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安祥地走了
林真流从马车上下来,赫然发现,那人竟是尔白武。
“你这是何意?”林真流盯着拦路的尔白武,脸色不悦。
他不去追责尔白武欺骗他都已经是十分仁慈了,难道你还想要来找茬?
尔白武“咚”地就跪了下来,说道:
“请大人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林真流眉头一皱,“谁让你来的?”
尔白武说道:“没人让我来,之前小人走投无路,一时被利益蒙蔽了头脑,才想要对大人下手,讹您的钱财,这些天来,小人左思右想……”
“行了行了,我不缺人!”林真流说道,“赶紧离开,我还要上路。”
“大人不答应,小人就长跪不起!”尔白武坚持道。
“走开!”林真流警告道!
尔白武依然跪在地上。
林真流一挥手,就把尔白武轰到了一旁,“你要是再拦我的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驾马!”
林真流的马车扬长而去,尔白武嘴角噙着血,心中越发坚定要追随林真流的念头。
从上水城到中京城一路上风光极好,官道开得是笔直笔直的,也是在这个时候,林真流才觉得,这一句大商国可不是白叫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无论是上水城,还是大田村,跟大商国比起来,确实是太过渺小了。
“难怪上青天说上水城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不说给上水城主贪去的那些灵石财宝,单是上水城这地理位置和发展,就不像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林真流这般想到。
有些事情,的确是走出了那个范围之后,才会有新的认识与脉络。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样想来,也就怪不得大田村成了苦役营多年,却都能置身于这盛世之中,山高皇帝远,地形偏隅,就是个硬伤啊!”
正思想中,天色渐晚,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一家客栈!”
林真流抬头看看了这名为一家客栈的招牌,走入其中,却不想人气还挺旺,坐满了商旅行人。
“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客房!”林真流拿出一锭银子摆到掌柜账前说道。
“别问,问就是没有!今日客满,公子实在抱歉了!”掌柜把银子推还说道。
“中好的客房呢?”林真流不相信。
“下好的也没有呀!”掌柜的为难道:“下个月就是中京城提前招生的日子,来往的商旅和赴京的人尤其多。”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客栈?”林真流问道。
“实不相瞒,方圆十里,独我一家!”掌柜不由得有些自豪,这垄断的生意,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这天色渐晚,也没个去处呀!”林真流有些抓头,好不容易有钱了,但却客满,有钱也住不成客栈呀。
掌柜建议道:“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嘛,许多客人都是将就在马车上过夜的呢,如果公子……”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个汉子打断了。
“大胆,竟然敢叫我家大人住马车?”那汉子不正是尔白武是谁。
尔白武把脸转向林真流,瞬间变得讨好了起来,尔白武道:“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小人恰好先订了一间客房,请公子笑纳。”
尔白武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客房钥匙,递到了林真流面前。
“你套路我?”林真流有些不悦。
尔白武赶紧解释道:“绝对没有,实不相瞒,小人这次也要上京城,所以才托关系先订了房!”
“你也要上京?”林真流有些怀疑。
尔白武郑重点头,说道:“想要追随大人是真,上京也是真。自从上次在客栈与公子一别,我在上水城是混不下去了,不离开难道在那处遭人耻笑和打压嘛!”
林真流接过钥匙,问道:“为什么要跟我?”
尔白武心中大喜,赶紧跟上了林真流的脚步,如实说道:
“小人今年三十有二了,可是还未成家,也无一番事业,本想着在城主府再混两年娶个媳妇过日子,却偏偏遇上了城主府遇袭被免了职,那几日失业的我真是觉得天塌了,终日借酒消愁。一时脑子糊涂,着了狐朋狗友的道,才恶向胆边生,妄想能够讹大人一些钱财,谁知……”
对于尔白武,林真流并没有多大的恶感,起码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林真流对他出手了,他也没有施加报复,而是借机接近,想要某些钱财。
而不是像那些罪不可恕的人一样,动不动就杀人越货。
单凭这一点,林真流后来便也没有追究他想要讹钱的过错了,毕竟阴差阳错,他还跟上青天交好了不是。
“这不是理由,为什么要跟我?”
林真流又问了一遍,心想如果尔白武如果还是天南地北扯一通的话,他不介意再把他轰走一次。
尔白武又跪了下来,说道:
“之前那一跪,是我向公子道歉,此刻这一跪,是对公子表达我愿追随公子的决心……我尔白武也算是一个走过江湖的人,能够看出公子将来必定不凡,而小人娘亲自幼便跟我说过,人这一生,要遇到贵人,才会有起色,我觉得公子就是我的贵人!”
“何以见得?”林真流眉头一挑,问道。
“有生以来,小人从没见过谁年纪轻轻,修为便能进展如此之快!”尔白武如实说道:
“以前有幸得过城主教诲,如果自己没有本事,那么就跟在一个有本事的人身边,那自己也会变得有本事了!”
上水城前城主倒是个实在且又不要脸的人。
“你有什么本事?”林真流又问道。
“小人没本事,才想要跟在有本事的大人身边!”尔白武说道,觉得自己说得对极了。
“既然你没本事,那我还要你做什么?”林真流这般说道,啪一声就把房门关了起来,只留下尔白武在门外独自凌乱。
尔白武扇了自己一大嘴巴子,没事净耍什么嘴皮子,说什么俏皮话呢!
但尔白武并没有就此消沉,既然决定要跟随林真流,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
第二日林真流起身继续启程的时候,在马车上看到了尔白武。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的车夫呢?”林真流皱眉问道。
尔白武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昨夜我在这处守着,他忽然说他家里有事,就离开了!”
林真流有些怒气,“你对他做了什么事情?”
尔白武拍着胸脯说道:“绝对没有,我发誓,他真的是很安祥地走了。”
“安祥地走了?”
第017章:遇劫
尔白武赶紧解释道:“不不不,说错了,我是说他很平静的离开了,绝对没有受到压迫与伤害。”
林真流不知道也没兴趣管他们昨夜发生的事情,但现在他却欠了一个马车夫。
尔白武毛遂自荐道:“大人,我也要上京,不如我就让我来罢!”
“你怎么还不死心?一路上可别烦我!”林真流放下话来,便上了马车。
这便是允了的意思了。
在上京的路上,尔白武果然如林真流所说,除了专心驾车之外,真是一点别的话都没有说。
沿途的客栈,也一如既往的满房,但尔白武依然还是能够用他的办法,让林真流能够住下来。
其他事情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这出门饮食住行的事情,尔白武倒是安排的十分到位,这让林真流还算满意。
只不过这小弟,终究是难以收下手,毕竟如今的他,鞍前马后,还是一个人来的自在与方便,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不习惯给人服伺不是。
所以在即将到达中京城的时间的时候,林真流便跟尔白武说明了情况,很大方地递给了他一锭金子。
林真流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知道那个车夫是你给了钱让他走的吗,但我真不习惯,而且也不需要身边跟着个大老爷们,这锭金子,便当做是这些天的酬劳了。”
尔白武想了很久,终究是接过了金子,“我也知道我很唐突,但是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中京城,如果大人您哪天有需要了,我依然愿意为大人您效力。”
就在两人把话说明白之后,大道上却是窜出一伙蒙面匪徒。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真流一阵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这样老套的台词。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是看向了尔白武:“这些人,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说来也巧。
上次林真流也是给了钱给尔白武之后,便就官兵来找茬,指控他涉嫌窝藏库金。
当然,那是尔白武与那官兵头子合谋想要讹钱的。
却不想这第二次,林真流刚给过尔白武金子,却又碰上了这群劫匪。
也难怪林真流会有此一问。
尔白武只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在林真流面前根深蒂固了,一时欲哭无泪。
尔白武苦笑道:“这回真不关我的事啊,大人。在上水城,我还能说动一些关系,不过在这里,我是真不认识什么人呀。”
“你要是把他们打跑了我就相信你!”林真流淡淡道。
说到底对尔白武还是有些怀疑,尤其又是有过前科的人。
“大人不开口,我也会主动洗脱我的嫌疑!我尔白武,已经不是之前的尔白武了!”
尔白武话语刚落,便从马车上跃下,一下便站到劫匪的对立面。
“一群山村劫匪,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去,别挡了我家大人的去路,不然我让你们好看!”尔白武怒道。
“你不过区区二品真元境的实力,也敢这么大的口气?这可是中京城地界,不是你上水城!”劫匪们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二品真元境!”尔白武眉头皱起问道。
“哈哈哈,废话少说,我们只是想要劫财而已,既然你要当出头鸟,我就先把你的鸟头砍掉!”中间的劫匪头子说道:“兄弟们,上!”
随着劫匪头子一声令下,后面的匪徒们便持着刀一哄而上!
饶是有真元境修为的尔白武,在多人围攻之下,也撑不过两三个回合,早早就落在下风。
“兄弟们,砍死他!”
匪徒们越打越上瘾,好几刀都实打实地砍在了尔白武的身上。
尔白武一手持刀,一手捂渗血的伤口,依然还在顽强抵抗着。
不过双拳又怎么敌过这么多只手,而且这帮匪徒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在这样下去,尔白武只有被砍死的份儿。
就在尔白武身后有劫匪举刀徐徐靠近的时候,林真流这才出手将那匪徒一脚踢了十丈开外,这等实力,让匪徒们围歼的动作有些停顿。
“我真不认识他们!”尔白武艰难地说道。
为了证明,他浑身是伤,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即便是苦肉计,也演不出这么生动。
“我信你了,你退到一边去!”林真流说完便站到了尔白武的身前。
方才那一脚被踢到了十丈开外的匪徒踉踉跄跄走了回来,对其中一个同伴责怪道:“你不是说只有这个二品真元境最难对付吗?怎么又冒出一个!”
被斥责的人蒙着面,看不出面目,这时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劫匪头子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讲话,便站出来吓唬道:“刀剑无眼,这位公子也不想到最后损了财,还害了命吧!留下十锭金子,我便放你离去!”
林真流不为所动,反倒是说道:“我身上不止十锭金子,不过并不打算给你们,有本事的话,欢迎来取啊!”
“狂妄!我从未见过这么狂妄的人,竟然在我们面前还敢这么嚣张!”劫匪头子一下便被激怒了。
“兄弟们上!”
话音刚落,劫匪们又一拥而上。
如果是刚从大田村出来的林真流,此番铁定会被劫匪们这样的阵势吓着,但是现在,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与踏实,这几个毛头小贼,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九星掌!”
啪!啪!啪!
劫匪们的刀还没有碰到林真流,便就已经连人带刀全部翻到在地了!
尔白武在一旁看得是震惊不已,这才多少日没见,修为就已经增进到这个地步了?
不单只是尔白武,就连各自握着大刀准备大干一场的匪徒们,也都是傻了眼!
这么强悍的实力,哪里是他们敢招惹的?
“现在还要过路财吗?”林真流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原谅!”劫匪头子捂着胸口说道,仅仅一招,就让他胸口好不舒服。
做劫匪就是要识时务,该求饶的时候,一定都不能含糊。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二品真元境修为?”林真流指着尔白武说道,“既然你们知道他是真元境,难道就不知道我是五品无卦境吗?啊?”
劫匪们躺在地上,互相大眼看小眼,最终还是劫匪头子咬咬牙,把其中一个同伴揪了出来。
那个被揪出来的匪徒低着头,不敢面对林真流。
劫匪头子把他的脸巾一把扯了下来。
“是你?”林真流惊诧道。
第018章:再拦路
昨夜,客栈。
在马车上睡觉的车夫被摇醒。
尔白武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个钱袋子,说道:
“拿着银子滚蛋!”尔白武凶道。
车夫瞟了一眼他的刀,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便接过银子走了。
走远之后才是拿出钱袋子开心雀跃,却不想钱袋子一下就被抢走了。
“虎哥……”车夫吓得哆嗦。
汉子拍了拍车夫的头,恐吓道:“这点钱连利息都不够啊!”
车夫惶恐不安,求着他的宽恕:“再给我些时间,马上就能把钱凑够了!”
汉子拉近车夫的脸,玩味说道:“听说上京路上有不少富家子?”
车夫咬咬牙,头低了下来。
***
林真流颇感意外,怎么也没想到这车夫,还是个劫匪?
车夫一把跪到了地上,求饶道:“公子,不关我事啊!公子饶命!”
“你们是一伙儿的,怎么就不关你事了?”林真流沉声道。
“小人以车夫为生计,如今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媳妇,还沾上了赌,欠了赌坊不少银两,如果不还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家里八十岁的老母就没人照顾了。这才鬼迷心窍经不住他们的鼓动,泄露了公子您的信息。我该死,我该死!”
车夫痛哭流涕道,说到最后还猛扇自己的耳光。
他是真害怕了。
劫匪头子一看这该死的车夫把锅都推到了他们身上,不由得骂道:“你个死拉车的,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是吗?”
车夫听到劫匪头子的威胁,身子吓得一哆嗦,对其磕头道:“虎哥,你放过我吧。我会好好赚钱给你还钱的,你放过我把,我老母亲经不起惊吓,求求你了!”
全名夏虎的头子正想要发作,不过碍于还有个五品无卦境高手在这里,便就暂时忍了下来,说道:
“公子,这些人死不足惜,还不起钱又猛要借钱,每次都是这一副知错的样子,但每次却又还是死皮赖脸的借钱。公子可别被他骗了。”
车夫两边磕头,头都磕破了还没有停止,
“我真的知错了,这回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一定!”
“行了行了!”林真流有些不耐烦,他还要到中京城办事呢,“拦我的事情,你们两的账一笔勾销就带过了。”
“可是公子……”夏虎还想说什么,但接收到林真流那杀人的表情,自知打不过,便也就恨恨地点了头,
末了还不忘对车夫警告道:“这次看在公子的面上,放过你,下次要是还让我撞见,就没有这等好事了!”
夏虎正想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开,但却又被林真流叫住了。
“等一下!”林真流道。
夏虎一伙人又停了下来。
“我的事过了,但是你看看他,给你们砍得一身伤,可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啊!”林真流指着尔白武说道。
夏虎眼中寒芒一现,到底还是转过身来,从几个兄弟伙身上凑了些银子,给到了尔白武:“医药费!”
夏虎心想这总可以了吧,扭头又是要走。
“这就走了?”林真流又说道,“态度要诚恳,他说让你们走了,你们才能走!”
夏虎眼中寒芒更涌,不过扭头过来之后,又是一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姿态,但到底是粗人,道歉与请求原谅的姿态都有些生硬,但该道歉的话还都是说了出来。
尔白武也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走过江湖的他最是知道,事情差不多就得了,毕竟也是外乡人。
“我接受了!”尔白武道。
“这下总可以了吧?”夏虎走到林真流的面前问道。
傻子都能看出他很不服气。
“你不服气?”林真流问。
“服,服气!”夏虎终究是低下头,认了怂,才真正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手下凑过来小声问道:“虎哥,我们就这么算了?”
夏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离得很远的林真流三人,呸了一口:“算了?在中京城,从来就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了的事情!”
***
“公子大恩大德,小人愿为公子做牛做马!”车夫拜道。
“怎么都想要做牛做马的!”林真流嘀咕道。
车夫也是十分诚恳,说道:“小人没有其他手艺,在其他方面帮不上公子的忙,只能是做牛做马才能给公子报恩了!”
“不用了!你走吧,下次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做这样的事情,肯定就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林真流警告道。
“小人明白,小人一定改过自新!”车夫猛地磕头道。
一言不合就磕头,林真流也拦不住啊。
车夫见尔白武伤的重,便说道:“公子,那位大人伤势也重,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愿为你们在中京城指路。”
这处离中京城不算远,大概半日的路程,便就能到达中京城的城门。
一路上,林真流知道车夫名叫何三水,常年往返于商国各城,主要路线还是上水城到中京城一带。
对上水城还算熟悉,也知道上水城最高不过四品聿逆境,虽然也知道上水城近日出了一位五品无卦境高手,却没想到恰就给他拉上了,不然的话,他打死也不敢勾结匪徒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实在的,公子你真的我见过的五品无卦境高手不一样,”
驱车的何三水说道:“能上到无卦境的高手,那都是杀人如麻,而且直来直往,脾气大得很,从没有像公子您这样温和的。”
也不管在账内的林真流能不能听得到,何三水又说道:
“不过公子啊,中京城跟上水城不一样,中京城是皇城所在地,这里高手无数,商贾遍地,是整个大商国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这里的水可深了!”
“不过也因为中京城很大很大,大概有几十个上水城那么大,所以只要不去惹事,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枝节啦!”
说到这里,同样在账内的尔白武就不高兴了:“胡说八道,咱大人像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吗?”
“你就歇着吧,受了这么重的伤!”林真流没好气道。
“这点小伤,何足挂齿,咳咳!”尔白武说道。
帐外何三水说道:“公子,我们到中京城了!”
“进去便是!”林真流见车停了,便说了一句。
“公子,进不去!被拦了!”何三水为难道。
“又拦了?”林真流有些恼了。
第019章:这位少侠,可愿一战?
何三水话音刚落,粗犷无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车上何人,到中京城什么目的!”
紧接着便是马车的帐布被掀开,守城官兵一下看到了车内的满身是血的尔白武,“噌”地便扒出了刀,大声喝道:
“通通下来,接受检查!”
“这位兵大哥,我家兄长在城外遇到劫匪受了伤,我们这正是要入城疗伤呢!”何三水低声下气地说道。
不过那拔刀的官兵仿若未闻,只道:“什么劫匪?我大中京城外,方圆百里,从未听闻有劫匪的事情,立即下车接受检查!”
林真流看一眼那亮堂堂的刀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听不懂我的话?通通下来!”官兵强调道。
“你眼睛是有问题?浑身是血,身受重伤,请问如何下来?”林真流道。
“那不是我的问题!”官兵走近一步,怒目而视。
林真流不为所动,又道:“人来人往这么多,怎的偏偏拦我一个?”
官兵道:“我愿意!立刻让他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林真流道。
“来人!”官兵呼喊一声,数名同僚立马走上前来,将林真流等人团团围住,拔刀相向。
何三水看得着急,尔白武在车内也十分不安,他想着自己要是能够爬起来给检查一下,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伤重得确实起不来了。
本来平静安宁的城门处,顿时因为守城官兵们的剑拔弩张而变得气氛紧张。
路过来往的行人,也纷纷驻足看热闹,即便有些胆小的在其他官兵的驱赶下离开,但围观的人并不在少数。
“最后警告,下车检查!”
林真流无动于衷,官兵们互相看了一眼,持刀慢慢逼近。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响起了车队马蹄的声音。
人们的注意一下就被那阵马蹄声吸引住,纷纷举目眺望,不一时便有一列庞大的车队出现在人们眼前。
领头的是一位英姿风发的年轻人,乍一出现,便让气势汹汹的守城官兵们噤如寒蝉,纷纷放下刀,弯腰行礼,再不敢抬头看那人一眼。
“见过大统领!”
领头的年轻人扫了一眼林真流等人,微微皱了下眉头,对守城官兵们道:“非重要事项,勿动干戈!”
守城官兵们点头称是,大开城门,供车队进入。
“那是大皇子的车队!”何三水低着头对林真流小声道。
“大皇子?”
车队缓缓前进,虽没有豪华的装潢,但是大小近百人的车队所形成的气势,便能让人心生畏惧。
“大皇子这几日外出打猎了!”何三水又道。
林真流心中想道,皇室真是奢华,出门打猎的队伍,都能这般庞大,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何三水自然不知林真流心中所想,这时心中却是高兴,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遇到皇室成员的,即便只是远远观望,日后也能在朋友之间吹嘘一番了。
更让他高兴的则是,无论守城官兵怎么找茬,这个时节,他们都能够托大皇子的福进城了。
“世人都知道大皇子最是平易近人,尤其不喜欢动武,更别提在他面前有什么欺压百姓的事。”何三水说道,
“如果不是命案这么严重的事情,在大皇子面前都是小事,因为只要他出面,事情就能够很好解决。”
“还有这样的事?哪一个是大皇子所在的马车?”林真流好奇道。
诺大的大皇子狩猎队伍前后是步兵队,中间则是马车队,近十辆马车的中间,又有三辆较为豪华的长马车厢,但具有辨识度,能够一眼看出最出彩的,却是没有。
恰此时,其中一辆豪华车厢正经过林真流这边,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将窗帘拨开,露出了一副俊俏而稳重的男子脸庞。
恰与林真流四目交接。
车厢中男子微笑点头示好,但站在原地的林真流却无动于衷,仿若未睹,只一刹那便转过身去了。
车外人刚转过身去,车窗内便又探出了一个女子的脑袋。
“皇兄,怎么啦?”
若方才林真流没有转过头去,那便会发现,这个与大皇子坐在一个车厢内的,便就是前些日子在大田村邂逅的商月心。
“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大皇子商继乾道。
“奇怪的人啊?”商月心喃喃道,“我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呢!”
“可是那个给了你鱼叉的人?”大皇子笑道,“让我猜猜,那肯定是一个淳朴的乡里少年,才会想着给女孩子送个鱼叉吧!”
商月心脸上忽然起了丝丝红晕,乍恼道:“只是一个纪念物罢了,皇兄可别多事。”
“难道在你眼中,皇兄我是多事的人?”大皇子故作正经道。
“你别理就是了!”商月心道。
此时城中正是人声鼎沸之际,商月心有些好奇,“今日城中可是有什么节目?”
“都丞府为中京学院招考助兴,起了个切磋擂台!”大皇子告知道。
“对呀,中京学院招考提前,助兴节目也提前开始了呀。”商月心眼神热烈。
“也就助助兴罢了!”大皇子嘴角泛起了为不可察的笑意。
“若不是父皇宣召,我倒想现在就下车去也。”商月心失落道。
“见过父皇再来也不迟,又不是今天完了就没了!”大皇子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商月心望着人群涌动的脚步,有些依依不舍。
在大皇子的游猎车队后面,紧跟着何三水驾驶的马车。
鲜有人察觉的是,刚才在城门处拦下林真流的官兵一路目随着马车走远。
那官兵转身拐入一条小巷中,那里早已等好了接头的人。
“夏虎!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不怕我们?”那官兵也有些不岔。
夏虎知道在城门给林真流找茬的事情因为大皇子游猎归来的车队而失败了。
夏虎道:“小城镇里来的五品无卦境罢了,这次算他运气好。”
“运气好可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够达到五品无卦境修为。”官兵提醒道。
夏虎一笑,指了指天,说道:“龙公子发话了,不用担心。”
***
在医馆放下尔白武之后,林真流问道:“三水,都丞府怎么走?”
何三水双眼一亮,反问道:“公子可是要去参加都丞府举办的切磋擂台?”
“切磋擂台?什么鬼?”
何三水兴高采烈道:“中京城一年中就属中京学院招考前夕最为热闹,这时节天下一流的青年才俊都汇聚于此,年轻人嘛,总不可能都宅在客栈,所以为他们,也是为公子您准备的助兴节目很多,而由都丞府举办的切磋擂台,便是当中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了。据说奖励十分丰厚哟!”
顺着何三水的话,林真流跟着街上的人流来到了擂台边上。
诺大的擂台四周站满了人,其中不乏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女,衣着光鲜,好不养眼。
在中央隆起的擂台上,已经有人在切磋了,从他们的神态动作来看,怕也是抱着娱乐的心态过招,权当为擂台热身了。
擂台的另一侧,则有三位神态淡定的老者坐镇,一看便知是判定胜负或在点到为止的切磋中充当点到规则的高手了。
“高手就是高手,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便能让我等心生仰望畏怯!”
不少人越过擂台议论着那几位淡然而坐的三位评判,或猜测其修为,或猜测其身份,交头接耳,好不热闹有趣。
正仰望间,只见左边那位便站了起来,飘飘乎便来到了擂台之中,他对擂台中央的两位含笑致意道:
“谢谢两位为擂台增热,接下来的环节将从挑选开始,胜者留,败者下,能连站三轮者可得对应品阶功法一本,能连站四轮者可得九品徵相境强者亲身指导机会两次,能连站八轮者可得天级功法一本。”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对应品阶功法对众人来说并不稀奇,但得九品徵相境强者亲身指导机会两次,那就是质的跳跃了。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明白人都知道,那相当于是得到了一个结识九品徵相境强者的机会,这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即便如此,也依然没有天级功法来得让人震撼。
天级功法价值连城,多少强者为之挤破头都难得一本,却不想这都丞府这么大手笔,竟然把这等宝物用作“助兴节目”的压轴奖励?
这真的是助兴节目吗?林真流表示很是吃惊。
高手评判环顾全场,随机点选了一位少年上场,气氛瞬间再上一个层次,起哄声与自荐声连绵不绝,各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成为最先被选上擂台开始的那个人。
林真流也被场间气氛感染,不过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热烈,只是静静地站在场间,感受着这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热闹。
忽然高手评判的声音倏然而至,目光炯炯地盯着林真流,
“这位少侠,可愿一战?”
全场目光应声而至,嘈杂热烈的声音骤然而止!
第020章:手执折扇的公子
寂静的一瞬间之后,便是更热烈的起哄!
上台!上台!上台!
天极功法的诱惑让众人分外激情!都期盼着台上的人赶紧结束战斗,好让自己一展身手。
林真流有些懵,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选上。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想要看看热闹罢了,怎么热闹偏偏贴了上来?
“兄台,别发愣了,你走运了知道吗?!”身旁有一少年凑近来道。
林真流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解。
那少年容貌俊美,皮肤鲜嫩,一看便是富家好生圈养的娇贵少爷,他保持平视,靠近说道:“你的对手很菜,这把稳赢!”
林真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擂台,那名最先被选中的人站在中央擂台上,居高临下,似被气氛所感染,此刻也是激动异常,不停朝着林真流做着挑衅的动作。
也就是抹脖子,倒拇指,大吼大叫之类的通俗动作罢了,但主要是观众喜欢啊。
观众越喜欢,他便越是来劲,让林真流有些好笑。
再经身旁人这么一说,擂台上的那人,确实是菜态尽显。
既然是送到嘴边的肉,那没理由让它溜了啊。
林真流顺应群众要求,走上擂台。
***
都丞府后院。
一名手执折扇,男性装扮的公子快步往外走。
后面跟着两个丫鬟,一边小跑一边喊道:“小姐,小姐,求求你了,要是你穿成这样出去,奴婢要受罚的。”
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富家小姐。
富家小姐突然停下脚步,折扇一收,后面的两个丫鬟撞了个正着。
“你们俩给我站住,我只是到门口凑凑热闹罢了,你们俩要是再跟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两个丫鬟想起上次这位主子为了一个人出去而把她们打晕在闺房的事,顿时不敢再迈开脚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翻墙而出。
“咱们主子,什么都好,偏偏就是性子太野,可惜了个女儿身了。”
两个丫鬟互相哀叹一声。
***
啪!
林真流五品无卦境修为的脚掌印在对战之人的胸膛之上,那人居然径直就飞出了擂台!
众人的嗓子还没喊开,战斗就结束了。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林真流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助兴擂台的第一战,战力就悬殊得离谱。
林真流目光看向了那位将他挑选出来的高手评判,果然那人脸上写满了笑意,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林真流瞬间便释然。
人是他选的,以他们这样水平的高手,难道还看不出所选之人的水准?
心里都清楚的很。
现在看来,那便是找来两个实力悬殊的年轻人,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对战,营造出打擂台一点不难的感觉,提高人们的参与度了。
“效果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热烈!”那选人的评判满意道。
坐其身旁的另一评判却有些不齿:“我说费罗,气氛是起来了,可是对其他人不公平啊!这第一胜,等于白送给那位了。”
费罗哈哈一笑:“规则掌握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是公平!且看看,精彩在后面。”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之上!
林真流第一轮的胜利并没有被庆贺太久,很快就有另一位雀跃少年跳入了擂台之中。
“在下路仁嘉,上月刚晋四品聿逆境修为,请赐教!”
一位健壮的少年手持三板斧,简单自我介绍之后,便提着斧头朝林真流挥驰而去。
经过这些日子对修为境界的摸索,林真流也算是有了一点心得。
比如从这疾冲而来的健壮少年的冲势中,便能看出,这人在力量方面下了大功夫,势头刚猛无比。
对付这样的对手,运用老祖宗的方法,来个以柔克刚便就是极好的应付策略。
不过林真流却不想这么做,对方是四品聿逆境,自己是五品无卦境大成,对于没有着重练过力量的自己,若只凭自身灵力,对抗的程度会到什么地步?
林真流摆好架势,手上没有武器,便以灵化盾,生生“造出”一个盾牌来对抗。
场下之人看得仔细,到此为止是有人惊有人惧,能够以灵化盾,那么场上那人修为只怕是不低于五品无卦境了!
这人既然修为已达五品无卦境,看来方才那一脚退敌,也并不全是运气的成分。
能在这个年纪达到无卦境,那也自然不是一般人了。
“看来没有选错人啊!”
评判席的费罗望着擂台上的林真流,笑意更浓。
“话说方才你选此子出首战,是出于何?”另一评判好奇道。
费罗应道:“选弱的打底容易,强的场下也不少,只是此子方才并没有展现太高的兴致,便就选了。”
“就是这么简单?”那评判半信半疑道,目光自始至终都跟着场上的林真流!
林真流架住了路人嘉的冲势,反手甩了个九星掌,踏踏实实地印在了路人嘉的背上。
卟!
路人嘉受到重击,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连擂台都仿佛跟着微微颤抖了一般。
“就是这么简单!”
林真流对于修为的掌控越发熟识,应对比自己低一阶的人,打得那叫一个如鱼似水。
“在下认输!”
路人嘉也不强来,自知实力不敌,果断便认了输下台了!
二轮胜!
不过这第三轮,却没有人轻易敢上了。
看清楚林真流的五品无卦境实力之后,许多人心中都有了掂量。
虽说名为助兴擂台,毕竟也有这么多个眼睛在看着。
无卦境以下的不愿轻易上去送人头,无卦境以上的,正直青春,却又虚荣。
若是中京城本土的,在这个年纪就能达到五品无卦境的,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且都彼此认识,贸贸然跟一个外乡人交手,不是他们这等身份人所为。
评判费罗自然也是看出了这层,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看来只有同为外乡来的无卦境修士,大概才会上台应战了。
见场上气氛疏忽变冷,费罗忽然又觉得方才的选择,终究还是不够好。
不过下一刻,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接着皱得更深了,很快身体也坐不住了。
费罗目光死死地盯着擂台之上,整个人站了起来,他要确保自己没看错,更要确保自己看错了。
最后费罗身子一摊,拍拍脑门,竟无语凝噎。
此时擂台之上窜上来一位公子哥,只见他手中折扇一开,漫步擂台一圈,最后盯着林真流朗声道:
“果然见到了我还不认识的五品无卦境,我很满意,请你接下来务必施展全力,我怕打得不过瘾!”
全场哗然,气氛一下又被点燃。
第021章:以意控物?我剪!
“胡闹啊!”
评判费罗望着场上那位手执折扇的公子哥,有些头大!
“有意思!”
方才站林真流身旁的那位娇贵少爷此刻嘴角笑意盈盈。
林真流则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倒是跟女扮男装的商月心有几分相似。
莫不是又是一个女的?稍后试试便知。
林真流身形一动,心想既然你这么诚心开打,那就不浪费时间罢。
“诶,等等,还未自我介绍呢,在下秦追月,敢问这位兄台大名?”
执扇公子双手一抱拳,颇为从容潇洒,竟也让林真流有一片刻的错愣。
然而更错愣的是评判费罗,心中已经在骂娘了。
明明就是都丞府千金,却还要女扮男装,来自家搭起的擂台上来找乐子,这也就算了,还自己起了个什么秦追月的名头?
“费老弟,这秦都丞的千金,什么时候改名叫追月了?老朽分明记得她叫彩霞来着?”
“我虽然拜在秦都丞门下,但他的家事,我知道得也不多啊。咱守着台便是。”费罗摇头道。
林真流一拱手,道:“林鱼是也!”
“鱼兄!看招!”
化名追月的秦彩霞手中执扇往高空抛有三丈余,眼看就要落下的时候,却是忽然定在了那处。
“这又是什么招数?”林真流脚步一顿,不知对方使的是哪门子功法。
秦彩霞眉飞色舞,“霞飞画扇是也!请接招!”
不单只是林真流,擂台下围观的群众也有些呆,惊呆!
下一刻,秦彩霞那定在空中的折扇忽然铺展开来,映照出一幅动人的晚霞环绕夕阳的画面。
这还不算,下一刻,画扇便好像有无形的手操控一般,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朝林真流呼啸而来!
“又是一个五品无卦境!又是一个五品无卦境!”
台下有人惊呼道。
“以意控物,只有达到五品无卦境修为,才能做到。”
“难怪人们都说四品聿逆境到五品无卦境是个坎,今日一看,仿佛才知道这个坎的差距有多大。”
无卦境修为不单只可以灵力化形,还能够以意控物,这对于无卦境以下来说,都是做梦也不可求的神技。
台下的人惊呼连连,纷纷感叹今日都丞府举办的助兴擂台果然分量十足,好戏开场便有年轻的无卦境高手接连出战。
林真流身为局中人,自然没有为他人喝彩的功夫。
画扇从方才动的时候,林真流便发现了它的不凡。
握在手中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折扇,但是抛到空中,就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此刻那扇沿缓缓变得锋利,越是靠近林真流,他便有这样的感觉。
林真流快速往后跳开丈余,不过那已变得像刀一样的画扇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转向,便又朝林真流追随而去。
林真流一连弹开几次,都不能完全把它甩脱。
“要是自己也有一把武器就好了!”林真流这般想到。
面对同样的无卦境高手,以灵力化盾形已经难以阻挡画扇的攻势,但如果手中能有一杆称手的武器,那便还预支一会。
可惜没有。
林真流忽然想起柳婉留给他的储物戒当中有几把武器可用,但这个时候,却是根本无暇取出。
只要稍不留神,便可能被斩下阵来。
秦彩霞在那处也没闲着,控物消耗也是很大的,若长时间以往,即便最后把那只会躲闪的人击退,也着实无趣了一些。
“如果战,请用力战!可好?”秦彩霞叫道。
林真流仿若未闻,现在不是嘴炮的时候,起码对战一个功法修为看来都比自己纯熟的人,还是认真应战为好。
不过他也并不只是在一味的躲闪,而是在寻找机会。
画扇如影随形,到底是什么在控制着它呢?
林真流脑海里竟然升起了这个想法,并以此为契机试图寻找出那个控制着画扇自动的点。
秦彩霞自然是操控者,但自己现在难以近身。
那么在秦彩霞和画扇之间,必定有一个无形的连接处。
意念无形,却也有形!
林真流双目一睁,终于给他找到了控制画扇的那根“线”!
林真流迅速从地面弹起,双指作剪,在秦彩霞与那画扇之间的空气中看似胡乱的剪了一通!
“这又是什么功法?”
台下观众本来为林真流无力应对而捉急,一直等着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被画扇击中,苦等良久,却等来林真流这样一个动作?
一个看似滑稽至极的动作!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旁观者眼里的滑稽行为,却让秦彩霞感到极大的震撼!
作为操控者的她,她能够感受到对霞飞画扇的控制正缓慢消失,随着林真流的每一下“剪”,她与画扇的意念画扇便弱上几分!
这样的过程让她感到害怕!
秦彩霞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意念能被操控?竟然也能被剪断?
秦彩霞慌了,她不知道操控画扇的意念最终消失不见之后是什么样一个结果,所以在还有它们还有微弱连接的时候,她收手了!
“收!”
画扇犹如仓皇逃跑的孔雀,慌忙收屏钻入窝中。
起是霞飞画扇,收是亡命孔雀!
这一前一后发生得太过离奇,以至于连评判下的三位大能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互相望了一眼,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多少答案的轨迹,但相互之间也都无功而返!
连评判大能者都不能看出其中奥妙,更遑论只为凑个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了。
观众们起初只觉得林真流从头到尾落在下风,可怎么在他那个滑稽举动之后,却是“逼迫”得秦彩霞收了功?
在他们眼里,与其说是林真流破功,还不如说是秦彩霞收功!
秦彩霞此时的疑惑有其大,她想停下来问一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那个人却已经是乘胜追击,迅疾奔来!
“喂,可别走神,现在轮到我出招了!”林真流呼喊之后,嘴角向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他想到了一招。
在同等修为之下,可以不需要消耗灵力真元,就能够完全让她心甘情愿败下阵来的招数!
第022章:他是故意输的?
-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疾冲而来的林真流并未施展功法,反而是密集地攻击秦彩霞的下盘。
“这是什么招数?”秦彩霞问道。
“只管接招便是!”
林真流丝毫不作停顿,待秦彩霞将防御重心转移到下盘之后,便一把扼住了对方其中一只手腕!
“这叫暗度陈仓!”
明面上是攻击下盘,其实意在手腕,只要抓住手腕,那下一步便可施展开来。
被扼住手腕的秦彩霞欲用真气将其弹开,但方才因骤然收扇,还未来得及调理气机,所以此刻周身真气灵力并不顺畅。
一只手被擒,秦彩霞的对战重心便来到了挣脱上面。
可这也正在林真流意料之中。
在秦彩霞意图挣脱之际,另一只手便如游龙一般,一举攀上秦彩霞那边的手腕。
秦彩霞两手被擒,仿佛经脉的出口也同时被封堵一般,一身功法难以施展。
更让她窘迫的是,此刻两人以极近的距离面对着,那仿佛来自天生的压迫油然而生!
“他们在干什么?”
场下观众一头雾水。
“难道他们要抛开修为,比拼最原始的力量?”
有人沉思之后这般说道,引来不少邻近群众的赞同。
此刻在评判席的费罗则莫名有些不安,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却也说不上来。
“这又是什么招数?”秦彩霞咬牙问道,她竟然感到一丝害怕?还是困顿?抑或是委屈?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叫反客为主!”林真流微微一笑。
紧接着,林真流一个跳跃,便越到了秦彩霞的身后。
一边是被紧紧扼住的一双手挽动弹不得,一边是后背被林真流的前胸紧紧贴住,那样难以言表的姿势,让秦彩霞困窘到了极点。
可偏偏双手被擒得死死,半点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秦彩霞也不会让林真流称心如意,她的手脚此刻无处使力,但身体却可以。
秦彩霞后背一弓,将真气汇聚到背部,意图借此弹开对手的蛮缠。
但力道是出来了,却没能将其弹开,反而是在牵引之下,两人犹如环抱一般靠到了擂台的一处角落。
“我要出下一招了哦!”
林真流的下巴此刻正好抵在秦彩霞的肩上,话语之间,那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吹拂到秦彩霞的耳中,竟是让她浑身一颤,如被电击。
就连方才好不容易运转起的真气,骤然消散一空。
费罗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神情复杂!
中断?继续?
两个对抗的念头在费罗脑中乱窜,忽然让他只觉得有些烦乱。
若是场间交战再进一步,那只能是半途中断了!费罗这般想到。
“你想干什么?”
秦彩霞有些后悔自己女扮男装出来参加这个什么狗屁擂台了。
不过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此刻她的脑中想到的竟然是,那个在皇宫之中也常常女扮男装私自出宫的公主,可也遇到过这个的窘境?
“我这招,叫做‘缠斗术’!”
林真流缓慢说道,气息特意拉得很长,嘴角间似有似无地攀上了丝丝笑意,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邪魅。
林真流缓缓抬起脚,
下一步,就是双脚也攀上这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哥的身上,将她上下完全钳住,等到她全身被缠,想不认输都不行了。
几乎可以说必赢的一局了。
就在这个时候,车夫何三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靠近擂台一角的林真流着焦急喊道:“公子,公子,夏虎又来找麻烦啦。”
林真流的腿顿在空中,回头看到何三水鼻青脸肿的,不由得皱眉问道:
“找谁的麻烦?”
何三水气喘吁吁,摸了摸肿胀的脸道:“夏虎不知怎的找到了医馆的位置,现在正在那里闹事呢,我拦不下来,担心另外那位大人有危险,所以就偷逃过来找你了。”
“又是他?”林真流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他还是不服气嘛。”
林真流看看被自己锁得死死的公子哥,嫩滑的耳垂吹弹可破,耳孔的痕迹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江湖太危险了,幸好你遇到的是我。”
林真流最后一次在秦彩霞耳旁吹气,然后骤然放手。
秦彩霞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直钻回自己的闺房之中,再也不出来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但要说难受却也说不上。
下一刻,她忽然有挣脱的感觉。
原来是那个坏人松手了。
这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了,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啊。
当然碎尸万段只是秦彩霞表示生气的一个感叹词而已,并不是真的就要这样做。
重获自由的秦彩霞恼羞成怒,很快就在身内汇聚起真气。
她生气了!
她要认真了!
她要放大招了!
她连“看招”这个词都不想提示那个坏人了。即便那人此刻毫无防备的样子。
“朝扇舞!”
秦彩霞画扇一开,连人带扇一同往林真流冲击而去,这一击是她的必杀技,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砰!”
蕴含着浑厚灵力的一击,果然如秦彩霞心中所想,一举将那人击退到了擂台边缘,只要乘胜追击,再轻轻补上一技,那人必掉出擂台无疑。
正当秦彩霞这般想到,却不想那坏人还不等自己动手,竟然就径直掉出了擂台。
他明明可以稳住阵脚,却偏偏就是出局了,难道真的这么不堪一击?
“阁下修为实在了得,是在下输了,后会有期!”
掉出擂台的林真流独留下这一句,就匆忙消失在了擂台的另一方!
秦彩霞追到擂台边缘,狠狠地拍了一下擂绳,即便赢了,却还觉得不服气:
“可我怎么看他是故意输的?”
这一轮无卦境与无卦境之间的对战,从一开始就让人跟不上思路。
莫名其妙的反制,莫名奇怪的结束。
许多人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其中道理,叹息三轮难站,奖品难拿之余,还不忘感叹一句:高手过招,当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评价。
秦彩霞虽然赢了,想来想去,却觉得这一战还没有结束。
那人还没使出全力,而自己,也还有许多可以发挥的地方。
虽然结果也还是自己获胜,但起码不会有现在这样浑身难受的感觉。
“不行,这场战,还要打!”
秦彩霞望着林真流远去的方向,还想追上去与之再战,却不想下一位挑战者已经挡在了面前,堵住了去路。
“在下龙边廷,看招!”来者道。
第023章:晚来一步
中京城是一座屹立在大商国袤袤平原上的一座城池,也是大商国最繁华昌盛的城池之一。
数以千万计的人住在这里,热闹的地方自然不胜其数。
都丞府今日因举办助兴擂台的缘故,虽然尤其热闹,围观者也成千上万众,但也仅仅是占了其中之一。
从城池上方往下望去,与都丞府遥遥相对的另一个方向,却也有一处擂台,同样围了成千上万众。
原来是在朝中与都丞权力相当的另一位大官员,御相大人也同样举办了一处助兴擂台。
在都丞府那边比赛正酣的时候,御相府也同样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认输!”
一位倒在地上无力再战的输家,永远都是为还站着的那位做陪衬的最佳角色。
而此刻站着的那位,却没有高手大家般的风度翩翩,反而矮小精悍,神态严肃,写满了生人勿近。
“哇,台上那人已经胜了五轮了,只要再胜一轮,便可得到御相的二重奖励。”
“我听说城里的那一头,都丞那边是获得九品徵相境强者的两次指点。”
“御相这边却是三次。”
“哈哈,真是让人玩味!”
围观者在台下议论纷纷,喧闹非凡。
然而台上却迟迟没有动静,看来经过数轮对决,台上胜者的实力已经开始让人感到畏惧。
但再强大的人,也依然还是会有对手,或挑战者。
即便不为赢,也为磨砺自己啊。
就如夏虎那般,即便明知道自己修为跟林真流相比差了一大截,却也总还是不厌其烦地找他的茬。
***
“虎哥,何三水跑了!”一个喽啰来报道。
夏虎此时正在医馆内戏弄着尔白武,眉开眼笑,丝毫没有把卧床者的痛苦放在眼中。
“跑了就跑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夏虎不在意道。
“若是他去把那人找来呢?”喽啰道。
夏虎拍了喽啰脑袋一记,骂道:“我们这是在中京城,你还怕一个外乡人?有点出息行吗?”
骂完了自己人,夏虎又转到尔白武那边,掐着其伤口处,阴沉道:
“在城外我赔了多少汤药费给你来着?”
“啊~”
“我虎哥的钱,都是你敢随便乱收的么?”
“啊~”
夏虎每说一句,便对尔白武的一个伤口使力,刚被白布条压下去的血,自然又渗红出来。
“从来只有我虎哥抢人家的钱,从来没有过被反抢的,这是耻辱你可知道?”
夏虎这时并不在尔白武的伤口处做文章了,而是拿出了一把匕首。
拔出刀鞘,用舌头舔着匕身。
“我夏虎自出娘胎便行走江湖,说来也有数十年,却在一个毛头小子上面摔了跟头,说出去你知道同行是怎么笑我的吗?”
“不,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样的耻辱,就像一把刀,插进这里!”
夏虎把匕首悬在了尔白武心脏上方。
尔白武睚眦惧烈,却无力阻止。
夏虎一边将匕首下移一边说道,
“那是痛不欲生啊,痛不欲生也就算了,”
“但我修炼的可是我本是盗啊,你们这样做是毁我道心啊,”
“毁人道心,等同于杀人父母,”
“这样一来,我们的仇,那可是不共戴天了啊。”
夏虎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尔白武的胸膛之上,一丝血顺着他的胸腔滑落下来,染红了病床的布。
……
“公子,你受伤了?”何三水见林真流不适,关切问道。
林真流顿下来的脚步又恢复,便摆摆手,“没有大碍……夏虎怎么会找到尔白武所在的医馆?”
“夏虎虽然修为不高,但在中京城混迹也有十来年了,消息源很多。之前欠债,只要我还在中京城,他就能找到我。”
何三水说到后面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进城时,也是他指使阻拦咯?”林真流问道。
从都丞府去医馆有一段距离,林真流尚未学会赶路的功法,也只能是与何三水跑着赶路了。
“夏虎只是关系开,实则并没有什么权力可以指示官兵,不过收买的话,就另说了。”何三水给他分析道。
显而易见的事情,林真流也不多问。
何三水似想起什么,又道:“听说夏虎背后的人龙少爷。”
“龙少爷?什么来头?”
何三水道:“可能是个姓,也可能是个代号,但来头绝对不小。之前他在赌场内杀了人,被官兵抓去没几日,赔了些银子也放出来了。”
“天子脚下,杀人了也能保释?”林真流有些惊讶。
何三水不知道保释是什么意思,又道:
“死者家属后来不追究了,官府便放人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只有家属被影响了,官府也被影响了,才会有杀人无罪的结果。”
林真流点点头,说话间他们也赶到了医馆,却在门口遇上了外出归来的郎中。
“客官有什么病?”郎中笑着问道。
若不是林真流方才见识过了郎中的医术了得,恐怕还真会以为这位是个半桶水的庸医。
“我们进去再说。”林真流一步踏入了馆内。
郎中才认出这两人,便道:“你的朋友好得很,不出三日,就可下……”
郎中话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他只见空空如也的床上印着大片的血迹,病人却不见了。
“方才我出了急诊,不在馆内……”
林真流仿若未闻,病床上留了两张纸条。
一张是欠条。
今借必赢赌庄一千两银子,期限为一个时辰,超时翻倍以作利息。
欠条落款是尔白武,还用血印了指纹。
另一张是留言。
“见此条到必赢赌庄找我,不然便准备收尸。”
何三水接过一看,气得浑身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太气人了,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跟他们借了高利贷,后面越滚越多,才跟他们差点做了坏事。没想到现在又要把同样的手段再用一次。”
“我们报官吧!”郎中提议道。
“没用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官府不会管的。”何三水颓丧道。
林真流一步迈出病房,何三水赶紧跟上,
“带我去必赢赌庄!”
医馆郎中望着林真流离开的背影,微叹一句: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真是让人怀念啊。”
第024章:必赢赌庄
“阁下修为高深,在下佩服,告辞!”
秦彩霞在接了龙边廷的一招之后,便顺势跌出擂台,留下一句便离开了。
与刚才林真流离开时的样子如出一撤。
龙边廷同样是追到了边缘的擂绳那处,望着秦彩霞远走的背影,满脸的不甘。
只是与方才秦彩霞对比,此时的龙边廷,不甘的底下,更多的是阴森。
观众总还是后知后觉的一个。
前有五品无卦境修为的林鱼主动认输,后有同五品无卦境修为的秦追月一招不敌。
众人惊叹之余,却也对擂台上的那位不那么害怕,反倒是更加激起了好战之心,企求也能够因为自己的天生魅力遇上一个主动投降的人。
与方才龙边廷上擂台堵住秦彩霞的去路如出一撤,此刻又是跳上来一位请战之人。
那人不时还笑着朝台下挥手致意,看来是被起哄而来,志在参与之士。
龙边廷回头一看,藏在了脸下的阴森全然浮起。
他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呢。
……
秦彩霞顺着方才林真流离开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跟到了一处医馆面前。
“福音医馆!”
秦彩霞抬头望了一眼牌匾,走了进去。
“客官有什么病?”医馆郎中见有客到,便笑着问道。
“你才有什么病!”秦彩霞白眼道。
“来医馆不看病,那你是来参观来着?”
郎中拉下脸讽道,却不想那人竟然真的就四处张望着往里走了进去。
哎呀,方才那沾了血的床单还没有换呢,要是被看见了传出去,那自己可不就成了谋财害命的黑心医馆了吗?
这可不行!
郎中想拦住秦彩霞,却已经慢了,且偏偏不想哪壶,就开哪壶。
“这是怎么回事?”
郎中轻咳两声,道:“本医馆客似云来,人手不够,方才接待了一位重症患者,现在已经治愈回家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清理……”
正说着忽然一小锭银子出现眼前,
“实话实说!”秦彩霞没好气道。
郎中赶紧接过放入袋中,摆出一副难为情的脸,说道:
“虽然客人的隐私我有必要守住,但客官这般坚持,想来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我说我说,正准备说呢……”
郎中见秦彩霞要动手,赶紧挡住脸,接续说道:
“这人欠了必赢赌庄的钱,被撸……带走了,刚才有一对主仆吧,看样子是去赎人了。”
“主仆?”
秦彩霞比划了那个叫林鱼的人样子,得到郎中的肯定回答之后,便就离开了医馆。
与方才同样的角度,郎中望了望秦彩霞离开的背影,仰头轻叹一句:
“我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叫一个轰轰烈烈的呀。”
……
中京城三大支柱产业。
青楼、赌庄、修道馆。
浩然天下之中,有一句流传颇广的俗语,
商赌庄,周青楼,夏道馆。
意为三大国之中,商国以赌庄最为闻名,周国则是青楼名满天下,而夏国,自然是修道馆最多。
由此可见,商国财力最是雄厚,周国人口最多,夏国修炼者最多。
在这样一个实力为尊,修炼至上的世界中,自然不难看出,三大国中夏国实力最强。
但商国与周国能够与之并列,成为大国,当中自然也有非明面上可看出来的因素夹杂其中。
中京城赌庄遍地,必赢赌庄只是其中一个小庒,若放在上水城,自然不容小觑,但在中京城,却是不起眼的一个。
即便中京城颇为重视平衡庄家与赌客们的利益,但像这样赌庄借由掳人的事情,依然是屡禁不止,甚至每天都有上演。
似乎是面子需要,每个赌庄门前都会有两个彪悍大汉坐守,即便修为平庸,但外形唬人,就已足够震慑那些想赌霸王博的人。
“夏虎在哪?”林真流问道。
必赢赌庄门前的两个大汉一见来者不善,立马挺胸站起,足高出林真流一个头不止,
“来赎人?”其中一个大汉伸出手来,“借条拿来,我看看是哪个。”
何三水递上那张尔白武在胁迫中按下指纹的借条,那个大汉多看一眼林真流,道:
“跟我来!”
……
赌庄外面跟里面可谓是两个世界。
外面百姓欣欣向荣,一片岁月静好,
内面烟气熏天,吼叫骂声充斥耳膜。
仅穿着肚兜和开叉旗袍的荷官与绫罗粗布混杂的赌客,构成一幅别样真实的画面。
在大汉的带领下,林真流等人穿过赌场人群,不适有输光了家产的赌客一脸嘲笑与幸灾乐祸看着这被大汉领进门的人,好像在说:
“进来吧,进来吧,很快你就会跟我一样,家破人亡了。到时还有个伴啊。”
林真流对此充耳不闻,连看都不看,此时此刻,他只想在见到夏虎之后,给他一顿暴揍。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仅仅与夏虎在城外有过一次交集,且他也没有做得十分过分,仅仅只是让对方赔了些汤药费,天公地道。
可是夏虎呢,表面上是服气了,暗地里却三番四次给他找茬。
难道真的要把他这个老实人逼迫到那一步?
想到这里,林真流便低声让何三水就此停住,让他一个人进去会夏虎便好。
何三水起初不愿意,不过听到林真流说的最坏打算,万一动手了,自己在里面也不过是累赘。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没有继续跟进,而是在赌场间逗留。
“客官,来玩一把吗?”
一位穿着暴露地性感荷官对何三水招手道,
让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再不碰赌的何三水忽然有些犹豫。
……
另外一边大汉已经把林真流带到了预先安排好的地方,那是赌场后院的一处隔间,从外面形态上来看,大概是让一些有钱金主单独娱乐之处。
林真流站在门的那一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
从外面进入内面,是烟气熏天,下流叫骂声不绝于耳的世界。
仅穿着肚兜和开叉旗袍的荷官与绫罗粗布混杂的赌客,带给秦彩霞鱼龙混杂的底层之感。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也厌恶这样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她会选择走进来,一时半会她自己竟然也说不上来。
若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秦彩霞只觉得自己是好奇心大于一切。
乌烟瘴气的赌场大多都是男人,可也有不少女性同胞竟然也混迹于此,着实让秦彩霞有些鄙夷。
不过良好的家教素养告诉她,这只是她们各自的生活,不是自己这个旁观者可以插手的。
在赌场中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就在秦彩霞劝自己快点离开这个带着肮脏的赌庄之时,
她见到了一个面熟的陌生人。
第025章:赌庄寻人
林真流推门而入,夏虎却不在里面。
甚至是一个人都没有。
林真流缓缓走入,茶几上有一座香炉正点燃着,白色的烟在缓缓升腾。
香炉旁又是一张纸条,其上写道:
把钱留下,我便放人。
稍一用力,纸条便被林真流烧成了灰烬。
“很有趣是吗?”林真流有些生气,他的手下点燃的香炉,还在一缕缕地冒着白烟。
林真流正要走,却在这个时候,六位蒙面的持刀的大汉却是从外面涌了进来。
他们看见还站着的林真流,不由得有些呆滞。
夏虎在后面嚷道:“都站在那里干什么!晕了就给我抬……”
等到大汉们让出一个身位,让夏虎完全进来之后,却是让夏虎惊呆了。
“你……怎么会?你居然还能站着?”
蒙面的夏虎望着茶几上的香炉,还在冒着烟没有错,可是为什么没有效果呢?
林真流顺着夏虎的目光,看看那缕缕升起的白烟,忽然有点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迷魂烟,对自己没效果?
林真流嘴角有了笑意,淡淡道:“怎么?现在我还站在这里,那你要怎么办?”
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夏虎却自己冒出来了,那真是省了很大一个功夫啊。
夏虎有些不相信,这可是他花高价买来的迷药,专门对付修炼者的,五品无卦境也要倒,但这人却还能站着。
这说明什么?
难道他不止五品无卦境,没理由啊,六品极弥境也得倒啊。
有修为,可不代表百毒不侵啊,只要稍微有心研制的毒药,即便是修炼者也要中招。
当然那些已经去到顶峰的九品徵相境强者另说。
夏虎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说道:
“这里可不是郊外,这可是赌庄,中京皇城的每一个赌庄都会官兵镇守,你要是敢生事的话,可没有上回那么好运气了。”
“哦,上回?可是在城门那回?”林真流逼近道。
“废话少说,我也只是谋财,把尔白武借条上的钱还了,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夏虎说道,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
“你已经没有让我相信的机会了,而且这伪造欠条的手段,也实在拙劣一点。”
林真流最后说完这句话,便冲了上去,试图一把掐住夏虎的脖子,那六名大汉适时挥刀,林真流一击未得手,与六名蒙面大汉纠缠了起来。
夏虎来不及后怕,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然而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林真流便打趴了那六名蒙面汉,紧追在夏虎后面。
这一逃一追的两人,此刻心中都有些懊恼。
逃的人懊悔过于轻敌,没能带上几个修为高些的人过来,所以说人多有什么用,实力差距大,一合之力都没能拖上一盏茶的功夫。
追的人则再次懊恼没来得及修习到逃生追敌的功法,行走江湖,颇为不便。
……
秦彩霞见到那人,一眼就认出了是来叫走林真流的人。
只是那人却被几个混混围堵在了不显眼的角落中,平常人若见着了只会觉得是在商讨什么事情,丝毫看不出端倪。
也就秦彩霞耳清目明,一眼就看出那人是被困住了出不来。
“这人,借我用一下!”秦彩霞拍拍几人的肩膀说道。
那几个混混都已经惯性养成了凶神恶煞的嘴脸,那个样子就是他们谋生的手段,殊不知一回头,却仿佛天然呆滞了一般,自动便让出了其中的何三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何三水缩着脑袋,一脸不敢相信地望了望把他解救出来的人,却发现正是方才擂台上与林真流对擂的那位。
虽然预感不是很好,不过也总比在那几个混混手里要好。
方才林真流撇下他之后,他在赌场中思来想去,总觉得这般走去实在不够义气。
即便没有修为,帮不上什么忙,但人在这里,便会觉得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林真流也总有个照应的人。
不过让刚刚戒赌的人在赌场停留,那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难受的事情。
就像明明肚子很饿了,可是山珍海味摆在案前全不能动筷一样。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即便美女荷官热情呼唤,他也只是意志差点动摇,终究没有行动。
可对他来说,这可是个狼穴啊。
即便他自己不愿意再上赌桌,可从前作为有点脸熟的常客,自然会有大把心术不正的人要重新拉他下水。
这不就被几个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混混胁迫来着。
要是那公子再打救他晚一些,恐怕他又要再入歧途了。
秦彩霞见到何三水,心中竟然仿佛有着落一般。
这着落自然不是因为何三水本人,而是因为与何三水在一起的另外那个人。
“林鱼呢?”秦彩霞问道。
何三水自然不知道林真流化名林鱼在擂台上比武切磋,所以当这样被问起的时候,自然也就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他根本不认识啊。
似是察觉到了何三水的疑惑,秦彩霞便重新换了个说法问道:“你刚才从擂台上拉走的那个人呢?”
何三水望了望四周,忽然有些警惕,“你找他做什么?”
“我有事情要问他!”秦彩霞脱口而出道。
何三水认得他,且看他眉清目秀,大眼睛小鼻子的,长得十分俊俏,也不像是坏人,便说道:
“就在赌庄里面,只是不知被带到哪处去了。”
必赢赌庄虽然在中京城充其量是一个小赌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赌庄里该有的包间内房等,也都一应俱全,只是装潢没有大赌庄那么气派罢了。
所以当林真流被带进赌庄深处之后,若要动身寻找,一时半会还真不是易事。
然而也并不需要他们入内深寻,很快赌庄便起了动静。
原来是在赌庄看场子的夏虎从后院逃命似地跑了出来,而那对他紧追不舍的,可不就是林真流是谁!
“赶着投胎吗这两人,把我的赌运都冲散了,艹了个瓜子巴子的。”
就在众赌客们感到莫名其妙,甚至破口大骂之时,又有一人倏然追上。
等到何三水回头之时,那把自己从混混群中解救出来的公子,已经不在原地了。
“又是一个高手啊!”何三水心中想到。
再看看方才变得迷糊的几名混混,竟然在那位公子离开之后有苏醒的迹象,吓得他又是一惊,连忙离开了必赢赌庄。
他发誓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第026章:六品救援
三人先后从必赢赌庄冲出,守在门口的两名壮汉都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见几人窜进了巷子当中。
夏虎虽然只有二品真元境修为,但他好歹是学过相关逃命的功法的。
人在江湖闯荡,什么良心,什么恻隐可以没有,逃命的功夫要有啊,在这方面,夏虎是下了大功夫的。
再看林真流,虽然是五品无卦境修为了,但疾走起来,却还没有一个二品真元境的人来得快,属实对他有些打击。
更加打击他的是,方才那个在擂台上差一步就被他打败的那个叫做秦追月的人……兴许这名字也是假的,谁知道呢……竟然就不急不缓地跟在他的身边。
他都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可那人却像闲庭若步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跟在了他的身旁,也不知道在打着他的什么主意。
“你们在作甚么?”秦彩霞不明白一个五品无卦境修为的为什么会追不上一个二品真元境修为的。
“帮我捉住前面那人,我就告诉你。”林真流喘着大气说道。
“你这是在求我吗?”秦彩霞忽然觉着有些高兴。
林真流一阵无语,只觉得又是一位女扮男装来寻他开心的主儿,便闭口不言,懒得跟她再说一句了。
秦彩霞间没有得到回应,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只是这样追法,属实有些无聊,便又说道:
“这样下去,那人会跑掉的。”
林真流没好气道:“所以你帮我捉住他啊。”
他的真的没好气了,追人真的是一件很累的活儿,比他锄地还累。
“你是在求我?”秦彩霞又问了一遍。
林真流终于有了回应,只不过有些生气:“我说仁兄,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彩霞忽然有些混沌,不由得停了下来。
自修炼以来,她第一次忽然有种目的不明确的行为,直到回想起方才,才是想了起来。
被落下一段距离的她,仅仅是一个跨步,便又来到了林真流身边,说道:“我有两个问题……”
“好好,我都会为你解答,你先给我抓住前面那人!”
林真流感慨秦彩霞跟踪功法了得之余,发现前面逃奔的夏虎隐隐有些什么手势动作,着急说道。
谁知秦彩霞还是无动于衷,又问了一遍刚才那句话:“你是在求我吗?”
林真流心中万马奔腾,两世为人,为小女子最为难养也,想到这层之后,便敷衍地点了头。
却不想秦彩霞不肯罢休,又道:“没有诚意!”
“我求你,这位仁兄,我求你,捉住前面那人!”林真流大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说话都费劲。
秦彩霞这才满意,一个闪身,便是来到了夏虎的身边,看得林真流是啧啧称奇。
一个伸手,五大三粗的八尺大汉,便就像瓷娃娃一样,被她拉翻下来,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不过却好像迟了些许,因为他方才从腰间掏出的类似信号弹之类的东西,依然是发射出去了。
望了望已经没了踪影的信号弹,林真流撑着两条大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对秦彩霞颇为不满,明明就是举手之劳的东西,非得逼自己说出那个求字才肯为,若不是因为她内子里到底是个女子,肯定得要被他骂一句“伪君子”。
等到恢复过来些许,林真流一脚踢到了夏虎的身上,直把他踹出了十丈开外。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五品无卦境修为的实力,才是得以施展开来。
秦彩霞旁观不言语,到现在她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弱,这叫林鱼的人,却要这么辛苦的追了他八九条街。
难道是为了消耗那人?
夏虎受了蛮横的一脚,直撞到十丈开外的墙上,才是停住了身形,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夏虎口中喷出,可伤得不轻。
也兴许是在小巷之中,人迹罕至,不然哪位路过人见到街头行凶,可是报官府的。
“人在哪?”
林真流居高临下,阴沉着脸问道。
夏虎捂着胸口,发现这主儿在说话间竟是缓缓地抬起了一只脚,就那么悬在半空,
从那架势来看,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那蕴含着五品无卦境修为的骇人脚板,大概是要落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了。
夏虎下意识地用另一只脚捂住了裆部,艰难求饶说道:“大人饶命。”
林真流对夏虎已经没有丝毫耐心,见此人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拖延时间,不由得把汹涌的灵力又往小脚上注上几分。
这个时候,即便那脚板没有真切落到夏虎的身上,但它所散发下来的压迫,也让夏虎的脸微微变形了。
“我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林真流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他不介意就地把这三翻四次找他麻烦的人杀掉。
夏虎没有抬头望着那个随时能将自己杀死的主儿,虽然在脚板底下承受着压迫让他感到屈辱,但是只要巷子那头来人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会如数奉还的。
他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间对那人发出了信号,也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之间,期盼着那个人能接收到信号赶来救援。
那,可是一位六品极弥境!
夏虎发出的信号,是一枚“六品救援”牌!
拥有此牌者可在生死关头通知六品极弥境高手紧急救援。
任你五品无卦境会飞天,六品极弥境也能把你从天上打趴回地上!
果然,巷子那头来人了。
夏虎笑了,哈哈大笑,淤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却更增添了他的畅快。
林真流顺着他的目光看出,一位不知修为深厚的中年人,正朝他这处缓缓走来。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那蓄力已久的脚板落下。
啪嗒!
清脆的骨头断裂破碎的声音。
哈哈……啊~~~
狂笑中锥心的痛苦。
夏虎的一条腿被林真流落下的脚板踩的粉碎。
滋啦~~
血与肉,骨与髓,完全粉碎。
等到夏虎的救兵奔袭而来之时,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这个给自己发出了“六品救援”牌的人。
而这人的下身,已经不见了一条腿。
一条彻底消失不见了的左腿。
空空如也,连包裹的布碎也瞧不见的那种。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并没有因此多看夏虎一眼,反而是看向了有此杰作的年轻人,开口道:
“你惹祸了!”
第027章:我们不是朋友
“我不主动惹祸,祸来惹我,既然主动不主动,祸都来惹我,那我主动招惹它一回,也算是公平。”
林真流耸耸肩道。
自成为修炼者并且晋升五品无卦境以来,他从未向今天这般畅快过。
原来实力强,是这般滋味。
原来实力强,是为了更好的随心所欲。
即便他没有对夏虎下杀手,但先行取了他一条腿,也算是对自己本心的一个交代。
只是面前的这个救兵,似乎比自己修为更强。
那我是要逃跑,还是要凉?
这样的想法只在林真流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并不决定逃跑。
刚才见识过秦彩霞的追踪本领之后,他便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想法,总不可能指望每个修到五六品的修炼者都跟自己这样蹩脚不是?
他是发现了,原来修炼到五品无卦境,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当然自己除外。
“那你的祸来了,我是第一个!”中年男子话语间已是向前踏了一步。
也在这个时候,林真流才算是好好打量起面前这人。
三角眼,塌鼻梁,虽然一双利眼为整张脸增了许多气势,却也不过是一个天生丑陋却还偏要维持那不怒自威风范的人罢了。
用从前的话来说,那就是东施效颦。
林真流摇摇头,忽然想笑,他站到了秦彩霞的身旁,开口道:
“你似乎忘记了,我这边是两个人!你确定要战?”
秦彩霞看着他走过来,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表情上风平浪静,走过来之时,却是低声哀求与他共同抗敌。
“你这是求我?”
秦彩霞同样低声问道,等得到了林真流颇为真诚的肯定答复之后,才是向他点了头。
也直到这个时候,那方才在擂台上的诸多郁积,才在心中减散了许多。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夏虎勉强压着无比疼痛,对召唤来的帮手嘶吼道。
不过那人却并不理会他。
将目光转向秦彩霞,自然不是熟识的人,但从那衣着气质来看,倒似乎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子女。
只是不知道这个大户人家是有多大?
“你是中京城人士?”中年男人询问道。
秦彩霞昂起头:“如何?是与不是,难道对结果来说,会有什么不同?”
中年男人点点头,颇有长者风范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见你年纪尚轻,或许不明白,年轻人在外一举一动,是会影响到家里人的,有时候甚至会把他们也卷入祸端中来。”
“那就真是巧了,家父时常交代,年轻人行走江湖,不要畏手畏脚,不然难成大事!”秦彩霞丝毫不怵那人的威胁,同样回以唇枪舌剑。
看得林真流都为其竖起了大拇指。
中年男人却是一愣,此间摇摇头,又道:“你可确定要与此人站一起,可确定你的家族,能够承受这平白无故的祸端?”
“不牢您费心哩!我见过六品极弥境甚至六品极弥境大成的强者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怎么轮到你这儿,却是这般婆妈。”秦彩霞讥讽道。
林真流看得头大,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我说兄台诶,对方好歹是六品极弥境,战便战了,你也别激怒他啊。发狂的人很可怕的啊。”
秦彩霞不动声色,脸上依然是那副自傲不凡的表情,低声与之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
林真流心中暗骂,把人激怒了还叫有什么分寸?
夸你两句还真当自己是当世诸葛了?这么厉害你使一个空城计让我看看?
让对方不战而退的那种!
正腹诽之间,林真流却见那准备发作的中年男人有了迟疑,又是开口道:
“中京城虽然幅员辽阔,不过六品极弥境高手…甚至以上,大都也不是什么隐姓埋名的人物,不如你说出几人名字关系?我看看是否认识?”
“废话什么,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躺倒在血泊上的夏虎咆哮道。
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组织给的“六品救援”牌,好来不来,怎么却来了个这么畏首畏尾的家伙?
我才是组织同胞,我才是你要救的人,是我把你召唤来的啊,怎么还跟人家家长里短的?
好歹也尊重一下我这个伤员啊。
夏虎的悲愤咆哮最后也没有换来一丝尊重,反而是直接被自己搬来的救兵打晕了。
“愚蠢!”
晕之前夏虎还得到了这样一个评价,真的是晕的十分不甘心啊。
秦彩霞冷笑一声,折扇一开,一副纨绔模样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她道:“你不需要知道,只是自己好好掂量,你那个想把祸引到我这边来的势力,担不担当得起。”
对那中年男人来说,若说之前口说无凭,那么这把画扇,且不说来头,但价值肯定就不是一般大户人家可以拿得起的。
只能是大大户人家,或者是大大大户人家才承受得起的宝物。
这样一想,便更加迟疑了。
在中京城行事就是这般不好,尤其是像他这样六品极弥境以上的高手,本来应该正是高手寂寞的年纪,却夹杂在中京城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大泥潭中。
要担心自己给组织办事不力,又要担心办事太过得力反而给组织招惹麻烦。
难啊,难啊,做人难啊,做六品极弥境高手难啊,在中京城做六品极弥境高手更是难上加难啊。
中年男人心中这般想到,不由得越想越复杂。
看来头肯定不小,但直接开口询问,却又不符合自己六品极弥境大家的风范,到最后只能是重新看向那个能够确定来历的外乡人道:
“本人平生最痛恨出卖朋友,拉朋友下水的人,你便是这样的人!”
林真流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六品极弥境高手,一来是丈着自己背后势力有恃无恐,二来又忌惮秦彩霞家门豪贵,惹上不该惹的人。
再加上本身爱惜羽毛,犹豫不决,实在找不到法子了,便又把矛头转向自己。
如果要逞强爱惜面子,林真流自然得说出“那不是我朋友”这样的话,可是这样一来,却只怕会伤了那个叫秦追月的心,好歹人家一番好意,帮……
“我们不是朋友!”那个叫秦追月的淡淡说道。
第028章:最后的警告
中年男人利目精光大发,再跨前一步,手中灵气流转,边走边道:
“如此甚好,那便不要插手!”
赶紧打完收工,不要再在这里徒增烦恼。
这是他心中的想法。
只不过秦彩霞却不依不饶:“不是朋友,但我要保他!”
中年男人脚步一顿,手中灵气流转更盛,他怒道:“年轻人,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正有此意!”秦彩霞丝毫不惧。
“那便一起受死吧!”中年男人似乎下了决心,不再去想那些没来由的烦恼。
可是秦彩霞却无形中化作了梦魇一般,她道:“你确定要动手?”
“废话少说!”
“你可知道你这一动手的后果!”
秦彩霞不但不惧,一身气势竟然飙涨,连带那个高了他一阶的中年男人也为之影响,手中流转顿时弱上几分。
这不是修为上的压迫,而是气势上的压迫。
甚至是权力的压迫!
只有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具备的压迫!
这可不是演的出来的东西,那是骨子里的凛然不惧,是真的不惧,不是演的,中年男人能够看得出来。
做人奴仆,最忌惮的便是主子的怒意。
霎时间方才的烦恼复又涌上心头,让他生出了多少退意。
“再说,”秦彩霞语气顿时柔和了下来,“即便你动手,对上我们两个五品无卦境,你也别想赢得轻松。最不济,我们逃到大街上,你可敢在中京城街头行凶?”
中年男人手中流转更弱。
“既然不愿出手,以及即便出手了也讨不了好处,甚至如你所说,你会惹祸的!”
秦彩霞讲到后面,眼神犀利似剑,直插中年男人弱处。
中年男人顿失战意,思前想后,确如这人所说,若不能一招灭敌,倘若他们走到大街上,自己也断然不敢当街行凶。
这可是中京城,皇帝老子在的地方。
杀了那个外乡人也就罢了,可另外这个看似来头不小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然五品无卦境,这哪是一般人家能够做到的?
罢了罢了,中年男人打定主意离开,只不过不能失了自己六品极弥境大家的风度,于是在临走之前,依然给那外乡人留下传音:
“你的祸没有在今日了结,日后等待你的,将是更大的灾难,好自为之!”
……
一直等到那人彻底走远,林真流和秦彩霞才真正松懈下来,不得不说,用嘴退敌,要远比拳脚打斗要消耗得多。
那是精神意志的对抗,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废。
“佩服佩服!”林真流对秦彩霞恭维道,“在下实在佩服,阁下年纪轻轻,嘴炮功夫如此了得,实在是让小生大开眼界!”
秦彩霞扑哧一声差点没笑出声来,最后也只得是装作不为所动地说:“行啦,行啦,你又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装什么阁下小生呢!”
讲到这个,林真流十分不同意,一副高深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文人雅士?”
“我看人很准的,就像刚才看准那个六品极弥境高手不敢轻易动手那样。”饶是秦彩霞,能让极弥境强者不战而退,也颇感几分自得。
“这次你便看走眼了……”
林真流仰仰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黄河之水天……”
“这人醒了,要怎么处置?”
秦彩霞并没有兴趣听林真流说什么黄河之水,她可不相信一只烂笔,还能生出花来?
本打算施展一番惊人才学,也好让秦彩霞对自己刮目相看,却不想对方却是个俗人,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
没有朝预想中的方向发展,林真流大为失落,嘴中嘀咕不停,唇嘴一张一合的没有声音发出,看在秦彩霞眼里,只觉得十分有趣好笑。
没来由生出的一腔怨气,便只能是朝那丢了一条腿的夏虎发泄了。
林真流不停地敲击着夏虎的脑壳,嘴中振振有词:
你的救兵跑了,还有什么救兵要叫的?
可要抓紧,不然待会儿我把你炖了你还在笑呢!
刚才说什么来着,杀了我们?
叫得还挺大声,要不再嚷嚷一句我听听……
夏虎脑壳直给敲得天旋地转,许久之后他才是痛哭流涕地求饶道:
“少侠,我真的知错了,你扶我起来……”
“什么?知错了还要我扶?脸很大嘛!”林真流对着夏虎的脑壳又是一记重锤。
夏虎的脑壳已经被敲得变形,活脱脱一个猪头模样,看得秦彩霞都有些不忍。
林真流却对她说道:“你年纪尚轻,不懂江湖险恶,这人落得这个下场,你也别为他起了恻隐,毕竟有一句话叫的那是不差,罪有应得!”
夏虎连连点头,“对对,是我罪有应得!我罪有应得!二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见此情形,秦彩霞也只得在心中感叹并归咎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
林真流到底没有杀了夏虎,在他的指引之下,也总算是把尔白武从一处民房当中解救了出来。
只是伤势比之前更重了,不过没有死掉也算是万幸。
尔白武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可是当房门被打开,光亮照射进来的那一刹那,他却也心生期待谁能够来打救他。
而那个救他出生天的,可不正是林真流,毕竟在中京城这一处,也是没有谁能够对他真的上一点心了。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当真切见到是林真流那一刹那,尔白武最先说了这句话。
可这是什么话呢,明明是林真流连累了他才对呀,只不过一些煽情的话林真流也没有说太多,那不是他的风格。
尽管如此,尔白武还是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死缠烂打跟上林真流,或许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事来。
“你也别这么想,”林真流满不在乎的道,“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老要遭人觊觎呢。”
秦彩霞对这样的俏皮话很受用,没回听到都觉得莫名的喜感。
至于夏虎,就让他在那巷子中自生自灭罢,是死是活,就看他的运气了。
而当夏虎把尔白武的位置告诉林真流之后,也得到了放他一条生路的林真流的最后警告:
“再有下一次做坏事落到我的手里,我不会一刀杀了你,而是会把你另外三肢卸掉,舌头拔掉,到时候那就真的是求死不能了。”
***
从福音医馆出来,秦彩霞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吗?”
谁知林真流却像无赖一般,竟然问道:
“这位公子,敢问在哪里见过你?”
第029章:我反对这门亲事
秦彩霞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但很快又被林真流三言两语平复了下去。
“开玩笑呢,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哦不,你的问题是什么?”
秦彩霞丢了一个白眼给他,到底有些不情愿地道:
“对于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
林真流赶紧做恍然大悟状,理了理衣摆,轻咳两声,正儿八经地作揖道:
“感谢秦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小人磨齿难忘。若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小弟的地方,还请不吝告知,吾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然还不足够,纵然让我以身相许,又是何妨……”
噗嗤!
秦彩霞方才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是笑不打一处来,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此人甚是有趣。
秦彩霞又想起了那位公主,小时候有人拍她的马屁,她是怎么教训来着?
“就喜欢你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秦彩霞学着这般说道,往事涌上心头,更是倍生几分感慨。
林真流自然不知道她之所想,表面上虽一脸真诚认真,实则心里面是连连摇头,
呵,女人啊!
“我之所以找你,是想问你两个问题!”
秦彩霞总算说回了正事,
“一,你是如何剪断我画扇意念的?”
“本来还有第二个问题,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林真流却起了好奇心,追问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当得知那个问题有关于自己是否是故意输掉比武离开的时候,他先是呵呵一笑,而后却是突然捂住了胸口。
在擂台接的最后一招,到底还是被伤到了一些。
噗!
一小口血骤然喷出,双眼一黑,晕倒在了秦彩霞的怀里。
失去意识之前,林真流分明感受到了那埋头触及的,分明是一片可人的柔软。
也就在这个时候,街上迎面走来两位老者,一人穿黑袍,一人着白袍。
却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来请主子的。
“小姐!该回家了!”两位老者同时道。
乍看仔细一些,竟然是一对双胞胎,若是林真流醒来,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哪位是哪位。
秦彩霞看来对两位老者还算尊敬,甚至有些忌惮,见两人来了便赶紧把林真流推到在了地上,一副不知如何自处的样子。
若是平日里见到两位老人,倒不会有这个表现,只因是方才说晕就晕的林真流触碰到了她的柔软,让她有些慌乱,心中小鹿乱撞。
再加上两位老人的突然出现,多少受到了些惊吓,所以把林真流推开之后,也不知现在是该扶还是不该扶。
“再等一下,也是没关系的。”两位老者再次同时说道,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却也算贴心。
“马上就好!”
秦彩霞尴尬一笑,将晕死的林真流拖回医馆之后才重新走出,跟上两位老者回府的脚步。
一路上,秦彩霞大概是出于好奇,向两位老者询问道:
“阴阳老师,你们觉得我的‘霞飞画扇’如何?”
阴阳老师自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合称,因时常指点秦彩霞修炼要领,故被其称为老师。
然而十数年来,却从未行过拜师礼,无论是谁都没有主动提过这件事。
但并不妨碍秦彩霞将他们视作修行老师。
“五品中难有敌手!”一阴一阳两位老人道。
从前秦彩霞也问过这个问题,只是今天,问得是要特别一些,
“老师们能看得到我意念控制画扇的轨迹?或者是我的意念?”
阴阳老人似天生没有表情,只道:“意念不可见。”
“那就是说看不见咯?”秦彩霞嘀咕道。
一问一答间,一行三人便回到了都丞府。
自入府门开始,一路沿途仆人无不驻足与两位老者以及府上的唯一千金问好,待到要分别之时,阴阳老师便才说道:
“老爷在正厅等你!”
说完也不等秦彩霞回应便径直离开,仿佛只是一对没有感情的传令机器。
秦彩霞早已习惯两位老者的性情,不以为然,且乖乖地回房更衣。
两个丫鬟一见主子平安归来,感动地快要哭出声来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晚一点,奴婢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其中一位丫鬟哭诉道。
秦彩霞却教训道:“怎么一天到晚哭丧着个脸的,再这样我可不要你们了。”
两个丫鬟登时憋住了一脸从愁容,让人也是不忍。
秦彩霞笑着摇摇头,一边更衣一边问道:“可知道老爷找我做什么?”
两个丫鬟如临大敌,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大皇子来了!”
饶是秦彩霞也有些意外。
商国皇帝有三个子女。
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叫做商月心的那位。
小时候她叫她明月,她叫她大侠。
长大以后,却只能叫做公主。
称呼变了,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遥想当年,她们私底下可是“明月照大虾”组合。
再想起这个名字,秦彩霞依然忍不住摇头苦笑,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尤其不知道因何两人渐走渐远。
也许是因为“虾”与“侠”争吵之中产生了裂痕,又也许是公主与彩霞之间的鸿沟?
一想起,却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大皇子来做什么?”秦彩霞随口问道。
对于大皇子,民间口碑虽然是极好,但秦彩霞却对其并不感冒。
连秦彩霞自己都感到意外,大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让她不喜的地方,可偏偏就是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商月心的缘故,所以也连他的家人一并排斥了?
可她与二皇子,分明十分要好,甚至比自己的兄长还要亲近。
为此兄长还常常责备她仿佛二皇子才是她的胞兄一样。
“据说是商谈联姻的事情!”两个丫鬟轻声说道。
秦彩霞惊诧到了极点。
那已经脱掉的男装,此刻又重新穿起,连纽扣都还未来得及扣上便是冲出了房门,留下一对莫名其妙的丫鬟独自凌乱。
好一会儿丫鬟才是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小姐,我还没说完呢……”
然而她们那个不省心的主子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秦彩霞一路奔袭,眨眼间便已冲到正厅,
一眼便望见作为都丞的父亲与已身居骠骑大统领要职的兄长,正陪着那位大皇子相谈甚欢,顿时气血上涌,斩钉截铁道:
“我反对这门亲事!”
第030章:都丞大人
一阴一阳两位老人分立当今朝野权势最高的都丞大人左右,对都丞千金衣裳凌乱闯入正厅的行为仿若未闻,甚至眼色都未多施一记,淡定至极。
都丞大人可没有他们那般淡然自若,尤其还有大皇子在座,则更加不能容忍,他猛然站起,怒不可遏道:
“放肆!皇帝陛下钦点的婚事,哪是你个无知小女能够反对的……瞧瞧你这都是什么装扮,女子家家,一身男装,凌乱不整……你,你是要气死为父是吗?”
骠骑大统领秦朝阳连忙站起,瞪了一眼胡来的胞妹,向大皇子作揖请罪:
“大皇子还望不要见怪,胞妹年纪尚小,野性未除,怕是有什么误会才会有此妄言,望大皇子见谅。”
大皇子看了都丞大人一眼,脸上堆起笑容,正要言语,却又被都丞千金抢先一步。
“小女天性泼野,心术不正,性格怪癖,还请大皇子……”
秦彩霞话语间还抖擞一下身上男装,以示自己句句属实,却不想又被都丞大人打断。
都丞大人此刻暴跳如雷,一连说了好几声放肆,直把话茬抢过来之后,又吩咐道:“阴阳,把小姐请回客房。”
阴阳老人应声而动,秦彩霞赶紧叫停,不过阴阳老人却仿若未闻,眼看就要来到跟前,都丞千金才又是喊道:“方才爹你叫我过来,现在又把我赶走,这是何意?”
都丞大人抬抬手,阴阳老人便顿住,怒道:
“我问你何意才对,本来是想要与你商讨阳儿的婚事,你这穿的乱七八糟的过来捣乱什么?好在大皇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不然你九个头也抵不过这般胡来。”
大皇子不置可否,只微笑示意,以缓解尴尬。
秦朝阳立在一旁,不作言语。
“什么?大哥的婚事?新娘子是谁?”秦彩霞如梦中醒来,尴尬至极。
“还不是你小时候形影不离的那位公主!”都丞大人瞪眼说道。
主人公竟然不是自己,方才那般胡来的羞耻之心顿时涌上身来,脸红耳赤,直想就地钻洞离去,只不过都丞府地板向来坚固,才死了这条心。
见场面一时尴尬冰凉,群鸦飞过,秦彩霞晃了晃身子,竟是装起醉来,连连打着哈哈,向大皇子赔罪过后便东倒西歪的离开了正厅。
这次可是丢大发了,唯有祈求保佑明日不要到处都是自己的这些不堪传闻才好呢。
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庆幸。
所幸不是自己与那大皇子成婚,不然的话,那下半辈子可就没法过了。
可是那位公主,可会情愿?
秦彩霞忽然这般想道。
***
正厅之中,方才的尴尬气氛三言两语便被打破,很快他们便重新恢复了方才的话题。
“都丞千金很是洒脱,这点倒与皇妹有几分相像。”大皇子端起茶杯说道。
平复了心情的都丞大人此刻正襟危坐,不似曾与大皇子相谈融洽过的样子,
不过说回到他的掌上明珠,却也喜逐颜开,仿佛刚才的胡闹不曾发生过一般。
都丞大人感慨道:
“从前也是很好的朋友,以后做了姑嫂,也算是缘分,”
到此话锋一转,对儿子教训道,
“阳儿,日后要好生对待公主,可别落了你妹妹的脸面。”
秦朝阳一脸黑线,心想妹妹哪还有什么脸面可落?
他也知父亲平日里宠溺女儿,所以也只得是点点头,不在此上面与老父拗角。
都丞大人又恢复那般深沉面目,轻啜一口茶,语重心长道:
“虽开始谈婚论嫁,然公主也尚是年幼,若有什么想不开之处,也烦请大皇子多费心了。”
大皇子放下茶杯,手却还在把玩着杯面,应道:“当是如此。”
都丞大人将大皇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此间站起,以还有事务处理为由,便令秦朝阳送客。
送走大皇子之后,都丞大人嘴角又泛起了笑意,朝后厅门喊了一声,秦彩霞应声走出。
“你看这样穿着多漂亮可人,老女扮男装做什么呢?”都丞大人对此略有微词。
此刻的秦彩霞已经换回女装,一袭居家碧绿长裙与玲珑有致的身材相得益彰,即便不施粉黛,也出落得靓丽动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彩霞坐落下来,丝毫不将都丞大人的指责当一回事。
即使不具体说明,都丞大人也知道她问的是皇上许婚之事。
跺跺脚都会让朝廷震一震的都丞大人,唯有在女儿面前,才会彻底放下平日威严。
见女儿不搭理自己的首先发问,也只能是轻叹一声,顺着她的话头,淡淡道:
“陛下这是告诫为父,他要开始动作啦。”
秦彩霞却是笑道:“陛下可真看得起咱家,竟然把女儿都嫁过来了,这可要下很大的决心。”
都丞大人点点头,嘴角也有了笑意,说道:“所以啊,这个面子,为父还是要给的不是。”
秦彩霞对此了然。
标准的势力联姻,即便一万个不愿意,为人子女的,都要承担下这份职责。
但承担归承担,脾气总还是要闹的,秦彩霞想得有点出神,略微恍惚道:
“那位公主,却也不是这么好安排的。”
都丞大人哈哈一笑,不住地点头赞同道:
“你猜的不错,公主殿下从外游历回来后据说懂事了许多,但陛下将此旨意传给她之后,却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了,这下皇宫怕是要给她翻上几转才肯停歇了。”
相对于都丞大人幸灾乐祸,秦彩霞却是冷然一笑,说道:“可别笑的太早,您也是有一个女儿的呢!”
都丞大人闻言登时笑脸一僵,再也高兴不起来。
秦彩霞作为女儿家,虽然性子野了一些,但对于朝廷中的那些事,却有敏锐的直觉,有些时候连素有千岁爷之称的都丞大人都自愧不如。
比如以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这,也是秦彩霞无论闹出什么笑话,做出什么骇人听闻举动,都丞大人都不曾厉声责备她的原因。
在都丞大人的眼中,那些都是小事小非,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要在大是大非上面,她能够拎得清,那点小事便根本不值一提。
方才大皇子在座时都丞大人对她愤怒责骂,那也只是演给大皇子看的罢了,做不得真。
他不会放在心上,秦彩霞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这方面,父女两人都有惊人的默契。
以至于都丞大人常常感慨,若她是一位男丁的话,那么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值得让他害怕呢?
大概是没有了,即便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恐怕也不足为惧罢。
偏偏她是一位女儿家。
不过女儿家也好啊,比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欢乐得多了。
都丞大人常常这样劝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