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那把杀人的刀 上
“你有憾,便是祂。”
伸手指指春神,柴天诺轻笑着说。
“祂?”
汉子疑惑的望向美艳不可视的春神,眼中疑惑却慢慢变成无法置信的惊喜。
“塔拉?!”
女神眼中尽是深情与眷恋,还有自己妻子独有的那抹狡黠,不会错!
“汉子!”
女神猛的扑到汉子怀中,眼中有泪流出,一边哭一边指着柴天诺告状:
“这家伙老坏了,本来我当晚便能从坟里爬出,结果这家伙掐着脖子把我扔到了柯拉山顶,一待便是数年,若无小糊涂陪着,能把我活活憋死!”
汉子紧紧搂着怀中女神,脸上尽是无尽喜悦,不过还是抽空问:
“小糊涂是什么?”
“咱们女儿啊,这你都忘了?”
女神噘嘴,汉子瞠目结舌的说:
“咱、咱们孩子不是”
“我是神祇,肉身凡胎死了,自然回返神体,小糊涂也是一样。”
说罢,女神轻挥手,一张小床现于眼前,五六岁大小的稚子正在酣睡,撅着小嘴,可爱至极。
汉子看看那熟悉的眉目,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嫩滑皮肤,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最终忍不住放声大笑:
“足了,人生幸事,足了!”
“足了便好。”
柴天诺轻点头,敛起脸上笑容,认真的说:
“你可以说出那两个字了。”
汉子深鞠一躬,叉手说:
“便是,权欲二字!”
柴天诺轻笑点头:
“然。”
话刚落,巨音响彻天地,柴天诺的身影急速变大,几息时间便比山高,身影也在急速变淡。
“阿拉坦高娃,你要的雄壮男人与你了,好好与他看护世界!”
消失前,柴天诺的声音隆隆响起,春神与汉子齐行礼:
“谢世尊!”
见柴天诺彻底与世界消失,汉子来到一直愣愣看着一切的思勤面前,帮他掖了掖衣角。
“汉子,未成想,你竟是神仙的分身。”
“之前我也不知道,也是在这些年的游历中,慢慢发现蛛丝马迹。”
轻拍思勤肩膀,汉子叹气,思勤的生命正在流逝,撑不了多久了。
“汉子,可能让我长生?”
思勤轻声问,汉子笑了:
“当年的你可没这么别扭,死有何惧,不过是转世新生,便不能洒脱些?”
“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总想坐的时间长一些。”
思勤轻叹气,汉子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坐的再长还是要走,拖拖拉拉反倒不好,走吧,新的人生在等你。”
“……也对,想必布日固德他们,会很想念我。”
思勤透过雾气望着山下,一抹解脱的微笑浮起,再无声息。
“老伙计,好好看看,这片你打下的江山!”
汉子一指点下,思勤的身体立时化作巨大石像,眺望春芬大好江山,万代永世。
小世界外,身穿月白长衫的柴天诺被金莲高高托起,第二巫国化作透明大球,在其掌心缓缓转动。
仔细感受汉子与春神的气息,柴天诺轻笑松手,大球缓缓落下,莲台第二子仓缓缓打开,将大球吞了进去。
“嗡嗡~”
与第一巫国落下时一样,沉闷的声音响起,九朵金莲莲台里,同时出现一枚明亮大球,算上第一巫国,九朵莲台已有珠子十八枚。
柴
天诺低头望向丹田处,虚丹未曾结实,反而更加透明,但体内真气的数量再增一倍!
瞧瞧运转不休的金丹,再看看脚下身旁的九朵莲花与那微笑孩童,柴天诺笑了,自己还真是特别,这番异象,别人身上怕是绝对见不到。
“……这次更短,只六日便出来了。”
在墙角磕磕烟斗里的烟灰,赤练真君看着一袭白衣的柴天诺无奈摇头。
轮回十二连珠内的巫国,一个比一个艰难,按道理时间会越来越长,自己统共经历近千年才摆脱出来,便那样也被天尊称为才绝。
可与眼前白衣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柴天诺笑笑,在其身边小几坐下,伸手赤练真君的手腕:
“只剩十枚珠子,不勒手腕?”
“勒。”
赤练真君解下轮回十二珠放在小几,轻声问:
“第二巫国的字?”
“不过权欲二字,上位者逃不过的劫。”
柴天诺轻声说,赤练真君再次把烟斗填满,点燃后边吸边说:
“这两个字可不好找,无论在哪家都有偏颇,我可是轮回了十几世,才参悟出来,你如何做到的?”
“简单,某不过搓了百八十个魔头,广撒网多敛鱼,收获自然比一人单蹦强得多。”
“域外天魔分魂的本事,果然天下最强!”
赤练真君竖了个大拇哥,柴天诺轻笑,掏出两枚仙桃,一人一个啃了起来:
“真君,为何你上次说,十二连珠于你是负担,而非重宝?”
赤练真君接过仙桃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好浓厚的灵气!
“你当时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听到这话的?”
“我耳朵尖。”
耳朵尖,这话是在哄小孩,赤练真君叹口气,轻声问:
“第一巫国如今归你,如何掌控的?”
“不用掌控,某的一个自主分魂在里边,小世界的一半与他真心相恋。”
“第二巫国那?”
“同样,某的一个自主分魂在里边,他老婆是小世界的意志。”
“……感情柴仙人是靠男色上的位。”
赤练真君挑眉,柴天诺笑:
“人长得俊,属实没有办法。”
两人齐笑,结束了没营养的话,赤练真君苦笑着说:
“这一点,我是真心羡慕域外天魔出身的你,伸手搓搓,想要多少魔头有多少魔头,本尊任逍遥。”
“与我等循规蹈矩的来说,祸事可就大了!”
“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半得沉入轮回十二珠,心神皆被其占据,哪来的时间修行?”
“我有两位自尘世起便在一起的至交,我入仙途他们不过炼气二三层,我结金丹他们不过炼气七八层,可如今他们都已是神君,可我依然还是真君。”
“其中苦涩,你可知晓?”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柴天诺挑眉,赤练真君苦笑点头:
“不外如是。”
“你傻啊,不会早点扔掉,难不成还有念想?”
“能扔早扔了,轮回十二连珠牵扯重大,天尊仙君神君各个盯得死死的,哪有那个机会?”
第五十三章 那把杀人的刀 下
“苦了你一个,幸福大家伙?”
柴天诺再挑眉,赤练真君略略咂摸,笑着连连点头:
“柴仙人无愧文宗之称,这话说的通俗易懂。”
“若非碰到你,我怕是要死在真君这个境界。”
“既是共赢,那便赶紧放水,不知道夜长梦多?”
柴天诺提高嗓门,赤练真君苦笑摇头:
“我做不得主,借由大能们的意愿把你放进去,便是我唯一能做的,其他的,便只能看你表现。”
“说来说去,也是个没用的!”
翻个大大的白眼,柴天诺一把抓过烟斗,立时天晕地转。
赤练真君看着偏倒一旁的矮凳,轻笑着嘀咕:
“也不知这次是多久出来,应该不会太短,毕竟搓魔头也需要些时间。”
倪家村的倪老汉很高兴,儿子出息,不声不响的竟然考上了秀才,还是县学拔尖的存在,让他这个做了大半辈子无本生意的沙匪头子,立时感觉祖坟冒了青烟。
当下扯着儿子与八个老婆奔赴坟地,给早已被狂风抹平,找不到半点痕迹的祖坟好好烧了一堆纸钱,顺道培了个大馒头包,便算祖宗们的新家了。
“......爹,祖宗们见您这般敷衍了事,会不会从祖坟里爬出,一镐头敲死你?”
身穿一袭宝蓝长儒衫的倪大志眼角抽动,几十年不上坟找不到爷爷与祖宗们坟头的,世上恐怕也只有老爹一人!
“敲便敲,你爹我采生无数,若能被祖宗们敲死那也算善终,下去了还能与他们好好唠唠,尤其是你爷爷!”
倪老汉咧嘴笑,朴实无华,怎么看也不像是位打家劫舍的沙匪。
“你五岁那年,老头子非要把那把杀人的刀传与你,若非你师父和你三叔阻拦,哪有今个的扬眉吐气?”
“若不是找不到他的坟头,今个非尿泡尿与他清醒清醒不可!”
倪大志使劲揉太阳穴,自家老爹行事,可真是百无禁忌!
晚上倪老汉家大摆宴席,全村人都来了,统共三十户百五十人,行的都是一个行当,沙匪。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是沙匪的标配,菜肴可以不精致,但必须过瘾管够!
倪老汉吃的滚瓜肚圆,用某次抢来的上好宣纸擦去手上油腻,带着微醺来到儿子身旁,招招手,卒子将一把连鞘弯刀递了过来。
亲手与自家宝贝嘎达挂在腰间,倪老汉咧嘴笑:
“漂亮,帅气!”
“难怪县城那些草鸡一般羸弱的书生都喜带器,好汉子终须利刃衬呐!”
“......爹,人家带的是剑不是刀。”
“那幼细的薄铁片子有屁用,还得是这把祖宗传下来的杀生刃,厚实趁手,一刀下去脑壳子都能劈对半!”
倪大志再叹气,想当年爷爷给不行,怎地你给便行了,妥妥的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州官放火,何况那个百姓,还是你老子!
“大志,好生养护提龙,这可是倪家村的至宝,采生怕是要上千,悬在腰间鬼神辟易妖邪不侵,乃是世间少有的通灵杀生刃!”
一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边说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下手拿起个大肘子啃了起来,没有半点出家人的禁忌。
“牛鼻子说得对,当年之所以不给你,便是因为这刀太过狠戾,五岁的娃子哪里承得住!”
“现在你大了,配上正是相得益彰。”
倪老汉搂着玉霖道士的肩膀说,结果道士半点不给他面子,斜眼瞅着他说:
“把你那脏爪子拿开,叫我大师或者玉霖道长都行,就是不能叫牛鼻子,不然揍出你
屎来!”
“奶奶个熊的,大好的日子你又发飙,莫以为老子不是你对手便气焰嚣张,老子的兄弟可多得很!”
“兄弟们抄家伙!”
一声大吼,百十人其举刀,便是四五岁的娃子手里都提着银亮小刀,把倪家村的彪悍表现得淋漓尽致。
“嗯~~?”
玉霖道长拖着长音皱眉,如林刀山立时收的一干二净,众人该吃吃该喝喝,没一个理睬自家尴尬头领的。
“咳咳,这个大好日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宝贝儿吃菜,大口吃菜!”
倪老汉脸上未见半点尴尬,十几年相同的场面经了无数,脸皮早已磨得瓷实,便没半点丢脸感觉。
“道长、老大,我便是不明白,为啥放着祖宗传下来的好行当不干,非让大志去走官路?”
“当官也不是那么容易,麻烦事那么多,还不如当匪来的痛快!”
倪老二皱眉,满脸想不通的说。
“二哥啊二哥,你是真二!”
倪老三哼声,一口饮尽杯中酒,哈着酒气说:
“今时不同往日,朝廷和远处的大秦正式通了驿道,咱们这成了商兵要道,以后必有官军驻守,这打家劫舍的营生做不得了,只能行些正儿八经的营生。”
“大志现在怎么说也是位有身份的秀才,总能护着家里一二,若以后能成举人,咱这倪家村便有了坚实靠山。”
“到那时,家里的营生,可就越做越好做了!”
倪老三读过书,算是村里的狗头军师智多星一般的角色,当年便是他和玉霖道人力排众议让倪大志去县城读书,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变化。
“咱们可以两手都来吗,大志走官途,咱们见着肥羊便宰一把,至于官军,打了数十年的教导还不知他们水平?”
“不过一滩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老二咧嘴轻蔑的说。
“二哥,此官军不同彼官军,打不过的。”
沙哑如同利刃刮割,刺的人耳膜生痛,说话的是满脸疤痕,脖颈处有一巨大割痕的倪老四,当年外出当过兵,受伤残了复原回村,乃是村里除玉霖道长之外的第一高手。
“有那么厉害?”
老二疑惑的问,数十年的交道,县城里的兵卒那就是烂泥,十余人便能撵着百十号跑,狗的战斗力都比他们强。
“县城不过是些乡勇,怎能和真正的官兵相比。”
老四摇摇头,指着自己说:
“你便当官军是数千没有受伤的我,咱们村子,可能战过?”
“嘶~,那么恐怖?”
“便是那么恐怖!”
“不得不说,当年老三与牛鼻子的选择是对的,他们这前后眼,属实长对了地界!”
倪老汉感慨点头,随后脑袋便被横飞的骨头棒打出一个大包。
第五十四章 漂亮的媳妇儿 上
揉揉生痛的脑壳子,倪老汉便当啥都没发生过,思索着说:
“若说正经行当,种田肯定不行,即累也没多少收成。”
“咱村儿最大的好处便是离冰河冰湖不远,里边的冷水鱼味道绝赞,咱们可以抓鱼去县城卖,与那些土豹子来说,绝对是稀罕物!”
倪老汉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还真是,早怎么没发现倪家村有这优势,老大不愧是老大,这前后眼属实通透!
“既然出路定下了,那便得想想大志的事了。”
老三拿着个鸡翅膀,边咂摸边说:
“秀才有功名,家里营生免税,县城里开鱼行须得置办店铺,挂在大志名下便可。”
“最主要的还是得备考,村里离得太远,成为秀才不能再住县学,须得给大志买个院落,还得有人伺候,不然哪来时间学习。”
“这么麻烦?”
倪老汉咧嘴,玉霖道人横了他一眼:
“文曲星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得凡间,有哪个是挥着锄头锄地的?”
“当家的,不行我们几个进城照顾大志便好,他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倪老汉的八个老婆一起开口,也不知是他不行还是老婆们肚子不争气,这许多妇人只老七与他生了个儿子,其他肚皮半点动静都没有。
八个当妈的把倪大志宠上了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活从不让他沾手,住县学的时候可把她们心痛的不轻。
“不行不行不行,我离不开你们,哪个都不能走!”
倪老汉使劲摇头,院子里哄堂大笑,这位迷老婆的事儿村里皆知,妥妥的半天不得离。
“老七,你那外甥女儿也十六了,便让她去城里照顾大志,未婚夫妇,怎地也说得过去。”
老三与倪老七说,老七学着自家大哥使劲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再是未婚夫妻,终究男女有别,秀芝无所谓,可大志是有功名在身的,会污了名头。”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在外雇个人,咱们秘密太多,有外人属实不方便。”
老三皱眉,老五笑了:
“多简单的事儿,咱们也不是那讲礼节的人家,便在这几天把孩子的婚事办了不就行了,难为个什么劲儿!”
这个法子好,众人连连点头。
三天后,一对新人站在硕大的庄子里,满脸迷茫,这便成家立业,被撵出来了?
倪老汉的速度那叫一个快,第一天见了亲家送了八喜,第二天晚上便把婚结了,第三天拜了公婆中午头便去邻村回了门。
然后小两口便被扔到了县城外的一座大寨子,倪老六笑呵呵的说:
“县城房价高住着还不舒坦,只置办了个铺面卖卖鱼获。”
“这紧贴着县城的庄子属实便宜,我们一合计便买了下来,以后若有事,全村过来住都可以。”
“好好读书昂,力争来年中举,咱们倪家那真光宗耀祖了!”
说完倪老六便撤了,倪大志二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手牵手相视一笑,这样倒也好,无拘无束。
两人定的娃娃亲,打小认识,熟的不能再熟,洞房花烛夜后更成了一体,这日子,便波澜不惊的过了下去。
“夫君,这是什么?”
晚上整理家中带来的物件,秀芝拿起一个桃木做的空白牌子,好奇的问。
牌子特意用一铜盒收敛,一看便知珍贵。
“这是师父小时候与的,说是让我寻这世间的字。”
倪大志拿过牌子,看着无字的牌面回忆的说。
“什么字?”
“不知道,师父没有明言,只是说时机到了,我自然知道。”
秀芝若有所悟的点头,玉霖道长在十里八乡可是神仙般的存在,他说的话,必然关乎重大。
倪家村都是性子急的,三天后倪氏渔坊便开了业,于这边陲小镇引起不小轰动,许多人一辈子未曾见过鱼,更别说吃。
开业当天生意兴隆,鱼获卖了个一干二净,晚上便有许多人被鱼刺卡了嗓子,县城的几位大夫也大赚了一笔。
倪大志特意给教谕以及教习们送了鱼,学的再好,若是不懂人情事故,路也走不长远。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本就因秀才稍有名气的倪大志,因着渔坊名声更大。
但他会来事,和师长同窗处的甚好,一谈起没有不夸赞的,便是县令大人也十分喜欢这个懂人情世故的秀才,经常在渔坊与其小酌,谈些风花雪月。
开业三个月,倪老三算了账,结果把村里人吓了一跳。
三个月时间,渔坊收益竟赶得上打家劫舍一年,倪老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转身带着兄弟们去祖坟大大尿了一泡,一边系裤腰带一边恨恨的说:
“老鬼们不得好死,好好营生不做非让咱们当匪,赶明个挖了他们骨头喂狗!”
兄弟们齐咧嘴,玉霖道长更是无语,使劲儿揉着太阳穴,实在想不明白,如此混不吝的货色,怎么就生出倪大志这般良才?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随着驿道商路的正式开通,麻烦来临了。
桑国朝廷在娄县设商司,主官五品,辖镇军五千,从那以后,一座小城有了两位太爷,纷争随之而来。
刚开始与倪大志来说无甚影响,老于世故的他在第一时间拜见商司罗总领,见面礼属实上了不少,让那位大腹便便的五品官分外满意,青年才俊的夸赞便没停过嘴。
坏就坏在某一日冉秀芝去渔坊被总领公子看到,惊为天人,立时便想抢回家中。
可倪家村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货色,不用刀枪,单只扁担便打垮了一群家丁,那位罗公子屁股也狠狠挨了几下,哭爹喊妈的逃了。
若事情这样过去也就罢了,偏偏罗公子色心不止,几天后一月暗星稀的晚间,其带领借来的一伍精兵蒙面闯入庄子,想要来个杀人戒色。
怎料倪大志一柄弯刀出鞘,六刀结果六人,便到死,罗公子还不相信,那个斯斯文文的倪秀才,竟是如此生猛之人!
杀了人,倪大志半点不慌,理清所有由头,当晚便去找了县教谕和太爷,并让渔坊派人回家说清,早做防备。
县教谕和太爷住得近,二位老大人一起见了倪大志,听闻之后立时动身赶赴庄子,见六人横尸皆是倒吸凉气。
第五十四章 漂亮的媳妇儿 下
心惊不是因为死了大人物的公子,而是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倪大志,竟如此彪悍!
“大志,你这手刀法可非寻常,从哪里学的?”
县令看了伤口,皆是一刀毙命,血水出的不多,刀法狠辣的紧。
“大人,我四叔乃边军校尉复原,因不愿当官所以还乡,我的刀法承自与他。”
倪大志没有半点隐瞒,县令恍然点头,边军乃桑国精锐,更何况军中校尉,有此手段不足为奇。
“奇怪,虽然伤势确是刀伤,但从下手处看,怎么有些剑术的意思?”
教谕皱眉嘀咕,倪大志眉角微翘,这都能看得出,教谕大人出身绝不一般!
“......那个,四叔教的刀法,但我习练的最好的却是师父教的剑术,五岁开始,已经十余年了。”
“你师父是谁?”
“咳咳,家师道号玉霖。”
倪大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玉霖老神仙?!”
县令和教谕齐齐惊呼,倪大志不好意思的点头。
“噫吁嚱,难怪如此多才,你竟是老神仙的弟子,早怎么不说,也好引我等与老神仙亲近亲近。”
“家师性子淡泊,不喜我打着名号招摇,两位老大人还请原谅则个。”
“倒也是,以玉霖老神仙的脾性,必然不喜过多牵扯世俗。”
教谕县令同时点头,望向倪大志的眼光更显亲近。
“县令大人,眼前这事该如何处置?”
教谕厌恶的看看地上六人,心中鄙视到了极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种货色,用下半身决定自己的脑子,什么东西!
“......大志什么想法?”
县令翘眉,今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倪大志能在第一时间与己等相商,便说明他把自己和教谕放在真正师长的位置,甚好!
“大人,您也知道,大志家里虽不是名门望族,可也是能轻松引动百八十号人的乡绅,我去和渔坊的叔伯们说声,六个下流货色,不出半个时辰便再也寻不到迹!”
倪大志咬牙说,县令和教谕笑了,这话说的在理,地处边关的乡绅大家钱帛可能不多,但不缺干狠事的人手,要不怎能成为一方土霸王?
从倪大志的出手便能看出,必然是沾过人血的,不然也不会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想到不让血弄脏了地。
“那样不好,尸体找不到,可所有矛头指向的都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您的意思?”
倪大志有些困惑的问,县令捋捋颌下长须笑呵呵的说:
“凡事做到明面,这才能让人无法辩驳,附耳过来......”
倪大志和教谕同时附耳,听完县令所说,教谕笑着竖起拇指: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大人,处置起来滴水不漏!”
“一般一般,经历得多了,自然能寻些法子,毕竟人不能被尿憋死。”
县令哈哈笑着说,见倪大志满脸震惊,心中更是得意,大志不缺狠辣,但在处事手法上还是略显生涩,毕竟经历的风吹雨打少,还需老前辈提携。
倪大志是真的惊了,属实未想到,县令大人的想法,是把脏水泼到娄县之外声名赫赫的沙匪身上,也就是自己老爹他们的身上!
不过认真想,到也是个上好机会,正好与过去做个决断。
“不愧是老大人,这法子确是高,小子叹服!”
倪大志叉手行礼,满脸赞叹,县令大人哈哈大笑,怎看怎觉此子顺眼,将来必成大器。
临近天亮时,娄县县城响
起紧急的锣声,随后便有惊呼连连,五十骑蒙面沙匪直冲商司衙门,扔下六具尸体轻松冲破镇军防守离去。
得了消息赶到的罗总管嚎啕大哭,怎么也没想到,才来娄县没几天,便把独生子丧在了这里!
“东翁,有封信。”
师爷叹口气,从尸体上拿起染血宣纸递上。
“我看不了,你看看说的甚。”
罗总管抹着泪说,师爷扫了两眼,苦笑着说:
“还能是甚,沙匪们说了,早已探好了少爷行踪,今个宰了不过是个警告,若不把前些天散下的文书撤了,小的能宰,老的一样。”
“这些混账忘八端,立刻让镇军出动,平了他们!”
“喏!”
师爷吩咐下去,心中却在叹气,沙匪来无影去无踪,若有那么好平,娄县也不会有城内太爷说的算,城外沙匪说的算的传言了。qδ
“老四,你净说胡话,那些官军强个毛,便那短时间我一枪一个挑翻得有一什,便连那些乡勇都比不得!”
老二得意洋洋的说,老四叹气:
“这才十几年,官军怎么就腐成了这般模样。”
“若是指着他们保家卫国,桑国便离毁不远了!”
老二老四白话的时候,倪老汉也在和老三商谈: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尾巴彻底毁去!”
“不是有些管销赃的行当知道村子的位置吗,三天内全村搬离,放个大火把房子烧干净,起了祖宗的坟头迁往冰湖,那地界没人去过,三五年后,便是新倪家村!”
“便是咱们的土坯房,建全了也得月数时间,人去哪住?”
老三皱眉,倪老汉咧嘴:
“不得不说老六长了前后眼,大志那庄子,属实买的是时候!”
一想那老大的庄园,倪老三也笑了,可是,千人都能住的下!
凌晨发生的事情不仅把县城居民吓了一大跳,作为始作俑者的县令大人以及教谕同样被吓得不轻,真心没想到倪大志家的实力竟如此强悍!
五十匹良驹五十个高手,短短交手镇军竟被宰了百余,彪悍的一塌糊涂!
“大志啊大志,有机会定要去拜见拜见你家严,如此实力,便那沙匪怕也比之不上!”
渔坊里,整治了条上好的冷水鱼,配上几个小菜,县令教谕吃的连连点头,为啥喜欢来这卖鱼的地方,便是因为这里做的菜,比馆子里好吃太多。
“老父母不知,我们倪家村的小子丫头打小习武,祖上乃是响当当的武学宗师,这马上马下的功夫,自是他人比不得的。”
渔坊管事边说边把一盆热腾腾的菜肴放到桌上,笑呵呵介绍:
“这是玉霖大师发明的菜,叫水煮肉片,两位大人尝尝,和清蒸鱼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第五十五章 怪 上
县令和教谕吃上一口,眼睛立时一亮,却是和清淡鲜亮的清蒸裸鲤不是一个路子,味道浓烈至极,一口下肚便如吃了团火。
刺激热烈,让人欲罢不能!
“礼深叔莫忙活了,菜够了,坐下吃。”
倪大志拉开凳子招呼管事坐下,一行四人吃的酣畅淋漓。
“大志,你们倪家出人才啊,倪管事这手艺,便是到了京城那也得是名厨!”
教谕感叹,倪大志轻笑着说:
“礼深叔还真在京城当过酒楼的大掌勺,皇上吃过也赞不绝口的。”
“真的,那为什么回来?!”
两人惊了,若是真的,为何抛弃京城那花花世界,回娄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京城太燥,外表看着辉煌升平,内里却阴暗无比,且终究是外乡,倪家人故土难离。”
倪礼深左手二指捏住酒盅中段,右手四指平端,举杯敬二位老大人,左右轻点一口喝干,动作即洒脱又端正。
县令教谕同样一口喝干,感觉和这般人物在一起,心情都变得舒坦。
“大志,我是越来越想见见你那位父亲大人了,能让你四叔那般杀阵里爬出的硬汉,还有倪管事这般洒脱的人物归心,必定不简单。”
倪大志咧嘴和倪礼深对视,忍不住摇头,两位老大人有些迷糊,怎么地,看起来好像有些内幕?
“咳咳,子不谈父过,大志不好说,我倒是可以和两位大人说说我那族长大兄。”
倪礼深起身为两人斟酒,然后苦笑着说:
“大兄为人公正,做事不拘小节,性子刚硬如刀,便是因为有了他,倪家村才亲如一家。”
“这不是很好吗,倪管事为何苦笑?”
倪礼深咧嘴:
“那是好的地方,坏的地方也不少,认真讲便是个混不吝,做事出格,属实让大家头痛。”
倪大志苦笑着点头应和,如自家老爹那般人物,恐怕这世上真找不出第二个。
“英雄人物自然不同凡类,做事特立独行也是应该。”
教谕往好听的说,倪大志咧嘴苦笑:
“家父喝醉酒经常趴祖坟咒骂祖宗,若不是嫌麻烦不好刨,他能把祖宗们的骨头挖出来喂狗,却确是够特立独行的。”
县令教谕噗的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奶奶个熊的,这般作为,妥妥的逆子!
“哎,有那般父亲却出落得如此挺拔,大志便如白莲,出污泥而不染呐!”
县令感叹,倪礼深赞同点头:
“幸好大志性子纯良,玉霖大师又教得好,再加上八位嫂嫂言传身教,总算歹竹生出好笋。”
“有大志在,我等族人悬着的心总算有着落了。”
“八个嫂嫂?”
教谕眉头乱抖,倪大志指着自己鼻梁苦笑:
“家父本事不到家,八位娘亲,便只得我一个男儿,门丁稀少的紧。”
县令和教谕倒吸口气,八个老婆只得一子,这本事可不是一般的不到家!
细想综合得到的消息,两人头脑中浮现一个膀大腰圆臂有千斤之力,做事蛮横家财万贯妻妾成群的土财主形象。
再看看俊朗温和的倪大志,不得不感叹一声,祖上积德啊!
便这日开始,倪大志与县令教谕的关系更近一层,知晓同样的秘密,或者说把秘密告知他人,本就是加深关系的不二法则。
五千镇军分作五个千人队轰隆隆离开县城,连沙漠的边儿都没入,沿着城墙跑了一圈气喘吁吁的回转上报,沙匪厉害,个个都会沙遁之术,连人带马入了地。
不是小的们不努力,属实是沙匪太厉害,无法对付!
听闻消息的罗总管和师爷直接傻了眼,噫吁嚱,那是沙匪还是神仙?
自打来了娄县,只听说过沙匪厉害,真没听说过他们还会飞天遁地!
兵将们大摇大摆的走了,罗总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师爷轻声道:
“东翁,其实公子的死,还是有线索的。”
“什么线索?”
罗总管立时提起精神,与他来说,为儿子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这些日子,公子一直在追一户人家的娘子……”
师爷轻声把这些日子与倪大志的冲突讲了出来,罗总管有些犹豫的说:
“不可能吧,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怎么会和沙匪有关?”
“东翁,凡事不能看表象,那倪大志本人确是一介书生,可他名下的渔坊里边的,可都是狠角色!”
“您想想,单靠扁担便能把带刀家丁打的哭爹喊娘,这是一群渔夫能办到的?”
“少爷晚上借兵行事,虽然镇军将校并不知道要做何事,但依事猜测,必然是对那倪大志下手。”
“毕竟少爷的毛病东翁也知道,之所以来这偏远的边镇,不就是为了避避风头?”
罗总管脸上表情变幻不停,心中尽是悔恨,那句惯子如杀子的话语萦绕脑海,久久未曾散去。
过了最少刻钟,罗总管才回过神来,深深叹气说:
“再怎么犯错,那毕竟是我身上的肉,师爷,想个法子,杀了那倪大志,把他老婆在我儿坟前烧了,下去当个侍妾也不错。”
师爷细思量,最后缓缓摇头:
“过江龙斗不过地头蛇,娄县地处边关,镇军又是没用的,没有任何法子可想。”
“东翁,须得下点本钱尽快调离此地,若不然,恐怕您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仇便不报了?”
罗总管脸上皮肉颤抖,师爷轻笑:
“怎能不报?”
“还有几个月便是秋闱,紧接又是春闱,易地相处身份变换,于东翁来说,碾死一条过江鲤,又有何难?”
“师爷说的对,且让他张狂,待到了省城京都,再好好算算这笔账!”
事情过后仅只五天,罗总管便调离商司去了省里任职,走的不声不响,也无人前来交班接替。
若非州府下了文书让县令兼任商司总管,整个娄县便无一人知晓。
时间过得飞快,重中之重的秋闱即将开始,倪大志提前月数时间奔赴省城,倪老汉思量再三,与他安排二十骑随行。
毕竟家中只有这一个大宝贝,之前又发生了罗总管的事情,多些防备也是应该。
玉霖道长应该隐隐算到些什么,这次与倪大志同行,倒是让作为父亲的倪老汉放心不少,这位可是大仙儿级的人物,有他在,安全必然无忧。
第五十五章 怪 下
“师父,路上真的会出事?”
倪大志好奇的问,玉霖道长轻点头:
“这几日推演心神不静,与你相关之事星象混乱,必有因果之事发生。”
“......师父,准不准那?”
不怪倪大志如此问,算命不算亲,玉霖道长与他人卜算命理精准无比,神仙称谓多半由此而生。
但从大到小,只要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十之八九算不准,也不怨老爹整日讽刺师父,然后又被师父撵着打。
“这话问的!”
玉霖道长瞪眼,然后在自己爱徒晶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好吧,十之八九,应该、大约,算不得准。”
“那您这是动了出游的念头,可真是少见。”
自打收倪大志为徒后,玉霖道长便从未离开过倪家村。
“还是因你之事,占卜算不准,但从人情世故推,总会有些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玉霖道长二指于空中一划,背后七星宝剑自动离鞘飞出落入手中。
“提起精神!”
见玉霖道长宝剑出鞘,众人立时便知有事发生,紧忙做好防备。
倪大志皱眉,已经快到省城,路上行人不少,如此情形下手,罗总管疯了吧?!
“咄咄咄~”
数支弩箭直冲倪大志要害奔去,却被其几刀斩落,倪家汉子们张弓便射,五个假扮路人的刺客瞬间毙命。
“轰~”
一个人大铜钟突然从头顶落下,玉霖道长飞身而起,七星宝剑疾闪,立时将其化作数块。
“小心,有异士!”
说话间,一身高近丈男子大步奔来,反手拖一人高大斧,骤然抡圆斩向持枪冲来的倪家汉子!
“嘭!”
巨斧落下,马匹头颅一分为二,便是驿道坚硬的三合土地面,也被斩了个深深大洞!
若非玉霖道长来得及时一把将汉子踹飞,必然人马皆亡。
“中!”
七星宝剑如若游鱼,穿过男子挥动的双臂狠狠扎中心窝,可只进半分便不得入,男子嗤笑一拳轰出,空中立时爆出炸响之音。
玉霖道长不避不让,一掌拍下:
“雷术!”
拳掌相击,立时发出嗵的一声巨响,强光刺的众人差点失明,男子放声哀嚎,整条胳膊连着大半个肩膀被炸得粉碎。
七星宝剑闪过,一颗大好头颅应声飞起,血水飞溅近乎两尺。
“杀!”
驿道上的路人同时亮出武器冲来,倪家汉子扬起手中长枪,大吼着冲了出去。
盏茶之后,这场突然发生的刺杀结束,驿道躺尸二十余,倪家汉子也伤了七八个,若今日没有玉霖道长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光天化日于驿道截杀,这罗总管难不成疯了?”
倪大志瞠目结舌的说,玉霖道长哼声:
“仇恨在心,八成人已疯癫,不过其势力不小,能调动异士、封闭驿道,可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办到的!”
经了这场刺杀,之后路途一帆风顺,无惊无险的入了省府,九日后乡考,倪大志波澜不惊的中了举人,消息传回倪家村和娄县,相关之人皆大喜。
举人便可出仕当官,即便中不了进士,那也是入了官途,从今以后自然不同。
看着陪护的兄弟们大喜,倪大志却只是淡然一笑,于他来说,中进士才是理所当然,举人不过是人生路必过的关卡。
中举人半个月后,一行人直奔京都,路途遥远,到了,恐怕也就快要春闱了。
“......便这么放他们走?”
罗总管看着离去的骑队浑身颤抖,师爷苦笑着说:
“东翁,倾了小半家财请的异士都不是对手,不放他们走又能如何?”
“这忘八端不过是边陲来的鱼贩子,怎么就这般难对付!”
一拳砸在墙上,血水流出,罗总管却未曾察觉半分痛楚,心中皆是仇恨,身躯之痛只算小事。
“东翁,既然他强于体魄,那我们,便伤其心志!”
师爷眼神微眯,见罗总管望过来,便冷笑着说:
“若他真中了进士入了官途,东翁,那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入了京都,繁华景象与倪大志来说便是云烟,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每日只是努力打磨文章拾遗补漏。
时间很快进入三月,春闱于万千学子忐忑期盼中开始,入得号房,倪大志看着策论题目皱眉,国破山河在,吾辈以何为志?
“今年的题目,怎的如此古怪?”
倪大志眉头紧皱,往年题目都是关乎国家治理,民情民生,这般萧瑟的,听都未听说过。
心中只是嘀咕一二,倪大志便抛去杂念,开始认真书写:
“吾辈蕴家国情怀,以山河为志......”
春闱统共六天,住在直不起腰的号房里,便是倪大志都有些撑不住,更何况他人。
一场春闱下来,陆续有昏倒学子被抬走,人数超过二百,便是监考诸衙门都觉得奇怪,往年也就七八个体虚的,从未上过十人,这般情景从未有过。
“国家不宁,这国运自然会受到牵扯,有此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监考的吏部尚书叹气,负手走向殿外,国将不国,心中尽是萧瑟。
今年的春闱很怪,不止倪大志有此想法,所有考生皆是如此,没有殿试直接放榜,一甲进士及第三人同是名不见经传之人。
这还算不得太怪,最怪的便是,往常年份不过取士二百左右,今年竟然取了八百,这数目大的离谱,桑国,有这么缺官员吗?
便是觉得再怪,也终究是一霎的事情,二甲第三名的成绩,让倪大志觉得心肝直颤,十余年寒窗苦读,终是迎来了结果。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庆祝之后便是直接派官,吏部的动作快的惊人,便是再迟钝,倪大志也察觉出,恐怕朝廷出了乱子。
因为没有靠山,派官的地方很是偏远,可与倪大志来说却是惊喜,自己任职所在便是娄县临县,双河。
这个结果不但倪大志高兴,玉霖道长和倪家汉子们同样如此,谁也不想背井离乡,能回家自然是极好。
派官结束三日后,倪大志便被撵着上任,望着身后疲沓的一都镇军,倪大志皱眉说:
“师父,我觉得这届春闱有些不妥,便是朝廷,好像也有些不妥。”
“你的感觉没毛病,桑国,确实病了。”
第五十六章 天老大我老二 上
玉霖道长声音平和的说,倪大志沉默,人病了有药治,国家病了,该如何?
用了整整八十天时间,队伍总算来到双河,那一都陪护镇军仓惶回返。
路上便得到消息,老皇病逝太子被杀,八位皇子外加六位皇叔同时起兵,桑国大乱。
倪大志的到来,让原本惶恐不安的双河县衙有了主心骨,一位本土坐地虎当县令,也让全县百姓安心。
依托倪家村的帮衬,双河县局势稳定,倪大志贴出的告示,更是安了百姓的心。
皇家朝堂之事勿要多论,天下兴衰与我边陲无关,不造反不行恶,保双河无忧患!
接手短短三个月时间,双河局势稳定百姓安心,属实让前来拜访的娄县县令羡慕,有倪家村帮助,这县令做的着实稳固。
变故,在第四个月的中旬发生。
两千外来镇军突然包围县衙,捉倪大志与大堂,倪家儿郎和衙役们欲待反抗,却被倪大志制止,只是反问,犯了何罪?
镇军将领笑了:
“怕是莫须有,只与你说一点,我们是三皇子所属,罗青献了万贯家财,只求捉你入京,与他孩儿坟前千刀万剐。”
倪大志点头再问:
“三皇子可是夺了大宝?”
镇军将领点头:
“不出意外应是,几位皇叔皇子已经商量妥了,该有的好处也已拿到手,三皇子登基指日可待。”
“那我这冤屈,无处申了?”
“差不多。”
望着面脸笑容的镇军首领,倪大志哈哈大笑着说:
“果如老爹所言,这世上之事便没个讲理的,若想他人讲理,一个天老大我老二,便够了!”
笑罢,望着有些懵圈的镇军,倪大志抽出腰间提龙放声大吼:
“灭了这些***,彼其娘之,十余载苦读,终是错付与这忘八端的世道!”
“杀!”
房头屋后涌出大批人马,瞬间包抄镇军,倪老汉领头,三百余骑顷刻撕裂不知所措镇军,前后仅用半个时辰不到,两千镇军便被一千虎狼缴了械,死伤更是上千。
一个月后,消息传回京城,两千镇军全灭,娄县双河还有周边共五县反叛,自称冰河郡,不尊桑国令。
正待登基的三皇子大怒,派大军清剿,立誓匪患不除不登基!
两万镇军轰隆隆奔赴冰河,却被五千临时组建的冰河郡兵卒大败,万五投降,反而壮大了刚成立的冰河郡。
三皇子暴怒,又派五万大军清剿,却败的更加彻底,有互相了解同出一处的万五原镇军打头,紧紧一个时辰,清剿大军便举枪投降。
此役战死者不到千数,原本两万的冰河郡兵,一下膨胀到了七万!
而冰河郡趁此机会强占三州五府二十四县,真正成为一方霸主。
三皇子再怒,便要派出手中压箱底的十万大军,却被满朝文武阻拦,这不是清剿是送兵马与人壮大,再这么下去,桑国该要改名冰河国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友好协商,最终三皇子登基得了大宝,朝堂认可冰河郡,名义归桑国所属,倪老汉为节度使,郡内相关事宜独断!
“......彼其娘之,某怎么就成了这么大的官儿?!”
穿着五彩斑斓的节度使朝服,倪老汉还是万般不能置信,在自家大宝贝和他那无良师父的撺掇下,自己竟占下了如此大的地盘,想想便觉不可思议!
“牛鼻”
“嗯~?”
玉霖道长剑眉一挑,倪老汉立时改口,指着三阶之上那把大椅子,疑惑的问:
“我说
大师啊,我怎么就坐在了如此高的位置?”
“大志现在还不想,你不坐,难道让你那八个婆娘坐?”
玉霖道长斜着眼说,倪老汉咧嘴,好吗,这话没法谈,太呛人了!
三皇子登基,桑国难得平静了一年,正当国人以为天下太平时,皇子皇叔们又跳了出来,好处消化的差不多了,该争的继续争!
新皇于朝堂之上破口大骂,一帮喂不饱的白眼儿狼,倾国力征兵二十万讨伐,国家再次乱成一锅粥。
便在此时,一直静静观察的大秦帝国出兵了,四十万铁骑由大司马率领,攻伐桑国!
因驿道横穿冰河郡,四十万秦军直冲冰河,想于五日内贯通,却被悍勇郡兵拦截,半分未得前进。
在付出五万死伤后,秦军无奈,只能绕过冰河郡,于两翼攻入桑国。
毕竟和富饶广袤的桑国相比,冰河郡还是小了些,且军民悍勇,便是打下来也得不偿失。
时间过得飞快,桑果与大秦的战事已经持续整整半年,大半疆土战火燃烧,活不下去的民众纷纷逃往冰河郡,为原本地广人稀的冰河郡,带来大量人口文化资金及各种技术。
偏于一隅的冰河郡迎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发展,军力更是直达五十万,成为虎踞一方的霸主。
期间有人建议趁大秦桑国混战,冰河郡吞并更广袤的土地,以后建国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倪老汉心动了,召集大家伙商量,结果被掌握军政大权的自家儿子一顿痛批。
带兵打出无数胜仗的倪大志如今威压如山,寻常人前方丈许都立不住足,便是他老爹都有些受不了,只能嘀嘀咕咕的说:
“我没啥想法,就是觉得龙袍好看,想穿几天,你生什么气,不知道气大伤身?”
看他那样,倪家老兄弟们哈哈大笑,老三劝慰:
“大哥若想穿龙袍,我这就让人做几身,你想穿哪种穿哪种。”
“大志说得对,咱们如今的掌控力已经到了极限,若再扩张,掌权的恐怕就不是倪家人了。”
“人要认清自己,莫要因一时的贪心,葬送如今的大好局势。”
倪老汉咧嘴,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问:
“大志,便不能再赌一把?”
“当年你这一赌,可是让咱们倪家村成了冰河郡,便不能再赌上一把,成个冰河国?”
“不赌!”
倪大志摇头,认真的说:
“爹,有时可赌有时不可赌,便如三叔所说,人要认清自己,莫要因小失大!”
熄灭了老爹的贪心,倪大志孤身一人上路,想要看看如今的桑国,到底变成何种境地。
冰河郡上下极力阻止,毕竟在大家心里,他才是冰河郡的主心骨,而不是位置上那位混不吝。
第五十六章 天老大我老二 下
不过身为师父的玉霖道长却赞成他出去走走,见亲近之人都是满脸想不通,玉霖道长笑了:
“凡尘之争有何意思,大志已走上不同的道路,若是跨过,便是仙凡殊途。”
“真能成仙?”
众人惊呼,玉霖道长轻笑点头:
“也许,跨过武道之后到底是什么,世上无人知晓,大志一条腿已经跨过,多看看世界,与他总是好的。”
“牛鼻子,我家宝贝不会噌的直接升天吧?”
倪老汉愁眉苦脸的问,玉霖道长想了想,轻轻摇头:
“放心吧,应该、也许、大约、不太可能。”
“……你这话说的真安人心!”
倪大志一路走一路看,出了冰河郡,十里无人烟百里无集市,偶尔进入的村镇,居民皆如行尸走肉,饿的脱了人形,说不好到底是死还是活。
一开始倪大志尽力帮助,把身上携带干粮送出,可那点数量便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惨剧在身边一次次发生,倪大志的性情越来越阴沉,当一个小女孩,手握刚刚煮熟的鸟蛋,含笑死在怀中,倪大志心中戾气彻底爆发!
疾行三十里,来至大秦桑国两军对峙之地,一人单刀两个时辰,斩杀双方将士六百,负重伤逃走。
十五日后,其再次现身,还是一人单刀两个时辰,斩杀双方将士八百,其中包括大秦一方将军,再次负伤逃走。
又十日,继而现身,一个时辰斩杀数百人,其中包括桑国一方将军,及秦军代将军,两方万余大军崩溃逃窜。
冰河郡倪大志的名号随败军传遍四方,活不下去的民众一路向西,去往憧憬中的冰河郡,那里是乱世里的唯一净土。
之后,倪大志专门挑万数左右队伍下手,有大秦方面劝降的,被他一刀二分,挂于荒市任鸟兽啄食。
手下卒子带消息回返,大秦在桑国一日,但凡遇上,将官皆斩!
有桑国方面使节晓以民族大义,被其一掌抽飞,指着满地苍夷说:
“民族大义不是尔等残害人民的借口,若非你那主子与其血亲内乱,何至于变成如此境地?”
“帮我与他们带个话,某这一路东行,遇到他们,杀无赦!”
倪大志说到做到,十七日后斩杀八皇叔于王府,异士武宗三十余人拦截,被其斩杀二十有三,扬长而去。
二十三日后视四万大军如无物,斩大秦先锋将三人,中军将一人,六位异士同出手,却被其引下天雷灭杀!
半年后,倪武圣之名传遍天下,而倪大志,也见到了终结桑国乱局的希望。
“小人赵炳高,叩见武圣!”
一小队衣衫褴褛护卫现身,打头者见到倪大志倒头便拜,态度低到了泥中。
倪大志将其扶起,细打量,真是一位内宦,心中对传闻隐隐有了几分相信,于是轻声问:
“皇太孙何在?”
内宦招手,一身穿布衣女子领一十岁孩童上前施礼,内宦又呈上诏书八字等身份证明,倪大志摆手,来至有些胆怯的孩子面前,一指点中眉心。
血入手,掐指细算,倪大志脸上浮现笑容,确是皇室血脉,因果纠缠,半分不差!
蹲下身,倪大志望着消瘦孩儿,认真问:
“皇室乱,苦的是谁?”
皇太孙看看女子,又看看众人,抿着嘴说:
“皇室乱,苦了自己,更苦了天下百姓。”
倪大志眼睛一亮,接着问:
“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告诉的?”
“都有,武圣大人,一路行来,我看到许多
死去的百姓,其中不乏比我还小,犹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
说到这里,皇太孙使劲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认真的说:
“老师与我说过,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皇室血脉造下的孽却要天下百姓担,我等有罪!”
倪大志欣慰点头,好奇的问:
“你的老师是谁,现在何处?”
“老师李文轩,和父王奔赴皇城看望皇爷爷时一同被杀,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眼泪顺着孩子的脸颊哗哗流淌,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苦命的孩子,倪大志轻摇头,用手拍拍皇太孙的脑袋,认真的说:
“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接李文轩老师的班,教你做人,更教你如何变得强大!”
“盛世文采乱世武艺,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真的强大!”
皇太孙认真点头,所有人面露喜意,有武功天下第一,实力不弱与国的倪武圣支持,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四处漂泊了。
有了皇太孙一行,原本预定的游历结束,一行人回返冰河郡,途中众人亲眼见识到,何为天下第一人!
大秦军方集结百余高手袭杀倪大志,被其刀术并用,刻钟时间斩杀一净。
秦国第一高手临死前吃惊的问:
“你怎么可能如此强?”
倪大志风轻云淡说:
“无他,不过是一条腿,已经跨过那道坎。”
“仙……”
未等话说完,高手死去,可那个仙字,却震撼了所有人!
回返冰河郡,景象震撼,良田遍布到处生机勃勃,人们脸上皆是郡外看不到的喜意,皇太孙一行几疑自己之前只是做梦。
倪老汉不明白倪大志为何把皇太孙带回来,倪大志与他说:
“爹,外边那个世界让我感到恶心,带皇太孙回来,便是要让桑国,再次走上正轨!”
几位老叔都在,倪大志把自己一路所见说了个遍,并把自己的想法认真说了一遍。
屋里气氛有些压抑,毕竟如今冰河郡独好,若是出兵,必然会有损伤。
冰河郡是大家伙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属实不想让它受损,玉霖道长只是看着,未说话,但眼中却有笑意。
“大志,你的意思是再赌一把?”
倪老三轻声问,倪大志使劲点头:
“我想用冰河郡做筹码,赌桑国,国泰民安!”
汉子们的眼眸渐渐亮起,玉霖道长开怀大笑,起身,如孩童时那般拍拍倪大志的脑袋,大步走向屋外,身后有银星闪烁。
众人心肝猛颤隐隐有所猜测,疾追而出,却见玉霖道长轻轻飘起飞向高空,速度越来越快。
“师父,您不想知道那几个字了?”
倪大志高声呼喊,玉霖道长的声音如雷声响起:
“见到你便知,走了!”
第五十七章 博一把人性 上
见到我便知,倪大志望着穿透云层消失不见的师父大大叹了口气,整日价说自己将要踏过那道坎,结果这牛鼻子比自己还快,这叫什么事!
何为白日飞升?
冰河郡,尤其是娄县双河附近的军民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了,玉霖老神仙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入云霄,那份潇洒飘逸,让人见了便想叩拜。
“哎,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撂地上死活不动,这叫什么事儿!”
倪老汉望着厚厚云层上的那个大洞,异常感叹的说,倪大志咧嘴,与叔父们一起望向自家老子,这话里有话啊。
见大家伙齐齐望向自己,知道说错话的倪老汉紧忙摆手皆是: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说,如此紧要关头,牛鼻子便不应该飞升,你说地上这么多没用的,哪个上去不行,偏就他走了!”
“……爹,你还不如不解释!”
皇太孙楚自章异常认真的冲玉霖道长画像下跪磕头,内宦及公主没有半点不愿意,心中皆是狂喜。
白日飞升,这可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事情,能入得如此宗门,乃是天大的福分!
“你师祖走得急,认真讲许多事情该由他与你说,现在只能由我讲与你听。”
倪大志叹气,把宗门规矩大体讲了一下,然后取出一把青锋交于楚自章,笑着说:
“男儿须得仗剑行,咱们这一宗每代只一人,拥有超凡能力,可以保护自身安全了才许独自出门。”
“不过于你来说倒是无太大用处,好好学习才是你该做的,到时自有他人保护。”
“师父,我们宗门名号是甚?”
楚自章有些兴奋的问,亲眼见师祖飞升,属实被震撼到了。
“只一字。”
倪大志笑呵呵的竖起指头,楚自章好奇的问:
“什么字?”
“便是,字!”
倪大志压重语气说,机灵的皇太孙恍然大悟,字宗,听起来有些古怪。
打这日起,倪大志悉心教导,楚自章认真学习,冰河郡放出风声,皇太孙在郡内,心向正统军民大臣纷纷涌来。
三个月后,冰河郡集结大军六十万,出征桑国。
历经一年两个月糜战,冰河郡兵数量未少,反倒增加至百万,倪老汉想不明白,老三一句这便是正统的力量,让他更加迷糊。
思索再三,倪老汉力排众议罢官,把位置交于倪大志,用他自己的话说,屁都不懂,坐在那位子上便是个小丑,所有人都拿他当猴看!
见老爹是真的不想当冰河郡的第一把手,倪大志也不为难他,便接了过来,带领大军继续征战。
两年后,经过一场震惊世人的大战,一举歼灭大秦倾国力派出的八十万大军,桑国全境收付,十二岁的皇太孙众望所归,登基称帝。
倪大志望着虽显年幼,形式却条理分明不燥不乱的新皇笑了,不为别的,桑国百姓,终能平和度日了。
大典后,被封为冰河郡王的倪大志带四十万老冰河郡兵回返,其余归附兵马皆留给朝廷。
两年征战伤亡属实不小,也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岁月如白马过隙,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已是一十五载,桑国在新皇治理下重新焕发生机,轻徭薄税,更是激发了国家活力。
仅用五年时间,桑国便恢复至老皇还在时模样,之后的十年,被人称为天景大治。
桑国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发展,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堪称数百年国祚最好时期。
新历十六年,已过不惑正走向知天命的倪大志,身穿绛紫蟒袍,骑一匹皂马,孤身一人行往
京城。
一条腿迈过门槛十余载,另一条腿却始终未曾迈过去,便是亲朋好友都有些急了,临行前秃了顶的倪老汉更是皱着眉头说:
“儿啊,你怎么还不飞升?”
“秀芝肚皮争气,给咱倪家留了七个宝贝,你赶紧追你师父去,我还等着看白日飞升那!”
倪大志直接被老爹气笑,便没见过这么不待见自己儿子的,催着撵着让飞天!
倪老三笑着解释:
“当年你师父忽悠你爹收你为徒,用的便是此子非红尘凡胎,有朝一日定是仙神中人的说辞,你爹一直没忘。”
好嘛,这是打小便惦记上了。
“而且,没了你,许多事情也好做了。”
这句话,倪老三说的有些阴沉。
倪大志摇头,望着前方高大的京城城楼,眼中透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自打新皇登基,便再未来过此地,两人皆是书信往来。
打头两年每月一封,之后三年数月一封,五年后,片纸不见,其中缘由值得深思。
十年未有联系,前些时日突有圣旨下,招冰河郡王入京议事,这旨意来得太突然,却也在冰河郡高层的意料之中。
随着桑国国力日盛,这些年削藩的传闻便此起彼伏。
两年复国战,皇子皇叔们被一扫而空,如今的藩王领地,便只有冰河,针对的是谁,一想便知。
来时有人建议倪大志多带些兵马,被他拒绝了,不仅兵马未带,便是贴身护卫也没带一个,便这么孑身一人行来。
没了仪仗约束,倒是能把路上风景看个透彻,见百姓丰衣足食面带笑容,倪大志便觉值得。
当年死在怀中的小囡囡,想必已经转世,幸福的生活。
城门大开,无数兵将涌出,随后十余官员迈四海步走出,望着孑身一人的倪大志,脸上尽是无法置信。
虽有探子来报,但他们真是想不到,一位王爷,竟真的不带一人孤身入京!
看看眼前人,皆是生面孔,满脸朝气,倪大志轻摇头。
岁月如梭,当年交往过的大臣已然老朽,朝堂,再不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数千重装铁甲护卫,倪大志直入皇城,金銮殿前解刀,望着座位上那长须飘飘男子轻笑,当年的稚子,如今已是威严男儿。
“冰河郡王,面见圣上为何不跪?”
“便再权高位重,君臣之礼也得遵循,莫非你有不臣之心?”
有臣子大声呵斥,倪大志未曾理睬,只是望着龙椅上男子,脸上笑容渐消。
面容还是熟悉,但眼中已无亲近,唯有高高在上。
倪大志叹息,时间终究已过,在权势面前,感情已然逝去。
转头,望着年岁而立却穿二品红色朝服的官员,倪大志轻声问:
“桑国礼,非大事臣子不拜君主,为师长者不拜君主,我为何要跪?”
第五十七章 博一把人性 下
“那是旧礼,新礼见圣必须跪拜!”
官员厉声说,倪大志叹气摇头,望着龙椅之上的那人问:
“自章,这便是你的新政新礼,蔑视天下,自许凡间圣人?”
目光炯炯,新皇终开口:
“孤领万民重开盛世,保天下太平安康,古之圣人,如何与孤相比?”
略沉默,倪大志轻笑:
“你说的有理,招我入京,何事?”
“这还用圣上之言,便是削藩之事!”
未等新皇言语,那位二品大员便插口说,倪大志只是瞟了一眼,便听嘭的一声,口鼻立时炸出一个大洞!
朝堂立时乱了,御医紧忙上前,御前侍卫拔出刀枪紧紧围住倪大志,各个面露惊容,一个眼神便能重伤他人,这是如何境界?!
“我与陛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倪大志哼声,直视楚自章,看他如何说辞。
“桑国江山皆为孤之社稷,冰河郡王,交出权柄,孤于你善终。”
听闻此言,倪大志未曾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语气柔和的说:
“自章,来时有人让我带五十万郡兵,你可知我为何没带?”
新皇眼神一阵晃动,最终轻轻摇头,倪大志接着说道:
“因为我想赌一把人性,不过现在看来,我输了。”
“……既然输了,为何如此高兴?”
新皇皱眉,但觉心中有些没底。
倪大志笑意敛去,叹气道:
“当年你师祖飞升前与我有过吩咐,人心善变,尤其是掌权之人,即入字宗,便得有些掌控的法子。”
闻言,新皇脸色大变,倪大志再叹气:
“只可惜我这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所以那掌控的法子,便没于你下。”
楚自章松了口气,倪大志盯着他的眼眸,赞叹的说:
“不得不说,你的资质属实惊人,一入皇城我便察觉,和我一样,你已一条腿跨进门内。”
“这,便是你削藩的底气所在。”
“既如此,师父为何不惊?”
“终于叫了这声师父,只可惜,有些晚了。”
倪大志摇头,轻招手,一道白光立时从新皇体内飞出,落入掌心消失不见。
“你、你不是未下掌控的法子?”
新皇但觉身体一沉,惊恐的发现,体内真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烂熟于心的典籍半点想不起来。
“为何不惊?”
倪大志再笑:
“应该谢谢你,赌输了人性,却让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原来我之所以进不去,却是因为,未曾输过!”
说话间,白色星辉不断从倪大志身上飘落,头顶穹顶无声无息消融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阳光倾泻而入。
新皇满头大汗,重归凡胎让他极不适应,只觉喉咙痒的难受,忍不住大声咳嗽,不断有血丝飞出。
“可知当年我为何一见面便要收你为徒?”
不等新皇反问,倪大志接着说道:
“便是因为那时你已病入膏肓,如无宗内法术压制,活不过一年半载。”
“咳、咳咳,师、师父!”
新皇眼中尽是恐慌,这江山他还没待够,不想这般死去。
“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权欲面前,所谓的感情,啥都不是。”
身体腾空而起,倪大志拖曳星辉直冲云霄,新皇大声咳嗽,嘴中涌出的血水越来越多,最终无了声息。
一个月后,冰河郡百万郡兵
直奔京城,又是战火连天。
“……难怪老爹催着我飞升,三叔说没了我事情好做,感情早就盯着桑国了。”
云端之上,眉心竖有金星的倪大志苦笑,玉霖道长手中拂尘轻挥,无所谓的说:
“凡俗便是凡俗,如此秉性天生,若是能够屏除,早已入了仙途。”
轻摇头,倪大志好奇的问:
“师父,咱们在云端等何人?”
“一位了不得的大能,见了莫要惊奇。”
说话间,一道身影踏着浮云走来,看似缓慢,实则一步数里,几息时间便到跟前。
“这、这不是我吗?”
倪大志吃惊的说,柴天诺笑着摇头:
“我是你,但你不是我。”
说完,柴天诺扭头望向玉霖道长,笑容更胜:
“如何,我这魔头可入你法眼?”
“可是入得,毕竟是大能分魂,确实不是此方世界庸俗可以比拟。”
玉霖道长点头,见倪大志满脸迷惑,便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柴天诺一入第三巫国便把世界意志的化形玉霖道长逮了个正着,经过第一第二巫国,其能力大增,已不是一方小世界意志能够抵御。
逮住玉霖道长后,柴天诺并未强行认主,而是与他打了个赌,自己搓出的魔头,能寻到那两个字,不过需要其与一旁看护。
这次柴天诺不想魔头一出便有天大本事,而是想看看,一位投胎转世的魔头,经历人生,经历人情世故后,性情会有怎样的变化。
也正因为有了投胎转世,倪大志与柴天诺这个主体不像之前两位那般,冥冥之中有所联系,可以真真正正当做一个个体来看。
“我想,你应该不愿回归于我?”
柴天诺笑着问,倪大志轻点头,成为别人的一部分,谁会愿意?
点头,柴天诺在心口虚划,隆隆雷声响起,两人间的纠绊立时二分。
“也是,这里与你来说才是故土,把那二字说与我听,也该离去了。”
“……不是二字,而是许多字!”
倪大志想了想,坚定摇头,柴天诺疑惑的看看他,又看看玉霖道长。
玉霖道长也觉困惑,好奇的问:
“徒儿,此方世界只二字,怎回事许多字?”
“师父说的可是赌博二字?”
倪大志反问,话语刚落,柴天诺的身影便开始急剧膨胀,却被他强行压住,想要听倪大志接下来的话语。
“正是,徒儿,你还看到了其他字?”
玉霖道长挑眉,倪大志点头:
“自幼生长于此,经历世事众多,良善、权欲、赌博、贪财、好色、贪食、情感、观美、好奇、逍遥、嫉妒、乐赞,看清的人性,便是这十二点。”
一言出,电闪雷鸣,天地间烟尘滚滚,世界外,赤练真君吃惊的看着放在几上的轮回十二连珠,余下的十枚珠子,竟然同时绽放光芒!
“十二巫国各以二字为基本就不对,阴阳相合天地相应,人性岂能单一,无论何处,缺一不可。”
倪大志认真说,柴天诺大笑,身影瞬间扩散无边。
第五十八章 山色空蒙,刀锋绽如雪 上
幽暗虚空中,九朵金莲绽放光芒,十颗晶莹大球围绕金莲旋转,有光丝牵引,已入莲台子仓的珠子放出夺目光彩。
柴天诺站于莲台中央,望着眼前景象轻笑,未成想,竟会被自己的分魂教育了一把,好,甚好!
十颗大球缓缓落下,中央莲台剩余子仓纷纷打开将大球吞了进去。
便听嗡嗡的沉闷声再响,九朵莲台绽放耀眼金光,把黝黑虚空映成金色天地!
柴天诺看看腹部,虚丹已近实质,自己的战力,无法估量!
抬头再看奇景,柴天诺大笑,恍然明白其中道理。
一枚大球便是一枚金丹,别人于丹田铸一枚金丹,而自己却是九莲十二子,总共一百零八枚。
虽说现在还是虚丹,可只要跨过,瞬间便是一百零八枚实丹,到那时,恐怕一步便是金丹大圆满!
“……柴真人,我该叫你真人还是真君?”
赤练真君呲牙列嘴的说,烟斗里的烟叶早已燃空,可他还是一个劲的咂摸,不如此不足以掩盖心中震撼。
“还是叫真人吧,毕竟还未跨过那道坎。”
柴天诺笑着说,赤练真君苦笑:
“便你身上这气息,恐怕金丹中境都打不住,第一天骄之名果然不虚!”
“谬赞谬赞!”
没有营养的吹捧结束,赤练真君认真的问:
“真人可否能说下,你是如何一次把余下巫国全部收走?”
“这番作为,属实超乎我的想象!”
“很简单,只要如此这般……”
柴天诺把事情缘由讲了一遍,最后笑着说:
“把事情交于魔头,我便在云端修行,无聊便看看世间风情,属实悠闲的紧啊!”
“……恨自己,为何不是域外天魔出身!”
赤练真君呲牙列嘴的说,这搓魔头的本事,只域外天魔大能有,羡煞人也!
“可得解脱?”
柴天诺轻声问,赤练真君脸上浮现真诚笑意,轻点头:
“终于能回皓庭霄度天了,在这离散天地,属实度日如年。”
“真君,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若你回归,那位巫神,可会当做无事?”
“便如你说,天尊仙君神君都在盯着你,想必轮回十二连珠异常珍贵,即便是巫神下的命令,你遗失了珠子,他们能当做无事?”
赤练真君面上笑容敛去,细想,最后无奈摇头:
“肯定不会,回去后,最好的结局也是入畜道千年。”
“畜道,能否与我说说,这天上到底是等模样?”
虽也曾从蛮儿等人口中窃得一丝半缕,但终究都是猜测,柴天诺很想知晓,这道籍中记载的重天,究竟是何种模样。
“说不得说不得,若想知晓,除非自己上去看,别人无法告知。”
赤练真君大摇其头,见柴天诺还要再问,便指了指天:
“莫要多问,天在看,多说乃寻死之路。”
柴天诺眨眨眼,轻声问:
“你这是照实说还是打比方?”
“照实说,半点不虚。”
赤练真君异常认真的说,柴天诺倒吸口凉气,岔开话题道:
“便是入畜道也要回归天上?”
“自然,畜道再差,也好过死地!”
赤练真君最后两个字咬的很死,柴天诺沉默些许时间,轻声说:
“可是天要亮了?”
“看来你也明白,不过你已入仙途,要好许多,早做打算吧!”
望着赤练真君真诚
的模样,柴天诺轻点头,笑着说:
“说实在,伊始我还以为会遇见个阴险狡诈之徒,未成想真君竟是如此真诚仙家,属实出乎意料。”
赤练真君咧嘴:
“真诚坦荡之人容易进入仙途,但若想成祖成君,却须狡诈三分。”
“莫问道理,我也是听天尊说的,不明其中缘由。”
两人又聊了许久,颇有些相识恨晚的感觉,临分别前,柴天诺与赤练真君留下不少仙桃,还有一滴清灵之水,望着赤练真君震惊的面孔说:
“多多恢复,便是到了天上,有底气终究强过没底气。”
赤练真君叉手行礼,清灵之水关乎重大,在天上也是弥足珍贵的存在,这赠礼,属实超乎想象。
“真君,可有法子把巫神,也就是你说的巫毒神君,引到下界来?”
柴天诺问,赤练真君使劲摇头:
“不可能,便是通道开了神君也下不来,南疆最大的容错便是我这般金丹真君,且下来后立时便被封印,左右不过大圆满的境界。”
“若是其他地方,强行下界只会瞬间炸的粉碎,根本不可能。”
“巫王曾与我说,用数万性命,可引巫神下凡,难道那不是?”
柴天诺眉头高皱,赤练真君先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是巫毒神君,不过只是他的第二元神,正处于真君神君临界点,且只是分魂,所以能够现身。”
“再加上南疆不属神州,古早之前便是他的道场,因此能做到许多其他仙神做不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
柴天诺轻点头,小声问:
“若我一刀斩了他这第二元神,对他损伤可大?”
“与你与南疆,与整个大世,可有好处?”
“嘶~~”
赤练真君倒吸凉气,属实没想到柴天诺的胆子如此大,竟想暗算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君!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用指头按住额角,赤练真君细思量,许久,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柴真人的想法清奇,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若斩了第二元神,若无究极天材地宝,想要恢复神君实力,巫毒神君不勤勉个三五百年绝无希望!”
“若无第二元神沟通,巫王又降了大华,时间不用长久,两三年便够,这南疆必定换了天地!”
“大世又得入项,法则必然坚固,那劫难来临的时间,怎地也能再拖个几年。”
“到那时,巫毒神君降大境都有可能,也没那个心力去找我麻烦了!”
赤练真君越说越觉可行,笑容再次从脸颊浮现。
柴天诺点头,用手摸着下巴思量:
“如此说来,能斩杀巫神第二元神好处多多,只是,该如何引他下来?”
“如今巫盟已归大华,不可能再用血祭的法子,这却是伤脑筋了。”
“别人难,与柴真人却是简单。”
赤练真君指指桌上清灵之水,笑着说:
“如此天才地宝,巫毒神君便知是陷阱也必会下来,毕竟大世与其来说,不过蝼蚁巢穴。”
第五十八章 山色空蒙,刀锋绽如雪 下
“若嫌不保险,可把那三十六枚镇魂钉也取来,怎么也是件少有的生杀大器,若是丢了,巫毒神君定然心痛。”
柴天诺点头笑,好办法,双管齐下,便不信那老巫不来!
“何时回返?”
“便在这几日,毕竟轮回十二连珠牵扯重大,有何闪失上边自然知晓,只不过沟通有延迟,有些许时间差。”
“祝道兄一帆风顺,平安渡过此劫!”
柴天诺拱手,赤练真君认真回礼。
携手走出屋外,柴天诺化作白虹飞走,赤练真君感叹,短短数年至此境界,若是哪一日上得灵气充裕的天界,该是如何模样?
果然,自己真能驭气飞行了。
掠过之前行进的大山,柴天诺突然发现,原本广袤的南疆,突然变小了,仅用两个时辰,柴天诺便回到了定南城,引起一片惊呼。
未曾打扰他人,柴天诺找到惊喜的贺之聪,寻了三十六枚镇魂钉转身便想走,却被突然现身的肖青风叫住。
“大世法则森严,便是筑基真人也不可飞行,至于往上的存在,不通下界,便无有限制。”
“该叫你柴真人,还是柴真君?”
“亦或柴仙人?”
副监正苦笑,柴天诺已经辞了官,再称呼太保却是有些不妥了,柴天诺轻笑:
“一声天诺足矣,无论何种境界,某与副监正来说,都是小辈!”
肖青风拱手,问来去匆匆所为何事,柴天诺也不隐瞒,把巫神之事简单一叙,最后笑着说:
“总要与大华把这首尾清除干净,我才好安心隐世。”
“……不回大华了?”
肖青风有些惋惜的问,柴天诺摇头,指着上苍说:
“媳妇被人捉了,总要讨个说法。”
“那可是仙家,怎能要的回来?”
肖青风叹气,柴天诺再笑:
“若要的回来便要,若是不与,某便把这天,捅个大窟窿!”
再拱手,柴天诺化作一道白虹,直冲云霄!
钦天监记载,玄天历九年一月二十八,原大华太保柴天诺化虹飞升,岁二十一。
原本的巫王,如今的南疆郡王,正与九大巫坐于凉亭下惬意饮酒,大华赠予颇多,权利放的足够,远比他们想象的好得多。
“郡王,若知如此,早便依附了多好。”
六巫吃口香甜的银丝饼,颇为感慨的说。
“若柴天诺不来,哪有如今局面?”
巫王摇头,一人改变一域,也只有那般人物才做得到。
“你们看,那是什么?!”
第七巫吃惊的起身指向远处,众人起身齐看,一道白虹冲破云层直奔而来!
“郡王和几位侯爷好有雅兴,洛阳菊花酿的味道,数里之外便能闻到。”
白虹落地化作柴天诺,望着几人笑吟吟地说。
“柴太保,不对,柴真人,也不对,柴真君,您已入境金丹?!”
巫王异常震惊的说,柴天诺摇头:
“只是虚丹,那扇门还未推开。”
“怎么可能,能在南疆飞行的,只有金丹真君!”
巫王使劲摇头,不止如此,刚刚现形时柴天诺未来得及收敛气息,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唯有真君之上才能拥有。
“无他,只是某虚丹数量有些多。”
柴天诺笑笑,正色问:
“郡王,献祭巫神之地何在?”
虚丹数量有些多,巫王但觉心神颤动,见柴天诺追问,便压下心中震撼,指着西南处说:
“便在那个方向,柴真人若是想去,我带路便是。”
“只是那里之前祭司的痕迹还未消散完全,到处都是血污,腐臭气息冲天,且巫神神识时有降临,不是好去处。”
“找的便是巫神!”
柴天诺轻笑,虽不明白其中意味,巫王依然转身带路,并询问起与赤练真君相遇之事。
因其中牵扯颇多,经过柴天诺未曾说,只一句轮回十二连珠归了自己便算完事。
其说的简单,巫王却觉心惊,巫神降临多有说起那十二枚珠子,便在天上也算了不得的宝贝,能将其夺过,其中过程必然艰辛。
当柴天诺说起去往祭坑的目的,巫王吓得差点跳起身,嘴巴都不利落了:
“柴、柴真人,那可是上界神君,岂是我等小仙可以对付,不妥,真的不妥!”
“无妨,巫毒神君本体下不来,降临的只是它的第二元神,在天上拥有金丹圆满境界战力,下来还有多少,却是不好说了。”
“不妥不妥,柴真人,再怎么消减那也是金丹,您便是结了虚丹,哪怕是三五枚,也不可能是其对手,太冒险了!”
巫王使劲摇头,柴天诺轻笑:
“不是三枚五枚,而是一百零八颗。”
“……您莫不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呐?”
柴天诺脸上依然挂着那抹微笑,巫王望之,却如见到深渊妖魔,脸色唰的白了。
日西落月东升,柴天诺坐在如同镜子般的静潭旁,小几椅子俱全,三十六枚镇魂钉整齐摆放,一小石瓶敞口,清灵水汽不断飘起。
时间流逝,圆月高挂当空,静潭突然发出隆隆巨音,银色潭水翻滚沸腾冲天而起,幻化成一张不断扭曲的巨大银色面孔。
柴天诺轻笑,于己倒一杯清茶,慢慢饮。
过了柱香时间,巫神才徐徐开口:
“你是何人,三十六枚镇魂钉为何都在这里?”
“还有清灵之水,莫非是设了陷阱想不利于我?”
“巫王何在?!”
柴天诺未开口,巫神却说了许多,不过那双巨大的银色眼眸,一直未曾离开盛放清灵之水的石瓶。
饮完茶,将所有东西收好,挥手取出鸣鸿,柴天诺猛然放开自己的全部气息,真气如狂涛席卷四面八方!
小草树苗被连根拔起,大树剧烈摆动,咔咔的断裂声不停响起,如若被狂风袭过。
“金丹?”
“怎么可能?!”
巫毒神君异常震惊,南疆乃其道场,天地间的法则烂熟,不可能允许金丹存在,但是眼前之人,确实拥有金丹之力,属实让他想不明白。
“原来,这便是金丹境界。”
第一次全力释放自己的气息,柴天诺瞬间悟道,筑基与金丹之间的那扇大门,被其一脚踹开!
“轰~~!”
天地间响起隆隆巨音,雷龙于天地间穿梭,九朵金莲破开虚空长出,把柴天诺高高托起。
一百零八枚大球化作一百零八枚金丹,绽出的金芒将夜空染成金色,又在瞬间熄灭!
柴天诺嘴角微翘,手中鸣鸿轻轻挥出,山色空蒙刀锋绽,似万朵雪花落纷纷!
“九莲十二子,一百零八金丹,怎么可能!”
银色巨脸怒吼,却在瞬间化作水滴溅落。
山河震颤,红芒如海水从北方涌来,柴天诺笑了,那是大世法则,正在接收这片疆域。
“蛮儿,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轻声呢喃,九莲十二子敛入体内,柴天诺消失不见。
第一章 金丹大圆满 上
皓庭霄度天,云海滚滚仙气缭绕,无数仙山玉宇显化其中,霞光万千,观之宁静祥和,尽显仙家气派。
“嘭~!”
突有巨音响起,一仙山上百余丈高玉宇炸的粉碎,五彩琉璃拖曳火光崩飞数百丈远,落入云海立时化作游鱼消失。
“混账,何方神圣与我下的毒手,巫王到底在干什么?!”
巫毒神君狂怒大吼,身上烈焰汹汹,炙烤的山体劈啪作响,宫殿内侍奉的仙子仙家躲得远远的,第一次见神君如此表现,属实吓得他们不轻。
“滚~!”
见远处仙子仙家怯头怯脑的看,巫毒神君爆吼,狂暴仙元化作金色火浪席卷四方,吓得众下属纷纷飞里仙山,有那反应慢的,更是被火浪烧的黢黑。
虽不致命,但损失个三五百年法力却是正常。
他人只觉巫毒神君法力通天气焰如潮,可只他自己明白,这次的损失,大得无法想象!
第二元神彻底失去联系,因果碎裂,境界由原本的分神中境直接下滑至元婴大圆满。
虽说体内绽放的依然是仙元而不是真气,可那是数千年的积累,看似磅礴,实则如无根之水,用一点少一点。
待哪天没了,便不再是分神境界的神君,而是元婴境界的老祖!
巫毒神君脸色变换不停,自己做事嚣张跋扈,修行路上惹下的仇家属实不少,若得知自己境界下滑,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
那些梁子深的,便是打上门来也是可能,一个不小心,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巫毒神君使劲咬牙,如今自己只有两条路,一是用最快的速度再次破境,重入分神期,但是,没有数百年的时间想都别想。
虽说本就是神君,对境界法则知道的一清二楚,但神魂受损远比肉体受损严重的多,再想突破,比原本难出数倍。
第二个方法,便是去求天尊,祈请赐下天材地宝修缮魂魄,只要魂魄复原,再入分神用不了一时半刻。
只可惜这法子还不如自我修行来的实际,这些年仙界产出近乎枯竭,唯一进账便是从大世或中千小千世界摘取,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把大半心思放在南疆。
平日里得天尊看中,究其原因便是自己奉上的天材地宝,若自己去讨,八成不但得不到恩赐,还会被天尊修理。
到那时自己境界受损之事肯定传的沸沸扬扬,仇家一起来,自己十条命都不够用!
巫毒神君越想心里越惊,更对那个在大世对自己下手的家伙恨到骨子里。
虽说因为时空不同,再加上天地断绝,本体无法知晓第二元神被谁所灭,但终究是一方神君,因果还是隐约推的出。
南疆乃是自己道场,再加上下界的限制,不可能是天界之人,因果之下,只能是那个特殊的域外天魔!
能于大世斩杀自己第二元神的,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他了!
“岁一岁二岁三,速来见我!”
原本用神识召唤便可,巫毒神君却放声怒吼,仙山被震的狂抖,云海更是涌起滔天巨浪。
三道身穿灰色战甲仙将冲破云浪落入仙山,叉手行礼:
“拜见神君!”
巫毒神君没有半点废话,直接甩与他们三枚灭神锥,面色阴冷的说:
“等下我便调转仙山冲撞大世壁垒,你们三人趁机入世,定要于我杀掉此人!”
说罢,巫毒神君又摘取因果纷扰,用神识打入三人脑海,这番作为,属实把他们吓得不轻。
仙山玉宇可是神君的天界道场,用道场冲撞大世壁垒,损失之大无
法形容。
“神君,何止如此,您”
岁一拱手刚欲开口,便被巫毒神君挥手止住:
“莫要多言,你等任务只有一个,杀死那个域外天魔,务必让他魂飞魄散!”
“去吧,若完不成任务,你们便不要回来了!”
不待三位仙将再言,巫毒神君裹挟三人高高飞起,一拳轰下!
便听轰然巨响,云海破开一直径数十丈,深度近乎千丈大坑,最底下有金芒不停游走。
“去!”
巫毒神君一指点下,仙山急剧缩小倒转,飞起后一头撞向云洞深处。
“轰~~!”
与金芒接触瞬间仙山炸的粉碎,整个皓庭霄度天震颤不已,金芒被掀起一角,三位仙将一头扎了进去。
“......敢杀我的第二元神,必让你身魂具碎!”
巫毒神君握紧拳头,恨恨的说。
三位仙将突破大世壁垒,化作三枚熊熊燃烧火球,穿破云层拖曳烟味狠狠撞入十万大山,把一条绵延山脉从中一分为二,原地留下一巨大深洞。
“果如传说那般,我等即便强行突破入世,境界也会被压制,如今只是炼气境!”
从洞中爬出,岁三抹去身上熔岩,懊恼的说。
“管它什么境界,你我三枚灭神锥,打出去,便是元婴老祖恐怕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这无有仙人的大世!”
“如此荒凉之地,赶快完成任务回归才是正理。”
岁一使劲抖抖身体,哼声说。
“岁一岁三,事有不对!”
岁二眉头紧皱,手指轻点眉心,再三确认后咬牙切齿的说:
“我感知不到那个因果之人!”
“怎么可能?!”
岁一岁三齐齐点住眉心,同时傻了眼,真的感知不到!
“难不成那人已经死了?”
“......这该如何是好,完不成任务便回不去,我等,不会困死于此吧?”
三位仙将满脸茫然,境界被限寿命有限,若不得归,可真真便死在这里了。
金丹成,柴天诺再次返回镜花,一入便有感触,成为真君确是不同,以后怕是能自由出入了,只是稍显艰难,恐需大量真气。
足踏微波荡漾水面,柴天诺跬步而行,慢慢走向小岛,惊奇发现,这方世界已然和过去有了莫大不同。
之前的镜花界虽然灵气充裕,飞鸟鱼兽却是罕见,缺少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可如今只是行走十余步,便有红鲤跃出水面差点撞到身上。
细打量,惊奇发现,水中鱼儿成群,更有稚龙摆尾摇弋,不知名的水兽于水底穿梭。
“啁啁~~”
清亮鸟叫响起,柴天诺抬头望,往日一两只的水鸟成群从空中飞过,身影悠闲俊俏,观之赏心悦目。
第一章 金丹大圆满 下
“越发有完整世界的模样了。”
柴天诺轻笑,踏足小岛,原本的荒芜早已不见,青草依依,空空如也的菜地长出不少嫩芽,也不知是何种作物。
转身望广袤清灵水域,柴天诺深吸一口气,果如自己所想,不破便罢,一破境便是金丹大圆满。
这进步的速度属实不慢,一脚跨过便是元婴境界,再来,便是分神!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柴天诺来到歪脖子果树前深施一礼,轻笑着说:
“树兄,某又来了,这次要多呆些时日,麻烦你了。”
果树轻颤,鹅黄叶片洒落一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喜。
柴天诺咧嘴,来到比之前更加繁茂的桃树前,扬起笑脸刚欲说话,四五岁大小的桃花仙子便从树干飞出扑入怀中,语气稍显僵硬的说:
“爹!”
“......前次还是叔,怎么就成爹了?”
柴天诺咧嘴,怀中囡囡只是抱着他笑,脸上皆是满满亲近。
鹅黄叶片飘飘悠悠落到桃花仙子头上,柴天诺捡起一看,字还挺多,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歪脖子果树写如此多字。
“镜花界以你为主,每次变故皆由你起,小桃花因你转生而长,灵魂牵绊,血亲之名不虚。”
小桃花,这个名字倒是挺可爱,柴天诺捏捏桃花仙子粉嫩脸颊,心中既有喜意也有些许哭笑不得。
当年被自己一刀斩杀的一见钟情,如今竟转生成了女儿,心中属实有些滋味难明。
前世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但那是调侃,自己这可是真真的!
放下心中万般想法,柴天诺笑呵呵的逗着小桃花说话,原本只会几个词语的小桃花,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把话语说的顺溜。
柴天诺感叹,不愧是喝着清灵之水长大的娃儿,这份灵性天下少有。
一想到这里,柴天诺忍不住扭头望向歪脖子果树,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歪脖子果树在镜花界中已然不知度过多少岁月,吸取的清灵之水数不胜数,那他的灵智,岂不逆天了?!
两个时辰后,小桃花打个哈气,恋恋不舍的抱抱柴天诺,又一头扎回树干里。
根子再如何好,终究是小,显形之后神志消耗的厉害,一段时间便得回返本体休息。
轻轻拍拍树干,柴天诺跬步走向茅屋,这次入得镜花界,不到分神绝不出去。
因为青鸾说过,若想救蛮儿,必须入仙途,成神君,一剑洞彻天地间!
在熟悉的桌前坐下,柴天诺合上书本再打开,欣喜的发现,里面的内容变了,细看,心中更是大震!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某在奇点已经等待许久,后辈还需努力,三世为人,却是好过那浑浑噩噩。”
“莫多想,某不是你的魔头,你他我本为一,尽快放他与我出来,等待那天的到来!”
这话说的眉头没脑,可柴天诺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想想之前梦境中的声音,想想那次自己的变化,了了几言,石破天惊!
“......某这出身,可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
抿嘴沉思片刻,柴天诺晃晃脑袋不再多想,来至书架旁,随意抽出本书,认真看了起来。
原本无法触摸的书本如今可以随意查看,与柴天诺来说,是最大的喜事!
各种功法数不胜数,更有囊括万千的各类杂书,柴天诺越看越是欢喜,渐渐沉醉其中。
大世春去秋来,人间岁月慢慢流逝,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变换,镜花界却沉静如潭,不见时间行走,小岛水域如一,未有半点变化。
经历数年跌拓起伏,柴天诺终于
可以静下心,认真读书修炼。
其大部时间琢磨寻星诀,思索天地间的道理法则,聚力欲待冲破屏障直入元婴。
偶有心神疲惫之时,便在茅屋里饱览丛书开阔眼界,或去教导稍稍长大娇憨可爱的小桃花,父女俩的感情倒是越发深厚。
原本柴天诺的性子就平静淡泊,这样的日子他过得不但不觉乏味,反而是乐在其中。
研习功法悟天地之道,饱览群书明世间之理,其中有大喜意,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稻粱谋。
白马过隙,柴天诺越来越喜欢这般平静的生活,性子更加的淡泊致远,若非柴蛮儿之事于心,恐怕能一直这般平静的过下去。
玄天历十五年,洛水河畔有一对身穿劲装男女悠闲踱步,来回走了许久,最后却失望离去。
男子身形魁梧,长相俊朗,女的更比他还高四指,但身形并不臃肿,反倒带着妩媚多娇,分外引人注目。
河畔乃是游人繁多之地,两人携手而行,丝毫不理会他人诧异的目光。
“我记得主子一到这里便能进入福地,咱们怎么就进不去?”
男子有些焦躁的说,女子轻笑:
“你那位主子可是天下第一人,白日飞升的仙家真君,你不过一小小妖物,如何能与他比?”
“这话我便不愿听!”
男子老大不愿意的瞥了女子一眼,咧着嘴说:
“清灵泉水入腹,咱们哪有半点妖气?”
“照太一宗主的说法,你我皆是灵兽好不?”
“好好,是灵兽不是妖物,我说错话了行不?”
女子无奈摇头,男子这才满意点头。
“接下来去哪,可是要去墨香居看看?”
女子声音温柔的紧,男子想想,摇头说:
“先去拜祭你主子,我能觉出你心中忧愁。”
“......夫君,谢谢。”
女子眼中有泪,男子笑:
“夫妻便是一人,何用谢来谢去?”
“嗯。”
轻轻点头,女子眼中尽是温柔。
行三十里,两人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荒草丛生处有一坟头,近乎被荆棘遮蔽。
女子挥手,立有狂风如刀扫过,露出一块灰岩厚碑,上边只尉迟无忌四个大字与生死时辰,再无其他表述。
轻轻在墓前跪下,女子双眸含泪叩首:
“主子,踏雪来看您了,这些年一直忙于修炼,没有顾及您的住所,都是踏雪的错。”
“如今幻化人形,少了许多顾及,以后年年给您上坟。”
“呜呜,踏雪想您!”
看着痛哭流体的自家娘子,男子咧咧嘴,摆上香炉祭品,让娘子祭拜,至于自己,只能躲得远远的。
没办法,杀死他家主子的,正是自己主子。
第二章 回家探亲的柴胭脂 上
原来,这对夫妻正是赤红胭脂兔与乌云踏雪。
六年前夫妻俩结伴而行,两匹一看便非寻常的骏马属实招惹不少含有恶意的家伙,想象中美好的出行,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抓捕。
疲于奔命的二马,最终还是去了位于沙河郡的太上观,毕竟里边都是熟人。
不管太一老道还是他那十二门徒,又或者新加入的萧竹一到萧竹五五兄弟,都是受过柴天诺恩典的,与赤红胭脂兔来说知根知底,也能放心。
原本只是想缓一缓接着畅游天下,谁知听太一讲了一次道经便上了瘾,最终两人加入太上道,成了门下弟子。
说来也是天大的运气,两个月前帝流浆于太上观后山出现,观内所属皆受益匪浅。
余下的十二门徒皆开了兽骨,萧竹一五兄弟同时入了陆地神仙境界,太一更是直接成为知天命的至强者。
不过进步最大的还是赤红胭脂兔夫妻俩,同时化身为人,惊得太一差点把自己颌下长须揪个精光。
算了又算,太一得出一个结论,二马有此进步皆因道尊,他们都有因果绕于柴天诺,那位如今可是天下第一人,坐骑有神异之处也是应当。
听闻此言赤红胭脂兔当时便懵了,疑惑反问:
“宗主,您说我因为主子我承认,可我家娘子却是主子对头的坐骑,这也能牵扯上?”
“对头?”
太一轻笑:
“都成你媳妇了,还能算得上对头?”
赤红胭脂兔细想咧嘴,还真是,以主子对自己的宠爱,爱屋及乌也未可知。
没过两天赤红胭脂兔两口子便动了游心,离开洛阳许久,想回去看看,终是生身之处的家乡,离开许久,甚是想念。
夫妻俩一路从沙河郡行来,于是便有了洛水旁的一幕。
上香摆供品烧纸钱元宝,并为坟头培了新土,两夫妻离开地处荒野的孤坟。
想当年赫赫有名的铁梨花尉迟大将,堪称洛阳青年一代翘首,如今却只落得黄土埋身,孤零零葬于荒郊野岭,说来也是让人嗟叹。
“夫君,接下来去往何处?”
胭脂兔想了想,咧嘴笑说:
“去见外公外婆!”
门房疑惑的看着眼前男子,他说他叫柴胭脂,来见大将军,说大将军是他的外公,可大将军根本没有女儿,哪来的外孙?
看夫妻俩气度不凡,门房也未行恶人行径驱赶,只是让小厮去告知大将军,这么些年征战在外,若是在外留下个血脉,那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泼妇,便不会听人话?!”
“某李成澜就不是那种人,松手,耳朵快掉了!”
大将军吱哇乱叫的声音响起,众人咧嘴,不用想,必然是老夫人揪着耳朵一同出来了。
不大功夫,李成澜便与老夫人一同走了出来,果不出众人所料,真是呲牙列嘴的被揪了出来。
“胭脂拜见外公外婆!”
胭脂兔见到二老眼眶立时红了,果断下跪,砰砰砰便是三个响头。
老夫人愣了,眼前小伙肯定是第一次见,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俊俏脸面,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乌云踏雪也随之跪下叩首,老夫人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已入陆地神仙境界的大将军直勾勾的看着眼中含泪的小伙,猛的打了个冷颤,声音有些变调的说:
“难不成,你是兔儿?!”
“还是外公眼力价好!”
胭脂兔使劲点头,老夫人呕的一声翻了白眼。
众人一通忙活,可算帮老夫人捋顺了那口气,屋中讲解这些年的
经过,大将军感慨不已: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不其然!”
“因他之故你俩化为人形,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大将军感叹,老夫人却拉着乌云踏雪在那里家长里短的聊。
“云雪,这也有几年了,便没生个囡囡?”
“外婆,夫君说影响修行,一直没要,他说身为柴仙人的坐骑,不能太拉胯,不然会惹人耻笑。”
说到这里,乌云踏雪看着胭脂兔,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位是何等人物,堪称大世唯一,世间生灵又有哪个能与之相比,自家夫君的心性,有些过于高了。
“你这小子便会胡诌八扯,天大地大传宗接代最大,这事儿不能耽搁,早有早好,有了囡囡我与你外婆带,麻烦不到你们!”
大将军闻言瞪眼,紧接便红了眼眶:
“当年边疆剿匪遇了埋伏,最让我心痛的便是你娘亲的死,她若能亲眼见到自己儿子长成这般,这般人样,肯定欢喜的不得了!”
赤红胭脂兔咧嘴,这话说的,怎么便那么别扭?
“对了,钦天监说柴小子白日飞升,可是真的去了仙界?”
大将军揉揉眼,转移话题问,赤红胭脂兔果断摇头:
“飞升是飞升,但绝不会去仙界。”
“主子与我说过,到了元神境界一定会去,但绝不是当时,毕竟天地间的联系被人皇二分,连法门都不知道,如何上得去?”
大将军恍然点头,紧接皱眉说:
“那这些年怎地半点声响都没有,他能去了哪里?”
胭脂兔眨眨眼,声音有些飘忽的说:
“恐怕是去了本源之处。”
两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畿之地,并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
被称为天下第一人,于白日飞升的柴仙坐骑修成人形,携妻子回洛阳探亲,便是朝廷与钦天监都被震动。
“大监正,可是真的?”
天齐大帝满脸好奇的问,袁天册点头,感叹的说:
“不得不说我当年看走了眼,那个域外天魔,与这大世带来的变化太多了!”
“还称柴天诺为域外天魔?”
天齐大帝挑眉,袁天册苦笑摇头:
“也是,他已由魔入了仙途,真若细说,一个真君仙家之名是脱不了了。”
赤红胭脂兔引起的波折太大,毕竟与常人来说,身为牲畜的马儿却能幻化成人,属实有些不可思议。
便是在外地职守的卞盛和申屠子进也忍不住好奇回京,魏忠贤更是一早便找上了赤红胭脂兔,死活要分辨个明确。
“我便不信你是兔儿!”
魏忠贤使劲拍桌子,满脸的不相信。
“师叔,你直说,想要怎么地吧!”
胭脂兔满脸无奈,便魏胖子无良,也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