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下
天齐大帝深吸口气,指着算学的四张卷子问:
“其他题目可有错的?”
“无,且大部难题,柴大人的解题方式更加精炼,大华,无人可比。”
中书令年轻时曾当过户部尚书,对算学研究颇深。
“算学试卷文武通用,前三张卷子皆是基础,唯第四章卷子,乃天下难题汇总,历来能答出者寥寥无几。”
“一道便有状元之资,两道便可称谓算学大师,总览大华数百年,能答出三道者,唯有两百年前那妖僧历天行。”
“全部答出者,唯有柴大人一人!”
说完,中书令大人深吸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孙子那事儿自己处理得当,如此智若妖邪的存在若想害人,有的是他人想象不到的手段!
“如此说来,这算学之考,文道的柴天诺便不用参加了吧?”
天齐大帝拍拍卷子,心神也是有些波动,柴天诺,还真是一次次刷新自己的认知。
“他的四书五经又如何?”
“心思缜密,无半点破漏,吾等不如!”
苏掌院斩钉截铁的说。
虽然之前互相间有不小的冲突,但这次,柴天诺与他极大震撼,苏成之,服了!
“策论如何?”
天齐大帝神情凝重的问,一篇牧边论,看得他心神动荡,虽是问人,心中已有定数,无人可比!
“无人可比!”
四人皆斩钉截铁的说,果然不出天齐大帝所想,只不过,看着满脸认真表情的大将军,天齐大帝哭笑不得的问:
“大将军,可看的明白?”
“陛下这话说的,如此绕篱笆圈环环相扣的文章,某怎可能看的明白!”
李成澜果决地说,天齐大帝觉得脑仁有点痛,忍不住揉了揉:
“既然看不明白,那你说甚无人可比?”
“只要是柴小子写的文章,必然无人可比!”
天齐大帝苦笑摇头,心中却隐隐有个想法,这杀才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自武院院试开始,这柴天诺写出的文章,还真是篇篇传世,无人可比!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便是你在冥思苦想禅精竭力的时候,发现于你而言艰难至极的事情,在他人看来,不过是瓮中捉鳖,简单至极。
傍晚时分,饱受痛苦煎熬的众考生千辛万苦的交了卷,吃零食吃到饱的柴天诺与他们一起散了场。
武考一天考完四书五经、策论、算学,之后四天,每天一项。
前三天与院试时题目相同,分别是力、射、兵,然后来到了第四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斗!
就是字面意思,数千人捉对厮杀,胜者出,败者落,如此而已。
哪怕你内考及前三项都不及格,只要进了斗项前三百,怎地也会与你个同进士的出身。
回到家,蛮儿用即喜又忧的语气问柴天诺:
“夫君,今日考得如何?”
柴天诺打了个饱嗝,微笑着说:
“撑着了。”
“嗯?”
第二日,力考。
柴天诺一骑绝尘,双手抓住上次被己一刀斩为两半,如今被打了不少补丁勉强聚合在一起的五千巨鼎,爆吼一声举过头顶!
满场武举皆震撼,上次便见过其表现的武学上舍生员立时狂吼,自家教习天下无敌,乃真正霸王转世!
轰然巨响,柴天诺双手猛地一掷,举鼎落地,把通天院青石铺就的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大坑。
勉强修好的巨鼎再次一分为二,柴天诺咧嘴,转身便走。
如今自己境界之高岂是天下举子可比,属实有点无聊,还是回家陪蛮儿有趣。
第三日射考,柴天诺化气为箭,一式断生死炸裂虎石,并把通天阁射出个南北通透的大洞,依然转身便走。
奶奶个熊的,属实无聊!
到得第四日兵考,柴天诺疑惑的问考官:
“巨鼎呐,没有巨鼎某劈什么?”
兵部来的考官苦笑:
“柴大人,方尚书也是胡闹,以你亚陆仙的本事,这春闱考项如何难得住你?”
“说这有甚用,赶紧找个东西让某劈了,十万两锭子的买卖,怎地也不能与他人留下口舌。”
考官抓耳挠腮半晌,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一个摆位不正的假山说:
“年前改造通天院,偏就遗漏了这个假山,您若能一刀斩了,兵考头名便是您的!”
“简单!”
话音还未落地,闪烁红芒的鸣鸿便骤然落下!
“嘭!”
内力绽放,假山被炸的粉碎,四散碎石打的众考生抱头鼠窜,柴天诺哈哈大笑着奔出通天院,时间尚早,正好回家吃晌午饭。
“就无一人能与其抗衡?”
天齐大帝刚刚下了朝堂,听闻这些日子的表现,忍不住皱起眉头。
三千大华精锐竟找不出一人能与柴天诺抗衡,着实让他不喜。
整个大华集结的良才,年岁也都与柴天诺差不多,竟然无一人能与之抗衡,莫不全是草包?
“陛下,柴天诺天资纵横,与武道而言,莫说大华同龄无人可敌,便是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
“哪怕年岁延伸一倍,又有何人是他对手?”
一旁的尚书令轻摇头,这些日子脸色有些苍白的天齐大帝想了想,叹气点头。
让众举子与年方十八的亚陆仙抗衡,属实有些过了。
最后一日,斗!
朝中特意下了吩咐,不许柴天诺使用内力,以他如今境界,若是用上内力,便是一根稻草都可杀人。
不用便不用,柴天诺手持丈八长枪,看着乱斗的大校场直乐。
主考官下了命令,柴天诺直接晋级十六强,余下比赛皆不用参加。
这不是与柴天诺的特权,而是在保护众考生,若是有那种子选手碰到柴天诺,那便真是倒了大霉了。
“天诺,看我大华儿郎表现如何?”
斗项异常重要,赵侍郎也来到了现场,看着有些无聊的柴天诺,笑着问。
“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柴天诺摇头,拍拍矗立一旁的胭脂兔,有些无精打采的说。
赵侍郎咧嘴,确是,与这位生死场中杀出的悍将而言,场上看似激烈的战斗,不过是场过家家。
“其实,这些日子某一直在想,方尚书,是不是有意与你送钱?”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
柴天诺扭头,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四十九章 文人相轻 上
“文道科考倒还罢了,毕竟文人相轻,谁也不服谁。”
“可武道科考,恐怕不服你的人,少之又少。”
“本就是文人相轻的事情,方泽儒非要牵扯上武道,如今怎么想怎么觉得,他这是在送钱与你花。”
“送钱,那可是二十万两,方泽儒方大人大方过火了吧?”
“又不是他出钱,而是那些闹事的文举,一句话便能让你多赚十万两,何乐而不为?”
赵侍郎笑眯眯的说,柴天诺皱眉,越想越是这么个理儿,忍不住疑惑的问:
“方大人为何要如此做,我之前从未见过他,相互间没有任何牵扯。”
“这些天我倒是做了些调查。”
捋捋而下青须,赵侍郎轻笑着说:
“方泽儒年轻时颇有侠气,曾用五年时间游历大华疆土,且在西北待过不短的时间。”
“听闻其在西北曾遭狼祸,是一位老铁匠救下了他,临走时还赠与他一把宝剑,乃是传说中的星辰银所制。”
“方泽儒虽已不再仗剑出游,但那把宝剑,他一直悬于书房,每日保养,二十余年未曾间断。”
“户部一位管事说,前些日子你去户部代交西北税银时,方泽儒曾打探过你的作为。”
“某觉得,方大人此次,十有八九便是为了西北。”
说到这里,赵侍郎忍不住轻轻点头,救命之恩恩泽整个西北,方大人,好男儿!
“钱老爹!”
柴天诺失声,心口隐隐有些痛楚。
解鸣鸿、星辰银破甲锥,一想起那位手艺精湛的老铁匠,柴天诺心中便有些痛楚。
见赵侍郎有些疑惑,柴天诺便把老铁匠钱崇换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又从桃源福地取出一支星辰银打造的破甲锥递与他,叹气道:
“钱老爹乃我所知最好的铁匠,却白白死于奎天狼之手,属实让人心伤。”
赵侍郎拿着那根破甲锥细看,想了想,抽出腰刀轻轻相撞,立时倒吸一口凉气,百炼精钢的刃口,竟然崩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
“噫吁嚱,这破甲锥也太锋利了吧!”
怨不得赵侍郎吃惊,他那腰刀也是名家所制,可只是轻轻一碰便被崩了刃,而破甲锥半点伤都没有,彼此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好好收着,莫把它当箭矢,要当成神兵!”
将破甲锥递还,赵侍郎认真的说。
柴天诺点头,收回破甲锥,望向热闹的大校场。
人数众多,待十六强出现已是下午申时,柴天诺拿起木质长枪直接冲了出去,这大半天过的,闷死他了!
十六进八,对手是在武学上舍学习的举人。
“……教习,咱能轻点不,您的力道太吓人,学生承受不住啊!”
举子还未开战脑门儿上便出了虚汗,柴天诺策马急冲,一枪便把他挑翻在地。
“轻你大爷,教你的招式都忘了?!”
“没忘也没用,就您这力道和速度,正常人哪个经受得住。”
举子哭丧着脸说,其他正在对战的举子都有些不在状态,斜着眼往这边瞅,心道一定要晚点遇到这厮。
最晚遇到的那个,即便败了也是状元!
八进四,柴天诺看着自己的对手笑了:
“子进啊,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咱们兄弟好久未曾过招了,今儿便打个痛快!”
申屠子进苦笑:
“天诺,你可是亚陆仙,等下出手轻点,某身子骨虚弱,受不住你的力道。”
“你是某亲兄弟,绝对照顾,接招!”
大校场响起一阵嘭嘭巨响,柴天诺说打个痛快,那可真是打了个痛快,全是他在揍人!
申屠子进连一枪都未戳出,便被柴天诺一通八方风雨打的只有招架之力,身上到处都是白点子。
盏茶之后,申屠子进被柴天诺一枪挑起,右手抓着腰带举到了空中,吓得他急忙大喊:
“认输,我认输,千万别摔!”
“废话,你可是某亲兄弟,我可舍不得摔!”
柴天诺乐呵呵的把申屠子进放下,赵侍郎看着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的申屠子进忍不住咧嘴,彼其娘之,这熊玩意儿貌似对自己兄弟,下手更狠!
他这想法还真是没错,这是李义川的理念,也就是老鬼哨的训练方法。
训练时打得越狠越好,只要不伤性命不出重伤便好,这样在遇敌之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四进二,看着对手柴天诺眼睛不由一亮:
“周不移,许久不见,某甚是想念啊!”
两鬓未染霜白,脸上添了一道蜈蚣疤痕的周不移苦笑拱手:
“柴大人,您还是莫想念的好,看申屠子进的下场,某心里发颤。”
“莫发颤莫发颤,许久未与你过招了,今儿打个痛快!”
柴天诺抖抖手中木枪,哇呀呀的冲了上去,周不移咬紧牙关,运转全身内力,狠狠刺出一枪!
不求伤到这位大华武道第四人,能让他微微闪避便可。
“来得好!”
柴天诺双目一瞪,同样一枪刺出。
“嘭!”
双枪皆碎,未等周不移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
盏茶功夫后,鼻青脸肿双目如桃的周不移,蹲在同样鼻青脸肿的申屠子进身边,呲牙列嘴的看向大校场。
“老周不是我说你,闲着没事递那一枪干嘛?”
“惹得天诺兴起,遭罪的还是自己!”
二进一,柴天诺看着卞盛欣慰点头:
“你能进如此名次,老叔一定高兴。”
“今日某便代老叔试试你的斤两,看你距离宗师境,还有多少距离!”
卞盛看看蹲在一旁呲牙列嘴的二人,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天诺,莫打脸,若我真进了一甲,满脸乌青也是给师父于你丢脸不是?”
柴天诺皱眉,想了想,还真是有道理。
谁人不知卞盛申屠子进是自己兄弟,若是满脸挂彩的参加殿宴,那真是有些丢脸。
“说的对,放马过来,你那张俊脸,某绝不会碰触半分!”
卞盛咬牙,挥舞着木枪冲了上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保住自己这张脸!
又是盏茶时间,申屠子进周不移两人满脸怜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卞盛。
虽然脸上无半点伤痕,但屁股肿的高高,俩腿俩手皆是高高肿包,连动都动不了,属实可怜到了极点。
“盛啊,若是重来,你还要脸不?”
“……不要了,屁股比脸重要!”
文人相轻
第四十九章 文人相轻 下
斗项结束,柴天诺乃无可争辩的第一,至于如何评定他人名次,却愁坏了众考官。
“赵大人,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柴大人无可匹敌,任谁碰到他也是个被揍的下场,您瞅瞅那三位,皆乃军中悍将,如今却落得个满身伤淤,该如何与他们定名次?”
赵侍郎也是一阵挠头,你说让他们重比一场也不合适,就卞盛那状态,来个卒子他都未必打得过。
“天诺,你这下手太狠了,若是十六强重新来过,其他二人还好说,卞盛八成要糟。”
赵侍郎苦笑摇头,柴天诺却咧嘴一笑:
“赵大人放心,某有办法,绝不会耽搁比赛。”
一杯清茶下肚,三人立时好转,赵侍郎恍然点头:
“倒是忘记,你有来生果了。”
十六强之战继续来过,柴天诺没工夫看结果,一骑绝尘跑的不见人影,明儿才是重头戏,文科科举要开始了。
说来,也难怪文道中人不满,大华朝廷对柴天诺的态度,属实让人嫉妒。
虽说一开始饱受打击与压制,可自打两篇罪己诏过后,任谁都看得出,大华朝廷对柴天诺的优待。
尤其是周侍郎被抄家后,行秘事不遮面的柴天诺暴露出另一个身份,潜龙卫中郎将,一时震惊整个京城。
潜龙卫便是暗卫,乃皇家心腹,再加上前所未有的三料中郎将,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之前的打击压制,纯粹是演给天下人看的。
柴天诺,根本就是天齐大帝的心腹大将!
因与文道举人相争,天齐大帝硬是改变规则,把同时举行的文道武道科举分开,这种帮衬,天下找不出第二人。
回到墨香居,天色已完全变黑,柴天诺乐呵呵的进入房子,却见柴蛮儿小脸煞白,眼中还有泪水酝酿。
“这是怎地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柴天诺赶忙搂住投怀送抱的柴蛮儿,上下检查半晌才松了口气,于是笑着说:
“可是一个人过于无聊,你可以去找喜姐她们嘛,多出去走动走动,这心情自然好了。”
柴蛮儿使劲摇头,委屈地说:
“夫君没看到门口的对子?”
“那些家伙太过分了!”
对子,柴天诺挑眉,光顾着回家,还真没细看门前有何变化,
拉着柴蛮儿的手走出大门看看两侧,柴天诺立时笑了,还真是未曾发现,自己的对子被人用白漆盖了,并重新写了一副对子: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仰头,墨香居的牌匾也被改了:
“莽夫柴天诺,草包一个!”
“别说,对字写的真是不错。”
“你还笑,我都快被气死了!”
柴蛮儿小嘴撅得老高,柴天诺看得心痒痒,忍不住狠狠啄了一口,羞的小丫头满脸通红,把头扎在柴天诺怀里使劲揉搓。
“莫要理会,这便是文人相轻。”
柴天诺牵着柴蛮儿的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武人简单,一顿拳脚便可分出高下。”
“文人不同,一篇文章百种理解,便是写出一团狗屎,也会认为天下无人可比。”
“这些酸腐为了扬名,最喜干的便是踩着他人上位,除了那张嘴,啥东西都没有。”
听了柴天诺的解释,柴蛮儿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许,不过心里还是不痛快。
“夫君,若是逮着那些混蛋要狠狠教训一番,野犬在大户人家门前撇尿会被打断狗腿,何况你还是三料中郎将!”
蛮儿这话说的,甚有道理!
柴天诺差点笑出来,狠狠点头:
“必须的,若是让某逮到,打断他们狗腿!”
翌日,又是天还未亮,柴天诺便早早赶赴洛阳城内通天苑。
武科考五天,文科考却是十天。
前三天考四书五经,中三天考算学,后三天策论诗词,至于最后一天,便是外考。
外考柴天诺不用参加,算学已经拔得头筹,要参加的,便是四书五经以及策论。
不过一想起要在通天苑窝整整三天,柴天诺心中便不太乐意,自己有那个时间不如多陪陪蛮儿,与一群酸腐待在一起简直要命!
同样的流程,经过检查柴天诺入了通天苑。
经了号房被毁的事情,考官们也未与他再安排,柴天诺摆出自己的红木大几,自得其乐的喝茶吃点心,等待考卷下发。
“监考官,这样不公!”
与武举相比,文举确实事多,见柴天诺如此待遇立时不满的叫了起来。
“如何不公,你等皆是读书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还是礼部那位圆滚滚的员外郎,见不少文举嚷嚷,立时皱着眉头呼喊。
“我等读书人,最看不得的,便是不公之事!”
一文举直接从号房走出,指着柴天诺愤愤而言:
“凭什么我等呆在号房不得擅东,他却于凉棚下饮茶吃点心?”
“同为考生,为何待遇差别如此大!”
“对,凭什么?!”
大呼小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柴天诺也不着恼,只是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闭嘴!”
员外郎大吼,声音震的近处号房梭梭落灰,柴天诺忍不住惊奇的望向他,噫吁嚱,竟然还是位身具内力的高手,之前可真是没看出来!
“谁与你等同为考生了?”
脸上喜带笑意的员外郎,一旦冷下脸来也是非常有气势。
“柴大人乃三料中郎将,乃从三品的重臣,若非与你等应下赌约,岂是你们能随便见到的?!”
“还同为考生,柴大人又不定名次,如何算的考生?”
“再敢犬吠,将尔等齐齐赶出考场!”
声落,场上立时一静,走出号房的考生讪讪走了回去,再不敢大声呼喊。
十年寒窗,为的便是金榜题名,岂能因小失大。
“左大人口渴了吧,喝茶喝茶!”
柴天诺乐呵呵的拉着员外郎坐下,怎看怎顺眼。
“前几日那几位大人怎的没见到?”
“文武科举终是不同,文科考的监考官,多为翰林院翰林,柴大人需小心了。”
员外郎小声说,柴天诺轻笑点头,翰林院的家伙与自己不对付这事儿众人皆知。
不过无所谓,便如员外郎所言,自己并不是真的考生,没那么多让他们拿捏的地方。
文人相轻
第五十章 可称文宗 上
锣响,卷纸题目发下,厚厚的一沓,数目远不是武道科举可以比拟。
柴天诺瞅瞅近乎寸厚的题纸忍不住咧嘴,难怪需要三天,水平不高的,便是十天也未必做的完。
抬手捉笔,柴天诺先看向第一张,题目不小,乃是《大学》的命题。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
“如此,君子为何慎其独也?”
略做思考,柴天诺果断下笔: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
员外郎看的连连点头,四书五经主要考的便是对这些典籍的熟悉,以及对其内容的理解。
柴天诺大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父亲、义父皆非凡类,对内容的理解自然也是熟知,再加上前世的经历,写出的解文远不是他人可以比拟。
《大学》完毕,紧接便是《中庸》。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柴天诺轻笑落笔: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
一张张考纸如流水般划过,员外郎帮忙把卷子平铺大几,等待墨迹干透。
这便是墨笔的一处劣势,卷子答完必须妥善摆放,若是一个不小心用袖子抹了,那便前功尽弃了。
还好柴天诺放出的大几够大,一次能摆开十余张卷子,待大几铺满,开头的几张也就干了。
春闱对举人们来说,属实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不但要想好如何答卷,还要安排好自己的饮食起居吃喝拉撒,考验的不仅是学识,还有个人的韧性和应变能力,是一场对学子们的艰辛磨砺。
能数年参加科考,哪怕学识不到,这性子也磨砺出来了,即便放到基层,也能很快适应繁重工作,早早成为撑起大华国事运作的基石。
辰时,华灯初上,柴天诺提笔,重重呼了一口气。
一整个白天,终于把所有考纸全部写完。
扭头看看号房,有的考生早早歇息,有的还在油灯下奋笔疾书,还有些许正在就着冷水啃干饼,柴天诺感叹,不易。
以自己的修为都写的头晕眼花,这些孱弱书生必然更加不堪,无论文武,想要走到巅峰,皆需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
考完,柴天诺和考官、监考官打声招呼,径直离开考场。
厚厚的卷子用纸筒封好,连夜送入皇宫,次日清晨,由大祭酒、文院院长陈知行、翰林院掌院学士苏成之,还有六部主官,一同阅卷审批。
“《大学》所答内容无误,便是标点也未出半点差错,解意流畅无卡阻,甲上!”
众人评议之后,吏部尚书方泽儒拿起红章,用力盖上。
“《中庸》、《论语》、《孟子》所答内容无误,未有半点差错,解意流畅,甲上!”
随着方泽儒次第盖章,四书全部审完,皆为甲上。
大祭酒赞叹点头:
“四书皆为甲上,属实难得,柴天诺果是奇才,能如他这般四书皆解的,实属罕见。”
众人点头应和。
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四书牵扯道理又多,所以天下读书人,一般都是主攻一门,其他三门做辅,如柴天诺这般四门皆攻四门开花的,实属罕见。
“甭罕见了,临到柴天诺身上,啥都不叫罕见,批五经吧。”
天齐大帝笑着说,这些日子柴天诺于的惊喜太多,四书齐攻而已,算不得大事。
“喏。”
众考官继续审阅。
“《诗经》所答内容无误,解意正确,甲上!”
“《尚书》所答内容无误,对上古事迹描述得体,甲上!”
“《礼记》、《周易》、《春秋》,所答内容无误,甲上!”
“......”
方泽儒清朗声音飘荡,众人陷入沉思,四书五经九门甲上,属实太过惊人。
“某大华建国数百年,可有九门甲上存在?”
天齐大帝轻声问。
“有。”
众人齐点头。
“何人?”
“与柴天诺同出蜀凉行省的,明阳先生。”
“难不成,我大华又要再出一位圣人?”
天齐大帝的声音有些飘忽,大祭酒忍不住咧嘴:
“陛下,您觉得柴天诺,称得上圣人吗?”
想想那杀人数万,和妓子姐弟相称的柴天诺,天齐大帝也是忍不住咧嘴:
“这厮若是成了圣人,那这天下绝对礼乐崩坏,没得救!”
众人哄堂大笑,柴天诺文武两道皆为天骄,人的秉性也不坏,可若说他是圣人,那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柴天诺缺点太多,人间烟火气太浓,与圣人相比,不过一世间俗人。
天齐大帝是真心的笑,圣人安民,可对掌权者来说,却不是好事。
民之所向,国之大敌!
“柴天诺还有哪几项未考?”
“禀陛下,还有策诗词。”
吏部尚书方泽儒轻声说,天齐大帝无奈摇头:
“那还用得着比吗?”
“柴天诺院试时的策论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文章,至于诗词,柴诗仙的名号何人不知,再比下去,孤怕那些文举会承受不住打击。”
“陛下,还是要比的,不然有了争议,那锭子可就不好入手了。”
方泽儒笑着说,天齐大帝也笑了:
“孤的尚书大人啊,你可把那些心高气傲的文举,坑惨喽!”
方泽儒轻笑不语,惨便惨吧,这些活在春风里的学子,怎会知晓西北边疆的艰辛,能为西北减轻负担,吾心甚慰。
后边几日无事,国子监也放了大假,柴天诺趁此机会,带着蛮儿离家走了一趟小远门,属实看了不少大华秀丽风景。
越发变得年轻的李义川守着院子,喝割喉烈酒与街坊闲聊,心境越发自然,宗师境界越发稳固,喜姐看了连连惊呼:
“老叔,您这是来了二春,得赶紧与我等找个婶婶,保不齐还能为我等生个弟弟呐!”
“竟敢调戏长辈,妮子该打!”
李义川笑骂,心道自己身体虽然日好,终究心境不同,如此一人孤单终老,其实也是一桩美事。
但他不知,自己的缘分,正从天边走来。
遥远的西北,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骑一匹瘦马行向东南。
女为母则刚,她要为腹中孩儿争一分未来,不让他一出生,便挂着西北叛徒之后的名号!
“柴大郎,我来了!”
“天下能改变我孩儿命运的,只你一人!”
可称文宗
第五十章 可称文宗 下
“夫君努力,今个一定要把他们打趴下!”
柴蛮儿挥手打气,数日双栖双飞,小丫头面上再寻不到一丝苍白,红润如熟透的水蜜桃,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柴天诺便是如此,不过不是一口而是三口,哪怕看不到人影了还是忍不住回望,直到街口这才好了些许。
“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相恋的滋味,属实让人喜忧莫名!”
摇摇头,柴天诺策马疾行。
与己来说,今日便是最后一战,二十万两锭子能否全拿下来,在此一举!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囊货们,某来了!”
入通天院,已是策论诗词最后一天,三千文举大步已经完成任务,但没有一人离场,皆在仔细琢磨文章诗词,力争无半点纰漏。
柴天诺与众监考官调笑几句,拿起策论题目一看,立时眼睛一亮:
“大华如何强兵?”
题目简洁,却能从中看出,天齐大帝在寻找强大国之长城的办法!
“好,甚好!”
柴天诺满意点头,策论题目立时想好。
小楷沾足墨水,下笔果决,字如流水,瞬息竖行。
礼部员外郎左尽忠盯紧了柴天诺,但凡他来应试,自己绝不遗漏,没有其他原因,便是想早一点看到柴天诺写得文章。
在左尽忠看来,柴天诺于如今天下文人大不同,文章里透着一股了悟和远瞻,让人观之深省,堪称文坛巨子!
见柴天诺脸上露着少有认真表情,左尽忠考上,轻轻念:
“富国强兵。”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是故,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先与强体,再与强心,以国为傲,百战不殆!”
哐,员外郎脑中如黄钟大吕鸣响,忍不住连退三步,心神震惊到了极点。
如此文章直指大华弊病,若能照办,何愁国家不能富强?
哪怕只得半数实现,大华之长城,必固若金汤!
员外郎小心翼翼卷好策论,细心放入纸筒,亲手上了封蜡,与传递驿卒郑重说:
“里边策论牵扯大华盛世,万万不可遗失。”
“你可死,策论,不能丢!”
“......喏!”
驿卒看看员外郎异常认真的表情,用力点头,用双层棕绳紧紧绑与胸前,策马奔向皇城。
策论过后便是诗词,与柴天诺来说,信手拈来,小道儿。
诗词各一首,诗题为,春景。
噫吁嚱,这也太简单了,那便抄一首前世诗圣大人的名章,想必堪敌者了了。
“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好诗!”
员外郎于几位监考官忍不住喝彩,不愧是柴诗仙,才思之敏捷无人可挡。
柴天诺看看词题,也和春有关,伤春。
挠挠额头,柴天诺眼睛咕噜一转,决定来点不一样的。
“诉衷情。”
“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
“可惜半残金紫,犹印桃唇丹。”
“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
“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
“咳咳,咳咳!”
员外郎咧嘴,其余考官同样作为。
这首词写的如何?
甚好!
笔墨生动,仿佛一秀丽绝色如前,一举一动勾心夺魄。
只不过,这个伤春,却和题目的伤春有些偏颇吧?
柴天诺看出众人疑惑,于是便咧嘴笑说:
“探进了家国大事,也该赏些碧玉红花,这才是诗词的怡情之处。”
说完,柴天诺抱拳告辞,碧玉红花正在家中等候,片刻不想分离。
同样的纸筒封存,诗词也迅速交了上去。
皇宫内,早朝未散,众文武正面色凝重的揣摩那篇策论。
天齐大帝双眼微眯,仰头靠住龙椅,心中却在感叹,好一个柴天诺,这世上的道理,真是让你写了个分明!
若是照你所写,大华何愁不强盛?!
“众卿,这篇策论,写的可好?”
睁眼,天齐大帝语气平静地问,堂上文武皆四顾,最后还是尚书令拱手回答:
“前数千年,无人能比!”
朝堂稍有骚动,但很快平静,虽然尚书令老大人的评论令人吃惊,但想想内容,却也衬得上如此评语。
“其中办法首尾可有纰漏?”
“柴天诺心思缜密,首尾应和,问题办法相扣,无半点纰漏。”
“那么......”
天齐大帝睁眼,身子前俯,声音郑重的说:
“此片策论,可能照搬?”
尚书令大人眼角抽动,半晌,郑重点头:
“可!”
天齐大帝露出欣慰笑容,朝堂之上却炸了锅,几位老臣拱手上报:
“陛下,尚书令老大人,此策论办法虽好,但牵扯太过宽广,若是照搬,必会引起骚动,还需从长计议啊!”
“对啊,牵扯到根本利益,会有大祸发生的!”
很快,不止几位老臣,不断有人跳出反对,便是武臣那边也是如此,气的大将军双目瞪得如同铜铃,却也无法阻止他们。
天齐大帝看着那些反对的人,笑了。
此策论,于国于民皆好,唯独动了某些根深蒂固家伙的利益,如此看来,也到了清理这些蛀虫的时候了!
“策论之事先且放下,柴天诺的诗词到了,大家一起赏阅吧,终是诗仙所作,想必远非他人能比。”
天齐大帝将策论之事放下,那些跳脚的大臣齐齐松了口气,以为天齐大帝已经放下,便喜滋滋的听内侍吟咏诗词。
一首春夜喜雨念完,所有人倒吸凉气,好一个好雨知时节,这柴天诺于诗词一途,已断了天下文人道路,太让人嫉妒了!
“哎,柴天诺这厮,怎能写的如此好?”
“这让那些想打他脸的举人,如何自处啊?”
天齐大帝摇头评判,内侍又开始念那首词,诉衷情。
“......这厮,怕是妓子嘴上的胭脂吃多了吧?”
天齐大帝苦笑,词甚好,只是这伤春到底是伤的什么春却不好说了。
“众位卿家,你等以为,柴天诺于文道水平如何?”
方泽儒叉手躬身:
“天下无二,可称文宗!”
“然!”
可称文宗
第五十一章 奶奶个熊的大舅 上
“那这两次科考的结果,也能定了吧?”
天齐大帝再次笑问,众人齐齐行礼:
“柴天诺一骑绝尘,胜!”
“然。”
天齐大帝轻点头。
“噫吁嚱,这春闱还未结束便定了某的胜负,是不是不太好啊?”
柴天诺含蓄的说,脸蛋却笑的像朵大花,半点不太好的意思也没有。
贾内侍被他惹得噗嗤笑出声来:
“柴大人啊,你的城府太浅,我从你脸上,可未看到半点不好意思的地方。”
“说的是,以后我得多磨磨脸皮,这藏不住事儿也是个问题,大问题!”
春闱结束后的第三天,柴天诺雇了辆马车,带着柴蛮儿、李义川,还有想要进城逛逛的秀春阁的几位姑娘,一起入了洛阳城。
今儿是开榜的日子,大家伙都想看看,卞盛、申屠子进,还有魏忠贤的成绩到底如何。
金榜高高挂起,大老远柴天诺便看到了卞盛的名字。
武科状元,卞盛!
武科榜眼,周不移!
武科探花,申屠子进!
马车上,李义川、柴蛮儿乐开了花,姑娘们更是大声喧嚣,自己认识的小郎皆有了远大前程,怎不欣喜若狂?!
“莫急莫急,再看看忠贤可有上榜。”
李义川还挂念着魏忠贤,虽然这厮进了暗卫,可那终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身份,若是中了进士,怎地也有个好出身。
若是天诺运作一下,保不齐他便能从暗卫脱身,以后也好有个敞亮的人生。
参加科考的举人三千多,又都挤在狭小的号房里,柴天诺又不能到处乱走,所以考试时并未见到魏忠贤。
不过,以这些日子看到的题目来说,都在柴天诺猜测范围之内,不中已不远,他与心中估算,忠贤一甲进士及第不太可能,但这二甲进士出身,应是不难。
柴天诺从榜首往下看,一甲三名,无魏忠贤。
二甲九十七名,依然没有魏忠贤,便是三甲过了半数,还是未看到他的名字。
“......彼其娘之,忠贤这囊货,不会是名落孙山了吧?”
柴天诺额头有点出汗,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奶奶个熊的,自己千辛万苦与他做的备考大纲,这厮到底有没有看?!
直到倒数第三名,柴天诺总算看到了魏忠贤三个字,于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怎地也算上榜,对魏叔、老叔,自己也算有个交代。
听闻魏忠贤上榜,众人又是大喜,虽然名次有些差,但终是走上正途,与常人来说,分别不是太大。
心思了结,一干人等好好逛了遍洛阳城,有柴大财主在,吃喝用度都快塞满了整个车厢。
近傍晚,众人终于迎来了状元游街,文武两道一甲共六人,皆骑高头大马,三穿大红进士及第服,三穿墨黑丘山甲,沿着洛阳大道,一路行至通天院金榜前。
吏部尚书方泽儒站于高台子上,念诵六人姓名出身,待欢呼声消,脸色立时一整,语气有些严厉的说:
“尔等需心中有数,虽为进士及第,却远远比不得中郎将大人!”
“尤其文道中人,更需好好扪心自问,自己的文采,究竟差了柴大人多少里!”
一句话打击的众人皆是不轻,卞盛他们还好,耸耸肩不太当回事,整日价被柴天诺打击来打击去的,早就习惯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可文道三人却是满脸铁青,此话,着实是秀气的脸面抽的黢黑。.五
所有项目皆败,一句差之千里不为过。
当晚皇宫大宴,文
宗的称谓传了出来,洛阳城再次轰动,至于柴天诺这个当事人,半点也没当回事。
“柴大猛人、十八里堡割头人、柴天厌、亚霸王、亚陆仙、柴诗仙、柴仙人,我这名号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洛阳最大的酒楼里,众人聚餐,韦博士与文院院长陈知行也到了,魏忠贤这个差点名落孙山的家伙竟然也从皇宫跑了出来,谁都想不到他是如何办到的。
只不过,这家伙被陈院长、韦博士用戒尺好一顿打,吱哇乱叫的声音差点掀翻屋子。
不过众人没有一个怜悯他的,该!
柴天诺怀疑他的成绩有问题,疑惑想要于其复盘,结果这厮满不在意的说:
“没问题,就是考四书五经时,某吃的糖饼不小心漏了糊了卷子,如若不然,便是一甲某也能闯上一闯!”
此言一出,着实气坏两位师长,若是你水平不够还罢了,竟因贪食毁了自己大好前程,某要活活打死你个贪食鬼!
一夜狂欢,柴天诺带着满脸戒尺印记的魏忠贤一同回了墨香居,夜间郑重询问他的心意:
“若想出暗卫正是时候,你现在有明面的身份,完全可以摆脱那危险的行当。”
魏忠贤想了想,轻轻摇头:
“老爹干了一辈子暗卫,不同样活的好好的?”
“再者说了,有你在我能出甚事?”
柴天诺点头,这事由着他心愿,自己怎地还得待上个十三四年,若是他后悔,有的是机会与他脱离暗卫。
第二日,魏忠贤还是回了他那隐秘的衙门,柴天诺则一大早赶往户部,那二十万两银票,都暂存在户部银库。
去之前,柴天诺先去见了吏部尚书方泽儒,冲其叉手行礼,却被阻止。
方泽儒感慨的说:
“应该是我向柴大人行礼才是,你对西北的帮助,无人可比!”
柴天诺忙说过誉,又说起了钱老爹的事情,二人一时唏嘘不已,期间方泽儒还苦笑着说:
“想起当年事情由历历在目,若无钱老哥相救,某早已死无全尸,前些日子还梦到过他,属实不敢相信,他便这么去了。”
柴天诺闻言一怔,想了想,取出星辰银破甲锥握在手中,左手轻轻掐算。
“噫吁嚱,柴老爹竟然未死?”
推算结果属实让柴天诺吃了一惊,又是推算两遍,皆是如此结果,方泽儒也惊喜的望向他,真若如此,那可真是好了!
离开吏部时,方泽儒特意叮嘱柴天诺:
“去户部取钱时注意些,那司库,是山水先生的弟子。”
“噫吁嚱,这些家伙还没清理干净?”
柴天诺惊奇的问,方泽儒摇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需等待时机到来。”
来到户部银库,折算完西北的税银,柴天诺还剩下个八万余量锭子,司库故意刁难的说:
“没有银票没有银子,只有上好大子儿,必须一次拿走,拿不走的,便充国库了。”
第五十一章 奶奶个熊的大舅 下
“我说司库大人,你莫不是在找茬?”
柴天诺笑了,一两银子千枚大子儿,八万两那可就是八千万枚,真的是山,这妥妥故意刁难!
“就是在找你茬,你不是喜割人头吗,来,往这砍,某已刮好毛发,便等着你下刀!”
司库扯起发须露出脖颈,还真是刚刚剃的发,看来刀子不太快,脖颈上到处都是毛刺,还有两道浅浅的印子,一看便是手艺不到家所至。
看着眼眸发红的司库,柴天诺轻轻摇头:
“命都可以不要,山水先生于你来说,便如此重要?”
采生无数的柴天诺,清晰看到司库寻死之意,忍不住疑惑的问,与他看来,山水便是国贼!
拿着大华的声名饷银,干的却是袒护敌人挖大华根脚的事情,说声十恶不赦也不为过。
“某五岁丧夫八岁丧母,若无先生教养,早死了!”
说到这里,司库眼眶浮起水雾:
“先生一生乐善好施,活性命无数,怎就死在你这天厌手中?”
“有本事你便杀了某,让某瞧瞧柴天厌的刀,是否如传说那般锋锐!”
人,还真是种复杂的动物。
看着眼前激动的司库,柴天诺叹气,于己看来,山水先生便是罪首,罪该万死!
可于眼前司库来说,其却是自己的亲长,生佛般的人物。
为了与他报仇,不惜激怒自己,以死来败坏自己的名声,可怜可恨,也可悲。
“八千万的大子儿,如何分辨?”
柴天诺不接他话题,而是看着大开的库房,声音平静的问。
“一柱便是五百万,你若拿的走,尽管拿!”
司库用不屑的语气说,柴天诺轻笑,右手一挥,库房里的钱山立时少了一大片。
“你、你作弊!”
司库愤怒扑来,却被柴天诺一袖子扫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柴天诺哼笑,冲身穿尚书服,在看守陪同下慢慢走来的户部尚书齐品拱拱手,未曾说话,转身便走。
齐品看着大步离去的柴天诺叹了口气,扭头冲趴在地上勉力想要爬起的司库说:
“到底是何想法,一大家子人,还比不上一个谋逆的山水先生?”
“明个不用来了,户部不敢留你这种人,等下便会拿来你的削职文书,自谋生路去吧。”
司库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抬起手臂想要说话,下意识的挥舞几下,还是无奈的垂下了臂膊。
自己过于冲动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好好的人生,全毁了。
“这么多大子儿?”
柴蛮儿看着小院里堆积如山的铜钱目瞪口呆,这辈子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多的大子儿。
柴天诺咧嘴笑:
“其实这比银票好,金灿灿的,看着便养眼。”
“说得对,确实养眼。”
柴蛮儿喜笑颜开,崭新的铜钱金灿灿,确实比灰白色的银票好看。
过得几日,柴天诺正在国子监文院上课,和春闱之前相比,人数属实少了太多,满打满算才二十来人。
春闱过后,中了进士的已去各个地方报道,没中的举人也是一样,去往各个衙门报道。
剩下的,便是未中举人年岁尚小的秀才,还有那些花了钱进来的贡生。
柴天诺不管他们身份如何,一样认真教课,有教无类,是乾圣传下的大道。
今日上课讲的是大学八条目,与其他博士照本宣科的说法不同,柴天诺引经据典讲事实摆道理,偶尔还穿插个小笑话,引得学生们哈哈大笑,学习热情极度高涨!
有那闲着无聊的博士、学正、学录也来蹭课,听得同样津津有味,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文宗,这讲学的水平,就是高!
“格物是什么,哪位同学可以解释一下?”
柴天诺颠着手中教鞭,笑眯眯的问。
“我、我!”
“林同学不错啊,今日表现相当积极,等下课奖励仙桃一只!”
林姓贡生起身,铿锵有力的说: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这便是格物!”
“滑头,用本子上的东西来应付,仙桃没了!”
柴天诺斜了贡生一眼,他人嘿嘿偷笑。
柴天诺正颜,与黑墙认认真真写下两行字,穷究事物的道理,纠正行为对错。
“简单讲,这便是格物。”
“若是细讲那可大了去了说起来麻烦,便不与你们讲了,”
柴天诺使劲用手比划了个大圆,一位学录笑眯眯的举手问:
“柴博士,你这是在勾引我等馋虫,就不能再精简一些,让我等多些明了?”
柴天诺偷偷冲这厮比了个手势,稍作思量,徐徐说道:
“好吧,某今儿便为你等解疑答惑!”
“格物是甚,其一点,便是探究万物的规律,上到尔等出恭用的马桶,下到天地运转的规则,皆是格物探索的规律范围。”
“它是八条目,乃至大学的基石!”
“你这说岔劈了,马桶应该是下,天地运转才是上吧?!”
学堂一片笑声,柴天诺咧嘴,刚要回答,却见一人径直闯了进来,屋内所有人都愣了,这是谁,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柴天诺瞅着来人,眉头高皱,眼前这横横的家伙,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到京城这么些日子了,为何不登门拜访?”
来者一张嘴便是责备的语气,柴天诺立时知道为啥这么熟了,简直和孔承一模一样,就是岁数更大了些。
瞅瞅满脸皆是长辈见到不争气晚辈表情的来人,柴天诺笑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如此口气和某说话?”
此言一出众人皆点头,柴天诺可是武道亚陆仙、文道新晋文宗,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小小御史竟敢如此说话,太放肆了吧?
“混账,竟敢如此无礼,我姓孔,乃是你娘亲的大哥,你的大舅!”
御史怒目,气势相当逼人,不过,与柴天诺无半点影响。
“奶奶个熊的大舅!”
柴天诺嗤笑:
“柴某爹娘早逝,从未讲过有这门亲戚,且某幼时成孤,便未见半个亲戚帮衬,若无义父阿娘,早成枯骨一堆!”
“某如今也算功成名就,那些想占便宜的蝇营狗苟,有多远滚多远!”
众人齐齐倒吸凉气,不愧是横跨文武两道无敌手的柴博士,这话说的,那是真真的直刺心肺!
“混账!”
御史孔纪大怒,指着柴天诺鼻子便骂:
“尔这野种”
奶奶个熊的大舅
第五十二章 孔家断义 上
“啪!”
孔纪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利落的嘴巴抽到了脸上,巨大的力道抽的他空中转体三周半,狠狠撞在地上,四颗染着血丝的大牙噗的飞了出去。
“你、你”
捂着脸,孔纪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挨了打!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挨过如此重的打。
柴天诺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用双眸紧盯着他说:
“莫觉得狠,若非看你年岁大了,某一巴掌能抽死你!”
“说到底,你不过一小小御史,竟敢呵斥挑衅朝廷大员,难不成是在找死?”
“某若想宰你,不比宰鸡费劲多少,再敢如此无力直闯课堂,某摘了你脑瓜当夜壶使!”
汹涌杀气压的孔纪脸色煞白,这时他才想起,眼前这位大外甥,那可是杀人无数的天生杀才,自己在他面前摆谱,妥妥的寿星老上吊,自寻死路!
“滚!”
一声大吼,孔纪仓惶起身跑向屋外,站在门口两腿打颤的仆人急忙扶起他,踉踉跄跄逃往国子监之外。
柴天诺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望着学生们认真说道:
“看到没有,这便是大学所说条目。”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修身,何来齐家治国平天下?”
“尔等务须努力修身养性,力争于某一样,早日成为谦谦君子!”
话未说完,下课的锣声便响了起来,柴天诺摆摆手转身便走,这是他的习惯,从来不拖堂。
众学子还有各位师长,看着地上的血渍大牙忍不住咧嘴,一位贡生忍不住说:
“柴博士如此行事,真算得上修身养性有成果,真算得上谦谦君子?”
众人嘴巴再咧,都快咧到耳后根。
这两天上的都是大学,柴博士说修身便是陶冶身心涵养德性,修持身性,可这一上手便把自己大舅抽飞,真算得上修身有成?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
一位学正一边沉思一边缓缓说道:
“柴博士之前杀人无数,可这月余时间,却未杀一个,这不就是修身有成吗?”
众人细思量,还真是!
若是传说中柴博士的脾性,一巴掌下去,他那位奶奶个熊的大舅,绝对会化成一堆肉泥!
“如此说来,柴博士,还真是修身有成!”
众人齐点头。
下了课,柴天诺骑上赤红胭脂兔,一路风驰电掣返回了墨香居,正好喜姐她们来玩,一屋子的人。
“天诺,怎地脸色如此不好,可是学生们惹怒了你?”
喜姐递给柴天诺一个热毛巾,关心的问。
柴天诺使劲用毛巾擦了把脸,然后苦笑着说:
“下午上课还真是动了怒,不过不是学生,而是奶奶个熊的大舅!”
柴蛮儿扑到柴天诺怀里,她能感觉得出,自己相公不只是怒,还有些许悲伤。
拍拍柴蛮儿的脑袋,柴天诺叹口气,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又把这些年来的事情絮叨了一遍。
这一说,便到了下午,李义川也回来了,大家伙便聚了个餐。
把心中的苦闷说出,柴天诺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再吃上热烘烘的大锅炖,心里那些悲愤立时跑得一干二净。
说着说着,柴蛮儿便说到了前几天的事情:
“喜姐,你真不跟子进公子走?”
“我能感觉的出,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傻丫头,这世上,并非喜欢便能在一起。”
说到这里
,喜姐忍不住用葱葱玉指扯了扯柴蛮儿的脸蛋,小妮子皮肤粉嫩粉嫩,手感属实不错。
“为什么呀,我喜欢夫君,然后就在一起了,多简单啊?”
柴蛮儿抱着柴天诺的胳膊,满脸疑惑的问。
“你能摊上你家夫君,得是积了八辈子德。”
喜姐叹气:
“子进出身官宦之家,家中规矩自然森严,且这次春闱他进士及第,家中决不会允许一个妓子入门。”
“即便入门,也只能当一个任人玩耍互赠的小妾。”
“姐姐自打和你们相熟,这心气也起来了,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草草过了,怎么也得象翠儿那般,找个知心疼人的过一辈子。”
“那样,这一生才有滋味,不然,宁可单身。”
“喜丫头说得对,人生便如渡海,若无能够相互帮衬的,还不如孑身一人,至少无人拖你后腿。”
李义川点头,一口割喉烈酒入腹,感觉甚是畅快!
“老叔,我怎么觉得,你的境界好像又长了?”
柴天诺有些疑惑的问,他能感觉的到,李义川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很多。
“你的感觉没错。”
李义川点头,接过喜姐递来的酒碗,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
“前些日子去钦天监测过了,三品宗师境!”
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多长时间,老叔的进步也太快了吧?
“会不会有甚问题?”
“一开始我也有所怀疑,不过钦天监的星官与我说了,没有问题,只是厚积薄发而已。”.br>
说完,李义川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老叔,您能不能喝慢点,这样烈的酒,哪怕宗师也会伤身。”
喜姐抱怨的说,她认识李义川比柴天诺他们早得多,两件清幽小院,其中一间便是租给的李义川。
“喜姐,你和子进的事情莫要灰心。”
柴天诺看着喜姐笑了笑:
“子进与我说了,这次省亲他主要便是回家说你的事情,并非没有希望。”
“怎么可能?”
喜姐皱眉预言,柴天诺直接说道:
“其实子进的父亲早已知晓你的事情,子进那小子早把恋你的事情写信告知家中了。”
“据我了解,他的父亲,并未对你的出身有何不满。”
“怎么可能?!”
又是一个怎么可能,不过这次喜姐的话语,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可是官宦人家,不可能不重视自己出身。
“姐姐,你应该看得出,子进姓氏的不同,他家祖上乃关外胡将,风俗看法,与大华有所不同。”
柴天诺点头,喜姐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可紧接又黯淡了下来:
“我的出身终究不妥,即便他家中不在意,我也不能因己害了他的前程。”
“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事!”
李义川不满了,狠狠瞪了喜姐一眼:
“喜欢便是喜欢,有此改变人生的机会不知争取,岂不傻了?!”
“可是老叔,我的身份……”
喜姐眼中含泪,一入烟花,人生便大不相同。
第五十二章 孔家断义 下
“便你这丫头心思重,今儿正好遇到了,某便与你们做主,都脱了烟花行当的籍,入李家门户!”
“反正某孤寡一个,便收了你等做闺女,老了也好有个送终的!”
李义川大手一挥做了主,不等瞠目结舌的喜姐再有言语,便饮着酒说:
“某便不信了,武道宗师的闺女,还敢有人看不起?”
“翠儿这些日子不是还未离开洛水嘛,一并捎带上,去了婆家也好有个身架支撑,怎地也能少受点欺负。”
“阿爹!”
喜姐跪下哭着跪拜,其他几位女子同样作为,李义川轻轻摇头,受了她们的跪拜。
常来往的便是这几位女子,都是新政开始之前入的烟花行当,当时走的都是卖身契,与官家消了姓氏。
按照老些的说法,走了皮肉生意便算不得人,若还保留姓氏那便辱了祖上的声名,因此烟花行当多有名没姓,或者只是个艺名。
这种规矩一直到新政出现才结束,终归让这些可怜女子,有了个官方认可的身份。
“都起来吧,前些年为生计污了身子,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后好好过活,总要过出个人样来。”
李义川抬手,内力涌动,几位女子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柴天诺和柴蛮儿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老叔会来这一招,事先也没打个招呼,太突然了。
“天诺,你是她们兄弟,这赎身的事情便由你操办,有你在,秀春阁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可是,我们全签了今年的身契,那可是双倍的赔偿。”
喜姐看看几位姐妹,有些犹豫的说,总共四个人,赔偿金得接近万数锭子了。
“诸位姐姐放心,万儿八千的锭子,于我来说真算不得大事!”
柴天诺咧嘴笑,八千万的大子儿,可算有着落的地界了。
晚上,几位女子怀着忐忑的心情返回秀春阁,柴天诺直接跟了去,吓得秀春阁大掌柜弯着腰窜了出来,一路柴大人前柴大人后的伺候,生怕有照应不周的地方,被他掀了阁子。
经了上次那事情,大掌柜可算看透撤了,与这位柴大人面前,自己那大东家便是个不上数的顽童,便是那位靠山四皇子也入不得柴大人的法眼。
上次若不是那位公公在,保不齐四皇子殿下都得挨揍!
柴天诺背着手,边走边说:
“掌柜的,今儿我是来与你说件事儿,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柴大人您说,小的洗耳恭听。”
“我老叔当年体虚时,多得喜姐她们照应,如今已经入了三品宗师境,便想把几位姐姐的身赎了,直接入李氏大门,收做女儿。”
“你和身后那两位说明白了,我们不赖账,该多少钱算仔细,明个我便来带人。”
“记好喽,莫出幺蛾子,某的脾性你也知晓,真要怒了,你们承受不起!”
说完,柴天诺转身便走,大掌柜紧赶着相送,然后连夜去找了大东家王家安。
王家安本来已经歇息,听闻此事立马蹦了起来,衣服都未穿好便去了四皇子的住所。
“算不得甚事,那位诗仙大人能提前与我等打个招呼已算给了面子,照办便是。”
虽已午夜,可身为天齐大帝的儿子,四皇子还在读书用功,其实皇家子嗣,过得远比常人要苦,便如悬崖跳舞,一个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不趁机与他下点绊子?”
王家安有些不爽的问,四皇子合上书本,叹气说:
“家安啊,你最大的毛病,便是看不清形式。”
“连某这个皇子都入不得他法眼,更何况是你?”
“你信是不信,即便柴大诗仙打断你的腿,中书令大人也不会多说半分话,指不定还会拿着礼物登门拜访,感谢他对你的教诲。”
“......那这辈子,便无法拿捏那厮了?”
王家安心中怨气难消,四皇子拍拍他的肩膀:
“除非你能进入陆地神仙,而他的境界突然爆降。”
“......怎么可能,除非天塌。”
“是啊,除非天塌。”
两人齐齐叹气。
第二日,秀春阁张灯结彩相送,柴天诺扔下一千万的大子儿,惊得众账房目瞪口呆。
这里头除了赎身钱,还有两个院子以及后面一大片空地的钱。
四位姑娘和李义川住在一起不太方便,即便有了父女的名义,终是容易让人说闲话,柴天诺准备紧挨着再起一片宅子。
然后再把前方两个院子也做下修缮,聚合成一个大宅院,如此一来,中郎将的府邸便稍具雏形了。
柴天诺也与大掌柜的说好了,在宅院修好之前,五位姐姐便在秀春阁暂住,若敢怠慢,立时拆了阁子!
翠儿也被叫了回来,五位女子跪地叩首,认了李义川做阿爹。
洛水县衙管户籍的小吏上门办公,与她们归了李家,并重新录入了姓氏,李喜、李翠、李萍、李三娘、李沫儿。
从此浮萍般的五人,终是有了根底,再不会于风雨中飘摇。
如此喜事,自然免不了开宴,打正午开始,流水宴一直摆到月上枝头,街坊邻里皆混了个肚儿溜圆。
有人感慨,这五个女子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成了大宗师的闺女,以后的日子,必然不同。
劳累大半天,众人可算能坐下来休息吃饭了,这正吃着,李义川突然对柴天诺说:
“天诺,孔家,你还是要去一趟的。”
柴天诺夹着肉片正往嘴里塞,闻言不由愣住了,换了身素白裳裙的喜姐也是点头:
“天诺,终归是姨娘的家里人,血浓于水,怎地也得走一遭。”
如今归了李家,喜姐这个姐姐的身份做实,与柴天诺娘亲的称谓自然不同。
放下碗筷,柴天诺有些犹豫。
李义川抿口碗中酒,声音低沉的说:
“做人需问心无愧,纲常伦理在,咱们要做的周全,莫与他人留下把柄,尤其你现在身处高位、名声正隆。”
“走一遭,见见各位血亲,若是好,便把这份亲情续下来。”
“与你死去的娘亲来说,也算是个慰藉。”
柴天诺想了想,轻轻点头,然后又犹豫的问:
“若是不好那?”
两位娘舅的表现属实让他感觉厌恶,半点亲情未见,只有贪婪傲气。
“那便把那情义彻底断了,吾等孤星,受不了那吆三喝四的气!”
李义川双眸骤冷,一口喝尽碗中酒。
第五十三章 蛮儿病了 上
柴天诺也端起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不愧是老叔,说的话,甚合心意!
第二天,柴天诺穿戴好自己新送来的中郎将官服,看的喜姐等人双眸放光,连连夸赞帅气,柴蛮儿则穿了一身黄裳绿裙,属实标致到了极点。
喜姐忍耐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感慨的说:
“幸好我家蛮儿嫁了天诺,就凭你祸国殃民的长相,他人怎能护得住你?”
赤红胭脂兔带两人疾驰而去,柴蛮儿心思缜密,先去洛阳有名的铺子买了些糕点以及名贵补品,初次上门,登门礼不能少。
门前下马,柴天诺打量孔家门头,发现与被自己抄家的周府相比,小不了多少。
“一个告老学士,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柴天诺忍不住嘀咕,却被柴蛮儿轻轻拉了拉袖口,终是长辈,小辈不能非议。
报了名头,门子惊恐的跑向内宅汇报,不多时,大门徐徐打开,不是正门,而是一旁的侧门。
看到柴天诺又要发怒,柴蛮儿紧忙解释:
“夫君,你是晚辈又是血亲,算不得客人,开正门反而不对。”
好吧,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
柴天诺勉强的点点头,牵着柴蛮儿的手,跟着门子大步走入。
穿过长廊进入内宅,一中年男子和其相遇,柴天诺一看笑了,这不是那位想要自己性命的三舅嘛,两年未见,属实老了许多。
柴天诺刚想开口打招呼,孔承便满脸慌张的跑开,当年想要谋害的私生子,如今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孔承最怕的,便是引来柴天诺的打击报复。
“柴大人,这进房子便是老太爷的居所,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您务须小声一点。”
门子小声说,柴天诺点头,和柴蛮儿一同入内。
刚进屋,柴天诺便被一男子拦下,看其面相,和孔纪、孔承长得极像。
“你还敢来孔府?”
“你是何人?”
柴天诺皱眉,心道空老学士家教不太好,府上男丁没有一个懂礼貌、会说人话的。
“我是你二舅,竟敢殴打长辈,你还懂不懂纲常伦理?”
“不愧是野”
又是一般侮辱的话语,柴天诺双目骤然一冷,柴蛮儿心跳,坏了,夫君生气了!
“仓朗朗~”
中郎将特配的横刀出鞘,于空中绽放银光。
“啊~~!”
孔家二子捂着嘴唇大步后退,脸上皆是惊惧表情,鲜血从指缝不断落下。
“甚好。”
柴天诺轻轻点头,割断袍子下摆扔了过去,哼笑着说:
“割袍断义本是用于兄弟,今个用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
“孔老二,从今往后某柴天诺再与孔家无任何关系,尔等若敢胡攀,定斩不饶!”
说完,柴天诺牵着柴蛮儿的手,与闻讯赶来面带惊惧的众人眼前走过,心神却是感觉轻松到了极点。
从今往后便于这狗屁倒灶的孔家彻底掰清,再敢骚扰自己,活撕了他们!
“咳咳,老大,老二伤的如何?”
内屋,一枯瘦如柴老者靠着床头问,脑袋浮肿的孔纪帮他盖盖被子,叹气说:
“老二口唇被一分为二,郎中正在帮他缝合,短时间是好不了了。”
“......哎,本想死前与你们攀个靠山,却被你们硬生生弄砸了,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孔老学士满脸失望,孔纪口齿不清的说:
“那种不知礼数的野种,不攀也罢!”
“你们啊,
张口闭口野种,他现在是如何身份,你们这不是硬找着挨打?”
“孔家从未帮衬过他,只是靠着那一丝血脉联系,若你们能说点软话,态度好点,何至于此?”
孔纪低头,不再说话,孔老学士再叹气:
“没攀上亲戚,保不齐还多了个仇人,奈何,奈何。”
离开孔家,柴天诺之后几天过得很惬意,墨香居国子监两点一线的跑,院子的修建也在有条不絮的进行,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柴天诺准备过两天便请个长假,回韶音县,把自己和蛮儿的婚事办了,按照喜姐的说法,别扯那些十六以后的事情。
整日价一起睡,蛮儿不可能跟别人,你柴天诺也不可能放手,赶紧把事情办了,也好早早养个胖娃娃,于柴家开枝散叶。
柴天诺那是一个苦笑连连,悄声于喜姐说:
“我的姐姐啊,蛮儿还没来天葵,生的那门子孩子?”
喜姐立时便呆了:
“蛮儿这丫头,也太晚熟了吧?”
话没说两天,柴蛮儿便哭着扑进了柴天诺怀里,哽咽着说:
“夫君不好了,我病了,病得很重,尿了好多好多血!”
柴天诺脸上表情复杂,这个时代,女子一般都是十二左右来天葵,自己这个小娘子,来的属实够晚。
不过终是来了,蛮儿,已经是大姑娘了。
晚上喜姐特意与柴蛮儿说了许久的私己话,羞的小丫头满脸通红,这才明白,天葵意味着啥。
一开始大家伙都挺高兴,小妮子终于长大了,可如此沥沥拉拉十余天还未完,柴天诺便知道,事情不对了。.br>
原本活泼的柴蛮儿再次满脸病容,花重金请来的大夫看过后皆是一个说辞,娘胎里受了亏,天生阳气不足,体内有先天胎毒潜伏。
如今来了初潮,便引起血崩不止,无任何办法医治,恐怕时日不多了。
听了他们的说辞,柴天诺立时站立不稳,若不是李义川扶了他一把,八成会一头戗倒在地。
看柴天诺的表现,众人也是忍不住叹气,堂堂亚陆仙有如此表现,只能说其心神已经大乱,便是身体都控制不住了。
此时柴天诺才发现,蛮儿与己来说,比想象的更加重要!
自打走上武道,无论生死,蛮丫头一直跟在身边,早已在心中深深扎根,即便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她死!
月挂中天,柴天诺搂着虚弱的柴蛮儿,心头如压重石,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夫君,我是不是快死了?”
蛮儿抱着柴天诺的胳膊,有气无力地问。
柴天诺但觉心脏刺痛,使劲摇头:
“不会,便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可惜,不能于柴家开枝散叶了。”
蛮儿有气无力的说,柴天诺心如刀绞,把她轻轻搂入怀中,身体颤抖不已,想不出,到底如何才能救她性命。
第五十三章 蛮儿病了 下
第二日,蛮儿的状态更加不堪,人已进入迷离状态,来回踱步的李义川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问:
“天诺,前些日子蛮儿也病了,大夫们死活查不出原因,是谁医治过来的?”
柴天诺猛然惊醒,李义川的话提醒了他,立时动身前往涂山氏福地,把正在采摘药材的涂青丘请了回来。
神医不愧是神医,果然不是寻常大夫可比,涂青丘一番望闻问切后,与出了救治的办法:
“大夫们说的不错,柴夫人确是在娘胎里得的病,不过这无法医治的说辞属实过了,哪有那么严重!”
涂青丘不满摇头,张嘴便是无法医治,试都没试,洛阳城的大夫也太不负责任了。
“涂、涂大夫,你、你是说我家娘子还有得救?”
柴天诺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涂青丘望着他笑了:
“又不是必死病症,肯定有得救,只不过”
说到这里,涂青丘脸上的笑容消失:
“只不过,虽不致命,确实也非常不好医治,必须用阳气旺盛的药材扶正驱邪,慢慢调养身体,没有个二三十年,恐怕调养不过来。”
柴天诺大大松了口气,不致命便好,莫说二三十年,一辈子的药品自己也出得起!
涂青丘从怀中掏出一白瓷瓶递与柴天诺,里边只有一枚灰白色药丸:
“中郎将大人,某这有一颗纯阳丹,令夫人食下便可好转,七天之后可于世面寻找阳性药材服用。”
“每日二两左右三碗水熬成一碗服用,尽量不要停断。”
柴天诺点点头,拿过药丸含在嘴里,轻轻渡入柴蛮儿口中。
半刻钟不到,柴蛮儿苍白的脸色便红润起来,紧闭的双眼睁开,看着柴天诺,甜甜的叫了声夫君。
虽然还是虚弱,但比之前已是大好,柴天诺稍显激动的抱抱她,扭头便冲涂青丘深深鞠了一躬:
“涂大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涂青丘赶忙摆手推辞,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
“若能找到天地间至阳神药那便好了,可以一次彻底根治柴夫人的病根,省的拖沓数十年,于人于己都是个恼事。”
柴天诺想了想,轻声问:
“涂大夫,来生果可当用?”
这两天柴天诺一直与蛮儿服食来生果,不然以她的出血量,早就支撑不住了。
“不是一回事。”
涂青丘摇头,有些羡慕的说:
“来生果这种神药,也只有中郎将大人这种应运之人才能寻到。”
“不过其能疗伤,却退不了至寒胎毒,药不对症,再神奇也无用。”
“那您刚才那出的那颗纯阳丹如何?”
“纯阳丹制作并不复杂,用药也不算贵,但那是猛药,食一次即可,多了反而有害,过犹不及的道理,想必中郎将大人也明白。”
涂青丘中肯的说,柴天诺叹气点头,蛮儿这病确实麻烦。
“对了,灵气充裕之物可有疗效?”
柴天诺取出石瓶递了过去,涂青丘好奇的打开闻了闻,又取出一枚银针沾了沾,脸色立时大变,将瓶塞紧紧扣上,苦笑着说:
“竟然是清灵之水,中郎将大人竟有如此神物,果是应运之人!”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药不对症,再神奇也无用。”
临走之前,柴天诺递与涂青丘一个瓶子,涂青丘打开一看,竟是十枚来生果,急忙推辞不要。
柴天诺阻止,诚恳的说:
“我家娘子与我性命相连,些许来生果算不得什么,留在
涂大夫手里,必然有极大的用处,莫要推辞!”
涂青丘想了想,点头收下。
“天诺,蛮儿的血崩止住了!”
刚一回房,喜姐便高兴的走了出来,柴天诺松了口气,进房,揽住坐起身的柴蛮儿,轻轻于额头烙下一吻:
“丫头,你这次,可真把我吓坏了!”
看着静静相拥的二人,李义川、喜姐等人悄悄退了出来,心中却是羡慕,如此生死相依的伴侣,天下何处能求?
第二日,蛮儿便能下床行走,脸上也有了往日的神采,虽然病容满脸,却半点不减颜容,反倒有种病西子的美感,让人望而生怜。
柴天诺带着她找上包不羁,抖手扔出五千万的大子儿,差不点把包不羁的商铺给灌满。.
“怎么地怎么地这是怎么地了,我的柴大人,你这是想用钱活活砸死我?”
包不羁费力的从铜钱堆里走过,瞅着大子儿组成的小山直咧嘴,莫看他行商数十载,这么多金灿灿的大子儿,他是真没见过。
柴天诺咧嘴笑,把蛮儿的事情说了遍,包不羁皱眉抓起柴蛮儿的手臂切了切脉,恍然点头:
“蛮丫头先天中了胎毒,寒气过重,须得扶正压邪,还真是得靠大量阳材调养身体。”
看他这番作为,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包大东家,未成想,你的医术竟然如此精湛?”
“那是,我即便不当商人了,当个大夫一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包不羁抖着眉毛,得意洋洋的说,紧接脸色一正,认真的与柴天诺说道:
“虽说这病不要命,但每月来天葵时,蛮丫头皆会异常难受,还是得想办法寻找至阳神药与她去了病根。”
“咱不能光想着活,还得活得痛快不是?”
“你说得对,可是,上哪去找至阳神药?”
来之前柴天诺也找了许多药行寻找至阳神药,可是哪里都没有,至阳二字非同一般。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界必然有至阳神药!”
包不羁认真的说,柴天诺立时精神一振:
“在何处?”
“西南国域以南的,古佛国!”
柴天诺咧嘴,柴蛮儿同样表情,那地界,也太远了吧!
说起这古佛国,去过的人没几个,但至少半数大华人知晓。
大华国传世经典有一本家喻户晓的神怪,最终地便是去那个地界取经,老远了,走了十几年才到!
“你们啊,莫照着画本瞎揣摩,根本没那么远,几个月的时间也就到了,距离恐怕还不如北域远。”
包不羁一看二人脸色便能猜得出他们的想法,柴天诺略微点头,还真是动了心,心想等回韶音办完婚事,便找山长与大将军再请个长假,这是去看病,想必他们会同意。
第五十四章 古佛国之行 上
古佛国必须得去,但是相关药物也得备足,这事还得麻烦包不羁,横竖他门路多。
“......这些大子儿都换成药材?”
“必须的!”
看着自己商铺里堆积如山的大子儿,包不羁抖着眉毛问:
“这值多少银锭子?”
“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两。”
“也太多了吧,蛮丫头吃到死也吃不完!”
“阳性药材有那么便宜?”
柴天诺好奇的问,包不羁翻个白眼,叹气说:
“你以为是老山参啊,肉桂、干姜、Yin羊藿、巴戟天、冬虫夏草、肉苁蓉,哪个不是阳性药材?”
“若是往广里说,羊肉、大枣、胡椒啥的那也是阳性的,只不过药效比不上药草罢了。”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唬我?”
柴天诺满脸狐疑,包不羁接着叹气:
“没有医学常识,真可怕!”
包大东家的本事那真不是盖的,大半天的时间,硬是给柴天诺搜罗了整整五十大车的阳性药材,他自己都被那数目给惊着了。
“我说柴大人,你不会真全买下来吧?”
“那必须的,万一蛮儿不够吃咋办?”
“......这数目,八辈子也吃不完!”
算账,统共两万五千两银子,柴天诺与包不羁三千万大子儿,怎么也不能白让人跑腿不是?
包不羁竖着大拇哥喊了声仗义,又送他一车刚屠宰好的光羊,这可是刚从西北拉来的滩羊,味道绝赞。
顺带又给了十麻袋的大枣,食药同下,怎地也有些效用。
有了药材维系,整日价又是吃着羊肉喝羊汤,蛮儿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三五日下来直接胖了一圈。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周而复始,柴天诺的长假也已请下,就等几日后回返韶音。
一想到两年多未见的义父阿娘还有小妹玉珍儿,柴天诺这心里便有些激动。
“天诺,过来一下。”
散学锣声刚响,文院院长便出现在课堂门口,带着柴天诺径直来到大祭酒屋内。
大祭酒也不墨迹,直接与他说:
“探亲假暂缓,三天后文院三十学子出使古佛国,参加十年一次的天机辩。”
“原本定的是韦博士做副手,现在换成你,其中缘由你也明白。”
“回去打点行囊,这一去来回最少也得半年,蛮儿这样重情义的女子罕见,务须抓住机会,治好她的病症。”
柴天诺深吸口气,叉手行礼,心中感激不已,想也知道,为何要安排自己去。
“天机辩诸大国都会参加,古佛国的大僧正必然会亲自迎接,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妇科圣手,想必能医治你那小夫人。”
“......大祭酒阁下,一个和尚却是妇科圣手,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柴天诺眉头忍不住抖了两下,文院院长陈知行点点头:
“我也觉得别扭,你须记住,古佛国所产至阳之物中,佛骨舍利称第一,有机会弄点,必然能治好你夫人的病。”
柴天诺眼睛骤然一亮,紧接皱起眉头:
“佛骨舍利可是古佛国至宝,他们会平白与我?”
大祭酒咧嘴笑:
“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还用两个指头勾着做了个手势,柴天诺咧嘴,感情是让自己偷!
大祭酒和陈院长太坏了,妥妥是在教坏老实人。
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一起帮他们打点行囊,亏得柴天诺有桃源福
地,不然一辆大车都放不下。
夜深,柴天诺搂着蛮儿娇柔的腰肢轻声说:
“从古佛国回来咱们便回韶音,等不了十六了,须得早早娶了你。”.五
蛮儿羞红了脸,埋头与柴天诺怀中,请点头:
“嗯。”
翌日清晨,柴天诺驾着马车,带着蛮儿行往国子监。
胭脂兔第一次被架上车辕,身子扭个不停,怎地也感觉不舒服,柴天诺拍拍它的屁股,路长着那,无论如何也得习惯。
赶到国子监大门口,周围已经排满了兵部提供的骏马,赤红胭脂兔见到往昔的伙伴兴奋的直尥蹶子,惹得柴天诺狠狠抽了一巴掌,这才安稳下来。
“奶奶的,真成拍马屁了!”
咒骂一声,柴天诺上前与老大人们见礼,也见到了这次出使的主官,身高体宽的礼部侍郎吴沛杨。
头发花白的吴侍郎止住柴天诺行礼的手臂,使劲拍拍他的肩膀,乐呵呵的说:
“昨日听说副手换了人,我高兴的一宿没睡好,与韦老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相比,还是亚陆仙好!”
“这一路上的安全,妥了!”
“你个老杀才,就会说某的坏话!”
韦博士就在一旁,听闻此言使劲捣了吴侍郎一拳。
乐呵呵的吴侍郎也不着恼,就韦博士那小身板,打拳跟捶背差不多,巴不得他多来几下。
两人是一年的进士,一个宦海浮沉半生,终成正三品的大员。
一个厌倦了尔你我诈,半途选择进入国子监教书育人,成为桃李满天下的名士,真不好说谁更成功。
不过同年的友谊一直都在,如此不牵扯利益的挚友,人生能有几人?
慢慢的,出使的三十学子也来到了门口,他们才是这次天机辩的主角,心理压力不小,每个人都带着黑黑的眼袋,一看便知没有睡好。
虽说是文院的事儿,但武学上舍山长也来了,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擂的柴天诺不轻:
“偷佛骨舍利的时候利落点,莫要被人逮到,古佛国修行体系很有特点,无论武者、术师皆于咱们大华有异,万万注意安全!”
“咳咳,山长,您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好吗?”
柴天诺咳嗽两声,小意的问。
“这有啥不好的,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遮遮掩掩。”
山长摆摆手,一把揽住柴天诺的脖子,满脸感慨的说:
“千万莫栽到大僧正那秃瓢手里,那家伙讲起经来着实吓人,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真真的痛不欲生!”
柴天诺忍不住望向山长,心中嘀咕,这话里有话,难不成,山长便曾栽到大僧正的手里?
学子们聚拢,柴天诺瞅着队伍后边那个遮遮掩掩的胖子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揉揉眼再看,真他娘是魏忠贤!
这混球都已经出仕为官了,怎地又混进了学子中间?
柴天诺恨不得一把揪出死胖子,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终究时机不对,路上有的是机会,怎地也得弄个清楚明白!
第五十四章 古佛国之行 下
三十学子,一位团长,外加柴天诺这个副手以及一些勤杂,人数将近五十。
此去山高水远,自然不能少了护卫。
身为神州无可争辩的霸主,即便已经衰落,该有的架子半点不能少。
整整一府三千禁军在直隶等候,将随使团一路前行,扬大华军威!
送行人员不少,大祭酒,六部尚书,还有诸位教习、博士、学正、学录,乌泱泱比出使人数还多。
不过最有看头的还是柴诗仙,送行人员最多,竟然还有五位艳丽女子,最吸人目光的便是喜姐。
熟透蜜桃般的身体,引得一众男子总是忍不住往她那边飘眼。
“天诺,路上还需小心,一定要看好蛮儿。”
喜姐揉揉柴蛮儿的秀发,有些担忧的叮嘱,这一去便是万余里,路途之远超乎想象,最少半年的光景,怎不让人担心。
柴天诺笑着点头,辰时已经过半,要出发了。
国子监也为众人各自准备了不少东西,万一有突发事情发生,怎地也能存活下来。
他人抬起沉重行囊往马匹上架,柴天诺却是一招手便收进了桃源福地,看的众人羡慕不已,这可是大华独一份的待遇,自身便是福地所在,谁看了不眼馋?
“噹~噹~”
洛水响起晨钟悠扬的声音,武学上舍传出嘹亮的出操口号,文院学子们抑扬顿挫的晨读声清晰可辩。
大华国都笼罩在蒙蒙雾气之中,于朝阳照耀下,放射层层金芒,仿佛一片地上仙境。
使团出发,吴侍郎的大车在护卫的护佑下先行,紧接便是诸学子的勤杂人员,柴天诺压阵,看着渐行渐远的洛水轻叹气。
此去岁悠长,不知回来时,秀丽洛水,又会是何种景象。
队伍徐徐而行,出了洛水不久,便见到整装待发的禁军萧山府,个个高头大马,穿的皆是冷锻瘊子甲,擎的都是丈八桐浸槊,那架势说多威风有多威风。
柴天诺瞅着领头的折冲都尉感觉有点眼熟,使劲揉揉眼再辨,确认就是李正熙这混球!
再细细一看,其身周的都尉、果毅都尉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军官,都他娘的是老熟人。
“贼婆奶奶,几日未见,怎地全升了官?!”
柴天诺咧嘴,身后的柴蛮儿也是好奇的说:
“那不是李校尉他们吗,今个穿的可真威风,与往日大不相同!”
“猴子穿貂不伦不类,就这些囊货,穿黄袍也不像皇帝,像耍猴手里的大马猴!”
满脸严肃的和使团团长吴侍郎做好交接,队伍再次前行,不过人数比之前多了无数倍,旌旗招展、兵刃叮当之声络绎,萧杀之气冲天!
李正熙打头,一群人轰隆隆涌到柴天诺的马车旁边,一阵嬉笑怒骂,气氛属实热烈。新
柴天诺伸手拽拽李正熙身上的真丝绶带,嗤笑着说:
“你个囊货从哪弄了这身披挂?”
“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穿折冲都尉的战甲,就不怕被人告逾越?”
“你们这些家伙也是,集体冒衔可是重罪,会被发配边疆当披甲人的!”
“拉倒吧,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折冲都尉,兄弟们一样!”
李正熙瞪眼,其他人笑着连连点头。
“哎,世风日下啊,一群癞痢头竟然鱼跃龙门了,这该上哪儿说理去?”
柴天诺叹气,满脸大华将要完蛋的表情。
“少在那胡扯,我们若是瘌痢头,你便是老瘌痢头!”
“莫在那里装马夫,兔儿比你都灵性,用不到你赶,赶紧上马,和兄弟们赛个,好不容易
脱开束缚,不得打点野物补补肠胃?”
“瞧你说的,我也得有马啊!”
柴天诺翻白眼,结果一相熟千总,如今的果毅都尉笑呵呵的牵了一匹神俊枣骝过来:
“大人,早与你备好了,堂堂三料中郎将却窝在车上当马夫,怎地也说不过去。”
“赶紧的,重弓也与你备好了,莫在那里墨迹!”
李正熙挥手,柴天诺咧嘴和蛮儿说了一声,一个跃身上了马背。
“撒丫子跑啊~~!”
众人大呼小叫策马疾奔,瞬间便从队伍里冲了出去,学子们看着被军官簇拥的柴博士目瞪口呆。
未曾想,自家博士竟于禁军萧山府的将官如此熟络。
“人啊,看事情总容易表面化。”
吴侍郎拉开窗帘,笑呵呵的与学子们说:
“因着柴大人与你们整日价讲学说经,你们便总把他那学识渊博一面当成全部,便忽略了他那亚陆仙的称谓。”
“盲人摸象可不好,以后须得多多注意,看事情莫要只看一面,那样最容易走入误区。”
“喏!”
众学子应答,这是前行者的经验,须得铭记于心。
中午头,跑走的数十骑轰隆隆的又跑了回来,带着满满的收获,队伍安营扎寨,整只的黄羊架上了火堆。
中午吃顿大餐,便算是出行前的聚餐。
以后的路程紧赶慢赶,再不可能如此惬意。
“柴大人,此去山高水远,您可是诗仙,怎地也得来首诗词壮行吧?”
吴侍郎拿着一支羊腿,一边大口啃食一边笑呵呵的说。
柴天诺忍不住咧嘴,心想难怪那么大的肚腩,就这饭量,能小才怪了。
“既然侍郎大人说了,那便来上一首,以壮我等远行!”
略做思考,柴天诺朗声咏: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火热的午饭食罢,队伍开始全速前行,数月的旅途,今慢点明慢点,最后很有可能便赶不上天机辩。
终须多多赶路,总要余出些应变的时间以防不测。
玄天六年初夏,经过两日疾行,天机辩使团走出直隶行向西南,正式开启去往古佛国的旅途。
行行复行行,转眼便是二十多日,众学子刚开始出行时的兴奋念头跑得一干二净,如今只剩满身疲惫,坐惯了学堂,哪受过如此摧残。
幸好每晚休息时,柴天诺都会与他们谈天说地、讲解经籍,顺道聊些闲文趣事、神怪传说,众人这才免去了颓废的心情,不然这一路便难熬了。
出行的当天晚上,柴天诺便揪着魏忠贤的耳朵回到了马车,奶奶个熊的,不解释清楚非把他屁股打碎不可!
第五十五章 这恼人的任务 上
“说清要去干嘛,敢说一句假话,屁股与你抽烂!”
“我说我说,赶紧松手,耳朵快掉了!”
柴天诺松开耳朵,冲着后脑勺便是一巴掌,魏忠贤揉着脑袋,先是冲蛮儿咧嘴一笑,然后愁眉苦脸的说:
“你以为我想来啊,留在洛阳城,整日价好酒好菜的吃着,不比一路行军舒坦?”
“莫废话,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柴天诺瞪眼,魏忠贤嘀咕两声凶神恶煞,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任务。
说来这事儿属实不小,再有个四五天的路程,使团便要经过与大魏交界的边境地区,魏忠贤的任务便是与那边的细作接头,搞清楚二公主的下落。
“怎么就牵扯到二公主了,这任务责任也太大了,你个新兵蛋儿,就不知道推辞掉?”
柴天诺皱眉,魏忠贤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我的大师兄啊,你竟说便宜话!”
“我不过一小小暗卫卒子,岂能和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人物相比?”
“命令下来只能受着,胆敢说个不字立马人头落地!”
“你以为像你一样,皇帝老儿的命令都敢不从?”
柴天诺点头,说的有道理,扬手又是一个大巴掌,抽的魏忠贤吱哇乱叫,后脑勺立马肿了起来。
“奶奶个熊,早让你脱离你不脱离,现在挨上事了吧?!”
“那谁知道还得出外勤啊,早知道我早不干了!”
“反正你本事大,得护着我,我若死了,你改姓去我家当儿子去。”
魏忠贤也叫屈,柴天诺无奈摇头,摊上这样的兄弟,八成自己上辈子造了孽!
五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大华与大魏交界之地,魏忠贤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迹。
也就大半个时辰,柴天诺便见一杂役找上吴侍郎,两人一番耳语,吴侍郎脸面立时变了颜色,想了半天,召集大伙开了个简单的会。
“队伍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主要就是修整,将近月数时间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顺带欣赏下边境地区的美丽风景。”
“千万莫跑远了,毕竟和大魏交界,你们也知大华于其的关系,保不齐会有甚事发生。”
劳累一路的众人欢呼,吴侍郎却悄悄冲柴天诺招手,两人在僻静之处碰了头:
“柴大人,祸事来了!”
“怎的了?”
柴天诺一愣,这一路风平浪静的,会有什么祸事?
“二公主出事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待魏忠贤回来,咱们便明白了。”
彼其娘之,还真是怕啥来啥!
柴天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和愁眉苦脸的吴侍郎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你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弄什么女儿营?”
“大华不够折腾非要到人敌对国,这些皇家子嗣怎就这么不省心?!”
吴侍郎忍不住抱怨,柴天诺感同身受的点头,正急着赶赴古佛国治病那,就不能消停一点?
没多久魏忠贤回来了,满脸的惶恐,一看便知要坏事!
“侍郎大人,天诺,祸事来了,祸事真的来了!”
“莫慌,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柴天诺拍拍魏忠贤的肩膀,渡入一道内力帮他稳下心神,魏忠贤有些颠三倒四的讲起事情缘由。
说来,大华这位二公主殿下也是个少有的奇葩,不爱红装爱武装,十三四的年岁便组建了女儿营,整日价带着部下天南地北的到处乱逛。
数月前,这位二公主也不知犯了什么邪,突然带着女儿营偷偷摸入了大
魏,之后便了无音信。
天齐大帝害怕自己宝贝闺女出事,便让暗卫联系部署在大魏境内的细作调查,可这一调查不要紧,直接爆出个惊天大雷!
二公主摸入大魏之后没干别的,直接冲入腹地干掉了大魏亲王的世子,还是人亲王唯一的儿子。
你说杀便杀了,麻溜的跑路才对,可这婆娘却没有一点警惕心,竟一路游山玩水的往大华走,结果被人堵在广袤的西皇山整整两个月。
如今具体情况不知,应该是没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军队在西皇山搜索。
不过应该撑不了多久,一群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女子,想也知晓,前景必然不容乐观。
魏忠贤说完,三个大男人一起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犯愁,可没过多久柴天诺便反应过来,乐呵呵的一拍大腿:
“某在这跟着愁个什么劲儿,二公主的生死与我何干?”
吴侍郎也反应过来,同样拍着大腿乐呵呵的说:
“是啊,咱俩的任务是出使古佛国,扬我大华声威,那位犯二的二公主的生死,与我等何干?”
“再者说了,被围的又不是有继承权的皇子,咱大帝子嗣众多,死便死了,也不差这一个,多大点事儿!”
魏忠贤眼睛一咕噜,也反映过事来,立时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哈,我不过是一取消息的小卒子,那婆娘生死于我何干?”
三个大老爷们一起狂笑,事实证明,他们想的太简单。
两天后,有观星士送上大华朝廷的密函,柴天诺打开一看,立时便愁了,忍不住使劲挠头:
“彼其娘之,这恼人的任务!”
密函内容很简单,着柴天诺带人亲入大魏营救二公主,若是救不回那天机辩也别去了。
堂堂大华二公主被人困在了野山头,身为神州第一国的大华却无力救援,便是去了古佛国也只能惹人耻笑!
柴天诺抓起密函便走,直接找上吴侍郎讨办法,顺带捎上魏忠贤。
结果圆滚滚的吴侍郎与圆滚滚的魏忠贤同时犯了愁,不用想这一定是天齐大帝的意思,若是救不回二公主,古佛国绝对去不了。
三人商讨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柴天诺狠狠咬牙,既然逃不过,那便干净利落的把这事了了,为了蛮儿,古佛国横竖得走一遭!
与柴蛮儿说了事情的由来,小丫头分外担心的叮嘱柴天诺:.五
“夫君万事小心,那可是敌国,不行便算了,左右不是死病,涂大夫不是说了吗,将养个二三十年也就好了。”
柴天诺一把将病弱的柴蛮儿搂进怀中。
前些时日蛮丫头来了月事,真真痛不欲生,看着她那咬破的嘴唇,柴天诺心如刀绞。
一次两次还行,二三十年的时间,这该是多大的磨难,古佛国必须去!
拜托吴侍郎代为照顾柴蛮儿,毕竟只有他有侍女跟着,由心细女子照顾终是好的。
抬腿给了魏忠贤一脚,柴天诺瞪着眼说:
“照顾好你嫂子,但有一根头发掉了,某回来扒了你的皮!”
第五十五章 这恼人的任务 下
气头上的柴天诺相当吓人,魏忠贤自然不敢触其霉头,虽然心中嘀咕应是弟妹不是嫂子,但脑袋还是点成了重影:
“柴大师兄您放心,这些日子定把蛮儿当姨娘待,半点不忤逆她的意思,某的孝子贤孙当定了!”
“这还差不多,某去也!”
柴天诺满意点头,与同样得了密函的李正熙,带领五百精兵马蹄裹布,跨过边境线直入大魏!
两国边境分割简单,只一条小溪,这边大华那边大魏。
虽同为一样的土地,可跨过之后,心情截然不同,毕竟,已离开了大华的疆域。
马队急奔,半小时便越过边境二十里,前方山道传来密集马蹄声,不用问,必是大魏巡边部队。
“老李,与兄弟们说好,有事某先上!”
“此次入境大魏不求杀敌,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性命,然后救回那不着调的二公主!”.
“大人放心,但有危险来临,吾等转身便跑,不会有分毫犹豫!”
不等李正熙回答,身后便响起山呼海啸的应答声,柴天诺脸皮子直哆嗦,彼其娘之,自己不过是客气一二,这些混球竟然当真了?
虽说是自己的吩咐,但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尔等忘八端,有危险某第一个跑!”
柴天诺转身,冲众人竖了个大大的中指,引来轰然大笑。
“确是大魏巡逻边军,人数两都左右,天诺,怎么办?”
李正熙透过千里眼,看着从山脚冲出的骑阵,声音有些凝重。
虽然敌方人数只有己方一半,但这是他们的地盘,后援必然源源不绝,一个应对不好,立时便会陷入重围。
“怎么办,一个不留!”
挥手取出鸣鸿,两节手柄接好,柴天诺大吼:
“杀!”
胯下赤红胭脂兔闻声嘶鸣,如离弦之箭直冲敌阵,有刺眼光球升起,那是大魏一方在呼叫援兵。
柴天诺双眸微眯,必须尽快解决这些家伙,若是被大军堵在狭窄山道,那位犯了二的二公主,真就救不回来了。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大魏骑兵竖起长枪,组成林立枪阵,迎向疾驰而来的柴天诺,他们脸上皆有疑惑,这单枪匹马脱阵而来的家伙,莫不是在寻死?
罗睺黑星急速运转,发出刺耳声响,球体连同鸣鸿刀身变得通红,便在接战的瞬间骤然斩出!
“幽冥界!”
柴天诺爆吼,刺眼红芒脱离刀锋飞出,如同火亮弯刀,瞬间洞彻十余丈!
“噗~~”
血水喷涌如泉,大魏边军被一招斩杀半数,碎裂的人马尸骸散了一地,未等其它边军反应过来,柴天诺已经合身撞了进去。
“嘭嘭嘭~~”
爆音连绵,蕴含澎湃内力的刀锋划过,人马历时化作血花爆开,顶多两丈宽窄的山路被染的血红一片。
后方之人还不如被幽冥界斩杀的好,虽被一分为二,终究留下尸首,他们却是一地肉泥,辨不出半点人形。
柴天诺垂刀,鸣鸿啧啧大口吸血,短短时间两都大魏边军,被他斩杀的一干二净!
李正熙带着兄弟们缓缓走过,手中长戟不时戳向地上二分的尸首,力求不留一个活口。
“天诺,不得不说,你这家伙便是杀神下凡,这世上,可有人是你的敌手?”
掏出一沓生宣扔与柴天诺擦拭脸上血渍,李正熙看着血肉战场,感慨万千。
“废话,陆地神仙、高品的炼气士,个个都比我强。”
“真若遇上他们,我八成盏茶功夫都撑不
住!”
柴天诺翻了个白眼,老李的眼力价太差了,这世上高人多的是,只不过他没遇上罢了。
“......我说的是人,于我来说,那些陆地神仙,还有摘星以上的炼气士,就不是人!”
李正熙同样对柴天诺翻了个白眼,柴天诺服气了,不愧是母犬转世,白眼翻的又快又大,自己比不了,真是比不了。
“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马蹄之下迅速消失的血污,李正熙心中毛毛的,这鸣鸿的邪性,越发的大了!
“嘭嘭嘭!”
“咴咴~~”
血肉泥潭被吸完,半分的尸首也在迅速干涸,最后大部爆开,化作粉尘铺地,鸣鸿这才恢复了常态,不再继续吸食。
柴天诺也看得有些发毛,自打于洛阳一战吸收了那枚古怪断指,鸣鸿和罗睺,越发的诡异了。
原本只能吸收一两个人的血渍,如今一口气吞了近二百,这窄窄身量,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真是匪夷所思!
习惯性的擦拭一下鸣鸿铮亮的刀身,柴天诺看看山道尽头,表情凝重的说:
“用最快的速度前冲,不让大魏军方有反应的时间。”
“不要留下任何线索,路上遇到的骑队,全部杀光!”
“喏!”
五百余骑瞅准方向一路狂奔,李正熙看着手中地图不时矫正方向,西皇山深远,这仗,有的打了!
一刻钟后,一府着重甲的大魏边军来到了山道,眼前一幕着实把他们惊了一跳。
地上皆是细细灰粉,还有二三十具半分的枯尸,眼前景象太诡异了!
“......撤离,迅速上报朝廷,恐有大妖现世!”
领队的折冲都尉脸色煞白,自打年前开始,大魏各地妖兽横行,各种妖邪之事更是层出不穷,可能一次吞噬两都边军的妖兽,还真是从未见过!
“大人,这天地,还是咱们熟悉的天地吗?”
一位果毅都尉看着战士们正在收集的干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只知道,自打皇上任命苍天道祭司为国师后,咱们大魏,便妖邪丛生!”
折冲都尉叹气,大声呼喊:
“回返!”
因鸣鸿造成的误会,让柴天诺一行的渗入行动少了许多麻烦,不过关于恐怖大妖的传说,却在边境地区越传越盛。
许多巡逻的队伍消失不见,地上只余尘埃,最好的也只是剩下几具枯尸,为了稳定边境民心,身为国教的苍天道开始派出大批神官、天兵,势要擒拿这罕见的妖孽!
三天时间直入数百里,柴天诺看着慢慢变成灰烬,袖口带有金色鱼钩的苍天道神官,轻轻摇头:
“必须做出改变,大妖的传说引来大批术士,他们的手段很多,必会暴露咱们行径。”
“如何改变?”
李正熙呲牙列嘴的揉了揉脑袋,这苍天道的神职人员果然不简单,招手便是一片雷云,若不是柴天诺有来生果及气盾,兄弟们八成得死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