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二十载流水去 下
“今日一见，你们确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相由心生，想必内里不会太差，只不过”
若林先生皱起眉头：
“可能是我年岁大了，所记有误，属实未曾记得，竹林七子里，有李长庚之名。”
“倒是前些日子，听钦天监道士说子曦有一道士弟子被人称为神医，可是，好像也不姓李。”
向秀笑了，拱手说：
“师公所言不差，太白师兄确实不在竹林七子这个浮名内。”
见若林先生想问，向秀接着说道：
“师公，您从我等与师父的称谓便可知晓，我等并非先生学生那般的文道传承。”
“认真讲，我等十人，皆是师父收入门下，如若血肉至亲的修真真传弟子。”
“师父既是文道圣人，又是褪凡仙家，更是人间大世背负薪火的燃薪者。”
“道德宗分道门德门，所谓竹林七子，不过是我等德门七人虚名，在我等之上的三位道门师兄，求的不是文道，而是万物万法之源，远非我等能够相比。”
“您之前所说神医道士，是道门二师兄安期生，眼前这位是我家道门三师兄，他如今修炼有成已褪凡入仙，乃实打实的筑基仙人。”
若林先生听了向秀之言忍不住倒吸口气，想了想轻声说：
“难不成当年的传说并非虚假，子曦真的成了神仙？”
“你们二人且把你家师父这些年的事情细细道来，我要看看，子曦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走过。”
向秀李长庚互相看了一眼，便把这些年来他们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选择北域为红尘历练之地，因缘际会于闾左之地建立学堂，因张道凌而收其他弟子建立宗门。
建立竹林书院，万千北域学子慕名，德门入神州闯下名号，同年文章词赋传天下，奠定当世文圣根基。
后得北域大都护钦佩，兼任北域国子监大祭酒，天下文人皆赞。
这些事情听得若林先生连连点头，老朽的心肺为之颤抖，凭一己之力创下这般伟业，自家大儿一路走来属实不易！
可当讲到破境元婴催生百里竹海，塔木部落地裂谷之变，柴天诺一剑裂世跨界而行，以及归途中的青天红瀑，妖邪精怪。
场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因文庙之事找上黎山仙府等等事情，若林先生双眸圆睁，张大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些事属实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便是二十余年前关于柴天诺的诸多话语他当时也觉得大多是些人云亦云的胡言。
可今日听了向秀李长庚之言，不得不相信，自家大儿，确实已不属凡人之列！
“子期太白，你俩所言属实让我不知是信还是不信，说的也太过神异了。”
“还有，太白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仙家？”
“师公，我等怎会与您假话。”
两人使劲点头，可若林先生脸上依然还是将信将疑。
李长庚也知，这神州腹地人员稠密，变化远比不上北域那种偏远之地，怪异未现，老爷子不相信也是应当。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且与老爷子表现一二便好。
“师公，您且看看。”33
李长庚撸起袖子，正反手让若林先生看个分明，随后口中轻呵，一团明亮的红色火焰从左手手心缓缓升起。
“真的假的？”
若林先生好奇心被引起，取一张宣纸扫过，立时被烧成灰烬，忍不住倒吸口气，这火势可不是一般的大！
火焰离开手心一尺有余突然爆开，化作一条艳红锦鲤，紧接李长庚左手掌心飘出一大团清水，同样徐徐升起，其上竟有微波荡漾，如若一处野塘。
原本一动不动的锦鲤见清水浮现，突然活了过来，猛的一跃跳入水中，活泼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水火交融，阵阵温热水汽升腾而起，让这番景象显得更加神奇。
寝室内，服下来生果清灵之水的柳夫人惊奇的坐起身，便觉身上有使不完的气力，便是手上的皱纹也在慢慢消失。
玉珍儿更是咋咋呼呼的说：
“娘亲，你的头发变黑了！”
柳夫人扯过铜镜一看，真是如此，便是面容都年轻了二十岁！
喜气洋洋一同外出，刚到书房柴天诺便见到李长庚正撸着袖子，好似杂耍般在那里表演自己刚学会没多久的术法。
向秀在一旁满脸羡慕，不时夸赞一声师兄威武，义父也不理睬须发上水汽凝结出的水珠，只是在那里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景象啧啧称奇。
三人各自入神，却未察觉屋里波涛激荡，眼见便要惹出祸端。
“定！”
柴天诺一指点出，活泼的鱼水瞬间固住不动，三人这才发现众人出来，若林先生更是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夫人，怎地一会儿不见，变得如此年轻了？！
柴天诺上前手指轻点，水火分开化作长龙从窗口钻出，呼的冲上半空。
火龙嘭的爆开，炽热烈焰笼罩十余丈，紧接水龙散开，化作细雨落下，屈指敲敲李长庚脑袋，柴天诺瞪眼说：
“没那个本事便会胡来，若非某出来，房子都得被你掀了！”
李长庚忍不住咧嘴，想想将将还真是如此，水火交融过多已然控制不住，再往下，恐怕真是得掀了屋顶才行。
晚饭与院内大摆，原本老态龙钟的若林先生再次恢复当年容颜，携手柳夫人，看看年轻许多的玉珍儿，再看看院内众人忍不住感慨连连，老话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第二日，柴天诺未曾离开若林书院，只是与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天南地北的说，说这些年的经过，说一路上的坎坷。
他人之前不能说的话，在家里人面前无需隐瞒，尤其是二老面前。
虽然柴天诺大部说的都是喜，但稍稍露出的他事，便让若林先生叹息不止，尤其是刘夫人，更是忍不住扯着柴天诺的手流泪。
“我儿命苦，蛮儿那丫头更是命苦，真真是未想到，你所面对的，竟是如此恐怖存在！”
“这苍天不长眼，便会难为世上人，难怪朝廷不准祭拜苍天，说不得，这事真是有理！”
若林先生略想，轻声问：
“子曦可有办法，终究是天界，应对起来必然艰难。”
柴天诺轻笑摇头：
“义父，某这一路走来何曾轻松，天界又如何，不过路上风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四章 物是人非 上
柳夫人握着柴天诺的手更是一紧，话虽傲然，却透着说不出的萧瑟，若林先生轻叹，好一个路上风景！
大儿一路走来何曾容易，已然看透世事沧桑，便是再大的苦，落入心底，也不过云淡风轻。
晚间歇息，柴天诺只是回竹居看了眼便下了山，离家久了，还是与老人家呆在一起为好。
第二日清晨，柴天诺与所有人放了假，好不容易来趟神州，数月时间一直在赶路，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多，一人千两银票，可着劲耍，莫要惹事。”
众军士欢呼，外表与常人看起来一般无二的角、觜、危三人满脸迷茫，与心性单纯的三人来说，并不清楚银票作用。
“太白、子期你俩带角、觜、危走走看看，莫让古尔力他们教坏了。”
柴天诺见古尔力搂着角的肩膀满脸猥琐的说着甚，立时与两弟子下了任务，古尔力吚吚呜呜的说：
“看先生说的，我们可都是良善正直之人，岂会教坏自家兄弟。”
柴天诺挑眉：
“哦，那倒也行，某封了尔等欲望，抹了心中杂念，让角、觜、危与你们同行如何？”
“......哈哈哈，角、觜、危还是跟着世子殿下与向秀小先生吧，我等驳杂，驳杂的紧。”
“对啊，他们三个认真说还是刚降生的奶娃子，岂能与我等成年混迹风月，不妥，相当不妥！”
“是啊是啊，大大的不妥！”
柴天诺望着满脸僵硬的众军士嗤笑，奶奶个熊的，直接明言了，便没一个好鸟！
支走众人，柴天诺便往县城行去，玉珍儿想要一同前往，却被他刮了鼻子：
“都是孩儿他娘了，老实的在家看着欢儿，某不是去玩而是拜访故旧，这么大年纪做跟屁虫好看？”
望着扬长而去的兄长，玉珍儿揉了揉鼻头，仿佛看到那年春，明媚日光里，消瘦男儿一袭青衣。
来到县学，看着被二分的大门，熟悉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也不知院长教习们如今可好，二十年流水改变太多，人生最好的年华，可有那般长久？
来的略微有些早，虎贲儿们还未上学，门前空荡荡，柴天诺跨入院内，门房见来者是一白衣秀士有些好奇，刚欲发问，柴天诺便笑着说：
“老哥，某是武院出去的虎贲儿，二十余载未还，可能进去看看？”
“虎贲儿？”
满脸刀疤的门房上下打量几眼，摇头说：
“不像，便你这打扮身架，读书郎出身还差不多。”
柴天诺也不废话，抓起一旁丈长臂粗门栓轻松舞了一路军中常见的枪术，惊得门房两眼瞪得溜圆，便这力道准头，战阵之上妥妥一员虎将！
再次打量柴天诺，门房眼中神色变幻，毕竟人生路走了大半，眼力价差不了。
“大人请进。”
拱手，一声大人叫的心甘情愿，出身武院，只要走下去，必然是官员。
进入院内，柴天诺倒不急着走，而是与门房攀谈起来。
“老哥，之前那位看门的门房呐，某记得他也是军中残退的悍卒。”
“七八年前便死了，不然我也接不到这个活计。”
门房摇头，柴天诺一愣，回忆着说：
“某记得他只得三十左右，便如近也不过五十知天命，怎么就死了？”
“哎，看大人模样也是军里出身，应当知晓伤残老兵的身体都不是太好，他一身伤病，在北地值守又伤了肺腑，天气转冷没挨住，便那么去了。”
门房再叹气，柴天诺抿嘴，轻声说：
“某确是军中出身，说来都算袍泽，坟墓在哪，等下某去祭拜一番。”
门房苦笑摇头：
“便我们这种武院门房，都是朝廷照应，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死了便用席子一卷埋在乱葬岗，无人点香火，哪来的坟墓。”
心里沉重，柴天诺许久才再次张口：
“老哥，宇文院长如今可好？”
“宇文元柏院长早就不在了，如今武院院长另有其人。”
门房再摇头，接着说道：
“宇文元柏院长在韶音县可是传奇人物，一杆大枪无人可敌，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六十多的花甲老人，终究上了岁数。”
“前些年身体便消瘦的厉害，便辞了职位回返洛阳，两年前传来消息，夜半咳血死在洛阳家中，一生未曾婚娶，无儿无女。”
“幸好宇文家乃是名门望族，不缺送终的子侄后辈，埋进祖坟，怎地也有香火祭拜，总比我等厮杀汉强。”
宇文院长也去了，柴天诺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镜花界中十余载过得清净，且已踏入仙途，对时间的概念，终究有些模糊。
之前没有感觉如何，今日武院一行，才发现这二十余年，有多大变化！
“......吕泰教习，如今可好？”
柴天诺沉声问，想当年武院与自己帮助最大的便是宇文院长和吕泰教习，一人已去，不知另一人，如今可好。
“好，不是一般的好！”
说道吕泰，原本也有些消沉的门房立时振作精神，颇有些兴奋的说：
“吕泰吕教习那也是传奇人物，十年前突破上品武夫入境大宗师，武院府学想要让他当县学武院院长，但他并没同意。”
“前几年虎踞要塞建立，他便跟着曹福曹将军一同前往，任虎踞要塞中郎将！”
“不得不说韶音这地界人杰地灵，陆仙、宗师出了甚多，便是天下无敌的柴太保也出自这里，传说中的仙家圣地，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满脸兴奋的老兵，原本有些低沉的柴天诺笑了，这就是武夫，即便身心已老，可那份于武道的执著，未有半分消减。
“老哥，与你些果子吃，自家种的，水灵的紧。”
柴天诺与身后取出一小篮仙桃递出，门房推辞两下便收了，看着柴天诺向里的身影笑，赠人以桃，这位大人有点意思。
“这桃子真是水灵！”
门房取一枚红艳艳仙桃在衣襟上擦了擦，吭哧便是一大口，未等咽下便瞪大了双眼，一股清流瞬间游遍全身，感觉怎地如此舒坦？！
沿青石板路行走不到五十，便来到了大校场，大中小鼎依然在，不过与二十余载前相比，体量应是大了不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四章 物是人非 下
原本摆放的原色槐木兵器架，已被漆成泾渭分明黑红二色的铁架取代，便是原本粗拙结实的训练兵器，也被簇新的新货取代。
抬眼环视，记忆里相熟的建筑了了，大多都是近些年新起的，显而易见，这些年大华财政不错，便是偏远的县学都有了极大改善。
只是，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抬眼望去，皆属陌生。
“寻旧寻旧，某这是寻了个甚旧！”
摇头叹气，柴天诺游兴大减，转身往来路走去，却远远看到一人，细打量，笑了，总算看到一位故旧。
便在柴天诺望向远处时，一身材魁梧中年汉子也在看着他，心头浮现一丝微妙感觉，其身旁之人好奇的问：
“院长，怎么了？”
“无事，本以为看到一位故旧，想想不可能，应是眼花了。”
话刚说完，柴天诺便冲他点头一笑，转身走出武院。
魁梧汉子身形骤然一震，那抹笑留存脑海及深，立时让他想起当年，那位看似羸弱实则身蕴雷霆的读书郎！
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懊恼，便是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带人想要教训他，真真的踢到铁板。
“......时间呐，真是不经过。”
汉子摇摇头，负手大步前行。
与门房打声招呼转身入了文院，此时人已渐多，行走的都是稚嫩容颜，道路两旁的垂柳儿依然青青，诸子先贤的雕像仍旧矗立草地，倒是与过去一般无二。
不过除此之外已是大变，建筑未有一栋相熟，记忆中的景象再也无法呈现，柴天诺转身，大步离去。
时代变了，过去自己的留痕已然消退，容不得怀旧，一路向前吧！
打县学回返，柴天诺在若林书院整整呆了一个月，什么事都没干，便是陪着二老玉珍儿还有欢儿，两位老人笑得开怀，许多年未曾如此舒爽。
开课时诸学生家长震惊与若林先生变化，期间柴天诺也与他们上了几堂课，引来好评无数。
闲着无事时柴天诺问起玉珍儿为何在家，毕竟她是王妃，这般长时间不在王府说不过去。
若是受了委屈便说，一个小小王爷，柴大圣人一巴掌拍死他！
玩笑话却引得玉珍儿嘟起嘴使劲摇柴天诺臂膊，大声嚷嚷我家夫君好着哪，然后便把事情缘由说个通透。
首先便是前些时日父母身体不好，自己在家照料总是好些。
至于另一个，却是避祸。
听到这个词柴天诺便皱起了眉头，玉珍儿接着解释起来。
自打太子订立，天齐大帝便对各地郡王亲王进行调换，显见是为了破坏根基，为新皇登基做准备。
昔日的十三皇子李正司，封地从原本富庶的神州腹地置换去了西疆，成了镇守边疆的镇西王爷。
原本倒也算不得事，毕竟李正司与玉珍儿也不是那种心里有异的，到哪里生活也差不了，生活倒也无忧。
谁承想波月人突然发了疯的攻打西关，且竟把坚若磐石的西关给破了！
虽说之后又重新夺了回来，可也把李正司吓得不轻。
毕竟他可是镇西王爷，一旦西关有失，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的领地，且战事吃紧时还需亲自带兵支援，封地属实危险。
正好岳丈岳母身体不好，便让玉珍儿带着小儿回返照应，至于大儿子却无法，毕竟王世子身份摆在那里，得与他守土。
若是擅离，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听到此处时，柴天诺忍不住连连挠头，大帝这是被自己当年干的事情惊着了，想方设法与老四铺路。
毕竟四皇子与他相比无论手段秉性皆差了很远，若是他这老皇去了，想要在一群虎狼注目下平稳登基，恐怕难度不小。
期间二老也曾问过柴天诺，没去北域那些年到底去了何处，难不成真是飞升去了天上？
柴天诺咧嘴，镜花界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告知二老，与他们反倒是个危险，便苦笑着说：
“义父阿娘，确是去了另一方世界，不过不是天界，具体是哪里不好说，不过不能告知你们，知晓了，与你们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两位老人都是知情理的，便了然点头，倒是若林先生这些日子从李长庚那里知晓了不少事情，又问他两个女儿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讨了一门媳妇？
柴天诺再咧嘴，太白这厮说话也不讲全了，竟是在哪里惹事！
想想，便把小桃花还有三娘身份说了一遍，同时也将木棉花世界大儿柴若虎的事情也说了，最后有些黯然的说：
“蛮儿被抓走时已怀了身孕，也不知现在如何。”
若林先生和柳夫人被他话语惊得不轻，小世界中经历无数岁月，认真讲几世人生，自家大儿难怪能有如今成就，皆是岁月积累啊！
“子曦莫要难过，便如你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便有诸多缘由，隐秘存在帮手颇多，蛮儿那孩子，未必不会有个好的结果。”
柴天诺轻点头，但愿吧，以如今自己的境界，推算过无数次，却连蛮儿半点迹象都抓不住，其中缘由惹人深思，八成便是某些存在故意施为。
月余时间，可算是与李长庚等人放了长假，每日天南地北的跑，至于向秀更不用说，忍耐不住相思之苦，三天两头往黎山仙府跑。
每次回来也不空着手，总会捎带些仙府产出与自己师父。
“下次去你还是莫要空着手了，再被你薅下去，仙府该要空了！”
柴天诺瞅着琳良满目的仙品头都大了，向秀笑着说：
“师父放心，每次去我都会与府城购买新鲜点心，萍儿与几位师姐还有老母喜欢得紧。”
“......子期啊，师父不得不说，你这桩生意，属实做的好！”
数个大大的大拇哥，柴天诺佩服不已，几两锭子的东西换出大把大把无价之宝，这孩子有做奸商的潜力！
又过得几日，听闻消息的钦天监道人前来拜访，柴天诺正与其有说有笑，又有一位道人拜访，却是西关有消息传来，战事紧，镇西王爷受了伤。
柴天诺发誓，从小到大，从未见玉珍儿哭过这般伤心，泪水便跟溪水般流个不停，一点停歇架势都没有。
眼见宝贝妹子这般难过，柴天诺恼了，说了句杂碎便得清理干净！
然后与二老说，三日必回，走入院内立时化作白虹直入云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五章 前太保今圣人 上
见此情景，玉珍儿也不哭了，与父母一同望向高处，面上尽是无法置信的表情。
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平时相处看不出半点异色，便淡忘了柴天诺如今的身份，直到白虹贯日才发现，柴天诺，已和过去大不同！
钦天监两位道人也是被惊得不轻，私下里交流之后，原本的猜测已然实锤，立时回返星宫，将猜测直报钦天监。
沙盘传书的速度自然飞快，半个时辰不到，洛阳城钦天监的值守星官便抄录好了内容，看的心神那叫一个动荡。
“噫吁嚱，若是真的，这消息恐怕会震惊整个天下！”
“师父，什么消息这般厉害，难不成西关被波月人破了？”
“屁话，大监正都去了，怎么会破？”
值守星官狠狠瞪自己徒儿一眼，紧接便把抄录好的纸张放入封管用蜡封好盖上印章，神情认真的说：
“即便西关破了，怕是也没有这消息重要！”
“况且那位已经飞去西关，有他在，便是天塌了也是小事！”
那位那位，到底是哪位啊？！
道人心中腹诽，接过封管不敢有半点怠慢，跑去找常驻的传令兵，把封管递了过去。
“嘶，红的？！”
传令兵倒吸凉气，红色封管轻易不出，除非关乎江山社稷，或者于天下大世相关，有大事发生了！
又是半个时辰，经过层层传递，封管终于进入皇宫。
“噫吁嚱，难不成，这是真的？！”
已奔花甲的天齐大帝，听闻同样年岁但依然精神奕奕的贾内侍念完消息，忍不住露出惊容，属实有些不敢相信。
可钦天监诸道人证据摆的分明，应是无差才对。
朝中重臣皆在左右，同样被这消息惊得不轻，户部尚书思量一二，笑着说：
“陛下，应该是真的。”
“您那两位亲家只有太保一子，能让镇西王妃扯着袖子撒娇的，也只有身为她大兄的柴太保。”
“出身北域的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直入数万里，去蜀凉行省拜会一对无有关系的老人，唯一理由，只能是回家。”
这话在理，不用多想，众人纷纷点起头来，心神更显激荡。
圣人出北域，一直自认为天下文道宗主的大华不可能心里舒服，但竹林先生确实无人可比，便是大华不承认也无用。
被原本称为文道荒漠的北域碾压，大华一干文道之人心中自然黯然，忍不住遥想千年天骄、一代文宗柴天诺，若是未曾踏入仙途飞升，以他资质未必不会成为文圣。
毕竟那句天下才气十成入其手逾八的说法世人皆知。
如今知晓两人便是一人，不说其他，自诩文道中人的文官自是欣喜如狂。
说来说去大华风采依旧，当今文圣便是昔日大华文宗，大华文道，依然执天下牛耳！
便在诸官兴奋的窃窃私语时，天齐大帝挑眉问：
“贾高，听信里所言，那位竹林先生，化虹飞去西关了？”
贾内侍拿起信又看了两遍，轻点头，笑着说：
“陛下明鉴，信上说，钦天监道人与镇西王妃说镇西王受了伤，镇西王妃大哭，不多久那位竹林先生便化作白虹贯日而去。”
“耳朵尖的道人听到他的嘀咕，应是恼了波月人伤其妹婿，这般脾性，奴婢可以肯定，就是柴太保！”
众官议论声更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朝大将军卞盛感慨：
“自玄天九年一月二十八天诺华虹飞升，到今日已经二十余载，也不知那十余年是不是飞到了天界，五年前，却为何又去了北域，还成为当世圣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喜容收敛，皆若有所思点头。
大将军说得对，若真是柴天诺，经历了天上界的洗礼，已非尘世人，到底有何变化，属实不好说。
“是啊，迷雾重重，真想当面看看这位竹林先生，到底是不是咱们那位师兄！”
兵部尚书领尚书省左仆射申屠子进重重点头，若说朝野谁最希望竹林先生便是柴天诺的，定然是申屠子进与卞盛。
生死兄弟当年一别已二十余载，便是做梦都经常相见！
“最好竹林先生便是柴太保，那与我大华好处多多，只是大将军和申屠大人说的也对，若真是柴太保，这十余载他到底去了何处，还真是个需要探究的地方。”
太子，也就是当年挨柴天诺熊的四皇子李正韵轻点头，同意卞盛、申屠子进的意见，其他百官见状轻笑。
朝堂皆知太子与大将军及兵部尚书交好，也都知道，这是天齐大帝为太子登基摆下的阵仗，两位换骨境界的陆仙辅助左右，再加上钦天监的撑腰，何人能挡？
当然，正在谈论的竹林先生甚或柴太保不在此列，那已是成仙成圣的人物，与凡尘世俗权力无关。
“太子殿下，若竹林先生真是柴太保，你会不会觉得耳根子痛？”
吏部尚书吕子琪呲牙列嘴的说，面上无半点重臣的稳重。
听闻此言，年岁大写的官员忍不住笑，太子也是满脸的尴尬，不过二十余载磨炼，不说别的，这油滑的手段绝对少不了。
两三息时间太子脸上的尴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反而罩上一层发自内心深处的敬重，其冲西方拱手，认真说：
“当年年少无知，自以为是的以国事为重，却失了身为大华人的矜持与傲气，幸得柴太保当头棒喝，与我人生堪称转折！”
“若竹林先生便是柴天诺，那我只能说幸哉幸哉，能得圣人纠错，实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申屠子进和吕子琪皆忍不住冲其竖了个大拇哥，天齐大帝看得乐呵呵。
老四生平不像自己，那是腥风血雨里淌出，他能放下身段与重臣相交莫逆，这便最好！
如今大华需要的是温和良善的帝皇，杀伐起身的自己，也该慢慢退居幕后了。
冲太子挑个眉，心性跳脱的吕子琪眉头高皱的说：
“大将军说的是，若是副院长从天上下来，他为何不回返大华为官，反倒去了荒芜的北域？”
“大华可是神州中心，怎地也好过北域那蛮荒之地吧？”
听闻此言，不少官员轻轻点头附和，吏部尚书，说的确实在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五章 前太保今圣人 下
百官异论之时，有人从大殿外急步走入，天齐大帝见着笑了，与他们说：
“能解释的人来了，看看他怎么说。”
众人回头，发现却是暗卫将军，领尚书省右仆射的魏忠贤走了进来，年岁已近不惑，相貌与当年相比，已然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原本鼓鼓的大肚皮与肥嘟嘟的脸颊消失不见，颌下留起短须，配上魁梧精干的身躯，与人相当大的压迫感。
便这些年其私底下做的事情，再加上有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二位师兄撑腰，朝中除了寥寥几人，便没有不怕他的。
“忠贤，便等你了，赶紧与大家说说竹林先生的事情，让孤等瞧瞧，咱们这位当世圣人，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起来的。”
天齐大帝见到自己心腹立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摆摆手让内侍与他摆下坐凳，笑呵呵的吩咐。
“喏！”
魏忠贤拱手坐下，拿出一个小本子，看着上边的记录，认真说了起来。
这也是暗卫将军大人相当出名的一件事，小本子记载的东西林林总总便没一件简单的，坊间都说，最怕便是魏大人当面与人翻本子。
“暗卫结合钦天监及北域大都护府得来消息，统合外部事迹，整理关于竹林先生轨迹如下。”
“调查北域圣人，北域大都护府会配合？”
话刚说完，吕子琪便疑惑的问，魏忠贤沉声说：
“北域大都护府少师孙思贤大人亲自回的信，说竹林先生早便说过，知否无所谓，圣人胸襟远比想象的广。”
“北域大都护陛下便不好奇，须知那可是一位一言便能动摇江山的圣人，他便不想知晓根底？”
吕子琪再次疑惑的问，魏忠贤感慨说：
“孙大人说，大都护陛下与大都护府上下都曾说过，竹林先生现身北域，乃是北域天大的福分，岂能胡乱猜测！”
“且当权者应有广大胸襟，若一味只想蝇营狗苟心思阴暗，如何能统领十万万余北域民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帝王世间罕见，难不成，这便是他统御北域百郡百国这许多年的缘由？
天齐大帝也是轻轻颔首，自己这位同宗的皇叔确是不凡，虽然年岁比自己小，可这魄力，确是自己都要敬佩。
魏忠贤深吸口气，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激动，声音沉稳的说：
“竹林先生首现与玄天二十一年，具体时间不详，地点是一处绿洲，其先教学后行医，在当地小有名气，之后随一支商队前往车师。”
“商队经过一处绿洲时，正好遇见苦泉校尉残杀百姓，竹林先生暴起，斩杀大宗师三人，擒获陆仙直飞苦泉绿洲。”
“因见苦泉校尉其父九品知天命以人为肥培养仙果，大怒，斩杀炼气士陆仙无数，并把九品知天命剥皮裂骨，做了仙果人肥。”
不少文官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变化，虽是当世圣人，这般行事也有些过于狠辣。
武官们却是连连点头，便应这般，除恶务尽才是正理。
“玄天二十一年六月十六，竹林先生首现车师地区首府富克锦城，第二天闾左居民便在他的带领下开始建设学堂。”
“八月一日遵古行入学礼，轰动富克锦城，当年年底收张道凌、安期生为徒。”
“那位安期生便是北域有名的神医，那几部近两年传遍神州的医书，便是他的作品。”
此言一出朝堂立时乱了起来，真真是没想到，那几本被行医者封为经典的书籍，竟然是竹林先生弟子所做！
不理交头接耳的众官，魏忠贤接着说道：
“张道凌出身闾左贫苦，可那位安期生却是隐世道家锦鲤宗传人。”
“竹林先生于玄天二十一年年底去的锦鲤宗，随之锦鲤宗奉其为上宗老祖，如今锦鲤宗光九品知天命便不下十余，安期生，已是众人皆知的锦鲤宗下任宗主。”
“玄天二十二年六月六大儒相见，八月八百里竹海现，待到九月一日，王世子李长庚正式拜入竹林先生门下。”
“同一时间，北域大都护李胤泽亲王陛下传令天下，竹林书院兼北域国子监，竹林先生为大祭酒！”
“那之后竹林先生数次南下神州收取弟子，德门七子李梦阳等，大部都是我大华出身。”
“道门三子德门七子俱全，北域诸多学子涌入百里竹海，文坛圣地初具雏形。”
“玄天二十三年德门七子南下，声名远扬，同年竹林先生大作频出，文道无人可比，不能说绝后，空前一词却无半点过誉。”
“便是逝去的前大祭酒也曾说，神州数千年风流，抵不过竹林圣人一年之功！”
说道这里，文官们感叹的连连点头，竹林先生文章词赋之好超乎想象，便是嫉妒都无从嫉妒，属实超越他人太多。
单只文风一点，便是之前圣人加起来，也是比之不上，更何况他人。
“玄天二十五年三月，车师地区塔木部落失踪，随后发现妖族，然后发生一系列大事。”
“因车师都督府军队被困，车师大都督拓跋烈求助竹林先生，其道门大弟子二弟子两位九品知天命前往，遭遇不测。”
“竹林先生大怒，一剑灭杀所有妖族，并破界而去，势要斩杀妖邪源头。”
朝堂之上响起真真倒吸凉气声音，其实这般说辞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相信的不多，破界而去，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今日魏忠贤既然敢在天齐大帝面前如此说话，那必然不会有假，这便惊人了，身为文圣的竹林先生，到底有多厉害，众人已经无法想象。
“竹林先生破界一剑形成数十丈高冰雪龙卷，存世月余不见消退，直到他回返才被消去，而影响整个北域的妖邪源头，也被其一并消去。”
“回归时，大都护陛下亲自为其牵马，持弟子礼。”
“北域因其文道传承、武道守护受益者数万万，称一句北域共尊师长并不为过。”
“回归未几日，竹林先生便踏上返乡之路，七月二十八入北关。”
“期间抢夺隐族福地赠与钦天监，而其原本五仙境界的道门第三子王世子李长庚，入关时已然褪凡入仙筑基成功，却是真真正正的仙人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六章 西关战事紧 上
百官震惊万分，这世上竟然又出了一位仙人！
有官员疑惑的问：
“这仙人靠不靠谱啊，莫不会如南疆郡王一般受限，一挨并入大华立时跌落仙途，变成区区炼气大圆满吧？”
此言一出一群人咧嘴望向他，噫吁嚱，什么时候超出巅峰的炼气大圆满都已成区区了？
听完魏忠贤所属，吕子琪心潮澎湃，有些事知道，有些事不知道，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晰描述。
只不过，其中韵味也是让他忍不住摇头苦笑：
“原来如此，若柴太保真是竹林先生，他是怎地也回不来了。”
几位官员好奇的望向他，不明吏部尚书为何发出如此定论，吕子琪叹气：
“竹林先生与北域地位超然，大都护陛下都持弟子礼，超十万万百姓拥戴，心中地位恐怕高于仙神，咱们大华，属实容不下这么大的一尊神。”
众人恍然点头，真是如此，与北域那民族众多部落众多国家众多的地界，一位超脱圣人确是能增加凝聚力，可与沉淀数千年的神州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毕竟竹林先生收取王世子为亲传弟子，且已入仙途，大都护又有容人肚量，两方堪称一个整体，一荣俱荣。
如此一想，真是再也没有比北域更加适合出现圣人的地界！
“噫吁嚱，若是竹林先生想要翻天，北域何人能挡？”
一官员小声说，临近之人轻点头，武力大世为尊，民众皆以师长相敬，这底蕴，有些好的离谱了。
天齐大帝也不说话，只是倚着龙椅轻笑看下方讨论，与二十年前相比，性格属实柔和太多。
“你错了。”
魏忠贤摇头，见众官员望来，语气唏嘘的说：
“我那师兄眼界何曾落于地上，其目光落处，便只是天上界！”
见众人不明，魏忠贤叹气再说：
“自打嫂嫂被掳上天，恐怕他唯一的念想，便是杀上三十三重天！”
“数年前南方苍天道、昆吾仙国闹事，柴太保便出现过，期间正好收了德门几位门徒，十二宫金身大祭司被其斩杀一空，仙台更是灭掉无数。”
“结合当时情况分析，昆吾仙国有九成便是被其所灭。”
“毕竟，那是天上存在布下的明手，以我那师兄的脾性，若是火气上来，必然不吝手段！”
百官齐齐倒吸凉气，那可是一整个国度啊，便那般与国一起消失，变成深不见底深渊？
这戾气也太重了吧，便这脾性，还能成为圣人？
便在百官疑惑之时，吕子琪咧嘴说：
“不是九成，应该是一定！”
“院长善恶及其分明，与善温柔与恶憎恶，想想当年直接间接死于其手中的数千万人，天下杀伐如此干净果断的，便只有他。”
百官议论纷纷褒贬不一，毕竟大部都是新人，未经历过与柴天诺同朝之时，认真说，贬的反倒还要多些。
“你们懂个甚！”
一直没有开口的天齐大帝突然发言，原本有些嘈杂的朝堂立刻安静。
“同情心要看对象，一群食人豺狼也抱同情心，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
这话说的够狠，百官紧忙起身行礼：
“陛下，我等知错。”
“真知假知唯有你们自己知晓，人心隔肚皮，这种场面话听的烦心。”
天齐大帝不给面子的说，右手还摆了摆，仿佛正在驱赶苍蝇。
“......”
百官噶然而立，心道陛下这话语也太刻薄了，有失帝皇身份呐。
天齐大帝不理睬这些面色变换个不停的家伙，冲礼部尚书冯东来说：
“冯卿家，你让礼部拟个请函，联名文院院长韦玄成、武学山长周不移、国子监大祭酒陈知行诚邀文圣竹林先生，入京国子监讲学！”
便在洛阳皇城沸沸扬扬之际，大华西关战事正紧。
西关城墙之下尽是蚁附敌兵，顺着两侧蔓延怕不得十余里地，数量大大超乎想象。
如今已不是波月人一家攻伐西关，叫得上叫不上名的部落民族数不胜数，总人数超过五十万！
若非城墙损毁之处已经修复，恐怕这些家伙已经突破防线直入神州腹地，到那时，恐怕便会发生一场震惊天下的兵灾！
战事如此严峻，不仅镇西大营兵马全出，便连马夫都上了城墙，便是前来支援的镇北大营也是一支后备都未留，全部压上城墙。
便用镇北大营将军李沛杨的话说，留毛的后备，一旦城墙被突破，指定全部完蛋！
镇西王爷的数万王府甲兵也填了进去，便他这位王爷也是上了城墙御敌，身上更是受了好几处伤。
没得办法，有那般强硬的父皇，哪个儿子兄弟敢不豁命？
一句封地在人在，封地无人死，便把各个王爷钉在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若有人敢跑，信是不信，不过三日人头便会呈到洛阳！
“王爷，下去歇息下吧，您的身子骨比不得我们，真若有个闪失王妃得把眼睛哭瞎！”
出身军伍的王府长史劝说，他与李正司自小熟识，算得总角之交，关系超乎君主之谊。
“下不得。”
接过萧择静递来的水囊沌沌沌灌了小半袋，李正司望着杀伐声震天的城墙深深叹了口气：
“我在王府甲士还有几分战心，若是我下去了，军心立时涣散，若因之溃了线，死都抵不了罪。”
正说着话，一直闪烁寒光的短矛直冲李正司心口飞来，却被萧择静一把抓住，毕竟是大宗师，这点攻击与他来说算不得甚。
“那咱把金甲换了行不，走起路能亮瞎眼，不被别人瞄着打才怪了那！”
萧择静无奈的说，李正司还是摇头：
“这便是旗帜，让人望着放心，若是换了，军心必受影响。”
“......王爷，为甚到您这里事情便这般麻烦？”
萧择静叹气，李正司也跟着叹气：
“有那样一位老爹，能不麻烦？”
萧择静咧嘴，这话不能接，父子君臣，稍有不慎便是大错！
波月人领导的疯狂攻城已经持续整整三天，大华方面将近十五万兵卒伤亡甚大，已减员四万余，将近三成。
若非大监正与钦天监诸位大师伸出援手，西关早便破了，毕竟有超越尘世的存在在主导这场大战，前景属实堪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六章 西关战事紧 下
西关之外五里之地，袁天册眉头紧皱，一向沉稳的脸上皆是凝重与疲倦，这次出现的敌人，属实强的超出意料。
若无周天大衍阵困住，西关恐怕用不到刻钟便会被攻破！
只不过，究竟能困住多久袁天册也说不好，只能尽力而为，若能拖到眼前这位仙胎生出的金丹真君消融那是最好，不然，神州必会动荡！
袁天册状态还算好，可肖青风、黑子白子星官等九品之上却是个个面色苍白，有些人口角及衣襟处染有血迹，气息也是不稳的紧，若非紫薇术宗几位九品来帮，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了不起，属实了不起！”
一身穿金色道袍，眉心处有火焰燃烧存在赞叹：
“靠一群蝼蚁般的凡俗竟能挡住我这金丹真君，不愧是长于守护的命官，便在阵法防御这点，怕是神君都比不上你。”
说话的正是两天前突然来此的金丹真君，若非袁天册突然心悸发现了他，恐怕战局早已一败涂地。
“彼其娘之，你莫不是疯了？”
“身为金丹真君竟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带人攻伐西关，便不怕坐于三十三天的那位降罪？”
袁天册喝骂着说，金丹真君闻言笑了，大笑特笑，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高看了我，也高看了自己与大世！”
“大世是甚？”
“一洼池塘尔！”
“你我是甚？”
“不过是那位圈养的万千牲畜里的两条狗！”
“两条狗在池塘边起争执，能惹来主人注目？”
“笑话！”
无论钦天监还是紫薇术宗的道人，都齐刷刷望向袁天册，眼前这仙人说的话，属实太难听了！
袁天册眼角微跳，思索许久才说：
“可你们抢的却是主人的渔获，主人家中吃食，岂是你一条狗能够任意吃用？！”
“主人家大业大，一次渔获无数，我等偷摸吃两条小虾米，如何能被发现？”
真君哼声，盯着袁天册说：
“再者说，便你这命官做下的错事可少？”
“我便不信，你敢惹来主人注目！”
说罢，真君一指点出，漫天陨石轰然落下，打的大阵动荡不已，地面更是爆开无数大坑，火焰冲天而起，犹如末日将至！
周天大衍阵内众人齐齐吐血，便是袁天册也支撑不住狂喷鲜血，望着不停落下丝毫未有停止意思的大火球，袁天册忍不住叹气。
这次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轰轰~~~”
空中突有隆隆大音响起，便是雨落陨石发出的巨大声响都遮掩不住。
紧接便有狂暴至极气息掠过，术法形成的陨石雨瞬间被吹散，化作几缕火气消散无影踪，境界天地之间开始剧烈震颤，一道刺目白虹贯日而来！
“怎、怎么可能，这世上我便是容错顶点，怎可能有神君降世？！”
真君面上汗水哗哗往下流，气息不会有错，那股强大的压迫力以及特有的仙元，唯有神君之上才能拥有。
但是自己这只有三四天寿长的仙胎真君，已是天地初变能够容纳的顶点，神君这般强悍大能怎可能降世？
虽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金丹真君也知要坏事！
自己便是元载孔升天的代表，这次引动西域诸部攻伐西关，便因这里是神州西关，只要破开，便能有无数渔获可以掠夺。
最怕的不是大世凡俗，而是其他重天仙家，狼群遇到狼群，只能是豁命厮杀！
便在真君心神震撼之际，飞至头顶的白虹笔直落下。
“这数量可不是二三十万，五十万都打不住！”
柴天诺皱眉，分散的如此大，清除起来也是麻烦，便身下这堆境界高，以他们为中心，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取下发髻霜离，柴天诺一剑斩出，招式轻盈如水。
“......下雪了？”
西关城头，李正司摸摸脸颊，抬头望，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一条寒江横贯大地，滔滔江水澎湃，不见首尾。
无法言喻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让人心灵为之震颤，仿若巨兽正在临世，敌我双方于这一刻，都停住了手上动作，茫然接受审判。
“嗡~~”
银芒绽放天地，所有嘈杂瞬间化作静谧，大雪停江水散，唯世间白茫茫一片。
“咔、咔咔咔~~”
一声起，随之便是密密麻麻的碎裂声，金丹真君惊恐的发现，身边十余小仙碎裂成渣，便连魂魄都随之消散。
至于西关城前二三十万波月人，更是铺成一地粉红。
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惊呆，浑身毛发耸立，数十万人无声无息化作粉尘，但觉恐怖到了极点！
“......逃啊！！！”
剩余的波月人反应过来，惊恐大吼，扔下攻城器械及所有辎重，疯狂逃向来时路。
立于半空的柴天诺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招寒江雪，威力有些过于大了吧？！
鼻孔突然有热流落下，柴天诺伸手接住，却是热血，蕴含金色气息的热血。
一指点住穴位，柴天诺检视自己的成果，却是惊奇发现，催动招式的不是真气，竟然是仙元！
“......这是怎么回事？”
柴天诺眉头紧皱，属实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仔细打量，丹田内依然是真气汹涌，虽有转化迹象，终究还未开始，那这仙元，到底是何处所得？
便在困惑之时，一道身影骤然奔向远处，却是那位金丹真君，终究境界够高，抵住了风雪袭扰。
“于我面前可能逃掉？”
柴天诺笑了，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跑得如此来兴，这金丹真君，上辈子莫不是只兔子？
“回来！”
落地轻招手，法则自然成，金丹真君狂吼着飞了回来，被柴天诺擒住脖颈提溜起来，笑着说：
“见我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想走，规矩何在？”
金丹真君浑身哆嗦着哀嚎：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啊！”
“小的也是听大能之命捡拾渔获，您想收就收，犯不着杀小的污了您的手呐！”
柴天诺笑了，这厮嘴皮子倒是挺溜，江湖气甚足，却哪有半点仙家气息，说市井混混还差不多。
“放开神识，免得多遭罪。”
柴天诺神识探出，金丹真君二话不说放开自己神识，属实乖巧的紧。
“嘭~！”
神识刚入，金丹真君脑袋便炸的粉碎，柴天诺眼角跳动，便没个爽利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七章 南疆又起 下
“这便对了，哈哈哈哈！”
柴天诺狂笑，神识清晰感受到，乾坤印中法则正在成型，原本池塘大小的光球很快化作湖泊！
半柱香后，一遮天蔽日光团占据大半天空，方圆数千里清晰可见，无数西域部落惊恐仰望，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己等与天上仙神的连接，正在慢慢变淡！
“......不行，便差那么点劲，就差那么一点点！”
柴天诺使劲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虽然光团传来无法想象的力量，但距离想象中的法则订立还有些许距离，和力量无关，只是一点契机。
“要坏事！”
无数仙胎繁育出的仙人望着空中光团出了一身大汗，虽不知晓那物到底是甚，可里边法则气息浓烈。
与他们这般神识灵敏的来说，已然感受到其中蕴含极大恶念，与天界的极大恶念！
“可有法子阻止？”
一仙家沉声问，另一仙家叹气：
“这般庞大力量法则，恐怕最少也是仙君级别，你我连飞天都做不到，如何阻止？”
“能订立这般法则的大能，必然是天界大能，即便能阻挡，你就不怕身死道消？”
“......重天之间的冲突已然如此严峻了吗？”
仙人叹气，另一仙家笑：
“池塘里的鱼便那么多，你多点我便少点，牵扯生死，能不严峻？”
“......说的是。”
因西关变故还未传来，仙胎孵化的仙人们并不知晓大事发生，即便知晓天上光团与天界有恶念，只以为是哪位重天大能故意使的坏。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
便在柴天诺紧皱眉头思虑不清时，突有金色气息从眉心窜出直上云霄，光团随之轰然爆裂，耀眼光芒铺天盖地落下！
一个声音沉闷响起：
“法则成！”
“嘭嘭嘭~”
光芒拂过，广袤西域不断响起爆裂声，孕有仙胎的母体纷纷爆裂，世间法则不允，母子立时毙命！
瞠目结舌望着眼前一切，柴天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眉心，这次看清楚了，仙元并非丹田涌出，而是眉心钻出。
只是时间太短，终究没有抓住因果。
摇摇头，柴天诺高高飞起，望着地面仰望自己的众仙人，霜离猛然挥出：
“剑二！”
一剑斩出，空中现波光粼粼长河，皆为冰霜飞剑！
长河浪头高高涌起直落大地，寻仙人气息飞去，不到仙人全灭或飞剑消耗殆尽，便绝不停止。
剑一因果轮回，可反逆时空再擒因果，柴蛮儿泯灭的分身，便是因剑一再现，最终被柴天诺埋入心口。
至于剑二，却是溯源泯灭，柴天诺扯下因果气息为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快逃！”
一仙家惊觉事有不对，立时拔腿便跑，身后扯起滚滚浓烟，心中忍不住咒骂，都是偷鱼的狗子，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轰轰爆音不绝，不断有仙人被飞剑射中炸的粉碎，魂魄冲天而起，看那明暗不停变换的模样，也不知能否支撑到天界。
柴天诺扫了一眼便不再理睬，化作白虹直飞蜀凉。
剑二即出，哪怕有三两活下来的也成不了气候，法则已然订立，西域应是无扰。
所谓的三天时间只得两日便妥，柴天诺又在韶音县呆了月余，期间玉珍儿带着欢儿回返西关，再次哭花了脸。
玉珍儿扯着柴天诺的胳膊问：
“哥哥，下次再见，不会又是二十年吧？”
柴天诺抿嘴，面色有些僵硬的抚了抚玉珍儿的秀发，一如小时。
他不想撒谎，入了分神直入天界，也不知时空流速是否一样。
轮回世界便各不相同，有的与大世相仿，有的，却是一念之间千百年已过，望着泪眼汪汪的玉珍儿，柴天诺把她与欢儿一同搂入怀中，轻声说：
“好好伺奉爹娘，与自己夫婿好好生活，生命逝去并非结束，无尽转世轮回，你我有缘，终会相见。”
听闻此言，玉珍儿更是大哭不止，死死抱着柴天诺不撒手，欢儿也是不舍舅舅，便从未想到，原本枯燥的学习，经舅舅一讲却是那般引人入胜。
难离别，却终究还是要分别，不过走之前柴天诺思量再三，与玉珍儿眉头一点传下法诀。
不是寻星诀更非紫气决，那二法门虽然强大限制也大，因果纠缠更大，与玉珍儿来说算不得好，柴天诺不想因之让自己痛爱的妹妹受到伤害。
传下的便是授予曹若溪的两仪参同录，虽不能抵大道尽头，元婴却是可以。
“好好修习，若有缘，今生便可再见。”
柴天诺与玉珍儿擦去眼泪，轻笑说。
玉珍儿使劲点头，一生命运畅通，从未如今日这般坚定，兄长传下仙法，自己定要十二分勤勉修习，不为别的，只为将来能够再相见！
因玉珍儿有了念想，柴天诺便于二老也传下仙法，怎料若林先生和柳夫人皆摇头，笑着拒绝。
见柴天诺面上疑惑，若林先生笑着说：
“人生之所以短短数十载，自然有其道理，见学知问，每天都是新鲜充满朝气。”
“若是活得久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见得多了，便看淡一切，岂不很容易变成无感顽石？”
“生，幸载，死，已然！”
柳夫人也是笑着冲柴天诺点头：
“阿娘一生简单，便跟定了你义父，不想长生。”
“只求来生有缘相逢，再续这份夫妻情谊。”
柴天诺心中先是难过，紧接又是释然，二老心胸开阔，此种人生，说不得更加完美。
左手与义父身上取因果一丝，右手与阿娘身上取因果一丝，柴天诺轻轻挽花打结，轻笑说：
“莫说一世，二老因果永结命运同路，生生世世必然相逢，走过的每一日，皆是明媚阳春！”
“甚好！”
二位老人携手点头，眼中尽是柔情。
又过几日，柴天诺与众军士吩咐，打点行囊，准备回返北域。
韶音是故乡，可怀念，却不可久留。
毕竟如今柴天诺的根基在北域，那里便是他的人间道场，万事因果，纠缠萦绕不可分。
便在准备离去之际，突有钦天监道人到访，奉上大监正来函，内容不多却凝重无比，南疆起战事，近乎全线崩溃。
二十余年前柴天诺下令建造的前进碉堡全部损坏，绕山长城也被攻陷，南疆即将易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八章 九蜂子神君 上
“怎会如此？！”
柴天诺看着了了数言，震惊无比的问。
钦天监道人拱手苦笑：
“说来与西关相仿，也是仙家领人攻伐，只不过西关是仙胎孵化，而南疆却是直落的仙人！”
“其实之前早有征兆，南疆郡王一夜再入仙途，立时便将异样上报，大监正阁下得信二话不说立时赶去。”
“若非南疆郡王入了仙途，大监正又带人布下周天大衍阵，便是定南城都保不住！”
“......九城十八镇都沦陷了？”
这话柴天诺是咬着牙根问的，南疆当年之事依然历历在目，便是蛮儿也是在那里丢的，话出口，火气却是蹭蹭往上涨！
“都沦陷了，便是过去的九大巫如今的南疆县侯，也死了大部。”
“守卫前进碉堡群的土魔一族及六臂魔神、铁皮魔神打的艰苦，伤亡惨重，一路不知退往何处。”
“定南城贺之聪贺城主往下一百余名官员战死，死状极其惨烈，几乎无一全尸，城中居民被掳杀数十万，如今这座大华南部的大城，近乎毁灭。”
“......”
贺之聪，柴天诺脑海闪过那位南疆少见的斯文人，身为神州腹地之人，却只为一腔热血入了南疆当了一名蒙学先生，若非自己搭救，恐怕已被巫民烤了吃。
不过，终究还是未能善终。
“好，很好。”
柴天诺轻点头，声音平静，却让人骨头里边发冷。
“天地变化与宵小开了口子，便都以为人间好欺负，组团来，甚好！”
站起身，柴天诺脸上怒气蹭蹭往上涨，李长庚向秀对视，还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模样。
“某这便去南疆走一遭，会会那些仙人，看看他们的筋骨，到底有多瓷实！”
此言一出钦天监道人立时松了一口气，看西关便知，当世圣人只要出手，必会将那些天上来客，扫的一干二净！
“师父，可要我等前去助阵？”
李长庚跃跃欲试的问，月前那一仗钦天监上奏朝廷传遍天下，竹林先生之名更胜，让他这入了仙途的弟子一阵阵的眼热。
师父出手，仙神灰飞烟灭，自己这做弟子的，属实也想尝尝那种天下敬仰的滋味！
“......等你啥时候会飞了再说。”
柴天诺瞥了眼李长庚，轻描淡写的说，向秀捂嘴笑，李长庚则是倒吸凉气，这语气，与大人说娃儿等啥时候你长大了便知一模一样。
师父这是把自己当三岁娃儿哄呐！
便在柴天诺准备离去时，又有人行进院内，却是县令大人亲至，双手恭敬奉上信函。
大华礼部尚书冯东来亲函，联名大华国子监大祭酒陈知行，文院院长韦玄成，武学山长周不移，恭请当世圣人竹林先生，移驾洛阳，开坛讲学！
望着熟悉的名字，想着逝去的大祭酒阁下，柴天诺再叹气，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二十余载岁月，故人变化诸多，也该去见见了。
再不见，便见不到了。
仔细将信函收好，柴天诺与持弟子礼的县令说：
“还请县尊回信，某先去扫了南疆那些扰人的乌蝇，必会北上洛阳，故旧不曾忘，盼相见之日把酒言欢！”
“喏，学生这便去办！”
县令叉手行礼离去，若说西关一战之前还只是与文道翘首的敬仰，西关之后便是与圣人的无上崇敬！
这声学生自称，心甘情愿！
“好好修炼，天下大变形势严峻，某等着有一天，你们能与为师并肩作战！”
拍拍李长庚向秀肩膀，柴天诺化作白虹冲天而起，隆隆裂空之音不断，无数民众双手合十虔诚行礼。
天地变，魑魅魍魉横行，圣人出，鬼神辟易！
近些时日凌空飞行，柴天诺不做掩饰，便是与世间百姓信心，这世间，终究还是人间大世！
自蜀凉一路向南，隆隆大音不绝，低空掠过处，青山为之动摇。
行入南疆，无数见白虹飞过百姓兴奋高声大吼，驿道增援府兵纷纷扬臂呼喊，未曾想前些时日私下疯传的谣言竟是真的。
北域文圣竹林先生，为捍大世平安，将赴南疆，斩仙！
“你们说，那位当世圣人，可会上钩？”
万里大山，一仙家负手轻声问，五彩留仙罩身，发髻斜戴钗，配上粉嫩面容让人看之心喜。
“这是必然。”
一身穿黄金仙甲身材魁梧仙将点头：
“若闻百姓疾苦却不管不顾，如何能被称为圣人？”
“我等行的是明计，他便知晓有问题，也不得不上钩！”
戴钗仙人轻点头，略做沉思再问：
“你觉得传言可真，一位凡尘圣人，能拥有神君之力？”
仙将点头，沉声说：
“时间长河里，人族总有些超乎想象存在显化。”
“便如历任人皇，只一人却能抗衡诸天，便是天尊也得俯首，传说中的世尊也需称友，其力，岂是所谓境界可以解释？”
“再强大又如何，寿不过百二十，短的如同草芥，若人皇寿岁无疆，人族可会变成渔获？”
戴钗仙人嗤笑说完，稍作沉默，又笑着说：
“说来说去，其实我等皆是人类出身，只是一入仙途便褪了凡，认真讲，根底还是人类，还是同族嘛。”
仙将咧嘴，指指遍地尸首，再指指她那双染血玉手，苦笑着说：
“便今日你已杀取人类上百，吸食先天灵气无数，这声同族，是不是过于牵强？”
舔舔指尖血迹，戴钗仙人再笑：
“肚子饿了，美食在前怎能错过？”
看着她的模样，便是仙将都有些受不了，叹气说：
“只是吸食灵气，怎用得到如此血腥，钰龙真君，便如你说，我等终究脱胎人类，这般行事，过了。”
听闻仙将说话，钰龙真君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透着惹人的妖艳妩媚：
“云方仙将啊云方仙将，你莫不是在说笑？”
“我等之所以褪去肉身凡胎，便是因其污垢，便如猿猴化人，人可曾认为自己是猿猴？”
“到头来，不一样是宰杀食肉的野牲口，灾荒之年人类便连亲子都吃，将将只是个玩笑，我等怎会是那般丑陋下贱人类！”
钰龙真君笑的酣畅，可仙将观之，却觉骨子里发冷，忍不住暗自嘀咕，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八章 九蜂子神君 下
便在两位仙家谈论时，空中隐有隆隆之音响起，两位仙家立时望了过去，便见白虹于空中划过，直冲定南城而去！
“真的来了？！”
钰龙真君望着天际，惊喜万分的说，云方仙将却是心中一紧：
“不好，这是直冲定南去的，附近的道友危险！”
说完，云方仙将立时便要传信，却被钰龙真君一把握住手腕，葱葱玉指却含千钧之力，握的骨头嘎嘎作响。
“莫忘了我等的任务。”
钰龙真君面带笑意的说，目光却冷的可怕。
云方仙将缓缓放下手，却在钰龙真君开口欲言时猛的向空中射出一道符箭！
“轰~~！”
巨大火花炸裂，云方仙将松口气，望着面若寒霜的钰龙真君说：
“与真君来说，任务高于一切，可与我等仙兵仙将而言，同袍之命，无可比拟！”
“……你这话我记着了，待返回皓庭霄度天，会一五一十告知巫毒神君。”
钰龙真君点头哼声说，云方仙将笑了：
“钰龙真君，您从属巫毒神君，我等仙兵仙将却是九蜂子神君所属。”
“以我家主公的脾性，便不信巫毒神君敢找上门来，便不怕被打满头包？”
钰龙真君未再说话，只是深深望了云方仙君一眼，身影化作一道黑线，瞬间消逝在远方。
云方仙将脸上笑意慢慢消失，细声言：
“诸多神君老祖下属在此，该如何告知？”
见空中响起大音，紧接又有白虹飞来，一干仙兵仙将二话不说转身便跑，看的围困定南城，观望巫民攻城的诸仙家疑惑不已。
便有这几日相处不错仙家大声吼：
“诸位仙兵仙将，为何这般匆忙离去？”
“大世圣人至，想活命的赶紧逃！”
众仙兵仙将头也不回的说，后方仙家闻言皆是一愣，逃走的却无一个。
毕竟敌对，他们与西关之事知之甚少，偶尔三两拘魂夺魄得的消息也是支离破碎，所以心里对所谓的圣人真是不以为然。
不过一介凡俗，再吹嘘也不可能突破界限。
凡人想要抗衡只能靠人数符阵，单个的力量，属实瞧不上眼。
柴天诺身形缓缓下落，望着手中霜离，却是有些惊奇。
将将见金盔金甲的仙兵仙将逃窜，柴天诺本想上一记山舞银蛇，怎料霜离竟有微微抗拒，属实引起他的好奇。
举剑捉一丝因果分辨，柴天诺笑了，开怀大笑！
未成想，竟是九蜂子神君的下属，难怪霜离抗拒，它可是吞噬了神君赠与的如意金钩才长大的。
若说漫天仙神谁与柴天诺留下好感，除了那位留言赠与如意金钩的九蜂子神君，恐怕再无其他。
毕竟如意金钩，可是救过自己的命！
“嗯，剩下的便无所谓了，数量确实不少，乌央乌央的，看起来属实恼人！”
柴天诺望着下方轻摇头。
南疆这边的仙人竟然都是真身，只是气息，却如当年那位女仙一般，惹己憎恶！
掐因果推算，清晰明了到了极点，便是那处银色水潭。
眉微皱，柴天诺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如今南疆再次被那位巫毒神君气息笼罩，为何自己的推算，半点不受影响？
毕竟认真讲自己境界并未入分神，单只境界分辨，自己并不如他。
稍作思量柴天诺便不再理会，如今有大事要干，哪有那个心思分神。
屈指轻弹霜离剑锋，柴天诺一剑斩落，依然是那招寒江雪，却又与当
年将将学会之时，有了天壤之别。
“嘶，果然好本事，难怪神君让带重宝下凡！”
见虚幻寒江贯空茫茫大雪纷飞，一仙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领域广阔无比，竟有法则气息，最少也是元婴老祖的境界才能施展。
银芒炸裂，无数巫民瞬间化作冰雕，便是许多道行浅的筑基小仙也是相同下场，紧接便是密密麻麻的爆裂声响起，冰雕立时化作碎粒满地。
与西关一战不同，此处仙人大部真身下凡，韧性远超仙胎孵化，大部分抗住寒江雪侵袭，更有仙人手持重宝撑开屏障，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寒气侵袭。
“甚好，便这才有味道。”
柴天诺轻笑，又是一剑斩出，冰霜飞剑化作粼粼长河宣泄而下，剑二再现。
“噗噗~~”
飞剑瓢泼大雨般落下，打的众仙人节节败退，有抵挡不住的，瞬间化作一地冰凌！
绵绵攻击仿佛永无止境，不断有仙人死去，便是魂魄完整的都在少数。
定南城墙上的守军大声欢呼，亲眼见杀死无数同袍的巫民天人仙人大片死去，心中只有狂喜！
“柴天诺这域外天魔，真就成了大世的救世主！”
袁天册望着当空而立的柴天诺，感慨不已的说，副监正肖青风笑了：
“大监正，称呼当世圣人为域外天魔，好吗？”
“……不怎么好。”
袁天册自己都笑了，当年一起爬墙头窃女子洗澡的小子，怎的也想不到会走到如此高度，变数，可真是变数！
“疾！”
数位仙人同时怒吼，数枚血红长锥瞬间及体，直冲柴天诺心口扎下。
“定！”
一指点出，原本拿捏不住的灭神锥立时被定在空中，分毫不得移。
伸手握住一柄灭神锥，立时爆开庞然气息，却被柴天诺更加庞大的气息消融的一干二净。
相同施为，柴天诺很快将零几枚也收入囊中，看的下方仙人毛骨悚然，转身便往远处蹿去，只可惜有些晚了。
无数飞剑透体而过，留下遍地粉红碎屑，柴天诺一指点出，南明离火轰然蔓延，将定南城外化作一团火海。
城内惊呼连连，这般火势，岂不要把群山烧成灰烬？
十余息后，柴天诺收回南明离火，除了些许尘埃，青山依旧，未有半点火烧痕迹！
落下身，柴天诺面上露出微笑，将欲冲袁天册行礼，却见袁天册满脸震惊的大吼：
“周天大衍阵，天地合！”
原本已经放松的诸道人想都不想齐齐拍掌，体内鲜血连同金纹向空中急速蔓延，柴天诺猛然转身，便见一根普普通通竹签笔直飞来。
便只一眼，柴天诺心中便生了毛，看似普普通通的竹签，却蕴含超乎想象的力量，若是爆开，便是自己也顶不住！
第九十九章 老六铁皮，一向可好 上
来不及多想，柴天诺瞬间展开薪火，五彩光芒笼罩整个城头，乾坤印在火焰里不停翻滚，大世法则被波动，层层叠叠壁垒现于前！
便在同时，钦天监众道人布下的血丝金纹聚合，成巨盾挡于前，这便是如今周天大衍阵能够施展的最大防御。
或者身死道消，或者平安无事，只有两选！
“咔咔咔！”
竹签飞行速度不快，法则演化壁垒却半分不得阻，被其层层碎裂，瞬息到了中钦天监道人演化巨盾前。
便听嗤的一声响，犹如炽热铁钩入了雪，烧燎声立时响起，仅只三息巨盾便被钻透，钦天监从上到下包括袁天册血水狂喷立时倒了一地。
此时柴天诺已擎起手中霜离，剑锋直冲竹签刺去，真真的针尖对麦芒！
“嗡~~~”
将一碰触，立时便有大音响起，守卫定南城墙的兵卒立时捂着耳朵痛苦不堪倒地，血水从七窍流出，时间不用久了，再有个四五息的时间，必定会死一大批！
本想一剑破之的柴天诺脸色骤紧，山舞银蛇急速收回，抖手便是一记剑一，因果轮回！
剑一因果轮回，剑二溯源泯灭，是柴天诺修行至今与大道法则体悟的具现，其中意味，远超之前创造招式。
不说威力，意境已然带了三分大道留痕！
“嗡~~”
嗡鸣声由大变小，周边空气震荡，方圆百丈以内所有景象都在回退，竹签离开剑尖后撤，周天大衍阵化作的巨盾迅速恢复如初，破裂的法则壁垒再次完整，倒地的道人兵卒纷纷回返原位。
袁天册望着眼前一幕，眼睛大到了极点，便是眼角都有些撕裂。
此招不凡，已有传说里，仙君几分味道！
便在竹签即将退出剑一所能控制的百丈方圆，柴天诺骤然闪现一手掐法诀仙人身前，霜离一剑斩落！
“嘭！”
极寒剑气先抵，仙人满面惊恐的冻成灰白，紧接剑锋落下，立时化作遍地碎屑！
“叮~！”
看似木质的竹签落地，与石相撞却发出金属鸣音，望着因失去操控落地的竹签，柴天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今日之战舒适凶险，根本没想到，一阉割版的金丹真君竟能用出如此恐怖仙兵！
若被打个正着，除死无别路。
剑二形成的冰霜飞剑已经远去，不斩尽仙人或消耗殆尽便永不停息，俯身捡起竹签，柴天诺犹能感受到期内蕴含的恐怖力量与法则。
见柴天诺将竹签收起，城头观望之人皆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人正想与柴天诺打招呼，怎料血水哗哗从体内流出，紧接城头便倒了一大片。
柴天诺闪身回返，取出加了清灵之水和来生果的茶壶递与完好者，与众伤者医治起来。
剑一因果轮回只能抓住一线契机，并不能真正完全逆反时空，至少现在不行。
不过效用依然大的惊人，便如已然消失的柴蛮儿的分身神识，比如将将，能改变已定结局，便是最大作用。
夜间，柴天诺与几位钦天监长者坐在屋顶仰望星空，黑子星官感叹：
“柴小子，二十余载不见，你变化属实太大，天翻地覆算不得妄言。”
柴天诺笑着点点心口说：
“与您相见时还是少年脾性，离去依然，如今二十余载过去已快不惑，若某还无甚变化，岂能对得起您当年对某的教诲？”
“不过，即便岁月流逝，某心依然如初，未得半点变化。”
黑子星官叹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便是二十余载，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如今却已是天下翘首。
这时光岁月，确是天地间无上的雕刻师。
“天诺，将将那招可有称谓？”
袁天册轻声问，柴天诺点头：
“有，不过简单，便叫剑一。”
“......好个剑一，够简单明了！”
袁天册使劲点点头，认真说：
“便只这一招，只要不夭折，仙君境界于你来说只是时间！”
其他人齐齐扭头望向袁天册，袁天册哼声：
“莫这般看我，这话便是事实，仙君与神君最大的区别，便是行招不再拘泥于法则，便是大道都能勾动三分。”
“若不论境界威能，便只这一点，天诺已有仙君意识，而所谓的境界威能，于他来说不过时间积累罢了！”
道人们纷纷摇头，又齐齐望向柴天诺，心中震惊莫名，一位神话传说中的未来仙君便在身边，想想便觉不可思议。
柴天诺闻言只是笑，抬头仰望月空，许久才说：
“大监正，仙君小了，我想、我要超越天尊，乃至那位三十三重天的存在，以大世做渔获的事情，应该终结。”
众道人再惊，未成想柴天诺目标如此大，大的不可思议！
袁天册细想，轻轻摇头：
“便是超越天尊甚或那位怕也是不行。”
见柴天诺疑惑望来，袁天册声音沉闷的说：
“便如狼吃羊羊吃草，三十三重天便在那里，亘古订立的大道法则无法更改。”
柴天诺想想，笑了：
“也简单，大道法则无法更改，那边碎了！”
“三十三重天过于碍眼，那便毁了！”
“某曾知晓一句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其实也不无道理。”
“更有贤者曾言，人定胜天，某，深以为然。”
望着柴天诺轻笑面容，袁天册一时有些恍惚，其言其行，比梦中所见那位存在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此番言论，可是来自域外魔域？”
袁天册开诚布公的问，柴天诺先是一愣，紧接轻点头笑说：
“大监正明鉴，不过与您口中的域外魔域来看，恐怕大世生灵属实可怜，生为渔获，可有自由？”
“那方魔域，到底是如何情景？”
白子星官好奇问，之前无甚兴趣，如今却不然，能孕育出柴天诺这般人物，想也是非凡之处。
柴天诺沉默许久，再次用手轻点心口：
“心灵所依，良善邪恶并存，欲望淡泊相融，好坏掺杂灰道大胜，不过所有人求得，却是一个自由。”
“可想回去？”
肖青风问，柴天诺点头又摇头，笑着说：
“想也回不去，再者说，亲长妻儿朋友兄弟皆在大世，与如今的我来说，大世才是故土！”
第九十九章 老六铁皮，一向可好 下
大世才是故土，这话说的好！
黑子星官点头，有失体统的拍拍柴天诺的肩膀，将将那句话，属实让身心舒坦。
柴天诺轻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袁天册：
“大监正，世间法则已然变化，天上仙家不停下落，为何您与众位大师未曾入道仙途？”
柴天诺观察过，定南城头构建周天大衍阵的道人虽只二十，可境界最低者也是九品知天命。
若是他处法则困顿不好说，南疆法则已然稀释无比，对于秉承那位无上存在意志的钦天监中人来说，想要踏入仙途，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袁天册轻摇头，苦笑说：
“便只缺了一点力，我怀疑是那位做下的手脚，毕竟我等代表的可是人间，任务便是渔获之后的轮回再开。”
柴天诺轻点头，想了想，忍不住眉头轻挑的说：
“大监正，若是某张开大世法则结界，配上清灵之水，可能越境？”
袁天册先是一怔，紧接陷入沉思，众道人眼巴巴的望着他。
说实在的，这些时日的战斗确实太过憋屈，往昔高高在上一人便能横扫天下，如今却只能结社布阵阻挡，这种感觉属实难受。
“我怕的是，一旦越过那道坎，那位存在便会察觉，若是不满，人类便连再开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袁天册沉声说，柴天诺轻笑：
“如今您做的许多事情，早已越坎无数次，想知道，那位早便知道了。”
“再者说，周而复始的沦为渔获豢养又有甚意思？”
“您怕失去轮回的机会，可是与那位养鱼的主来说，恐怕更担心鱼种消失。”
说到这里，柴天诺面上笑意消失：
“毕竟这天下能自产灵气的动物，便只有人类。”
袁天册思量许久，最终轻点头。
第二日，一个消息传遍定南城，沙盘传书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洛阳。
在当世圣人柴天诺帮衬下，昨日晚，二十余钦天监道人同时踏入仙途，大监正大圆满，只要跨过，便是真君！
洛阳朝野立时炸了锅，批量制造仙人，这是何等惊人的消息！
老态龙钟的中书令和门下省侍中让人抬着入皇宫觐见天齐大帝，无他意，便是恳请圣人尽快来京城，为大华诸多修行者，开仙途！
“贾高啊，你说柴天诺，还是过去那个柴天诺吗？”
待二位老大人走了，天齐大帝还是如过去般斜靠龙椅，手中握着卷古籍，轻声问。
贾高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回：
“心性不改，便看这些时日柴太保的表现便知，忧国忧民之心比之过去未少分毫。”
天齐大帝轻点头，贾高再说：
“地位已变，柴太保终究已是过去，如今的，却是当世圣人天下翘首竹林先生，于他来说，帝王不是高高在上。”
“想想北域大都护陛下的作为便知，其虽在人间，却已然超脱。”
天齐大帝放下手中书卷，闭目倚靠椅背，贾高接着说道：
“便看钦天监传信措辞便知，柴天诺，也就是如今的竹林先生，地位已然超过老神仙，当为大世不二。”
天齐大帝轻点头，贾高想了想，续言：
“且奴婢总有个想法，竹林先生与这尘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便在洛阳皇城里主仆二人交谈时，柴天诺已经抓取一丝因果向老六铁皮寻去，临行之前大监正认真与他说：
“天诺，我等天机混淆推不得半分，你却清晰远超之前，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得便是与你
布下的陷阱。”
“毕竟你做的事情太多，必然会惊动天上大能，以他们脾性不管不顾肯定不可能，须得万般小心。”
柴天诺点头：
“某省的，他们这是布的阳谋，亲朋故旧在此，某不得不去。”
“明知陷阱还要去？”
袁天册皱眉，柴天诺笑着指指天空：
“某的目标乃是那处，若连小小陷阱都跨不过去，如何斩破天际，救妻儿下来？”
说到这里，柴天诺面上笑容消散，沉声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也有大契机，某想看看，跨过生死，与我又有何等体悟！”
拱手道别，柴天诺化作白虹一路向南，未及多久便降下云头，眼前建筑，却尽显大丽风范。
“蛮古寨？”
柴天诺挑眉，望着围而不攻的巫民天人甚至仙家轻笑，不为别的，对峙中看到熟人，正是往昔的巫王，如今的南疆郡王，还有几位侯爷。
见白虹贯日指挥仙家便是面露惊容，待柴天诺落下，立时仓惶逃向远处，天人巫民同样作为。
未死之人已把消息传回，惊得皓庭霄度天下来的众仙心惊胆战，便是围打许久，眼看便要攻下的蛮古寨也停了手，不知下不该如何行事。
望着乱哄哄逃窜的人群，柴天诺摇头，一剑斩出，依然是一式寒江雪，消耗即少威力又大，瞬间秒了数万性命。
余下的便不再理睬，小鱼三两条，掀不起多大水花。
南疆巫王协众人上前施礼，早听说圣人将至，如今真的来了，威能超乎想象！
抬头，巫王先是疑惑，紧接震惊，竟然是熟人，那位斩了神君分神，飞升而走的柴太保！
二人与僻静处说话，遥想当年皆是感慨，南疆巫王认真说：
“太保，所有仙家都是从巫毒神君那处祭奠银潭显化，想要阻止入侵，必须破了那里。”
“不过那处如今必然凶险，您当年斩杀巫毒神君分神于其重创，再加上您与西关定南城作为，天上诸仙必然会设下陷阱。”
“只要杀了您，这天下，便再无可当之人！”
柴天诺轻点头：
“某知晓，不过，终究是要去的，可知老六、铁皮如今何在？”
“......他们驻守前进碉堡，已落入敌手，恐怕便是制衡您的码子。”
抿抿嘴，柴天诺告辞直飞，不多时便到银潭，果然有无数仙家，俘虏倒是不多，三两眼柴天诺便找到了要找之人，立时落了下去。
白虹一出现皓庭霄度天所属便有些乱了，仿若戴钗年华的钰龙真君摆手，立时又静了下来，云方仙将忍不住咧嘴，这来的也太快了，属实没有时间机会告警。
落地，柴天诺望着熟悉面容轻笑：
“老六铁皮，一向可好？”
第一百章 仙奴 上
望着从天而降的柴天诺，被仙兵扣住锁骨的老六铁皮轰然跪倒，脸上尽是激动：
“主公，您不应该来，他们”
“知道，皓庭霄度天设下了陷阱，出招的，恐怕就是那位被某斩了分神的巫毒神君。”
柴天诺点头轻笑，两人立时一愣，老六疑惑的说：
“主公，你莫不是傻子，明知是窟窿你还跳，莫不是脑袋里灌了粪汤？”
“......”
便是钰龙真君都忍不住望向身材高大的老六，使劲揉揉额角，柴天诺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二十余载未见，老六这脾性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跳脱！
瞅瞅聚在远处偷偷冲己比划手势的仙兵仙将，柴天诺望着立于眼前，年岁看起来与三娘差不多的仙人，沉声说：
“我已来此，你们目的也已达到，把他们放了。”
“放了？”
钰龙真君挑眉轻笑，虽只戴钗年华般，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妩媚：
“即已中了陷阱，便同为囊中物，我为何要放，吃了补补身体不是更好？”
钰龙真君娇笑，柴天诺眯眼与她身前取一丝因果，略一打量便皱起了眉头：
“果真表象越是明艳心思越毒，食人取髓，便是妖魔都比不上你之狠辣！”
“某即来，你可以死了。”
火气生，柴天诺一指点出，紧接又是两指三指，忍不住大吃一惊，之前还好好的，为甚如今却半点真气术法使不出来？
“莫点了，巫毒神君求缫丝仙君赐下仙符，功效之一便是锁禁真气仙元，你以为之前与你废话为何？”
“便是为了取你气息，这都算不到，我看你这凡间圣人，本事也是了了。”
说道这里，钰龙真君莲步轻移，走到柴天诺近前仰头看，右手做爪狠狠插向柴天诺胸膛：
“圣人秉人间大气，却不知这心肝肺，是何颜色。”
柴天诺伸手钳住她的手腕，面上笑，眼中却尽是冷意，钰龙真君运足气力竟不能脱，立时便知不对劲：
“你、你的真气仙元未消？！”
“消了。”
柴天诺见钰龙真君还待反问，一指点碎她那明媚螓首，将其惊恐魂魄抓住，轻声说：
“既知我是圣人，难道不知老话，圣人出，鬼神辟易？”
说话间浩然正气汹涌，钰龙真君魂魄便连哀鸣都未出一声，便消散一空。
“跑啊！”
其他仙家见真君级别钰龙都被如此简单拿下，立时麻了爪，转身便想逃窜，柴天诺忍不住服气的摇头。
如今所见天上仙，除了境界能力远高凡尘，心性之类差之千里，也不知如此心性，到底是如何修上去的。
“破！”
取下霜离一剑斩出，纯白气息横扫八方，仙家立时倒下大片，不过有俩却是倒地再起，仓惶逃向远处。
老六见了紧忙提醒：
“主公跑了，有俩货跑了，一剑劈死他们！”
“能跑是他们的机缘，与大世有益无害。”
见老六铁皮不明所以，柴天诺解释：
“真气仙元被封禁，某用的是浩然正气，于人间恶念自然消融，能起身行者，无论出身，皆属良善。”
老六恍然点头，紧接举手指向远处，带的穿过锁骨的银链条哗啦啦作响：
“那他们那，那些金灿灿的玩意，都算好鸟？”
柴天诺望着站在远处，依然不停做手势的仙兵仙将咧嘴点头：
“算，九蜂子神君，可真是派来一群不凡之辈！”
虽刻意
压制，但仍有少量浩然正气穿过仙兵仙将，不为别的，柴天诺便想看看，那位与自己示好的九蜂子神君，部众为何根底。
如今看来，出乎意料的好。
挥手点碎老六铁皮肩头银链，原本被封锁的气焰立时高涨，柴天诺笑了，与文房四宝罗睺一般，都是炼气大圆满，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该入仙途了。
“老爷，好久不见，您风采更胜往昔！”
一中年妇人上前行礼，身旁跟一身高近丈巨人，柴天诺略略分辨，忍不住轻叹气：
“妮翁，二十余年未见，过得可好？”
当年美艳妖娆的丽人，如今容颜老，青丝掺雪，让柴天诺再次感叹岁月无情。
“好，好得不得了！”
老六一旁插嘴，扯过年轻巨人，指着柴天诺说：
“赶紧磕头，你可是家生子，还从未见过主公，照死里磕！”
一句家生子柴天诺便知缘由，扯起真的嘭嘭使劲磕头的小子，柴天诺满脸喜气：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老六你个囊货竟然生的如此好儿郎，幸好帮妮翁的多，若是如你这般，真就坏了菜。”
老六也不着恼，踹自己儿子一脚，大声说：
“瓜皮，也不知道称呼主公好。”
“主公好！”
声音响亮的紧，柴天诺越看越喜，与那蒲扇大的手里放了一个石瓶，又取一提篮仙桃与他，轻声问妮翁：
“孩子叫甚名字。”
妮翁笑着说：
“随老爷您的性，姓柴，名闲庭。”
“柴闲庭，好名字。”
柴天诺轻点头，又好奇问：
“为甚不随老六姓，甚或你的也好。”
妮翁用温柔的扫了老六一眼，轻声说：
“便这囊货说了，他那姓氏乃是魔域所有，与大世提起不好。”
“老爷您既是主公又是同乡，随您姓氏却是最好。”
抿嘴看看傻笑的老六，柴天诺使劲拍拍他的手臂，同为域外来客，老六铁皮与己不但气息相同，思想也是相近。
真想知晓，他们那片魔域，倒地处在何处！
“此处不安全，我送你们去桃源福地。”
柴天诺传音，老六铁皮眼神一凝，轻点头。
大袖挥舞，所有人消失，柴天诺拍拍手，转身走向仙兵仙将。
见他靠前，云方仙将叹气：
“圣人，您不可能不知我等手势意思，为何不远远逃走？”
“皆是故旧下属，岂能扔下他们不管？”
柴天诺轻笑，云方仙将再叹气：
“您是个好主公，可若是您死了，他们不一样下场？”
“某觉得，某并非短命之人。”
柴天诺再笑，云方仙将略做沉默，也笑了：
“便如我家神君所言，您是个好主公，愿您与这方天地，带来不一样的转变。”
说话间柴天诺身影变淡，云方仙将刚把一枚黑针刺入他的手背，人便消失不见。
“仙将，这位凡间圣人还能出来否？”
一位仙兵上前，轻声问。
第一百章 仙奴 下
“若是变数能那般轻松被困住，还能称之为变数？”
云方仙将轻声说，另一位仙将却有些犹豫的说：
“可那终究是仙君洞天，顶尖大能之所，他该如何脱困？”
“......变数变数，且行且看吧。”
云方仙将摇头，转身大步走向银潭，其他仙兵仙将互相看看，也随其大步走入。
不多时，南疆大地震颤，数十光柱冉冉升起直刺苍穹。
“......还真是半点法力都没了！”
柴天诺便觉眼前一黑，再睁眼已来到一片广袤大地，入眼皆是金灿灿灵麦，天地间灵气充裕至极，只是自己，却成了肉身凡胎。
莫说真气内力，便是浩然正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肉体本身的气力。
咧嘴笑，柴天诺大步前行，管他是甚，且行且看。
脚下不停，入眼处未有他物只有灵麦，大半个时辰后，柴天诺见到了人，许多人正挥舞着镰刀收割麦子。
来至一老者面前拱手，柴天诺开口问：
“请问老丈，这是何处？”
老者抬头，柴天诺禁不住一惊，其双眸竟是银色，眉心更有白金色火焰闪烁，即便如今失去能力，柴天诺依然可以断定，老者必然不属凡尘，且是超乎想象存在！
听闻柴天诺问话，老者起身，上下打量许久，惊奇的问：
“你，莫不是将将进入缫丝洞天？”
缫丝洞天，这称谓属实难听！
柴天诺点头：
“也不知在何处被下了暗手，待反应过来，便进入这里，老丈，可能讲讲这处洞天由来？”
“噫吁嚱，难不成，你是人间新晋的仙人？！”
老者再惊，柴天诺轻点头，无甚可隐瞒的，自己都被擒拿至此，便不信下手存在会不知晓自己来路。
“天可怜见，竟然真是人间新晋的仙人，难不成，大世通道已开？”
老者激动不已的说，柴天诺再点头，周围男男女女立时围了上来，皆是激动不已的问：
“可是真的开了？”
柴天诺环视众人，不管年女老幼面相皆是不凡，大多眉心有各色火焰闪烁。
“确是开了，不过大世法则还未完全退却，便是小仙下去也得动些手脚，距离完全开放还早得很。”
“人皇，真的断了传承？”
一女子轻声问，面相忐忑中蕴有一丝期盼，柴天诺轻轻摇头：
“自最后那位人皇斩断天地连接寿终正寝，大世人族便四分五裂，建立国家部族无数，岁月流逝，远些的，便连语言都不通了。”
“……怎会这样，历代人皇好不容易集合的人族再次分崩瓦解，那岂不又退回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
女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老者叹气：
“即无人皇守护，分崩瓦解未必是坏事，终究有传承可以留存。”
“茹毛饮血也非恶事，多份野性，反倒容易存活。”
旁边众人齐点头，一壮实汉子使劲拍拍柴天诺的肩膀，叹气说：
“你也是的，好不容易人族有个成仙的，便不会隐忍隐忍，阿谀奉承一番终究能保全自己，与人族也能埋下个帮衬的暗手。”
“偏要学我等这般行事，被人仍在此处种地，这不废了吗！”
柴天诺挑眉，隐隐有些明白这些人，甚或仙的身份，恐怕久远的超乎想象！
“敢问大哥姓名？”
柴天诺有些激动的拱手，若是自己猜得不错，他们，保不齐便是那些消失的仙家，与人族善意的仙家！
“莫要问，我等羞于提起。”
壮汉表情有些暗淡的说，柴天诺正要再问，突有声音响起：
“好奇心真重，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该如何出去吧！”
柴天诺转身看，一身穿黑红二色长袍汉子冲自己缓缓走来，气息近乎实质，压的身周灵麦伏地大片。
虽从未谋面，却不知为何，柴天诺总觉那张脸有些熟悉，可如今断了真气，牵扯不到因果，属实算不出其来历。
见柴天诺满脸疑惑，汉子笑了：
“可是觉得熟悉？”
“便记不起，万里大山祭潭里，被你斩杀的第二元神？”
话是笑着说，脸上表情却阴郁到了极点，柴天诺恍然大悟：
“噫吁嚱，难不成，你便是那个什么什么巫毒神君？！”
巫毒神君面皮微颤，这他娘说的甚话，巫毒神君便巫毒神君，偏偏加上两个什么，立时便小瞧自己三分！
老人女子一干人等望着柴天诺，隐隐觉得这将将进来的新晋仙家，恐怕来历并非寻常。
望着满脸不甚在意的柴天诺，巫毒神君面色转冷，带着恨意说：
“当初被你斩了第二元神，某立时跌落元婴，可知废了多大气力才再次入境分神？”
柴天诺笑着摇头：
“自然是不知，不过即便知道，某也会照做无误。”
说到这里，柴天诺面色也是变得阴沉：
“以某大世人类当渔获，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巫毒神君眼角微跳，轻点头说：
“不愧是大世圣人，便是缫丝仙君的仙符都无法彻底禁锢，还得把你拉入洞天才可。”
“我便看看，离开人间烟火气，你还有甚幺蛾子可以使！”
说罢，巫毒神君一指点下，狂暴仙元瞬间及体，欲要把柴天诺半个身子生生撕裂！
“轰~！”
一团火焰骤然现于柴天诺身前，仙元刚一碰触便被烧得一干二净！
柴天诺惊奇望向之前交谈壮汉，火焰异常炽热，竟不弱于南明离火。
“……你莫不是疯了，小小仙奴，竟敢叉手某的事情！”
巫毒神君大怒，壮汉眼神闪烁，最终化作坚定，摇头说：
“人族千万年难出一个圣人，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能让你伤他分毫！”
说罢，壮汉望向柴天诺，面上尽是渴望：
“你真的是现世圣人？”
柴天诺轻点头，壮汉脸上露出灿烂微笑，再问：
“有圣人在，人族，应该未有回归蛮愚吧？”
“人族大朝虽然分崩瓦解，可建立的诸多国度皆有文明传承，仁义礼智信常守，圣人不到千年便出，大世灿烂无比！”
听闻此言，壮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有此消息，便是死也值了！”
“待我杀了他，豁命与你破界，人皇传承断了，圣人不能失！”
随壮汉话语，无数仙奴聚到柴天诺身边，望着巫毒神君的面上，皆是坚毅！
第一百零一章 天庭火部 上
“真是疯了，如今天地渐通，你等再忍耐几年便可获得自由，为了一个下界上来的逆反放弃自由甚或性命，值得吗？”
巫毒神君望着众人，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值得。”
老者挡于前，抬起的右手，掌心冉冉升起白金色火焰，便是相距有段距离，柴天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恐怖热量。
眉心处被封印的南明离火开始微微震颤，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似欲脱体而出！
“我等已被囚禁无数岁月，与性命早已看淡，存活于世，求的便是人世昌盛天庭再起。”
“用我等性命换一位圣人，值了。”
火焰熊熊燃烧，被其锁定的巫毒神君额头有汗珠滴落，不愧是过去的大能，即便被洞天法则约束，所拥有的能力，依然远超自己！
“果然，都是喂不熟的牲口，缫丝仙君留下尔等就是个错误，当年便应该将你等斩杀干净！”
巫毒神君喝骂，壮汉哼声：
“缫丝之所以留下我等，不过是需要仙元哺育灵麦供他享用，你且看看，他可敢斩杀我等？”
“没了我等与他提供灵气，看他这仙君能撑多久！”
柴天诺闻言忍不住挑眉，原来仙界欠缺灵气，已到如此地步。
巫毒神君点头轻笑：
“你说的很对，诸天仙君多有留存逆反，为的就是以你等做肥滋养灵麦，好躲过荒芜之年。”
“不过，渔获即将开始，你等仙元怕也十不存一，便是宰了，影响也不大了。”
说到这里，巫毒神君掏出一枚玉简轻轻一按，立有无数银白丝线显现，源于玉简止于众人丹田。
“……不愧蛛妖成仙，手段心思果然阴险！”
老者黯然摇头，与众人一起栽到动弹不得，火焰立时消散不见。
“怎么可能，我探查过无数次，体内并未有禁制存在啊！”
壮汉身体僵直的倒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巫毒神君嗤笑：
“如何不可能，探查不到并不代表禁制不存在。”
“须知你等旧仙已是过去，早已被大道法则抛弃，除了本命术法，还有甚剩余？”
说罢，巫毒神君踏着壮汉身体走向柴天诺，终究未下杀手。
毕竟这处洞天的主人是缫丝仙君，自己花了大价钱借用，便是要对付坏了自己修行的大世圣人。
真若伤了仙奴，仙君怕是能把自己生剥活吞！
“没人护着你了，可还嚣张？”
近身不足三尺，巫毒神君咧嘴笑，抬起右手戳向柴天诺心口：
“放心，不会干脆杀了你，某要一片一片把你削成棍，烈日晒狂风吹，受尽万般痛苦，最终画个野狗的符箓，让你终身煎熬！”
柴天诺目光急缩，脑海立时浮现当年直隶见到那条食脑野狗，既有天人灵魂又有人类躯壳，还有那张飞走的金灿灿的黄色符纸。
“……原来，食脑野狗是尔等折磨人的手段！”
右手紧紧握住巫毒神君手腕，原本白皙的右手立时涨成酱紫，血管浮于表面。
“这、这怎么可能，洞天的规则竟然也擒不住你？！”
巫毒神君惊呼。
柴天诺咧嘴笑，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面上，便听嘭的一声响，巫毒神君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
不待他再有反应，柴天诺瞬间现身，也不使用霜离，双脚狠狠踹中心口，大地轰然爆开一巨大口子，巫毒神君被狠狠贯入地下！
“混账，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终究是分神神君，未等柴天诺接二连三的拳头
落下，巫毒神君瞬间从坑底消失，身影出现在数百丈外。
摸摸自己被打的变形的头颅，巫毒神君心中暴怒，但也实在想不明白，柴天诺是如何避开的禁制。
柴天诺挥手扫开身周浮尘，心道这仙君的洞天也未见有多特别，不一样需要尘土做基，才能种植灵麦。
仙人那个仙，说到底，还得有人气，才能称为仙！
“巫毒啊巫毒，看来当年你的第二元神并未来得及传回消息，你这本体并不知晓，某这域外天魔，分身无数！”
话音刚落柴天诺瞬间消失，巫毒神君心里发毛，想都不想一指点出：
“骊龙护体！”
“嘭！”
话音刚落柴天诺的拳头便已落下，若非一条黑色龙头蜈蚣现身挡住，巫毒神君头颅不见得碎，但再变形几分却是绝对跑不掉。
“什么玩意儿便称龙，平白辱没了龙这称谓！”
柴天诺死死掐住数丈长无数锋锐长腿来回摆动的龙头蜈蚣，未等獠牙落下一指点出：
“裂！”
便听嘭嘭之声不绝于耳，长腿獠牙立时蜕了个精光，便是坚硬的甲壳也不复存在，只余粉嫩身躯扭曲个不停。
甩手将肉条扔在地上，柴天诺嗤笑一声，身影再次消失！
巫毒神君倒吸凉气掉头便跑，这入了仙途的大世圣人属实恐怖，境界应该只是元婴左右，毕竟散溢出的是真气而非仙元。
但是真气的数目太大，简直无穷无尽，一拳下来便如山崩，便是铁皮再结实，那也抵不住打啊！
身影现出，望着逃窜的巫毒神君，柴天诺飞身追去，且大声嗤笑着说：
“便你这本事还能称为神君？”
“丧家犬还差不多！”
巫毒神君那叫一个狠，心想若非当年被你斩了第二元神，耗费血本才重新入境分神，怎会像如今这般羸弱？
越想越是生气，巫毒神君抖手抛出一道金光，与空中化作十余丈长金蜈，直冲柴天诺奔去。
这便是巫毒神君压箱底的东西，花费所有老底祈请缫丝仙君帮忙弄出的第二元神，以妖仙躯壳为基，第二元神附体，战力便是本体都比之不上！
“嘭！”
柴天诺一拳落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金蜈被自己一拳砸落，可骨节也是一阵嘎嘎作响，保不齐便裂了一大片口子！
金蜈下落十余丈猛的再次飞起，双眸骤然放出两道红芒，直刺柴天诺头颅。
柴天诺猛扭头，脖颈发出咔咔声，红芒擦着耳际飞过，硬生生烧出两道焦黑纹路。
“彼其娘之！”
大声咒骂，柴天诺瞬间现于金蜈背甲，久未使用的卸三山猛然轰落！
“轰~~！”
三记卸三山正正打在金蜈头颅，便是空气都被巨量真气震的爆出笼罩方圆十余丈的雾气，金蜈却硬生生抗住，护甲未有半点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