫掠生意的匪徒出现,他们便不怕被诛灭九族?
几位用破布掩着嘴脸的劫匪在柴天诺身上一阵翻腾,便没发现一点值钱的东西。
本以为鼓鼓囊囊的布兜里有好物,翻找一遍除了蒙了一层灰的大饼与咸菜,再就是普普通通的笔墨纸砚,属实看不上眼。
“死穷酸,出门远行连点盘缠都不带,怎么过活?”
一劫匪扔掉布兜,在柴天诺身上好一顿翻找,依然还是无有半点收获。33
“家里穷,便想着一边走一边与人代书写字挣点大子过活,谁承想几天过去了,便连个村子都未看到。”
柴天诺苦笑着说,另一劫匪上下打量一二,直接上手:
“剥了他衣服,便这衣服上眼,多少也能卖几百大子儿,怎地不能空手而归!”
其他几人听了也觉有理,立时上手撕扯起来,柴天诺仰天叹气,让一群大老爷们上下其手,想想便觉悲催。
“刺啦~”
拉扯的过于厉害,纯白儒衫三两下给撕成了数片,气的劫匪们冲着柴天诺便是一通拳打脚踢,走时还骂骂咧咧的在大饼上使劲跺了两脚。
待劫匪们走远,鼻青脸肿的柴天诺苦笑起身,碎裂的衣物不多时便恢复如初,毕竟是仙衣,可随心意变化。
走到路旁把布兜拿起,略作犹豫又将碎裂的饼子逐一捡起,这可是活命的东西,洗洗一样可吃。
看看天上日头正烈,寻一处被晒得有些微热的水坑沐浴,血水混着脏污不断流下,柴天诺面色平静至极,心里却在思索,这些年自己所行教化大道,可有效用?
思量许久,柴天诺轻笑,不能妄自菲薄,效用还是有的,只是近乎都在文道,与最底层不得读书识字的百姓来说,却是意义不大。
“......步凡这条路,走的对。”
又行一日,柴天诺终于走到村子,帮人代书总算攒到几枚大子,畅快吃了顿有汤有菜的正经吃食。
之后在村子里待了八日,不为别的,便是与村民们交际言语,学些老百姓生存的本事。
第九天一大早柴天诺便离开了村子,沿着驿道继续前行,几日时间收获颇丰,更知道了民间疾苦,想起过去自以,属实有些汗颜。
一路走一路行,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原本白皙的脸面晒成古铜,之前羸弱的身子骨倒是大好,虽然瘦,却透着股精干。
毕竟是从武道一路走来,打磨夯基的本事尤在,即便没有丹田内力,外功一样可以强筋壮骨。
期间入过不少城池村镇,但凡大些有私塾学堂的,柴天诺画像总被高挂,所学从蒙学直到经班,近乎都是他那些年所授,想来心里也是有些自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商队 上
虽说与最底层关系不大,但言谈期间倒也知晓,贩夫走卒们大多也知道如今天下出了位圣人,虽说接触不到高高在上,但多少也知晓几句话语。
比如人之初性本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类朗朗上口的句子,与其中道理也是喜欢,谈起后辈更是慨然,想要让他们咬文嚼字。
便没有大出息继续干最底层的营生,可人生终究也能精彩几分,多知晓些终究好。
听闻这些言语,柴天诺真心实意的笑,之前自己想法有些妄自菲薄,只要在一个世界,无论高低,终究会被影响。
这一日离了城池,柴天诺沿着驿道大步行,比起之前速度快了许多,身上还是斜挎那个大布兜,不过里边最多的却是干粮。
有了数次前胸贴后背的经验,柴天诺发觉,这祭五脏的物件,远比精神食粮重要得多。
行行复行行,一直行了十余日也未见半点人烟,植被也慢慢变得稀疏,路上行人也是稀少,近些时日更是行数十里不见一个人影。
望着越发浑黄干涸的大地,柴天诺忍不住挠头,自己貌似,来到了某处人烟罕至的荒原。
便在柴天诺思量是不是要原道回返时,身后行来一个不小的商队,打头掌鞭见到柴天诺定住马车,打量几眼笑着问他:
“大先生,延土城最少还有五百里,你莫不是要走着去?”
柴天诺穿着打扮^_^人,这些时日风吹日晒,看起来便如四五十岁,颇似那些不得志的老冬烘。
“这个,自然是走,与读书人来说,行路便是读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看天下花开花落美景,畅快得紧。”
柴天诺咧嘴笑,车厢里也传出爽朗的笑,却是女子声音。
窗帘拉开,一三十左右俏丽妇人冲着柴天诺笑:
“大先生心境不错,可往前便连水源都找不到,更莫说吃食,你是要花几个大子儿跟我家商队走,还是继续寻找花开花落的美景?”
“......哈哈哈,自然是想要与商队走,只是某手中无有半点钱帛,属实不好意思坐白车混白饭。”
柴天诺不好意思的说,妇人上下打量一二笑盈盈的再问:
“可能肩扛手提?”
“手无缚鸡之力,便一无用老穷酸。”
柴天诺摊手,妇人噗嗤笑出声:
“真的一无用处是书生?”
“这个,圣人的言语,还是有些道理的。”
听闻此言柴天诺咧嘴,便当年出的一本士林新说,里边就有这么一句自嘲的言语,未成想妇人竟然知晓,看来也是个饱读诗书的。
“那写写算算总可以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听闻此言柴天诺立时来了精神,捋着颌下长须颇有些志得意满的说:
“某这辈子最精通的便是谢谢算算,便字体而言,楷书为”
不待柴天诺显摆,女子直截了当的说:
“那便行,正好队里账房先生有事未曾跟随,你便做账房,吃穿用度全包,每月一两锭子的支用,不过得签半年,过了时间走留随意可好?”
“好,甚好!”
柴天诺咧嘴笑,左右没有目的,这般跟着商队天南地北的走,接触的东西更多,真真的合心意。
“二掌柜,与大先生安排车子,顺带考教一番,若是称职便记乙等。”
妇人呼喝,后车一孔武有力四十左右男子从车窗探身问:
“东家,那若是不称职呐?”
“便记丙等,终会写写画画,比睁眼瞎要强!”
“喏!”
柴天诺得招呼上了二掌柜的车,车子不小,有睡觉的地界也有迎客的空间,一看便是为远行准备的。
二掌柜也不墨迹,直接在矮几铺开纸张滴水研墨,与柴天诺说:
“大先生可知三字经?”
“......呵呵,略懂。”
这话说的面皮有些僵,自己表象怎地也是位老冬烘,这蒙学稚子的东西若还不会,莫不如一头撞死!
“且写几段看看。”
二掌柜饶有兴趣的说,管饭的都开口了,哪有不写的道理,柴天诺未用桌上呲了毛的狼毫,而是拿出自身所带木质笔盒,取出一上好小楷,沾足墨水认真开写。
“人之初,性本善......”
仅只写了几个字,二掌柜面色便起了变化,虽说只是粗通笔墨,但走南闯北这些年没少做古董字画的生意,眼力价不缺。
眼前大先生写的字不能说好,应是登峰造极!
“这便够了,大先生可读过四书五经,能否写上一二?”
二掌柜语气恭敬了许多,柴天诺想了想,轻点头再落笔:
“直而温,宽而粟,刚而无虐,简而无傲。”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洋洋洒洒数十行,皆是蝇头小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看着倒有些大气非常的意思。
“请二掌柜品鉴。”
字写满,柴天诺住了笔,一边与盆中洗笔一边笑着说。
二掌柜小心翼翼把熟宣放在一旁晾干,冲着柴天诺大大竖了个指头:
“大先生,便你这字,我们穆家商队捡到宝了!”
柴天诺再笑:
“二掌柜谬赞,还有甚考教且一并说出,既要吃账房的饭,自当让你与东家满意。”
二掌柜点头,想了想轻声问:
“百以内加减可做得?”
“......请出题。”
“入库粟米九十八担,出库二十一担,余多少?”
“七十七担。”
话音刚落柴天诺便跟上,二掌柜看着手中账簿倒吸口凉气,都不用考虑的吗?
在账簿一阵翻找,见一涂改数次的条目,又念了起来:
“库内有布一百二十匹,新入库三百四十一,三次出库分别为六十四、七十一、五十六匹半,还余几许?”
柴天诺笑了,这可不是百以内的加减,与之前那题相比牵扯可是大了太多,不过与他来说还是小儿把戏,不假思索的说:
“余二百六十九匹半,二掌柜,可对?”
二掌柜看着账簿上改了好几次的结果,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只说一声稍待便从马车跳了下去,噔噔噔的奔向前。
“东家快看,东家快看!”
男女有别,二掌柜自然不能上车,便一路小跑的跟着马车,将手中写满字的纸张小心递了进去。
见一向沉稳二掌柜如此表现,妇人好奇的接过熟宣,只一眼便呆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商队 下
便这字,怎一个好能形容!
自与兄长手中接过商队,十几年间过手的字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穆英自认眼光不差,毕竟家族也算书香传世。
可这般潇洒飘逸的字,却还是第一次见!
“......是将将那位大先生写的?”
穆英声音低沉的问,二掌柜点头: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走南闯北也有二十余年,这般好的字,便见都未曾见过!”
“且大先生知识渊博的紧,从三字经到四书五经想都不想便能默写,期间我询问出处,不只说的一清二楚,便哪一章哪一节第几页都能说出,简直神乎其神!”
“如此说,乙等就有些差了,便与他调个甲等吧。”
穆英轻点头,哪知二掌柜一边小跑一边摇头:
“还是低了,以大先生本事,衬得上甲字天号的待遇!”
“姚二哥,你也过于捧他了!”
穆英直接笑了,就两个人在,便直接称谓起二掌柜的本姓:
“便字写得再好学识再好,与咱们商队来说也只是个账房,甲等已算看在学识,甲字天号岂是能随便与的,便你都衬不上!”
“我是个老粗自然不行,可大先生绝对衬得上。”
二掌柜边跑边说,将账目的事情细言,然后感慨的说:
“读圣贤书的不少,可能将算术学得如此精通的属实少,年前核对账目,可是花了五百两锭子请的京城大家用了月数时间才清出。”
“便将将一条,大家也是比划半天才清出,可大先生想都不想张口便来,便这本事属实逆天,咱们商队真是捡到宝了!”
“......叫停车队,我要亲自与大先生签约,这般人物必然不会留久,但多待一天便有一天的好处!”
“这便对了!”
二掌柜喜笑颜开,叫停车队亲手扶着穆英下来,走向自己马车。
不多时柴天诺被人恭敬从车上接下,引到一处,看着眼前阵仗,便他都有些懵,这是要作甚?
懵懂的前行,两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与柴天诺身上批了件上好的白狐大裘,这可是日当正午时分,立时让他出了身大汗。
紧接两位小厮上前,弓腰与他手里放了两把钥匙,一为铜一为银,然后二掌柜带着大大笑脸,亲手把一个镀金算盘放于他胸前。
“二掌柜,这、这是......”
“无他,大先生高才,签订契约自然要隆重才可!”
说话间柴天诺来到一张四海桌前,作为东家的穆英笑盈盈站在一旁,待其落了座这才坐下,自有小厮递上契约。
“大先生且看,觉得不满的地方还能改,怎地也要您顺心才是。”
柴天诺一目十行看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半年时间没了,只要心想随时可走,一两锭子的月薪也被改成了二十两。
与一个普通账房来说却是天价,且其他待遇好的离谱,便使唤丫头随身小厮都各自与了两个,属实把柴天诺惊得不轻。
“东家,便这契约有些太过了吧,某一穷酸,值不起这般大的价钱。”
柴天诺苦笑说,这里是何处,商队!
就商论商,自己必须要有超出的价值才能衬得起这般的待遇,不过记账算账的营生,这般价格有些过了,太过了!
穆英见柴天诺这般模样真心笑了,要的便是这般,与人超出预料的好,才能换来发自内心的真。
“大先生值这个价钱。”
穆英认真说:
“便您的学识,不管到哪里营生都是座上宾,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求
大先生能理顺商队账目,若是有精力便调教一下跟随您的丫头小子算术。”
“不求与您一般惊人,只要算计流水无错便可,不知大先生可能答应?”
柴天诺恍然,原来是看上了算学,确实,将将二掌柜扔下账簿便走,自己扫了两眼,做的账目属实有些混乱。
“得东家看中,如何能不答应?”
轻点头,柴天诺取过笔,认真在契约签字。
当然不是柴天诺,这可是圣人之名,一写便露馅,却是当年常用化名,柳玉霖。
“柳大先生已经五十多,真看不出来!”
穆英签字,惊奇的说,便凡俗来说,五十半百知天命,许多已被生活压力磨得白了须发弓了腰。
柴天诺虽然步凡,但打磨身体的法子这些时日一直用着,且有浩然滋养,除了须发有了些许银丝,说他而立不惑的年岁也是能信。
“说不得没心没肺,某整日里傻乐行四方心境坦然,这面容便见不得老。”
柴天诺咧嘴说,穆英点头,契约两人各拿一张,便这日起,穆家商队多了位地位甚高的账房先生。
自这日起柴天诺便在商队安家,跟着走南闯北,即便到了商队与城中的商铺,顶多三五天便再次上路,五六百号人便以车队为家,与殇国大地来回穿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三年时间,商队人员来来走走始终那么些,柴天诺已是不可或缺存在。
身份也不再是账房先生,而是近乎贵宾幕僚,整个商队视为老师般的存在。
便三年时间,穆家商队已在整个殇国上数,柳大先生的名号,在商圈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跟在身边的两个丫头两个小厮如今都已离去,成了大商铺里的掌柜,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算得上柴天诺筹算道路的衣钵传人。
一想起这个柴天诺便有些感慨,几十年岁月过去,虽说自己教化无数,却没半个数学方面的弟子,未成想一次步凡却有了四个,还是极其得心意的,缘份这东西真是没法说。
东家穆英的身份也是明了,乃殇国国都庭都世家嫡女,按道理不应与外抛头露面,只是因赘婿与自家哥哥起了冲突,一死一发配边疆不可归,便只得接起了家中商事。
三年里从未回过庭都,便是老父相招也只是与三百里外县城相见,仅三言两语转身便走。
柴天诺曾劝慰过,穆英却红着眼摇头:
“大先生莫再劝了,我这辈子不会回庭都,外子兄长冲突,归根结底是父亲受了几位姨娘挑唆做下的套。”
“外子死了,大兄永不得归,娘亲早便去了,我与庭都无亲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花开,红艳艳 上
见穆英决绝柴天诺不再劝,不过闲暇时还是招来二掌柜姚二郎询问。
他这二掌柜并非真是二掌柜,却是姓名里带了个二,被穆英戏谑的叫,然后便成了商队众人口里的二掌柜。
认真说除了穆英这东家,商队便属他权利最大,也最得穆英与穆家家主信赖,父女俩三言两语便会吵起来,能与中劝解一二的,也唯有他这个家生子。
“大先生,其实也不能全怪老爷,与我说每个人呢都有些错,其实也不大,怎料捯饬来捯饬去的,最终变成无法挽回的错事。”
二掌柜叹气,把事情大体说了一下,柴天诺听得也是摇头,可真是一出乱七八糟的糊涂账!
便如二掌柜所说,每个人都有些错,再让那些想让自己孩子上位的侧室一捅咕,最终变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天底下最难断的,便是这纠缠不清的家务事!”
柴天诺大大的叹气,紧接却冲二掌柜笑了起来: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算有资本的,为甚不娶妻生子?”
二掌柜有些懵,不明白说着说着怎地便说道自己身上了,思量半天才有些尴尬的说:
“已近不惑,这些年孑身一人惯了,便没那些想法了。”
“某看未必,便这双老眼还未瞎,看得出你对东家的情分。”
柴天诺指指眼睛笑着说,却把二掌柜吓出一身汗,望望车窗外边,有些慌乱的摆手:
“大先生可不能胡说,若是传出去,与大小姐声誉甚是不好!”
看着二掌柜慌乱的样子,本来只是猜测的柴天诺再笑,真如自己所想,这傻子,一直在默默陪着穆英。
只是这般多的时间过去,便说句私己的话都不敢,属实是个废物。
正是阳春三月,商队接了个罕见的单子,要把一大批药材送往邻国。
那边的穆家店铺本来有自己的小商队来回,可这次单子太大牵扯钱两太多,路途又远,掌柜的不敢独断,便上报了东家。
穆英思量再三下了决定,从临近商铺集合人手接下这个大单子,只要成了,一单顶得上数年受益!
原本五六百人的队伍变成上千,光护卫便有六七百,白天黑夜戒备森严,所有人心里都如放了块石头。
十天时间行出五百里,与这般大的队伍来说已经算得上快,柴天诺正在自己甲等天字号的车厢里看书,却听车外惊呼连连:
“怎地这般多的桃花,太美了!”
便一句话,却触动了柴天诺的心弦,虽说这些年修行未有寸进,只一凡俗,可近些时日,却明显觉得神识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强。
掀开门帘,车夫紧忙呵止马匹,扶着柴天诺下车。
自打四个徒弟离去,柴天诺便再未要他人伺候,一个人时能静静的想,多了终究嘈杂。
下车处已是半山坡,整个车队都已停下,入眼处是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值花期,红艳艳若一望无际花海。
即便众人走南闯北这许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桃花,近乎把一条小山脉全部占据。
穆英早已下车,在两个贴身丫鬟陪伴下与花海里传说,不时响起惊喜笑声。
柴天诺看着繁花轻笑,便仿佛看到了桃源福地,心中尽是淡淡的喜,不经意扭头,却见姚二郎站于一人粗树后望着穆英,眼中尽是柔情。
“……便个没用的窝囊废!”
即便如今脾性温和,柴天诺也忍不住咒骂一句,与他看来,这位二掌柜与穆英便属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这许多年了,若能早点说开,哪怕穆英一开始不愿,时间久了也未必不会动心
,认真说商队里都是外人,真正能称为一家人的,也就他俩。
正在柴天诺想要找二掌柜言语一二时,突有哭声响起,紧接便见一披麻戴孝的队伍走过。
麻纸钱与空中飞舞,身披白麻的队伍与红艳艳花海穿行,透着一股有些怪异的美。
商队众人也惊了,众护卫紧忙举起兵刃戒备,出殡队伍人数得有二三百,又与己方队伍交融,若是有变故,那便麻烦了。
商队一花白头发管事上前,他便是来回邻国小商队的负责人,经常与这山林往来,应是与出殡队伍认识,未多久便回来汇报情况。
此时穆英和二掌柜也聚到了柴天诺身边,商队头脑具在,管事便轻声说:
“不是歹人,都是桃花村的村民,深受村民尊敬的乔先生去了,村民正在送葬。”
听闻不是歹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管事叹口气,轻摇头说:
“乔先生死了,桃花村以后便难了。”
“此话怎讲?”
二掌柜起了好奇心,不过一教书先生,死便死了,与村子能有甚影响。
“二掌柜有所不知,我将入商队便往来这条商路,与桃花村甚是熟悉,如今村子整洁漂亮,三十年前却不是这般。”
管事徐徐说,三十年前家住边境的乔木山进京赶考,那时他已年近四十还未娶妻,想要再搏上一搏,若还是不中,便回去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怎料行至桃花村附近淋了大雨得了急症,幸得村里女子相救才保住性命,修养许久才好,却是耽搁了科举。
期间相处生情,乔木山与女子结为夫妻,便在桃花村住了下来。
桃花村民因着身处偏远皆不识字,村子也是破破烂烂便如丐村,虽有漫山遍野的山桃却也运不出去,只能靠几亩薄田过活。
乔木山定居后办学堂与稚子蒙学,带领村民把果期短暂的山桃做成果脯,酿成果酒,虽说因地处偏远售卖艰难,可终究有了其他的收入。
从那以后桃花村有了极大改变,三十年间不断有年轻村民走出桃花山去往远方,虽然未必有大的前程,终究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可以说,乔木山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桃花村几百人的命运,有大功德在身!
一番话语听得众人感慨,这般人物,值得所有人尊敬。
穆英轻叹气,略作思量吩咐:
“赵管事,你与账房支取二十两银子做奠礼,帮我们带个问候。”
赵管事闻言一愣,二十两锭子可不是小数目,转身望望出殡的队伍,却是轻点头,这般人物,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花开,红艳艳 下
赵管事上前呈礼,柴天诺与穆英说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村民们未成想这与往日庞大许多的商队竟会出如此大的奠礼,一时皆有些茫然,扭头望向棺材旁的老妇人。
虽已老态龙钟,但老妇人打理的异常干净,瞧面相年轻时定然极美。
“收下吧,村子里有这二十两银子能办大事,待老头子归土,多取些果脯清酒与商队,这礼尚往来须得有。”
老妇人轻声说,这般大的岁数声音却没半点沙哑,反倒带着些许空灵。
柴天诺看看棺材再看看老妇人,又环首望了望漫山遍野的桃花和面带戚色的众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未曾想,这偏远之地,竟会有如此惊人发现。
出殡队伍继续前行,柴天诺与后随行,在一处花瓣落如雨,已然大部结了早果的地方,老冬烘的棺材下葬。
入墓坑前棺材盖被打开,老妇人握着面色灰白的乔木山的手,面上尽是依恋的说:
“老头子你先走,去的路上莫太急,过不得多久我便下去找你,几十年相伴,没有你在身边,哪还叫日子。”
言语许久,虽有不舍棺材终究要封,老妇人被两个妇人搀起,男人们便要上钉,柴天诺却疾行两步上前,轻声说:
“乔老先生走的坦荡,可孑然一身终究不好,缺个温润养魂的物件。”
说完,柴天诺从袖袋取出一枚玉质鸳佩,轻轻放在乔木山心口,双手合十一拜,念了一段悠扬的
度人经,这才挥手让众人施为。
老妇人连同所有村民齐齐与柴天诺鞠了一躬,面上尽是谢意。
玉养魂却金贵,非常人能有,更何况一曲让人闻之心颤的度人经,面前大先生所为比二十两锭子更重!
看着棺材入土封顶,略显粗糙的墓碑竖起,只简单刻了姓氏出生年月,不过下方有未刻完的描红,柴天诺细看,原来竟是一个合葬的碑。
怕是老妇人早做准备,待自己死了便合葬于此,难怪棺材与平常相比略大,且钉子只打了两枚,还都未到底。
参加完葬礼,柴天诺回到商队,一番言语便如天雷滚滚,他要留下,这桃花村不能没有教书先生。
“大先生,您和那位本就考不上的乔木山根本不一样,他属平庸,您却是天下上数的文道巨擘,岂能在此虚度!”
一听柴天诺想法穆英便急了,柴天诺与她来说便是良师,这些年拿捏不住的事情但凡请教,必会有所获,帮她避免了诸多错处。
三年里穆家商队近乎占据殇国半壁江山,其中柴天诺功不可没,若没了他的指导,穆英心里真是没底。
见穆英这般急,柴天诺笑了,看着艳红桃花轻声说:
“东家,还记得相见时某说的话吗?”
穆英微怔,二掌柜轻声接: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看天下花开花落。”
“然,还是二掌柜记性好。”
柴天诺再笑,指着漫山遍野的艳红说:
“某已近甲子,人说七十
古来稀,已能望见前方景象,能寻到这处繁花之地埋身,足了。”
听闻柴天诺如此说,望着他花白的两鬓,周围商队之人皆露黯然神色。
尤其是穆英,眼中已经带了些许湿意,这几年为了商队禅精竭力,大先生与将将见面时相比,却是老了许多。
“莫这般神情,生老病死乃是常理,能与自己寻个这般好的归去之地,乃是莫大幸事!”
柴天诺再笑,说的不是虚话,本以为步凡之后,随感悟境界会有惊人变化,岂料这些年除了心境更加沉稳,神识略见悠长,其他却是半点未动。
唯一变化巨大的,却是身子骨,按照真实年岁,自己已是将近花甲的老人,各种机能都在下降,一开始柴天诺也是急。
这般下去怕是来不及悟透,人便已经去了,为此焦虑了很长时间。
可一个雨夜,见蠽蟟鬼从土中出,淋着雨化寒蝉,想要振翅扑向天边月,却终究雨打风吹去,葬于水中。
那时了然醒悟,万般事物尽有求,但变故万千,岂能都随心意?
寒蝉将孵化便死,可依然有无数其他寒蝉振翅鸣叫,终究会把种族延续。
若世间只靠自己一个,那说明,这方世界确是已无希望,人类,合该被人当做渔获。
当年赌约不知为甚,可与今生自己又有何干?
便顺应自然法则生老病死,也未尝不是一种结果。
“对于商队之事莫忧,这几年与你培养出那般多的人才
,只要不行错路,定然无忧。”
“不过某担心的,却是你。”
柴天诺认真说,穆英有些迷糊抬头,不明白话中意思。
“女人啊,好的时光便只短短那些年,东家,真就这般孑身一人过下去?”
见穆英张口语言,柴天诺摆摆手,指着二掌柜叹气说:
“这傻子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直默默守在身边,这般大年岁不惹女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
此言一出二掌柜脸立时大红,刚欲言语又被柴天诺打断:
“女子一生,想要遇一良人颇难,可这傻子便是你的良人,春风常有光阴不归,若是错过了,便再无回头之时。”
说罢,柴天诺回到车厢取下自己那个大布兜,与众人拱手辞别,转身行向桃花深处。
心神震撼的穆英清醒过来,紧忙呼喊:
“大先生,这些年的佣金您不取一下?”
柴天诺摆手,不多时身影消失在雨落花瓣里。
穆英心中若有所失,扭头望向姚二郎,见他手足无措不敢与自己对眼,脑中不其然想起无数相处瞬间,从幼时直到如今,心神立时一阵动荡。
“……二哥,这许多年了,为什不说?”
“那、那个,我我我”
二掌柜嘴巴僵硬,平日里的沉稳半点不见,穆英捂着脸哭,便觉姚二郎便是个傻子,自己也是傻子!
许多年同行,早便将对方当成亲人,怎就看不明白他的心思?
大先生说得对,若说良人,便这天底下,还能有人比
得上他?
离了商队,柴天诺与桃林里轻漫步,面上尽是喜悦,一时间仿佛回到了桃源福地。
“都说逝去前最喜回忆过往,某不会也到那一步了吧?”
柴天诺咧嘴,觉得自己这心境有些毛病,怎地尽往死字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先生 上
未行多久,柴天诺见到了桃花村,果如赵管事所言,美到了极点。
村子建的写意,并非如其他那般修整大片空地集中搭建,而是三两与百年桃树下修建,尽是白墙红顶,门窗却是绿色,色彩艳丽的紧。
整个村子与桃林融为一个整体,未曾损伤景象,反倒更加增添了几许韵味,便是仙境与之相比,也少了几分灵动。
寻着遍地麻纸钱走,不多时柴天诺来到了乔老先生的屋前,此时还有不少人,却是在陪老妇人,柴天诺便站在远处树下,静静的等。
待夜幕降临众人散去,柴天诺才慢慢走向屋子,伸手将要敲门,便听声音传出:
“门未关,大先生进来便可。”
轻轻推开屋门柴天诺走了进去,老妇人坐在正堂,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因开门引起的风来回摆动,映的老妇人面如土灰,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柴天诺冲其拱手,略微打量一二屋内景象,便与桌旁椅子坐下,然后主客二人便同时息了声,久久未成言语。
待月上枝头,柴天诺才轻轻叹了口气说:
“这般作为,可值得?”
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可老妇人却听懂了,笑着说:
“有何值不值得,老头子便是我的一切,他死了,我自然也要去。”
“若非要与他打理后事,当时便一起去了。”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上下打量老妇人几眼,再开口:
“你可是将要褪凡入仙的精怪,跨过去便是一片不一样的世界。”
“逝者已逝,为甚要自断灵根?”
将将见到老妇人,柴天诺便看出其并非人类,而是一个桃树精,不过与天地珠世界来说,不同族类相恋倒也算不得甚。
让柴天诺震惊的,是乔木山下葬后,老妇人便断了自己灵根,这便如自绝,不消十二时辰所有灵气便会泄的精光,随之消失的,还有性命。
“大先生可能与老身说说,为甚孤身留在桃花村?”
老妇人未曾回答而是反问,柴天诺略作思量,认真说:看書菈
“因为乔老先生业果非凡,于某莫大震惊!”
“何等业果?”
老妇人好奇的问,柴天诺抿嘴,凝重的说:
“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
老妇人有些疑惑的重复,显见从来未曾听过,柴天诺轻嘘口气,认真说:
“君子行事不歪不偏光明磊落,无私心与腹,机缘够了生出的异种气力,便是浩然正气。”
“代表世间正阳,克制一切阴邪!”
“哦,原来如此,那老头子能生出这般气力倒也正常。”
老妇人轻点头,柴天诺却是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不明者不知其厉,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生出?
便是诸子先贤,也是逝去后与青龙大阵悠久岁月,秉承人道意愿才生出,除此之外便只有自己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身具。
如今却在一老冬烘身上发现,其所教导也只偏于一隅,属实让柴天诺感到震惊。
“大先生,可想知道老身与老头子的故事?”
老妇人开口,柴天诺点头。
事情还要从三十余年前说起,桃树精已经在桃花村居住了数百年,村中人尽数相识,不过人族寿短,每过几十年桃树精便要洗去众人记忆。
看过了无数生生死死,桃树精与男女之情便有些羡慕,只是村中尽是愚劣,属实看不上眼。
那一年天降暴雨,正在修行的桃树精不知怎的勾动了天雷,被击打的四处乱窜,眼见将要身死道消时,山
路有一打伞书生行来。
见浑身血水的桃树精俯倒于地紧忙查看,却正好将劫雷挡了个正着。
因其之故桃树精逃过一劫,可书生却受了重创,躲过天劫的桃树精便将书生带回家中好生照料。
“乔老先生当时莫不是已有浩然正气傍身?”
“凡俗不可能受的住劫雷轰击!”
柴天诺轻轻摇头,劫雷威力之大超乎想象,一般凡俗若是挨到,定会尸骨无存。
“这便不知了。”
老妇人摇头,接着说起过往,之后便如赵管事所说一般,只是说到最后,老妇人却拿出一个木盒交于柴天诺,轻声说:
“老头子临去前与我说,有一事他终身瞒着我,想来愧疚,若有来生便千倍百倍还与我。”
“我问甚事,他与我说不能说,不过死后不久,应会有一气质与他相近者来送,到那时将这盒子与他,宿命因果,看其如何。”
柴天诺猛的瞪大眼睛,老妇人点头叹气:
“我一直以为老头子不过一凡俗教书匠,可那般话语让我心生疑惑,不知真假。”
“毕竟人已弥留,说胡话也是正常。”
“可今日出殡一见你却明了,老头子真是瞒了我事情,他的出身,并非那么简单。”
柴天诺抿嘴,轻轻打开盒盖,里边只有一封尺素,打开,却是寥寥几行字:
“本体,转世无数岁月,终有预感你要来,甚喜,可惜身体撑不住了,便与你留言一二。”
“自赌约订立你造就我,让我看遍世间之事,悟透生死轮回喜怒哀乐,到如今千万载已过,我愚钝,看不透许多,只悟了一点。”
“与那些岁月的浩瀚孤寂相比,我更喜这人间烟火气息,便为之粉身碎骨也喜,想必,这也是盘古心中所向,我懂他。”
“……”
言语到此便无,柴天诺伸手使劲捂住心口,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未成想,乔木山竟是自己分身之一,且是从亘古便有!
未成想,竟与化身世界的盘古有关,且自己那不知名的兄弟,说不得便是他!
“大先生,老头子与你留了如何言语,怎这般反应?”
老妇人有些疑惑的问,柴天诺把尺素交于她,略作打量,老妇人用震惊的目光望来。
此时月已西沉,柴天诺望着老妇人,却见其身正在慢慢消散,便认真说:
“乔老先生的任务已经完成,某与他有愧,你且去,来世你俩必然相遇,因果纠绊,永不分离!”
震惊的面容化作一丝笑,老妇人身影化作花瓣雨落,却有幽幽声音与空中飘荡:
“大先生可是要留在桃花村?”
“为甚如此说?”
“因为你是老头子的本体,其实,秉性一般无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先生 下
“……”
柴天诺默然,因从来未曾见过乔木山,所以无法置评,但想来应是不差。
无论大丽上柱国还是鱼粮道人,虽行事差别不小,可认真讲,内里也是十分相像,毕竟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分身。
言语间,艳红花瓣间有魂魄飘起,却是妩媚女子,轻轻万福消散。
与此同时,白日立下的墓碑响起声音,描红碎裂飞舞,乔氏妻等字赫然现。
高高坟堆嘭的爆开,棺材一角随之翘起,最老的那颗桃树大枝开裂脱落一节,正好掉入棺材,钉子轰然到底!
泥土如流水汇聚,坟堆再次恢复原样。
便在坟堆发生异变的同时,漫山遍野的桃花同时凋零,花瓣铺满大地,如一层厚厚毯子。
“这是怎地了,集体遭了灾?”
二掌柜使劲扑打掉穆英与自己身上覆盖的厚厚花瓣,瞠目结舌的说。
“无风无雨能有甚灾?”
穆英白了他一眼,却把二掌柜看愣了眼,握着穆英的手攥得更紧。
离开屋子与花毯中漫步,柴天诺看着枝头大片青绿与地上红泥轻声呢喃:
“寂寂青阴里,幽人举步迟,便这漫山遍野的艳红,最是让人心颤。”
第二日,一早去坟前叩拜的村民吃惊的发现,所有桃花都落了地,便乔老先生的坟墓也变了样。
之前未曾刻全的墓碑已然刻好,坟堆后面那颗桃林祖树,却已崩裂死去。
便在众人发呆之际,突有熟悉钟声响起,那是村里学堂上课的钟声。
所有人同时一惊,乔老先生已死,何人敲响铜钟?
一群人步履匆匆往那处赶,心中皆有一丝有些荒谬的期盼,但又知那不可能,矛盾的想法让他们心中忐忑,便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转过大片谢了花的桃林,学堂景象现于眼前,一白衣老者正在敲响铜钟,见众人来了住手,看着他们笑呵呵的说:
“莫要耽搁,上课了。”
众人眼神一阵恍惚,学堂前花白头发的先生与乔老先生太像了,不是外貌,而是那股出尘浩然气息!
大人们未曾反应过来,孩子们却欢呼着冲了过去,不多时课堂里便传来朗朗读书声,正是千字文。
穆英二掌柜还有诸位管事站在课堂外,听柴天诺用清幽的声音讲解字意,很快便入了神,待下课声音响起这才回过神。
几人互相看,还是二掌柜感慨的说:
“大先生不愧是大先生,便讲课都这般引人入胜。”
众人齐点头,穆英轻声说:
“便大先生这般人物,不管做什么都是登峰造极,其实与他来说,这些年在商队却是亏了。”
“怎会亏了,天南地北的景象看过,开阔了心胸沉淀了岁月,与我便是最好的人生。”
柴天诺轻笑着走出,几人见了却是忍不住身体同时一颤。
便只一宿未见,柴天诺气质大变,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心思千种的大先生,却成满脸坦荡君子温玉。
所有人齐齐与心中言,这才是大先生,应有的模样!
“怎地现在还未离去,那般多的货物,多行一日便多一分风险。”
柴天诺皱眉说,几人这才与他身上寻到几分往日模样。
穆英上前递出一个木匣,轻声说:
“您的佣金不能不与,我特意换成了银票,您拿着也方便。”
看着穆英认真的脸面,柴天诺笑了,便这脾性,是她能掌控偌大商队的主要原因之一。
打开木匣大略一瞧,千两面值的银票怕不得有几十张,柴天
诺摇头:
“太多了,这些年算下来顶多数百,哪有这般多。”
“您老与商队的帮助远不是几万两银子能够比拟,您不争那是大气,可若我不与,却是人品坏了,如何能让商队的兄弟姐妹信服?”
穆英正颜说,望望她与二掌柜牵着的手,柴天诺指着再笑:
“速度便这般快?”
二掌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还是穆英张口说:
“您说的对,我俩都是老大不小的岁数,没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
“过了桃花山再行百里便有镇子,我俩便去领了婚书,打小二哥便于我在一起,熟到了极点,没有他人那般繁琐的事情。”
柴天诺望着相视笑的两人点头,这便对了,不得不说,穆英这般秉性,真是让他越看越喜。
“这两万银票便算某与你们的贺礼。”
柴天诺指指木匣,见穆英欲言便摇头说:
“长者赐不能辞,礼为世间大,莫要违。”
穆英见柴天诺认真,只得点头应承,柴天诺轻笑接着说:
“至于剩下的,便与桃花村买些用的上的,尤其四宝不能少,便算,某与他们的礼物。”
商队远去,自这日起柴天诺便留在了桃花村,未曾住乔木山夫妻俩的屋子,而是紧贴着学堂与众人一起搭了间简易的屋子,除了床榻桌椅未有他物。
三个月后商队回归,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数百护卫脱了内袄却不敢去甲,烈日当头照,汗水哗哗往下落。
这些时日商队经历不少,伤亡了数十人,可赚的钱财也是惊人,一干人等再过桃花山,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山遍野红艳艳的桃子。
数百村民正在采摘,见商队到来尽是高兴欢呼。
两个月前有一小商队专门前来桃花山,送下诸多用品,林林总总拉了不下五十大车,却是穆英特意嘱咐的。
临走时小商队又把桃花山往年留存未售出的桃子酒一并拉走,又一个月送回上千两的锭子,与村民们极大惊喜。
且小商队说好,每月前来一次,有想买想卖尽可说,下月必定满足。
有承诺便有动力,待六月桃熟全村人出动采摘,想要大干一场,不像往年,只是少少做些便罢。
虽然时间算不得长,但桃花村人都知,如今这般变化,仰仗的,便是柳大先生和穆家商队。
撇下众人与村民交际,穆英与二掌柜携手走向学堂,数月不见,属实有些想念。
正值桃子大片成熟的时节,全村人近乎全部出动,只柴天诺等年长者未去。
拐过学堂前桃林,穆英一眼便见到柴天诺身影,正坐与树下,拿朱砂笔批改文章,见二人来抬头,面上尽是柔和的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明远,可曾真的明远 上
一壶清茶些许果铺,便是柴天诺的待客全部,穆英二掌柜捧着瓷碗饮一口,略带药香的滚烫茶水直入肺腑,原本的燥热竟消散的一干二净,端的神奇。
“大先生,您可是病了,怎地、怎地”
二掌柜犹豫半天,嘟嘟哝哝的说,柴天诺如今看的精气神还错,可须发与三个月前相比白了许多,让他瞧着一时有些心酸。
柴天诺看着他笑了:
“莫多想,不过是想通了些事情,了悟了些道理,顺应天意,便是如此。”
“......若懂得多了便有这般表现,那还不如痴傻的好。”
二掌柜咧嘴,柴天诺与他斟茶,笑着说:
“不过各有所求,与我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便是最好。”
“不过与你们却不同,安安稳稳长长久久的生活便好,尤其东家怀了身孕,这般大岁数可得上心。”
“大先生,可是真的?!”
二掌柜满脸惊喜的望向穆英,穆英眨眨眼,略显犹豫的说:
“月事是迟了几日,大先生,我确是有了身孕?”
柴天诺再笑:
“若论医术,某也算得上神医,等下与你配几副安胎固本的汤药,这桃花山出产的药材效用不凡,之前却是未曾想到。”
说罢指了指茶杯,正是闲暇时配置的药茶。
夫妻俩握着手,面上尽是惊喜,与他们这般岁数来说,有后代传承,乃是天一般的大事。
看着有些激动的二人,柴天诺叮嘱道:
“如今不比过去,
东家这次回去便得安家,莫再跟着商队天南地北的跑,若出了事,后悔便来不及了。”
二掌柜望向自己娘子,这般事情他做不了主,穆英思量半天认真点头,为母则刚,既然有了身孕,那一切都可放弃!
自这日回返,商队事宜便交于几位管事负责,穆英姚二郎与庭都落户,瓜熟蒂落虎儿百日时特地上了桃花山请柴天诺起名。
见着一同前来的穆父柴天诺欣慰的笑了,往日有伤痛,但亲情终究在,放下过去选择谅解,于己于人都是救赎。
“便叫姚元会,一元复始,终相会。”
光阴如梭,五年时光转眼过,世人都在疑惑,圣人又去了哪里?
便只几年前短暂回归十余日,其再次出游,虽不断有人言目睹,可朝圣者辨别,大多都是虚假。
有大儒感叹,圣人若隐龙,腾跃天地苍茫,凡夫俗子不得见。
阳春三月正当午,一行人在杂草丛生的山野小路急奔。
打头是一身穿白鹇补子的五品官员,看起来而立之年,正是人生最巅峰的时间。
搀扶他的是一位少见的年轻师爷,再之后便是七位手持腰刀的护卫,一行人面上尽是惊恐,不时转身回看,显见遇了祸事。
九人豁命狂奔,沿着窄路上到半山腰,实在撑不住了,便坐在树下大口喘息。
“真真是未想到,我朝吏治竟差到如此地步,将出庭都不到百里便敢撞船截杀,这还有王法,这还有天理嘛
殇国吏部考功清吏司正五品郎中陶明远使劲捶了下腿,恨恨的说。
自打先皇病逝新皇继位,这两年殇国吏治差到极点,贪官污吏欺新皇岁小根基浅薄,把辖属当成了自家菜园,想着法的捞钱。
短短两年时间,原本国泰民安的殇国乱了套,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涌向庭都,忍无可忍的皇太后派出二十四路钦差,与全国官员进行大考。
合者留任,不合格者即日罢免!
其时吏部尚书便有言,天下吏治已然崩坏,各处不尊朝廷近乎独立,这般行事,恐惹来大祸。
皇太后不听,执意这般行事,兵部尚书进言,每路须派两营羽林护卫,却惹朝堂重臣笑。
再如何天下也是人皇的,便不信那些贪婪之辈敢如此妄为!
陶明远当时也觉兵部尚书有些过于谨慎,其官虽小却深得皇太后信赖,毕竟是当今圣人学生,与士林也是声名赫赫的浩然三子,朝中地方同出浩然的同门不下千数。
虽说也从地方为官的同门那里知道殇国局势险恶,可怎的也不相信,那些贪婪之辈敢如此行事!
三路钦差同顺江水而下,官船出庭都才百里,便有载满沙石的重船横撞,紧接无数黑衣人跃下,不到半个时辰其他两路钦差便做了水中鬼。
亏的师爷本事高强,这才与几个亲卫坐箭舟逃上岸,本想回返庭都,结果一路尽是截杀的黑衣人,迫不得已往山野处逃,却来到了此
地。
“小山啊,这次若非你在身旁,师叔的小命早便没了,若是能够回返,定要好好谢谢陈山师兄无两师姐!”
陶明远感慨的说。
师爷名叫陈小山,乃是陈山侄子,作为同门陶明远知晓他的出身,与陈山一般都是山魑。
一开始陈山因政局不稳让陈小山跟随身边陶明远还有些不太愿意,毕竟师爷哪有十七八的孩子,还是蒲无两与他脑后两个大巴掌才答应下来。
毕竟同门里蒲无两最大,且又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师兄弟们着实打怵,也就糯糯师妹能牵制一二,其他人在她面前便是坨软面,想怎么揉便怎么揉。
可是经了这两日的事情,陶明远心中感激无法言喻,说来说去还是师姐想的周全,几百年的寿岁终究不是白活的。
陈小山腼腆一笑,紧接正颜说:
“师叔,咱们还是要想法往庭都去,便这地方的官吏没有敢信的,这一路两个县衙一个府衙尽是他们的人,便连术师都出现了,其他路子的钦差,下场怕是凄惨。”
陶明远闻言皱眉,叹气说:
“国将不国,吾辈文人恨无擎天之力,想想老皇与皇太后,心有愧呐!”
“大人莫有愧了,咱们先想想该如何度过眼前关卡再说,若是死球了,想的再多也无用。”
一亲卫说,陶明远咧嘴皱眉,便眼前局面,黑衣人保不齐已掌控庭都周边,哪可能回的去。
见他模样陈小山轻声说:
“师叔,不行
咱回书院,有糯糯师姑这般仙家大能,再有我叔与无两师姑,便千军万马来袭,也不消一时三刻。”
“但有他们一人护卫,咱们回返庭都便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