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
晨钟响起。
长安城各坊坊门打开,无数起早谋生活的人开启一天的忙碌。
光德坊东南隅。
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人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
“长安城中最有权势的男人就生活在远处的大兴宫里。”
毕长青低头,只见手捧的水盆羊肉里倒映出一个身穿浅绿色官袍的年轻男人身形。
皮肤略有些发黑,总是带着一抹和善的笑容。
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羊汤,毕长青将手中的碗放下。
“毕参军,可还要再加些羊汤!”
中年摊主举着一只铜壶走过来。
“啪!”
毕长青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掏出一把大钱,“不用了!”
他是这里的常客,每次结账都是这样拍出一把大钱,多出的也不计较。
摊主喜滋滋地收起桌上的大钱,“像参军这般俊俏哥可都是高冷的紧,某还是第一次遇见参军这般和善,肯和某扯闲话的哥儿!”
说话间,一个体态健硕的身影自南边而来,被毕长青一眼看见。
要说整个大唐,毕长青最想见到的人是大兴宫里的那位唐太宗的话,那么迎面而来的这个脸色红黑,相貌平平的丑男就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正准备躲进一旁的京兆尹府衙。
被这人快步拦在身前。
“毕郎子,见了老夫怎么就要躲?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面对这人辛辣的讥讽,毕长青的脸颊抽了抽,恨不得把桌上的海碗摔在他脸上,却还是没敢下手。
“魏左丞,我正要去府衙听差,没看见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魏征脸上的讥讽意味更浓,“区区一个从七品,勉强入流的参军,有什么仕途可言?偏生得你整个挂在嘴边。”
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天资聪颖,是出了名的文曲星,三岁能吟诗,五岁做的一手好文章,礼记,左传……无一不通,文采斐然,怎么偏生生……”
听着魏征的数落,毕长青忍不住汗颜。
“这老头好记仇!”
当年穿越入大唐,还是隋末年间,天下战乱不止,他魂穿的这具身体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三,可惜家里遭了兵灾,只有他李代桃僵活了下来。
生为贫家子,想要出人头地只能投在名人门下参加科举应试。
武德初年,凭借着幼年时的名气,毕长青就是投在了魏征门下,参加当年的秀才科考试。
可他哪来的文采参加科举,当时的秀才科可不是后世的秀才。
难度比后世的公务猿考试有过之而无不及。
理所应当的,他没有进考场,选了另一条路。
连累的魏征也被李渊一顿臭骂。
……
眼看毕长青不说话,魏征认为这孩子是被自己说动,正准备劝他改换门庭,参加此次贞观元年的应试。
一旁京兆尹府衙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吱呀!”
一个身材高大干瘦,腰间悬剑,身穿绯红官袍,长脸上长着一双丹凤眼的老汉神情急切地走出来。
毕长青一眼认出了这个老汉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殷开山。
官拜京兆尹,同中书下平章事。
京兆尹沿袭雍州牧旧制,下辖,万年,长安,礼泉,户县,蓝田,咸阳,云阳,泾阳,等二十三个县;
其中万年,长安为赤县。为天子直辖京畿之地,非帝王信任之人不可得。
自己能够凭借少时的天才之名,得到京兆府司兵参军的官职,正是投在此人门下。
正准备上前打声招呼,门后又钻出一人。
好亮的一光头!
毕长青感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小和尚就从他的眼前而过。
小和尚跟着殷开山,走到魏征边上停下。
毕长青认出小和尚不是京兆府的人,但是从他紧跟殷开山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没有贸然打招呼。
“魏左丞何来?”
殷开山疑惑地看着出现在京兆府门口的魏征问道。
魏征迟疑地看着他身后的小和尚,“殷丞,陛下宣你前去议事,利州州主李孝常恐有謀逆之心,你这是?”
殷开山知晓魏征的疑惑,解释道:“某正有要事求见陛下……”
听完殷开山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之后,魏征脸上怒意顿生,震声道:“某与殷二哥同去!”
……
看魏征的反应,殷开山求见李世民的事情不小,毕长青猜测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便进了京兆府。
点上一支檀香,弄了一杯香茶,毕长青便在自己差房里办起公来。
京兆尹手下有两名少尹,还有六名功曹参军。
分别对应着不同职责。
他所负责的司兵参军就是管理京兆府下辖的所有城门烽驿,门禁,田猎,仪仗诸事。
处理好这些杂务,顺便还帮着主管掌议法断刑的司法参军处理了一桩积年案卷后,时间便到了晌午。
“毕三哥,晌午我做东,听说后街刚开了一家酒肆,听说有长安城新出新式菜肴,与某一起尝尝鲜。”
毕长青暗笑,那家新开的酒肆便是他掌控的产业。
长安城这些年出现的新鲜事物多半都都与他有关。
“怎么让张郎子做东,邀上府中的同僚,某做东,”白玉京“!”
“毕三哥阔气……”
“白玉京随便做做就要一吊钱,听说长安城的新式菜肴就是从他家发源而来!”
“今日,得毕三哥的好,某也能去开开眼界了!”
“多谢,毕三哥!”
“多谢文曲星了!”
“……”
有人叫出了文曲星的诨号,毕长青也不在意,府中除了两名少尹不在,其他的参军和杂吏纷纷承情拱手!
一行人乱哄哄的刚出京兆府大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
…………
只见原本熙攘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从南到北,占满了手持一片寒光闪闪的兵峰的军士。
瞧着他们身穿的红色兵服铠甲,知情的人小声道了一句:“是左右羽林军!”
左右羽林驻扎在玄武门左右,属于天子禁军,出现在京兆府门口的原因令人费解。
“难道殷开山犯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连累到京兆府衙门了?”
第2章 小和尚是玄奘
正当众人纳闷的时候,人群分开,一袭戎装的殷开山龙行虎步的从军卒中走出。
“殷相,你这是?”
看着殷开山一身戎装打扮,不像是要掉脑袋的意思,众人纷纷问寻道。
殷开山虎目挂泪,想必是之前刚刚哭过,可让毕长青不解的是,他不是去见的李世民吗?
只见他环视了一圈,“京兆府衙门门口,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殷相不知,毕参军要请我们去“白玉京”喝花酒,这才孟浪了!”
殷开山道:“今日的花酒是喝不成了,某找毕哥儿有事,你们自去!”
说完拉着毕长青走进一旁的巷子中。
……
“毕哥儿对江州可熟悉?”
“某生在雍州,长在雍州,从来没有去过江州,谈不上熟悉,不知道殷相忽然问这个为何?”
毕长青眼珠子一转,摸不清殷开山的来意之前,脑袋往后缩了缩。
“呵呵!”
殷开山冷笑一声!
“毕哥儿是长在雍州不错,可据某所知你与京兆府下辖二十三县尉关系非同一般,京兆府治下的不良人谁不知你毕三哥的大名?
你和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难道这其中就没有熟悉江州风土的人士?”
……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你在终南山下那座庄子,每日出入的浪子游侠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巨匪。”
说道这里,殷开山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指着巷子外面的兵卒,慢悠悠地道:“某不嫌麻烦,去到江州之前,走一趟终南山。”
终南山下那座庄子是毕长青早前置下的产业,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殷开山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殷相说笑了!”
毕长青眯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隋朝末年,战乱四起,几番生死他才侥幸逃过了兵灾,也正是这个原因,死里逃生后的他,越发珍惜自己的性命。
要想在乱世生存,钱财和属于自己的势力缺一不可。
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思维和知识,短短几年时间,他就积攒下了滔天的财富,有了钱财开路,他暗中积蓄的力量超乎想象。
甚至生出了和唐太宗掰手腕的雄心。
这座庄子就是他进长安城前,与江湖上结交的各路游侠和心腹的联络之地。
这一刻,毕长青生出了杀心,自那次兵灾之后,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连巷子外那数万羽林军也不顾不上。
就在准备将藏在怀中的短刀拔出时。
“外祖,我们何时出发?”
只见之前见过的那个俊俏小和尚出现在了巷口。
听见外孙的声音,殷开山长年执掌京门的威势骤然消失不见。
“江流儿莫急!那贼寇乃是江州州主,此去江州,若无可靠向导,怕是会生波澜。”
“小僧陈江流,法名玄奘,见过施主!”
毕长青嘴角一抖,不动声色的收回伸向怀里的右手。
“见过法师!”
“殷相,不瞒你说,某在终南山下那座宅子里是结交了一些游侠好汉,其中不乏江州之人,殷相若有需要,某立刻随你前往江州。”
殷开山扶胡笑道:“毕郎子,某等你一个时辰,你带两百可靠的人去西城门寻某!”
等殷开山离去后,毕长青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栗。
“错了,都猜错了!”
“这不是历史中的大唐,这是西游记中的那个大唐!”毕长青的内心在咆哮。
“陈江流!”
“殷开山!”
“江州州主!”
往日关于西游记的信息片段不断地出现在脑海中。
“对上了!”
“陈江流江州救母,陈光蕊洪江还阳!”
陈光蕊是唐僧之父,中状元后被封为江州州主,携妻子殷温娇赴江州任,途中被艄公刘洪打落江中,并被冒名。
后来,遗腹子唐僧得知身世,寻外祖报父仇!
那江州贼寇就是冒名顶替陈光蕊,霸占了殷温娇的艄公刘洪。
“呼~哈~哈~”
洞悉了一切后,忽然,毕长青在巷子中扬天大笑。
“穿越一场,还求什么人间富贵,哪来求长生来的爽快!”
魂入大唐十载,见玄奘方知此间是西游!
……
穿越泾河,经洪江。
两日的光景便到了江州,再过三十里便是江州府城。
洪江江面,一艘艘白帆巨轮一字排开,为首的那艘巨轮上,殷开山远眺视线尽头的一个黑点,十八年未见自家女儿,想到殷温娇依然深陷贼寇手中,心中不免十分忐忑。
“毕郎子,前方就是江州城,你可……”
毕长青收回放在唐僧身上的目光,开口道:“殷相无须多虑,一个时辰前,某已接到飞书,昨夜派去江州城的探子手持殷相信物,已经和江州刺史取得了联系,只等大军进城,便能一举拿下刘洪。
有刺史等人的掩护,容不得刘洪逞凶。”
殷开山喃喃道:“如此便好,拿下刘洪,毕郎子当为首功,某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毕长青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盯着一旁闭目打坐的唐僧。
两日的时间,他早已经冷静下来,穿越这么多年,今朝才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果说之前人间的功名利禄对他充满吸引力。
那如今,满眼就只剩下这个可爱的小光头了。
……
天光大亮,船队换船上马,江州刺史早早的打开了城门,毕长青带着一众游侠,杀进了江州府衙。
毕长青见到刘洪的时候,他在床榻上还没起,赤着上身就被绑到了前衙。
此时,府中的杀喊声已经停止,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正抱着唐僧低声泣哭。
殷开山见到刘洪哪还不知道这就是杀自己女婿,霸占女儿的贼寇,一脚揣在刘洪的面门上,踢的他眼冒金星。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抓某,某乃江州州主陈光蕊,赶快放了某。”
刘洪睡眼惺忪的就被抓来,脑子还很迷糊,下意识的嚎叫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
殷开山暴怒,抽出腰悬佩剑,白晃晃的剑刃抵在刘洪的颈脖上喝到:“某乃大唐京兆尹殷开山,奉唐王之名,诛杀杀害陈光蕊凶徒刘洪,你好生瞧瞧!”
“某便是陈光蕊,有印信为证!”
眼看刘洪依旧嘴硬,殷开山气急:“某便是陈光蕊岳丈,殷温娇是某女儿,你当某认不清自家女婿不成!”
刘洪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看清了场上身穿红色甲胄的羽林军后,朝着殷开山叫喊道:“某与殷温娇也做了十八年的夫妻,陈光蕊是女婿,某也是,岳丈厚此薄彼好没道理。”
“某活剐了你!”
殷开山听见刘洪的话,面如黑炭,干瘦的颈脖涌起阵阵红潮。
提起头发,将刘洪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
第3章 七窍玲珑心
洪江渡口,刘洪被五花大绑地押到渡口前。
十八年前,陈光蕊就是在这里被刘洪杀害,推入滚滚洪江水中。
今天,殷开山就要在这里活剜了他的心肝祭奠陈光蕊。
殷开山身边只带了玄奘,殷温娇和两个忠仆,祭奠用的黄纸,冥器等物品,堆放在他的脚下。
“毕郎子,今日你已经帮了某许多,祭奠陈光蕊是某的家事,你可以在别处等某!免得沾了晦气!”
毕长青知道当年洪江龙王救了陈光蕊,这些年一直等待他的还阳机会来临,此时陈光蕊的尸体就在洪江龙宫中,等用刘洪祭奠完后,就会复生!
那肯放弃这个大开眼界的机会。
“殷相,某没有那么禁忌,陈光蕊屈死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瞑目,某对他十分敬佩,某为他上炷香也好!”
说完,毕长青从一名忠仆手里拿过一炷香。
另一名忠仆将手中尖刀朝刘洪肚子一桶,一划拉。
一肚子下水滑落进江水里,然后一脚将刘洪踢进滚滚江水。
趁着祭拜的功夫,毕长青悄悄地打量着着江面,只见无数的游鱼追逐着江中的血迹,就是不见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忽然,江心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殷开山抬起头,只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手持一把钢叉从江面上升起。
“妖怪!”
毕长青连忙拉住吓得要摔进水里的殷开山,欢喜地暗道:“来了!来了!”
只见那怪物脚下生碧波,就这么站在水面上,高声呼道:“吾乃洪江龙王座下驯海夜叉,今送陈光蕊还阳,为龙君了却因果!”
话音刚落,它手持钢叉朝着江面虚晃了一下。
江面骤然分开,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男人被缓缓的送出江面。
渡口甲板上,白衣男尸骤然的睁开眼睛,身体倏地坐直,大口地喘息。
“你是人是鬼?”
白衣男人抬起头,露出长相,赫然是早已死去的陈光蕊。
“岳丈,温……娇!是某!陈光蕊!”
陈光蕊走到江边,冲着江面拜谢洪江龙君后开口解释道:“当年某曾在洪江水边从渔人手中救下一尾金色鲤鱼,不曾想这金色鲤鱼竟然是洪江龙王所化。
某被刘洪所害后,幸得龙君用定颜珠保护肉身不坏,这有了今日还阳的喜事!”
殷开山听的啧啧称奇。
毕长青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这些日子他仔细搜索了穿越时的记忆,期望能发现被自己忽视的金手指,可惜一无所获。
洪江夜叉是他所见的第一个与长生有关的事物,要想求得长生,非要下这洪江不可,洪江深不见底,纵然是知道有仙神存在,不识水性,除非变成游鱼,不然难以寻到龙宫所在。
正当他感觉到失望的时候,前方陈光蕊浮身上出现的奇异变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白蒙蒙的清光从陈光蕊的神庭升起,带起一道道华彩,宛若黑暗中的烛火,引人注目。
看向殷开山几人的头顶却没有见到。
忽然,陈光蕊头顶的白色清光朝着他扑来,化作三道白色游蛇一般的白气钻进鼻孔。
毕长青顿时感觉脑袋上犹如挨了一击大铁锤,满眼的金星。
“毕郎子?”
“毕郎子?”
恍惚间,他感觉到殷开山在耳边呼喊,然后就昏了过去!
……
“暴君,你宠幸奸佞,荒盈无道,弑杀忠臣,你愧对成汤二十八世天下!”
“妖妇,你不得好死……”
“听说皇叔有玲珑心,乞借一片作汤,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
“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吾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措,只是社稷丘墟,贤能尽绝。今昏君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
“菜无心可活,人若是无心如何?”
“人若无心必死!”
……
昏迷中,毕长青耳边传来阵阵低语,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出现在脑中。
比干……天权星君……下界辅佐帝王开创盛世……
脑中的记忆就像是一部电影被剪辑成了无数个画面,胡乱拼凑在一起,甚至还丢失了关键的节点。
掌管天下文运,文曲星!
清醒过来的毕长青不免有些后怕。
古有望气之术,称读书人的可读书养气,文气凝于文章,养自神庭,若莹莹皎光。从陈光蕊身上得到那几道莹莹清气竟然是文气。
操控文气便是天权星君的权柄。
传说中,天上的星君会转世人间历劫,其中就以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为最,皆是匡扶乱世,辅佐人间帝王开创盛世的人物。
这具身体,竟然是比干的入劫之身,只是当年穿越时不知因发生了什么变故,被他鸠占鹊巢后比干的真灵没有返回封神榜,反被困在这具身体内,直到今日才油尽灯枯。
刚刚那道被摄取过来的文气是比干的最后一击,本是想着冲破毕长青的神魂,没成想毕长青的神魂出奇的坚韧,反而让毕长青将他吞噬。
想不到昏迷前还觉得长生之梦如同镜花水月,不曾想一觉醒来便唾手可得。
比干下界后,文曲星光华暗淡,只要他不露出破绽,没人能发现文曲星君已经死了。
毕长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仙分四品:天,地,神,鬼!
天仙举形升虚,居住在三十三天界;
地仙举形升虚,居住在地仙界的洞天福地;
神鬼两品最次。
不是受到封神榜束缚,修为不得寸进,便是受到香火之毒的侵扰。
鬼仙更是阴神之身。
文曲星神位便是受到封神榜束缚的神仙。
一想到今后要受到一件法宝掌控,毕长青心中一沉,再次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胸膛。
他要找到使他战胜比干真灵的原因。
意识刚刚沉入胸膛。
就见到一颗闪烁着白色宝光的心脏缓缓地跳动。
心脏上密布着大小七个灵窍,缓慢吞吐着暗红色的血液。
“玲珑七窍心。”
毕长青摇了摇头,显然这并不是他的目标。
忽然七个灵窍上方一个光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比干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光点的存在。”
毕长青心念一动,隐隐察觉到这个光点恐怕和他有关。
第4章 望气
“金手指?”
毕长青轻触光点,顿时感觉脑袋上被人砸了一棍子,神魂震荡。
金色光点顺着心念,一路直奔神庭。
留下一个奇怪的印记。
同时脑海中多出一本闪烁着清光的书本模样的东西。
“毕长青,天权星君,剩余阳世寿命五十有二,文气四斛五斗八升!每日可获三斗二升!”
“我还剩下五十二年寿命!”
毕长青眉头一锁,“比干的记忆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修行之术,因为他是凡人封神?
难不成我只能等阳寿耗尽才能返回天界?
可我这鸠占鹊巢,万一封神榜这玩意不承认认为我是“偷”渡,岂不是一场空?”
脑中这件金手指一共有七页,刚刚只是翻开了第一页。
按下忐忑的心情,毕长青翻开了下一页。
入眼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细看是一个个人名。
“张三,赵成流,山狐,许山,孙大年……”
每一个人名在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个画面。
“张三哥,试试某家刚酿的美酒!”
“山狐,这小娘子真是够味,可惜……”
“某一定要考取功名,当官,这才不负毕三哥的善心!”
“娃子,记住我们恩公的名字,毕长青!”
“……”
毕长青随便扫了一眼,便觉得头昏脑涨。
“毕长青,三十万八千六百因果。”
这些年间,毕长青乐善好施,急公好义,暗中积蓄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没想到牵扯了这么多的因果。
虽然比干的记忆里没有修行之法,但他听说过,因果缠身对于修行者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一时间,毕长青不知道该拿这些因果怎么办。
继续往下翻,却怎么也翻不动,只能离开识海。
昏迷前听见殷开山的惊呼,毕长青猜测此时他身在殷府。
可觉得奇怪的是,从他苏醒到现在半个时辰了,并没有一个下人进入这间房间。
毕长青推开房门走出去,发觉自己身在一个单独的院子中,院子外时不时传来阵阵哭喊声。
穿过游廊,只见外面的屋檐门窗上都缠着白色绸布。
“这是有人死了?”
正当他愣神之时,耳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毕参军醒了?某这就是禀告相爷!”
毕长青定睛一看,正是在洪江边活剐了刘洪的那名忠仆,连忙拦着他:“这是?“说话间指着屋檐的白绸。”
“毕参军昏迷了十二天,却要告知参军……小姐走了!”
“某昏迷了十二天吗?小姐?殷温娇娘子?”
“正是殷娘子!”
忠仆叹了口气,小声道:“从江州回长安当夜,殷娘子便自缢了!今日便是出殡的时辰,若是相爷知道毕参军醒了,定然会欢喜一些。”
说完就要去通知殷开山。
毕长青伸手拦在他面前,“这个时候不便打扰殷相,某昏迷十多日,家中许多要事没有处理,你告知殷相一声,改日某登门拜访!”
说着顺着长廊走出殷府后门。
“人命如此轻贱,虽然这其中有殷温娇忍辱负重,不想苟活原因,但殷温娇和陈光蕊能有此遭遇,怎么会是偶然?”
“若没有这一遭,陈江流又怎会变成玄奘!”
“可笑的是陈光蕊死了十八年被一颗还魂丹救活,玄奘生母死里逃生,落得这般下场!”
毕长青并不同情殷温娇,只是感觉到一股气淤在胸口,牙缝滋滋地冒凉气。
“若是不能长生久视,我岂不是也会仍任鱼肉!”
……
从殷府出来,街道两侧站满了身穿皂色差服的不良人和身穿盔甲的军卒。
殷府坐落在青龙大街,对面就是开科取士的贡院号舍,毕长青昏迷十二天,没想到今天就是贞观元年科举的日子。
贡院院门紧闭。
门外站满了准备进去考试的读书人。
毕长青心中一动,“比干的记忆中虽然没有修行功法,但是对于文气的应用却很有心得。”
“他心藏七窍,对应人体的眼耳口鼻,久而久之就摸索出了一套利用七窍施展神通的小法门。”
当下便在袖中结了法印,胸膛一缕文气从七窍心中流出,直奔右眼而去。
施展这道法术,一斛五斗八升文气立刻就少了一升。
毕长青只觉得右眼一热,眼前的景物出现了变化。
他朝号舍两旁的兵卒和不良人看去,只见他们的头顶笼罩着一层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在一群白色文气中分外显眼。
号舍外的读书人有一两百位,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丝白光从神庭中冒出。
毕长青明白这是他们读书养的一丝文气,这群读书人都是各州府人才,这文气也代表了各人的才华和这次科举能取得的成绩。
“传说凶恶之徒身上会有煞气,越是凶恶,这股凶煞之气越重,古代有百战名将,一声大喝能吓退千军,莫非不良人与读书人头顶气象不同就是煞气?”
毕长青思索片刻,转头看向身旁一个路人,这人是个白丁,头顶没有一丝气象。
他又一连看了几个,摸清楚了不同气象所代表的意思。
白色代表了文气。
金色代表了财气。
紫色代表了贵气。
血色代表了煞气。
……
就像游戏里怪物头顶的血条,毕长青看得欣喜。
忽然之间,号舍前变得喧闹起来,毕长青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两拨人正在掐架。
其中一方声势浩大,十七八个身穿锦袍的年轻公子围着几个穷书生喊打喊杀:“号院还没有开放,你们这几个穷书生急什么?”
“瞎了你的狗眼,赵三哥可是文曲星下凡,撞坏了你们赔的起吗?”
“某着急了,是某不对,给你赔罪了!”
“虽然你们和某是同科应试,但就凭你们几人!”
其中一个锦袍公子瞅了瞅说话书生的朴素打扮,讥笑道:“若是你们高中,某请在场的所有人连吃一旬“白玉京”!”
“哈哈哈……”
场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哄笑。
号舍外的读书人中,身穿锦袍的占大多数。
听见说道那位赵三哥是文曲星时,或有佩服之色,又有讥讽不岔之色。
但当那锦袍公子奚落几名穷书生时,顿时纷纷大笑了起来。
李山面色窘迫,神色中带着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自隋炀帝开科举取士以来,寒门子弟虽然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但科举依然被世家门阀把持。
如今李唐二世,情况并没有太多改变。
当今陛下有意削弱世家门阀之心,但世家门阀依然势大。
参加科举不仅要有名望的人举荐,而且取士不取寒门,少取寒门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十个寒门士子中能有一个高中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就当李山感觉到失落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身影映入他的眼睛,和他们家中供奉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毕三哥!”
李山曾经见过毕长青一面,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救他们家于水火的恩人,当即作揖俯身拜了下去。
第5章 你也配当读书人
拜见毕长青后,李山带着几个同乡,欣喜地走到毕长青身后。
毕长青认出这人,问道:“你是李山?”
武德初年,战乱不止,突厥部几次南下入侵,劫掠财货,造成了大量的流民失所。
眼前这个面相平凡的书生就是毕长青在突厥骑兵铁蹄下救下百姓中的一员。
前些日子,李山在信件中说道要前往长安参加科考,毕长青便找殷开山求了封举荐信,只是没想到在此时见到他。
“三哥,某去府衙寻你,看守的护卫告诉某你好些日子没去当差了,让人好生焦急,你是来寻某的吗?”
看着李山炙热的眼神,毕长青一愣。
李山这个名字也在因果名录前列。
想到方才在那本书中所见景象,或许可以尝试断了这道因果,便点头道:“嗯,某正是来寻你的。”
“某一定会高中!不辜负三哥的恩情!”
号舍周围不是士子就是看热闹的百姓,忽然见到一个身穿官袍的人,视线瞬间都落在了毕长青身上。
那名说要请吃酒的锦衣公子见到毕长青穿着青绿色官袍,先是一愣神,没想到几个穷书生也能和七品官搭上关系,不过转而就不放在心上。
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在长安城里芝麻绿豆大的官,他父亲是堂堂的从四品户部尚书右丞,根本不把毕长青放在眼里。
当下心生计较起来。
“李山几个人虽然是寒门,但却是应试的士子,却是不能在这里动手。”
“但眼前这个七品也不是应试士子,打了也就打了。”
当即朝着看热闹的人群中一挥手,便见到五六个佩戴兵刃的家将冲过来挥刀便打。
“碰!”
毕长青侧身躲过抽过来的刀背,刀背重重的砸在他身后的立柱上,激起一阵烟尘。
这个五个家将一看就是经过战阵的好手,这一击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没想到毕长青竟然能躲过,当下把他围在中间。
毕长青从殷府中出来,没有携带兵刃,若是带了,这几人根本不够打。
“某乃京兆府司兵参军毕长青,你们想做什么?”毕长青爆喝道。
这声爆喝杀气腾腾,一时间围着的五个人都被震住,不由自主地朝着锦袍公子看去。
锦袍公子神色犹豫,原本以为毕长青是个杂官,却没想到是京兆府的地头蛇,要是把他给打了,后果会很麻烦。
“哼!”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身后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公子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声,让他一激灵。
“还愣着干嘛,出了事某担着!打!”
……
青龙大街两侧,好几十个京兆尹治下的军卒和不良人清楚地看到了号舍外发生的这一幕。
“二哥,怎么办?”
“毕三哥要被打了,咱们不出手吗?”
“二哥,快点拿主意!”
“……”
几个手持哨棍的不良人神色不安看着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不良人道。
“随某来!”
中年不良人眉头紧皱,京兆府下辖二十多个县,每县设一名不良帅,都归毕长青节制。
一想到自己家不良帅那狠厉的手段,中年不良人就双腿打颤,一发狠朝着手下这队人喊道。
这一幕同时在京兆府下辖的军卒中发生。
“仓朗~”一声刀鞘响起。
围着毕长青的家将还没等动手,白晃晃的刀光从身后袭来,没等反应便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
冷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噗通~”
十多名不良人举起哨棍凶狠的砸向他们的后背和腿骨。
“咔嚓!”
腿骨断裂!
下手凶残,让围观的人咂舌。
……
“毕参军!”中年不良人恭敬地朝着毕长青作揖,“号舍门前,禁止围观,斗殴!把他们几个拖走!“
然后挥舞着哨棍驱散围观的人群。
锦衣公子看着宛如死狗一般被拖走的家将,面如土色。
“回家要被收拾了!”
满是怨念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公子。
真要是打了毕长青一顿,后果虽然麻烦,但是也比现在既得罪了人,又丢了户部尚书右丞的面子强。
赵仲道同样没有想到号舍周围的军卒和不良人竟然敢冒险出手帮助毕长青。
“看来某小看了你!”赵仲道从锦衣公子身后走了出来。
“你是?”
毕长青纳闷道。
“他就是那位文曲星下凡的赵仲道!”士子群里传来一声揶揄。
“文曲星下凡?我怎么不知道?”毕长青呵呵一笑,然后看向赵仲道的头顶,只见他神庭上方有筷子粗细的白色文气,比不上陈光蕊,但是比在场的其他士子要多一些。
在场的士子中只有两三人和他比肩。
“看来这次高中的人中必然有这几人了!”
毕长青转头看向李山几人,只有头发丝般粗细的文气,寥寥几丝浮在神庭之上,令他不忍直视。
“哎~学渣!”
感受到毕长青的目光,赵仲道蹙眉高声道:“家父户部侍郎,你一小小吏员还不拜见本公子!”
户部侍郎是正四品的高位,但毕长青俨然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听说你曾经是魏相门下,某如今也拜在了魏相门下!”赵仲道又道。
人群中传来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只听一个锦衣士子道:“某说今日赵仲道听见毕长青的名字为何会是这番反应,原来这毕长青就是当年那位“人竟皆知”的毕文曲。”
“难怪,赵仲道会当场发难!”
“……”
原来当年,毕长青也参加过应试。
也是今日这番在号舍门口,毕长青由魏征举荐参加应试,可谁也没想到毕长青会在应试当日逃跑,连累魏征被陛下臭骂,一时成了长安城笑柄。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毕长青恍若没有听见,他正沉浸在控制文气的尝试中,比干的记忆中有控制文气的法门,吸取陈光蕊文气的手段就是天权星君的权柄之一。
他暗自在袖中结印,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点白色星光。
“咻~”一声!
赵仲道筷子粗的文气刹那间消失大半,化作一道无法察觉的光芒融入毕长青的身体。
感受体内的变化,毕长青心道:“文气增加了一斗半,相当于是此人苦读半生的成果了!”
倏地!
赵仲道感觉到身体中少了些什么,仔细的查找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只是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跨步走近毕长青身前,烦躁地道:“此次科举的主考官便是魏相,你出现号舍外面,莫非也是准备应试的?”
第6章 此生不得进长安
穿着一身官袍怎么可能参加科举应试,在场的人都看出赵仲道这么说是在故意挑衅毕长青,饶有兴致地看他怎么应对。
可让人大失所望地的是毕长青的反应并不激烈。
“赵郎子,某七品官身,你尚还是白丁,既然见了某,叫一声参军大人不为过吧?”
毕长青语气温和,眼中却透出骇人的精光。
从进入长安城以来,韬光养晦,那股从没有暴露过的骇人气势猛地撞进对方眼里。
赵仲道冷汗湿透后背,感觉被一头猛虎盯住,即使从他父亲那里也从没有感受到如此凶猛的威势,只觉手脚冰凉,被慑在原地,没法动弹。
倏地。
一股温热的触感从肩头传来,让他僵硬的脖子得以缓解。
扭头一看。
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男人,正一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握拳,盯着自己对面的毕长青。
“这才是你真正的你吧?毕三郎!”
“魏左丞说笑了,怕是看花眼了吧!”见到这人,毕长青眼中气势一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
挥手让甲士驱赶围观人群,并将应试的考生赶进号院。
魏征的目光落在正朝院内走去的李山身上。
“李山,景县人士,武德一年秋,突厥南下劫掠,景县人畜被劫掠一空,突厥北归途中,被一支不知来历人马所救,之后与被劫掠人丁回返景县,半月前,手持殷丞举荐信入京赶考。
这样受你恩惠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李山的举荐信是某从殷相处得来的,不知道魏左丞为何说起这事?”
毕长青笑着回答道。
魏征气得嘴角抽搐,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当初你投在某门下便是居心叵测,如今事发,还想狡辩!”
“彼实乃大奸大恶之人!”
“你还不知道吧?”魏征冷笑道:“你在终南山下那处庄子,五日前便被殷相与某缴了!”
毕长青依旧微笑。
“大概是从江州回来的路上,手下人露出破绽,让殷开山看出了端倪,但是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若是你魏征能够将我这些年牵扯的因果尽数了结,反倒是要感谢你了。”
“魏左丞心中既然已有了计较,那拦在某面前是要将某法办吗?”
毕长青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围住自己的甲士身上。
“呼~呼~”
甲士外围的那队不良人,神色紧张,呼吸急促,驼红色的脸庞下暗中捏紧了手里的哨棍。
与此同时。
远处围观的人群里悄然走出几个人,飞奔而去。
魏征看了这一幕,面带苦笑。
缴了毕长青的庄子后得到的信息让他大吃一惊。
若是有办法,从江州回来,毕长青就该被关进刑部大牢了,而不是养在殷开山的后宅。
从抓住的那群绿林游侠口中得知,毕长青是隋末隐藏的一路反王。
从隋末便开始有意的救助流民,好几路义军都曾和他有过联系,加上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尽其数。
更是有不少人如李山一般依附他为生。
就说这长安城中,白玉京的幕后老板便是他,其他店铺更是不计其数,手下依靠每月工钱过活的人不计其数。
一但他有任何闪失,不知有多少妻离子散的惨剧发生。
恐怕惹出的风波不比眼下这件事轻松。
“毕三郎,某知你为人忠厚,急公好义,隐藏身份也是迫不得已,乱世求生的手段,可如今已经是贞观元年,我朝已有盛世王朝之像。
某与殷相商议,只要你依我们两件事,从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哪两件?”
毕长青来了兴趣,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只听魏征说道:“第一件事,前些日子,利州州主李孝常反了,某需要你手中的势力协助剿灭利州叛军!”
“李孝常是唐朝宗室,李渊族弟,受封义安郡王,此时玄武门事变刚了结,时间值得玩味,再加上前些年突厥陈兵长安城西渭水便桥,正是内忧外患之际。”
“你们怕是没钱粮了吧?”
看着神色窘迫的魏征,毕长青大笑:“某应了!下一件呢?”
魏征神情忌惮,声音凝重道:“若无召唤你不得进入长安城!不得离开京兆之地!”
“某应了!”
毕长青一口答应,他看了一眼傻眼的魏征,暗笑:“西游开启之后,长安城谁愿意呆着谁呆着,至于不准离开京兆之地,以我的手段,谁能困住?”
“终南山下的庄子还在,某到时会与你联系!”
魏征没想到毕长青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这样一个枭雄式的人物,京兆府一定会洒下天罗地网监视庄子附近的风吹草动。
等同是失去了自由!
“咚~咚!”
开考的钟声响起,魏征看着毕长青跟着一队甲士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前行。
忽然,魏征喊了一句:“毕郎子,你若有意,某准你参加此次秀才科应试,以你的才华,未来未必没有位极人臣的机会!”
“你看错人了!”毕长青向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某此生志不在此!”
“某看人向来很准的,你试一试啊!”
“魏左丞,你的眼光一点也不准!”
……
长安城西门!
一身素白长袍的陈光蕊,肩膀缠着一条黑布,正有说有笑地陪着一位骑着黑色战马的老者往城中而去。
只是瞧他的脸色,显然是强颜欢笑,一抹愁苦怎么也掩饰不住。
行至城内时,迎面正好撞上准备出城的毕长青。
“毕参军,你醒了?”
看着陈光蕊欣喜的神情,毕长青笑了笑,对于这位倒霉的家伙,实在生不起任何不岔,殷开山的行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这是?”
毕长青抬眼打量着他身后的老者,面容严肃,神情威严,显然是位身处高位的人物,只是看着看着面生,不是京兆人士。
“这位是应国公,豫州州主,武大人!此番进京是奉陛下诏令还朝。”
陈光蕊说着朝老者告罪一声,拉着毕长青走到西门边,小声道:“某奉岳父大人之命,前来接他去府中暂住,他们曾是旧友,此番进京是为了商议利州反叛一事!
此前还未曾感谢毕参军江州援手恩情,请受陈光蕊一拜!”
陈光蕊说起殷开山时,显得有些愤慨,毕长青扶起他问道:“某醒来便知道殷娘子之事,陈兄还请节哀!”
“令郎没有事情吧?”
“玄奘回京后便在城外洪福寺修行,对于某这个父亲着实没有什么感情!”陈光蕊唏嘘不已,大吐苦水道:“从江州回来,陛下封某学士之职,可参政议政,某本想着一展胸中才学,可不知道怎么脑中一片模糊,某在洪江水底也未曾怠慢学业,可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温娇死后,岳父大人对某更是不待见,这不出殡之日差某前来迎客!”
第7章 算卦
毕长青目光游离,不忍直视陈光蕊,安慰道:“兴许是你才还阳,肉身和灵魂还需适应,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好了!”
陈光蕊叹气道:“承你吉言,但愿如此吧!”
“某读书十多栽,从未相信鬼神之事,想不到会亲历洪江水底一事,至今想来仍感觉心神震撼。”
“某非是这几日撞了邪!”
眼看城门不远处的有个算卦的摊子,心中一动,竟然升起了算算运道的心思。
“毕参军,今日还有事,改日请你吃酒!”
毕长青笑着点头,心道:“你不是撞了邪,你是撞了我!”
陈光蕊一路小跑离开,指着不远处的挂摊卖力的推荐,试图让骑黑马的老者多停留一会。
老者却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本来就被耽误了一会,此时只想早日进殷府休息,歇息脚。
正僵持之际,老者身后那架马车里跑出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童,大声叫喊着:“爹爹,我要算,我要算!”
女童出落得标致,看样子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奔跑双手挥动间能看见左臂上有一个月牙样的胎记,身后则追出一个中年妇人。
“媚娘!”
老者目光一瞪,大声呵斥,女童住口后也不怕,反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身后的中年妇人,目露乞求!
“老爷!媚娘第一次进京,就随了她吧!”
显然老者对这妇人很是宠爱,翻身下马后牵着马一家三口朝着挂摊走去。
……
挂摊不大,一尺见方的木桌前围着四五个人,木桌后坐着一个老道,相貌稀奇,仪容秀丽,桌上垫了一块黄布,压着三枚铜钱,一块龟甲,边上放着文房四宝。
只见老道指着桌上的铜钱,对着面前人说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只怕的是日犯岁君!”
毕长青听见老者和女童的对话,悄然停下脚步,跟着走向挂摊。
“媚娘……应国公武大人……怕不是武士彟和武则天吧?”
眼见有人围了过来,老道摸了摸胡须。
对面那人连忙问道:“敢问先生这日犯岁君该怎么化解,这些日子,某确实感到诸事不顺,求先生解救!”
“要想化解也不难!”
老道沉吟了一会,没了下文,直到对面男子掏出一吊钱放在桌上,才拿起毛笔,写了一页纸给他。
男子看了后,千恩万谢的走了。
立刻边上又有一人接替他的位置。
“算卦还是测字?问前程还是寻姻缘?”
“……”
老道和问卦的一问一答,不一会功夫又收到一吊钱的卦金。
这般几次之后,围着的四五个人便都走了,只剩下陈光蕊毕长青和武士彟一家。
毕长青算是看明白了,这老道纯粹是个江湖骗子,刚刚那几人都是托。
江湖算卦这一行当,讲究的是看人下菜碟,纯靠一双眼和一张嘴。
眼是看人:老道起初看的那一眼,便看出毕长青等人身价丰厚,是不可多得的肥羊,便摸了摸胡子,算卦那人立刻把卦金涨到了一吊钱。
剩下的功夫就都在一张嘴上,既要让你觉得算的准,又不能胡扯惹得事后找他麻烦。
果然,陈光蕊一见到没人,立刻坐在了老道面前。
老道瞅了瞅陈光蕊,指着桌前的龟甲和纸笔道:“算卦还是测字?”
陈光蕊道:“某最近感到诸事不顺,如同患了失魂症一般,从前学过的文章,腹中才学皆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和解?”
老道拿过纸笔让陈光蕊写出生辰八字,然后将铜钱塞进龟甲,摇了两下后铜钱落在黄布上。
“怎么样?”
“你最近遭遇过什么变故吧?家中不睦?丙丁猪鸡位,壬癸蛇兔藏,六辛逢虎马,此是恶人方!”
“却是遭遇过大难,最近才得以脱身,家中只剩下一子和岳父一家,的确相处的不太融洽!”陈光蕊一听最后几句批言,连忙从怀中取出所有的铜钱凑出了一吊钱:“先生可有办法解?”
“看你的现在的模样,手臂上缠在黑布,是个人都知道你遭逢大难。”
“要是丢了这一吊钱,陈光蕊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毕长青心中过意不去,连忙伸手将铜钱抢了过来。
“这老道是个江湖骗子!别信他!”
好事被人打断。
老道眼中凶光一闪,按捺住情绪,“你是何人?老道算命摆摊十几载,何时骗过人?”
说话时,七八个男人一同帮抢道。
“这位郎君,袁道长在西门摆摊算命好多年了,怎么会是骗子呢?”
“袁道长帮某算过,可是灵得很!”
“小郎君,不要胡说,会遭报应的!”
“据说袁道长可是司天监司正袁天罡道长的叔父,没本事的人能当监正?没本事的人能当监正的叔父?”
“……”
倏地!
猛然间,毕长青一个机灵,正视老道问道:“敢问道长名讳?”
“贫道袁守城!”
“是他!”
“设计斩泾河龙王,开启西游大幕的人怎么不会如此不济,难道是深藏不露?”
毕长青放下铜钱,在陈光蕊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接着算吧!”
很快!
袁守城便拿陈光蕊肩膀的黑布作为突破口,将陈光蕊的怪症由来强加到了殷温娇的魂魄上,称二人八字不合,煞气冲了他的命格!
并让陈光蕊每月十五放生一条鲤鱼,一连五个月就可以化解厄运。
陈光蕊因殷温娇丧命,还魂后见了殷温娇后就被摄取了文气。
毕长青看他一脸忐忑的神色就知道他信了八分!
“这袁守诚不像是假货,但分明在胡扯!”
毕长青暗中施展望气术,朝袁守城头顶望去,只见一片黑红相间的煞气萦绕在他神庭之上,比之身旁的甲士更深三分!
这哪是修行有道的高人,分明是一尊沙场活阎王!
“老先生,你帮我也算算吧!”
武士彟身旁的小女童扒着算卦的小桌,脆生生地道:“我叫媚娘!”
毕长青抬眼看向小女童的头顶,一片紫气环绕,紫气中闪烁着金色光点,似时有龙凤嘶鸣之声传来。
“我且看看袁守城怎么算!”
武则天作为千古第一女帝,袁守城一算之下必然会心神震动,露出破绽。
但是毕长青仔细盯着,没有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却发现袁守城一丝异常的神情都没有。
“这位小娘子今后必然大富大贵,有一桩美满的姻缘!”
眼看袁守城喜滋滋地收起武士彟扔出的一枚金钱,毕长青摇了摇头。
这人能参与西游大劫必然事有蹊跷,根源应该就出在那位司天监监正袁天罡那里。
第8章 金光大道
终南山下!
毕长青回到自己的庄子后,发现过去留在庄上讨生活绿林游侠散去大半,留下的对于他能平安归来也惊愕不已。
“三哥,你没死?”
“三哥,京兆府封锁了长安城各处,戒备森严,我等没有路引根本进不去……”
“哥哥,江湖上都传”及时雨“毕三郎死在了江州,某正准备联络各处人手替哥哥报仇!”
“大掌柜,你消失十多天,大唐各处店铺缺少了钱粮和秘方运转,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三哥,听说利州反了,咱不如也反了他的,凭哥哥的人马,不说取李氏江山代之,割据一州之地必然如探什么取物!”
“探囊取物!”
毕长青扫了一眼,厅内立刻禁声,开口道:“从秘库中调拨五万石粮食,十万贯铜钱,这几日京兆府会上门,将钱粮交付给他,并让各路人马做好准备,配合征讨利州叛军!”
“哥哥不可啊!”
“前几日就是京兆府打上门来,怎么能给他们钱粮,还要帮着打利州叛军,这是为何啊!哥哥!”
“哥哥,你可不能糊涂啊!”
“……”
“某心意已决,尔等若是不愿跟随,各自散去吧,往日恩情一笔勾销,自此不再欠某什么了!”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今日自家哥哥发的什么邪疯,可是见他不似说笑,只能听命散去。
……
书房!
毕长青手捧着一杯香茗,坐在酸枣木大椅上,闭目沉思。
从江州开始,直至今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刻钟,以前做的计划都已不管用,是时候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想到此处,他拿起手边的毛笔,开始在书桌前进行复盘这几日的得失。
首先这是一个充满神仙妖怪的西游世界,求长生才是我此生最大的目标。
比干的文曲星神位充满不确定性,只能当做备选,迅速找到一门修行之法才是根本,或许洪福寺的唐僧肉可以谋划一番,但同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危险。
脑中的神秘之书目前只能打开两页,如果是第二页是因果,那么第一页应该是香火愿力。
比干的记忆中有记录,文气便是属于众生愿力的一种,首要任务就是积蓄文气以备不时之需。
今早发现陈光蕊的文气恢复了一些,或许他可以成为我的文气充电宝,需要多请他来庄子做客,顺便邀请他去看望玄奘小师傅!
心中有了打算,毕长青心情好了一些,忽然又想到自己背负了那么重的因果,长生之途恐怕不好走,烦闷地将落满简体字的纸张窝成一团丢尽一旁的铜炉里。
橘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书房。
忽然间,他想起了号舍外,魏征对他态度的忽然转变。
起初,魏征对他的欺骗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后面理智回来,态度明显柔和了一些。
他或者说李世民忌惮的不是我手中的武力,而是我身后的人脉又或者说是“因果”,是千千万万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百姓,一但我出事,将会有无数人口饿肚子,流离失所,后果他们承担不起,这才选择与我合作。
毕长青仿佛瞬间开了窍,想起一则前世流传甚广的玩笑:“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抓回去了,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被孙猴子打死了!”
为什么猴子和漫天神佛有意放过这些妖怪,定然便和不愿与人结因果有关。
“看来因果缠身倒是一条保命之道,不但要和人结善果,还要和大能结善果,结的越多越是安全!”
“这么看来普天之下最大的善果便是佛门接引准提两位教主了,不但发宏愿结因果,还是和天道结因果!”
这么想来,毕长青反而不担心自身的因果问题了。
……
时间如流水!
一晃几日而逝。
京兆府两日前就差人取走了钱粮,期间毕长青又和武士彟见了一面,商量了一下征讨利州叛军的琐事,诸事完毕后,武士彟便离京上路了。
“送给陈光蕊的拜帖也不知送到了没有,几日了也不见人来!”
毕长青无事便熟悉文气的运用法门,几日下来,倒也颇有心得!
正想着,下人引一人进了庄子,赫然是几日不见的陈光蕊。
“毕兄!府中琐事刚刚料理完毕,耽误了几日!”
毕长青凝神一看,陈光蕊神庭的文气比前几日又多了一丝,心念一动,便见一丝文气从他神庭飘出钻入身体。
几日勤加练习,现在操控文气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完成。
让下人准备酒菜,毕长青便同陈光蕊在院中吃酒,一直吃到日暮,陈光蕊忽然想起一事。
“毕兄,这终南山你可熟悉?可知道山中有一座名为”子曰书院“的地方?”
“未曾听说,你寻找这个书院作甚?”毕长青诧异道。
陈光蕊道:“昨日从宫里当值回来,路过司天监,恰好碰见了司正大人,便与他说起了那日在西门他叔父摊上算了一卦!
听闻他叔父收了我一吊钱,司正大人指点我一处地方,说是能快速治疗某这个怪症,便是这“子曰书院”。”
说道这,陈光蕊疑惑道:“只是某觉得司正大人最后看我那一眼略有深意,似在看一个傻子,便来找你参议参议!”
“你说某这个病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毕长青笑而不语,找来庄子里一个世代住在这里的下人询问情况。
“老爷,终南山南峰子午谷中的确有一座书院,是不是陈大人所说的“子曰书院”,某就不清楚了,距庄子约二十里地!”
陈光蕊的怪症是因为文气缺失,文华损耗所致,非常人所能治,毕长青顿时升起了兴趣:“来人,备马!”
“陈兄,半个时辰便能赶到那座书院,今晚咱俩便夜宿”子曰书院“如何?”
陈光蕊被豪气感染,附和着放声大笑;“兄之所愿,吾所愿也!”
言罢!
两人骑上快马,出门往南狂奔而去。
第9章 夜宿子曰书院门口
终南山山高林密,此时正值初秋,黄色的林木与山体融为一体不易分辨位置,加上满地的枯枝败叶,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天色大黑,山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鸟兽虫鸣之声。
毕长青从马背后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趁着火光月色钻进了子午谷。
“丁六说的书院就在子午谷中,天虽然黑了,但书院所在的地方定然有火光,你我仔细的找一找!”
子午谷长宽不过千米,一眼就能望到头,可是入眼却黑漆漆一片,一点火光的影子也没有寻见。
远处树影橦橦,风一吹,枝头的枯叶便沙沙作响,直叫人头皮发麻。
“毕兄,某觉得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陈光蕊回头喊了一句,却没发现人,再一看,毕长青已经跳上了他左手边一块巨石,正冲着前面一处断崖向他挥手!
那座断崖低矮,被谷边的垭口挡住,像是从垭口忽然断了一截,毫不起眼,难怪没有发现。
顺着手指的方向,几座造型古旧的建筑矗立在断崖上,隐约能看见一块反射着月光的匾额挂在大门上!
“毕兄,这座书院怎么一点火光,一点声响也没有,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你连龙宫都去过,还怕一座闹鬼的书院?”
眼看毕长青已经朝着断崖走了过去,自己一个人可不敢下这终南山,陈光蕊连忙快步跟上。
断崖下有开采好的石阶,顺着石阶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书院门口!
抬头看着大门上面闪烁着月光的几个大字“子曰书院”,毕长青心说:“果然是这!”
“陈兄,叫门吧!”
虽然知道这就是要找的地方,但是到了门前陈光蕊反而被吓到了,“某叫?”
“当然是你叫,难不成你不想治好怪症了,还是你想在这山林里过夜?”
听见毕长青这么说,陈光蕊顿时觉得还是山林里更可怕一点,连忙上前扣响门上的铜环。
“有人吗?”
“有人吗?”
书院里悄然无声,死一样的寂静,陈光蕊越敲越心慌,叩击门环的也声音逐渐声不可闻。
这子午书院地处偏僻,现在又是夜晚,后院的建筑也不少,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没人。
毕长青顺着门缝朝里看去,只见院内乌漆嘛黑也啥看不清楚,只能看见院中央长着一颗高大的杏树!
正当他感觉到失望的时候,一声“啪嗒”声响后,门缝里突然多出了一只眼睛!
他被吓得一个后仰,然后才缓过神来。
“门后有人,正透过门缝看着他们!”
毕长青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感觉这子曰书院有些诡异!
“门后的是谁?”
“门后的是谁?”
……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毕长青依然感觉到它在看着自己。
“某已经看见你了!”
门后的眼睛听见毕长青这么说,黑洞洞的瞳孔眨了眨,一声童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们是是人是鬼?”
“某当然是人了!”
门缝开了一个缝隙又迅速关上,毕长青这才看出原来刚刚的“啪嗒”声来自一个小板凳,一个胖嘟嘟的小童子站在板凳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往外打量。
“你这个小孩,怎么又关上了,快点打开让某进去!”
“某是从长安城来的,有事求见书院的管事!”
看着陈光蕊将大门拍得“咚咚“作响,毕长青怕恼了书院里的大人,连忙上前轻声道:“小家伙别怕,某不是坏人!你把门打开吧!”
“不开!”
“我不是小家伙,我有名字,我叫“第一不准”。”第一不准气呼呼地声音从门内传来。
“狄一步谆!四字?好奇怪的名字!”毕长青心道。
“狄一步谆,某真不是坏人,真的有事找你家大人!”
“我可不怕坏人!”
第一不准“哼哼”一声,“咚咚”跳下板凳,严肃地说道:“夫子说了,书院弟子夜里不出门!你们明天白天再来吧!”
听着门内的脚步声远去,毕长青无奈地看向陈光蕊:“看样子今晚只能在这书院门口过夜了!”
“这什么破规矩!要连累毕兄陪某坐一夜了!”
陈光蕊恨恨地看了一眼头顶的匾额,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了下去!
毕长青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也不算太久。
一夜无话!
……
翌日一早,天色刚亮!
第一不准带着一帮书院弟子气冲冲地朝着书院大门方向而去。
毕长青听见一片密集的脚步声,猛然惊醒,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吱呀”一声,书院的大门便轰然打开!
“诸位师兄,昨天夜里就是这两人!”
指向毕长青和陈光蕊的正是第一不准,昨天夜里没瞧清楚,以为是个肥嘟嘟的小孩,今早一看才发现这小孩一身腱子肉,哪里是肥胖,说是壮硕才妥当!
书院门内乌央乌央地挤出十来个年轻人。
此处是一家书院,常理来说这群书院弟子应该身穿儒袍,丰神如玉才是,可让毕长青奇怪的是这群书院弟子,身上穿着轻便的短打,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虬劲,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不是进了山贼窝了吧?”
“莫非这里明面上是处书院,暗地里坐着杀人越货的买卖?”此时,陈光蕊也醒了,朝着毕长青哆嗦地嗫嚅道。
“不会!袁大人让你来此处,应当不是匡你!”
毕长青安抚一句后,对着身前的一伙人道:“某是住在终南山脚下的毕长青,某这兄弟名叫陈光蕊,得了一种怪症,经高人指点才来此处求药!”
“求药?没听说咱们书院还有人会看病!”
“昨夜是你俩在书院门口喧哗,打扰某读书?”
“大门拍地咚咚作响,吵死个人了!”
“说不得今日你俩看病不成,还要再赔上一点汤药费!”
“李师弟,君子动口不动手!”
“错了!山长说的明明是君子动手不动口!”
“……”
眼前这群人三言两语说个不停,毕长青也搞清楚了这些人的确是书院弟子,堵在门口也是为了昨夜打扰他们读书想出出气!
“这小胖子看着可爱,一肚子坏水!一定是记恨昨夜把他从被窝里叫起来开门,所以故意找来这些书院弟子想看笑话!”
毕长青眼中闪过一道清光,想想这群弟子究竟几斤几两!
这一看顿时惊愕不已!
第10章 三不准
书院众人的神庭上皆有白色清气升腾,少的有筷子粗细,粗的竟然有手腕大小,赫然都是文气。
心念一动,文气受到牵引一丝丝的朝毕长青涌动,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弟子的文气并摄取陈光蕊文气时简单,文气仿佛扎根在神庭中,摄取一丝一毫都变得十分困难,甚至引得这些书院弟子气血翻腾,好几个弟子甚至喷出了鲜血!
“不好!有妖邪!”
其中一个弟子脸上露出骇然的神情,手中大声念道:“子曰:浩然正气满乾坤。”
一道清光从他神庭升起,将身后弟子笼罩住!
同时其他的弟子纷纷手中亮起白色光芒,一件件有白色清光凝成的武器迅速在手中生成,或是三尺青锋,或者唐横刀,或是钢鞭鉄锏,更有甚至手中拿着两丈长短的马朔长矛!俨然一副沙场猛将的模样!
毕长青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没有再做手脚,心里却不由想到:“这处子曰书院果然有猫腻,文气是文曲星君的权柄,凡夫俗子怎么能化为己用,更不要说眼前这种文气运用连比干的记忆中不曾有过!”
“三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
似乎感觉到周围没什么异动,一名弟子开口道。
喊出“浩然正气满乾坤”的弟子眉头一皱,思索道:“夫子说过,若是遇见文华正气异动的情况,必然是有妖邪出现,妖邪最喜欢我们这些读书人了,刚刚师弟口吐鲜血,妖邪一定藏在附近!”
“子曰:天眼现!”
说完这句话,三师兄眼中出现一抹清气,扫视了一圈,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三师兄,找到妖邪了吗?”说话间,这名弟子神情有些紧张。
三师兄又看了一遍,眼中的清光退却重新缩回神庭,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某也只是听夫子说过妖邪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等某什么时候能坚持的久一点,定能找到那妖邪!”
“除了山长和二师兄,大师兄,三师兄已经是书院第四厉害的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等才能像三师兄一样施展法术,成为山长的关门弟子!”
“某倒是一辈子不想遇见这些鬼东西!”
“……”
谁也没遇过今天这种事情,书院弟子一时间议论纷纷,竟然忘了要找毕长青的麻烦!
“毕兄!”
看着陈光蕊小心地靠了过来,只听他道:“某觉得还是悄悄地走吧,左右不过多放几条鲤鱼,袁大人的叔父想必不会坑某!”
“你是一点哔数都不知道啊!”正想着劝他几句,只听书院内又传来人声。
“三师弟,出什么事情了?”一位同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小童儿,缓步走了过来。
“第二不准!你过来干啥?”
第一不准快步走到小童儿面前,质问道。
“夫子听见门口的声音,让我和二师兄来看看,第一不准,你又闯祸了吧?”
“我才没有!”
“不信你问三师兄!我们是来看看昨夜敲门的家伙还在不在了!”
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三师兄连忙点头道:“回二师兄,第一不准说的没错,这两位山外人说是要来书院求药,某正愁怎么打发他们呢!”
中年男子目光转向毕长青,问道:“求什么药?”
“某的这位兄弟得了一种怪病,从前读过文章,腹中文采忽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听人说这里能治好,便过来试试!”
中年男子一听,面露思索,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光蕊,才缓缓道:“进来吧,某去寻夫子替他瞧一瞧!”
“不是和尚!不是道人!”
第二不准围着毕长青和陈光蕊口中念念有词地转了一圈才追着中年男子进了书院,第一不准也连忙跟上。
“什么不是和尚,不是道人的?”
二师兄见陈光蕊疑惑,主动走了过来,道:“你要早说是得的那种怪症,某就领你进去了!”
接着解释道:“子曰书院传承久远,传下了三条规矩:第一条不准夜晚外出打开院门,连火光也不准有,为的是不吸引妖邪!”
“第二条不准和尚道人登门,怪力乱神的东西是要敬而远之的!”
“第三条不准不敬师长,弟子入门都要参拜祖师塑像!”
“第二不准便是夫子在山中收养当做书童的弃婴,这样的孩子还有两人,便取了名字叫做:第一不准,第二不准,第三不准!”
毕长青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这山长也是个妙人!”
“某这兄弟的病又有什么蹊跷?”他凑近询问道。
“刚刚那一幕你们也见到了,不瞒你说,书院传承中有些玄妙的东西,这位兄弟恐怕是被什么妖邪给盯上了!”二师兄露出一副探究的神情道:“你的才情如何?可曾中过什么功名?”
陈光蕊回道:“某是武德年间的状元,只是如今文采却忘了十之八九!”
“某就说能被妖邪盯上的,才情必然出众,兄弟心吞肚子里便是,书院有办法让你痊愈!恐怕某要多一个师弟!”
“书院收徒是以才情评定的吗?”毕长青心中一动道:“某幼时也是名动州府的神童,五岁能写诗,八岁能做赋,只是志不在仕途,没有功名在身!”
“那某要多两个师弟了!”三师兄看向毕长青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连忙将两人领进书院。
……
学堂内!
周天仁身穿白色圆领窄袍,头顶袱头,露出的白发显示出年纪已经不小了。
他自前朝年间入了这书院,十五年前前任山长离世,便接过了书院,十多年来极少离开书院,院中弟子大多是从前弟子的后人,要么就是他在外救回来的孩童。
二十三名弟子中只有三人天资聪颖,勉强窥得真意,加上他时日已然不多,正愁书院传承问题,听闻二弟子说起书院外那人立马生了兴趣。
眼看毕长青二人进来,口中念叨一句,将目光落在了二人头顶。
感受到头顶的目光,毕长青并不在意,他的文气藏于七窍心的灵窍中,这些日子共积累了十槲五斗一升,早在进来之前就分了三斗融入神庭,不多不少,正好比江州时的陈光蕊多了一丝!
周天仁施展的书院鉴定弟子天赋时祖传的文法,不论是否遭遇妖邪,一眼便能看出此人身具多少才情天赋!
第11章 文昌殿
一明一暗两根鸡蛋粗的文气落入周天仁的眼里,顿时把他吓了一跳!然后便立刻生出一种出门捡到宝的感觉。
尽管左边那人神庭暗淡,文气时隐时现,显然曾遭遇过什么,但只要调理几月便不是问题!
平常人获得一丝文气都要苦读数月,就拿院中的弟子来说,没有修行之前天赋最好的大弟子神庭中文气不过筷子粗细,这两人竟然是他的几倍之多,修行起来定然迅速!
“好啊!”
周天仁挪了下屁股,让他的腰板看起来更加挺立一些,“你二人的诉求某已经知道了,药,书院中没有,不过这病老夫却是能治!”
“求老先生赐法!”
陈光蕊拱手道。
周天仁抚了抚下巴的白须,“不过这法子是书院秘法,即便老夫是山长也不能随意传授!”
“学生愿拜山长为师!”
周天仁依旧没有说话,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目光总是落在身上,毕长青冲着周天仁一拱手:“毕长青愿拜山长为师!”
“哈哈!今日能收得两位弟子,实在令人幸喜!”
周天仁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宽松的袍子立刻被肌肉撑起!
“拜师礼等先拜过了祖师再说!”
毕长青快步跟上周天仁的步伐,穿过学堂,来到一处庄严肃穆的建筑前。
从建筑里可以清晰的闻见一个浓烈的檀香味。
“文昌殿!”
周天仁指着头顶匾额介绍道:“这是书院供奉祖师雕像之处,书院前辈的灵位也供奉在内,平日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靠近这里。”
“吱呀!”
透过发出沉闷声响的大门,毕长青看见一尊通体由黑色岫玉雕成的塑像,高约一米,立在长条供桌上,神情肃穆,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只是看着塑像的神情样貌,毕长青却感觉万分的熟悉!
供桌上铺着黄布,塑像身后的墙壁上放着一排排灵位,香火缭绕,依稀可以看见人名!
周天仁取过六枝檀香,分成三把,毕长青接过一把,只听他介绍道。
“祖师名讳“子丘”,生于周朝末年,以一卷论语成道,是我“子曰书院”一脉祖师!”
“那这大殿为何叫文昌殿?”
毕长青想了眼前这人是谁了。
“祖师大限之前便已经飞升天界,受天地诰封为“文昌帝君”掌控天下文运!”周天仁脸上毫不掩饰充满了羡慕之情。
“飞升?”毕长青陡然一惊:“书院中有长生之法?”
他热切地盯着周天仁,只见周天仁面露苦笑道:“老夫也不知究竟有没有!”
说着将手中的檀香放进面前的香炉中道:“先拜祖师吧!稍后老夫告诉你书院的修行之法,然后你便明白了!”
将檀香放进香炉,毕长青心知此事急不得,躬身朝塑像一拜!
“轰隆!”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忽然,毕长青感觉四周的光线模糊,鼻腔中的香火味忽然不见了,再一抬头,发现不在文昌殿里,唯一不变的就是眼前的黑色塑像。
清光倏地从塑像上弥漫而下,一双死寂的眼睛陡然活了过来,打量着面前的人。
“咕嘟!”
毕长青咽了口唾沫,看着这个头顶凹陷的老者,没有说话。
“天权星君出现在此是为何?”
温润的声音传入毕长青的耳朵,他嗫喏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他发现我了!”
“不对!”
“他没发现我!”
“他以为我是比干!”
刹那间,毕长青悸动地心脏跳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星君还未打破胎中之迷?也罢!”
黑色塑像思索了一会,朝毕长青露出一个微笑,再一睁眼,毕长青已经回到了文昌殿内。
黑色的塑像仿佛从没动过,炉中的檀香刚燃了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就灭了!
“毕兄,你发什么楞?你的香灭了!”
“某楞多久了?”毕长青询问道。
陈光蕊回道:“就一晃!夫子,让毕兄再拜一次吧!”
“不用拜了!”
周天仁神色诧异地看了一眼毕长青,他拜入书院大半生,从没有见过祖师显灵,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可在刚刚祖师真真切切地显灵了,还交代了一些话给他。
“你与老夫没有师徒之缘,不过书院内的修行之法任你学习!稍后你们二人到学堂前的院子找某!”
……
前院!
空旷的青石地面上,摆放着一个个造型各异铜鼎,大的千斤,小的百斤,各种规格都有。
院子两侧的木架上放着各种各种兵刃,刀枪棍棒,种类齐全。
场中刀枪剑影,不时有人影上下翻飞,金属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先前见过的三师兄正带着书院弟子在场上举鼎,被围在中央的弟子如果轻松举起,必然响起一阵叫好声!
当毕长青来到前院时,一个弟子提着百十斤的巨鼎双耳,正吃力的往上托举,岩石般的肌肉青筋暴起,脸色赤红。
“啪!”
巨鼎砸在地上,青石板应声爆碎,发出一声轰响。
“再来!再来!”
“山长,这是做什么?”
“你也看见了,老夫这群弟子身材个个魁梧,就连老夫不列外,究其原因便是每日早课之后至中午时分这般打熬筋骨!”
毕长青疑惑道:“这打熬筋骨和书院的修行法门有关?”
“的确如此!”
周天仁摸了摸手臂上的肌肉,像是怀念年轻时自己,只听他继续道:“祖师传下修行之法中将文气修行分为三个品级,对应着祖师曾经修行的过往!”
“一品立心,二品立言,三品立行!”
“立心,立的是读书之心!”
“立言,立的是济世之言!”
“立行,立的是……”
“立行立的啥?”
周天仁尴尬一笑,“这个祖师未曾说明,况且立行境界离我们太遥远,年轻人不要着急,你修不修得到都是个问题!”
毕长青点点头!
“不知山长是几品?”
“勉强摸到了二品立言的门槛!”
毕长青心念一起,施展望气术朝他神庭看去,只见文气凝实,似与周身筋骨血气联系紧密。
只是文气的浓厚程度和七窍心内的文气比连三分之一也不到!
“十斛五斗一升!”
一斛为十斗,一斗为十升!
周天仁的文气勉强也就三槲!
毕长青心中有数,神情一变,正色道:“山长,方才说到长生之术,不知道几品可得长生?”
第12章 红袍恶鬼
“几品可得长生?”
周天仁听闻一笑,“不知道!”
“子曰书院传承至今,没有一人可得长生!”
毕长青心里失落,继续道:“那一品,二品,三品,可延寿几载?”
周天仁脸上的苦味更浓,讪讪道:“老夫一品立心几十年,未曾感觉寿数有丝毫增加,恐怕时日不多了!
至于二品立言,书院典籍中也不曾有延寿的记载!”
“三品呢?”
毕长青连番追问,周天仁只说三品书院中没有记载,另他大失所望。
“那你们祖师是怎么飞升的?”
“不知!”
……
没得到长生的修行功法,毕长青也只能感叹天意弄人,无奈只能顺其自然,陪了陈光蕊住了两天。
这几日倒是也没闲着。
整理比干的记忆中发现,文昌星君自春秋末年飞升天界,不知用什么方法分走了天下文运的一半权柄!
这人虽然不是封神榜上仙,但在天庭也是个低调的小人物,加上本身权柄相冲,遇见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两人没什么交集。
总结就是一句话:不是个合适结善果的大腿!
长生功法没有下落,书院中的修行方式毕长青弄了个明白。
一品立心首先要明心立志。
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方才能做到炼化神庭中这道文气,书院以前的方式是通过骑马射箭等方式锻炼身体,后来有先贤发现不如扛鼎效果好。
书院中除了三位关门弟子,都处于这个阶段,陈光蕊的病也只要炼化神庭中的文气,便可以快速恢复原本的水平!
立心境入门后便是要积累神庭中的文气。
或是读书,或是写字,或是作画等等……
书院中自有秘法手段,这个阶段就不需要苦其心志了,等到文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尝试突破立言境。
周天仁和他三位弟子都是处在这个阶段,根据周天仁所说,想要突破立言境,各人际遇缘法不同!
书院先贤中有人就轻易突破了,有人一辈子也摸不到门槛。
……
书院门外!
毕长青对着陈光蕊拱拱手,约定半旬之后陪他去洪福寺探望玄奘。
然后转向一只脚踏在门里面,一只脚踏在门外面的周天仁,大笑道:“山长,你不会对某藏了一手吧!”
周天仁收回踏在门外那只脚:“老夫连院中先贤的笔记都拿给你看了,你自己学不会怪老夫作甚!”
说来奇怪,他从没见能一夜间炼化神庭文气的人,可毕长青却办到了,引得书院弟子惊叹不已,羡慕连连!
可更奇怪的是毕长青却怎么也学不会书院秘传的“子曰文法”,空有一身文气却只能像匹夫似的将文气化作兵刃逞凶斗狠。
“这山中清冷,书院无趣,某早就待烦了!有空可取某那庄子坐坐,某必定好生款待!”毕长青再次大笑一声,牵着来时那匹黑马,朝身后挥挥手!
“陈兄,山长,江湖再见!”
就在他俯身跨上马背之际,一道清光从他身后飞驰而来,一个中年男子身后环绕一缕清风,满脸急切,朝书院飞来。
男子文气不济,像是喝醉了酒,飞的时高时低。
“噗通”一声摔在书院大门前。
刚把脑袋从土里抬起来,王吉便看见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大师兄?”
“真让某羡慕,飞翔是某一直以来的梦想!”
“大师兄,你落地的姿势不太文雅,倒像是被狗撵了!”
周天仁面色不善的盯着大弟子,王吉家里前些日子来信说他的夫人怀里孩子,前两日向他告假回家探亲,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他神庭暗淡,疲惫不堪的神情,必定是施展文法一路飞驰所致。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能随意在人前施展文法!”
正当准备周天仁准备训斥一番时,只听王吉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夫子,祸事了,弟子在回家的路上放出了一个妖魔,这妖魔跟了弟子一路,恐怕马上就要到书院了!”
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周天仁连忙让弟子进入书院,又让陈光蕊将不远处的毕长青喊回来,然后将书院大门紧闭,仔细的询问王吉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长青一边从门缝观察门外的动静,一边听着王吉说话。
原来,这王吉下山之后,先去长安城吃酒,直到昨夜傍晚才出城门,迷迷糊糊走进了城郊一个土地庙。
“某进了土地庙后发现了庙中已经废弃已久,就想着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天亮再赶路,可谁知无意间撞落了神龛,放出一只恶鬼。”
“那恶鬼身穿大红袍,豹头环眼,铁面虬髯,长得十分丑陋,若不是脑子好像不灵光,某早就被他生吞了。”
王吉满脸惊恐,正想说一说怎么才从他手中活了下来时,忽然脑袋一缩,指着天上小声道:“就是它!”
众人往天上看去,只见子午谷上方飘来一片黑云,云中阴气缭绕,将日头都给遮住了。
黑云上立着一个面容丑陋的红袍恶鬼!
这红袍恶鬼目光呆滞,四下扫视了一圈山谷,发现拴在书院前的两匹战马后,猛然挥手就见从云头刮起一道黑风,将战马卷入云中!
“哗啦啦!”
一堆白骨从云头落下,砸在书院前的青石板上,溅起的骨头渣透过门缝砸在周天仁的脸上,使他倏地一惊。
“好凶的恶鬼!恐怕某对付不了它!”
“快去文昌殿!”
周天仁想起那日祖师曾在文昌殿显灵,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祖师爷再次显灵上,不然书院这二十多条性命,今日都得交代了!
第13章 借法
文昌殿!
“子曰:浩然正气满乾坤!”
四声轻喝从殿中响起,清光弥漫中一道由文气形成的光罩出现在文昌殿上方,将整个文昌殿笼罩住!
周天仁做完一切后,吩咐三大弟子看护好殿中众人,快步来到祖师塑像前,抓起桌上的檀香点燃。
“噗通”一声跪倒在黄色蒲团上。
嘴中念念有词:“祖师在上,不孝弟子周天仁归请祖师显灵,子曰书院遭逢大难,求祖师搭救!”
但出乎周天仁意料的是眼前的塑像没有任何动静,对于自己供上的香火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瞬时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心中充满了懊悔,若是刚刚让书院弟子四散而逃,或许还能保留一丝书院香火,但如今被他聚集在文昌殿里,后果如何,想想都不寒而栗。
黑云中的红袍恶鬼吃完战马便没了动静,此时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下方的文气护罩,一只通体黑色冒着森森阴气的鬼爪朝着文气护罩缓缓抓来。
“滋滋!”
如同晴日化雪似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仿佛是地狱的催命钟声,书院众位弟子顿时乱做一团。
周天仁没想到门下弟子这般不堪,失望之际,蓦然看见人群中抬头注视着恐怖鬼爪,浑然不怕一般的毕长青,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你来!”
周天仁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将点燃的檀香塞入毕长青手中:“要想活着,只能求祖师显灵了,先前祖师曾特意关照过你,你一定可以的!”
毕长青接过檀香,默然不语,叹了口气后,将檀香放进面前的香炉里。
“轰隆隆!”
耳边阵阵惊雷,当毕长青再次回过神,供桌上的黑色塑像再次活了过来。
文昌星君的眼睛仿佛能看破虚空看到文昌殿外的黑色鬼爪,只见他收回目光,穆然开口道:“阴神境界的鬼物,但周身香火气息凝绕,那件绯红色袍子有些古怪,像是能够隔绝罡风阳气,令它能在白日出现!”
“阴神境!”
听闻此语,毕长青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猜测,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沉默。
“什么是阴神境?”
“天权星君打破胎中之迷了?”文昌星君目光一凝,开口问道。
毕长青脑中念头急转,真假参半地回道:“炼化文气之后,脑中多出了一些记忆!你方才告诉某才知道某是天权星君!”
“敢问什么是阴神境?”
“凡间修士大致可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境,其中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又被成为阴神境,阳神境!
阳神境修炼圆满渡过三灾雷劫便可飞升天界,成就纯阳真仙!”
毕长青听的入迷,继续问道:“纯阳真仙之后呢?”
“真仙之后是地仙境,地仙渡过三灾火劫是太乙天仙境。
天仙渡过三灾风劫是大罗金仙境!”
说道这里文昌星君又道:“天权星君便是真仙境的神仙!”
毕长青眉头一皱,没想到比干水平如此之低,忍不住问道:“你是何境界?”
文昌星君一扶长须道:“老夫修行与平常修士不同,你当某是真仙境便可!”
“想必他也没有什么修行功法!”毕长青点点头,总算是了解了西游世界的修行等级,想到周天仁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连忙问道:“子曰书院恶鬼来袭,星君是祖师爷,还需搭救一下徒子徒孙!”
文昌殿的塑像香火稀少,承载不了多少文昌星君的力量,况且最近下界天机混乱,文昌星君不愿多沾因果,便想到了以塑像分神借用毕长青的文气施展文法!
“天权星君,老夫与你打个商量,你借某文气施救弟子,某送你一桩好处!”
毕长青七窍心内积蓄的文气不少,借出一些也没什么,便问道:“什么好处?”
“那红袍恶鬼的阴神之身对星君现在的身体好处不小,能增强星君眼下这具身体的魂魄之力!”
“他不知道比干被某李代桃僵,这好处对某正合适!”
毕长青点头,心念一动,文气从七窍心中流出,化为一道道清气飘向面前的文昌星君分神!
三十六斛九斗八升!
三十一斛六斗四升!
二十五斛三斗一升!
十一斛三斗!
文气以可见的速度下降,眼看要跌落十斗,毕长青连忙问道:“文昌星君可够用了?”
“勉强可够老夫施展几篇文法了!”
只听耳边传大笑声,再一看,又回到了文昌殿中!
……
见到香炉中的檀香熄灭,周天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毕长青,果然见他出现上次那种愣神的情况。
连忙冲着惊慌失措的弟子们大吼一声:“别吵了!老夫已经找到了救命之法!”
然后便安心等待,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着了毕长青!
“夫子说的救命之法就是他?”
“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啊!”
“……”
弟子们只敢小声议论!
毕长青在那处奇异空间中感觉过去许久,但实际上只是一霎那的功夫,当他回过神来了的时候,便听二师兄大喊道:“动了,动了!”
毕长青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却又听见他喊道:“夫子,祖师塑像动了,祖师显灵了!”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黑色塑像周身清光弥漫,脱离供桌,一股清风托着它缓缓升起。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撞破大殿房顶,落在文气护罩的一端,与红袍恶鬼相对而立。
“风来!”
“火来!”
“雷来!”
文昌星君塑像口吐几句,仿佛沟通了天地,凛冽罡风来刮它,不知从何处涌动的地火来烧它。
一声闷雷响起,黑云笼罩的天空破开一个口子,至阳的太阳将阴风驱散,一道手臂粗的雷霆打在红袍恶鬼的鬼爪上,将它从云中打落!
落在地上的红袍恶鬼显然受了不小的伤害,凶恶地扬天嘶吼,但神情之间看出神志比刚才要清醒一点。
没等它要逃跑,文昌星君塑像便从高空狠狠落下。
“禁!”
“诛!”
塑像底部两个清光组成的大字一下似的烙铁一样印在红袍恶鬼身上,毕长青只听塑像下传来一声凄惨的怪叫,耳边便传来了文昌星君的声音!
“这恶鬼的意识已经被打散,以你的真灵可以轻易吞下!老夫去也!”
这道声音消失,毕长青便感觉到怀中多了一丝凉意,摸出一看原来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第14章 钟馗
终南山下!
回到庄子后,毕长青将书房门紧闭,从怀中掏出那颗珠子。
“不会需要吃进肚子里吧?”毕长青打量着手中的珠子,晶莹剔透,浑如一块绝世白玉,珠子正中装饰着一点红色。
他细看,便见到一个缩小版的红袍恶鬼,闭着眼睛躺在其中。
就这么吞下肚子,毕长青实在做不到,不觉得恶心,嗓子也受不了。
“用文气试试!”
心念一动,指间出现一缕文气,试探着朝掌心的珠子探去,刚一触碰,包裹着红袍恶鬼的晶莹物质宛若冰雪消融,只剩下缩小版的红袍恶鬼。
“滋溜”一声,变成一道红芒钻入神庭里。
毕长青惊得全身怔住,连忙将心神沉入神庭,只见红袍恶鬼被一团文气包裹住,神庭内光华光华大盛,一丝丝黑的发亮的纯阴之气朝着三魂六魄飘去,吸收了一口,只感觉浑身舒服,像是大暑天吃了喝了一肚子冰水,沁人心脾!
可没等毕长青好好感受,一旁一直没有过动静的神秘书本忽然生出一股吸力,将红袍恶鬼一口吞下。
“嗡”地一下,毕长青脑中忽然多出一个画面。
雍州终南山附近,有一男子名曰钟馗,生于终南,长于终南,此人面相奇异,生的豹头环眼,铁面虬髯,但却文武双全,满腹经纶,而且为人刚正不阿,待人正直!
怎乃因为面貌丑陋,空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屡试皆因样貌而落选,愤怒之下一头撞死在殿阶上。
后来,魂魄离体而去,不知怎么回事到了长安郊外那处土地庙中,浑浑噩噩过了数载时光。
……
画面从脑中消失,毕长青如同做了一个梦,恍然清醒过来,然后便发现神秘书本记录香火愿力的那一页多出了一些变化。
毕长青,天权星君,剩余阳世寿命五十有二,文气十一斛五斗八升!每日可获一斛二斗!
每日获得的文气数量略有增长,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行字下又多了一行字。
“钟馗,阴神鬼修!煞气八百斛九斗三升!香火三炷!”
香火之力比干的记忆中也有记载,钟馗栖身的土地庙破败,这少的可怜的香火恐怕也是从土地爷塑像上盗来的!
至于为什么毕长青没有天权星君的香火,他猜测和文曲庙中的塑像并不是他有关。
钟馗的阴神被吞,到手的好处飞了。
毕长青心中十分惋惜,
不过倒是没有一点好处也没落下。
从脑中的得到信息来看,钟馗的阴神之身被炼成了他的分神。
一想起钟馗书院时驾驭黑云阴风时的威风,毕长青就觉得一阵眼热,心念一起,从神庭中飞出一袭绯红大袍,迎风便长,刹那功夫就恢复了书院时的样子!
钟馗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猛然睁开。
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后自己,毕长青顿时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两具身体共用一个意识,自己看自己的感觉他从没体验过。
钟馗的记忆中只有两种神通,一种是凝聚阴魂鬼爪,另一种便是吞噬战马时使用的吞噬!
传说中钟馗喜欢生吞作恶的鬼魂,想必就是源于这种神通了。
正当毕长青准备去庄子外面继续试验这具分神的神通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喊“钟馗~”
“钟馗~”
声音缥缈,不知从何处而来,一直呼喊,令人心生烦躁!
“难道这钟馗是那位大能养的小鬼?”
毕长青心道,略微思索便飞出书房,顺着声音的指引,一路朝着长安城飞去。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毕长青进了长安城,但声音还是没有停,反而继续指引他朝皇城而去,直到飞到一处宫宇前,声音才消失不见。
毕长青从高空降下云头落在宫宇前,打眼一看,宫宇的匾额上赫然写字三个大字:“司天监”!
“袁天罡的地盘!”
毕长青不动声色推门走了进去,宫殿中灯火通明,但没有丝毫人气,大殿中供奉着三清神像,两个中年道人端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见到毕长青神色警惕地靠近,其中一人轻声一笑,清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袁道兄,这恶鬼看起来恢复了神志,这才挣脱了封印,所幸的是没有走丢,可喜可贺!”
“这不是在我耳边呼喊的声音!”
毕长青将目光转头清瘦道人对面那道身影,只见他身穿皂色道袍,发髻被一只碧玉簪固定,面色红润,一副仙风道骨。
“你这小鬼,你可知若不是贫道将你魂魄救起,安置在土地庙里,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又怎么能修成阴神之身!”
听着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毕长青心中一沉!
“袁天罡,果然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升起这个疑问,那清瘦道人笑道:“小鬼,袁道兄为了你这阴神之身可是付出了半生积累的天材地宝!你意识清醒后便逃走,可曾对得起他?”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毕长青的丑脸上露出感激之情,拱手道:“不知道仙长需要某怎么报答?”
袁天罡道:“贫道不仅不需要你的报答,还会送你一桩天大的机缘,事成之后,少不了一尊香火神位!
你去偏殿选一间静室修行,这些日子就待在贫道这里!”
毕长青点头称是,缓步走出主殿,心中猜测这两位究竟在谋算些什么,走到殿外时,悄悄地停住脚,偷听了起来。
……
殿内!
清瘦道人笑着指了指毕长青所在的方位,言下之意是“你家小鬼心思倒是挺多!”
“无妨,只要不出贫道这司天监,左右兴不起什么风浪!”
袁天罡道:“此事,事关你我修行,能否成功渡过三灾雷劫,就看这次的机会了!”
“无量天尊,袁道兄算无遗策,用“袁守城”和这小鬼替代本尊,半点因果不占,事成之后必然会得到祖师垂青,不说三灾雷劫,就算证得地仙也是易事!”
袁天罡笑了一声:“自封神之后,四大洲灵气渐衰,除了地仙福地,炼神返虚的修士也不多见,你我能修到阳神顶峰还是祖师垂青,不可妄言!”
凡尘求道艰苦!
殿中两人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
“终南山下那位也是时候见一见了,想必已经打破胎中之迷,你我能否能及时抽身而退全看他了!”
“这小鬼一事让贫道心生一警,为恐生变数还是见见吧!”
“只是……”
“他是天庭星君入劫,纯阳真仙转世!
你我用何种态度见他?”
第15章 西游倒计时
终南山下!
书房内毕长青陡然之间睁开眼睛,露出思索的神情。
“司天监那两个道人居然知道天权星下凡的事情,甚至知道转世之身是谁!”
“这显然不是两个凡间修行之人能做到的,联想到袁天罡口中的祖师,恐怕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比干的记忆中并没有西游的事情,而听袁天罡的意思,袁守城设计泾河龙王真实的主导人是他。”
“他才是揭开西游大幕的第一人!”
“比干和西游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不知道这种联系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长青回想了一遍西游记,却没有发现有比干出现的记载,一时间也搞不明白其中玄机。
“一切等那二人上门,便一切都清楚了!”
毕长青吩咐下人,若是山庄附近有怪事发生,便告知于他。
第二天一早,便听见下人禀报:昨天傍晚山庄外发生一件蹊跷事,有一个乞丐在山庄外要饭,给他饭也不吃,反而打听起了山庄上的事情。
听到有人说前几日庄主去了趟子午谷,这乞丐饭碗一丢,竟然消失了!
毕长青知道这乞丐必定是袁天罡与那道人所化,很快这两人便会上门。
……
刚吃完中饭,便听见下人说庄子外面有两位道人求见,让下人将人请进书房,毕长青手捧着一杯香茗,静静等待。
不一会,两位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道人出现在毕长青眼中,果然是袁天罡和那名清瘦道人。
毕长青淡然地看了一眼,等下人都离开后,才不急不慢地嘬了一口茶水。
袁天罡和清瘦道人对视一眼,果然天权星君已经打破胎中之迷。
大唐对道人笃信,寻常人见了他们二人这种仙风道骨的活神仙,早就作揖叩拜了,那能这么平静淡然!
“贫道见过星君!”
二人神情变化只在须臾之间,马上变得很从容!
毕长青放下茶碗,请两人坐下,道:“两位道长仙山何处?”
“贫道袁天罡,九天玄女一脉散修!现任大唐司天监司正!”
清瘦道人起身作揖道:“大唐太史令李淳风,终南山楼观道传人!祖师尹喜,算是人教道统!”
九天玄女乃是瑶池金母座下侍女,称得上是天界第二女仙,道行高深,比干自是听过,而人教更是鼎鼎大名。
毕长青心道:“这两人修行的法门必定不凡,只是不好下手!”
“两位道长来某这府上所谓何事?”
袁天罡答道:“贫道前来是想告知星君,西游诸事已经准备妥当,星君可曾做好准备?”
“究竟要准备什么?”
毕长青不知道答案,生怕露出破绽,便不回答,反问道:“西游开启还有少日子?”
“十月初三,斩泾河龙王!”
“十月初五,送唐王入地府!”
“十月初八,举办水路法会,玄奘入长安!”
“十月初十,玄奘西行,十日便可过两界山,届时星君便可启程了!”
……
此时距离十月初三还有七日,毕长青没想到这么快,心道:“他说的启程又是去哪?”
“难道西游一行人中还有某的位置?”
他疑惑不解,却又不敢直接询问,只能旁敲侧击试探:“不知道祖师可曾说过让某如何行事?”
“天机不可泄露!”
李淳风道:“此时三界大能目光都落在长安城内,多说一分便危险一分,等玄奘过了两界山,掌教师祖和九天玄女会亲自下界,到时星君便知!”
“到那时,贫道和李道兄也就功成身退了!”
袁天罡大笑一声,显得很高兴,向毕长青邀请道:“星君若是无事,可去司天监小住,到时长安城中必然会很热闹!”
“某就不去了!”
毕长青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司天监中有他分神,犯不着把自己置身险地!
……
送两人出了庄子。
毕长青思量了一会,决定不等陈光蕊,今日自己独自去洪福寺一探。
西游将近,洪福寺中未必就没有大能的关注!
时间紧迫,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但危险也不能不去,西游开启前必然要见一见主角。
这番想来,毕长青立刻让下人备马,飞奔往洪福寺而去。
……
日暮时分!
毕长青赶到了洪福寺,通报了小沙弥,知客僧后,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和尚!
玄奘穿着黄色僧衣,手持一串酸枣木佛珠,神情庄严在一间禅房中打坐,见到毕长青后眼中一亮!
“毕施主,那日还未感谢救贫僧双亲之恩,今日贫僧在此谢过了!”
“小和尚不必多礼!”毕长青一路走来,发现寺中僧众对玄奘颇为尊重,虽然是挂单僧,但看禅房中的精心布置,显然非常重视他。
“某看的出小和尚佛法精深!将来必然是名扬天下的高僧!
某与你父亲陈光蕊相交莫逆,此时他正在终南山一所书院求学不便过来,便托某过来瞧瞧你!
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说话间,毕长青走到床铺前开始帮他整理被褥!
“施主严重了,贫僧是出家人,平日一日三餐里都是寺里供给,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床铺也很少睡觉,施主不用整理了!”
“怎么没有呢?”
毕长青口中念念有词。
玄奘是凡夫俗子,是凡夫俗子就会每日掉头发,按照他来时的设想,如果在能在床铺上发现一根头发,这也能算是一种唐僧肉。
有了唐僧肉就可以确认是否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如果可以!
拼一把制造个意外,也要弄出一点血肉试试!
可出乎意料的是床铺上一根毛发也找不到。
转身看见他锃亮的脑袋才发觉他没有头发。
“难不成真要动手?”
想到近在咫尺的西游,毕长青一狠心,驱动文气将房顶的瓦片打碎,只听“哗啦”一声,一片青瓦落在了玄奘的脑袋上。
可让他想不到的一幕发生:玄奘的脑袋后面忽然升起一轮金轮,青瓦还没砸到他头上便被一道佛光击的粉碎!
“天权星君!你太过了!”
玄奘转过头,脸上的神情和刚从宛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