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右仆射 上
“乱世用重典,有的时候,仁君未必便是好皇帝。”
柴天诺呲牙列嘴的说,天齐大帝切了一声都不惜的理他。
这厮言行完全和他写的那本《资治通鉴》南辕北辙,妥妥是那种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我就是不照着办的囊货!
家中休息一晚,翌日一大早柴天诺便赶赴东宫和圈养地,把事情告知太上皇及庸王,两人的反应十分相像,皆是沉默后点头。
三日后,队伍出发,柴天诺亲自送老皇帝及庸王夫妇上路,兰玲郡主与小世子未去。
他们还年轻,人生不能被定格,这是天齐大帝的意思。
处理完粮队的事情,柴天诺郑重写了封信,发回韶音,邀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入京。
若得回信,立马公器私用,派左右监门卫的兄弟走一趟,把他们稳稳妥妥的接上来。
日子相当不经过,转眼已是盛夏,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柴天诺总算适应了自己忙碌的工作,整理出一套流程,这日子,又渐渐变得安逸起来。
“蛮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义父阿娘咋还未回信?”
柴天诺在屋檐下坐着摇椅,一边扇凉一边说,柴蛮儿一边嗑瓜子一边答:
“谁让你走的普信,就那速度,现在能到便不错了,你还想得回信,那不是做梦吗?”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柴天诺无奈摇头,接着等吧,左右无事,若是天凉快的时候来,路上也少受罪。
“柴大人柴夫人好,您二位这日子,过的可太滋润了。”
贾内侍看着二人笑了,整条巷子就他二人在外纳凉,堪称烟花巷的一景。
“贾内侍来了,我给您让地儿,你们俩聊,”
蛮儿起身走了,皇上的贴己人来家里,肯定有事。
“坐,有果子,上好的。”
柴天诺有气无力的说,那架势把贾内侍整笑了:
“怎地,不欢迎我来?”
“哎,我欢迎你的人,但不欢迎你的事儿。”
“你一来,那绝对没好事儿!”
贾内侍咧嘴,拿起颗梨子咬了口,甘甜爽口,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您说的没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见贾内侍表情凝重,柴天诺坐直了身子,轻声说:
“可是关乎改革之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内侍忍不住惊奇的望向柴天诺,这事除了自己,天齐大帝谁都未说,他是如何知道的?
“哎,你和大帝办事,属实太糙。”
柴天诺摇摇头,贴近贾内侍耳朵轻声道:
“这些时日,洛阳一共死了十七个官阶不高但身处要位的官员,不是喝酒失足跌入阴沟便是被疾驰马车撞死。”
“我说贾内侍啊,驾车的人能换,那辆镶了铁钉配重的马车便不能换换?”
“每次只换门帘有个毛用,黄绿红黄绿红的轮圈换,你以为那是红绿灯啊?!”
“……有这么明显?”
“那可不,十来天前我亲眼见的,好几个花皮在那里嚎嚎,又是那辆马车又是那辆马车,这不纯粹搞笑那吗!”
贾内侍咧嘴,这还是自己和大帝商量出来的好法子,未成想,在别人眼里却成了笑料。
“说罢,到底是要杀谁,需要我出手,八成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柴天诺拿起茶杯喝口茶,贾内侍轻点头,小声说: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谦文!”
“噗!”
一口茶水全喷到贾内侍
脸上,贾内侍也不着恼,慢条斯理的拿起几上生宣擦脸。
柴天诺使劲咽了口吐沫,声音有点更的说:
“我记得仆射虽是从二品,但行的却是宰相的职权,没错吧?”
“噫吁嚱,未成想我咸鱼般的光禄大夫大人,竟然也开始关心朝政了?!”
贾内侍斜眼瞄着柴天诺说,柴天诺嗤笑一声,不予理睬,不过想了想,还是小声说道:
“右仆射到底犯了何种恶事,须得下手根除?”
“倒也算不上恶事,只不过他拿的占的太多,挡了我大华革新的步子,且其家中圈养犬马无数,伤人霸市之事频发。”
“况且有消息称,其家中有羽化宗转世的大人物,两位五仙大师占卜推算过与司寇谦文相关之事,却皆有迷雾,必有超乎想象存在。”
“如此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盘踞在京城附近,属实太过危险。”
说着,贾内侍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柴天诺:
“这是陛下让我收集的佐证,你且看,莫要外传。”
柴天诺点头,大体翻看了下册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几条说:
“我说贾内侍,这都不算恶事?”
贾内侍看了看,轻轻摇头叹气:
“不算,所有士绅官宦都是如此行事,一国政体若想维护,便不能管的太严,毕竟若是没了他们,国家也就垮了。”
柴天诺闻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
“不管盛世乱世,最苦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贾内侍轻轻点头,穷苦出身的他,最是理解这句话。
“挣龙之战,司寇谦文散尽家财助大帝上位,嫡子被害,仍义无反顾。”
柴天诺再往下看,忍不住皱眉:
“这里怎地说的都是他的功绩?”
“这是陛下让写的,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当年的恩情大帝并未忘记,不想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但你那篇富国强兵之策必须实行,若能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毕竟右仆射乃是三朝重臣,陛下也想他能有个好的结果,册子最后边是陛下想要他做的事情,就看他能不能放的下。”
“……两全其美,哪有那么简单。”
柴天诺叹气,弹了弹册子收进福地,再次发问:
“之前没派人和司寇谦文谈谈?”
“开诚布公一些,兴许他便允了呐?”
“派人,何人能担此重任?”
贾内侍摇头。
“司寇谦文也是科举出来的进士及第,又在宦海浮沉数十年,除了你这能文能武的当世文宗,谁能与他争辩?”
“……看来,这事还真是非我莫属了!”
柴天诺在叹气。
“必需的!”
贾内侍笑着点头。
“你这话有点耍象生的感觉。”
“昨个晚上刚听的,老喜人了。”
柴天诺咧嘴,结束这没营养的话语,认真问:
“右仆射家住何处?”
“城内有府邸,但他从不住,平日里都住在城外一处小山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右仆射 下
“小山谷?”
“对,里面仆从至少数千,须得万分小心!”
贾内侍凝重的说,柴天诺皱眉:
“与我多少兵马?”
“暗卫一营。”
“……去送死?”
“还有一位上境炼气士大师,不过你也知晓缘由,只能隐在暗处,非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
“好吧,看来还是需要某去莽,何时动手?”
“明日子时。”
“奶奶个熊的,就不能白天行事?”
“整日价见不着太阳,容易让人变成老鼠!”
柴天诺皱眉,老大不愿意。
贾内侍叹气:
“如你这般人物又有几人,晚上行事,对暗卫的兄弟也是种保护。”
柴天诺随之叹气,这话在理,虽说稍显臭屁,但如自己这般人物,世上还真是没有多少。
翌日,先去国子监文物两院走了一遭,各上了一节课,临走时山长叫住了柴天诺,异常认真的说:
“柴小子,与这种可杀不可杀的,尽量莫杀!”
“山长,这由不得我,全看咱那位右仆射大人如何衡量。”
柴天诺无奈摇头,山长叹气:
“当年保大华无恙,司寇谦文有大功,现在又无叛国罪行,杀了,真的会凉一大群老臣子的心!”
“......山长,革新在即,不能躺在功劳本上吃拿卡要。”
“当年的功绩不可磨灭,但也不能成为他祸害一方的资本。”
“还是那句话,选择的路大帝已经与他指出,如何选择,皆看右仆射大人自己了。”
说完,柴天诺走了,山长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半晌未有说话,最后,所有言语接化作一句重重叹息:
“可真是个多事之秋!”
“山长,你过傻了吧,这还没到秋天那!”
路过的赵怀安听闻此言,翻着白眼说。
“......滚~!”
哧溜,人影立时不见。
子时,山谷外,小雨淅沥沥。
抹掉脸上水珠,柴天诺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山谷忍不住嘀咕,看起来便像龙潭虎穴了。
转身瞅瞅排列整齐,身穿夜行服头戴斗笠蒙着面的五百暗卫,柴天诺闷声说:
“老规矩,我打头阵你们随后,务须小心,这次恐有高手。”
“那个中郎将大人,里边好几千人那,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吧?”
领队的暗卫左果毅都尉担忧的说,柴天诺上去便是一脚,气势汹汹的说:
“不管哪个地方,便少不了你这胖厮!”
魏忠贤讪讪的揉揉屁股,不敢回话,不然打得更厉害!
“你等便在后边遥遥坠着,就你们这五百囊货,真进去非给人包了饺子不可!”
“距离不得近与百米,听明白没有?”
“喏!”
暗卫们齐声回答,倒也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
转过身,柴天诺大步冲向无人看守的山谷大门,临到时一个加速跑,猛然跃起,一脚把门踹的粉碎!
“咔咔空!”
数道闪电落下,劈的柴天诺浑身冒烟。
“彼其娘之,被暗算了!”
柴天诺咧嘴,使劲拍了拍脑袋,青烟蹭蹭往上冒。
“看到没有,也就是我,换做你们立马熟了!”
嚎一嗓子,柴天诺大步往里走,鸣鸿现于手,将将出了个大丑,可不能再马虎大意了。
“来人止步,
此乃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府邸,擅闯者死!”
两位与暗卫一样身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出现,手中长剑斜举,密密麻麻的剑齿不时闪烁寒光,却是少见的马齿剑!
“净废话,某转身你们能让某走?”
柴天诺嗤笑,身影骤然急进,手腕翻转,五尺鸣鸿于空中划条大弧,狠狠斩落!
“噹!”
一人迎上剑锋相交,鸣鸿被剑齿牢牢锁住,另一人手中马齿剑迅疾扫向柴天诺脖颈,口中爆吼一声:
“斩!”
“吱~~”
柴天诺急带刀,鸣鸿刀身与剑齿相擦,发出刺耳至极的高频音!
撤手,鸣鸿再次急速刺出,两把马齿剑同时变招,一左一右锁住鸣鸿,两护卫同时凌空挥拳。
“嘭!”
气浪相撞,发出轰鸣爆音。
“宗师,还是两个?!”
柴天诺挑眉,右仆射属实不简单,竟让两个大宗师当门子!
“碎!”
两位宗师同时爆吼,双手高扬,两把马齿剑同时搅动,想要硬生生别断鸣鸿。
“......你俩,有点过于高看自己了。”
柴天诺不再留手,骤然发力!
便听噹噹两声,两把堪称神兵的奇形兵刃立时两断!
“嘭!”
鸣鸿扔起,柴天诺双拳同时捣出,正中二人心窝!
轰的一声,二人倒飞,撞的墙壁轰然倒塌,两位大宗师被真气锁住了心脉,立时便晕了过去。
“绑牢实了,莫让他们跑了!”
柴天诺吩咐一声,一脚把第二道院门踹的粉碎,不理睬接踵落下的闪电,大步往里走。
“大人这架势真帅气,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赶脚!”
一暗卫一边手脚利落的打猪蹄扣,一边赞叹的说。
魏忠贤上手就是一巴掌,俩眼瞪得溜圆:
“晦气,这话说的太不吉利,换一个!”
手下揉揉麻痛麻痛的后脑勺,小意的说:
“那闲庭若步如何?”
“这还差不多。”
山谷中地方不小,通过第二道门,眼前便是一大片花海,只一白色,清香扑鼻。
“退出去,吾等便当你未曾来过。”
雨渐大,乌云遮月,光线极弱,两位身穿白衣老者,身上却放着微微亮光,雨滴被排斥在身外三尺,若如仙家。
“炼气士?”
柴天诺辩的分明,屏障不是内力,而是真气!
看他俩手持拂尘的样子,不像武道巅峰陆仙,应是炼气士,级别不低。
“然。”
“鸣蝉?”
“然。”
两位鸣蝉,柴天诺放心,不到摘星便好,不然这场仗便不好打了。
“职责所在不能后退,抱歉!”
身影猛然冲出,后拖的鸣鸿骤然斩出,幽冥界!
“呼~!”
巨大锋刃飞出,一老者前行两步,双手于空中画圈,立时便有一个刺眼圆镜出现!
“玄黄盾!”
“轰~!”
幽冥界斩落,圆镜光芒四射,硬生生抵住。
“天地矛!”
另一老者同时挥手,一把色黝黑,纹有金龙长矛瞬间飞至柴天诺身边。
“噹!”
鸣鸿斩落,正中锋口,金光四射!
竟然不是法术,而是真正神兵!
柴天诺眉头骤起,长矛上传来的力道
越来越大大,周围有金雷酝酿。
阴阳二分斩!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上
“叮~!”
柴天诺猛然发力,金龙长矛被打的翻滚飞出,却在瞬间消失。
“断生死!”
振双臂,柴天诺大吼,银色长箭疾飞!
“蔽日!”
伴随吼声,放射刺眼白光的圆镜光芒更胜,黑夜中,如一烈阳骤现!
“嘭~!”
真气化作长箭炸裂,操控玄黄盾的老者骤然喷出一口血水,猛的倒飞出去,撞中假山立时昏倒。
“疾!”
天地矛突然出现,狠狠扎向后心,却被突然出现的琉璃屏障挡住,柴天诺双脚急踩,一刀斩出!
便听当啷一声响,天地矛掉落在地,持矛老者眼睛瞪得大大的,缓缓倒地,白衣黑水,相映如画。
收刀,柴天诺查看二人袖口,皆绣有白羽,贾内侍的消息不错,司寇谦文家中,果然藏有羽化宗的大人物!
“绑好,把嘴也堵上,莫让他们有施展术法的机会!”
暗卫们疾行,异常结实的麻绳翻飞,猪蹄扣打的那叫一个娴熟。
看看失去主人控制,变得平平无奇的天地矛与玄黄盾,柴天诺轻轻点头。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操控神兵的炼气士,与那些长于术法的截然不同,若不细究,反倒有些像陆地神仙的招式。
继续前行,通过第三道敞开的大门,柴天诺又进入一个大院子,远比之前两个大出十倍不止。
碎石路两旁,站满密密麻麻人群,手持兵刃,沉默,不出半点声响。
前方露天有一小小石桌,一位身穿朝服老者静坐,任雨水冲刷,只是端起指大酒杯,混着雨水一杯一杯的饮。
“实在想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君臣之间,便不能好好相处吗?”
老人见柴天诺坐到身旁,忍不住感慨万千的说。
柴天诺先掏出那本册子递与他,又拿起酒壶与他斟酒,摇头说:
“右仆射大人,不是陛下狠心,属实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太过分。”
“大华人数万万,财富却被你等士官绅占去九成,底层百姓,活于水火。”
“不说其他,单只您一人,便占去京城周边良田三十万亩,那些被您强买强卖失去天地的百姓该如何过活,您想过没有?”
“身为朝中重臣,明知大华律法,却仍圈养悍仆无数,京城周边粮盐买卖被您独战七成,物价居高不下,民众苦不堪言。”
“如今,以您为首之人,已成大华毒瘤,有你们在,如何富国强民?”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半点虚的都没有,柴天诺直指核心。
司寇谦文无话可说,看看册子后边的话语,拿起酒盅连着喝了三杯,柴天诺也不催他,拿起酒壶,饮一杯倒一杯。
“挣龙之时,国家混乱不堪,若无我等,大华早便崩了。”
“陛下的心,过于狠了。”
右仆射轻声说,哗哗雨声中,语气消沉。
“前功陛下未曾忘记,但这不是您中饱私囊的理由!”
“您可曾记得当年为何支持陛下?”
“难道便为了有一天,化作趴在大华躯体上啃食血肉的蛆虫?”
柴天诺声音提高,见司寇谦文未说话,便深深叹了口气道:
“陛下也不想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只要您能放手,那,君臣依然和睦。”
司寇谦文未曾回答,但从其端着酒杯却有些颤抖的右手来看,心中一定颇不宁静。
“司寇兄,柴大人说得对,还是放手吧!”
一道身影缓缓从空虚之处走出,未施展任何法术,落下的雨滴自然让开。
“艰难时,许多人能为了理想而战,金钱声誉,哪怕是性命都可抛去。”
“为的便是铲除腐物,还天下一片晴朗。”
“可随着时间推移,和平享的多了,就变得暮气沉沉,一腔热血消散,终化作腐朽之物,成为自己之前豁命想要铲除的东西,细想,属实让人感觉可悲!”
司寇谦文看着慢慢行来的道士,忍不住惊奇的说:
“洛川道兄,你竟离开了陛下身侧,只留晴川道兄一人,便不怕发生大事?”
正一道洛川轻轻摇头:
“大华已变化太多,与之前相比,应对的力量强了不少,稍稍离开,不会有事。”
在石桌旁坐下,冲行礼的柴天诺点点头,与他手中接过酒壶,洛川道长也为司寇谦文倒了杯酒:
“如今大华青年一辈群起,国事蒸蒸日上,原本老朽的国度,正在焕发冉冉生机,革新,便在此时。”
“司寇兄,想当年你也是一心振兴大华,便是血肉子嗣牺牲也义无反顾,怎地黄土埋到脖颈了,反倒看不透金钱财帛这些阿堵物了?”
“我等这般岁数,保不齐何时便会撒手而去,躺下不过一席之地,占得再多,挣得再多又如何?”
见司寇谦文脸上神色松动,洛川道长接着说:
“便是为了子嗣,也应该放手。”
“大势所趋,革新势在必行,滚滚洪流之下,忤逆者必然死无葬生之处,若是发生大战,后辈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恐怕香火断绝都有可能!”
司寇谦文拿起酒杯连喝三杯,思索半天,终于点头,柴天诺于洛川道长同时松了口气,能够和平解决,那是最好!
“册子所言我全部同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
“大华终归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保下的,既然如今新人群起,我想看看,你等新人,可能撑起大华江山!”
“司寇兄,您的意思是?”
洛川道长有些疑惑的问,司寇谦文望向柴天诺,轻笑着说:
“青年一代,柴大人为翘首,我想掂量掂量柴大人,看这新人,可有守护大华的本事。”
柴天诺咧嘴,这事儿,怎地便引到自己身上了那?
不过无所谓,能和平解决便是最好,于是干脆的点头:
“随您,诗词文章,您想比什么比什么,某一概应下!”
“那些不与你比,诗仙之名不虚,策论更是无人能及你,我虽老朽,却还有那自知之明,文道于你这现世文宗相比,差之甚远。”
司寇谦文摇头,柴天诺也有些不明白了,和洛川道长对视一眼,疑惑的说:
“那您的意思,是比武道?”
“然。”
“......司寇兄,你可知,柴大人已是陆地神仙?”
洛川无语,司寇谦文吃惊望向柴天诺:
“这才两三年的时间,你便从一介武夫入境陆仙?!”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下
“这个,运气好而已。”
柴天诺轻点头,司寇谦文却是摇头:
“武道只有千锤百炼,哪来的运气之说。”
“如此也好,你我同境教技,省的说我以大欺小。”
此言一出,洛川道长和柴天诺同时一惊:
“司寇(兄)大人,您,也是陆地神仙?!”
“然。”
司寇谦文轻点头,洛川与柴天诺倒吸一口冷气,看不出,真的看不出!
司寇谦文身上半点气息波动没有,望之便如一普通老叟,这番隐藏气息的本事属实惊人!
或者说,他的境界及深,已达返璞归真。
“......我大华现有陆地神仙境大能五人,皆为脱胎,司寇兄,莫非你已至换骨?”
洛川道长轻声问,司寇谦文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已开始换骨,但只得半身。”
“那只是时间问题,大华再增陆地神仙境大能,且是换骨,甚好!”
洛川道长轻点头,脸上带着些许喜色。
柴天诺却咧起了嘴,彼其娘之,这可不是同境教技,差着小境界好不!
“这里施展不开,随我去山巅。”
司寇谦文起身,双脚点地,立时如大鸟般扶摇直上,柴天诺紧随其后,洛川道长却凌空画符,身体如风托举,轻飘飘飞起。
“柴大人,务须尽力,让某看看,大华新人的风采!”
山不高,不及百丈,司寇谦文站在树冠,冲柴天诺轻轻招手,示意他先出手,洛川道长一旁插言:
“只是互相较量,莫用兵刃,点到为止。”
柴天诺收起鸣鸿,拱手为力,右手一挥一把白色符箓箭般飞出:
“雷!”
司寇谦文嘴角抽动,身影急退,却依然被漫天雷龙劈了数道。
柴天诺双脚疾点,紧随其后,一指点出:
“定!”
空中法则隐现,司寇谦文立时觉得身体一僵,未待他做出反应,柴天诺又是一把符纸扔出:
“火!”
数十巨大火球轰然落下,雨点打上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变得更加炽烈!
“荒域!”
便在火球将要打在身上的那一刹那,司寇谦文猛然大吼,脱开束缚一拳轰出,便见空中骤然出现一大片荒芜土地,把火球牢牢挡住。
“断生死!”
柴天诺双手一扬,银白箭矢瞬间及身,却被司寇谦文牢牢抓住,一把握碎!
箭矢轰然爆裂,气浪席卷,如狂风过境!
“好本事,未曾想,你竟术武双修!”
司寇谦文拍拍被炸得黢黑的手掌,赞叹不已的点头。
相比他的平静,洛川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这不是一般的术武双修!
柴天诺武道已至巅峰陆仙,术法若只是普通术师还好,但他这法随言出,分明是炼气士才能拥有!
如此术武双修,只有人皇断路前的修真者才能具备!
柴天诺冲司寇谦文拱手,心中也是叹服,不愧是正在换骨的陆仙,躯体简直如同钢铁,硬生生握爆自己大招却分毫未伤,这身体,属实结实到了极点!
“小心,这次换某先出招!”
司寇谦文微微一笑,身体瞬间及身,十余丈距离如同无有,一拳轰向柴天诺面门,两道气盾瞬间破裂,没起半点作用。
“嗵!”
柴天诺双手交叉挡住,却被拳头狠狠打飞,两支前臂咔咔作响,即痛又麻。
司寇谦文猛吸口气,双臂张
开骤然闭合:
“壁!”
“嘭!”
未待柴天诺反应过来,空中突然出现两只栩栩如生巨手,狠狠将他拍在掌心。
噗的喷出一口老血,柴天诺身体微缩,拳肘狂轰而出:
“开!”
“嗵嗵嗵嘭!”
两只巨手爆开,柴天诺冲疾驰而来的司寇谦文一指点出:
“裂!”
眼见及身的司寇谦文身形骤顿,巨大伤口从颅顶一直裂到小腹,鲜血狂喷而出,却又被他一手召回,双手在身体狂点,伤口立时闭合。
彼其娘之,这是什么招式?!
柴天诺看呆了眼,被司寇谦文一式用尽全力的双推掌,狠狠打中心口!
“轰!”
连续撞倒十余大树,柴天诺狠狠砸在地上,硬是把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大洞,身体更是无处不痛,血流遍体。
司寇谦文也不好受,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往外飙血。
“右仆射大人,再接某一招!”
如同血人般的柴天诺从洞中跃起,右手高高扬起:
“霜离剑印!”
寒光骤然斩裂天际,一把十丈霜剑凭空出现,冲司寇谦文急速斩落!
不好!
司寇谦文心神巨颤,恐怖气息锁定自己,身体立时变得僵硬,想要逃走,却怎地也办不到!
“柴大人手下留情!”
洛川道长大吼,与司寇谦文相比,他更能感知到霜离剑印的恐怖!
剑印已出,根本不受柴天诺控制,轰然斩落!
“荒域,叠!”
司寇谦文大吼,用出所有真气,于空中连布三层荒芜之地,体内鲜血如瀑布流淌。
“轰~!”
霜剑于瞬间斩破三层荒域,笔直劈中司寇谦文,寒气四射,方圆三十丈树木花草皆成冰塑。
空中雨滴落下瞬间化作冰球,打的冰塑当当作响,紧接便有无数碎裂声响起,最后伴随倒塌的轰鸣声,被寒气笼罩之地,化作一片细碎冰粉。
“......竟然恐怖如斯,恐怕已和九品知天命搏命一击相差无几!”
洛川道长先是感叹,紧接反应过来,救人!
落地,柴天诺咧嘴,完蛋了,自己怎么把这压箱底的大招也使出来了?
急忙跑到霜离剑印斩落之处,往大坑中一扫,还好,人还是完整的。
洛川道长画符,把冻成冰塑的司寇谦文从坑中托起,细听,忍不住松了口气,心跳还在,怎地不会死了。
“柴大人,可能收了寒气?”
“没那本事,只会使不会收。”
柴天诺往嘴里塞了个来生果,伤势立时开始复原。
“道长,不行咱生把火,烤烤右仆射大人?”
“......冰火交加,你这是生怕他死的慢呐!”
洛川道长摇头,托着司寇谦文来至山顶泉眼,把他放了进去,立时便见有冰花出现,柴天诺恍然大悟的说:
“这法子不错,便跟冻梨一般,用水拔一拔!”
洛川道长咧嘴,这都什么想法,紧接对柴天诺轻轻点头,此子前程远大,恐会为当世术武,开辟新路!
“可还有来生果,与司寇大人喂食一颗。”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转世灵童 上
体内寒气随泉水流走,再加上来生果入腹,司寇谦文很快好转。
“......果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等老朽,属实已跟不上潮流。”
“大江东去,往昔,终不可留。”
司寇谦文从水中爬出,感叹不已的说。
三人回到山谷,入一静室相商,柴天诺直言不讳的问:
“司寇大人,有消息说你家中有羽化宗转世高人,可能告知是谁?”
“我那六岁幼子便是。”
司寇谦文并未隐瞒,柴天诺想了想,再次问他:
“可有邪祟之事发生?”
“没有,羽化宗其实是一个比较松散的教派,功法也是大相径庭,唯羽化转世这一点相同,我那幼子前世便是转世灵童。”
“每到十八岁,若不能寻得一丝天机,便会羽化转生,到现在为止,已经转世十七世了。”
司寇谦文详细的说,柴天诺有些吃惊的问:
“转世十七世,那他脑子里那么多记忆,还算是你孩子?”
“你认为,何为羽化转世?”
司寇谦文反问,柴天诺想了想:
“脱去旧皮囊重生,保留所有记忆,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不可能。”
洛川道长在一旁摇头插言,司寇谦文点头:
“洛川道兄说得对,牵扯转世轮回,哪有那么简单。”
“虽有十七世记忆,可那些记忆却如看过的话本,一切以今生为主,那些不过是参考,柴大人,可明白?”
司寇谦文此言一出柴天诺立时明白,便如自己在木棉花秘境中的人生,与己来说,便如一场梦,一部。
明明经历过,回想却如看戏,完全比不上大世的记忆深刻感触深厚。
“我可能见见小公子?”
“可以,不过莫要吓着他,这孩子胆小,须得细声细气。”
司寇谦文点头,柴天诺却是忍不住咧嘴,想到了户部侍郎周林那个同为羽化宗转世灵童的孩儿。
被自己敲了满头包,立时扑在娘亲怀里哇哇大哭,如此看来,自己属实有些大欺小了。
不多时,内宅有一秀丽女子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前来,有些担忧的问:
“老爷,叫信儿来有何事,他这还没醒那。”
“牵扯家国大事,这位是光禄大夫柴大人,这位是正一道洛川道兄,放下信儿,你且回房歇息吧。”
司寇谦文接过孩子,让满脸担忧的女子离去。
“那位是?”
“某第九房妾室,信儿的娘亲。”
“......司寇大人果然老当益壮!”
柴天诺咧嘴,洛川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他和司寇谦文熟识,知晓这位老友好色,妾室十余,属实衬得上老当益壮这词。
“信儿醒醒,醒醒!”
司寇谦文满脸慈祥呼唤,怀中小儿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是自己父亲,便又往怀里钻了钻,嘟嘟哝哝地说:
“爹爹困,我还要睡。”
轻声细语半天,小儿才有了八分醒,不过依然有些迷糊,靠在司寇谦文怀里,有些好奇的望着柴天诺。
“小公子可是羽化宗人?”
“嗯。”
“可有前世记忆?”
“嗯。”
“为何重生到右仆射大人家中?”
“啊?”
小儿有些迷糊,柴天诺认真说道:
“之前我与你们羽化宗转世之人打过交道,也是转生在大华官宦人家,这是为何?”
小儿大大的打了个哈气,奶声奶气的说:
“羽化之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只有两岁开灵以后才慢慢能想起前世的事情。”
柴天诺又问了不少事,小儿记得都是一塌糊涂,属实让他头痛。
小二也是满脸的不高兴,嘴巴歪的快要哭出声,本来便没睡够,还被人问来问去,委屈的不得了。
见司寇谦文满脸心痛,柴天诺赶忙竖起指头:
“再问一个问题便好。”
“小公子,你等生生世世寻找的天机,到底是何物?”
柴天诺认真的问,原本满脸委屈的小儿先是一怔,紧接表情凝重的说:
“属于自家的钓钩,可以脱离大世,避开收割。”
“昼将至,万物必然凋零,一切归于虚无,那是我等,惟一的希望!”
说完,小儿便晕了过去。
司寇谦文唤来妾室,将自己的宝贝疙瘩抱走。
柴天诺眉头高皱,无论梦中还是现实,种种迹象接说明,大世正面临一场恐怖浩劫,但到底是什么,无从得知。
“相同话语信儿已经说过许多次,不过,也无需太放在心上。”
司寇谦文轻声说,见两人望过来,便笑着解释:
“从第一世开始,信儿便一直在寻找什么自家钓钩,这都好几百年了,也未见得如何,现在担心,过于杞人忧天了。”
“有浩劫临头,这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柴天诺叹气,洛川道长却笑了:
“柴大人,其实相同的灭世传闻,自有记载以来便从未断过,你学识渊博,应该也有了解才对。”
柴天诺略做思量,还真是,不管历史记载还是话本,都经常有类似的说辞,便是前世也同样有如此说法,只不过平时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若说对浩劫的说辞,其实我正一道,却是有些记载。”
洛川道长捋捋颌下长须,笑着说:
“大道无有穷尽,如不见首尾奔涌长河,大小中千世界与大道中浮沉,便如水泡,复生又灭。”
“大世在我道派记载中,名为中土大千世界,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便泯灭重生一次,这,便是大劫。”
“人生而在世,便如浮游,短短数十载,皆能隐约算到自己死去的时间,与己来说,那不就是大劫?”
“我等难道会因自己终将逝去而不想存活?”
“人生这条路,虽然坚定走向死亡,可一路上的风景,与我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经历过了,心有藉慰,死又何妨?”
“不过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看破,无大事!”
轰,如晨钟暮鼓齐鸣,一直压在柴天诺心中的重石被震的粉碎!
看着笑盈盈的洛川道长,柴天诺叉手,深深鞠躬。
何为高人,这便是!
自己接触到了某些真相,心中一直如揣重石,可真若放下了,便会发现,一切不过如此。
“多谢大师开导,柴某,悟了!”
几人说完,天色已蒙蒙亮,柴天诺带领五百暗卫回返,魏忠贤有些不能置信的问: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转世灵童 下
“不这样解决你还想怎地?”
柴天诺瞥一眼魏忠贤,看着初生晨曦心中坦荡,不管过去也不管未来,活在当下最好。
若有浩劫来临,扛住!
若是抗不过去,那便去死,有何大不了的。
城外分手,柴天诺直入皇城,正好在上早朝,他这个光禄大夫,罕见的上了朝。
今日是大朝会,官员来的齐全,不但三省六部主官全到,便是十分少见的三公也来了个齐全。
而直到今日,柴天诺才知道,原来大将军便是三公之一的太保!
大朝会柴天诺赶了半截,满朝文武便只有他一人未穿朝服,只是一袭夜行服罩身。
朝堂上的官员没有一个提异议的,他的行动没有半点掩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等待上朝的时候,碎嘴子们一说,也就都知道了。
“渤海国之事还需抓紧,遭灾人数超过千万,该有的支援还是应该有的。”
“东西不在多少,而是吾大华的心意,礼部与户部结合,莫要推脱。”
“喏!”
两部尚书同时拱手。
虽说大华与渤海关系不是太好,但这种场面上的事情不能差,国与国之间的交往,远没有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直白。
“柴大人,可有带来好消息?”
天齐大帝合上奏折,笑着问。
其实他已经得到密报,在此时让柴天诺说,不过是让诸位大臣知晓事情处理结果。
“陛下,右仆射司寇谦文对册子上的要求没有异议,下午便可派相关部门接手。”
柴天诺拱手说,天齐大帝满意点头,又笑着吩咐:
“与大伙说说,正好今儿三公皆在,好好说说你此去的成果。”
“喏!”
柴天诺展开册子,大声说: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捐银五百万两,充国库,赈灾济民!”
众人哗然,五百万两,司寇谦文家底被掏空了吧?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捐良田二十九万,分京城百姓,厚民间积蓄!”
议论声轰的响起,众人议论纷纷。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献粮盐行七座,粮盐无数,稳京城物价!”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散仆从三千,交恶徒二百,护洛阳安详!”
朝中彻底炸了锅,这是把自己的家底全捐出去了,司寇谦文到底想干嘛?
“另,恭喜陛下,我大华再添陆地神仙一位!”
柴天诺拱手,天齐大帝有些疑惑的问:
“是谁?”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大人,陆地神仙境,如今正在换骨,我大华在不久将来,会多一位换骨境界陆仙!”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今儿的消息过于刺激,所有人跟打了鸡血般兴奋,吵闹声震耳欲聋,便是贾内侍呼喊的退朝声也未曾听到。
天齐大帝咧嘴,制止想要再度发声的贾内侍,招招手,带着柴天诺返回了御书房。
“柴天诺,你说孤该如何赏你?”
天齐大帝在御书房来回走动,脸上的喜气半点遮掩不住。
一件本有可能动摇国本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还得到大量物资金钱,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
“不用不用,这件事多亏了洛川道长配合,不然结果如何无法预料。”
“陛下,您让我当庭说出这些,恐怕意义不大,我看诸位大人虽然议论的热火朝天,但一个想要照办的都没,您这媚眼儿,属实是在做给瞎子看。”
柴天诺乐呵呵的说,天
齐大帝哼了一声道:
“皆是宦海浮沉长久的老狐狸,脸皮堪比城墙,装聋作哑是他们的强项!”
“我就没指望他们能当堂认错上缴,不过是与他们提个醒,身为陆地神仙的右仆射都服了软,该怎么办自己多想想。”
“省的找上门的时候,他们还认不清形式!”
柴天诺挑眉,看来,有一大批朝中大员要倒霉了。
西北草原极远之地,无数牛羊在牧人的驱赶下南下,百余万王庭骑兵打头阵,身后是连绵如海部族,簇拥一数百犍牛托举巨屋。
阳光从巨屋顶部洒下,洒落黄金铸就大座,石龙单于双目紧闭,身边有紫色暗雷浮动,不时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其***皮肤处有金色血液渗出,却又很快被吸了回去,如同蠕虫进出,观之耸人。
“单于,神州法则过于缜密,以您如今状态,便不应该南下!”
原阴山卫将军,如今的王廷大将军铁木图看着眼前景象,眉头皱得老高。
闻自己手下重臣开口,塑像般的石龙单于睁开双眼,轻声说:
“大变已经发生,草原虽好,却过于闭塞,如不抓住契机,等待你我的,恐怕唯有死亡。”
“......单于,石碑奴已害苦了我等,天狼星、宋河图、诸卫府大将,还有数十万王庭骑兵与部落族人皆被其害死,您怎么还相信那些萨满的屁话!”
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境的铁木图不满的说,他还没说种行信,这个自己的至交好友,一想起这些,便心如刀绞。
“孤的草原金雕,不能因噎废食,关乎生存大事,须多看多想多做,被动等死,便真的死了。”
“但是,臣十分担心您的状态,若您出了事,草原王廷立时四分五裂,绝无第二种可能!”
铁木图异常肯定的说,石龙单于笑了,金色血液与体表来回滚动:
“你便如此不看好孤那几个儿子?”
“您是霸气雄狮,他们却是只知争夺腐肉看不清时态的野狗,臣斗胆问一句,您可看好他们?”
“看好个屁,便是让孤那马夫接班,也好过他们百倍!”
“便如你所说,这些混账除了抢夺女人金钱互相下死手,还能做些什么?”
“你说孤怎地也是当世人杰,怎么便生出这么一堆垃圾?!”
“......变种了?”
“八成是!”
两人相视,紧接哈哈大笑,可笑了一会儿,却又同时叹气,神情异常落寞。
“单于,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天狼星乱来惹出大祸,可他真比你的那些犬子,好过百倍!”
“可他却因鲁莽,害死了无数精锐,自己也葬送于西北,罪无可恕。”
“何来罪无可恕,年青狮子犯错实属正常,您当年犯下的过错,也不比他少。”
铁木图反驳,石龙单于咧嘴,无话可说,两人打年轻一路走来,根底熟到了极点,谁也瞒不了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未来的草原三杰 上
“你说那些羽化宗的术师,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石龙单于皱眉问,铁木图摇头:
“传闻他们确能羽化重生,可那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天狼星与宋河图又没学他们的法门,臣不是太敢信。”
“但看他们那般诚挚,心里又存了些希望,这些日子属实有些忐忑难安。”
“......孤与你一样,心中也是忐忑难安的紧。”
石龙单于再叹气,终有金色血液滴落,打在木质地板上砰砰直响。
“单于,还是回返吧,攻打大夏之事有臣一人便是,您乃万金之身,不能有失!”
“攻伐大夏一样不能有失,其国师必是绿袍,手下术师无数,只你一个脱俗,恐难是对手。”
“但您”
铁木图看着石龙单于刚想说话,却被其打断:
“放心,天鉴山门倒塌后,神州西北法则已然变淡,只要不使出超界的力量,孤便没事。”
“......天下恐怕无人能想到,这世上的超界之人,除了老神仙又多了您!”
“化作金像,又如何算得超界?”
狂风起,吹得树林哗哗作响,一行五人手拿铜锣沉默前行,每十里敲响一次,次次皆是响亮鸣音,直到行至一处被荆棘覆盖村落,锣声终于变了。
“嗡~~~”
轻轻一敲,发出的不是鸣音,而是古怪颤音,几人惊喜的停下脚步,拿出罗盘,照指针指向行了过去。
“呜呼,灵气指针怎么颤抖的这么快,莫不是被域外天魔夺了灵根?”
“应该不是,若真是初生天魔,恐怕罗盘便爆了!”
几人深入村庄,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
这便是如今西北的状态,虽因奎天狼崩溃灵气富裕,大地植被茂盛,可紧接而至的瘟鬼,却让人口骤减。
那些大城镇还好说,有官府发放药物食品,而这些偏远至极的村落,基本已经放弃,整村整村灭绝,场景惨不忍睹。
“在这里!”
一人用手杖拨开繁茂灌木,惊喜的看着躲在树洞中的三个孩子,年纪不大两岁左右,**身体及其消瘦!
“错不了错不了,按草原王廷提供的物品,他们绝对是天狼星与宋和图的转世!”
“可是,怎么多了一个,这孩子是谁?”
“管他是谁,先带回去,反正罗盘动了,他必是重生之人无疑。”
收起罗盘,几人取出白布抱起三个小男孩,喜悦的走了,却未发现,包中的罗盘指针在疯狂摆动。
树洞高处,一孩子手脚紧紧抓住腐朽木心,浑身大汗,眼中未见懵懂,皆是成人老谋深算。
“单于、大将军,好事,好事来了!”
身架比往日更加雄壮的巴图鲁一头撞进移动行宫,吼声震的牛群哞哞直叫。
“咋呼什么,一点也不稳重,半点宗师的气魄都没有!”
铁木图叱喝,巴图鲁急忙捂住嘴巴,慢慢走进来的特木尔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说:
“单于、大将军,羽化宗的仙师回来了,据他们说,已寻到天狼星与宋河图的转世灵童。”
“真的?!”
铁木图身子不由一抖,坐于王座之上的石龙单于也睁开了眼。
“真的,那孩子,还真是和天狼星小时一模一样!”
巴图鲁使劲点头,他与天狼星从小长大,这点还是能确定的。
“让他们进来,快些!”
铁木图的声音有些颤抖,石龙单于轻声说:
“铁木图,莫要太过激动
需防有诈。”
“单于,我省的!”
铁木图重重点头。
不多时,五位羽化宗的术师抱着三个孩子登入移动行营。
行礼后,术师也不废话,轻轻掀开一孩儿头上布巾,铁木图与石龙单于同时倒吸凉气,还真是和天狼星幼时一模一样!
再掀起另一孩子头上布巾,两人又是倒吸口凉气,虽然面容稚嫩,可确实和宋河图像到了极点。
“他们可有前世记忆?”
不待铁木图发问,石龙单于抢先说话,看他脸上金血狂飙的模样,比特木图还要激动!
“禀单于,他们年纪过小,还未开灵,想要知晓,除非强行开灵。”
羽化宗术师诚实回答,铁木图皱紧眉头问:
“强行开灵,可有害处?”
“自然,怎地也会损失一两年的阳寿。”
铁木图犹豫了,石龙单于却果断的说:
“那便开,人生数十载,必须争分夺秒,一两年而已,算得甚?”
羽化宗术师点头,从袖袋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小角,戳破孩子无名指,沾血在其额头画符。
一个两个三个,直至覆盖整个额头才停手,转身又来到另一孩子身前,相同施为。
原本懵懂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晰,但仍留有纯真,天狼星瞪大眼睛观望四周,在看到巴图鲁特木尔及铁木图后立时身体一震,当看到王座之上的石龙单于,直接坐倒在地。
“父、父王,我这是,在做梦?”
“八岁那年,孤因何打你?”
石龙面上金血滚动,声音却异常平静。
“我撞破了琪琪格额吉与护卫偷情,大肆宣扬,使得琪琪格阿布斩杀她娘亲与护卫后自杀。”
“父王您大怒,打断了我的胳膊,让我牢牢记住,莫要因一时口快,葬送他人性命。”
“十三岁那年,孤因何斩杀你从小到大玩伴,且打断你双腿?”
“......因他强占牧羊女萨日娜,萨日娜反抗被其所杀,我在明知他有错的情况下还袒护。”
“父王您打断我腿,告诫我说,石家便是从最底层的牧民一点点爬起,依靠的是普通牧民,从来不是王廷贵人!”
“可以利用王廷贵人,但不能与他们沉溺一坑,若敢再次犯错,便宰了我喂狗。”
此言一出,屋内之人皆望向石龙单于,心道如此狠辣的教子方法,也只有单于这般雄狮能够做出。
“......真是我的狼崽子回来了!”
石龙单于声音颤抖的说,铁木图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心中畅快无以复加!
“好,甚好!”
“有之前记忆,再过十来年便又是一条刚猛汉子,单于,我王廷未来可期!”
说话间,天狼星身体晃荡,扑倒在地。
羽化宗术师急忙解释:
“王子殿下如今身体虚弱,回忆过去伤神伤体,须得休息几日便好。”
“来人,带天狼星下去洗浴休息,找俩奶妈好好伺候!”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未来的草原三杰 下
“……铁木图,看他面相已然可以吃肉喝血,怎能再让他去饮妇人之乳?”
石龙单于的声音有些不喜,铁木图却使劲摇头:
“天狼星一看便亏了身子,必须得补回元气,如今天地变化,以后他的路还长,这基础必须打好!”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
“单于,您与记忆中相比,柔和了许多。”
稚嫩的声调,却说着沉稳的话语,石龙单于和铁木图看着明亮眼眸齐声叹气:
“真的是你,宋河图?”
“然。”
稚子轻轻点头,晃晃悠悠的盘腿坐在地上,铁木图同样与他身前坐下,上下打量几眼,突然抓住稚子脸腮使劲一扥。
“痛痛痛,榆木疙瘩你作甚!”
铁木图回身,喜气点头:
“单于,却是宋河图无误!”
“……狼崽子已经可以证明几位大师没有撒谎,铁木图,孤看你是在报复。”
石龙单于略带喜意的说,变回稚子的宋河图使劲揉揉脸腮,看着石龙单于,皱眉问道:
“单于,您到底怎么了,可是被那些该死的萨满下了咒语?”
“……”
铁木图与石龙单于对视,知晓因被石碑奴下阴手,自己这位往昔的心腹大宗师恨透了萨满教,看来短时间这梁子是无法调解了。
“附耳过来。”
铁木图轻声在宋河图耳边细语,渐渐的,稚嫩脸庞浮现惊喜:
“单于,您真的、真的”
“知道便好,莫要多说。”
说罢,石龙单于费力的扭头望向羽化宗术师:
“之前孤答应过你们,若是真成,可以答应你们一个不过火的请求,说罢。”
几位术师互相对视,同时单膝下跪说:
“祈请单于屠百万建尸塔塑通天,助羽化宗引下苍天金丝!”
此言一出,行宫立时一静,两三息后,铁木图皱眉问:
“通天塔,需要百万性命建造?”
“不错,若无海量性命,便无法破开法则限制,引动上苍注意,垂下苍天金丝,接我等回返重天!”
术师果断点头,铁木图略做思考,再问:
“传闻昆吾仙国有高耸入云通天塔,可直接与天上存在交流,可是真的?”
“是真的。”
羽化宗术师点头,下意识的望望行宫上方,轻声说:
“那座通天塔下最少埋尸千万,无数性命加持,自可避开法则限制,与天上仙神联系。”
铁木图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扭头望向王座,石龙单于点头:
“有所猜测,昆吾仙国那般大小的地界,每年涌入那般多的信徒,又不能上天,去了哪里?”
“只能是杀了埋做塔基,把通天塔建的更高!”
“……单于,您既然知道,那还让那些萨满在草原传教?”
铁木图忍不住拔高声音,未等石龙单于张嘴,稚嫩的宋河图先开口说话:
“榆木疙瘩,你先想想,牧民是先知单于还是先知欲乐天?”
“草原王廷不比他处,牧民先尊单于再尊欲乐天,在草原,单于的位置,高于欲乐天!”
几位羽化宗术师面面相视,有些惊奇的望向宋河图,不应该啊,重生一次遮层纱,过往的记忆终是不同,如若画卷。
可眼前这幼子却无半点不容,便如本身还在,简直不可思议!
“你才是榆木疙瘩,再敢说某,敲你满头疙瘩!”
大将军瞪眼,宋河图立时住了
嘴,强权在此,一稚子又能如何?
“几位大师,你们的请求有些过了,那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百万性命!”
“孤不可能因一宗之事,屠戮天下百姓,无论哪国,皆是大世生灵!”
石龙单于淡然说,宋河图再次惊奇望向王座上的身影,与几年前的差别,太大了!
过去的单于,莫说伏尸百万,便是千万眼睛也不会眨上一眨。
“单于,我等自然不会有那般想法,毕竟羽化宗,和昆吾仙国所创苍天道完全是两码事!”
羽化宗术师拱手,肯定的说,铁木图疑惑的问:
“那你们的意思?”
“大将军,草原王廷可是要攻伐大夏?”
“不错。”
“大夏可是最早被苍天道控制的大国,信众最少上千万,与之征战,百万之数可多?”
术师轻声说,铁木图想了想,恍然大悟点头。
“用苍天道徒的尸首建通天塔,孤准了!”
石龙单于下定语后再次开口:
“那个孩子又是谁?”
“不知,但他与王子在一起,且同是重生之人,我等便一起带了回来。”
“哦,这便奇了,一起帮他开了灵,孤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术师照做,没多久,稚子眼中懵懂褪去,其看看周围之人,眼中有些惊奇,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却是大哭起来。
泪水哗哗喷涌,到得最后,竟然流起血来,惹得众人惊奇不已,一羽化宗术师急忙拿出疗伤之药喂服下去,认真问道:
“可知自己前世?”
稚子未曾回答,先冲铁木图行一礼,苦笑着说:
“木图兄,锁龙关一别,再见已人鬼殊途,行信有理。”
“种行信,行信贤弟?!”
铁木图满脸惊喜,未等他再言语,稚子转身,冲石龙单于行礼:
“一场南下,未立半功却被石碑奴吞了,臣索克贝伦,惭愧,汗颜!”
王座上的石龙单于忍不住动了动身子,环绕周身的紫雷立时开始闪烁,不得不又坐了回去,口气有些激动地说:
“你是孤的射雕手?”
“正是,呼桑卫将军索克贝伦,拜见单于!”
小小的身子匍匐于地,真心实意行大礼,看那呼桑大草原特有的姿态,石龙单于忍不住大笑:
“痛快,舒爽!”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孤的狼崽子,孤的护卫,孤的射雕手全回来了!”
“两年了,孤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哈哈哈哈!”
石龙单于欣喜狂笑,哪怕紫雷烧的身上冒起青烟也不停歇。
和欣喜若狂的石龙单于相比,铁木图满脸困惑:
“你到底是种行信还是索克贝伦?”
“……木图兄,某既是种行信也是索克贝伦,更是近百万死去的草原人、西北人!”
“某,便是百万灵魂化作的冤魂,定要灭掉那该死的昆吾仙国、该死的苍天道、该死的萨满教,该死的欲乐天!”
稚子狂吼,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从其体内冲出,阴冷的气息席卷整个行宫,所有人心中一冷,莫非,妖魔将要现世?!
第一百二十章 中书舍人 上
黑色魔焰汹涌,小小身子发出狂暴无比吼声,震的行宫瑟瑟发抖,便是石龙单于也瞪大了眼睛。
巴图鲁和特木尔更是捉起兵刃防御,眼前景象属实惊人!
“噗~”
一口鲜血喷出,稚子一头栽倒在地,便是眼睛也翻了白,铁木图指着问:
“这是怎么地了,可是要变异?”
一位羽化宗术师上前探查一二,咧嘴说:
“羸弱身体根本撑不起如此大的场面,灵气消耗殆尽,却是把自己累乏了!”
“……原来是个样子货啊!”
巴图鲁咧嘴,小小身子的宋河图冲石龙单于拱手,疑惑的问:
“单于,王廷在西北吃了大亏,既然要行兵,为何不打西北,反而攻伐大夏?”
“你消失的这两年,发生许多大事,格局已然不同。”
石龙单于闭上双眼,轻声道:
“前些时日,不止西北,草原一样瘟鬼横行,若非一位道长相助,灾害恐怕比西北还要大!”
“期间,那位道长曾说过许多话,很有道理。”
“家与国为小,大世才为大,西北天鉴山门接连倒塌,毁坏的不只是镇锁大阵,更是大世防护。”
“事态发展如此,瘟鬼不过是苍天道的手段,随大世法则寡淡,邪事更会越来越多。”
“这已不是一家一国之事,必须有人破局,废掉昆吾仙国布局!”
“否则,不待劫难降临,大世生灵便先成了任天上那些存在宰割的牲畜!”
“可是,大夏大魏互为犄角,攻伐一国另一国必然出兵相救,并不是那么好打。”
宋河图摇头,铁木图笑着说:
“宋河图,你不在这些日子,世事变化颇大,你说的大魏,早已不是过去。”
待听完铁木图的叙述,宋河图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异常震惊的说:
“真的假的,接我赠枪那小子,竟然如此逆天?”
“自然是真的,大华大祭酒那句百年一天骄,千年柴天诺的说辞,并不为过。”
“凭一己之力颠覆大魏,写出的兵书观之让人心颤,如此人物,真恨不能收归麾下!”
“单于,您又开始做梦了,以柴天诺如今的身份,去了大魏便是至高无上国师,怎会来咱这穷乡僻壤之地,连个享乐地界都没有,让他空樽对明月?”
铁木图切声,石龙单于笑气说:
“便你这厮会胡言乱语!”
宋河图笑了,与过去狂暴听不得人言的石龙单于相比,他更喜如今,温暖,寒意尽去。
“单于,大世如此变化,老神仙便没出来管一管?”
宋河图继续发问,石龙单于叹气:
“这几年老神仙半点言语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事态变化,我等俗人,只能自救了。”
宋河图点头,冲石龙单于大礼:
“单于,臣告退,待身体养好,再为王廷效力!”
说完,宋河图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一动不动,无有半点声响,把一旁几人吓了一跳。
羽化宗术师上前探查,松了口气说:
“同样是累乏了,休息几日便好。”
侍女上来把稚子们抱走照顾,几位术师施礼,也跟着走出,最后只剩石龙单于与铁木图。
因行动不便,铁木图变成了实际意味的摄政王,越往南下法则限制越深,恐怕到时单于连话都说不完整,须得早做打算。
“今日大喜临门,须得加快南下步伐,羽化宗术师也说了,过两天会有大批宗门高手前来,助王廷攻伐大夏!”
“如此一来,我王廷便有了大批中高战力,作起战来,效率必然提高许多!”
“……不阻孤去大夏了?”
“不了不了,您只管去,便是死了也无妨,终是后继有人!”
铁木图含笑点头,石龙单于面色一僵,咬牙切齿说:
“你这囊货,若是在大华,狗头必然不保!”
国子监文院,身为文院副院长的柴天诺,正在上大课,与大家讲解尚书释义。
“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帝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这话说的简单通透。”
“便是告诉嗣王太甲,做事悠着点儿,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须得多听听我的话,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啥,伊尹明摆着在拿捏嗣王,敢不听话用话术拿捏死你,用祖宗牌位削死你!”
堂下轰然大笑,柴天诺咧嘴:
“莫觉粗鄙,有些话文着说听不进去,武着说反倒记忆深刻,便如你们这群囊货,照本宣科已经乏了,不来点刺激如何能入心?”
一堂课下了,轰轰然数百人鱼贯而出,在后排旁听的学录学正教谕们感慨,啥叫举重若轻寓教于乐,唯有副院长才有这种功力,己等差之千里。
柴天诺最后出来,看着西落的日头轻轻点头,充实的一天又过去,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整日价与学子们打屁磨牙,惬意得紧那!
踱步两三骤停,柴天诺看着鬼魂般出现的贾内侍,摆出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贾内侍啊,我最看不得你这张菊花似的老脸!”
“柴大人那,您看不得也得看,走吧,陛下有请。”
贾内侍满脸笑容,刚才听了半堂课,感觉属实不错,比皇宫里给皇子皇孙们上课的名士大儒强了八倍,不愧是一代文宗。
两人上马行向洛阳,柴天诺小声问:
“又怎么滴了,不会又有右仆射那般大人物需要整治吧?”
“这倒不是,不过牵扯很大,所以需要您亲自出马,别的我不多说,到了皇城,陛下亲自与您说。”
入皇宫时天已黑,内城门早已关闭,不过见来人是贾内侍与柴天诺,小门立时打开,守门的禁军恭迎二位入内。
两位皆非常人,真若急了从来不走城门,一个飞跃便过去了。
来到御书房,天齐大帝正聚精会神的看一本书,对两人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坐到一旁。
看了最少半柱香的时间,天齐大帝才放下书卷,感叹的说:
“柴天诺,不得不说,你这资治通鉴属实写得好。”
“资于治道,鉴于往事,能让统治者避开许多错误,堪称治国重器!”
“陛下谬赞了。”
柴天诺呲牙列嘴的笑,天齐大帝紧接皱起眉头说:
“不过,这定价也太高了吧?”
“二百两银子一册,抢钱那吧?”
“陛下,容我看看您手里书卷。”
柴天诺上前,也不避嫌,翻看几下书页,立时撇嘴道:
“假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中书舍人 下
“假的,怎会,书中内容说的很好啊?”
天齐大帝疑惑翻看,柴天诺再撇嘴:
“我就说嘛,区区二百两锭子,怎会买到正版。”
“正版可是用回灵紫羊羔皮做的封面,内里书页则是上好的侯河纸,使用的印墨更是添加了五十多种药材,用的字体还是臣的柴楷,序言处更有臣画的符箓。”
“只要保管好了,传承千年也不成问题。”
“这普普通通的白绵纸,稀松平常的小楷,还半点附赠都没有,差老鼻子了!”
天齐大帝倒吸凉气,贾内侍也是瞪大眼睛,二人都是懂行情的,回灵紫羊羔皮,侯河纸,药材印墨还有符箓,哪个都不简单,聚在一起价格绝对低不了!
“噫吁嚱,如此上好材料,本钱便以惊人,一本正籍,该要如何价钱?”
“一千两,一文不多要,也一文不少要。”
柴天诺咧嘴笑道,贾内侍受惊倒吸口凉气,却被吐沫呛着了,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天齐大帝倒还好,大体算了算成本,轻轻点头说:
“价钱算不得贵,刨去成本收入还在情理之中,只是如此高的价钱,谁会来买?”
“买的多了去了,如今已是六版,每版五百册,您算算多少已经多少册。”
“……看来某大华,有钱人还真是不少。”
天齐大帝嘴角抽搐,彼其娘之,这便是三百万的毛收,柴小子这钱挣得也太轻松了!
“您莫这样看我,收成大头不在臣这,若不是齐尚书找我,我才不愿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柴天诺一看天齐大帝脸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
“彼其娘之,欺人太甚!”
天齐大帝愤愤将书拍在案几之上,见柴天诺满脸疑惑,哭笑不得的说:
“孤这本便是齐品那厮献上的,这忘八端还与孤说,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的正品,原来是在耍孤!”
“欺君罔上,妥妥的欺君罔上,赶明孤便扣他半年俸禄,让他再嘴里跑马!”
柴天诺咧嘴,心道齐尚书实乃人杰,这种事都办得出来,佩服则个。
想了想,天齐大帝又不舍的把盗版资治通鉴拿起,边看边说:
“叫你来的缘由你也清楚,有麻烦临门。”
“惹事的是中书舍人张成录,我与你的命令只有一个,除恶务尽!”
“陛下,这中书舍人张成录,到底做了何种勾当?”
见天齐大帝满脸嫌恶,柴天诺忍不住好奇的问。
“做了何种勾当孤不想说,徒惹生气,你自己去看便知。”
“家眷如何处置皆由你心,但必须找出邪法来路,大华虽大,却容不得那些掠食性命的邪祟!”
“……喏!”
柴天诺拱手,隐隐有所猜测,能让天齐大帝说出如此话语,那位张舍人,八成干了某些犯禁的事情。
行动得做准备,当天晚上已来不及。
第二天午夜,柴天诺领一都暗卫,包抄位于洛阳城西区的张氏宅邸。
嗵的一脚把门踹碎,柴天诺领着人大摇大摆闯进院内,身后两位同样未曾蒙面者大为不满地说:
“柴大人,便是那张舍人犯了再大的错,这两扇上好的豆衫门也与之无关。”
“对啊,您这一脚下去可是上千两锭子的损失,维修费又要一大笔!”
柴天诺嘴角抽搐,左耳朵入右耳朵出,便当没听见。
今儿也不知中书令大人犯了哪门子邪,朝会结束后找天齐大帝一通聊,然后督察院便派下两名监察御史陪同行动。
惹得得到消息的柴天诺老大不愿意,直接入宫找天齐大帝理论。
结果天齐大帝无奈摆手:
“老大人都说了,总不能不与他面子。”
“可我今儿行的本就不是明面儿上的事,让俩耳报神跟着,也太别扭了吧?!”
“……连个面都不蒙,你确定自己行的是暗地里的事儿?”
天齐大帝斜着眼问,柴天诺挠挠肚皮,咧嘴道:
“其他兄弟不蒙着那嘛,再者说了,中书令大人都知道晚上的事儿了,保不齐风声便漏了,那位张舍人不会已经跑没影了吧?”
“这点你放心,老大人的操守绝对无忧,孤可以与他背书,你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就当那二位不存在便可。”
进入院子,柴天诺便真的当二位不存在,大声说:
“左右看好,一个莫要拉下,有拿武器反抗的,一声警告二声斩首,自己安全第一!”
“柴大人,你这话与”
“喏!”
众暗卫大声吼,也当这俩碎碎念不在身旁。
“你们”
一有些富态的门房迎出,立时让暗卫扑到,熟悉的猪蹄扣一打,扔在一旁继续前行。
在遍地高官的洛阳城,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属实算不得大官,这宅院自然也不大,两进两出的宅院,很快便搜了个一干二净。
里边的人倒是不少,在中庭林林总总聚了七八十人。
“大人,全到齐了,七十七人,一个不落!”
暗卫千总上报,柴天诺点头,冲盘坐于地,脸上半点惊色未有的中书舍人张成录拱手:
“张大人,某为何而来你应该知晓,该拿出的东西便拿出来,免得祸及家人。”
张成录保养的甚好,六十出头的年岁,脸上却半点褶皱没有,看起来顶多四十,若不是头发花白,说他二三十也有人信。
“柴大人,敢问吾犯何罪?”
“自二十一岁以进士出身入仕,吾于工作兢兢业业,半点不敢怠慢,至今已有四十个年头,未有半点贪墨渎职。”
“请问,您以何罪责,把吾家七十七人擒拿于此,难道,大华便没有律法了?!”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柴天诺忍不住挠挠耳朵,小声问身旁千总:
“你可知他犯了何种罪行?”
“大人,您都不知道,更何况我们这些卒子。”
千总咧嘴回,柴天诺再小声说:
“陛下说看了便知,还老大的气性,满脸的嫌恶,某眼力价不好,你搜房的时候,看到不妥之处了吗?”
“……没有,老正常了,合着咱啥都不知道?”
“可不,陛下做事也是个没品的,这让咱们如何行事!”
柴天诺与千总同时咧嘴,看着满脸正气的张舍人暗自腹诽,彼其娘之,这该如何是好?
“大人,我倒是有点线索。”
一暗卫凑到二人身边,轻声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阳丹 上
“你有线索,说来听听!”
柴天诺与千总同时挑眉,有线索便好,省得那二位监察御史斜楞着眼看人,仿佛己等才是罪犯一般。
“大人,小的明里是这一片的衙役,已经当了十四五年。”
“该有七八年前了,不少街坊巷里报官,说自家孩儿丢了。”
“当时诸多线索指向张舍人,刑部直接下了人,想要彻查,之后有大人物打了招呼,再加上没继续丢孩子,补偿了些许钱粮,事情也就过去了。”
“不过前些日子又开始丢孩子了,我觉得,十有**还是与张舍人这里有牵扯。”
丢孩子,柴天诺眼睛微眯,这事儿,可就大了!
来至盘腿打坐一派悠闲的张成录身前,柴天诺一屁股坐下,突然笑了起来:
“张大人,你宦海浮沉四十载,却只是个小小舍人,是故意如此,还是能力不足?”
“即非故意,也和能力无关,吾生性淡薄不喜名利,能有此官位,已属不易。”
张成录轻轻摇头,柴天诺再笑:
“若真生性淡薄,您应辞官回家,若真生性淡薄,您也不会有那么多锭子,支撑起半百之数的仆佣!”
张成录脸色微变,千总也是骤然一愣,还真是,家虽不大,但这里的仆佣,数量属实有点过于多了!
原本碎碎念的两位监察御史立时醒悟,是啊,京城居,大不易,以舍人那点俸禄,怎养得起如此多的仆佣!
“除非,这些人里,许多并不是真正仆佣!”
柴天诺笑容敛去,张成录脸色再变。
“跑!”
管家骤然爆吼,近二十人同时撒出大把符咒,各色光芒瞬间点亮夜空!
“气盾!”
柴天诺猛挥手,暗卫们立时被五彩气盾护住,便听爆炸声此起彼伏,若非气盾保护,伤亡绝对小不了。
“放箭!”
千总大吼,连弩疾飞,四散人群立时倒地大半,柴天诺急速掠出,盏茶功夫便回,手里提溜着七八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哐啷~!”
脑袋落满地,凝固的双眸死死盯着张成录,文官出身从未见过如此情景的中书省舍人,表情却波澜不惊,将将变色的面孔,已恢复正常。
“张大人,作何解释?”
柴天诺挥手取消气盾,再次来到张成录身边,轻笑着问:
“解释什么?”
张成录反问,柴天诺点点地上头颅:
“这是你家管家,还有近二十人出手攻击暗卫,且都是术师,用不到解释?”
“解释什么?”
依然是那句话,柴天诺被其气笑,上去便是一巴掌!
“啪!”
力道十足,一巴掌便把张成录抽翻在地,牙齿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彼其娘之,某与你便意,你却当随便,怎地,找死?”
“柴大人,你这样不对,张舍人未曾定罪,并不”
两位惊魂未定的监察御史见柴天诺动粗,张嘴便要阻止,却被柴天诺挥手刮起的狂风吹倒在地。
“堵上他们的嘴,莫让他们瞎哔哔!”
“喏!”
几位暗卫上前按住两位御史,从口袋掏出麻团便塞了进去,那玩意进去容易出来难,两人吚吚呜呜半天也没摘出来。
张成录支撑起身体,半张脸肿的像个球,其却含含混混的说:
“那些都是签了契约的仆佣,并非奴仆,攻击你等顶多算吾失察,为何我要解释?”
“行,你还嘴硬。”
柴天诺点点头,指指身后那一大堆人,哼声说:
“这么些人,便不信询不出你的问题!”
“请便。”
张成录声音依然平静,柴天诺忍不住皱眉,看起来很有底气,难不成手脚都已处理干净?
“于某搜,便不信找不出线索!”
“喏!”
暗卫们立时行动起来,可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柴天诺点头,嗤笑着说:
“威望挺高啊,行,佩服,某不与你耍了。”
说完,柴天诺大步走到奴仆群里,笑呵呵的说:
“啥叫暗卫,你们可明白?”
见一群人畏畏缩缩无人回答,柴天诺扯出一人,一刀斩杀!
所有人的眼睛立时瞪得溜圆,怎地无辜杀人?!
“暗卫行的便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某喜欢讲理讲证据,能与你等讲理,便不喜动粗。”
“可你等莫要以为,没有证据,某便杀不得人!”
说到这里,柴天诺又抓出一人,任他剧烈挣扎求饶,鸣鸿依然缓缓穿过他的胸腔,从后方透出。
伴随啧啧之声,那人立时化作干尸,紧接便化作尘埃飘落一地。
两位监察御史急了,含着麻球扑向柴天诺,看他们双眸猩红的样子,肯定被气得不轻。
啪啪两个巴掌,柴天诺直接将他们抽飞,净事儿,惹人烦!
“与你们个机会,坦白者留命,三息后无声,全部斩杀!”
柴天诺声音低沉的说,见众人还是无有反应,皱眉举起鸣鸿。
“柴大人,我说之后,可能保我性命无忧?”
一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跑出,大声问,柴天诺笑着点头: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突破点来了!
“可我家主人官职虽小,但事情牵扯甚大,皇亲国戚不在少数,您真的扛得住?”
“扛得住!”
“今晚一过便把你送往大魏,某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到了那里,大华的皇亲国戚算个甚!”
“谢柴大人!”
青年男子深深鞠躬,一直风轻云淡的张成录立时变了颜色,破口大骂:
“畜生,当年真不该留你性命!”
男子不回答,弓着腰领柴天诺向后走去,直到进了后院,这才叹气说道:
“小的是幼时被张府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十七个孩子,便只有我活了下来,成了张府的奴仆。”
“说起来老爷对我也是不错,可他们的行事手段,小的每次见到都会心颤。”
“这次若不是您来,我说什么也不敢揭发。”
“主要是怕死吧?”
柴天诺笑眯眯的问,男子咧嘴点头:
“行的都是恶事,我一奴仆下场必然不好,不揭发便是死,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我?”
两人进入一间破木屋,男子搬起炉灶上的大锅,从草木灰中寻出一拉环提起,一个极其隐秘的坑道现于眼前。
“藏的属实隐秘,难怪那些囊货找不到!”
柴天诺咧嘴,跟着燃起火把的男子钻了进去。
下入坑道,即便有火把依然十分黑暗,柴天诺想了想,身后立时燃起五彩火焰,惊得年轻男子不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阳丹 下
有薪火照明,再加上坑道足够宽敞,不多时两人便行进了两三千米,柴天诺估算,应是到了院后的小山附近。
坡道渐渐上升,空间越走越大,最后来到一高度超过四五丈的巨大溶洞,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四周皆是沉重铁门。
柴天诺仰头,发现一米宽通道直通山顶,能看到外边的星星。
“大人,这便是我家主人隐藏孩童的地方。”
男子取下沉重门栓,费劲推开铁门,柴天诺一看,六个孩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如此大的动静也未曾吵醒他们。
干净的被褥,孩子脸颊红润粉嫩,住的空间也是不小,还有不少玩具,柴天诺咧嘴,这环境貌似还不错啊!
“此处溶洞关了多少孩子?”
“正好八十一人。”
“这么多孩子,到底有何用处?”
“做药引,炼制还阳丹!”
说到这里,青年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阳丹,带某去看看!”
柴天诺皱眉,总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自己似乎听过,再仔细一想,还真是,虽然不一样,但都带了个阳字!
一是涂青丘与的治疗蛮儿胎毒的纯阳丹,再便是逸阳真人与的,同样治疗蛮儿胎毒的少阳丹。
纯阳丹,少阳丹,还阳丹,名字真是十分相像!
“大人随我来。”
男子一路上行,最后竟从山腹走了出来,柴天诺环顾四周,发现是一处位于垂直崖壁上的平台,外侧有岩壁半挡,在地面根本看不到此处。
平台上有一石屋,男子推开木门,立时便有一股清香的气味飘出,柴天诺闻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竟然真的有纯阳丹和少阳丹的气息!
“平日里除了主人和总管几人,其他人不准过来,我也是帮他们搬运东西才来了两次。”
男子从货架上拿起一个玉质葫芦,打开盖子倒出一枚白色药丸,小心翼翼递给柴天诺:
“这便是还阳丹。”
“……好浓厚的灵气!”
接丹在手,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还阳丹乃是自己于大世发现的,蕴含灵气最多的东西,没有之一!
细嗅,竟然隐隐有些清灵之水的韵味,柴天诺真的被惊住了,说此丹为至宝,一点不为过!
“炼制此丹,需要名贵药材无数,便是炼制时辰天气也需把控得当,稍有偏差便会前功尽弃,每次炼制主人皆如临大敌。”
柴天诺点点头,拿过葫芦把还阳丹放入收起,皱眉问:
“如何用孩童当药引?”
“如何炼制小的不知,不过,可以带大人去看看用完的药渣。”
男子把药渣两字咬的很重,柴天诺眉头皱的更紧,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再次回到溶洞,男子领着柴天诺来到一处未有铁门阻隔的幽深坑道,一把掀开临近的草席,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大人,这便是用完的药渣!”
入眼处,皆是幼小干尸,胸腔空空如也,柴天诺看着往远处延伸的草席心肝猛的一震,这数目,远超想象!
“怎会有如此多的尸体,那混账,到底残害了多少孩童?!”
柴天诺闷吼,心中皆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数不胜数,九个养好的灵童可炼一次药,药成可得还阳丹三枚。”
“老爷家眷二十七口,从老太爷到小公子皆在服用,且吃过不止一次。”
“每次炼丹成功,都会有蒙面人过来取走大头,留下的,只是一两成。”
男子声音低沉的说,柴天诺双手紧握,脸上露出似
笑又怒的表情,一边点头一边咬牙发声:
“长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
“难怪大帝不愿多提,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属实令人发指!”
柴天诺扭头便走,采生无数的他,不愿在此多待,仿佛能感受到无数弱小稚子,在自己面前哭泣,心肺一片冰冷。
外表看似文质彬彬的张成录,便是活生生的邪魔!
回到宅院,柴天诺大步来到张成录面前,面色冰冷的问:
“你可还有人心?”
张成录先冲男子骂了声畜生,然后轻笑着拍拍心口:
“自然是有的,便在这里。”
“残害羸弱孩童无数,还能称为人心?”
“这便怪了,皆是些底层蝼蚁,便如牲畜,用来养生有何不妥?”
“便如你等食羊吃猪,有何分别?”
“……你真是入了魔道,不再是人!”
看着张成录真诚眼神,柴天诺轻轻摇头,眼前之人,纯粹是披着人皮之邪魔!
“说,药方从何处得来,都有何人参与此事?”
柴天诺声音平静的问,张成录接着笑:
“你以为,我会不会说?”
“不说最好。”
点点头,柴天诺大声问众暗卫:
“可带了渔网?”
暗卫们身体一震,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千总点头:
“渔网与解腕尖刀都带了,大人,可是要用?”
“褪了张成录衣裳,凌迟!”
“喏!”
千总颤眉,不知刚才柴天诺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要下如此狠手。
“留十人,其余人等去把孩子们接出来。”
“……那些死去孩子的尸首也都带出来,看能否寻到亲人,也该入土为安了。”
千总猛的望向柴天诺:
“大人,死去的孩童,多吗?”
“很多,数不过来。”
柴天诺轻摇头,千总望望正被褪衣的张成录,明白了缘由。
衣服褪尽,柴天诺看着年虽花甲但身体不显半点臃肿的张成录,轻轻点头: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张成录依然笑的风轻云淡:
“由得你等作践,吾已快要成仙,何惧凡尘酷刑。”
“甚好,某便看看你这神仙的皮肉,到底有何不同!”
“刀来,某要亲自下手!”
正在用牛皮磨刀的暗卫一愣,略作犹豫,把刀递了过去。
接过小刀,柴天诺来至近前,此时张成录已被渔网勒体,皮肉从渔网中露出。
试试刀锋,柴天诺刚要下刀,那暗卫便叫了起来:
“大人,位置不对?”
“嗯?”
柴天诺有点懵,那暗卫上前,指着张成录的胸脯说:
“您先从脸上下手违了规矩,第一刀应与右乳处落刀,旋下肉块不超大子儿,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凌迟。”
“……明面上什么身份?”
“嘿嘿嘿,刽子手。”
柴天诺一个大脚把他踹飞,用的巧劲儿,这厮横飞四五丈落地,除了屁股痛,别的啥毛病没有。
“奶奶个熊的,某想怎地下手便怎地下手,去你的规矩!”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皇子 上
擎起解腕尖刀,抓住渔网勒起的皮肉,柴天诺一斩下!
无数稚嫩冤魂立于左右,不如此,无法解心头之恨!
刀锋入肉,原本风轻云淡的张成录脸色骤变,胸口急速起伏,想要大声吼叫,最后又憋了回去。
“以文人来说,忍耐力不错,某小看你了。”
柴天诺呲牙笑,又抓起一块皮肉,再次一刀斩下!
“啊~~,别割了吾说吾什么都说!”
张成录痛苦哀嚎,他是真未想到,刀锋入肉的感觉竟如此恐怖。
不只是痛,还有冰冷异物侵入身体的感觉,瞬间便让他的心里破防。
“……你不是已经快要成仙,不惧怕凡尘酷刑的嘛?”
柴天诺咧嘴,这才哪到哪,怎么这么不经糟践!
右手一甩,解腕尖刀正正落在那位刽子手面前,柴天诺一边擦手一边说:
“你来,先切五十刀再说,记住,莫要伤他性命!”
“您便把心稳稳揣在肚里,大人且看,啥叫专业人士!”
刽子手抄起尖刀在牛皮上磨了磨,满脸兴奋的走向嚎啕大哭张成录,按按肉,一刀便旋了下去!
张成录哭喊的声音骤然提高,于寂静夜色传出数里,很快便有巡夜衙役赶来,见是暗卫行事,立刻扭头便走。
一位老衙役瞧瞧宅院,忍不住摇头: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位张大人的报应,终是来了。”
“老萧,你说的是那些失踪孩子?”
带队的班头悄声问,老衙役点头,轻声说:
“不说这几日的,前些年那些查的分明,就是被掳入了张宅。”
“因上边大人物阻拦,最后不了了之,一个孩子只赔了两斗米,连只猪仔的价格都不如,丧尽天良啊!”
班头轻点头,虽从外地调来没多久,可这些日子的孩童失踪案,让他了解到往日的事情,对今晚发生的事儿,心中反倒有点解恨的感觉。
“不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做法,有些不像暗卫的风格啊?”
班头转身望向守在张宅门口的暗卫,忍不住嘀咕。
结果衙役们一起笑了:
“除了那位光禄大夫大人,还有谁会如此行事?”
想想之前听到的传闻,班头咧嘴也笑了,确实,也只有那位主儿,才有那个本事,把私底下的勾当摆到明面。
“大人,这刀子下手,那可有十分的讲究!”
刽子手一边手脚麻利的割肉,一边乐呵呵的解说:
“一定要避开主要血管,那可是整整三千六百刀,若是犯人先死了,可是要算在刽子手身上的!”
“如此说来,能刑凌迟的刽子手,应当相当熟悉人体结构喽?”
柴天诺挑眉说,两人乐呵呵的聊天,便当张成录的嘶吼不存在。
“那是自然,便是许多仵作都比不上精于凌迟的刽子手,若不是您还要问他话,我一刀挑了他的声带,绝不会如此吵人!”
刽子手避开跳动的血管,切下一小块腱子肉扔到地上,张成录双眸已经涨成了血红色。
虽已活过一甲子,可出身士族的他便从未遭过如此劫难,一直养尊处优,便是手上扎个刺都算得上是大事,更何况如今这般削皮割肉。
“五十刀了,停停手。”
柴天诺止住了意犹未尽的刽子手,上前一步,笑着说:
“说吧,邪法方子是谁与你的?”
“三皇子,是三皇子穹王与我的!”
“他的联络人,药材的出处我都一清二楚,每次
炼出丹药的大头都让三皇子拿走了,孩子大多也是他的部下送来的,我只是从犯,只是从犯啊!”
张成录一边哭一边说,鼻涕眼泪糊满了脸,再无半点儒雅气息。
牵扯到皇家,麻烦了!
抱着孩子从后院走来的千总闻言,心里立时起了个凸,凡事最怕牵扯到的便是皇家,更何况还是三皇子这般的重要人物!
一个不好,便会惹祸上身!
“三皇子,好大的靠山!”
柴天诺嗤笑一声,接着问:
“这三皇子的封地在南河行省儋州,离这怎地也有个一两千里,他不在自己地盘炼丹,有毛病非要让你炼?”
“他们、他们炼不成的,炼丹极其讲究天赋,若非如此,三皇子也不会把那么多孩子,大费周章送到我这里。”
“你为何不去三皇子处炼丹,非要在洛阳,大帝眼皮子底下行事?”
“因为后山有地火,能大大增加成功几率,柴大人,我没撒半点谎,只求与我个痛快,莫再折磨我了!”
张成录说的痛快,只感觉身上冷飕飕的痛,深入肺腑,只想痛痛快快的死,莫再遭罪。
三皇子,柴天诺微微点头,看张成录的模样,应该不是撒谎。
“刽子手,与他个痛快。”
“啊,这便结束了?”
“废话,麻溜的!”
柴天诺挥挥手,问千总:
“孩子们全解救出来了?”
“全解救出来了。”
“……那些尸首那?”
“太多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大人,还是通知刑部吧,咱们的人手属实不够。”
“且案子这么大,牵扯的又那么大,不适合暗地里行事了。”
柴天诺想了想,轻点头,把那青年男子招来,指着院内其他人说:
“可有罪不至死的?”
年轻男子轻轻摇头:
“包括我在内,手上都不干净,不然主人不会留我等性命。”
“那十一二的孩子也不干净?”
柴天诺指着张成录的幼子问,男子点头:
“为了让几位少爷继承自己的炼丹本事,老爷没少让他们动手。”
“莫看岁数小,手上沾染的性命,最少十几条。”
“老太爷等人心里有问题,虐杀之事没少做,张家,便是个魔窟!”
不待柴天诺再问其他人,男子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很好,去收拾下行李,天明我便让人送你去大魏!”
“谢大人!”
男子转身走了,柴天诺想了想,提声问他:
“姓甚名谁?”
“贱姓葛,名洪。”
“……好名字!”
柴天诺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名字,貌似与前世某位相合,认真想想,似乎能找到很多端倪。
越想越是心惊,感觉这心神,属实有些不稳!
摇头甩掉不羁想法,柴天诺取出鸣鸿,来至被摘取首级的张成录身前,一刀捅了进去,尘埃飘散一地。
“再好的皮囊,终也不过浮土一把。”
柴天诺若有所思点头,大步走进人群,刀锋闪烁,浮尘飞扬!
便在刀锋斩向张成录幼子时,两个身影猛的扑过去,挡在刀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皇子 下
“柴大人,他才十一二,便是再错,也应有悔改的机会,罪不至死啊!”
两位监察御史挡在刀前,声音颤抖的说。
柴天诺瞅着他们没有说话,心中倒是有些赞许,面对锋芒不忘本心,算得上好男儿,只不过,善恶不分!
挥手,狂风骤起,两人被掀到一旁。
手腕翻转,鸣鸿画弧落下,那面带惊容小儿立时对分,紧接便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指指被暗卫们带出的十余残尸,柴天诺双眸紧盯两位监察御史,声音低沉的问:
“残尸在此,你们可敢与他们说,残害你等性命,挖心取肝吞噬灵气之人岁数太小,罪不至死?”
“莫非在尔等眼中,贫苦之后,便就该死?!”
几名暗卫提起尸首,放在两位监察御史面前,几双干涸失去水分的眼眸,直直盯着他们。
“啊~!”
两位监察御史骤然疯狂大叫,一瞬间,他们真的看到十余开膛破腹小儿,哭泣向他们扑来。
见两人大吼跑向远处,几位暗卫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最恨这种自以为公正之人,你们到底哪来的权力,替逝去者原谅凶手?
将将天明,饱受半宿惨叫摧残的住户,又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作为洛阳城的坐地户,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批人员在调动,不用想,张舍人家必然出了大事!
新任刑部尚书及左右侍郎亲自带队,近两千番子集体出动,从户部借的车子首尾不见,三位主管满脸凝重。
若真象暗卫描述那般,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堪称大帝登基以来,京畿地区最大的案子!
刑部尚书吕靖章与左右副手下马,急匆匆奔入张宅,到得中庭,正见柴天诺举刀斩向一审讯完的奴仆。
便见刀锋划过,奴仆未及倒地便化作尘埃飞散,三人忍不住脚下一滞倒吸凉气,心道妖刀鸣鸿,果然无愧其大华第一邪兵的称号!
“柴大人好!”
新任尚书吕靖章先行施礼,虽说二人皆是正二品,但柴天诺身兼数职,明里暗里的身份远不是一新晋尚书能比。
“尚书大人好。”
柴天诺停下手上动作,反手持刀,行了个武者的持刀礼,然后指指旁边,与三位刑部主官走向一旁。
见几名暗卫提刀准备屠戮余下人等,吕靖章拱手,诚恳的说:
“柴大人,可否让您手下暂停动作,留几人,好让我等方便办案?”
柴天诺眨眨眼,叫停暗卫动作,轻声说:
“吕大人,此案牵扯三皇子,某杀了他们,于你们来说,会少掉许多麻烦。”
三位刑部主官同时倒吸凉气,未成想这案子,竟然还与皇室有牵扯!
略做思考,三人互相看了看,又同时点头: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等入主刑部,便是想为天下伸张正义,若遇难便退,不如回家卖红薯!”
柴天诺仔细观察表眼前三位,真诚的笑了,刑部重生,三位主官意气风发、心有正气,好!
“我等之前推测遇害孩童在千数,刚刚大体清点,应超三千,属实触目惊心。”
“我已命人把坑道口拓宽,三位大人可派人下去搬运,至于那些被豢养的孩童,应是喂了药物,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我已派人去请郎中,稍后便到。”
“这些,是某部下带上来的遗骸,麻烦等下一起收拢。”
吕靖章三人看看旁边摆放的孩童干尸,再想想坑道里惊人的数目,忍不住咬牙闷吼:
“畜生!”
随着刑部番子不停把尸体运出,一辆辆大车被装满,围观的民众不停发出惊叫,浑身上下一阵阵发冷。
未成想,便在自己身旁,竟有如此多无辜性命逝去!
把事情交于刑部,柴天诺便领着暗卫们撤了。
途中,各有各业的暗卫化作惊鸟四散分离,柴天诺则骑着赤红胭脂兔,直入皇城,面见天齐大帝。
到时,正举行朝会,柴天诺也不凑那热闹,便掏出东西,蹲在金銮殿外吃起了早餐。
“柴、柴大人,这可是金銮殿外,您在这里吃饭,属实有些不妥。”
“右边有我等值房,您去那里好不?”
执勤的郎将苦着脸劝说,却被柴天诺挥手撵开:
“忙你的去,莫来打搅。”
“这里风景独秀,岂是你那臭烘烘的值房能够比拟,去去,别烦某!”
得,既然说不动那便不说了,这位爷除了少数几人,哪有敢管的。
若是恼了他挨了揍,恐怕大帝也只会说,与他二两锭子看病,没个眼力介,谁都敢招惹!
“……柴小子,干嘛呐?”
朝会散了,大将军与赵侍郎一起走出,好巧不巧看到柴天诺在一旁胡吃海塞,忍不住眉毛一阵乱跳。..
“大将军赵侍郎好,忙活一宿,吃点东西贴补贴补,您二位也来点?”
“那感情好,大半个上午这肚子也饿了!”
大将军立时蹲下身,拿起块点心塞到嘴里,略微一嚼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好吃,这是哪个点心铺子做的,绝了!”
“不是点心铺子,是秀春阁做的,我喜欢吃,他们但凡做了新的,总得与我送点。”
赵侍郎见自家大将军都蹲下了,只得也蹲了下来,尝块糕点,确实好吃。
“再尝尝这个,若不是您二位,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
柴天诺抖手取出个篮子,里边放了十余个桃子,不过与之前水灵灵粉嫩嫩的仙桃相比,看着又小又青,卖相属实不好。
不过二人了解柴天诺的性子,他能这么说,必然有其道理,一人拿起一个,一口咬上,没嚼两下便瞪大了眼。
“彼其娘之,这真是凡俗产出的果子?”
李成澜眼睛瞪得溜圆,赵侍郎也是震惊的连连点头:
“也太好吃了,天下无一果实能比!”
“……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不会是见识太少吧?”
一只手从旁边伸来,取了两枚果子。
“贾高,你也尝个,品品这靑虚虚的毛桃,到底好不好吃。”
“陛下,您怎的来了?”
三人刚想起身,便被天齐大帝按下身子,五个人围成一团,在金銮殿外嘀咕。
“能不来吗,有那不自觉的在朝堂之地吃饭,我这主人怎地也得来看看。”
天齐大帝瞥了眼尬笑的柴天诺,蛮不经意的咬了口果子,紧接便瞪大了眼睛:
“噫吁嚱,如此澎湃的灵气,大世怎能种出?!”
见主子反应那么强烈,贾高眨眨眼,立马一口咬上。
果肉在嘴里嚼上两口便化作甜水入腹,紧接灵气灌输全身,身体舒服的忍不住直打哆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灾人祸 上
“柴大人,这青桃可比您之前那些仙桃强多了,说是灵药都不为过!”
贾内侍一边大口吃桃,一边感叹的说。
柴天诺咧嘴:
“大桃子是我移栽进去的,这青桃是之前福地里的……”
柴天诺把福地的事情说了一下,几人看着他额头上的三瓣桃花皆感叹点头,这厮福气属实没得说。
“你这东西准备的属实不少,便当午食用了吧。”
天齐大帝说着便把篮子提到了身边,另二位不敢说甚,大将军老大不愿意了:
“陛下,您也太呢了,这便昧下了,臣还没吃够那!”
“怎地,柴小子整日介与你们吃好的,从未上供过,孤昧点又怎么了?”
天齐大帝瞪眼,大将军呛声,柴天诺紧忙又弄出满满一提篮果子,把那大半篮换回来,这才平了争吵。
“关于中书舍人的事情须得彻查,便是牵连老三,也要一查到底!”
“大华革新在即,谁都大不过律法。”
天齐大帝抓起一块兽肉,一边撕扯着一边说。
柴天诺点点头,皱眉说:
“陛下,这事恐怕不止牵扯三皇子,里边绝对脱不了苍天道的身影!”
说完,柴天诺把玉质葫芦递与他,详细说起了这次的事情,便是久经世事的大将军与赵侍郎也被吓了一大跳。
以稚子炼丹,宰杀数千,绝对的毫无人性!
“这还阳丹,真有那么大疗效?”
天齐大帝看着手中玉葫芦,疑惑的问。
柴天诺点头:
“小儿先天灵气未失,三人聚一丹,自然有莫大效用。”
“……哼,夺命之丹,便不怕因果缠身?”
天齐大帝嗤笑,柴天诺眼睛立时亮了起来,拱手,敬服的说:
“陛下,诱惑之前依然保持清醒,能看透事情本质,臣,叹服!”
“莫拍这无用的马屁,再多来几篮果子,孤家里人多,一篮子怎够分!”
得,在这等着那!
又从柴天诺那里讹了几提篮果子,天齐大帝满意点头,笑着说:
“想要补灵气,这天生地养不沾因果的果子,远比那强行汇聚的好,那张成录根本没看透。”
“看似得了便宜,待因果落下,一切皆是虚无!”
“有此下场,便是他的因果!”
三位臣子感叹,陛下能坐上王位自然有其道理,大节小事皆看得分明,这便是缘由之一。
“这到底是什么肉,吃起来味道属实有些独特。”
天齐大帝越吃越上瘾,忍不住好奇的问。
柴天诺笑着说了一下悟道峡谷里的事情,三人连连点头,大千世界,还真是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于孤备上五十斤,这么好的东西,家里人总得尝尝鲜嘛!”
“……喏!”
中书省张舍人之事,在京畿一带引起轰动,有天齐大帝支持,刑部大刀阔斧办案,事情越来越清晰。
牵扯到的大人物次第落网,最后的矛头,慢慢指向皇三子。
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柴天诺却悠哉悠哉过了几天好日子,韶音县的回信终于到了,义父阿娘好一通夸,喜的柴天诺嘴巴都合不拢。
不过近些日子他们还来不了,说是家里有些事情,再过两三个月,等事情稳妥了,便一同入境。
“家里有些事情,能有甚事?”
柴天诺忍不住挠头,不过有回信就好,且等着便是,洛阳城的府邸正在装修,两三个月后,义父阿娘玉珍儿到了
,正好入住。
这一日上午,柴天诺正在大校场与生员们演武,身后插有红色雉羽的兵部传令兵便闯了进来,立时把众人吓了一跳。
竟是三色雉羽中的红色,不会哪里发生了严重叛乱吧?
“柴将军,兵部急招,大将军府议事!”
柴天诺眉头皱起,称谓用的将军而不是光禄大夫,恐怕真是有叛乱起,且必然十分严重,不然不会招自己这个军中第一闲人。
传令兵走了,柴天诺上马赶赴大将军府,结果半道遇见大将军及其他卫府将军策马奔腾,便一起赶赴皇城。
“大将军,怎地又去皇城了?”
“事情复杂了,原本想的协防已不可能,听陛下如何决断吧!”
李成澜表情凝重的说,柴天诺扭身看了看,好奇的问:.c
“赵侍郎人那,如此大事,他怎地不在?”
“十天前他便赶赴东山增援,昨日得了消息,这厮被苍天道匪众袭击受了重伤,正往后撤,事态越发严重了!”
大将军说的没头没脑,柴天诺听了个不明不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东山行省,貌似出大事了!
一群武将未卸披挂,直入皇城奔向建章殿。
自打天齐大帝登基,金銮殿专门举行朝会,若有军机要事,则在建章殿会晤。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大华江山沙盘,由钦天监勘察全国地形所建,十分精准,有利于态势推演。
进入建章殿,一群人刚想行礼,便被天齐大帝挥手打断:
“摸弄那些没用的,都过来看看!”
众人也不废话,全部涌到沙盘边,天齐大帝手拿长棍,点了点东山行省,表情冷峻的说:
“孤把事情详细说一下,你等想想,该如何应对!”
“喏!”
天齐大帝细细讲解,原本有些迷糊的柴天诺,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龙河上游二十余座天鉴山门垮塌,紧接下游大海潮反涌,不但让渤海国遭了灾,便是与之接壤的东山行省,也遭了大灾!
黄龙河决堤,淹了两岸数百万亩良田,行省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遭灾,因救援不得力,苍天道在东山行省急速膨胀,信众很快超百万!
聚合一处的信众,如蚁潮席卷东山,驻守当地的府兵乡兵损失惨重,除了省府以外,近乎被消灭一空。
折冲都尉死了七个,便是前去增援的郎将都死了一个,兵部赵侍郎也受了重伤。
如今除了省府,整个东山行省近乎全是苍天道的地盘,无数信众正像其他行省蔓延,数量接近千万,稍有不慎,便是无法想象的灾祸!
“陛下,为何不大量调集粮食补给安民?”
“只要能填饱肚皮,绝大多的百姓不会信奉苍天道!”
柴天诺皱眉说,天齐大帝重重叹了口气:
“天灾是基底,人祸,才是起因!”
一旁的户部尚书拱拱手,也叹着气道:
“赈灾粮草一早便发了过去,占了太平仓储备的一半,应当完全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