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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看远山     吞天道主txt下载     吞天道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新的军功录事牌 上

    “柴大猛人?!”

    城墙上响起惊喜呼喊,紧接营门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彼其娘之,你这熊人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关你的传闻都快飞上天了?!”

    满脸虬须的丙二营营头李正熙大步行出,狠狠与柴天诺拥抱一下,又使劲锤了锤他的肩膀,然后叹气说道:

    “回来了便好,别人是九死一生,你这厮是死而复生,某和兄弟们都跟听话本一般,却是苦了你了!”

    “难不成,柴秀才便是之前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死而复生的西北边军天骄?!”

    左千牛卫千总猛的反应过来,望向柴天诺的眼中尽是惊奇。

    “毛的天骄,这是我们兄弟,能回来便好!”

    “设宴,接风!”

    柴天诺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场景,笑了,这才感觉,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左千牛卫把情况详细汇报,李正熙派两伍传令兵间隔半个时辰次第入京上报,营帐里摆下酒席,虽不精致,味道却够足。

    “时间多的是,讲讲西北之行到底怎么回事。”

    “差了数千上万里,我们得到的消息乱七八糟,还是得听你这当事人说。”

    李正熙与柴天诺倒了碗烈酒,颇有些好奇的问。

    柴天诺点点头,拿起酒碗一口闷掉,然后便说起了自己离开之后的经历,事情繁琐,这一说便是一个下午,惊险之处,着实惊得众人不轻。

    待大家伙回过神来,天色已黑,正好接上晚饭的点儿,一干人等吃了个连轴饭。

    “奶奶个熊的,我们的日子和你相比,简直淡如白水!”

    李正熙和柴天诺碰了碰酒碗,一口闷掉,紧接便摇头说道:

    “不说其他,单只军功这一块,朝廷和大帝便亏着你了。”

    “就凭你立下的功劳,一个将军绝对跑不到,最后却只与你个千总,也太过欺人了!”

    陪坐的众人虽未言语,但也齐齐点头,武人不来虚的,哪怕是大帝的作为,错便是错对便是对,这个理儿得认。

    “之前老种相公与我说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我心里确实有个疙瘩。”

    夹一粒油炸花生米,柴天诺慢慢嚼着,脸上却露出了异样的神采:

    “可遇到今儿这一遭,我释怀了。”

    “为何释怀?”

    李正熙好奇的问,柴天诺咧嘴笑:

    “直隶遍地鞑子苦匪,离回归报道的时间还有三天,你说,某的军功,能积累到如何地步?”

    李正熙想了想,猛的倒吸口气,三天与他人来说太短,可对已是大宗师的柴天诺来说,可办的事情太多了!

    “某一天杀他一千,三天便是三千,最少享果毅都尉衔。”

    “某一天杀他三千,三天便是近万,不与将军,怎地也得与我个中郎将或郎将吧?”

    此言柴天诺是笑着说道,但众人却感到了无边杀气,原本温暖的营帐,竟透出了丝丝寒意。

    “天诺,你这杀气也太重了吧?!”

    李正熙打了个哆嗦,呲牙咧嘴的说。

    丙二营教头林琛却哼声说:

    “天诺与西北有滔天大功,却受如此不公,无杀气才怪了那!”

    “大帝不是把那些苦匪和新进的鞑子当磨刀石吗?”

    “正好让天诺检验一番,看这磨刀石,是否真的好用!”

    李正熙点点头,扭头对军功官说:

    “既然大帝与天诺消了军功,那便弄个新的,先把今儿的军功录上,便当是个引子。”

    军功官立刻起身取了一枚纯黑色的军功录事牌回来,一笔一划的在上边认真写:

    “禁军丙二营军功官参录,玄天五年冬月末,武学上舍武秀才、千总柴天诺,与直隶地区一战杀匪二十余,救左千牛卫同袍一十三人,武功盖世,定功甲上。”

    柴天诺接过油亮的军功录事牌看了看,又递了回去,笑着说:

    “军功录事牌你帮我收好,这三天,便麻烦王兄了。”

    军功官王承志接过牌子,颇有些期待地说:

    “好,那我便看看,三天时间,天诺能立下何等惊世骇俗的战功!”

    第二日一早,丙二营接到了兵部指令,前出北方十里集结,准备会合增援府兵,清剿聚合鞑子!

    柴蛮儿留在大营,柴天诺则与李正熙一起,带着一都兵卒直奔集结地。

    到了集结地,李正熙发现丙二营到的有点晚,各个卫府的部队已集结了最少八九千人,望之乌央乌央,气势属实不小。

    因为来的晚且人员缺额严重,即便是禁军,李正熙也受了一通指挥战斗的左威卫将军的挂落,队伍更是被排到了战阵的最前方,打起仗来,这里是最危险的位置。

    若是平日,李正熙肯定会争辩,不过今日不同,本就是冲着这个位置来的,丙二营的一群人乐呵呵的站到了战阵之前,反倒让左威卫将军犯起了嘀咕。

    这些疲沓玩意,莫不是脑壳子坏了?

    “天诺,你算的靠不靠谱,我可从来没见你算过命!”

    李正熙小声说,柴天诺咧嘴笑:

    “放心吧,这门手艺我学了好几个月了,准得很,你以后可以叫我柴半仙了。”

    “……叫你柴大仙都行,千万保住兄弟们性命,今儿全看你发挥了!”

    “放心吧,莫要忘了五列纵队,越紧密越好。”

    所有部队到位,立刻出发赶赴昨日左千牛卫汇报的地点,可未等抵达,便看到密密麻麻的草原鞑子从浓雾中冲出,排着散乱的队列冲了过来,人数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千!

    左威卫将军面色凝重,草原鞑子善于乱中取胜,大华府兵长于排阵应对,如今时机有问题,来不及排兵布阵,伤亡怕是小不了。

    “真让你算到了,大冬天的,竟然真的出现了大雾,还只有前方有,这也太反常了!”

    李正熙敬佩的冲柴天诺竖了个大拇指,柴天诺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半仙之名不虚吧?”

    “不虚,瓷实的紧!”

    李正熙点点头,转身使劲挥挥手,百号人立马排到柴天诺身后,静待命令下达。

    便在两人胡扯的时候,数十人齐声大吼:

    “骑兵迎敌,步兵就地列阵!”

    冲击迫在眉睫,已来不及进行周密部署,左威卫将军只得下了个基本命令,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新的军功录事牌

第十一章 新的军功录事牌 下

    “冲啊~!”

    “为大华尽忠的时候到了,兄弟们奋勇杀敌!”

    便在其他部队还在慌乱部署的时候,一支仅仅百十人的骑兵队伍嚎叫着脱离大部队,孤零零的冲了出去。

    阵型排的那叫一个密,就跟个大板砖似的,一点缝隙见不到!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左威卫将军暗骂一句,禁军丙二营这群疲沓玩意是不是吃错药了,仅仅一都却去冲击数千人的骑阵,纯粹是在找死!

    “天诺啊,你这大宗师可得好好表现,万万出不得差池啊!”

    李正熙的声音有点哆嗦,草原鞑子人数也太多了,铺天盖地如同巨浪,自己这百十号人与其之相比便跟个澡盆似的,一个浪头就掀翻了。

    “瞧你这出息,六七千人面前便萎了,若是看到数十万的王廷大军,或者比城墙还高的奎天狼,你非得尿了!”

    “都打起精神,替某记好杀敌的数目。”

    柴天诺鄙视的瞥了眼李正熙,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原鞑子,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微笑。

    手中再续一截达到丈八长度的鸣鸿微微泛着红光,于主人一般,静待冲击来临!

    “啁~~”

    密集的箭矢从敌阵飞出,望之如同落雨,丙二营的囊货们齐齐咽了口吐沫,心中同时祈祷:

    柴天诺啊柴天诺,你可得顶住了,兄弟们的小命,可都握在你的手中!

    “……完了!”

    左威卫将军叹气,如此密集的箭矢,如此近的距离,那一都的疲沓玩意,必死无疑。

    “盾!”

    柴天诺大声吼,前方视线骤然扭曲,雨般落下的箭矢瞬间碎裂成渣,不待惊愕的草原鞑子反应过来,密集的队列狠狠撞进骑阵!

    “杀!”

    内力形成的盾墙瞬间撞倒一大片鞑子,紧接丈八鸣鸿响起诡异嗡鸣,划出无数道明亮红线,急速落于骑阵之中!

    “嘭嘭嘭~!”

    碎裂的骨肉血液飞满天,立时给笔直冲入的禁军们洗了个热乎的血肉澡,那腥燥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不过丙二营的禁军们早已顾不得这些小事,皆震惊的望着前方柴天诺,这战力,真是凡人所能拥有?!

    去年,柴天诺与丙二营的合作不在少数,双方有过不少次合作杀敌。

    那时的柴天诺虽然强大,但终究还是在能理解的范围内,军中比其厉害的,也不是没有。

    可现在的柴天诺,战力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刀锋过处不是斩裂,而是碎裂!

    无论鞑子马匹,红芒触碰必会化作碎裂残渣,这根本不像锋刃斩杀的后果,反倒与大炮轰击的结果差不多。

    刚才那凭空出现的扭曲透明大盾更是如此,直接超出了常识,说是术法也不为过。

    “……!”

    禁军们震惊,后方的卫府队伍不是震惊,而是惊愕!

    百人队直冲敌阵,对方竟然毫无抵抗之力,深红色的血肉浪头掀起两三丈高,他们莫不是用了什么邪法?!

    左劈右劈,下斩上撩,柴天诺未用大招,施展的皆是锤炼过无数次的基础招式,但在鸣鸿和内力的加持下,造成的效果远远超乎想象!

    身前无一合之敌,队伍行进速度未受半点影响,很快便凿穿了整个骑阵!

    “畅快!”

    队伍一直冲出百余米才慢慢停下,柴天诺嗅着身上的腥甜气息,忍不住兴奋的吼了一声,然后便扭头问道:

    “如何,我这一趟杀了多少?”

    “……”

    一群人呲牙咧嘴的瞅着他,也不说话,让柴天诺心中一阵阵的发毛。

    “怎地了,某有何不对之处?”

    转身瞅瞅自己,除了浑身血渍,没见有何不对。

    “天诺,你真的只是个大宗师?”

    李正熙声音有点变调。

    “怎地,大宗师还不上数了?”

    柴天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正熙苦笑着说: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宗师境的高手出招,可他们与你相比,战力属实差了太多。”

    “你见过的,是几品宗师?”

    “一位三品,一位五品!”

    李正熙表情认真的说,柴天诺想了想,笑了:

    “一个下境一个中境,如何能与我这战力近乎达到满境的宗师相比。”

    “便如稚童与大人,差距大了去了好不好?”

    “这才大半年时间,你便从上境武夫进到了如此高的境界,这也太惊人了吧!”

    李正熙和禁军们满脸震惊表情,柴天诺与他们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若是没有如此进步,哪能称得上神州第一天骄?”

    “……如此自夸,你就不觉得脸热?”

    “我脸皮厚,冷热难侵。”

    大大的竖起拇指,李正熙刚要再讽刺两句,念头突然一转,这神州第一天骄的称谓,保不齐,还真算不得吹牛!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说,某这趟杀了多少鞑子?”

    柴天诺摆摆手,结果发现众人皆是一脸懵圈,李正熙不好意思的说:

    “你的表现太过惊人,大家伙光看你去了,早忘记计数这事儿了。”

    “……称尔等废物,没毛病吧?”

    柴天诺眼角抽搐的说。

    “他们是废物,我可不是!”

    军功官在队伍中央扬了扬手中小算盘,得意洋洋的说:

    “我算的清楚,这一趟斩杀草原鞑子二百一十七,军功超群,可惜脑袋碎了,无法兑换银两。”

    “瞧瞧,啥叫专业,这便叫专业!”

    柴天诺冲军功官高高竖了个拇指,人才啊!

    军功官也冲柴天诺高高竖了个拇指,英雄啊!

    “莫扯这些有的没的,本阵都快崩了,赶紧救援吧!”

    李正熙打断两人的互捧,柴天诺抬眼一看,噫吁嚱,还真是,本阵乱作一团,确实离崩不远了!

    左威卫将军挥动手中长戟,与面前苦匪头目战作一团。

    消息说的没错,直隶地区的苦匪已和草原鞑子混作一团,其中,高手如云!

    若干年的磨砺,能活下来的苦匪个个都不简单,只不过数量属实少了些。

    如今他们与鞑子融合,数量质量互补,距离京城又这么近,必会成为大华心腹大患!

    “噹~”

    左威卫将军双手一轻,长戟应声而飞,苦匪头目手中的长枪,径直刺向他的心口!

    吾命休矣,将军苦笑,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老兄弟们活下来的不多,今日终是轮到自己了。

    新的军功录事牌

第十二章 论功过 上

    “斩!”

    一道红芒扫过,苦匪头目连人带马爆开,化作一地碎渣。

    “柴天诺在此,何人敢来一战?!”

    柴天诺怒吼,带着身后队伍渐行渐远,沿途鞑子苦匪化作血肉碎渣铺了一地。

    左威卫将军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难怪如此勇猛,原来,是那位死而复生的天骄!

    “天诺,你是故意在将军面前吼的吧?”

    李正熙语气古怪的问,柴天诺在前奋勇杀敌,他与兄弟们优哉游哉,妥妥天上地下的区别。

    “看出来了?”

    鸣鸿飞舞,但不影响柴天诺说话。

    “那么明显岂能看不出来,天诺,你学坏了。”

    李正熙咧嘴,想当年的柴大猛人属于不服就干,如何会使这些蝇营狗苟的手段。

    “坏个毛线,某可是真真的救他一命,这份恩情他总不能不还吧?”

    “日后若是有事,他怎地也得搭手一二吧?”

    “还是那句话,你学坏了。”

    “懒得理你!”

    柴天诺哼声,依然狂杀不止,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鞑子惊恐发现,那个在草原肆虐的天厌,竟然来到了大华腹地!

    有了这一发现,原本悍勇的草原鞑子立时乱了套,不断有小队人马离开骑阵,仓惶逃向浓雾之中。

    渐渐溪流汇聚成河,所有鞑子呼喊着天厌之名,掉头扑向浓雾。

    柴天诺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改变了战局走向!

    截杀完最后一支来不及撤走的小队,柴天诺长长吁了口气,护着百十号人于战场穿梭,便是他这大宗师,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老王,什么数目了?”

    “过千了,正好一千一百八十四,天诺,你是某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千人敌!”

    军功官感慨的说。

    柴天诺笑了,按道理,过千最低享校尉衔,若斩杀的是正规王廷骑兵,千数便能享受折冲都尉衔!

    不过以大华朝廷对自己的刻薄来说,八成也就是个校尉衔,自己也没别的奢求,三天时间能积累到果毅都尉便好。

    错过了秋闱,八成不会于己重考的机会,有个果毅都尉的衔,回返韶音怎地也不会给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丢脸了。

    “不愧是力挽西北狂澜的柴天诺,战力之高,堪称大华卫府第一人!”

    左威卫将军乔融来至跟前,冲柴天诺拱手,感叹的说。

    柴天诺微笑回礼,自有那份大宗师的气度。

    战损统计完毕,一场半个时辰的遭遇战,小万数人折了三千,余下大部带伤,这仗是没法打了,必须返回驻地上报。

    柴天诺望望浓雾笼罩之地,眉头高高皱起,这种手段不似萨满,难不成,又有其他势力插手其中?

    与左威卫将军讨要了命令,柴天诺回营清洗血渍,翌日,其只带两人于直隶行走。

    对他来说,人多了反而是个麻烦,若是自己,纵千军万马也可来去自如。

    之所以带两人,只有一个目的,记录军功。

    丙二营的军功官必须跟着,左威卫的果毅都尉作为见证人也必须跟着。

    其实,本用不到如此麻烦,但柴天诺受到打压之事明眼人皆知,左威卫将军考虑再三,决定让一位果毅都尉跟着验证。

    如此操作,哪怕是大帝也不好作甚手脚,毕竟,这可是牵扯国之根本的事情。

    “怪事,这一早上下来,只遇到些散碎的卒子,草原鞑子的大部队都去了哪里?”

    柴天诺疑惑的用棉帕擦了擦鸣鸿雪亮的刀身,发现一点血渍都没有,恍然记起,自从有了罗睺黑星,鸣鸿便开始吸血了,这倒是方便了,以后不用再擦拭血渍。

    “柴大郎,你这把刀也太邪性了,不会是妖物幻化的吧?”

    果毅都尉注意很久了,那把长柄大刀一直在啧啧吸血,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刀没事,就是前些日子安的这颗黑星喜食血气。”

    柴天诺咧嘴一笑,进阶皱眉:

    “老王,这都中午头了,我斩杀的,有没有过百?”

    “一百五十一,肯定过百了,不过按这速度,上千是不太可能了。”

    军功官摇头,脸上皆是感叹。

    于他人来说这是相当令人震惊的数目,可于柴天诺来说,确实太少,没办法,一路行来就遇到这么多人,一个也没逃掉。

    “我得算上一卦,今儿太不对劲,大部队都上哪去了?”

    骗腿下马,柴天诺取出龟甲铜钱,摇了摇倒在地上。

    一般事情掐指推算便够了,今儿事情不太对劲,便得借助太一的褪甲铜钱占卜,这样的准确性极高。

    “利行东南,五十里,血火交融,横尸遍野。”

    嘶,柴天诺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个卦象于己来说不错,但东南五十里外,恐有大劫!

    “天诺,你这才学了几个月的占卜之术,到底准不准?”

    军功官看着满脸大仙儿气质的柴天诺忍不住咧嘴,和刚才那杀伐勇武之人,简直判若两人。

    “绝不会错!”

    柴天诺收起铜钱龟甲,满脸凝重的望向东南:

    “东南五十里,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军功官和果毅都尉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可不是,那已经到了洛阳城下!

    “京城应该还没到,不过,晋镇肯定到了!”

    果毅都尉想了想,轻轻摇头。

    晋镇,那不就是自己第一次来京城时经过的那个镇子吗,期间还第一次见到了清风道人以及明月小道童。

    飞身上马,柴天诺带领二人直冲东南而去。

    行二十里,入主驿道,遍地尸首血流成河,三人同时说了声,坏了!

    此处已经出了直隶的地盘,进入京城范围,周边有大量卫府府兵驻守,往日的苦匪根本没那个能力突破防卫圈进入京城。

    只能按照天齐大帝所想,化作各个卫府以及皇家禁军的磨刀石。

    但如今地上趴俯的尸首皆是卫府府兵,数量最少上万,而草原鞑子的身影几乎没有,这与理说不通。

    一场大战,双方必然都有死伤,如此现象绝对不对,恐有妖事发生!

    “大郎,怎么办?”

    果毅都尉额头冒出了虚汗,自打那场挣龙之后,这是第一次有敌人冲进京城地区,事态极其严重!

    “怎么办,凉拌!”

    柴天诺使劲抿抿嘴,边走边说:

    “之前用苦匪做磨刀石还算说得过去,如今竟用掳来的鞑子磨练队伍,大帝,属实有些过了!”

    论功过

第十二章 论功过 下

    “缺吃少用数目稀少的苦匪,怎能与数目众多战力正丰的草原鞑子相比?”

    “而且那些鞑子之中,未必没有隐藏萨满之类的术士!”

    “大帝与朝廷做的,甚是不对!”

    柴天诺使劲摇摇头。

    前天听李正熙说了草原鞑子的来历,柴天诺心里便是一惊,原来西北贩卖过来的草原鞑子,除了少部分有了下家,其余皆被天齐大帝放入了直隶!

    这些能征善战的草原汉子,用很短时间便在直隶形成了不少部落,且性子奇野,短短几个月便被他们拔掉了十余座兵营,死伤府兵超过数千。

    柴天诺觉得,这已不是磨刀石,纯粹变成了杀猪刀,也不知天齐大帝是如何想法。

    若想练出精兵,完全可以让各个卫府轮值前往边疆,大浪淘沙,那样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精兵!

    把如此庞大的物力人力浪费在咫尺之地,好吗?

    登基初始,大帝立下的政策,确实与大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才短短几年工夫,大帝为人,似乎就变了。

    军功官和果毅都尉对视摇头,确实不对。

    其实不止柴天诺,已经有许多武人发现了不对,大将军更是于朝堂之上大声质问天齐大帝,是否想要自毁国之长城?

    结果遭天齐大帝咒骂,被乱杖打出,气的身为大宗师的大将军当庭吐了血,卧床月数才恢复过来。

    不过大将军以身体有恙为由,已经许久未上朝堂了。

    “大帝的想法,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评判?”

    果毅都尉苦笑,军功官叹气:

    “也只能逆来顺受,看大帝能否幡然悔悟了。”

    柴天诺摇头,没再说什么话,三骑沿着满是尸首的驿道极速前进,不多时,便看到前方升腾起的浓浓黑烟,遮蔽了半个天空。

    “……彼其娘之,兔儿,加速!”

    看着驿道上行商和百姓的尸首,柴天诺脸色越发难看,斜擎鸣鸿,骑着胭脂兔如箭般奔向远方。

    果毅都尉和军功官咧嘴,赤红胭脂兔的速度逆天了,简直跟飞一样!

    “大帝,真的错了。”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妇孺,果毅都尉叹气,军功官也随他叹气,不忍再看地上惨状,两人面色冷峻的跟了上去。

    “大帝啊大帝,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武学上舍山长带领举人还有新进秀才们,列阵看着眼前血火交融的晋镇,脸上满是痛苦。

    京城周边,最繁华的地界有两个,一是洛水,另一个便是晋镇。

    洛水学子官员为主,晋镇行商文人为主,皆是文化风气鼎盛之处。

    洛水长于静,毕竟是国子监所在之地,静是其特点。

    晋镇流于噪,这个噪不是说嘈杂,而是这里的文风过于热闹,且文人多以晋地名士为主,张狂、热烈便是他们的特点。

    原本的一静一动,乃是大华京城两极,交相呼应,烘托着整个大华文坛蒸蒸日上。

    可如今,晋镇皆是血火,卫府府兵在数不胜数的鞑子苦匪攻击下连连败退,黑白色的建筑燃起熊熊大火,来不及逃走的民众,皆化为刀下亡魂。

    “小子们,以班为单位组阵,给某把那些膻腥之辈,屠个干干净净!”

    山长大吼,手握单耳长戟,和十余位教习先冲了出去。

    “山长,兵部的命令,不是让我们压阵吗?”

    孙景钟小声问,一边问一边举起手中长弓,嗖嗖嗖便是三箭,远处应声倒下三个正在持枪狞笑的鞑子。

    “压个屁的阵,都已这番模样,听他毛的命令,杀!”

    山长一声吼,身子骤然跃出七八丈,一戟落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紧接一个挑刺,将一前冲的苦匪刺穿,远远扔了出去!

    “山长威武!”

    射艺教习孙景钟咧嘴笑,右手连抹箭矢连环,冲向他们的骑队瞬息倒下大半。

    “……奶奶个熊的,不愧是当年军中第一射雕手,就这战力,比某这大宗师都要亮眼!”

    看到孙景钟的表现,山长咧嘴,再次奔向远方。

    终是靠近京城重地,随着赶来的府兵越来越多,战事在慢慢扭转,鞑子数量虽然不少,但武器相差太多,慢慢落了下风。

    晋镇残余的百姓,也在府兵们的掩护下逃往洛阳城,不过数量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不说其他,只文商两道,便与大华不小的打击!

    “杀杀杀,于某杀光这些恼人的鞑子!”

    身穿全甲赤足而行的山长如同天将下凡,单耳大戟挥过之处,皆为碎渣,若是柴天诺见到一定欣喜,自己和山长造成的后果,简直一模一样。

    “神官,府兵越来越多,儿郎们顶不住了。”

    鞑子头人声音有些焦躁,之前按照萨满们的吩咐,十余万草原鞑子陆续进入神州腹地,汇合了苦匪,在由昆吾仙国派来的神官指挥下,很快在直隶站住了根脚。

    经过数个月的积累后,终于集结起将近十万的大军,发动了对大华京城的攻击!

    但是,之前谋划的挺好,真到起事之时,才发现,这大华百姓的战力,属实惊人!

    不说那些妇孺,但凡成年男子,那个身旁没有刀枪?

    便是那些身穿广袖宽衫,看起来放荡不羁的文人,真动起手来那也是惊人的狠。

    口里骂着入你娘、曰尔八辈祖宗,手中装饰精美的细长大横挥舞个不停,刺向他们的枪戟纷纷断落。

    二三十人,愣是能把一营的骑兵挡在了巷口。

    若不是被箭矢在身上扎了几个洞,这些骂骂咧咧不像文人的狂士,八成还不会退。

    “果然,大华在李靖申的带领下,民风已经大变,再不是那个礼仪传世的古国了。”

    神官掀起兜帽,未曾想,竟是一长相雍容俊美,年岁三十左右的女子。

    “神官,那我等该如何应对,退,还是硬攻?”

    一位苦匪将官叉手行礼,面上皆是恭敬。

    “稍安勿躁,静静的听,洛阳城里,有动听的乐曲响起。”

    神官侧耳,做个倾听姿态,鞑子头人和苦匪将官对视一眼,把手掌护在耳边,努力从嘈杂声中,寻找那动听的乐曲。

    “真的有乐曲,还是琵琶弹奏的!”

    两人猛然抬头,脸上皆是吃惊的表情,神官妩媚一笑:

    “破阵曲响起,这千年帝都洛阳,就要破了。”

    论功过

第十三章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城 上

    “这是什么声音?”

    负责现场指挥的兵部主管,疑惑的扭头望去,却发现,一位从晋镇入京的女子,静静坐与路边,正用手中琵琶,弹奏一曲破阵谣。

    “来人,把那女子带走!”

    场面诡异,一想便有古怪。

    “喏!”

    两名亲卫抽出横刀逼向女子,女子手上动作未停,冲他们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千年从未破过的洛阳城,也该换换颜色了。”

    “铮~!”

    指尖划过,四弦齐断,刺耳声起传遍四方。

    “请苍天!”

    怒吼声此起彼伏汇聚成潮,兵部主管心头猛震,不好的念头刚刚浮起,便被轰然涌起的烈火焚烧成渣!

    “轰~~!”

    伴随巨大的爆炸声,火焰冲天而起,洛阳城城门升起金色屏障,却在短短两息时间内消失。

    狂暴气流涌过,坚固的城关城墙瞬间倒塌,无数增援兵卒、入城百姓,连同附近的建筑一同化作碎渣。

    又在接踵而至的烈焰中,化作飞灰消散!

    “……天,塌了!”

    上舍山长看着身后的洛阳城,满脸凝重。

    晋镇奋勇杀敌的府兵,看着远方冲天的烈焰,脸上皆露出惊恐的表情。

    “入城,于洛阳,点把大大的火。”

    “喏!”

    女神官微笑,鞑子头人苦匪将官领命,满脸兴奋的带领队伍冲向洛阳城。

    即便攻不下这座千年古都,也要把它烧得残破不堪!

    “大奉天阁下,不知您的这番作为,会不会触怒那位大监正。”

    女神官轻笑,手中一枚血淋淋断指闪烁着紫色光芒,身周九位黑衣天兵,沉默不语。

    “发生何事?”

    天齐大帝皱眉问,巨大的轰鸣声,便是金銮殿也听得清楚,更何况还有隐隐的震动。

    不多时便有禁军折冲都尉闯了进来。

    “启奏陛下,草原鞑子正在攻击晋镇和洛阳城,南城门被毁,城墙倒了数百米。”

    “兵部刘侍郎、左右监门卫将军、郎将,还有军府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等皆战死,两卫全灭,百姓伤亡无数。”

    “什么?!”

    天齐大帝猛的站了起来,手中金樽落到了地上,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禁军折冲都尉于心中叹气,把事情经过大体说了一遍,最后叉手说道:

    “鞑子已经冲进了洛阳城,到处杀人放火,左右千牛卫正在抵挡,其他卫府也在紧急调派周边府兵,不过洛阳城南区,恐怕保不住了。”

    “……怎会如此?!”

    天齐大帝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脸上皆是无法置信的表情。

    文官炸了锅,皆在那里讨论个不休,武官静静的站着,沉默如山。

    “李成澜何在?”

    “启奏陛下,大将军如今病体未愈,还在家中将养。”

    另一位兵部侍郎叉手行礼,声音平静的说。

    “国难之际还将养个屁,让他赶紧回来,于孤把那些蛮夷,清理个干干净净!”

    天齐大帝怒吼,侍郎叉手再次行礼:

    “喏!”

    看着大步离去的兵部侍郎,天齐大帝站起身,直接走向殿外。

    “陛下,您这是?”

    文官首辅疑惑的问,天齐大帝头也不回的说:

    “某去钦天监!”

    “集合,列阵防御!”

    武学上舍的生员排起密集阵型,看着草原鞑子如同潮水般涌向洛阳城,心中皆是惊恐难安。

    千年时间,从未被攻破的洛阳城破了,难不成,大华灭亡危在旦夕?

    “该死!”

    冲入燃烧晋镇的柴天诺,看着远处坍塌的洛阳城,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彼其娘之,自己这占卜算的是个甚,还五十里,这他娘连洛阳城都要沦陷了好不好?!

    “大监正,为何城墙会塌,青龙大阵怎会不起作用?”

    天齐大帝人还没走进占星台,便急匆匆的问道。

    袁天册未曾回答,只是透过明亮无比的琉璃,静静看着洛阳城南冲天的火海。

    “……”

    天齐大帝来到袁天册身旁,原本焦躁的心情立时静了下来。

    “我真的做错了?”

    “数万将士瞬息而亡,死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如此沉重的性命面前,你觉得你错了没有?”

    袁天册的声音很平淡。

    “但是,青龙大阵为何不起作用?”

    “成百上千年的东西,想知道的有心人自然会知道,应对的方法更是数不申胜数,拿人尽皆知的东西做底牌,是敌人太过愚钝,还是你过于狂妄?”

    袁天册扭头看着天齐大帝,脸上依然平静。

    “大监正,你生气了?”

    天齐大帝声音低沉的说,袁天册笑着轻轻摇头:

    “我为何要生气?”

    挥手,琉璃化作一地碎沙,袁天册前行,径直走出占星台,站在窄窄沿边,望着远方说:

    “毕竟你是帝王,大华的气运维系你身,对与错,自在你心。”

    “而某的眼光,却是大世!”

    说完,袁天册的身影消失,天齐大帝盘腿坐于地上,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某真的错了。”

    “整队入城,莫要分散!”

    眼尖草原鞑子都冲进了洛阳城,山长大吼一声,带着六千余人的生员队伍也冲了进去,今日,便是大华的劫难之日。

    “大帝啊大帝,你可把大华百姓,害苦了!”

    柴天诺策马疾驰,经过遍地尸首的晋镇,跨过被烧成琉璃状的南城门,直接冲入洛阳城!

    “山长?!”

    入城奔跑没多久,柴天诺便惊喜的吼了一声,紧接一个飞身掠起,抓着山长大人的脖颈缓缓落了下来。

    “臭小子松手,赶紧松手,抓着某脖颈像什么样子!”

    浑身是血的武学上舍山长大人,反手就是个巴掌,拍掉柴天诺不合规的爪子,不过看向他的眼中,皆是喜悦之色。

    “噫吁嚱,您这伤的可着实不轻!”

    取出一枚来生果递过去,山长接过一把塞进嘴里,指着女神官和守护她的黑衣天兵说:

    “这娘们还有她的护卫有问题,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

    柴天诺轻轻点头,拍拍胭脂兔让它跑开,卸去鸣鸿刀柄,大步走向女神官。

    “小心,那九个黑卒子不简单,宗师境的上九品最少有两个!”

    山长提溜着大戟跟了上来,想要合力出手,结果被柴天诺一下拦住:

    “您一边休息,他们,便交给我了!”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城

第十三章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城 下

    山长欲言,再想想之前听闻的关于柴天诺的消息,点头退到一边,勇武后辈崛起,心中甚慰!

    “此人身上气味不对,小心应对!”

    女神官皱眉,手中断指颤动。

    脚尖杵地,手中鸣鸿斜擎,柴天诺冲谨慎戒备的十人咧嘴笑,身体骤然消失!

    “小心!”

    “嘭!”

    女神官话刚出口,身侧便有红芒闪起,两名天兵连反应都未做出,便嘭的一声爆开,化作一地血污!

    “哦,相当不错!”

    柴天诺身影出现在十丈外,满脸惊奇的看着众人,鸣鸿刀尖插着一根仍在抽动的手臂,一位右臂齐根断掉的宗师境天兵,满脸惊愕的望着他。

    伴随啧啧的声音,原本粗壮的臂膊迅速干枯,柴天诺忍不住咧嘴,彼其娘之,这罗睺星君越来越不顾忌周围情形。

    原本还是血水触及黑星才会吸食,现在鸣鸿碰到便吸,这也太饥渴了。

    噗的一声,干枯的臂膊直接化作尘埃飘散,鸣鸿刀身变得明亮无比如同镜子,罗睺黑星更是变得通红。

    “柴小子,你那是弄了把什么刀,竟然吸食人的精血骨肉,也太邪性了吧!”

    看到柴天诺的表现,山长先是于心中赞叹,就这战力,恐怕已经属于宗师境上三品,柴小子果是奇才。

    紧接便被鸣鸿吓了一跳,吃人的兵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刀称鸣鸿,是我的心肝宝贝!”

    冲山长咧嘴一笑,柴天诺未再急奔,斜拖鸣鸿,大步走向余下八人,边走边说:

    “那个漂亮妹子你且等着,待我把你的护卫全干掉,咱们再好好聊聊。”

    “杀!”

    不待柴天诺近前,五位天兵大吼着冲了过来,两位宗师扬手便是劈空掌,里边蕴含自己所有内力。

    “小心!”

    武学上舍山长忍不住出声提醒,刚才自己便是被这些家伙群殴了,两个狠辣的劈空掌直接把自己崩飞。

    “破!”

    斜拖的鸣鸿骤然撩起,于空中亮起一道刺眼红芒,并急速延伸,瞬间划过两位宗师境天兵。

    “噗噗~”

    血水飞溅,两名天兵眼神一滞,身躯立时裂成两半。

    “噗噗噗!”

    鸣鸿疾舞,另外三位天兵立时化作满地血污,柴天诺看着鸣鸿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刚才那招先不说威力如何,单只远攻逾十丈这一点,便足够惊艳了!

    只不过看罗睺灰暗的模样便知,恐怕刚才那一击便把他所有的精气释放了一干二净,看来还是个需要储力的招式。

    柴天诺上前两步,把刀锋插入一位还在喘息的大宗师的胸口,伴随啧啧声,灰暗的罗睺再次亮了起来。

    “这招不错,以后便叫,幽冥界吧。”

    想起在天地大符中的黄巾力士们,柴天诺嘴角微翘,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但愿相见之日,能早日到来。

    “噫吁嚱,柴小子,你这刀逆天了!”

    山长近前,看着吸食的啧啧有声的鸣鸿赞叹一句,柴天诺冲他笑笑,大步走向女神官。

    两位黑衣天兵额头皆是汗水,眼前这人战力高得惊人,根本不是己等所能抗衡。

    “把手中那玩意拿过来,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某不杀你。”

    柴天诺伸手,女神官边退边说:

    “动手,是你们尽忠的时候了。”

    “请苍天!”

    两位黑衣天人放声大吼,冲着柴天诺一头撞来!

    彼其娘之,又玩自爆!

    柴天诺一拳轰出,撼五岳!

    “嘭”的一声,刚刚掏出瓷瓶的两位天人被一式撼五岳打的倒飞十丈,紧接便是轰的一声化作冲天火球,差点烧到急速倒飞的二人。

    “奶奶个熊,某可算知道,洛阳城的城门和城墙是怎么被毁掉的了!”

    山长恨恨的说。

    不用问,肯定是趁乱跑进洛阳的苍天道徒一起引爆了瓷瓶,不过他们手中的威力肯定更大,不然也不会在瞬间轰塌数百米的城墙,顺带还抹平了南区数个坊市。

    待两人落下,女神官已消失不见,柴天诺想了想,取出龟甲铜钱占卜一卦,直接把山长看傻了眼:

    “柴小子,你在干嘛?”

    “占卜啊,那女子跑了,咱不得寻个方向?”

    “若是没有目的的胡乱找,便是十天半月也别想找到。”

    柴天诺看着铜钱正反位置,开始认真推算,武学上舍山长嘴角抽个不停,这娃儿到底在西北学了些什么?!

    “卦象严峻,那女子手中物品关乎整个洛阳安危,必须尽早夺下!”

    收起龟甲铜钱,柴天诺满脸严肃的说,山长咧嘴,废话,但凡灵识敏感的,都能感觉到那女子手中物件的危险,说了跟没说一样。

    “由卦象看,其前往的方向位于洛阳正北,咱们往那边去,必然会碰上她!”

    柴天诺挥挥手让胭脂兔跟上,自己则与山长大步前行,一路但凡遇到厮杀之处便齐齐出手,身旁很快聚合起一万余人的大部队。

    柴天诺最高兴的,便是见到了各位教习,秀才们面相颇生,应该是今年新来的。

    倒是举子们甚是熟悉,基本都是秀才升上来的,不过人数少了很多,大部分回家备考,留在武学上舍的并不算多。

    毕竟学费太过了!

    前方突然响起隆隆炮声,范围极广,所有人的精神骤然一轻。

    火炮响起,这说明朝廷卫府已经建立了阻击阵地,京城和直隶地区拥有府兵不下三十万,若是算上衙役还有乡兵,数目轻松突破五十万!

    兵器简单的草原鞑子,不可能突破得了防线!

    “你们这群囊货,才太平了几天,便连仗都不会打了吗?!”

    李成澜大将军满脸铁青的咆哮,各卫主官皆是满脸羞愧,但这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有大将军在,众人便有了主心骨。

    “老刘那个混账那,不过一群蛮愚的鞑子,怎么就能攻破了城门?”

    李成澜大声咒骂的四处寻找,赵侍郎神情黯然的说:

    “刘侍郎已随倒塌的城墙去了,尸骨无存。”

    “……我他娘都办了些什么事!”

    大将军恨恨的捶了下手掌,自己装的什么病,多年的老伙计就这么去了,心如刀割啊!

    强忍心痛,李成澜大声下达命令:

    “战术早已发生改变,怎能傻傻与他们硬杠?!”

    “各卫神机营把跑车床弩全拉出来,包围整个南区!”

    “两千架八牛弩打头,五百火炮均分,三万连弩全给某用上,定要让这些蛮夷,尝尝某大华利器的厉害!”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城

第十四章 柴千户 上

    有大将军在,所有兵将便有了主心骨,排兵布阵井井有条,不多时,便完成了对南区的包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卫府的府兵大批到位,包围圈越来越厚,便是到处皆是碎石残害的南城墙,也有整整一卫进行拦截。

    上百门拖曳式火炮,五百架八牛弩,彻底断了草原鞑子的退路。

    “……完了,大华的战争器械太过凶悍,根本不是靠人数能够突破的,彻底完了!”

    鞑子头人看着不断冲锋又不断被炮火巨弩撕裂的骑兵,发出绝望的叹息。

    “人数?”

    苦匪将官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布阵,苦笑着说:

    “我等活着的,数量最多五六万,对方最少二三十万,时间越长数目越大,人数对比早就变了。”

    “那该如何,就这么乖乖等死?”

    头人不甘的反问,苦匪将官看着纷飞的炮弹弩箭,异常感慨的说:

    “不等死又如何,短短几年时间,大华军方的战术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不与近身缠斗的机会。”

    “一二百丈外便夺了我等性命,如何去战?”

    “……时代变化太快,我等该如何应对?”

    头人无奈摇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其身边:

    “莫灰心,虽未必能活,但我们依然有机会毁掉这座千年古城!”

    女神官看着前方漫天飞舞的炮火,话语依然平静。

    “神官!”

    两人急忙行礼,头人语气有些艰难的问:

    “逃不走吗,哪怕是一半也好,若都葬送在这里,部落里的成年男人,可就绝了种了。”

    “莫想那么多,昆吾仙国谋划多年,为的便是毁掉洛阳这枚大世的镇魂符。

    “我等即便死了,也会魂归苍穹,那里才是净土,不像大世处处皆是苦难。”

    女神官双手合十,虔诚的说了声,苍天在上。

    头人和苦匪将官做了同样的手势,面上皆是向往。

    “您说怎么做吧,横竖不过一身皮囊!”

    “通知下去,待我扰乱法则,所有战士冲出包围圈,跑的越远越好,最好遍及整个洛阳,然后,请苍天。”

    说到这里,女神官再次双手合十,面上浮现一丝沉重。

    短短半日时间,伤亡已有数万,若是开启请苍天,那会无一生还,逾十万性命皆要葬送与此。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回返天国,便是最好的奖赏!

    尘世苦难太多,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留下遍地尸首,草原鞑子开始后撤收缩,府兵中响起欢呼,却被大将军制止,他面色严峻的说:

    “此时收缩必有所图,于拦截阵后布设长枪阵三层,间隔五十米,其间上两层盾阵,做好冲撞准备!”

    “喏!”

    众将官领命,迅速部署防御阵形,女神官脱下大裘,穿一身血红裙装,手捧断指,莲步轻移,走向空中。

    “祈请大奉天阁下扰乱规则,孩儿们,已经有了献身的准备!”

    浮在半空中的女神官,声音虔诚的说,飞向她的炮弹弩箭,未得近丈便消失不见,在她身边,仿佛有看不见的黑洞存在。

    话语落,断指释放夺目光彩,一层层颜色各异的光波蔓延向四面八方,直至笼罩整个洛阳城。

    府兵们惊恐的发现,任凭火把如何炙烤,大炮的引信也无法点燃,即便把火把直接杵进火药中,也没有半点变化!

    八牛弩的弩手们也发现,原本储力形变的弩臂也发生变化,突然之间再无半点弹性。

    光波过后,一切皆不同。

    原本收缩的鞑子们呼喊着再次前涌,操纵战争器械的府兵们露出了惊恐面容,炮哑火,弩失效,这该如何抵挡?

    “请苍天!”

    接近包围圈的鞑子即未舞刀也未弄枪,前方一排直接引爆小瓷瓶中的符咒,瞬间撕裂包围圈,冲向刚刚部署好的三道长枪防线!

    “请苍天,请苍天!”

    伴随怒吼声,第一道长枪阵被撕裂,鞑子们迎头撞向巨大的塔盾盾阵,紧接着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响起,一道道防线被撕裂,洛阳,岌岌可危!

    “大监正,昆吾仙国违反规定使用禁招,我等,还不出手吗?”

    同样身穿黑白二色道袍的钦天监副监正,皱着眉头问。

    袁天册轻轻摇头:

    “锁龙关坍塌,一切已经不同,若我等强行插手,引来的,可能是更大的反制,若真正的劫难来临,便不会再有任何后手了。”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洛阳被毁。”

    “洛阳毁了,一切,便真的完了。”

    副监正满脸凝重,袁天册抬手掐算,声音飘忽的说:

    “等吧,虽然推算不出缘由,但洛阳还有一线希望,且看那线希望,到底是何种存在!”

    “柴小子,上啊,情形如此危急,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山长使劲戳了戳柴天诺的肩胛骨,柴天诺瞅着悬空而立如同向女性下凡的女神官,呲牙列嘴的说:

    “不太敢啊,穿大红衣服的婆娘最不能惹,死了会变成厉鬼缠身的。”

    “奶奶个熊,死在你手上的最少数千人了,怕毛的厉鬼!”

    “若有鬼缠身,早他娘把你缠死了!”

    山长冲柴天诺后脑勺扬手便是一巴掌,心中那个气啊,好好个武人学什么算命先生的本事,现在整得神神道道的,一点也不爽利!

    “……您说的对,某这便劈了那婆娘。”

    柴天诺揉揉后脑勺,拖着鸣鸿猛然跃起!

    “取某长戟!”

    大将军面如凝霜的望着空中那个血红身影,难怪之前将士们抵挡不住,牵扯到规则的术法,绝对是无上大能亲临!

    “大将军,您不能去,无您指挥,防线恐会瞬间崩塌!”

    兵部侍郎赵怀安躬身阻止,李成澜满脸凝重,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李成澜大将军纠结之时,空中突然响起吼声:

    “穿红衣的婆娘,死了万万不可来找某,某最怕的便是厉鬼!”

    仰头,一身影倒拖长刀,如流星般冲向当空而立的女子,及身的那一瞬间,刀锋划破长空狠狠落下:

    “阴阳二分斩!”

    “嘭!”

    数道光波瞬间碎裂,女子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绽放光芒的断指,立时裂出密密麻麻的口子。

    “彼其娘之,果然够硬,再接某一招,阴阳二分斩!”

    柴天诺空中转体,刷刷刷便是三刀!

    柴千户

第十四章 柴千户 下

    “嘭嘭嘭!”

    刺眼光芒连绽,待强光过去,卫府兵卒们惊奇发现,失效的火炮、弩箭,再次恢复正常!

    “开火!”

    伴随火炮的轰鸣,箭矢密集的破空之音,原本欲崩的阵线再次稳固,密密麻麻的***如麦子般被收割,大部连符咒都未来的及使用,便被夺去了性命。

    “柴小子绝对学坏了,明明说是一招,怎能上手便是三刀?”

    山长摇头批评,眼中却尽是笑意,这疲沓的混小子,着实招人喜爱!

    “噫吁嚱,这都要不了你小命,难不成你属乌龟的?”

    接着反弹之力,柴天诺于空中如大鸟振翅,一个转身再次冲向坠向地面的女神官:

    “就不信劈不烂尔的乌龟壳,阴阳二分斩!”

    嘭的一声,七彩霞光骤然绽放,烈阳都无法遮掩,女神官跌落地面痛苦***,手中断指滚落一旁。

    柴天诺一个冲刺落地,一把便将断指抓了起来,剧烈的的能量波动,竟让他的蛟龙之躯隐隐作痛,手掌更是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的断指,但柴天诺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自己好像,得了个了不得的物件!

    “嗡~~~”

    手中震响,柴天诺同时感到鸣鸿和罗睺星君对断指的渴求,这让他十分惊奇。

    罗睺星君便不说了,宗师血肉便能让他激动半天,可来自鸣鸿的渴求,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正在犹豫,柴天诺发现有穿黑白二色道袍的道士,分开人群,冒着横飞的炮弹弩箭走向自己,看府兵们的态度便知,身份一定不简单!

    “柴秀才好本事,神州第一天骄之名果不虚传。”

    道士上来便是一顿夸,柴天诺看看身边接踵死去的草原***忍不住咧嘴,自己与道人格调挺高,算得上战场闲庭。

    “道长找上柴某,所为何事?”

    冒着枪林大雨找上自己,开口便是花花词语,一想便知,肯定有所图。

    “适才柴秀才夺得断指一枚,事关重大,理”

    话未说完,副监正便住了嘴,吃惊的看着柴天诺虚晃的刀锋。

    “道长说的可是这个物件?”

    “不好意思,我家鸣鸿嘴馋,差不多快吃完了。”

    早在道士到来之前,柴天诺便推算出他的目的,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把断指扔给了鸣鸿。

    经过一年多的磨砺,柴天诺再不是那个刚入武学上舍的愣头青,有了好处再不会傻乎乎的上交,既然自家宝贝有需求,那紧着谁,还用问吗?

    “……世事自有定数,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

    副监正苦笑摇头,冲柴天诺拱拱手,身影瞬间拔高,消失于远方。

    感受着道士隐隐露出的澎湃气息,柴天诺眉毛微皱,这是绝顶高手,便是当年那两位摘星,也比其差之甚远。

    “还得是你柴小子啊,钦天监的副监正,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他的面子都不予,耿直!”

    上舍山长冲柴天诺竖了个高高的大拇指,其身后大批部队赶到,正在对残余***进行清扫,这场防御加围剿的战役,终是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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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般的人物?”

    柴天诺嘴角扯起一抹莫名微笑,谪仙自己又不是没斩过,过去那种朝拜般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天诺,你这次的功劳可顶了天,最低也得是个享郎将衔!”

    军功官扬扬手中牌子,满脸兴奋地说,一旁作证的果毅都尉叹服的冲他拱手,一人挽狂澜,也唯有柴大郎能做到。

    “于某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柴天诺来了兴致,接过军功录事牌,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禁军丙二营军功官参录,玄天五年冬月末,武学上舍武秀才、千总柴天诺,于

    柴千户

    下

    京城洛阳一战杀匪三百三,重伤妖女力挽狂澜,功高盖世,定功甲上!”

    “哈哈哈,还得是你老王啊,这功高盖世四个字,说的真棒!”

    柴天诺咧嘴,冲军功官王承志大大竖了个拇指,说得真好,功高盖世,看你天齐大帝怎么说!

    “我瞅瞅。”

    武学上舍山长拿过牌子看了看,最后轻轻摇头:

    “写的过于重了,与柴小子以后的发展不好。”

    此言一出,柴天诺叹气,军功官和果毅都尉无奈摇头。

    看到武学上舍山长有些迷茫的表情,柴天诺咧嘴笑说:

    “山长,学生西北一行的功劳可小?”

    “到头来如何?”

    “于我来说,无所谓发展,只求有个名头,不至让义父阿娘还有妹妹丢脸便可,其他的,便是与我,我也不要。”

    山长闻言一愣,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最后也是无奈叹气。

    抹掉滔天功劳,只与一千户身份,此乃赤裸裸的羞辱!

    大帝啊大帝,你到底犯了哪门子邪,如此打压一位前程远大的天骄,好吗?

    部队开始次第撤离,兵部赵侍郎亲自前来提走了女神官,并苦笑着对柴天诺说:

    “大将军本来十分想见你一面,但是因军功一事,觉得十分对不起你,所以便先走了。”

    “还望柴秀才莫要记恨大将军,大帝的决断,我等臣子,又能如何?”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扭头望向远方,笑着冲赵侍郎拱手:..

    “大人过虑,某怎会记恨大将军,吾大华能有大将军在,乃是天大福气!”

    “那样便好。”

    赵侍郎点点头,冲山长拱手,转身离去。

    “柴小子跟我走吧,回上舍报个到,聊聊你这趟西北之行。”

    “好家伙,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就跟听话本一样,也让大家伙开开眼。”

    “不了山长,蛮儿还在丙二营等我,今天先回墨香居安顿,明日一早我便回去报道。”

    山长点头,柴天诺拱手,和军功官、果毅都尉掉头,奔向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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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果毅都尉离去,两人快马加鞭回了丙二营,结果发现李正熙正在整队准备驰援洛阳,两人差点从马背一头栽下去。

    “老李啊老李,就你这速度,黄花菜都凉了!”

    “啊?”

    李正熙满脸迷惑。

    听完柴天诺和军功官的讲述,这厮才知道仗已打完,只能无奈摊手解释:

    “这可怨不得丙二营,之前兵部下了命令让我等巡逻辖区,哪有那个速度那么快集结。”

    一干人等卸甲各自归位,柴天诺寻了正在和林教头拉家常的柴蛮儿,告别众人,奔向洛水。。

    柴千户

    下

第十五章 无功无过 上

    “老王啊,这次天诺的功劳,不小吧?”

    看着远去的身影,李正熙的轻声问。

    军功官王承志点点头,把今日一战详细说了一遍,李正熙点头:

    “不愧是天诺,我敢断言,其三十岁前,必入陆地神仙!”

    “我也是这么觉得。”

    王承志用力点点头,柴天诺的表现太过出众,第一次相见不过一介武夫,再次相见,却已是上境宗师。

    如此天骄百年难遇,他人觉得遥不可及的宗师境,与其说来,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历程。

    “你说大帝脑子是不是被砖头砸了,非要打压如此天骄,有病不是?”

    听闻此言,王承志忍不住咧嘴,你李正熙是皇家远亲,说了也无大事,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怎敢接如此话头?

    “瞅你那胆小的衰样,走啦!”

    李正熙大步走回营帐,王承志咧嘴笑,胆小挺好,谨小慎微活的长远。

    策马回到烟花巷,天色已晚,柴天诺看着自己写的那副对子,忍不住咧嘴一笑。

    笔力千军阵,词源万马兵,口气属实不小。

    虽然离开时间不到一年,但心性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看之前的落笔,便觉得有些过于锋芒毕露。

    把胭脂兔牵入院内,推开屋门点起油灯,与走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桌椅落满灰尘。

    “到家了,真的到家了!”

    柴蛮儿扫扫床上的灰尘,一头扎到上边不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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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块抹布打水清扫灰尘,柴天诺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若无意外,自己和蛮儿便会在墨香居一直居住十余年。

    也不知十余年后,自己、大华,乃至天下,会有何种变化。

    “吱嘎~”

    大门被人推开,柴天诺挑眉,甚是熟悉的气息,人还不少,于是笑着拍了拍趴在床上不愿动弹的柴蛮儿:

    “起来,喜姐她们来了。”

    两人刚刚走入前堂,便见妩媚喜姐,带着五六位熟识的姑娘迎面走来。

    “真是天诺和蛮儿回来了!”

    喜姐脸上露出异常惊喜的表情,刚才与阁里无意看到院子亮起了灯,便在心里猜测会不会是天诺回来了。

    与姐妹们来此一看,真是如此!

    “诸位姐姐好!”

    柴天诺拱手,脸上绽放灿烂笑容。

    原本清静的墨香居立时热闹起来,姑娘们拿着抹布帮着打扫,喜姐与二人煮了面,上车饺子下车面,甚是应景。

    吃完面打扫完卫生,几人非要听西北发生的事情,柴天诺捡着有趣的说,怎料喜姐却哭了,搂着他说:

    “你啊,以为我们都是不闻窗外事的大家闺秀?”

    “阁里三教九流皆有来往,你的事情传的那么大,我们怎会不知?”

    “天诺啊天诺,死而复生,你可受老罪了!”

    被丰满娇躯搂住,柴天诺身体忍不住一僵,但随后脸上便露出真诚笑意,他能感受到,喜姐发自内心的痛惜。

    “该我了该我了,这出去一趟,天诺长得越发俊朗了!”

    几个姑娘扒拉开喜姐,皆狠狠抱了抱他,气的喜姐笑骂一群浪蹄子。

    柴蛮儿不高兴的往外推人,一边推一边说:

    “这是我少爷,你们不能占便宜,要抱只能是我抱!”

    笑闹过后,柴天诺挥手带姑娘们入了桃源福地,众人惊喜莫名。

    喜姐更是连连感叹,天诺有出息了,竟然有了仙人手段,那些坊间传播的胡言乱语,倒是不用在意了。

    柴天诺取出仙桃洗净,于几人呈上,好奇的问:

    “喜姐,坊间到底是如何说的,我倒是真想了解一二。”

    “有好有坏,不一而论。”

    咬口红彤彤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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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愧是仙桃,这味道属实不错!

    “好的是如何说的?”

    “英雄,神州第一天骄,凭一己之力斩杀妖兽,救西北于危难,堪称大华军功第一人。”

    柴天诺咧嘴一笑,这世上,终究有明眼人。

    “坏的,又是如何说法?”

    “人屠,天厌,嗜杀成性,乃是域外天魔转世,人人得而诛之。”

    喜姐未做隐瞒,照实说出评论。

    “称英雄的,一般都是武夫,说人屠的,文人居多。”

    “不过不一而定,国子监无论文武师生,一水的挺你。@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柴天诺点头,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最让他心暖的还是国子监,终是自己的根基所在。

    “不过,他们争论的是对错,我们这些相熟的,却只有心痛。”

    说到这里,喜姐忍不住摇头,死而复生,无数次身受重伤,别人看到的都是他驰骋沙场无可匹敌,唯有她们这些相熟之人才知道,出身平民的柴天诺有多不容易。

    “天诺,我听两个官爷说,你的军功世上无人可比,却被朝廷彻底抹消,是不是真的?”

    长了一身好皮肉的润珠儿边吃便问,左右开弓吃个不停,难怪生的圆珠玉润。

    “算是吧,终究死了一回,有此决断,倒也能够理解。”

    柴天诺轻轻点头,姑娘们却同时摇头。

    传言多了去了,曾有朝廷武官说,这叫功高震主,以柴天诺的军功,便是兵部主官的衔级都能享了。

    最终却只给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千总,朝廷薄情寡义,大帝,处事不公!

    姐妹们看着柴天诺淡然的表情,着实心生怜悯,忍不住又是一阵搂抱,着实气的柴蛮儿不轻。

    喜姐看着越发俊俏的柴蛮儿,忍不住开口问:

    “蛮儿身子长开了,以后可不好跟着你走南闯北了。”

    “毕竟是屋里人,若是那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连内院都很少让出。”

    柴天诺闻言一愣,紧接便笑着揉了揉柴蛮儿的脑袋:

    “等这几日处理完事情,我便带蛮儿去消奴籍。”

    “当年也是为了收留才行的法子,我现在有军功在身,可以提前帮她消了。”

    喜姐和几位姑娘望向柴天诺的眼中皆是赞叹,这样的好男人,属实难找。

    一直闹腾到半宿,姑娘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桃源福地,临走前,喜姐轻声说:

    “蛮儿已经大了,若是消了奴籍,孤男寡女的甚是不便,她跟着你走南闯北,应该给她个名分。”

    听到这里,柴蛮儿脑袋立马支棱起来,上前搂着喜姐的胳膊使劲用脸蹭了蹭,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柴天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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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功无过 下

    柴天诺想了想,笑着点头:

    “姐姐说得对,蛮儿的心思我也知道,消完奴籍我便与她上个合户,算作柴家妻。”

    “待二八年华到了,紧随她心意,想跟我便娶了她,想走,我永远是她的亲人。”

    喜姐欣慰的笑了:

    “天诺啊天诺,这世上如你这般的男子到哪去找?”

    “蛮儿这丫头,有福啊。”

    说完,喜姐揉揉柴蛮儿的脑袋,把她推向柴天诺,笑着走了。

    “少爷~~”

    蛮儿使劲搂住柴天诺的腰,用小脸在他胸口蹭了又蹭,仿佛一只撒娇的猫咪。

    柴天诺搂着柔软的腰肢揉了揉柴蛮儿的秀发,柔声笑道:

    “傻丫头,灰都蹭到衣服上了。”

    夜深,柴天诺倚着床头,静静看着那枝梢的月牙,慢慢西沉。

    冬日里的洛水,空气有些浑浊,家家户户晚添的柴碳燃起滚滚烟雾,让原本明朗的天穹遮上一层雾。

    细嗅,隐约还能闻见烧燎的气息。

    不过,柴天诺并不讨厌,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虽有些呛,却温暖心扉。

    “吱嘎”

    少油滋润的门轴发出恼人的声响,小丫头吐吐舌头,穿着亵衣怀抱枕头上了床。

    “都说几次了,你现在是大姑娘,不能与我一起睡了。”

    说是这么说,柴天诺还是掀起被角,让小丫头钻了进来。

    “不要,你都说与我身份了,以后天天和少爷睡。”

    拉过柴天诺胳膊,柴蛮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上,很快响起了鼾声。

    这丫头,柴天诺笑着摇头,把仍在身上的枕头放到一边,轻抚秀发,依然看着那轮慢慢落下的月牙。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不知这明月,可是家乡那一轮。”

    明月归西山,朝阳起东方,柴天诺小心起床,给睡得四仰八叉的柴蛮儿盖好被子,牵着胭脂兔离开了墨香居。

    时间尚早不用赶,胭脂兔迈着轻松的步伐奔向国子监,一想到大半年未见的武学上舍,柴天诺心里颇有些小激动。

    在国子监气派的大门前下马,柴天诺大步往里走,胭脂兔自然跟在后边,瞅着熟悉的环境忍不住轻轻叫了两声,心情看来也不错。

    早起的文院生员看到柴天诺忍不住议论纷纷,不因别的,实在是胭脂兔太过雄壮,身为主人,必定不凡。@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来者何人,不知私骑不允许进国子监吗?”

    一位晨练的文院学正,见到带马入门的布衣柴天诺,忍不住皱起眉头。

    柴天诺拱手,仪态得体的微笑回答:

    “此乃兵部配发战马,并非私骑,我是回来交割历练任务的武秀才。”

    原来如此,文院学正看着举止儒雅的柴天诺点点头。

    未成想,武学上舍这般粗鄙的地界,竟教出行为如此端正的生员,可真是鸡窝孵出金凤凰,妥妥串了种!

    柴天诺行礼离去,学正走出十余步,猛然回头。

    武学上舍出去历练的生员,大部早已回归,未回归者,唯有那位柴天诺!

    “天诺回来了?!”

    体能教习赵怀安满脸惊喜的说,将将正在跑步,与柴天诺差点撞个满怀。

    “赵教习,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您欠我的那些银子”

    赵怀安脚下一紧瞬间消失,柴天诺咧嘴,这叫什么事儿。

    本想说不用还了,仨瓜俩枣对如今身怀十余万两白银的柴天诺来说,真不算事儿。

    摇头继续前行,又是惊喜的声音响起:

    “天诺回来了?!”

    柴天诺一看,原来是射艺教习孙景钟,立刻叉手行礼:

    “孙教习许久不见,学生甚是想念,我欠您的那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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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还,我还等着纳小妾那!”

    孙景钟满脸警惕的说,柴天诺咧嘴,这都多长时间了,小妾还没纳上,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啊?

    手一抖扔过去枚大大的锭子,孙景钟差点没接住。

    “噫吁嚱,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百两大锭?”

    孙景钟的声音都变调了,这辈子,他是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银锭子,沉甸甸的,老有手感了。

    “多的算利息。@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摆摆手,柴天诺表情激动地急走几步,冲着面容更加苍老几分李义川深鞠一躬:

    “老叔,我回来了。”

    李义川拍拍他的臂膊,脸上满是喜悦的说:

    “赵怀安那厮将将于我身旁跑过,嘴里直念叨债主回来了,我一想便是你。”

    年近半百的李义川眼眶微红,他知晓,柴天诺西北之行有多坎坷,心中属实为他心痛。

    不用过多言语,柴天诺自然知晓李义川的心思,便搀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说:

    “老叔莫要难过,若非经历磨难,我也不会入境宗师。”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这可能,便是我的命。”

    “你信命?”

    李义川扭头问,半百眉毛挑三挑,柴天诺咧嘴笑:

    “不信。”

    “我命由我不由天,刀锋所向,苍天如何定我命?!”

    两人同时大笑,生死场爬出的厮杀汉,信刀信己信同袍,唯独不信那不仁老天爷!

    于兵部住武学上舍的官员处消了任务,柴天诺和李义川一起去见了山长。

    见到柴天诺到来,山长先是一喜,紧接脸色便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低沉的说:

    “等下兵部会有人来于你授衔,从此你的科举之路便断了,心里务须有些准备。”

    “山长,可是有甚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义川皱眉,一看山长脸色便知,事情必然不好。

    “早上陛下下了罪己诏,承认直隶之事错在己身。”

    “这是好事啊,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明咱们陛下还是有所担当的。”

    “……然后几位文官突然跳了出来,说过错不在陛下,而在军方,应该追查军方所有人的过失!”

    “大将军据理力争,最后结果,便是无功无过。”

    “有功之人不赏,有过之人不究,这便是朝廷对洛阳破城一事的处理结果。”

    说到这里,山长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华的朝堂,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混账!”

    李义川立时暴怒,抓起桌上茶碗摔的粉碎,双眸都充了血:

    “这不明摆是冲天诺来的嘛,这群忘八端,到底要干什么?!”

    便是一直心平气和的柴天诺,也高高皱起了眉头,一番恶战扭转乾坤,换来的竟是如此下场,他的心气,能平和才怪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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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文武双考 上

    “其实,有因必有果,柴小子遭人针对,倒也事出有因。”

    山长满含深意的望着柴天诺说:

    “可曾记得西北相公府前,被你斩杀的山水先生?”

    山水先生,柴天诺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大儒!

    确听两位相公说过,大华朝堂之上,多有其好友学生,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未曾想,这报复来的如此迅捷。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柴天诺笑着点头:

    “我杀他们老师挚友,他们反手夺我军功,一报还一报,还真是天理循环。”

    看着柴天诺发自内心的笑容,李义川皱起了眉头:

    “何来天理循环,山水那厮庇佑苍天道徒,本就是该杀之人,他们还有脸报复,大帝为何不将他们当堂斩杀?!”

    山长呲牙一笑:

    “那都是国之重臣,其能随便斩杀,便是咱们大帝也不敢如此行事,否则,大华便离分崩瓦解不远了。”

    “难道这个哑巴亏,便如此受下了?”

    沙场出身的李义川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柴天诺安慰的说:

    “老叔,人一生哪能一直顺风顺水,有些挫折未尝不是好事。”

    “可我怕的,却是他们步步紧逼,最后取得,却是你的性命!”

    李义川声音低沉的说,山长点头赞同:

    “老李说的不错,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就怕他们黑手不断,最终目的,便是取你项上人头。”

    “无妨。”

    柴天诺摇头,笑得灿烂,两位老人几疑他得了痴心疯。

    “我巴不得他们下黑手,那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反击。”

    “我实在想不出,这天子脚下,除了那几位陆地神仙,何人会是某的对手!”

    柴天诺的笑脸,透着无比强大的自信心,山长与李义川同时微笑点头。

    不错,打铁还需自身硬,拥有睥睨天下的实力,何惧只能暗行的魑魅魍魉!

    半个时辰后,一位兵部管事,在武学上舍大校场高声宣布了关于柴天诺的任命。

    取消柴天诺武秀才身份,因功享散千户衔。

    任命很短,短的让人感到惊愕,紧接着大校场便响起愤怒的吼声,无论生员教习,皆满脸愤懑。

    取消武秀才,便断了科举之路,成为不折不扣的白身。

    享散千户衔,更是让人愤怒。

    千户便是都头,管百十人,在军中只高于百户,算是兵头将尾,至于数量庞大的伍长什长,并不是官属于老兵。

    一般来说这千户的衔还算不错,每月怎的也能有个几两银子的入账。

    可这散千户,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千户有属地有领取饷银的地界,散千户除了名头,基本什么都没有,便是千户的衣服都没有,而是与一身白色绣鹌鹑的短打劲装。

    许多家中出了不孝子的军中大员,花百十两银子便能与自家犬子弄个散千户,白鹌鹑的名头,在洛阳算得上是一害。

    柴天诺忍不住摇头,那些忘八端属实够狠,若真与了自己白身反倒轻松,带着蛮儿一同回韶音便好。

    离家一年大多,着实想念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

    可被这散千户的衔一挂,怎地也得熬过了十五载的时日才行,一想便让人心中烦闷。

    “太欺负人了,柴天诺的功劳世人皆知,兵部与他白鹌鹑,是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大华百五十万军人?!”

    山长气炸了,一把抓着兵部管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兵部管事也不挣扎,只是苦笑着说:

    “谁说不是,但凡长眼的皆能看出,这是在侮辱柴千户,也是在侮辱大华所有武人。”

    “但数万伤亡抚恤需要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批复,便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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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无可奈何啊。”

    “哎~!”

    山长一把扔掉兵部管事,脸上罕见的带了一抹沮丧。

    “风雨飘摇之际,自毁国之长城,这是灭国的前兆啊!”

    所有人齐齐倒吸凉气,这种话私底下说无妨,如此明目张胆的白话,若是让人揪着小辫子,便是下天牢也有可能!

    “怎地,我有说错吗?”

    山长牛眼一瞪,声如雷霆:

    “让一群叛贼的亲近把控朝堂,不是灭国之举是什么?”

    “大帝过去说的话是放屁?”

    “梁伯安代谁而言何人不知,助苍天道之人杀无赦,怎地到了那群穷酸身上却不起作用了?”

    “满堂武人都在作甚,一个敢反驳的都没有?”

    “都在食粪?”

    “大华完了,朝堂之上不管文武皆是粪土!”

    “天齐大帝废了,将将几年便成了昏君,早知如此,我等为何还要费劲巴力的帮他坐稳那张龙椅?!”

    整个大校场没有一丝声响,静的可怕,大家伙都被自家山长大逆不道的话给惊着了。

    柴天诺是即震惊又心暖,山长因己发火怒骂大帝,属实让他心里暖烘烘的,这种受人维护的感觉,真是很好。

    但山长言辞过于狠辣,一下便把朝堂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尤其是骂大帝那几句话,牵扯到了帝权根本,称其罪无可恕,不为过!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兵部管事捂着耳朵,带着护卫满头大汗的跑了,打眼望去,大校场众人脸色一水的惨白。

    “你瞅你们那老鼠胆,放心吧,某脑袋安稳着呐,最多两个锭子的事情!”

    大校场众人散去,柴天诺随各位教习与山长一同去了议事厅,大家伙要商议一下,如何把柴天诺给留下来。

    “留下来不简单吗,与天诺一个教习的职位不就好了。”

    赵怀安挥挥手,一点也不当回事,柴大猛人近乎全能,不管当什么教习,都是手到擒来简单的紧,还用得着商议?

    “……某看你脑袋里只有筋肉,怕是半点汁水也没有!”

    孙景钟白了赵怀安一眼,李义川点头说:..

    “那群人如此针对天诺,若是轻轻松松照进来,肯定会与他们留下把柄,所以,事情一定要做足,不与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教习们轻轻点头,山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脸上绽出大大的微笑:

    “我已想好如何做了,这便去找大祭酒帮忙。”

    “天诺你且回家,好好养足精神,明日早些过来,有大事要办!”

    说完,山长留下众人蹦跳着离开,看他的表现,貌似还有些小兴奋。

    屋里众人茫然观望,需要找大祭酒阁下帮忙,这事情恐怕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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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文武双考 下

    照山长吩咐,柴天诺早早回了烟花巷。

    这些日子事多,且老屋生火不便,李义川便一直住在武学上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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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习宿舍有暖墙,与他这种上了岁数的人来讲,好过冷清的院子百倍。

    吃过晚饭,柴天诺赤裸上身来至院内,手持五尺鸣鸿,用力斩向虚空!

    疾落猛提,狭长鸣鸿被舞成红扇,绵密破空之音不断,烟花巷的住户忍不住扭头望去,熟悉的声音又回来了。

    月挂枝头,有雪粒飘落,不多时便下起鹅毛大雪。

    柴天诺身躯片雪不沾,散发的热气升腾如龙,柴蛮儿与门口坐着矮凳,手撑下巴,看的痴了,真想这时光,能一直留存。

    第二日天还未亮,东方只是微微泛白,柴天诺便骑着胭脂兔赶往武学上舍。

    半宿的雪积了扎深,早起的役夫正在忙碌,柴天诺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行去。

    雪多路滑,便是胭脂兔也跑的谨慎,路上的马车行人走的小心,一场积雪让原本有些浮躁的洛水,整个慢了下来。

    赶到国子监,天色已是大亮,柴天诺与门口买了两套火烧,一套自己吃,另一套塞进了胭脂兔的嘴里。

    看着胭脂兔被烫的直咧嘴,但始终舍不得吐出刚出炉的火烧,柴天诺这无量主子笑了,自家兔儿的秉性,越发像人了。

    “山长好,各位教习好!”

    刚入得大讲堂,柴天诺便见到聚堆的众人,急忙叉手行礼。

    山长使劲摆摆手,拽着他便走:

    “莫要整这些没用的,今儿便看你的表现了,务必使出全力,狠狠打那些混账的面皮!”

    柴天诺咧嘴,满头的雾水,山长到底要让自己干嘛?

    来至大校场,上百生员正在忙碌扫雪,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架势,一定起的很早。

    “山长,您好歹说一下作甚,我这一头雾水那!”

    柴天诺无奈摇头,一旁的李义川笑呵呵的说:

    “昨日山长找大祭洒阁下,说想让你走一遍秋闱的关卡,就算是当教习的考验,这样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然后大祭酒阁下便说,索性文道武道一起考了,文院那边也缺一位全科博士,行个一考两职倒也方便。”

    听闻此言,柴天诺看看身旁伟岸的山长,在扭头瞧瞧远处的国子监,脸上显露真诚笑容。

    有人想着法刁难自己,但也有人想着法的维护自己,世上之事本就难全,有这些良师挚友在身边,人生无憾!

    赶得急,可真到测试的时候,已经到了巳时,看着沸沸扬扬的人群,柴天诺直接懵了。

    武学上舍的生员教习全在,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国子监文院的生员以及教职人员全在,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自己要当文院的全科博士,过来看看也是应当。

    可那一大群的文武官员,还有那些披甲带刀的武人算怎么回事?

    就这架势,比当年武秀才的入院考试都要热闹,人数怎地也得有个两三万!

    “……山长,那些大人,是来干嘛的?”

    这么多双眼睛注视自己,便是大宗师境界的柴天诺都感觉有些心颤。

    “皆是来替你鼓劲儿的。”

    山长咧嘴笑,笑的真诚:

    “你与国有大功,却遭了不公,有良心的都过意不去,他们就是要来与你撑腰,让天下人看看,这世上,还是有公正存在的!”

    柴天诺再次看向有些嘈杂的人群,心中感受巨变。

    因之前遭遇,总觉大华已腐,朝堂之上皆是无良之辈,如今看来,并不是。

    老话说的果然不错,公道,自在人心!

    心境变了,柴天诺的心情也有了极大变化,斗志立时昂扬,怎地也不能让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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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

    “山长,如何考?”

    “等下礼部、吏部、兵部三位侍郎同来,你的考试,由他们主持。”

    山长嘴巴一直未曾合拢,他是真未想到,原本普通的教习录取考试,竟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大华朝堂,还是很有正气的嘛!

    柴天诺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忍不住大声咳嗽,噫吁嚱,古有三堂会审,今有三部会考,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这些大人如此厚爱?

    也就半刻钟,三部的副手便齐齐赶了过来,其后还有大批役夫赶着牛车,一看大车上的物件便知很重,压的青石地面咔咔作响。

    柴天诺冲他们深深鞠躬,兵部赵侍郎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苦笑着说:

    “莫要行礼,莫要行礼,我们兵部,与你有愧啊!”

    “柴千户好好使把劲,让那些不要脸的货色看看,这散千户,是侮辱你,还是侮辱他们自己!”

    吏部陈侍郎长相清秀,一副文人风范,但口中说的话,确甚是直截了当。@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对,狠狠打那些混账的脸,让天下皆知,他们是何等不要脸,以后看他们还有脸行走与阳光之下?!”

    礼部吴侍郎长的,属实不像礼部之人。

    三位侍郎里他的年纪应该最大,但个头将近两米,身材及其伟岸,不像掌管文教礼仪以及对外事务之人,反倒像个战场上杀伐出来的猛将,气势相当迫人!

    “谢三位老大人厚爱,小子绝不会让您等失望!”

    柴天诺再次叉手行礼,转身,大步走入校场。

    “第一关,霸王举鼎!”

    兵部赵侍郎大声呼喊,牛车上的红布被人抽开,露出数个巨大无比的铜鼎,所有人目光齐齐望向柴天诺。

    秋闱、春闱和院试的外考项目差不多,力考的名头,同样是霸王举鼎。

    “今年秋闱,举人力考第一举起千五鼎,车上还有两千鼎、三千鼎,以及作为镇国宝物的五千鼎,柴天诺,你想举多重?”

    赵侍郎声音沉稳的问,柴天诺笑了:

    “大人,千五鼎属实太轻,某直接上手五千鼎!”

    兵部侍郎赵玄亭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重重点头。

    其实科举考试,最重的便是三千鼎,之所以带来五千鼎,便是因为武学上舍的山长大人说,柴天诺战力深不可测,莫要以常识为鉴。

    今日考量,很可能创下从未有过的记录!

    来至五千鼎前,柴天诺细打量,鼎身刻有花鸟鱼虫,高度逾丈,不是三足鼎,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足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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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可比拟 上

    鼎足极粗,怕不得有大腿粗细,即便是加固的大车,也被压的车身变形,地上的青石板更是被碾的裂出细密纹路。

    “卸车。”

    数十位役夫从另一车上取下架杆,便想搭架吊下巨鼎,柴天诺笑着冲他们摇摇头:

    “用不到。”

    探身抓住巨大鼎足,内力于体内疯狂运转,柴天诺猛然大吼:

    “起~~!”

    咔咔咔,被压的变形的车身慢慢复原,木头发出让人心惊的声音。

    柴天诺看似平常的蛟龙之躯,蕴有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五千斤的巨鼎,被他轻松举过头顶!

    “山长,五千斤重的巨鼎,您能举过头顶吗?”

    看着柴天诺在巨鼎对比下更显瘦小的身躯,赵怀安忍不住使劲咧嘴,画面属实让人心惊。

    “你这不废话,上九品宗师的战力,岂是下九品武夫所能揣测!”

    “莫说虚话,您就说能不能举过头顶!”

    “……毛的头顶,抬都抬不起来,柴小子简直是个牲口!”

    山长呲牙咧嘴的说,赵怀安摇头,哪个牲口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柴天诺,世间罕见!

    “过!”

    赵侍郎惊喜大吼,柴天诺轻轻把鼎放到地上,大车车身出现裂痕,再放回去有些危险。

    “五千巨鼎过顶,柴天诺,无可比拟!”

    这句话,赵侍郎是吼着说的,大校场瞬间炸了锅,众人齐齐怒吼无可比拟,尤其是那些披盔戴甲的军中来人更是如此。

    战功被抹杀,关乎的不仅是柴天诺,而是整个大华的军人!

    百五十万府兵憋火,数百万乡兵憋火,天下的武人只有一个念头,不公!

    此次前来声援柴天诺,为的就是让当权者看到,某等武人心有不甘,如此不公,可能让我等归心?!

    兵部赵侍郎退后,吏部陈侍郎上前,环视众人朗声说道:

    “第二关,李匡射虎!”

    射考,也和原是一样,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题目,但是距离,却增加了一倍。

    “秋闱射考第一,用三支破甲锥崩碎石虎头颅,柴千户,你需几箭?”

    陈侍郎的声音异常清亮,落入耳中如珍珠落地。

    柴天诺笑答:

    “大人,一箭便可!”

    “甚好,上弓箭!”

    陈侍郎点头微笑,如此大的自信心,柴天诺果非凡俗。

    “不用。

    柴天诺摆手,西北之行最心痛的,便是毁了望月犀,在自己心里,那可是比鸣鸿更重要的伙伴。

    不用,陈侍郎连同周围几人同时一愣,不用弓箭,如何考校射艺?

    柴天诺双脚分立,二目凝神,丹田急速运转,汹涌内力于奇经八脉疯狂涌动,奔流之声,便是旁人也能听到。

    “这是什么?!”

    陈侍郎看着被柴天诺握住的虚幻长弓,忍不住惊愕出声,后方的赵侍郎近前两步,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化气为物,乃是陆地神仙才能使出的大招!”

    “化气为物?”

    山长的声音被惊的变了调,使劲揉揉嗓子才恢复正常。

    “奶奶个熊的,柴小子必然不是人,数月光景便悟了陆地神仙的伎俩,他这是要飞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支银白色长箭搭上箭台,柴天诺双臂再展,咔咔的满弓破音响个不停。

    柴天诺眼眸骤缩,右手拇指急速撒放,一团白雾笼罩周身,长箭瞬间消失,断生死!

    “嘭嘭~!”

    数十丈外的虎石被炸得粉碎,紧接着花岗石垒砌的墙壁出现一水缸粗细大洞,院外树木接连倒下,长箭飞向遥远天边。

    “噫吁嚱,力道用大了。”

    柴天诺站起。

    身,呲牙列嘴的说。

    一旁的赵侍郎苦笑摇头,幸好院外是无人之地,不然,就是大事了。

    整个大校场数万人齐齐倒吸凉气,这是人类可以办到的?

    柴天诺,莫不是个披着人皮的仙神?!

    “虎石粉碎,柴天诺,无可比拟!”

    陈侍郎压下心中激动,大声吼道。

    大校场吼声震天,吴侍郎瞅瞅柴天诺身后超长的鸣鸿,笑着说:

    “这水泼不入便算了吧,属实有些配不上你的境界。”

    “周大人,那这兵考,我该如何过关?”

    柴天诺疑惑的问,吴侍郎指指一旁的巨鼎:

    “可有法子能把它毁了?”

    “户部那些牲口,整日介说此鼎乃是昆山铜融制,某一百个不信!”

    看着吴侍郎笑眯眯的表情,柴天诺点头,抽出鸣鸿一刀挥出,阴阳二分斩!

    伴随一声刺耳的鸣音,巨鼎一分为二轰然倒地,青石铺就的地面立时被砸出两个大坑。

    “果不其然,里边根本就是铅芯,我看那些牲口怎么解释!”

    “某大华的根基,便是被这些蛀虫蛀空的!”

    吴侍郎面上依然带笑,但笑中,却透着渗人的冷冽。

    “兵考,柴天诺依然是无可比拟!”

    吴侍郎大吼,整个大校场人声鼎沸,三个无可比拟,让众人知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骄!

    “尔等所言,莫不是在胡说?”

    户部尚书眉头紧皱,看着刚刚回返的几位心腹,满脸的不高兴。

    “尚书大人,如此重要之事我等怎敢胡说,那柴天诺确实不凡,以我看来,怎么也是位上境的大宗师!”

    心腹们一阵拍胸顿足,勉强让户部尚书信了三分,眉头直接皱成了球。

    “若其真有如此高的战力,那之前某的举动便草率了。”

    站起身,户部尚书绕着书桌不停踱步,一位前途无量的大宗师,哪怕是个白身,也无人敢小视。

    匹夫之勇血溅五步,更何况人间武力群峰,惹上一位大宗师,妥妥是个祸端!

    相同场景在洛阳城无数官宦之家上演,有人重视有人无所谓,但到得最后,都把原本想要行的手段换了。

    若是把一位上境大宗师逼入绝境,其他不好说,灭你满门轻松惬意!

    皇城之内,天齐大帝笔锋一抖,一副意境上好的白雪青松图便毁了。

    拿起宣纸擦擦手,天齐大帝扭头看着趴伏在地的内侍,声音波澜不惊的问:

    “那柴天诺,真的如此出彩?”

    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大帝,确实出彩,其必然是上境大宗师,且触摸到了陆地神仙境的门户,假以时日,必是大华又一位武道峰顶!”

    “与你相比如何?”

    “孤说的是现在。”

    宣纸砸在内侍身上,原本伏的便低的身子,伏的更低。

    “奴婢与他,伯仲之间。”。

第十七章 无可比拟 下

    “你多大年岁了?”

    “禀大帝,三十六。”

    “柴天诺多大了?”

    “……十七。”

    “废物!”

    当啷一声响,天齐大帝手中砚台狠狠砸中内侍头顶,砚台粉碎,内侍颤抖不已。

    “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却只在伯仲之间,花费那么大的财力物力,却只养出你这种废物,留着何用?”

    天齐大帝的吼声响彻后宫,众人噤声,无人敢言。

    “陛下,莫要苛求,贾内侍已做得很好,大华亿万人口,能如他般进入上三品宗师境的,又有几人?”

    语声清幽,两位身穿灰色道袍的半百道人,坐于廊下石几旁,捻子落子,一派仙风道骨。

    天齐大帝闻言,原本暴怒的心情立时清净下来,走到长廊坐下,苦笑着说:

    “让二位大师见笑了,孤一直认为那柴天诺,不过是个将将入境宗师的小辈,怎料他的入境速度如此恐怖。”

    “若再过上几年,怕不直接成了陆地神仙?”

    “陛下,贫道着实不明,您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位忠心报国之人?”

    “且此子天资惊人,前途无量!”

    一位道人落子,声音清脆悦耳。

    天齐大帝想了想,轻轻叹气:

    “些许嫉妒,还有他域外天魔的身份吧。”

    “大帝,您的想法,不对。”

    另一位道人轻轻摇头:

    “大华本就与苍天对立,便是域外天魔又如何?”

    “守着大华的法度,过着大华的生活,那他便是大华子民,您的气量小了。”

    “若无海纳百川的胸襟,如何成为神州霸主?”

    天齐大帝想了想,叹服拱手,受教了。

    趴伏在地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抬头,心道也就两位正一道的五仙大师,能说得动日渐暴躁的大帝,有他们在,甚好!

    中午用膳时,柴天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韦玄成韦博士,对这位赠与自己书籍的文人,柴天诺心中甚是敬重。

    韦博士感慨的说:

    “数月不见,你的气息越发内敛,自有气概傍身。”

    “仕途断了于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在那腐臭泥沟里打滚,莫若当个声震天下的名士侠客,人生之路众多,放开心胸,眼界自宽!”

    柴天诺浑身一震,如黄钟大吕敲响,心中瞬时一清。

    叉手行礼,柴天诺心中感叹,这还是第一位与自己指出另一条道路的长者,放开心胸眼界自宽,说的真好!

    自打双亲亡故,貌似自己真的走岔了道路,韦博士此言便如当头一棒,彻底惊醒了自己。

    当年父亲抛弃一切离开京城,与娘亲回到老家蜀凉行省,于韶音山搭建竹居,从此便定居下来。

    想来刚开始时,心中应该也有怨气。

    但随时间推移,赏多了山林美景,心胸自然开阔。

    更何况呼吸皆是山间灵气,喝的也是养人的清泉之水,这灵感诗意更是层出不穷,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

    尤其是在自己出生后写的《鸢蝶梦》与《诚学》,更是震惊世人,其时大儒名士皆称赞有加,被封为金玉之作!

    诗成惊国、章成传世,韶音山青竹居士的名头,一时响遍大华南北。

    坐落于韶音山山间的清幽竹居,一时名声大振,成为读书人的文坛胜地之一。

    从那以后,韶音山虽地处偏远,却挡不住文人墨客的步伐,经常有名士大儒前去拜访父亲,一起琢磨文章。

    至于求学书生更是络绎不绝,希望父亲能够评判文章指点迷津。

    自己从小便处在纸香墨飞的环境,耳濡目染,确实比其他稚子多了几分沉淀。

    再加上前世二十余载的积累,三百里神童之名确非虚捧。

    可自打三岁那年出了大变故后,自己的心性便开始变得偏激,眼睛只盯着仕途,却早已忘记了本心。

    若非韦博士当头棒喝,自己恐怕还在自怨自艾,陷入迷途而不自知!

    “多谢先生警言,学生开悟了,真的开悟了!”

    柴天诺再施一礼,韦玄成扶起他满意点头,心中也是大悦,朝堂少一宦海消磨之人,世间多一才资纵横天骄,乃是大华文坛之福!

    上午外考,柴天诺横扫千军,武学上舍教习之位十拿九稳。

    下午内考,却是转战到了国子监文院众贤堂。

    一桌一椅,柴天诺孤零零的坐在堂中,扫一眼墙上挂的诸子先贤,看看身边围着的博士学录,忍不住苦笑的说:

    “各位师长,考核不是在论堂吗,为何移到此处?”

    “打扰了各位先贤的清静,小子于心有愧啊。”

    “莫要胡想八想。”

    山长闷声说,虽然换了身长儒衫,但他架子在那里,怎穿也不像位读书人。

    “这是大祭酒阁下的吩咐,大华文道传承数千年,诸子先贤如满天星斗,承载神州气运,有他们加持,那些魑魅魍魉便伤你不得!”

    听闻此言,柴天诺心生感激,确实,诸子先贤承载人世间的气运有他们傍身,自己底气便会足上二分。

    只不过,柴天诺瞅瞅身周这数十位,额头有些冒汗:

    “诸位师长,小子绝不会打小抄,有一位监管便是,用不到您等都在此吧?”

    “莫要废话,早先你写的那些策论属实惊艳,前后百年恐无人能比,我等也自愧不如,便略过算了。”

    “有金玉在前,挑毛病的也无法挑。”

    “既然要当文院全科博士,那某等自然要好好考究一下你他处的文采,人少了,岂能压住你这墨香居的大掌柜?!”

    说话的乃是文院一位老学正,和自己关系不错,就是人有些赖皮。

    去年年前他看上墨香居的三幅画作,死活要用一两锭子全拿下来,自己自然不允。

    墨香居柴小先生的字画,那在洛水也是小有名气,再如何打折,怎地也得一副一两,一两得三幅,打死也不予!

    最后两人打了个赌,互相出对子,老学正胜了三幅画作白拿,柴天诺胜了,一两锭子归他。

    至于最后的结果,看老学正那鼓鼓的眼泡便知,一败涂地。

    柴天诺咧嘴腹诽,葛朗台,不就一两锭子,至于记恨这么久吗,鄙之!

    “山长,人家这是文考,您和诸位教习就不用在此盯着了吧?”

    山长、赵教习、孙教习,林林总总二三十位教习,如今都换了长衫假作斯文,可狼披上羊皮它依然是狼,看起来属实别扭的紧。

    无可比拟

第十八章 天地有正气 上

    “你懂个球,好不容易有机会混进众贤堂,我等怎地也得沾点文气再出去。”

    “你考你的,莫要打扰我等!”

    山长这话说的实诚,柴天诺差不点一口吐沫喷出去,到底是谁打扰谁,数十双大眼泡子盯着,自己属实有些心虚。

    “想要成为文道峰顶,泰山压顶不弯腰,何惧他人目光。”

    “天诺,心性还需提高。”

    “是。”

    少有露面的文院院长缓声说,柴天诺赶忙应是。

    这位可是当年三十六儒领军三人之一,文坛地位远高于山水先生,但其生性淡薄,除了教书育人很少参与其他,世俗间的声望,反倒小于其他大儒。

    不过,但凡听过陈知行院长讲学的生员,对其学识为人皆佩服的紧,柴天诺也曾听过他的课,对这位敢于当面批驳天齐大帝的大儒,也是相当敬佩。

    三位侍郎站在一旁,文考不归他们出题,皆由文院操纵,文人的世界,条条杠杠远比武人麻烦的多。

    并不是你文采好地位高便能左右一切,那里头弯弯绕绕的东西多了去了,也难怪武人经常讽刺他们不直爽。

    “第一项是个怡情的小考。”

    韦博士把一大卷熟宣轻轻放到桌上,微笑着说。

    “怡情小考,是何题目?”

    既然不牵扯策论,监管自然不是那么严,吴侍郎便好奇地问。

    “对对子。”

    众人轻笑点头,还真是个怡情小考,文人把酒言欢,考较学识,最喜先对个对子提提神。

    “怎地这么多?”

    武学上舍山长掀着熟宣看了看,忍不住好奇的问。

    韦博士笑呵呵的说:

    “少了考较不出天诺的水平,他虽年少,但学识属实渊博,一两个对子与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柴天诺咧嘴,这是要整死自己啊!

    “第一幅对子,乃是大祭酒阁下前年观洛水涨潮有感而作。”

    “可惜大祭酒当时已醉,只说出上对便睡了过去,今日正好让天诺补个缺。”

    韦博士一边解释,一边轻轻打开卷起的宣纸,柴天诺看着那豪放的草书,轻声读诵:

    “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不住洛水东去。”

    “不愧是大祭酒阁下,对如其人,大气磅礴!”

    众人连连赞叹,韦博士燃一柱清香,声音柔和的说:

    “时间为一炷香,莫要超时。”

    “韦先生,已经有了。”

    柴天诺点头,与桌上拿起一支狼毫中楷,沉稳落笔:

    “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曾见河伯西来?”

    “嘶~,好对!”

    数位博士齐齐倒吸凉气,不止是对的好,更是被柴天诺惊人的才思惊着了,什么叫出口成章,这便是!

    韦博士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第一次看到柴天诺的文章他便为之惊叹,随后的数次交际,更是让他认定,此子以后必是大华文坛巨擘!

    这次来自朝堂的刁难,他人都觉愤懑,唯有他反倒觉得是件好事。

    抛弃名利场,反倒能够认真琢磨学问,于柴天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幅对子过,且看第二幅。”

    “此对乃世宗陛下春游有感所做,初代大祭酒阁下做的记载,不知天诺,可能补得圆。”

    不待韦博士动手,周侍郎便上前一步,将宣纸徐徐打开。

    “说甚神仙,看千年石洞开时,城郭人民还是耕田凿井。”

    众人轻轻点头,世宗陛下心胸不凡,所观之处悠长,无愧其流传数百年的仁孝之名。

    韦博士再拿起一根清香,刚要用火折子点燃,柴天诺便笑着说:

    “先生不用麻烦,我,已经有了。”

    说毕,柴天诺在砚台中沾了沾墨,再次沉稳下笔:

    “阅遍古今,听半夜金鸡叫醒,兴亡家国皆归流水桃花。”

    “好对!”

    众人再吸凉气,未见思考直接接对,柴天诺胸中,自有字湖词海!

    “第二幅对子过,看第三幅!”

    韦博士直接闭了火折子,自有人打开第三副对子:

    “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柴天诺略做思考,提笔便写:

    “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

    “第三幅对子过,看第四幅!”

    “水殿风来,冷香飞上诗句。”

    “空江月堕,梦魂欲渡苍茫。”

    “山童采栗用筐承,劈栗扑麓。”

    “野老卖菱将担倒,倾菱空笼。”

    “水底月为天上月。”

    “眼中人是面前人。”

    “对的好!”

    喝彩声暴起,六幅对子用时不到一炷香,如此才思不能说绝后,但必然空前!

    “天诺啊天诺,有你这厮在,别人岂敢再对对?”

    老学正感慨,心中更是滴血,彼其娘之,一两的锭子啊,那可是自己存了整整两年的私房钱!

    “对子一途,柴天诺,无可比拟!”

    文院院长下了定论,很快众贤堂外响起喝彩声。

    进不来的生员人等,自有人告知,虽看不到里面的对考,但精彩的对子,属实让他们佩服。

    “第二项,算学。”

    韦博士招招手,一位学录呈上考卷两张,一张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另一张则是复杂一些的混合运算。

    “半个时辰,能做多少做多少。”

    “秋闱第一名做完了第一张,对十四错六。”

    柴天诺看看手中卷子,有些无奈摇头,算学一途,大华比之前世差了太远,这都是小学生的考题好不好!

    取狼毫小楷一支,柴天诺深吸口气,伏案疾书,不到一刻钟便答完了两张卷子。

    除了不知所谓的武学上舍来人,其他人全愣了,尤其是三位侍郎,算学在文道只是小项,可对他们这些务实的人来说,算学,远比辞赋文章重要的多!

    “速度确实惊人,但对率有几?”

    吏部陈侍郎稍显激动的问,两位算学博士对着答案逐一检查,最后齐声惊呼:

    “全对,未有半点错误,太不可思议了!”

    “……某真恨不得把柴千户抢到吏部去!”

    陈侍郎满脸感慨,今年秋伟的算学卷子,翰林院的数位大拿也曾做过,皆感慨难之又难,能做对八成者,便可成为算学巨子。

    那柴天诺这十成该如何说?

    莫不得称一声,算学巨擘?!

    “算学一途,柴天诺,无可比拟!”

    一向淡薄的文院院长声音有些激动,竟做出二卷末尾那两道五十年未解开的谜题,柴天诺于算学,天下无敌手!

    天地有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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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道主介绍:
昼将至,苍天钓大世作渔获。
刀剑在手,以浩然为锋。
捉天地为食,为无上道主!吞天道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吞天道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吞天道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