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当年往事 下
见柴天诺呆呆站着未曾回话,韩氏叹气,轻声说:
“徜若表姐活着,肯定不希望你如此绝情。”
“去与不去皆随你心,但须记得,老人家一去,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完,韩氏行个万福,静静的走了。
柴天诺便如失了魂魄,半晌未曾动弹,便是眼睛都未眨,直到大将军把他摁到椅子上,他这才回过神来。
冲二位老大人展露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柴天诺端起茶碗,手抖的如筛子,半点水也没喝进去。
大将军咧嘴,一位陆地神仙竟有如此表现,可想而知,心神的波动,能有多大!
“天诺,去见见吧,老人家最后的意愿,违了不好。”
大将军劝解,柴天诺嘴唇蠕动半天,才声音嘶哑的说:
“但、但是”
“莫要但是!”
赵侍郎拍拍柴天诺的肩膀,认真的说:
“刚才那位韩夫人说得对,若你娘亲在,肯定不希望你如此绝情。”
“且当年之事事出有因,我等不好说,你那外公却无妨,去吧,莫要终身遗憾!”
赵侍郎话中有话,柴天诺看看他,再看看大将军,知道二人不会害己,便点点头,起身离去。
来至孔宅前,正门大开,来者虽只一人,却是当朝太保,胆敢蔑视,律法不饶。
柴天诺大步行入,自己那几位舅舅早早等在一侧,见他龙行虎步走来,立时面带恐惧深深施礼。
今日不同往昔,自己这位大外甥的身份地位,已高的超乎想象,碾死己等,便如碾死蝼蚁般轻松。
“太保大人这边请。”
出面迎接的,却是原本最怕自己的孔承,满脸新伤,一看便是这些日子挨了揍。
“噫吁嚱,孔教谕这是怎地了,莫不是与卖菜的悍妇起了争执?”
“这一脸伤损,属实有失体统。”
柴天诺刺了一句,孔承只是咧嘴苦笑,并未答话,脸上再无往日的目中无人,反倒多了些历尽沧桑后的坦然。
带到门前,里边聚了不少人,多是老态龙钟,应是孔老学士的挚友。
见柴天诺到来,老人家纷纷行礼,当朝太保来临,礼数不可破。
柴天诺右手微托,一股柔和气浪托住老人家们,这礼便行不下去了。
让一群七老八十黄土埋脖的老人家冲自己行礼,那会折寿!
待老人离开房间,柴天诺略作犹豫,来到床前,见到这位素未谋面过的,外公。
卧床许久,人已瘦的皮包骨头,但面色白皙,三缕长须规整,若是未病时,肯定是位儒雅老者。
“天诺,你与你父亲,长的真像!”
老人一见柴天诺,原本恍惚的眼神立时一亮,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乃父亲骨肉,象,也是应该。”
望着眼前老人,柴天诺心中复杂。
可恨?
自然,若无义父阿娘,年仅三岁的自己,恐怕不是饿死便是喂了虎狼,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只能是个朝不保夕的小乞丐。
可自己的亲族在作甚?
不但未养育自己,为了家产还想杀掉自己,这是何等的混账!
但除了恨,柴天诺心中还有哀。
为何自己,便与这世上的血脉纠绊,闹到了如此地步。
“我知你心中有恨,有恨也是应当,但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
“咳咳,咳咳咳!”
孔老学士一激动,便不停咳嗽,嘴角立时带上血丝。
柴天
诺略作犹豫,上前搭脉,一股真气渡了过去,老人家立时平静下来,欣慰的看着他,苦笑着说:
“本来我不想说的,因为那只会害了你。”
“可你的进步超乎想象,不但成为三公,更是成为大华屈指可数的陆地神仙,那当年的事情,便也能放心说与你听。”
当年之事,柴天诺挑眉,缓缓渡气,听老人家说起当年之事。
人人都说,孔旭文孔学士命好。
以半百年岁被授了翰林学士,若不出意外,过不得几年便会入主六部。
若是机缘足够,再过个十几年,恐怕三公三孤都有希望。
虽说身下六子皆平庸,但幼女孔幼薇却聪颖非常。
八月开口三岁通三百千,六岁便能背诵大学、诗经,到得十二戴钗年华,四书五经已至通透。
京中几位大儒赞不绝口,便是好脾气的皇帝陛下也甚是欢喜,若非孔旭文坚决不从,非得让皇帝陛下收入宫中改姓当了公主。
贞元二十二年,士族尉迟家提亲,孔家应允,碧玉才女有了未来夫婿,乃是文武双全、名震洛阳的铁莲花,尉迟无忌!
柴天诺身体猛的一震,铁梨花尉迟大将,竟是娘亲的未婚夫?!
之后,碧玉才女经常与尉迟无忌在京城结伴同游,女儿美丽男子俊朗,实乃不可多得一对。
军中霸气十足的尉迟无忌,在碧玉才女面前却是柔和的一塌糊涂,真真让人明白了,何为百炼钢化绕指柔。
若事情一直如此下去,必是一段佳话,却不想,贞元二十四年,便在两人即将成婚的那一年,变故来临。
一位出身山野的柴姓学子,于中秋文会一鸣惊人,诗词歌赋无人可比,惊艳了整个洛阳城!
其时尉迟无忌出外剿匪,孑身一人的孔幼薇,邂逅了才情天纵的柴子辅,这才明白了,何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柴天诺左手颤抖的厉害,在他心中,父母皆是完美无缺,可孔老学士所言,却在将他心中影像,慢慢打得粉碎!
“幼薇与你父亲相处仅仅月半,便情愫深重,于是在尉迟无忌回归前私奔,让孔家和尉迟家,成了天大笑话。”
孔老学士说到这里,声音颤抖的厉害。
“尉迟无忌血战,大胜而归,以二十出头的年岁,成为大华最年轻的将军!”
“怎料进入洛阳,迎接他的不是鲜花喝彩,而是怪异眼光,与耻笑。”
“怎、怎会如此!”
柴天诺不止是手,便是身体也颤抖的厉害,心中乱糟糟,也不知是如何感受。
孔老学士再叹气,接着说道:
“三天三夜,洛阳大半个东区都能听到尉迟无忌的痛苦嚎叫,想来,那几天与他来说,也是最痛苦的时候吧。”
“然后那。”
柴天诺咬着牙根问,孔老学士看看他,轻声说:
“第四天早上,尉迟无忌带着亲兵离开洛阳,奔赴大华边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上
“从那以后,其性情大变,嗜杀成性,再不是当年模样。”
“贞元二十八年,我患大病,尉迟无忌带亲兵入明阳府,之后下落不明,他们干了什么,我想你猜得到。”
“你娘亲与父亲私奔后,我的名声被污,只能告老,原本仕途断掉。”
“你那六个舅舅皆是凡俗,无出众之辈,无我庇护,下场如何你也看得分明。”
“莫恨他们对你刻薄,怀恨十余载,换做你,该如何?”
“与你说这些话语,并非想要你做什么,只是觉得,你应当明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孔老学士大大松了口气,眼中光泽慢慢逝去,他之所以撑到此刻,便是想要告诉柴天诺,当年发生的事情。
柴天诺看着病榻,双眸有些空洞,心神恍惚。
那时终究太小,有些事情记不清了,只记得飞溅的血,还有父母的苦苦哀求。
所有人都被杀了,自己一个三岁稚子却活了下来,想来,应是行凶之人特意留命。
泪花从眼角落下,柴天诺轻笑,好一个过往,真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
过些日子,待玉珍儿的婚事办完,便去南疆走一遭,父母血仇不能不报,且想问问那位铁梨花大将,那日,为何不杀了自己绝后!
孔老学士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却是放下一切的释然。
这二十年因着自己小女之事备受煎熬,支撑如此大的家业更是心里憔悴,终能休息了。
抹去泪花,柴天诺嗤笑,若让人知晓,杀人无数的柴天厌落泪,会不会说,是鳄鱼的眼泪?
柴天诺取出石瓶,滴一滴清灵之水,便如久旱逢甘霖的田地,孔老学士原本孱弱的气息,迅速变强!
一枚来生果入腹,更是直接睁开了眼睛!
“......这便是传说中,你那起死回生的手段?”
孔老学士吃惊的问,身体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感觉,仿佛有无穷力量在迸发,端的无比舒畅!
柴天诺起身,声音平和地说:
“柴某生平不喜欠人,父母做下的错事,某来担。”
掏出一沓银票放在床头,又取来生果三枚压上。
“这是三十万两,想必可以弥补这些年孔家的损失。”
“三枚来生果,只要不是死去便能救回,父亲、娘亲还有我,这三条命,抵了!”
拱手,柴天诺大步离去。
孔老学士紧忙起身,赤脚追了出去。
“天诺,便不能认下我这外公,认下孔家?!”
柴天诺身体微滞,紧接大步离去。
“恩怨消,今后,再无瓜葛!”
老人们吃惊的望着孔老学士,不是行将朽木吗,怎地又能起身,脸色还如此红润?
柴天诺纵马,直回墨香居,一头栽倒在床,但觉心神茫然。
柴蛮儿轻轻搂住他的脑袋,伏在身上,静静陪着,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能感觉的出,自己夫君,心中皆是悲戚。
一天一夜,柴天诺便如死去一动不动,柴蛮儿只是静静陪着,半步不离。
皇城,天齐大帝知晓了消息,起身,大大的咳嗽几声,望着窗外摇头叹气:
“柴天诺,终究知晓了事情缘由,这场厮杀,看来是避不开了。”
“陛下,那不正好,南疆九城十八镇只知要钱,从来不听朝廷宣召,已然自成一国!”
“若柴大人杀掉那位铁梨花大将,与朝廷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贾内侍轻声说。
“咳咳,咳咳,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天齐大帝用手捶捶胸口,平息一下胸中痒意,接着说道:
“这些年暗卫传出的消息不少,咱们那位铁梨花,很可能有了不小际遇,且其与南疆巫盟来往密切,那些半人半妖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监正前些日子说过,柴大人战力已达九品,便这样也抵不过?”
贾内侍有些无法置信,天齐大帝轻摇头:
“南蛮不属神州,千里沼泽万里大山,奇异数不胜数,大世法则与它作用不大,便是大监正也不敢轻易出入。”
“那里是巫神的地盘,传承诡异至极,必然有超界存在,若非法则所限他们走不出南疆,实力恐怕比昆吾仙国苍天道还要庞大!”
贾内侍皱眉,若是如此,柴天诺想要报仇,可就难了。
“......终究还是要帮柴天诺一把,尉迟无忌如今便是个魔,指不定哪天便会生出事端,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干净利落解决!”
说到这里,天齐大帝突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咱们这位太保大人,属实为大华做了不少事情。”
“一事不烦二主,在他去往南疆前,还需得,再麻烦他一二。”
躺了一天一夜,柴天诺想通了,父亲娘亲也是人,终会犯错,毕竟人无完人。
身为儿女,莫要想得太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胡思八想屁用没有,只会扰人心境!
想通便饿,李沫儿与他和蛮儿下了一大锅肉丝面,两人吃得不亦乐乎,好几顿不吃,怎的也得贴补回来。
又两日,柴天诺正在武学上舍讲解策论,突有人求见,山长亲自陪同。
来人鹤发童颜,一看年岁便不小,身穿酱紫蟒袍,看刺绣图案,应是位地位不俗的内侍。
“天诺,这位是裴恩随裴大师,乃是贾高贾内侍的师父。”
山长介绍,裴恩随微笑拱手。
柴天诺回礼,这位可是大内第一高手,不知找自己,所为何事。
“是陛下派我来的,有些事情,要说与太保大人。”
裴恩随把有关尉迟无忌的事情详细叙述,柴天诺听的面色凝重,能成为大华唯一节度使,这位铁梨花大将军,果然不简单。
说完之后,裴恩随邀柴天诺出外,来到洛水一处僻静之地,一边解背后的袋子一边说:
“陛下派我来的第二个目的,便是让我喂招,让柴大人熟悉一下尉迟无忌的战法。”
“毕竟整个大华,能与之交手还活下来的,也只余我一人。”
说罢,裴恩随将几节乌黑棍子组起,原是一杆漆黑长枪。
“上月我已入境换骨,对尉迟无忌的本事,倒也能摸出三分三。”
“但柴大人须知晓,这只是数年前尉迟无忌的本事,其天纵之才,如今如何,无人能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
柴天诺朝洛阳方向拱手,心生感激。
猜到自己要找尉迟无忌报仇,天齐大帝不但不阻止,反而尽力让自己了解情况,这偏架拉的,心里属实暖烘烘的。
“柴大人,小心了!”
抖抖手中大枪,裴恩随眼神骤变,于两丈外一枪刺出,柴天诺唤出鸣鸿不闪不避,劈刀迎上!
“噹~!”
火花飞溅,两人同时后退,裴恩随于五丈外撤枪再刺:
“破!”
黑色枪气骤然近身,柴天诺抖手便是一个力大势沉的下劈!
“嘭~!”
劲力爆开狂风骤起,周围突然传出嗡嗡之声,柴天诺矮身鸣鸿急挥,扫向袭来之物,却不料刀锋刚一碰触,便轰然爆开!
三个圆盘似的物件瞬间射出上百银针,柴天诺急忙布下气盾,却被顷刻瓦解,若非琉璃屏障展开,必会扎出一身孔洞!
“嗡~!”
柴天诺心神骤缩,三个圆盘荡开又回,旋转奔向头颅,鸣鸿刚刚举起,黑色大枪直奔胸口而来!
“破军!”
裴恩随一声爆吼,枪尖瞬间变长,直点心口。
“幽冥界!”
柴天诺也随之大吼,他能清晰感受到,大枪上蕴藏的恐怖力道!
“嗡~!”
鸣鸿刚斩落,圆盘便撕裂屏障,切向柴天诺胸腹。
“定!”
柴天诺一字真言,三个圆盘立时悬在空中,数十银针刚刚探头便被定住。
“轰~!”
狂暴力道炸裂,两人各自到退数丈,裴恩随收枪,看着被定在空中的圆盘连连点头:
“术武双修,果然了得。”
见裴恩随不再递招,柴天诺扬手解开禁制,圆盘嗡鸣着飞回。
“柴大人,刚才出招,便是尉迟无忌当年常用伎俩,不过与他相比,我的招式要平和许多。”
裴恩随解开长枪收起,轻声说。
“裴大师,刚才飞舞圆盘是何物?”
柴天诺皱眉,那玩意相当扰人也相当危险,内含银针竟能蚀融真气,若非自己拥有术法,应付起来必然艰难。
“那是我仿的尉迟无忌的手段,找一位老友打制。”
裴恩随取一圆盘递与柴天诺,声音凝重的说:
“尉迟无忌之所以被称为铁梨花,便是因为其作战时有五朵能自主攻击的铁梨花相助,皆是上古符器,远比我这圆盘危险的多。”
“战时务须小心,和尉迟无忌交手之人,绝大多数,都是死于铁梨花之下。”
柴天诺若有所思点头,裴恩随模仿的乃是七八年前的尉迟无忌,如今这位铁梨花大将,想必更加危险!
“柴大人术武双修,这便是长于尉迟无忌之处,对战时多用术法,必然会奏奇效!”
裴恩随拱手告辞,柴天诺行礼相送,虽只几招,却也让他窥斑见豹,对尉迟无忌有了几分了解。
后边数日,柴天诺都在研究尉迟无忌,顺道还带柴蛮儿去见了玉珍儿。
身为小姑子的玉珍儿,简直无法想想,眼前这俊俏的女子,便是当年那个黝黑小子。
“嫂嫂,何时与我家兄长生个大胖小子?”
玉珍儿逗笑的说,怎料柴蛮儿叹气:
“早就生了,只可惜虎儿命不长,顶多七八十岁便去了,心痛死我这做娘的了。”
“心痛啥,若虎有其际遇,保不齐哪天便驾着五彩云霞前来相见。”
柴天诺看得开,笑着安慰柴蛮儿。
“......”
玉珍儿无语,使劲揉揉脑袋,总觉得自己跟不上两人想法。
“对了哥哥,爹爹让我把这与你,前两日有些乱,差点忘了。”
玉珍儿取出尺素交于柴天诺,柴天诺打开,看着熟悉的字迹忍不住叹了口气,许久没见义父了,也不知他身体如何。
“我儿天诺,见信时,想必你已了解事情经过,其实,打心底我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不说其他,单只蛮横一点,便惹我与你阿娘不喜。”
“奈何玉珍儿情窦已开,这小儿女思绪上的事情,属实让人无奈。”
“思来想去,木已成舟,且李正司品行与其胞姐大相径庭,我与你阿娘总不能行那棒打鸳鸯之事,也只能允了。”
“打小你最是痛爱玉珍儿,想来心中也是憋火,听义父一句劝,且看开。”
“人生于世,各有各的命数,玉珍儿即已选好,那便由着她,只是今后,却须你这做哥哥的多多照应了。”
“我与你阿娘要去商谈玉珍儿的婚事,按道理两个月左右便能上京。”
“但路途遥远,谁也说不准会有如何变故。”
“今年你便及冠,他人取不得字,你却超出,一代文宗岂能无字!”
“我与几位老友商谈,最早定下的字,便是子。”
“子大,唯天骄、学富、高德之人不能用,你一人皆具,实至名归。”
“第二字思量许久,与你订下个曦字。”
“先,你出生时,正有第一缕晨曦绽,后,义父望你前程似锦,人生充满希望,步步坦途!”
“数年未见,我与你阿娘极为想念,待婚事谈好立刻上京。”
“我家大儿闯下偌大名声,官至人臣巅峰,义父与你阿娘,骄傲!”
柴天诺握着信,心中皆是温暖,不知怎的,眼角便有湿意,惊得玉珍儿忍不住叫了起来:
“哥哥,你怎地哭了?”
“无事,莫吵吵,便是想念义父阿娘了!”
柴天诺抹去眼角泪水,柴蛮儿握住他的手,懂他的心思。
亲生父母之事让他心中生霾,可养父母,却依然是他信念所在!
“爹娘都写了些啥,怎地能把你看哭?”
玉珍儿好奇探头,让柴天诺一个脑崩儿弹了回去:
“让某好好看着你,若不听话,竹笋炒肉!”
听闻此言,玉珍儿立时缩头,幼时的情形历历在目,那竹笋炒肉,真不是一般的痛!
离开十三皇子住所,柴蛮儿好奇的问:
“夫君,义父到底说了什么,你如此激动?”
“没什么,只是说了下玉珍儿的事情,然后便是说了我的字,终究要及冠了,义父怕赶不及。”
“叫什么?”
柴蛮儿好奇的问,柴天诺笑:
“子曦。”
“真好听!”
哒哒哒哒~!
街上突然响起剧烈马蹄之音,无数背插三色羽毛信骑呼啸而过,一波接一波,短短时间过去十余波!
柴天诺身体骤然一僵,各卫都有,竟然连远地藩属的信骑也有,出大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又见挣龙 上
柴天诺双腿一夹马腹,胭脂兔如闪电般射出,直奔城门。看守各处城门的左右监门卫儿郎消息最是灵通,找他们准没错。
“大人!”见柴天诺疾驰而来,立时便有监门卫的校尉迎上。
“怎么回事,这么多信骑出城?”
“陛下在朝会时吐血晕倒,御医救治时说是大疾,怕有性命之忧,这些都是前往各地报信的。”校尉看看四下,悄悄把一个密函递上:“兵部传信,是赵侍郎下的令,这些日子看好城门,小心有变!”柴天诺接过密函看了看,轻轻点头。
左右监门卫最奇葩的便在这里,他这当朝太保兼着俩卫双料将军,但去的属实不多,管辖多的反倒是赵侍郎。
两个中郎将除非大事,一般有事也是报与赵侍郎,也难怪有些卫府酸溜溜的说,左右监门卫是兵部直属的卫府,与那做官前程远大。
递回密函,柴天诺脸上罩了一层寒霜,难怪那天看大帝气息不对,原来是有了病。
能把一位陆地神仙放到,这病,恐怕真能要命!调转马头,柴天诺直接奔向皇城,心中暗自骂娘,眼瞅大华边疆平稳内部清平,一切越来越好,怎地陛下那边又出了问题。
这贼老天,便见不得大华好!一路狂奔,胭脂兔直接冲进了皇城,把守第一道城门的左监门卫儿郎面色凝重,自家大人来了,事情果然严重了!
“大人怎地把夫人也带来了?”一校尉突然反应过来,众人齐咧嘴,还真是来。
与香阁前下马,柴天诺这才发现,自己竟把媳妇带了进来,这妥妥违了规,不过事态紧急,属实顾不得这些,牵起柴蛮儿的小手便走。
“奶奶个熊,怎的这么多人,奔丧啊!”
“让开!”柴天诺在门口便被堵住,一大群的人,看守的禁军,大群的妃子内侍,还有各位大臣王公,挤得水泄不通。
右手一挥,无匹气息涌出,便如利刃刮毛,让人肌肤生痛,两侧之人惊叫着纷纷让开,柴天诺咧嘴,牵着柴蛮儿大步行入。
与外边相比,香阁内清净了许多,除了大将军尚书令,再便是两位皇妃,还有几位御医,贾内侍这个影子自然也在。
天齐大帝状态看起来比想象的好,虽面色苍白,但人状态还好,柴天诺忍不住松了口气,大步上前行礼。
“咳咳,我说柴天诺,你怎地也不打个报告,便把自己夫人带进来了?”看到柴蛮儿也入了宫,天齐大帝也是有些惊奇。
柴蛮儿笑着冲他行个礼,单纯的笑容让天齐大帝也笑了,这般轻柔女子也敢称为悍妇,柴小子良心大大地坏了。
“哈哈,听闻陛下有恙,我便带娘子同来,说不定冲冲喜,您这病便好了。”柴天诺呲牙列嘴的说,一旁原本面色担忧的几位老大人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说的什么话!
“......你可真是有心啊!”天齐大帝瞪眼,便这厮最会口无遮拦!
“来,臣与您把把脉,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柴天诺提溜起一直在诊脉的御医,自己笑呵呵的坐下,气的那位御医脸蛋儿通红。
“你还会把脉?”不止天气大帝惊奇,便是大将军也惊了。
“那是,比他们这些二把刀大夫强多了!”柴天诺挑眉,天齐大帝看着浑身颤抖的几位御医差不点笑出来,这厮也太口无遮拦了!
抓起脉门,真气瞬间涌了进去,紧紧几息时间柴天诺便瞪大了眼睛,经络脉络混杂都快拧成麻花,筋肉更是处处不通,人妥妥废了!
“......陛下,您与何人交手,怎会被废了一身修为?!”柴天诺面色凝重至极,丹田虽在,但路路不通,天齐大帝已不是陆地神仙,便是上九品都算不上。
看样子,很像被高手废了肉体。
“这都能看出来,不愧是我大华的千年天骄!”天齐大帝感慨的说,柴天诺一瞪眼:“与人交手有我有裴大师还有诸位超品,您有病与人较量,一个二把刀的陆仙,这不是找死那吗!”
“咳咳,柴小子,注意分寸!”李成澜使劲咳嗽,怎么个说话法,眼前可不是其他人。
中书令尚书令两位老大人也是挠头,便就这小子能胡言乱语。
“哎,给人添麻烦,还不让人说,憋屈呐!”柴天诺深叹气,天齐大帝被他气笑了,奶奶个熊,敢骂自己这君主,他倒叹上气了!
“张嘴!”柴天诺轻呵,天齐大帝下意识张嘴,立时便有一把来生果落入口中,紧接灵泉水灌入,差点把天齐大帝呛着。
“咳咳,便不能说一声?!”天齐大帝瞪眼,好意是好意,但这下手也太粗鲁了。
柴天诺不予理睬,只是细心把脉,情况比刚才好了许多,但还是有问题。
伤处瞬间恢复,可紧接丹田便涌出大量真气,又把内部破坏的一塌糊涂,不过大量来生果加持下,损伤终究小了许多。
“没用的,涂青丘来看过,孤也吃了几粒来生果,效用不大。”天气大帝摇头,柴天诺想了想,满脸肉痛的取出石瓶,呲牙列嘴的说:“您今个可算赚大了!”不待天齐大帝反应过来,一滴清灵之水便已入腹,原本诡异跳动的丹田立时平静,原本苍白的面容,迅速变得红润。
“这是什么?”天齐大帝惊奇的问,李成澜大将军咧嘴:“陛下,您真个赚大了,此乃世上罕见神药清灵之水,臣与老妻,两人才分了一滴啊!”
“噫吁嚱,你这葛朗台,今儿真是大出血了!”天齐大帝也是倒吸凉气,他也听说过柴天诺身上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清灵之水,算得上绝世神药!
但觉身体大好,天齐大帝便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柴天诺再次抓住天齐大帝的手腕,呲牙列嘴的说:“葛朗台这称谓您还是自个留着吧,能把一万银锭子算成一万大子儿,这事便只有您能做得出!”天齐大帝没话说,这事儿,貌似自己做的确实不地道。
接着把脉,柴天诺又皱起了眉头,清灵之水入腹,丹田确是平稳下来,但肉体却依然在慢慢恶化。
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不断撕扯天齐大帝的身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又见挣龙 下
“陛下,与您交手之人是何来头,莫不是九品知天命?”
柴天诺脸色凝重的问。
天齐大帝所受伤势超乎想想,柴天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九品炼气士对他下了手。
“……比知天命低点。”
天齐大帝眼角有点抽搐的说。
“五仙竟能有此手段,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柴天诺在皱眉。
“咳咳,还要再低点。”
天齐大帝眨眼,柴天诺立马摇头:
“不可能,七品摘星我宰了最少十多个,根本没有这本事!”
“柴大人莫猜了,不是七品摘星,是陛下自己急于求成练了禁术,才变成这般模样!”
贾内侍摇头,有些无奈的说。
柴天诺看看咧嘴笑的天齐大帝,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角,思量半天才憋出句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腾的站起身,天齐大帝被他吓了一跳:
“怎地,柴神医这是不想治,放弃了?”
“放弃个毛线!”
柴天诺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冲天齐大帝使劲拜了拜:
“没那金刚钻莫揽瓷器活,陛下,您便老老实实待着,莫作践自己好不?”
“咱大华全指望着您,您就不能消停点?!”
天齐大帝咧嘴,大将军中书令尚书令也是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太对了,好好皇帝不当,非整幺蛾子的事情,这不是有病吗!
“孤知道错了,终不是武道天骄,与你们相比,属实差得太远。”
天齐大帝苦笑,柴天诺无奈摇头,左手一挥摆出一溜盛放灵泉水的茶壶,右手一扫七八提篮仙桃灵麦垒成了垛,最后又拿出一木盒来生果放在床边,林林总总看呆了众人。
“柴小子,你不过了?!”
大将军有些眼红,随手抓起几个仙桃,也不洗便递给中书令尚书令,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您以为我想,陛下的身子如今便是个筛子,没好东西能堵住嘛!”
柴天诺叹气,指着桃源福地出产说:
“每天一颗来生果,渴了便喝灵泉水,饿了便吃仙桃灵麦,如此多的灵气,就是顽石也能开花!”
“想要恢复怕是不能,但保命应无问题。”
“陛下,臣只有这些手段了,为了江山社稷,少折腾点吧!”
说完,柴天诺再叹气,牵着柴蛮儿的手大步离去。
“爱卿,怎地这便走了?”
天齐大帝拿起颗桃子咬了一口,笑嘻嘻的问。
“看着心痛,回家懊恼去!”
柴天诺走了,御医再次诊脉,三番两次后,苦着脸说:
“柴太保医术通神,我等属实大大不如,与他相比,还真就是个二把刀。”
“莫要自卑。”
天齐大帝吃着果子,笑呵呵的说:
“你们没有这些仙灵物品,若是有,绝不比他差,莫要小看自己。”
大半个时辰后,人都散了,天齐大帝下床坐在书桌旁,一边吃桃一边批奏章,脸上看不出半点病容。
贾内侍端一碗热腾腾麦饭放到桌上,看着屋里的物件感叹的说:
“陛下,虽然柴大人身上有些毛病,但论起对您对大华的忠诚,绝不弱于几位老大人!”
“他是真不想您有事。”
天齐大帝吃口麦饭,轻点头。
若是之前还有怀疑,经了今个这一遭便不会再有。
如此多的天材地宝,便如
李成澜所说,真是大出血了!
“柴天诺的出现,属实是大华之幸,看看这几年的变化便知。”
“只可惜孤的那些孩儿太不争气,若孤去了,他们可有那个本事,能留住柴天诺?”
轻叹气,天齐大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三日后,礼部吴尚书带队亲临,上诏书,册封柴蛮儿为一品国夫人,赐下的物品仪仗摆了半院子。
柴蛮儿身穿一品国夫人的朝服咯咯笑着到处乱窜,李家姐姐们追着看,院子里闹成了一锅粥。
吴尚书拉着柴天诺寻到一犄角旮旯,轻声问:
“柴大人,明个大朝会,陛下让我与您通个信,务必到场,须穿太保朝服。”
“怎地,又出啥事了?”
柴天诺皱眉,吴尚书想了想,附耳道:
“应该与皇权更迭有关。”
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大!
晚上吃饭,柴天诺想了想,与李义川说:
“老叔,这些日子莫让大母姐姐们出远门,最好不要离开烟花巷。”
“可是大帝的事情?”
李义川皱眉,这两日消息疯传,天齐大帝重病的事儿人尽皆知。
“嗯,陛下经过这场病,心里可能有了顾忌,恐怕是要选太子了。”
柴天诺点头,天齐大帝登记之后,一直未曾册立太子,原本大家也不当回事,他自己更是未放在心上。
毕竟大帝还不到四十,且是陆地神仙境界,再活个四五十岁问题不大。
可这次大病却给所有人提了个醒,人有祸兮旦福,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有些事,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哎,立太子,可没那么简单!”
李义川摇头,柴天诺点头,都想到了***前的挣龙,那一次可真是伤到了大华根基,若非远在北域的大都护李胤泽亲王出面,大华分裂都有可能!
“不过还好,如今大华有你。”
李义川为柴天诺夹了一筷子菜,语气认真的说:
“有你在,大华便翻不了天!”
柴天诺想了想,没有推辞,而是轻轻点头。
以自己如今的境界身份,毫不夸张地说,确能影响朝廷走向!
翌日,柴天诺少有的穿好紫袍,佩金印紫绶,骑着胭脂兔奔向洛阳城,臃肿的朝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入得洛阳城,乘坐八抬大轿的李成澜看着风驰电掣跑过的柴天诺,忍不住咧嘴:
“穿朝服骑马的太保,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同行的赵侍郎掀起轿帘看了看,笑呵呵的说:
“特立独行,这才是我大华不二天骄!”
直入皇城,柴天诺下马,拍拍赤红胭脂兔的脖颈,大步走向金銮殿。
胭脂兔撇嘴,溜溜达达的找去了看守皇城门户的监门卫处,儿郎们笑着拿出零食喂他,并拿出梳子与它打理毛发。
胭脂兔咧嘴笑,扭头取下两枚桃子递了过去。
左监门卫的职守都尉感叹,自家大人这匹神驹简直成了精,人情世故那叫一个通透。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各有手段 上
朝堂之上文武分列,站于首位的乃当朝几位正一品大员,一水的金印紫绶。
太保柴天诺太傅李成澜乃是武臣出身,自然站在了武臣一侧。
尚书令中书令侍中还有太师黄修林则是立于文臣一侧,论持国底蕴,武臣还是远逊于文臣。
天齐大帝端坐龙椅,虽一眼还能看出病容,终究比之前好了许多。
每日朝会该有的流程走完,天齐大帝接过用灵泉水冲泡的清茶喝了一口,望着下方诸大臣叹气:
“接下来要议什么事,想必大家也知道,储君之事关乎江山社稷,不能由孤一人独断,大家畅抒己见,也好早做打算。”
天齐大帝说完,见诸大臣面面相视,却无一人发言,便笑了起来:
“无人发言,那孤便点名了。”
“黄太师,我那十余皇儿,不知哪个能入你眼?”
太师黄修林抖起长袖,叉手行礼:
“凡事皆由帝心,此种事情,便应由陛下独断才是。”
“便是孤独断不了,所以才让诸位各抒己见,老大人但说无妨。”
天齐大帝摆手,黄修林再行礼,缓声道:
“古有云,立储当立长,长幼之分不能违,大皇子秉性淳厚,老臣,荐举其为太子。”
天齐大帝若有所思点头,此想法不出所料,太师乃大皇子岳丈,有此说法也是应景。
“陛下,臣对太师说辞,有不同意见!”
一人出列,乃是督察院左都御史。
“哦,许大人有何见解?”
“古有云,立储当立长,但也有云,立储当立贤!”
“大皇子虽年长,但过于平庸碌碌无为,臣举荐四皇子,这些年鸿胪寺一直由他代管,与诸国交际拿捏妥当,唯有半点纰漏。”
“如立太子,实乃不二人选!”
太师与左都御史开了头,朝堂立时变得热闹,诸位大臣纷纷建言,各说各的好,不断贬低其他皇子。
各自偏向于谁,清晰明了。
中书令、尚书令还有侍中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便当没有听到这些争辩,柴天诺则与大将军饶有兴趣的谈论起来。
“大将军,若是您选,您选谁?”
“哪个都不选,诸皇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便你那妹婿稍好,也是个不顶事儿的,选他们,还不如让陛下再生个,从头培养!”
“人不都说大皇子秉性醇厚嘛,选他不行?”
“毛的秉性醇厚,那厮最喜做的便是开无遮拦大会,封地管理的一塌糊涂,李氏名声都被他丢尽。”
“还太子,不撸了他的王位便算不错!”
“二皇子那,不说了吗,喜舞文弄墨,这点很好,都是文道中人,必然与我有共同语言。”
柴天诺笑着说,李成澜大将军嗤笑:
“确喜舞文弄墨,不过不是与纸上,而是人体!”
“那厮最喜与赤身女子身上勾勒山水,美其名曰江山美人,是与你挺有共同语言!”
“......陛下犬子们,怎地那么喜欢在女子身上使劲,便不能好好治理下自己封地?”
柴天诺无语。
俩聊得开心,时不时哈哈大笑几声,结果被天齐大帝看个正着,大为不满。
奶奶个熊的,朝堂都快打起来了,这俩囊货却在那里聊天,聊的还挺快乐,孤看了,怎么就那么不开心那?
“大将军、柴太保,聊什么呐那么开心?”
“能不能说出来,让孤也乐上一乐?”
混杂的朝堂立时一静,这二位可是把控兵权的
要人,他们俩的态度,会起很大作用!
“那个,我俩正在商讨,何为刍狗。”
李成澜咧嘴胡诌,柴天诺只得顺着他的话头说:
“对,我与大将军正在商讨,为何是刍狗,而不是驴马,其中道理,甚是博大啊!”
“便你俩匹夫能胡诌!”
天齐大帝瞪眼,拍着桌子问:
“到底选哪个,给个意见!”
“陛下,诸位大人不都在说意见吗,用不到我俩吧?”
“屁话,他们是笔杆子你俩是枪杆子,若你俩不同意,选出来又有何用!”
天齐大帝直白的说,李成澜挠挠头,呲牙列嘴的说:
“臣都看不上眼,属实没得选择。”
老匹夫够直接!
天齐大帝咧嘴,又用下巴点了点柴天诺:
“你那,看上哪一个了?”
“......陛下,要不您再努努力,生他十个八个,咱从小抓好教育,兴许十几二十年后,便会出个明君那?”
柴天诺也是呲牙咧嘴的说,大将军连连点头附和:
“噫吁嚱,柴太保这想法属实不错,臣附议,陛下,您还需努力啊!”
天齐大帝被气笑了,这俩货,便没一个上心的!
“不行,必须得在现成的里面找,还十个八个,凭孤现在这身架子骨,一个都够呛!”
“可众皇子狗肉上不得台面,烂泥扶不上墙,真是不好选呐!”
柴天诺与大将军齐声说,朝堂再冷,如此话语,也只有这俩厮杀汉敢说。
“......都于孤回去好好想想人选,过几日再议,退朝!”
天齐大帝揉着脑阔走了,军中二大员都不喜,还议毛的议!
“柴小子,陛下生气了。”
两人并肩而行,李成澜笑呵呵的说,柴天诺撇嘴:
“本就没得选,陛下生气也没法。”
“认真想,其实有些皇子虽然不出彩,但凑活凑活也是可以,便如你那妹夫,你就没有往他身上想想?”
“毕竟如陛下这般的,真是不好找。”
柴天诺若有所思点头。
下了朝,柴天诺直奔十三皇子居所,玉珍儿扯着他的手,嘟着嘴说:
“哥哥,这里太没意思了,便这么大个地方,连出去都不让,生生憋死个人。”
“还不都是你自个选的,入了皇家门,规矩自然数不胜数,你啊,便受着吧!”
柴天诺切声,不理不依不饶的玉珍儿,认真的问十三皇子:
“今日朝会商议立储之事,某问你,有没有想法,莫要隐瞒,随心意说。”
十三皇子没有半点犹豫的摇头,轻笑说:
“兄长,正司没有大志向,也没那本事治理江山,生平所愿,不过是山水诗赋,能与玉珍儿厮守终生,便是幸载。”
“嗯,有此想法便好,不去趟那摊泥水。”
“有事联系某,任他处风雨飘摇,某护着你!”
“谢兄长!”
柴天诺是真没想到,因立储引起的波动,会那么大,且来得那么急。
短短几日时间,洛阳乃至整个大华,事端频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各有手段 下
当天晚上,天干求见,柴天诺问何事,其苦笑着说:“主公,过去的大主顾找上门,出钱让天干地支出手,解决掉工科都给事中,我推了数次,其仍死缠烂打。”
“不得已,只能找您看如何处置。”
“彼其娘之,直接冲六科官员下手,他这是想整死你们!”柴天诺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天干苦笑点头。
天干地支已被自己掌控,洛阳城应该都知道,且如今天干地支半军半民,如此情况下还敢下委托,这是明着挑事儿啊!
“那家伙是何身份?”
“太常寺的官员。”太常寺,九皇子的势力范围!柴天诺眯眼,想了想招出老六铁皮,与他们说:“你俩跟天干回去,他们那里高手不多,以防万一。”
“天干,你直接与联系你的人说,他们惹着我了,拿一万两锭子这事儿便算平了,不然哪天有空得闲了,我会去九皇子的封地走一遭!”柴天诺的话很管用,第二日上午便有人拿着银票惊恐上门,他们找天干地支,便是想看看柴天诺会不会与个面子。
结果柴天诺半点面子不给,还直接恐吓,属实超乎他们意料之外。紧接数日,大事迭起!
京城官员被人伏杀,数量超过二十。诸皇子封地军队皆有调动,其中有两位的部队直接呛了火,死伤逾千!
洛阳城四五家铺子接踵起火,火势蔓延点燃其他建筑,烧死无辜百姓数百。
刑部番子们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能在地沟旁捡尸数十,其中多是夜行,晚上刀剑交锋惨烈呼喊不断,扰的城中居民惶恐不安。
朝中各部门都有大量事情发生,皆是焦头烂额,唯有兵部好了许多,大将军行事果断,一见有官员异动立时处置。
扒光裤子打板子的大有人在,对于把手伸进兵部的上家,大将军半点面子不与,直接调派府兵包抄宅邸。
在用炮轰塌某位超品侯爷的府邸后,兵部立时河晏海清,再无异事发生。
看着这几天的变化,柴天诺脸色一直不太好。这只是要立储便闹得鸡犬不安,真若大帝去了,大华必乱!
大华的未来,真的不容乐观。这一日,柴天诺正在墨香居写字,十三皇子带人求见,柴天诺看其面色不对,询问得知,其舅舅被爆贪墨赈灾银两,已被下了大牢!
“舅舅,我记得左右监门卫原来那两位将军便是你与二公主的舅舅,这有从那钻出个舅舅来?”
“逝去的乃是三舅四舅,如今这位,却是小弟十一娘舅。”十三皇子李正司苦笑说,柴天诺咧嘴:“你外公真能生!”十三皇子也随之咧嘴,不知该说什么,牵扯老辈,怎么回答也不好。
“认真与我说,你那十一娘舅,可是真的贪墨了赈灾银两?”柴天诺双眸一凝,认真的问。
赈灾钱两牵扯万千百姓性命,伸手者不管是谁,皆是该死!
“没有,这点我可以肯定。”十三皇子摇头,叹气说:“应是被人下了套,十一舅之前不过是一普通小吏,却在短短月数时间连升数级成了正八品的管事,管理事情甚多,其中便牵扯赈灾。”
“他刚调任三天便被人举报,人生地不熟的,便是想要贪墨,他也找不到门路啊。”柴天诺轻轻点头:“你那娘舅被关押在何处?”
“山北行省并州府,府衙大牢。”
“莫做任何多余手脚,在家与玉珍儿好好呆着,就当何事都未发生,既然不想夺那位置,便益静不益动,可懂?”柴天诺认真的说,十三皇子点头,苦笑问:“我那十一舅该如何,他为人胆小,撑不住惊扰。”
“某去!”柴天诺双眸隐射红光,如今这节骨眼出事,不用问,一定和立储有关,目标显而易见,便是冲十三皇子去的。
稳妥起见,必须亲自去一趟,丁是丁卯是卯,真若贪墨自己便一刀斩了。
贪官污吏碍眼的东西,自己见了便觉龌龊!但若受了委屈,无论何人必须与自己个交代,某柴太保的霉头都感触,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二日,柴天诺大张旗鼓于右监门卫点一营相随,并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武臣清,直奔山北行省并州府,这是赵侍郎支的招。
“我的太保大人,你怎地也是正一品的臣子魁首,每次就喜欢孤身行事哪能行?”
“该有的派头不能少,有时威仪到了,事情自然而然便解决了。”
“还有这部里的官员也得带,清查账目还得专业人士来干。”
“且人手多了,行事时也方便不是?”一营五百正好,再多便需出动兵部虎符,虽说与柴天诺算不得事,终归惹人非议,如今这节骨眼儿还是算了。
五百铁骑奔腾,那也有如涌如潮感觉。如今已近三月,驿道两旁绿草萌发,行人也多了起来,许久未曾出远道,身为右监门卫五府一营校尉的廖泽明甚是喜悦,大声询问柴天诺:“大人,这趟去山北可能买些当地特产?”
“许久未出远门,总得与其他弟兄带些,好好羡慕一番。”
“......老兄贵庚?”柴天诺斜眼儿问,廖泽明不明就里大声说:“二十七,大人问这作甚?”
“有那显摆时间赶紧找个婆姨,快三十的人也不嫌臊得慌,我翠儿姐都有娃了好不!”
“看这脸上的骚疙瘩,越发严重,再憋下去该爆了!”众儿郎轰然大笑。
两日后队伍拐下大驿道,择小路直奔并州府,三日后巳时,包抄并州府府牢!
廖泽明先行带人控制府牢,数百披甲持刀,一直深入地牢。
“大人,牢中之人皆已控制,有文书想要销毁名录账簿,被我斩了一臂。”
“女牢那边有狱卒三人侮辱女囚,被某一并宰了!”刻钟时间,廖泽明带两人上来,铁甲染血。
“三人,杀得好,畜生!”并州知府与诸官员瑟瑟发抖,将将近百如狼似虎府兵闯入府衙,数百衙役不能挡,立时被放倒一片,还以为是遭了兵灾。
怎料被带到这里才发现,真实情况要比兵灾还严重!朝中声名无两的柴太保,竟然亲自带兵围了州府大狱,祸事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手足相残 上
“大人,并州府大牢,属实问题多多!”武臣清带着两位手下,抱着厚厚书本上前道:“牢中不但有私刑敲诈,更有直接抓人勒索、污扣罪名行径,其他违禁之事数不胜数!”
“狱中值守也是嚣张,进账出账、相关事由记得清清楚楚,属实方便我等行事。”柴天诺拿起本册子只看了两页便笑了,这是多缺心眼儿,竟然实实在在记账,所有相关人员记得清清楚楚,事情缘由也有描述,妥妥自寻死路!
把册子还回去,柴天诺哼笑着吩咐:“并州府所有官员都绑了,放信鹞让部里联系刑部吏部,这事儿牵扯可大了!”
“喏!”武臣清领命,相关事由自会写清。跟随廖泽明下到地牢,柴天诺见到了十三皇子的那位十一娘舅,正哆哆嗦嗦躲在墙角,满眼惊恐。
“莫怕,某是当朝太保柴天诺,有些事,需要与你问清。”柴天诺问话时,武臣清抱着账簿走了下来,头上有些冒汗。
“大人,牵扯真的大了,您看!”接过账簿,柴天诺一目十行,翻过后笑了,感慨的说:“老武泽明,你们说,殿上那把椅子便那么重要,连血脉兄弟的感情都不讲了?”便在置身山北的柴天诺感慨时,大华接连出了大事。
四皇子在去往鸿胪寺的路上遇刺,一营护卫死了大半,自己身中八刀,幸得裴恩随赶到,否则必死无疑。
只不过当时也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幸好天齐大帝那里来生果多,不然绝对救不回来。
便在天齐大帝狂怒让刑部调查之时,情况接踵而来,各地皇子皆有急报宣称遇刺,至于暗中下手之人,皆称是自家兄弟!
便在天齐大帝头大之时,噩耗传来,封地相邻的六皇子九皇子大动干戈互相征伐。
最终六皇子大败,被九皇子灭了满门,消息传来,整个京城都被震惊,手足相残到如此地步,便是战国时期也闻所未闻!
天齐大帝得知消息,愣神愣了最少大半个时辰,最后苦笑着说:“贾高啊,孤觉得李成澜与柴天诺这俩杀才说的对,指望他们,孤还不如再努努力,多生几个!”三日后,刑部吏部组团抵达并州府,同来的还有山北行省布政使一行。
刑部来了左侍郎郑小艺,吏部来了右侍郎陈思尘,再加上山北行省布政使,两位正三品一位从二品,简直赶得上京里的三堂会审了!
柴天诺先与两位脸皮有些不自然的侍郎行个礼,然后冲满头大汗的布政使高高竖了个大拇指:“布政使大人,柴某也是经历颇多的人,自认见识过不少世事,但参观了并州府牢后,某不得不感叹一声,并州府出人才,山北行省出人才!”说到最后,柴天诺的话语直接变成了雷鸣,震的周遭之人捂耳倒地,马匹痛苦哀鸣,还是廖泽明强忍痛楚大声呼喊大人息怒,这才止住了柴天诺外放的气息。
众人起身,场面一时静的可怕,看着额角泛起青筋的柴天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还是人吗?
“剥皮抽肠,剔骨剁肉,奸、淫、辱虐,同类相食,这小小府牢,便是那十八层地狱!”说完,柴天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问:“入府城时,可曾看到沿途人柱?”
“……看到了。”郑小艺声音有些沙哑的回答。还未入城他们便闻到刺鼻的腐臭味,进入城门直接吓了一跳,道路两旁皆是插满尸体的柱子,一眼望不到头!
询问惊恐的守城兵卒才知晓,那是柴太保领人做下的。
“可知一共多少具?”
“一百七十三。”柴天诺望向郑小艺,轻轻点头:“你是个有心人。”说完,柴天诺挥手,让武臣清将一个册子递与他:“这是并州府所犯之事,相关证据二十六本,等下武臣清便会与你交界。”
“知府与几位主事与你留下了,其他的皆在柱子上插着,末找了。”郑小艺翻开册子,刚看了两页额头上便流下了汗,这牵扯的,也太大了!
一旁通看的陈侍郎脸色也是变了又变,这些大人物,到底想干什么?强忍心中惊恐,郑小艺拱手说:“太保大人,您的手段太过狠辣,有伤天和。”
“即便那些人犯了天大的罪孽,也应由律法处置,您虽是群臣魁首,也无权擅自处置。”
“处置他们的时候,某不是太保不是将军,而是陆地神仙。”柴天诺只轻轻一言,便堵住了郑小艺的嘴,律法有述,武道超品者脱凡,不在律法管理范畴。
“并州府的事情便交于你们了,某相信你们能够秉公执法。”
“前面那几个你们莫管,交于某处置便好。”
“至于布政使大人……”扭头看向面色苍白布政使,柴天诺轻笑:“好好配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但有隐瞒,某处理完洛阳的事,回来便屠了你一家三十一人!”布政使浑身颤抖的厉害,柴天诺再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要想那些大人物能护你,某柴天诺,从来不信邪!”说完,柴天诺上马招手,一营儿郎迅速集结。
“太保大人小心,那些大人物,并不是律法所能管辖。”陈侍郎满脸凝重的说,柴天诺点头:“老大人放心,某这次回去,便未想用嘴说理!”拱手道别,铁骑五百奔向远方。
“……陈大人,您说,太保大人想用什么说理?”郑小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看了看路旁人柱,臭味还在不停沁入肺腑。
“还有问我,除了妖刀鸣鸿,还能是甚?”陈侍郎也瞅着那些人柱,有些牙痛的说。
“终是不合律法,太保大人行事,有些过于暴戾。”
“与那些律法本就拿捏不住之人,岂不正好?”
“这倒是……”柴天诺抛下队伍,仅用十二时辰便入了京,还从守城的儿郎嘴里,知晓了这些日子的变故。
“彼其娘之,陛下一病,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赤红胭脂兔疾奔,直入皇城,见到他的身影,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大将军领军外出,有柴太保驻守京城,终能让人心中安稳一些。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手足相残 下
天齐大帝不在香阁养病,这些日子繁忙,便直接住在了御书房。柴天诺打声招呼,直接走了进去。
见到是他,天齐大帝与贾内侍同时松了口气,这两日军方两大支柱都不在,心里属实有些不踏实。
“陛下,某不在,您咋把大将军也支出去了,这多危险!”柴天诺抱怨,天齐大帝却瞪了他一眼:“知道洛阳不稳还瞎跑,你这厮便不知道找找自己的问题?”柴天诺咧嘴行礼,确实,身为三公擅自离境,也不予大帝打招呼,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十三的事儿解决了?”天齐大帝摆手,贾内侍笑着呈上一碗茶。柴天诺点头,把事情详细叙述一遍,最后无奈的说:“原本是件小事,怎料竟挖出一大堆的破事,陛下,您说那些混账到底在想什么,把大华挖空了,便与他们有啥好处?”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与贪婪鼠辈而言,只顾眼前,怎会管大厦倾覆?”天齐大帝靠在椅背,满脸疲倦地说。
“臣这次来,便是想与您说一声,要清清硕鼠,还有那些惹事的东西!”柴的轻巧,贾内侍的眉头却忍不住跳了又跳。
“……你想如何清?”天齐大帝皱眉,柴天诺笑:“与个机会,吞了的吐出来,便如此简单。”
“若是不吐那?”
“算总账,杀!”柴天诺双眸泛冷,杀气十足。
“柴爱卿,你的杀气,太重了!”天齐大帝摇头,叹气道:“信鹞昨日便到了,刑部说了你做的事情,一群卒子倒是无所谓,可他们背后的,却是王侯!”说到这里,天齐大帝咳嗽两声,拾笔与纸上写下王侯两字,再叹气:“两百年前,云帐皇祖与王侯定下规矩,不允勋贵干涉朝政,从那以后,江山社稷稳固!”
“与之交换的,便是与了他们不尊律法的权利。”站起身,天齐大帝来到窗户边上,轻轻抚了抚飘进窗内的柳条,思绪万千的说:“只要不谋逆造反,不动摇大华的江山社稷,律法便管不到他们,这是朝廷与他们的妥协,也是让他们离开权力中心的唯一办法。”
“如今律法不能加,你如何杀得了?”
“这便是律法的纰漏!”柴天诺咧嘴笑,大牙莹莹闪光。
“他们是超品,某这陆地神仙一样,便是宰了他们,只要不动摇江山社稷,律法便管不到。”
“陛下,您那云帐皇祖,远比您想象的更聪明。”天齐大帝眼角跳动,这么一想还真是!
律法不加身,却也不护身,若他们之间互相杀伐,还真就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祖宗的意思,便是如此?
细思量,天齐大帝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妥,王侯勋贵虽已脱离朝堂,但起于立国之时的他们根深蒂固,动一人便会触动整体。”
“会有无数人恨你,惦记你,以后你的道路,必然难走!”
“臣采生无数,恨我的人多了,何惧?”笑着说完,柴天诺正色,冲天齐大帝拱手:“陛下,臣,恐怕在朝堂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你是说?”天齐大帝心头猛颤,隐隐浮起一个念头,柴天诺轻点头:“最多一年半载,臣,便要破境了。”天齐大帝身体不由一抖,过了两三息才开口问:“这么快?”
“嗯,并州府之行,牢中情景触动心弦,已看到筑基的门槛,因果之线,须得斩断。”
“……尉迟无忌?”
“嗯。”又是十几息,天齐大帝叹气:“柴爱卿,孤倒希望,你的天分能低些,大华因你之故,已然改变太多,孤,要感谢你。”
“陛下,臣生于大华长于大华,这些,原本便是分内之事。”柴天诺拱手,轻声道。
“跨过那道线,便是真正的仙凡之隔,柴爱卿,莫要忘了大华。”
“固有命,不敢忘!”离了皇城,柴天诺直奔巷道,于一大宅前止步,此处紧贴皇城,主人便是当朝太师,黄修林。
报上姓名,以柴天诺身份,当开正门,门子却淡然打开侧门,连句话都未说,柴天诺轻笑,这八成是得了消息,不愿搭理自己这位恶客。
偏厅,黄修林端着茶碗看着柴天诺,不起身不相迎。柴天诺笑笑,与他一旁坐下,直截了当说:“太师应知我来做甚,吞进去的吐出来,某与你留个面子。”
“……行事便如此直截了当?”黄修林抿口茶,皱眉问。
“就如此直截了当!”柴天诺直视黄修林,皱眉问:“十余年间扣留赈灾钱粮逾大半,多少灾民因你而死,心中便无一丝愧疚?”
“你去过庆州府,那些册子必然看到了,我在里边起甚作用应该明了,大头不在我这,为何不去找那些王侯?”黄修林慢条斯理的说,柴天诺却是有些恍然:“那些册子,你们是故意留的?”
“自然,若非如此,你等又能查到什么?”看着波澜不惊的黄修林,柴天诺倒吸口气:“王侯果是大华毒瘤,竟张狂如斯,太不把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
“这是王侯应得!”重重把茶碗放下,黄修林直视柴天诺,声音冰冷的说:“大华不是李家自己打下的,而是一干勋贵齐心。”
“天下这块大饼,凭何只能李家啃?”
“因为李家能看顾大华,而勋贵,只是在糟践!”柴天诺哼声,又反问他:“某倒是奇了,太师又非勋贵,偏与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可以免死,您如何?”听闻此言,黄修林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我只穿针引线,不是主犯,如何算的死罪?”
“再者,我已黄土埋身,杀了我,与大华声誉有益?”
“便是真斩了我,儿孙皆已散叶,勋贵只会照应,也值了。”瞧瞧黄修林脸上的老人斑,柴天诺笑:“太师可知柴某早年声名?”
“小辈之名,我为何要知?”黄修林有恃无恐,柴天诺再笑:“好叫太师知晓,十八里堡割头人、柴天厌,便是西北与我的称谓。”笑容渐渐敛去,柴天诺抖手,鸣鸿嗡鸣现于手,黄修林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将将某于陛下讨要了个章法,你可知是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因果 上
“某要清除,硕鼠。”
不等黄修林发言,柴天诺抢先说。
“何为硕鼠,挖大华基业者,便是!”
当朝太师脸上哗的流下汗水,经年的老狐狸,岂会看不出,柴天诺动了杀心!
“柴太保,王侯乃是超品,律法不加身,便是陛下也动不得!”
黄修林稳定心神强制争辩,柴天诺笑的灿烂:
“这便是最好的地方,某乃陆地神仙,同样律法不加身,杀了王侯,不算罪!”
“当啷!”
黄修林手中茶碗落地,柴天诺收敛笑容,再言:
“吞多少吐多少,与自己留条后路。”
两人说话时,大批暗卫于光天化日包围太师府,经过之人皆露出惊容。
尚书令轿子经过,皱眉询问,带队之人正是魏忠贤,拱手道:
“太保大人今日回京,见洛阳不得安,甚怒,遂出手清剿。”
“清剿便是,怎入了太师府?”
“太师,便是根源之一。”
魏忠贤直言不讳,尚书令眉头连跳:
“还有其他?”
“正是。”
“……牵扯何人?”
“王侯勋贵!”
轿子再次上路,尚书令轻叹:
“洛阳,怕是要浴血了。”
“该花的已然花掉,该交的已然上交,我,如何吐得出?”
黄修林苦涩说,柴天诺缓缓起身,腕抖、锋鸣:
“斩你抄家,挡者杀,之后便去你那开枝散叶的儿孙处,何时凑够何时算。”
“若还是不够?”
“斩尽杀绝!”
“大华有你,孰好孰坏?”
黄修林叹气,拂起须发引颈,柴天诺刀落,看着地上那犹未瞑目的首级说:
“我也不知,但至少,干净许多。”
“……然。”
双眸,慢慢闭合。
右手抓住发髻提起,柴天诺大步与偏厅走出,魏忠贤正好走入,手里提着太师府管家。
“老爷~~~!”
管家大声呼喊,魏忠贤上去便是一掌,抽掉七八颗牙齿。
“天诺,你今儿要办的事,八成得捅破天!”
魏忠贤声音里透着一股忐忑,柴天诺把人头扔给他,轻笑说:
“我做的哪件事又小了?”
大步走出,暗卫鱼贯而入,清查家产,数目远远不够。
“天杀的,你们怎能如此行事,让我等如何过活!”
一侧室看不明事情,哭喊着阻拦暗卫,柴天诺见,一刀斩杀!
“听好了,但有阻挠杀无赦!”
“喏!”
刀出鞘,暗卫涌入各个角落。
站在一旁静观的老夫人,脸上无半点惧意,望着柴天诺,高声问:
“老爷贪墨大部花出,凑不出那些钱财,太保大人待如何?”
看着站立如松的老夫人,柴天诺心底暗叹,都说时间久的夫妻有夫妻相,果不其然。
老夫人与太师无论言语动作,皆是像到了极点。
“好叫老夫人知晓,暗卫会去你儿孙府上凑。”
“他们又未贪墨,太保大人株连行事,不嫌过于狠辣?”
老夫人说的平静,柴天诺答的也是如此:
“硕鼠偷粮,养的不止他一人,老夫人,某说的可有道理?”
太师夫人沉默片刻,再问:
“若还凑不够?”
“斩尽杀绝,祭奠这些年,活生生被饿死的百姓!”
柴天诺声如雷,老夫人终是顶不住,连退三步,被一旁丫鬟扶住,声音颤抖的说:
“我早与老爷说过,牵扯因果的钱粮不能取,他却不听,这报应,终是临头了!”
“还请太保大人与老身点时间,这钱数,必能凑齐。”
老夫人行礼,柴天诺想了想,点头:
“三日内交到户部,过时不候。”
“太保大人,我家老爷的头颅,可能还来?”
老夫人望着魏忠贤所提首级颤声问,柴天诺摇头:
“不能,错事做下,依律法,需悬城门示众十日!”
说完,柴天诺转身离去,这条街上,要去的府邸多了去了。
“太保大人,那些王侯勋贵才是主事之人,我家老爷被杀,他们却无半分损伤,可公平?”
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喊,柴天诺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说:
“老夫人想多了,某柴天诺,便是公平!”
暗卫倾巢而出,守住街道路口,两侧皆是勋贵重臣。
紧接蹄声如雷,洛阳城外左右监门卫主力入城,被甲持械全副武装,将整片区域牢牢围住,一队队铁骑配合暗卫行动,周遭立时乱做一片。
“你等可是疯了,竟敢封堵门户,这里可是喜侯府邸!”
一群私兵手持刀枪涌了出来,大声呵斥。
“放箭!”
监门卫的都头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下令,百具大黑连弩急射,瞬间便清空一匣弩箭。
三十余人躺了一地,监门卫府兵伸出长戟挨个刺了一遍,血水流了满地。
原本嘈杂呼喊的声音立时一静,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这些府兵竟然真敢动手!
门子私兵脸色苍白的跑回院内,用门栓牢牢锁住门,当街杀人,这是要出大事了!
“喜侯,便这家吧。”
柴天诺出门,正瞧见之前一幕,轻笑来至门前,大步走入。
“你们这些混账忘八端,竟敢当街杀人,便不怕律法之下抄家灭祖?”
一群私兵手持大盾挡住二进院门,领头者大声呼喊,柴天诺笑了,此时想起律法,早干嘛去了!
“与你家侯爷说声,柴天诺前来拜访,何事他应该知晓,莫让某久等。”
“柴、柴太保?!”
呼啦啦一阵响,私兵跑的无影无踪,一众暗卫齐咧嘴,人的影树的名,自家大人好大的煞气。
半柱香不到,当代喜侯在十余人护卫下,走了出来。
柴天诺脸色渐冷,好家伙,这是向自己示威来了,四位摘星一位脱胎陆仙,其余皆是宗师,这配置,便是朝廷都拿不出来!
“太保大人,当街杀人,该当何罪?!”
喜侯冷脸问,柴天诺扔过一张纸:
“十余年贪墨吞多少吐多少,但有一分少,杀无赦!”
喜侯接过一看,撕得粉碎!
“宰了他,让他知晓,我等与国休戚勋贵,到底有何底蕴!”
“退出去!”
柴天诺大吼,暗卫们掉头便跑,紧接无数雷龙便落了下来!
“轰!”
刺眼火花飞溅,四位摘星共施术法,便是柴天诺也被瞬间压制,放出的屏障顷刻便被劈碎。
“噹!”
一支长枪直刺面门,鸣鸿挥舞,将其拦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因果 下
“裂!”四位摘星同声吼,柴天诺衣衫骤然爆裂,皮肤现道道血痕。
“散!”柴天诺怒吼,空中裂开道道黑纹,那是法则之力在角力!
“铜山撞!”陆地神仙抓住机会翻转枪身,骤然发力,圆锥形的枪尾爆出刺眼火花,狠狠撞向柴天诺面门。
“嘭!”柴天诺一肘顶出正中枪尾,火花轰然爆开,紧接便是一拳,正中陆地神仙腹部:“卸三山!”便听嗵的一声,陆地神仙倒飞十余丈,砸穿墙壁消失不见。
“轰~!”黑纹炸裂,四位摘星也倒飞出去,喷出的血水化作漫天红雾。
“隐~!”视野所及皆是血红,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柴天诺拼尽全力,也感受不到半点气息涌动。
“……好本事!”柴天诺赞叹,四位摘星配合默契,招式衔接流畅,一看便是合击的老手。
这喜侯的家底儿,还真是瓷实!
“炼狱真火!”又是四声齐吼,四张符纸穿过红雾,瞬间化作黑色火焰盖下。
连放数面气盾,柴天诺也掏出一把符纸猛的撒出:“龙卷!”
“轰~!”院中突起狂风火焰与红雾瞬间被卷上半空,柴天诺瞬间消失。
四位摘星大惊,立时想要施展术法,却终究满了半分,裂风声响起,四人断成八瓣。
“杀!”陆地神仙再次冲出,整把长枪变得赤红,十余丈外便能感觉到气流涌动,明显是用了全力。
柴天诺疾步冲出,不比不让,狠狠撞了过去!
“阴阳二分斩!”便听刺耳鸣音响起,两人交错而过。
“……好本事,不愧是,军中战神!”陆地神仙轰然倒地,四肢尽断,心口有一深深拳印,却被柴天诺一拳闭了心窍。
甩掉鸣鸿刀身血渍,柴天诺大步走向紧闭屋子,嗤笑着说:“侯爷怎地躲起来了,不是要让某看看底蕴的嘛?”
“嘭!”一脚踹碎大门,柴天诺大步走入,紧接便觉头皮发麻,立时拼尽全力往后跃出!
“轰~~!”整座房子倒塌,无数飞剑涌出,狠狠刺向柴天诺。
“当当~~~!”柴天诺怒吼,一气劈出二十余刀,空中暴起大片火花。
刺向要害的飞剑皆被挡住,但柴天诺的四肢皮肉被搅得碎烂,伤势属实不轻。
柴天诺踉跄落地差点跪倒,喜侯手持一把木剑,从废墟中走出,嗤笑着说:“你不会以为,几个超凡便是所有底蕴了吧?”
“我等王侯,手段可不止那一点!”喜侯挥动木剑,无数飞剑凭空出现,蜂群般刺向柴天诺。
“薪火!”柴天诺大吼,五彩火焰熊熊燃烧,随鸣鸿斩出,化作火海笼罩将飞来飞剑吞没,便听轰的一声,火势更大,飞剑瞬间化作了薪柴。
“怎么可能?!”喜侯瞠目结舌,没想到手中宝贝,竟然会被克制。噗,鸣鸿刀锋透胸而出。
喜侯回头,嘴唇蠕动,眼中尽是无法置信,不相信自己这个与国休戚的勋贵,竟会如此死去。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柴天诺抽刀,尸体倒地。拿起那把木剑,柴天诺笑了,得了个好宝贝!
暗卫再次涌入,监门卫随后,喜侯府中不断响起厮杀喝骂声,魏忠贤蓬头垢面退回,苦笑着说:“喜侯府上人都疯了,没一个投降的,全在负隅顽抗!”
“那便全都宰了!”柴天诺大步走入,两刻钟后,喜侯府垮塌,血水顺着废墟向外流淌。
整整十二个时辰,喊杀声未曾间断,暗卫与左右监门卫伤亡颇大。暴怒的柴天诺调来了辎重营和细作营,不再强攻,但有不开门的王侯勋贵,直接用火炮轰平。
有那跑出的高手,老六地支近战,铁皮天干远攻,便是脱胎境的陆地神仙都会被他们克制,属实惊了柴天诺一大跳。
“有啥可惊奇的,我和铁皮之所以来大世,便是想要寻找破境的契机,这些日子在福地净吃好的去了,再将几个月,也就差不离儿了。”老六无所谓的说,柴天诺却是垂了满脸黑线。
桃源福地便只他俩,想咋吃便咋吃,那么充裕的灵气,猪都能成精!隆隆炮声震的洛阳城震颤不已,十万左右监门卫遍布城内各个角落。
刑部尚书吕靖章带着番子按名单捉人,但有不从,监门卫的儿郎立时支援,有那反抗厉害的,直接开炮,屋子塌了一栋又一栋。
刑部一干人等看的目瞪口呆,左右监门卫这行事方式也太莽了,竟然连鸿运亲王的别院都给轰塌了!
里边负隅顽抗的宗师都不用两位中郎将出手,硬生生被轰成了肉渣,下场那叫一个凄惨。
“我的太保大人啊,你今个做的事情,必会载入史册!”兵部赵侍郎赶到现场,看着被炮火覆盖的修明公府,出了一身大汗,纵览神州,敢在京城如此行事者,除了叛贼,无有一人!
“载入便载入,管它好坏,无所谓。”柴天诺摇头:“赵大人,并州府之行,属实触动了我的心弦。”
“回来途中我一直在想,我这域外天魔之所以降世,会不会便是为了杀掉这些食人骨肉的魑魅魍魉,为黎民百姓讨回公道?”
“硕鼠为因,我为果?”
“……柴大人,你不会魔障了吧?”赵玄亭咧嘴,柴天诺摇头,望着在老六四人联手下疲于应付的修明公,轻声道:“想通这点,某的境界,又有提升。”赵侍郎双眼瞪得溜圆,看看柴天诺,再看看倒塌的修明公府,震惊莫名,这是,何等的因果?
!第二日正午,十万左右监门卫次第离开洛阳城,疲惫到极点的暗卫,也在各个街头巷尾转换身份消失不见。
柴天诺与赵侍郎还有参与行动的六部其他官员进入皇城,于金銮殿面圣,大朝会,并未解散。
“柴太保,与大家伙说说吧,整整一天炮声喊杀声便没停过,你这动静,属实比孤想象的要大得多。”天齐大帝用指节捶着额角,有气无力的说。
本来就不舒服,一晚上炮声便没停,这觉睡得七荤八素,身子骨乏到了极点。
“陛下,齐尚书有记录,先让他说说吧。”
“也行,齐尚书先说吧。”
“喏。”天齐大帝眯着眼点头,户部尚书齐品额头有些冒汗,看着手中册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陛下,截止巳时三刻,户部清查入库纹银,一十三亿两。”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战 上
“你说多少?!”天齐大帝猛的站起,脸上皆是无法置信。
“截止巳时三刻,入库纹银,一十三亿两!”齐品认真重复一遍,朝堂立时乱了,大华一年税收不过八千余万,这数目,属实超乎想象!
“莫吵,齐尚书,接着说!”天齐大帝坐下,压抑住心中震撼,冲齐品摆摆手。
“喏。”齐品稳定心神,拿起册子大声诵读:“入库黄金八百六十万两,制钱五十万贯,沙金三百六十万两。”
“另有古董字画逾七万件,价值,无可估量!”合起册子,齐品行礼道:“因许多宅子被炮火轰平,想要彻底清查钱财,怎地也得十天半月。”
“不过按之前清剿计算,金银之类大差不差,应该也是这个数目,至于古董字画,应该都没了。”天齐大帝忍不住揉了揉牙床,可不是,狂轰滥炸之下,除了那些金银之类,别的恐怕是保存不下来了。
“柴太保,与大家说说缘由,洛阳城乱了一整天,许多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喏!”柴天诺领命,朗声说:“事情起因很简单……”
“一个并州府牢,账目涉及大华半数行省,十余年间,赈灾钱粮最少被他们吞没半数。”
“至于常平仓,恐怕三分之一都是空的!”
“这还仅仅只是粮食方面,至于人口买卖,私通敌国,食人延寿,图谋不轨的行径更是数不胜数。”
“这两天的清剿,便是龙袍都搜出了十余件,兵刃甲胄数不胜数,说他们没有造反之心,某是不信!”大朝会结束,诸位大臣撤走,天齐大帝站在御书房,望着窗外风景沉思半天,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柴天诺,这是在本就炽热的火堆,又添了一把火!”
“把孤想十年解决的问题,一并解决。”
“只是,过于快了,也不知最后,会有何种情景出现。”那一日后,洛阳城再次恢复宁静,柴天诺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整日在墨香居、国子监、左右监门卫大营之间来回穿梭。
偶尔会去皇宫还有十三皇子住处,原本因立储而混乱的局势,再次变得平稳。
不过这些日子也是有些事情发生,看守皇城及洛阳的左右监门卫全体撤出,皆由禁军、羽林军把手。
按照天齐大帝的说法,左右监门卫做守卫太过浪费,以后直属兵部,有何事调动起来也方便。
柴天诺对此持无所谓态度,这与之前相比变化不大,认真说起来,自打自己掌控两卫,两卫便一直是兵部协管,如今只不过变得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三月十三,天齐大帝下旨,召集所有皇家子嗣入京,九日后便是他的生日。
人近不惑,再加上身体一直不好,这位神州最具权威的皇帝,想念自己骨肉了。
柴天诺听闻这个消息,一开始没有多想,只是有一天心血来潮占卜了一卦,却发现卦象及其紊乱,立时便上了心。
洛阳城乃大世法则深厚之地,自己这及其亲近大世法则之人都无法占卜,恐有超出想象的变故降临!
连占数次都是相同结果,柴天诺带着柴蛮儿直接住在了十三皇子住所,以防不测。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接近三月二十二,洛阳城处处张灯结彩,一片欢庆模样。
柴天诺的心神却越来越不宁静,虽不知缘由,但已然确定,天齐大帝寿诞日,必会有大祸临头!
“这些符箓务须随身携带,无论何时何事,都不能离身!”闲暇之时柴天诺画了一大堆的符箓,李正司和玉珍儿身上塞了个满满当当,两人见他这些日子的表现也知,恐怕是有大事发生。
能让自家兄长寝食难安的事情,必然恐怖!三月二十二,百花绽放春雨蒙蒙,寿宴虽是中午,可皇子公主们,巳时不到便已行向皇宫。
巳时一刻,十三皇子的车队也离开住所,慢慢驶向皇宫。柴天诺骑着胭脂兔一马当先,身穿短打手持鸣鸿,表情异常凝重,便是老六铁皮也被他唤了出来,与天干地支组成小队,紧紧护卫玉珍儿两人车驾。
车队慢慢前行,一路并未遇到不妥。远远看到皇城大门,柴天诺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刚想回身说话,脸色却是一凝,大门处似乎没人?
“你等看好车队,万万不可离开!”嘱咐好天干地支老六铁皮,柴天诺奔向城门,真是没人,地上还有不少血渍!
“……真出事了!”想想皇城内的天齐大帝,柴天诺心肝骤然一紧,跨过金水河直冲城内。
“碎!”突有吼声震天,柴天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巨力从马背远远打飞,五脏六腑烟熏火燎的痛,一口老血噗的喷出。
“落枪!”吼声再起,一支铁杆长枪拖曳红芒笔直飞向柴天诺。身体还在空中,柴天诺抖手便是断生死,银白箭矢与长枪相撞立时化作巨大火球,地面的青石板被烧的劈啪作响。
踉跄落地,柴天诺往嘴里塞了三枚来生果,望着涌向自己的骑兵忍不住惊呼:“符箓战阵?”
“碎!”又是一声大吼,战阵先锋一枪刺出,柴天诺针锋相对,鸣鸿狠狠斩落!
“嘭!”长枪爆裂,下斩鸣鸿飞速撩起,巨大马首与半个人身高高飞起。
“幽冥界!”巨大锋刃飞出,立时在战阵里开出一条血路,柴天诺身影急闪,身穿玄甲的骑兵不停掉落。
“撤!”一声令下,剩余铁骑转身便跑,柴天诺并未追赶,心念天齐大帝安危,紧忙行向御书房,一路皆是禁军和羽林军尸首。
“焚天!”刚进入第二道宫门,柴天诺便听到熟悉怒吼,紧接前方空中燃起熊熊烈火,那是正一道洛川道长的声音!
柴天诺冲入院内,忍不住倒吸凉气,炼气士的术法漫天飞舞,陆地神仙化气为物形成的巨大兵刃四处乱飞。
洛川、晴川两位道长在裴恩随还有另一位陆地神仙的掩护下,不停施展术法,勉力阻挡,四人身上皆是血渍,明显落了下风。
不是四人本事不够,而是敌人太多,柴天诺打眼一看,最少六位炼气士和五位陆地神仙,境界还都不低,能抵挡到如今,实属不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战 下
偌大场地基本被这十余超凡掌控,再往里,却是数千披甲捉对厮杀,明明吼声爆裂声震天动地,二道宫门之外却悄无声息,必然是被人下了禁制!
场面过于混乱,柴天诺并未直入战团,而是顺着墙角一路行往隐蔽处,取出望月犀,瞄准后方炼气士便射。
“咄咄咄~~!”五支铁杆破甲锥外加三支画有符咒的星辰银破甲锥次第命中目标,柴天诺心中将将升起喜意,便见光影一阵攒动,景象瞬间大变。
激烈战圈骤然挪移数丈,箭矢射中的,却是巨大庭中石!柴天诺心神颤动,想都不想展开屏障,紧接便是一个后跃,便听嗵的一声,将将站立之处被从天而降的巨锤砸出一个大洞。
一把长刀突然从虚空斩出,直指柴天诺脖颈。
“当!”鸣鸿瞬间入手斩出,锋刃相交发出刺耳鸣音。
“定!”一字真言,柴天诺收刀再斩,一气七刀!
“当当叮~”长刀破碎,空中有血花飞溅。
“阴阳二分斩!”柴天诺得理不让,紧接又是两个阴阳二分斩,空中爆出大片血花,一陆地神仙倒地,眼中尽是无法置信。
“噗~!”便在柴天诺秒杀陆仙的同时,一杆大枪紧贴侧腹钻过,凌厉枪气在侧腹割出一深深裂痕,又一陆仙现身,手中白杆大枪刺落如雨,打的柴天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当~!”前冲三步转身带刀,划开大枪的同时一拳砸出:“卸三山!”嘭的一声响,偷袭柴天诺的陆地神仙面门直接爆开血花,口鼻烂成一坨。
不过他也是硬气的紧,反手便是个大劈挂,一掌消掉柴天诺半个耳朵。
“好手段!”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收刀矮身,双掌猛然推出,一式阴阳双推正中对方胸腹,许久未曾用过的暗劲骤然爆发!
“嗵!”陆地神仙胸腹炸裂倒飞十余丈,却在瞬间化气为物,数柄长锥直刺柴天诺胸腹!
“定!”柴天诺一指点出长锥定,紧接又是一指:“裂!”
“噗!”将将落地,陆地神仙便裂成了两半。柴天诺大口喘息,两记用出全力的真言消耗属实不小,再加上眼前这换骨境陆仙手底功夫瓷实,交手时间虽短,对真气的消耗却是极大。
往嘴里塞几枚来生果,柴天诺持刀冲向战团,周围有禁制,偷袭不得,只能近战。
“定!”未等柴天诺冲到,一字真言便定住了他。不过柴天诺已和当年不同,未及一息便挣脱而出,光影闪动,一头撞入禁制,紧接便是一式龙变,身影瞬间消失。
“雪韵阵!”一名炼气士扬手,黄色符纸离手便燃,周围立时立时飘落雪花,却未见柴天诺影踪,那名炼气士正在疑惑,便觉心口剧痛。
低头一看,鸣鸿破膛而出。
“于某加把力!”柴天诺闷声说,罗睺急转,炼气士化作尘埃飘落一地。
“薪火,乾坤印!”柴天诺大吼,薪火显现,乾坤印落下,火焰狂涨,瞬间笼罩八方!
“龙变!”不再留手,柴天诺用出全力,身影连闪,术法刀锋急出,瞬间秒了三位炼气士。
自拥有能瞬间及身的龙变,柴天诺发现,于自己来说七八品的炼气士,属实比陆地神仙好对付。
术法强大,但近战却极为拉胯,感觉比上境宗师强不了多少。一气被柴天诺斩杀四位炼气士两位陆地神仙,对方战力立时爆降,很快便被洛川等人斩杀。
随后几人手段尽出,两千余来历不明披甲被斩杀一空。
“几位大师,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家伙从何而来?”柴天诺递与几人每人三枚来生果,有些困惑的问。
不说那几名超品,便只这数千披甲,便无处可藏。洛阳城户籍管理森严,不可能一下涌入如此多人,且还都是披甲铁骑!
“不知道,今个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晴川道长吞下一枚来生果,身上的伤势眼见的好了起来,他心中也是困惑的紧。
“不好啦,苍天道杀进来了!”几人正谈着话,一大群人呼喊着闯了进来,柴天诺等人立刻迎了过去。
玉珍儿与十三皇子在老六等人掩护下跑了过来,地支身上还插着一把闪烁光芒的长剑。
柴天诺塞给地支几枚果子,提着鸣鸿来到二道宫门,掩着身子向外观望,额头立时流下汗珠。
“怎么可能,大世法则已经修复,银袍祭司怎可能入世?!”
“银袍祭司有何特殊?”裴恩随好奇问,柴天诺咬牙:“超界存在!”
“……”几人同时倒吸凉气,穿银袍的祭司共有五人,绿袍最少十余个,旁边还有七八个草原部族打扮的萨满,单凭几人,绝不是他们对手。
再后方便是大队重甲铁骑,看穿戴,却是大华制式。
“柴大人,该如何应战?”洛川道长面色凝重,己方统共五人,无论数量战力差距皆是巨大,属实有些无法应对。
“退回倦勤斋,洛川大师,您想办法带陛下走,我等拦截,拖延一二。”
“务须小心!”洛川道长点头,转身疾奔而去。倦勤斋御书房,天齐大帝静静躺在床上,身边站着几位抵达的皇子公主,面上皆是惶恐不安,十三皇子和玉珍儿也在其内。
贾内侍急匆匆从外走来,大老远便冲天齐大帝行了一礼:“陛下,看清了,二皇子殿下带着兵马,汇同昆吾仙国银袍祭司绿袍祭司,还有荒原部落,已经杀入皇城。”
“……孤这素有贤名的儿子,可真是够贤的!”天齐大帝叹气,再问:“之前那些家伙是何来头,可有查清?”
“也有眉目,不脱王侯勋贵,至于到底是哪一家的,还有待明辨。”
“柴的没错,这些家伙,留着便是祸害!”天齐大帝起身,用手使劲抹抹脸,从枕头下取出一枚符纸吞下,面上病容立时消散,磅礴气势逼得众皇子大步后退。
“陛下,您这是?”急匆匆冲入屋内的洛川道长双眼瞪得溜圆,眼前的天齐大帝不但没有半点病容,身上的气势更比之前强了太多,哪有半点大病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炼气大圆满 上
“不过,计谋尔。”天齐大帝轻笑,大步走向屋外。
“定!”
“幽冥界!”龙变近身,一字真言紧接便是幽冥界,招式刚刚施展出来,柴天诺便瞬间消失,目标正是一位银袍祭司!
在紫阳城时,柴天诺面对银袍祭司毫无还手之力,之后境界提升,再与身为银袍大祭司的博宁亲王交手,便已在伯仲之间。
但那终究是在大世法则笼罩之处,和化作天地大符的紫阳城不同。如今五位银袍齐现,怎么想怎么诡异,不得不防。
唰,幽冥界斩出的巨大锋刃瞬间贯穿二十丈,银袍祭司身上升起蓝光,虽被锋刃劈飞,却分毫未伤。
倒是一绿袍祭司遭了灾,被一分为二,分身化作枯木跌落在地。
“驱散!”
“缚!”
“定!”
“碎!”四位银袍同时出招,柴天诺刚一现形便被术法牢牢锁住,皮肉立时炸裂,紧接十余绿袍齐扬手,符纸纷飞!
“五雷咒!”
“轰~!”雷龙从天而降密如暴雨,劈的柴天诺血肉横飞,身体大部瞬间露出白骨,若非晴川道长施展雾隐,裴恩随与何洛书拼死相救,八成便死球了!
“退!”柴天诺咬碎口中来生果,闷声说。刚才情况紧急,竟连来生果都没机会咬碎,差点便当场报销。
一直退入偏殿,柴天诺身上的伤势才恢复,诸神职并未进入第二道宫门,应是在做检查,似乎有些气息,让他们觉得迷惑。
“……看今天这阵势,皇宫怕是保不住了。”柴天诺咬牙说,几人一起叹气。
确实,连战力最强的柴天诺都差点被秒,更何况己等。
“入去倦勤斋,趁那些家伙未进来,带陛下诸皇子离开!”柴天诺面色凝重的说,几人想了想,同时点头,也只有这法子了。
“陛下和皇子怎地这般明目张胆的出来了?!”一直观望外边情况的晴川惊呼,紧接裴恩随也叫了起来:“坏了,昆吾仙国诸神职进来了!”原本小心谨慎的昆吾仙国一方,见到天齐大帝被人架着往后逃窜,立时放下所有顾忌闯了进来。
“我去阻拦,你们快带他们离去!”柴天诺心中骂娘,瞬间展开薪火,猛的冲了出去,距离地方还有二三十丈,猛的扬起手臂:“霜离!”天色骤变,巨大霜剑裂空落下,狠狠斩入敌群!
“轰~!”巨大爆炸响起,两位银袍瞬间被秒,磅礴寒气急速奔涌,方圆三十丈瞬间化作灰白领域!
便在霜离斩落刹那,柴天诺瞬间消失,再现身,鸣鸿深深插入一被寒霜覆盖银袍心口。
“杀!”刀锋挑起,银袍被一分为二!鸣鸿再落,紧接便是十余刀,动作迟缓的绿袍祭司瞬间便被秒杀六人,只不过皆是朽木,便是刚刚斩杀的数位银袍,也化作水火消散。
这便是昆吾仙国超品最麻烦的地方,都有替身,很难一击斩杀。不过对于如今的柴,倒也算不得太难!
左手掐指急算,柴天诺身影消失,再出现,已进入二皇子的骑阵。鸣鸿急挥,瞬间斩杀四位装作骑兵的绿袍祭司,不待他们化作冲天大树,薪火瞬间笼罩,底部再添薪柴,火势更加旺盛!
不对,这里有超乎想象存在!柴天诺举起的刀锋刚要再落,心神一震颤抖,想都不想一个龙变逃亡。
“……反应倒是挺快,却是无甚用处。”队尾一骑兵哼声,一指点出,便听嘭的一声,柴天诺现身跌落,趴在地上狂喷鲜血,但觉胸腹疼痛难忍。
猛的咬碎口中来生果,柴天诺跃起想跑,身体却轰然爆开,炸得血肉崩裂,一次、两次,三次!
被来生果修复的身体接连爆裂,不但皮肉脱离,便是五脏六肺也溅的到处都是。
伸手一按,胯下战马立时化作血雾爆开,骑兵落地缓缓走入二道宫门,掀起面甲,肌肤如同金铸,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这便是千年古国的皇宫?”
“比起清明何童天,差之千里。”十二宫金身大祭司缓步而行,身后跟着大批银袍绿袍,二皇子李正律笑着说:“不过凡间楼阁,岂能与仙界宫阙相比。”
“里面可是你的父亲兄弟,杀之不心痛?”金身大祭司跬步而行,身上铁甲纷纷掉落,金色道袍于风中呼呼作响。
“阁下,我求的是通天大道,凡俗间的血脉亲情与之相比,便如珍珠砂砾,如何能比?”二皇子笑言,金身大祭司轻点头:“难怪能被大奉天赏识,修仙之人便该薄情寡义,抛却因果缠绕,才能踏步仙道!”路过近乎化作骨架的柴天诺身边,金身大祭司有些惊奇的说:“都碎成这般模样还活着,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域外天魔!”
“……你这招式,可是突破了界限?”只剩头颅还算完好的柴天诺,轻声问。
“不错,应该具有筑基前期的战力。”金身大祭司轻点头,柴天诺叹气:“大世法则在此,便是老神仙与石龙单于,也只能用出大圆满境的超界之力,为何你却特殊,仙家之力都能用出?”大祭司眨眨眼,笑着与柴:“你猜?”
“……无聊的把戏!”柴天诺咧嘴,金身大祭司领着众人向前,一句话飘落:“待我屠了李氏一族,若你还活着,我便把你栽到地里养着,你这天魔,倒是有些意思。”无数人从身边走过,柴天诺未有理睬,来生果的效力被抵挡,只能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倒是挺好,见识到了筑基之力,死了也是不虚。”仰望青天,有雾气掠过,且越来越多。
两位银袍祭司带人挡住想要逃走的众人,金身大祭司上前,望着人群簇拥的天齐大帝,轻笑说:“不愧为大世牧民者,身上自有峥嵘。”天齐大帝与之对望,轻笑,未曾言语。
“可有意臣服苍天之下?”此话一出,二皇子猛的望向十二宫金身大祭司,面上表情有些吃惊。
“孤为大华亿万百姓魁首,你觉得,可能臣服?”天齐大帝轻笑,金身大祭司皱眉,是可能不是可会,其中差池不小。
“与我所想差不多,皇者自有傲气,你,可以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炼气大圆满 下
金身大祭司一指点出,空中突有星斗显现,天齐大帝轻笑,毫发无伤。
双眼微眯,金身大祭司再点,青天白日骤然化作静谧黑夜,群星闪烁,一轮明月当空。
“……够狠,终是上了当!”金身大祭司深吸口气,身后众人瞬间变了颜色,左右观望,无数身穿道袍之人与虚空显现。
“大监正!”二皇子看着身穿黑白二色道袍的袁天册失声惊呼,未成想这位不理世事之人,竟然出手了!
“命官,我实在没想到,竟然会钓到你。”袁天册负手前行,至金身大祭司身前丈许驻足。
“不得不来,通天塔倒,大奉天重伤,昆吾仙国毁了半数,唯有一搏。”命官摇头,直视袁天册,皱眉言:“身为超脱之人,你做的有些多了吧?”
“白昼去,引轮回,这才是你的任务,为何多管今世?”
“生于斯长于斯,总有东西无法割舍。”袁天册声音平静的说,脸上慢慢浮现笑:“再者,苍天渔获,岂容尔等偷盗?”
“说的不错,你,毕竟是那位的看家狗。”十二宫金身大祭司点头,撩起袖袋,从中取出一支断臂,叹气道:“大奉天便害怕出现如此问题,因此与我一臂,也不知能否破开你的周天大衍阵,看来是够呛。”袁天册脸上笑容慢慢消失,副监正肖青风脸色一紧,手臂猛的扬起:“周天运转,起~!”数十星官数百占星师同时扬臂,金色符纸脱手飞起,直冲星汉!
“嗡~~!”群星攒动,无数星斗拖曳刺眼光芒,笔直落向皇城!
“轰轰~!”剧烈爆炸此起彼伏,数千铁骑瞬间被抹杀殆尽,二皇子脸上尽是茫然,看着自己的身体,于星光中泯灭。
“融!”绿袍祭司放声大吼,与草原萨满抱在一起,身上亮起绿光,瞬间化作巨木冲天而起。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一百丈!直径数十米的巨木遮天蔽日,树冠摇摆,房屋大小果实雨落,半空化作风火雷雨,径直罩向大地!
“地八!”肖青风再吼,白子星官于空中画符,四十位占星师虚空拍掌,便见漫天金纹飞舞,风火雷雨瞬间消散!
“天九!”黑子星官一指点出,空中骤现混黄巨剑。又四十位占星师推手,金纹牵连,原本数丈大小混黄剑瞬间涨到百丈,狠狠斩向巨木!
“轰~!!”光芒如大日现,刺的人睁不开眼,百丈巨木被一剑斩爆,化作火海下落,将近二十位摘星,瞬间毙命!
“天七!”一星官二指于空中画符,四十占星师相合,火海未到地面便被金纹剿灭。
金身大祭司摇头,冲着大奉天的手臂狠狠一吸,立时化作蓝色气息吸入腹中。
“呼~~!”震耳欲聋之声响起,金身大祭司身形急剧膨胀,化作数十丈高白羊,狠狠撞向肖青风!
巨大羊头落处,蓝色闪电铺天,伴隆隆雷音,如神只降世。
“天三地四循周天,合!”肖青风大吼,两位星官与八十占星师同时拍向虚空,金纹冲天而起,却被白羊一头撞碎!
周天大衍阵内钦天监道士同时喷血,袁天册伸手一指,沉声道:“明月,落!”银盘似的明月轰然坠落,却被白羊头顶闪电化作的长角顶住,袁天册双眸微眯,猛的甩出手中那根被磨得铮亮的树杈!
“轰~!”树杈刚一离手便化作十余丈长木矛,狠狠刺向白羊脖颈。便在众人大战之时,数位银袍大祭司骤然出现在倦勤斋前,术法直落!
洛川晴川面色急转,匆忙布防,却被瞬间破开,一直胸有成竹的天齐大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终是算错了,未成想,昆吾仙国的战力,竟如此恐怖。
“定乾坤,散。”便在最后关头,如同骷髅般的柴天诺瞬至,一言出,原本熊熊燃烧的薪火急剧缩减,红色乾坤印盖在空中,雷龙巨木立时消散。
银袍大祭司们骤然一愣,刚欲再次出手,便被漫天金纹包裹。
“天五!”便听嘭的一声,五位银袍大祭司炸的粉碎,真身替身同时泯灭!
柴天诺仰头倒地,看着扑到身前的玉珍儿笑,终是,护住了妹妹。
“哥哥!”玉珍儿抓着柴天诺没有半分皮肉的手放声大哭,十三皇子李正司于一旁掉泪,那幅惨相,属实让人心悸。
天齐大帝紧忙掏出来生果塞入柴天诺口中,怎料皮肉刚滋生出来便炸的粉碎,十二宫金身大祭司的术法超乎想象,一直萦绕周身,阻止身体复原。
“轰~!”木矛终于突破防御,深深扎入白羊脖颈,原本狂暴的气息急降,明月落下,羊头被炸得粉碎!
“终是,功亏一篑!”金身大祭司的魂魄显现,轻摇首,化作白虹飞走。
明月轻触地面,急速升向高空。神情恍惚的柴天诺,已经听不到身周声响,只是望着那轮冉冉明月轻笑:“这月亮,真圆。”
“周天大衍,落~!”肖青风双手画符,数百人应和,明月与星汉隐,夜幕立时被光芒撕裂,煌煌大日挂中天!
“……原来如此。”恍惚间,柴天诺明白了,为何筑基,便是仙途第一步!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玉珍儿哭喊,突有大片白色雾气从柴天诺体内涌出,漫向四面八方,如江海决堤。
“不可思议!”袁天册来至近前,看着被雾气包围的柴天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大监正,柴天诺到底怎么了?”天齐大帝皱眉,袁天册轻轻摇头:“且看下去,可是真的。”随着时间推移,涌出的雾气不再散漫,而是紧紧包裹柴天诺,成一圆形雾茧。
半柱香后,有金莲从雾茧探出盛开,外散雾气急速涌向金莲,十几息便收的干干净净,露出身躯完好的柴天诺。
慢慢睁开眼睛,柴天诺嘴角带着一丝轻笑,金莲收缩,遁入丹田。
“呜呜呜,哥,我还以为你死了那!”玉珍儿一头扎进柴天诺怀里,大声痛哭。
“小子,为何不趁机筑基?”袁天册皱眉问,柴天诺面上带着轻笑说:“因果未断,心中不净。”
“过于追求极致,并不好。”
“且行且看吧。”柴的风轻云淡,一旁的洛川道长,声音略微带些颤抖的问:“柴大人,如今是何境界?”柴天诺想了想,轻笑:“炼气,大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