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程萍程艳篇
五岁的程萍从来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
当小妹被爸抱回来后，她看到小妹第一眼，心里就甜滋滋的，嘴巴忍不住咧了开来。
瘦小的二妹也咧嘴笑，还跟她抢，抢着照顾小妹。
无所谓，她和二妹谁照顾小妹都是一样的。
因为小妹很乖,每天早晨爸妈醒来时，小妹就哼唧几声，妈给喂了奶后，小妹就闭着眼睛哼哼。
二妹着急的催妈给把尿，小妹这是要嘘嘘了。
嘘嘘完，小妹继续睡觉。
等到中午边，广播响起的时候，小妹就睁开眼哼哼哼。
二妹着急的叫她去帮忙，因为小妹这是要上大的了。
她和二妹一人抱着胖乎乎的小妹的一条腿，让小妹解决生理问题。
这时候，妈也差不多从码头回来了，肚子空了的小妹又饱饱的吃了一顿，继续睡觉。
傍晚广播响起时，小妹又哼哼，嘘嘘过后，小妹就不睡了，睁着黑黝黝的眼睛到处看。
看到爸妈时，咧嘴就笑。
看到爷爷时，手舞足蹈。
爷爷高兴的弯腰伸手，小妹的胖手一把抓住了爷爷的手指。
爷爷就把小妹给抱去给奶看了。
奶撇嘴，嫌弃妹妹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奶不是女的？
妹妹大了，在床上总是翻掉下来，她和二妹用两张二凳子架住小妹站在门口玩。
小妹扶着二凳子转圈圈，三转两转，小妹就会走路了。
会走路了,就到处乱跑了。
宿舍里看到小妹的胖，都喜欢逗小妹，还说她和二妹把小妹带的很好。
逗小妹玩的大人，当然就是教小妹说话了。
小妹一张嘴说话，大人就乐哈哈，为什么？因为小妹是大舌头，说不清楚。
西边那个长得五大三粗还瞪着大眼睛的朱大爷，第一次看到小妹，就要把小妹抱回家去。
二妹追在朱大爷身后哭喊着说：“那是我小妹，你要闺女，叫郑大娘生去。”
邻居看不惯朱大爷逗哭二妹，训斥了几句，朱大爷才把小妹放下。
从这以后，下班后来抢小妹的人就多了一个。
小妹一被朱大爷抢，就害怕的想哭，红红的眼睛，看得人心疼。
她捶打着朱大爷，威胁朱大爷说叫爷爷扣他工资。
朱大爷说扣了给小妹买好吃的。
小妹听到好吃的，眼睛眨了眨,盯着朱大爷看。
朱大爷放下小妹说去买鸡蛋糕来。
很快，鸡蛋糕就到了小妹的手上。
妈叫小妹谢谢朱大爷。
小妹当然说不全五个字了,妈就叫小妹喊大爷。
小妹咬了口鸡蛋糕，眯起了眼睛，咽下蛋糕后，对着朱大爷喊，“大，大，爸。”
朱大爷激动的举起小妹，“乖闺女，以后就是大爸的闺女了哈。”
有了朱大爷跟着护小妹，她和二妹的日子也稍微好过了些。
当然是下班的时候，爷爷和朱大爷上班的时候，她和二妹一不注意，小妹就被奶掐，掐哭了小妹，还说小妹爱哭，哪像爷爷说的爱笑了。
而娴姐三姐妹更是斜眼看她和小妹，好像她们仨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和二妹就是伺候她们的丫鬟奴婢。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小妹三岁时的高烧后。
阳光照耀，春风吹拂，她们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
程艳跟在小妹身后跑着，小妹最喜欢去桥头的台阶处，跟着大一些的孩子滑滑梯。
水泥滑梯滑烂了裤子屁股，划破了鞋底，奶是真打人的。
当着爷爷的面，有十足的理由扇巴掌。
在桥梯处拦住了小妹，她赶紧劝着：
“小妹，不滑了，等回去奶会打你的。”
小妹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就点头了。
她赶紧拉着小妹赶紧回家，“太阳要下山了，我该回去帮忙做饭了。”
“我寄几玩。”
“不行。”
“行，我寄几行。”
“不行。”
“行！”
小妹声音大了起来。
程艳想着，都是附近的孩子，也就让小妹在桥梯处玩了。
等到饭做好了，小妹还没回来，爷爷也着急了，说去桥梯处找找看。
朱大爷拎着只剩下一条秋裤的小妹回来了，“快快，掉粪坑里了。”
她忙和大姐把锅里的晚饭铲出来，烧水给小妹洗澡。
妈回来了，赶紧拿剪刀给小妹剪头发。
爷爷拿来剃须刀，给小妹剃了光头。
小妹终于不臭了，裹在被子里灌了半碗姜汤。
看着小妹那烧的红扑扑的脸，她内疚极了，都怪她，要是她不放小妹一个人，就不会出事了。
要是小妹没了，他们一家还有什么欢乐可言？
爷爷更加不会关注他们一家了，朱大爷不来，奶奶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了。
呜呜呜……
大姐安慰她说：“别怕，小妹肯定能醒过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妹果然醒了。
后福来了……
番外 程文喜篇
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是父母的老来子。
妈说：“要不是你三姐强烈要留下你，你早就回阎王爷那里重新投胎了。以后，对你三姐可要好点。”
可是三姐在哪儿呢？
除了在电话里能听到三姐的声音，除了照片上能看到三姐的模样，我就没看到过被家人挂在嘴上说的三姐。
我四岁多时，家人突然紧张的要去京城,说三姐出事了。
等到三姐回来后，她只记得她的小时候，她的小时候里没有我，所以，她不认得我。
慢慢的，三姐的记忆回归，终于想起我的时候，抱着我亲了又亲,说老来子才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八岁那年，我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摔到了一口井边。
井水看着清澈，我捧起一口喝了，一股复杂的味道。
让人心里说不上的惦念。
只是这井是哪来的？
我这是在哪里？我的家呢？
眼前一亮，我正趴在家里的草坪上。
四周看了眼，井呢？
井又出现在我眼前……
摸索了一年，我才知道这口井是在我的身体里。
随后我试着把井水用在各处，好像就只有沏茶才会让别人感觉到特别的惦念。
没什么用处，连三姐的符水都不如，算了。
我想快速把学业完成了，然后回家来做小棉袄。
三年级跳一级，四年级读了一学期，又跳级了，五年级想继续跳的，三姐问我是不是想做神童？
我想了想，摇头，家里够引人注目的了,身体里的井万一被人发现了，不被切片了才怪。
准备高考时，又想到大学要住宿，同学更加多，聪明的人也多。
算了，家里又不要我去挣这份荣耀，三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成家了，爸妈和爷爷奶奶太孤单了，我就留下彩衣娱亲吧！
爷爷去世了，奶奶整天躲在房间里跟爷爷的遗像说话，爸妈成了专业的农民，我就想着找点事情做做。
想到爸爸那荒废了十多年的书店……
书店的奶茶出名后，三姐特意叫我给她冲了杯。
喝完后，三姐用她那睿智的目光盯着我，叫我把奶茶给撤了。
撤了好，撤了更清闲了，歇五上二的日子，更适合我。
倒贴了水电费四年后，一个毕业了的傻姑娘，来磨叽我卖奶茶。
我可不干,奶茶出名时,累坏了我，三姐也不赞成奶茶继续开下去。
傻姑娘天天来，还来给我干活，我于心不忍，开了一份工资给她。
我以为这种日子要持续一段时间的，傻姑娘家出了事……
再次看到傻姑娘，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那样子应该不愿意让熟人认出来的吧？
可是她竟然拦着我，问我有没有被人刁难？
谁敢刁难我？我可是我三姐的亲弟弟。
知道傻姑娘被人欺负到惨绝人寰时，好想刨开她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懒惰如我，只能给这位脑袋里装满了水的傻姑娘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的后果，当然是以身相许了……
其实吧，我对那个伸手在墙上抠书的傻姑娘，挺有好感的……
番外 朱年志篇（一）
鸡飞狗跳的时候，唯有小胖妞才是暂停键的开关。
小胖妞不仅抢走了他的爸爸，还抢走了他的妈妈。
要问亲爸亲妈疼爱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感受？
他不说，说多了都是泪。
学校的枯燥，让他暴躁。
别人的挑衅，让他狂暴。
小胖妞的吃食，嗯，安抚他那总叫唤的肚子，非常有效。
勉为其难的，就不跟小胖妞这个小女孩计较了。
终于混了个初中毕业，他打算在江湖上写出一部关于朱年志的神话传说。
却发现想和做，天差地别。
十六岁，受伤躲在巷道里，被小胖妞发现了。
长大了的小胖妞一点都不可爱，不但没了肉乎乎的可爱样子，还端着架子教训他。
说他对不起她大爸。
她大爸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她，她凭什么来教训他。
十八岁，再次受伤，又被小胖妞发现了。
小胖妞不再对他咆哮，而是叫他出去长见识。
可是他囊中羞涩啊！
但是面对从小就看着他被自家爸爸追着打的小胖妞，他毫不羞涩的开口说没钱。
小胖妞说给他路费。
结果给了他六千块钱……
县城江湖小，他都受了伤，南方那么大的江湖，打击的他如同烂泥一样爬不起来。
小胖妞带着自家爸爸如同天兵神将出现在他面前，解救了他……
一个学期过去了，小胖妞用他的名字买下的套房里，没了家的热闹。
面对一室的冷清，他想念的竟然是小胖妞。
小胖妞用茶叶蛋哄他。
小胖妞叫小花陪他打架。
小胖妞给他画了一幅画。
小胖妞……
记忆里，太多小胖妞的画面，忘也忘不掉。
忘不掉就时时出现在脑海，让他紧张又慌乱。
再开学时，小胖妞又来了，他的心不慌了，还有一些甜。
他最怕的就是期末，最喜欢的就是开学。
可是小胖妞被学校留下了，不再来南方了。
庆庆总劝他回家，他回家干嘛？出来几年却一事无成，回去多丢人啊！
慌乱了一个学期，小胖妞考上大学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家。
回家了，看到小四了，他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沈宝明对小四说的话，让他豁然开朗，他的慌乱和甜，都是爱上了这个小青梅的表现。
小四还没成年，小四必须三十岁之后才能议亲，这是老天都在给他时间。
他知道小四还有很多邮票，他信庆庆的话找小四投资。
小四不仅投资，还给他指明了方向。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绝对要出人头地，绝对要让小四心甘情愿又风光无限的嫁给他。
纪广惟惹来的祸，害的小四差点被车撞到，他后怕的拥抱住了小四。
小四跑了，他就明白了，小四在逃避，当时，小四是担心他受伤。
三十岁大劫如期而来，他心慌意乱之后只有一个信念，小四活着是他的妻，小四死了，仍然是他的妻，他为小四守一辈子。
老天还是保佑好人的，小四醒了，失去记忆的小四，让他更加爱的疯狂。
但他不敢妄动。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
可是小四再次逃跑了。
他去追的时候就想着，再也不给她机会逃了……
小四成了他的妻，他这辈子的人生圆满了。
可是，他想要的更多……
看着床榻边衣不解带照顾着他的小四，他道：“老婆，我先去那边等着你，你别着急，慢慢来，给我时间为你打江山。”
小四含泪对他点头，“志哥，无论在哪里，都要记得稳扎稳打，戒骄戒躁。”
他笑了，他老婆同意了，同意到那边还跟他在一起。
他缓缓闭上眼睛，就听到小四伤心欲绝的哭喊声……
……
“啪！”
一根扫把打在他的背上，紧接着是自家爸爸的大嗓门，“你又把小四给弄哭了？”
“爸？”
朱年志惊讶的把铜铃眼睁得更大，爸爸返老还童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也想返老还童，永远陪着小四。
小四？他转眼往哭声方向看去，呃，胖乎乎的小丫头正害怕的望着他。
我去！小四也会返老还童？可这，是不是返过头了？
再多返一返，都能回岳母肚子里了。
不过没关系，他正好弥补没有照顾到小四小时候的遗憾。
爸爸不告诉他返老还童的办法，小四肯定会告诉他的。
“小四～”
朱年志放柔了声音，想哄哄小四别哭了，哭起来就不可爱了。
“哇哇……”一脸都是泪的胖丫头，哭声更大，转身一扭一扭的跑了。
在他发懵的时候，扫院子的竹扫把落在了他的背上，爸爸的大嗓门震耳欲聋，“你干嘛吓小四？”
他吓着小四了？不对吧？
更不对的是，竹扫把哪来的？草坪根本用不着竹扫……
草坪呢？被爸爸踩秃了吗？
朱年志四处打量着，红砖红瓦，配着长巷子似的大院子，这，这不是土产公司的宿舍吗？
“年志，你又惹事了？”
听到这声音，朱年志猛然转头，就看到三十多岁的妈妈拎着菜篮子，“妈？您返老还童了？”
“啪！”
一个大巴掌落在他脑袋上，“你妈年轻着呢！什么返老还童？你妈什么时候老过？”
他懵了：爸返老还童了，妈也返老还童了，小四也返童了。
那他呢？他返童了没有？
“爸，我几岁了？”
朱海龙又是一巴掌，“我打蠢你算了，你连你几岁都不知道了？”
朱年志揉着后脑勺，“爸，您打够了没有？打够了就告诉我，我几岁了。”
爸爸还想揍他，被妈妈拦住了，“年志，你九岁了，现在是冬天，你可能分辨出来？”
他妈这是当他傻了吗？
他九岁，小四两岁。
明年5月小四掉粪坑里……
所以，小四是返老还童在明年五月吗？
现在是1977年，这样的年代，他怎么打江山？
要是不让小四掉粪坑里，小四会不会不来了？
小四不来，这个小四，能不能跟他心灵契合不说，就是那副胆小的样子，他想娶到手，上天一样的难。
再难，也要去护着……
宿舍里的人发现，朱年志变了，认真去上学，认真哄小四。
不但不再跟他爸对着干，还帮着他妈做家务……
很快就到了1978年的5月了，朱年志左右为难了半个月，不知道该不该让小四掉进粪坑里。
可是这样的小四，他只有守护没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他不该改变小四既定的命运轨迹，对吧？
但是小四跟他玩的好，不再去找那些孩子玩了，
“小四，去滑滑梯吗？”
“不去，跟，寄哥，玩。”
“今天志哥有事，你去玩吧！”
“好。”
乖巧听话的小四，让朱年志有些心疼了。
他对着小胖丫头往西去的背影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他不能改变小四的命运。
他等啊等，等到了爸爸的大嗓门，“朱年志！”
他赶紧跑出房间，看到的是干干净净乖巧站在爸爸身边的小四，历史没有重演？
自家爸爸撸着袖子，“你叫小四一个人去玩滑梯？”
“滑梯那里没有别人吗？”
“鬼都没有一只，就小四一个人在那滑着，她说是你叫她去玩滑梯的。”
番外 朱年志篇（二）
历史没有重演，小四没来。
朱年志难过的同时，努力去寻找小四经过的轨迹。
去物资回收公司的帆布山下面，找到那个奶油溜溜。
对程爷爷说程家的乱，让程爷爷赶紧把家管起来。
程爷爷管家了，程老太依然我行我素，他就在背后使劲整程老太，整的程老太看到他就怕。
不敢再欺负小四和程二叔一家了。
小四没有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那位说小四要满了三十岁才能议亲的师父也没有来。
但是木鱼不能丢。
朱年志带着程文安小二小三去翻垃圾山，誓要把木鱼木椎找出来，那是小四的。
翻了一个星期，木鱼木椎和破手串都找出来了。
他高兴的坐在小四面前擦拭着，“小四，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志哥给你找回来了，等你回来了，你看着是自己玩还是给皮皮淘淘玩。”
小四睁着黑黝黝的圆眼看着他，“寄哥。”
“乖。”他想摸摸小四的光头，可是手上太脏了，他弯腰用脸贴了贴小四的脸，嗯，肉乎乎的，很舒服。
木鱼木椎擦拭干净了，他交给了小四，“拿去玩吧！”
“谢，寄哥。”
“不客气。”
看着胡乱敲打着木鱼的小四，朱年志想着该叫岳母煮茶叶蛋去卖了，茶叶蛋配方他不知道，但是扒鸡的用料方法他知道，就用扒鸡的用料，减去一些重口的，添上茶叶末好了。
朝云不明白年志干嘛叫她煮茶叶蛋去码头卖，但是公公同意了，并且告诉她以后尚河的工资留一半，做为他们小家庭的花用，那她就听年志的好了，年志这半年可是靠谱不少，宿舍里的人都在夸他。
解决了岳母的问题，就该防止程文宗了。
但是，程文宗不来，小四能与舍利子建立联系吗？
也不对啊，小四没有佛珠串，程文宗就发现不了奶油溜溜，
“小四，奶油溜溜呢？”
“掉了。”
“掉了？掉哪去了？”
朱年志急忙起身要去找。
小四摇着脑袋，“不寄到。”
不知道？那他到哪儿找去？
朱年志一屁股又坐下了，算了，小四没回来，这个小四和舍利子无缘。
端午节过去几天了，程文宗也没来。
朱年志放心了，找爸爸商量周日下乡卖破香皂肥皂的打算。
没错，他截了小四让程尚湖做的生意。
一个冷眼看着自己二哥一家被虐待的大男人，他为什么帮他走上致富的道路？
这么好的前期挣钱计划，还是他拽着自家爸爸一起做起来比较好。
爸爸听了他的计划和分析后，觉得可行。
于是，由爸爸做板车，他认真上学，保证考试能及格，爸爸就陪他一起下乡去。
扫到了弟弟的白眼后，朱年志一把把弟弟拽进了屋里，狠狠教训了一通。
弟弟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斜睨了弟弟一眼，“我也有个梦，是你蠢的像猪一样的梦，跟我下乡去卖破烂去。”
父子仨开始了周一到周六上班上学，周日下乡卖土产公司次品的日子。
程文宗跟着李翠程尚江来了，朱年志着急的跑去看小四，见小四好好的，他松口气的同时，更担忧小四还能回来吗？
而且，白艳玲也不找小四的茬，一件件一桩桩都跟他的记忆不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岳母给小四买回来一只叫小灰的鹅，这只鹅有些呆，不是小花。
不是记忆中的日期买的，轨迹不同了，物不同了，人也不同了吗？
“小四，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小四睁着圆眼看着他，“寄哥？”
他摸摸小四长了绒绒头发的脑袋，“没事，你跟小灰玩吧！”
7月7号，朱年志特意请了假，李家人来了，他赶紧带小四去了消防队前面等着。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汽车轰鸣声，他叫小四站在消防队大门口别动，他挥舞着从道班偷来的红黄小旗子，拦下了张希庆的大卡车。
然后不管张希庆说什么，他就拦在大卡车面前不走。
小四走到他身边，“寄哥。”
张希庆一把抱住小四，“你让不让开？不让开的话，我就把你妹妹给带走了。”
小四睁着圆眼对张希庆喊着，“哥哥，你不坏。”
张希庆这才看清怀里的小家伙，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说他不是坏人，他还能恐吓这两个小屁孩吗？
“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朱年志指着旁边，“我们去那边坐着说话。”
然后，张希庆就被他洗脑了，什么别看那些次品价不高，可是累积在一起，那就天价，
“你想一想，全县有多少人民，每个人让我赚了三毛钱，我该挣多少钱？”
再然后，糊里糊涂的张希庆，就被他拽回家去看他的存货，和他最近挣的钱了。
张希庆算了一下账，每个星期只跑一趟车，就能赚好几百块钱，他能歇六天。
而且，这小子是朱海龙的大儿子，他一拍巴掌，“干了！”
贼船一上就是一辈子。
12月，三中全会之后，就是小四被拐的日子，朱年志特意请了假和张希庆带着小四去买衣服和皮鞋。
他叫张希庆一个人带着小四，他躲在暗处跟着，再给张希庆留下记号，由张希庆叫上张兆全去抓人。
可是，小四并没有被拐。
他一拍额头，白艳玲都不找小四的茬了，小四怎么可能被拐？
他努力回想与程文远一起被拐的人，再回想爸爸告诉他的，拐子窝所在。
草！
年代久远，记不起了。
在他懊悔的恨不得拍烂脑袋的时候，身边掉了一个纸团。
他打开一看，对！就是这个地址。
只是，这个纸团哪来的？
没时间想这些了，他抱上小四，招呼张希庆快点去开车。
张兆全看着纸团上的地址挠头，“这地方出省了。”
朱年志催他快点，“这个团伙拐了一位上校的孙子，你叫上曹合民一起。”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兆全知道这小子带着侄子一起挣钱，最近一年多还算靠谱，可是也不能口说无凭啊？
朱年志指着怀里的小四，“被拐的儿童叫程文远，是程主任的亲弟弟的孙子，程主任亲弟弟叫程国田。
程文远被卖，是程国田身边出了叛徒。你快点，出了事，叫我爸给你兜着。”
张兆全点头，“叫你爸跟着一起行动。”
程文远被救出来，还不太乐意，“我要去找我三叔爷。”
朱年志把小四往他面前一放，“你三叔爷的孙女来接你来了，赶紧跟我们回去。”
看到小四，程文远老实了，问小四，“你爷爷是叫程国林吗？”
小四睁着杏眼，“不寄到。”
张兆全和曹合民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赌对了。
朱年志把程文远送到程家，告诉程爷爷这个傻子是跟人贩子出来找三叔爷的。
程爷爷抱着程文远大哭，“二哥还活着？二哥在哪儿？”
番外 朱年志篇（三）
朱年志悄悄拉着爸爸，说了程二爷爷的情况，说是从程文远这个傻子嘴里问出的。
最后说他要去把程二爷爷给救出来并带回来。
他爸爸拍着他的肩膀，“爸爸以你为荣。”
朱年志邀请曹合民和张兆全一起去，两个人点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当然也要叫上爸爸一起去，否则，纪广惟那里不好过关。
小四拉着他的手，“寄哥，我去接.二爷爷。”
他想了想，是该带上程家人做证。
于是程爷爷请了假，和小四一起坐上了张希庆的大卡车。
进了部队大院，他们直接找纪广惟，说有重要事情检举。
登记了之后，被一辆吉普车接去了后院。
见到纪广惟，爸爸自然认出了老朋友。
解救程二爷爷的事情非常顺利，匕首和兽头骨到手，但是小四说要玩几天。
正好程二爷爷的情绪还需要稳定一下，他也想入手一个四合院。
等他看了一圈四合院回来，不见了爸爸和小四。
一问，说小四叫她大爸带她出去玩了。
冰天雪地的，去哪儿玩？
等到天黑，他爸爸才来带着小四回来，小四手上还抱着匕首。
拿着匕首出去玩？
“寄哥，收。”
小四把匕首给他，他只能给装进手提包里，“下次，不准拿着这个乱跑。”
“好。”
又耽误了两天才启程。
这次是坐着大卡车回家，纪广惟叫人给大卡车安装了棚子，还给围了很多被子。
一路上，他尽量给程二爷爷搓着四肢，免得冻伤。
回到了程家，程二爷爷睡上了热炕……
招娣被人贩子集团所在地的派出所送到程家，因为他说过，要是招娣没有人来接，就送程家来。
他叫程二爷爷利用关系，把招娣给留在程家，能帮着照顾程二爷爷。
程二爷爷知道孙子一路上被招娣照顾了之后，同意了他的提议。
趁着年前，朱年志狠狠的大赚了一笔，
“小四，你说她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生意给别人？别人到最后却跟忘恩负义差不多。”
小四睁着圆眼问他，“寄哥，她，是谁？”
他揪了揪小四的小辫子，“她是个小傻子。”
正月初十，港城人来找朱年志了。
朱年志拿出装着几十个奶油溜溜的盒子，随便人家翻找。
港城人要他在垃圾山里翻找到的木鱼和佛珠。
他把奶油溜溜的盒子往港城人身上一扣，“给你脸了是吗？”
港城人要对他动手，他爸爸一巴掌扇开了港城人的手。
港城人知道爸爸的名字后，抬出了素行禅师。
他爸爸把那长佛珠扔回给港城人，“滚！”
春天了，程二爷爷的身体被胡大夫医治的不错。
朱年志劝程二爷爷出钱买个院子，请人照顾他，挤在程家是热闹，可是程老太的脸色可不好看。
程爷爷不干，把整天跟着老婆子一起给他惹气生的程娴三姐妹撵回了老家，把房子让给程二爷爷住。
这对于朱年志来说，是意外惊喜，他早就想把这三个洋不洋土不土的人给撵出程家了。
程章兴来了，是他提议的，叫程爷爷请个小伙子，和招娣一起照顾程二爷爷。
理由是安顿好了程二爷爷，程二爷爷才能安心住下。
……
暑假来临，他哄着张希庆跟他去南方，倒手表贩服装。
两个月，跑了三趟南方，挣了大几万块钱。
张希庆彻底拜在了他的西装裤下，表示一切听他指挥。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年后，正月初二开始，他就叫张希庆开车带着他到处跑，每到一个城镇，他就让张希庆等着，他悄悄去邮局买了猴票。
张希庆每次都问他背着木箱子逛城镇是什么嗜好。
他暗爽：是你这时候不明白也许以后能猜到的闷声发大财的嗜好。
猜到了，就打赏你一些，猜不到，呵呵，蠢人不配发财。
一直到四月份，他才收手回家，遭了爸爸好一顿训斥。
朱年志忙保证，考试肯定会及格的，爸爸才放过他。
被油纸包好的两千多版邮票，放在了新打制的樟木箱子里，堆在了衣柜顶上。
他每天晚上都打开看一次，这些，以后就是他的资本。
面对正常的五岁小丫头，他笑得开心，“小四，我也能躺赢了，可是不行，我必须做的比以前更好，她回来了，才不会笑话我。”
小四睁着杏眼问他，“她去哪了？”
他回答：“不寄到。”
小四撅嘴，“寄哥学我。”
……
暑假，朱年志劝程爷爷退休，给程三叔顶替，否则，程三叔的婚姻太难了。
程爷爷听劝，立刻办了病退。
程三叔顶替了，媒人上门了。
只用三百块钱彩礼，就迎娶了命定的程三婶。
重阳节到了，胡东华出车祸没了。
朱年志花钱叫孟益宏带人轮流盯着白艳玲家。
白艳玲流产了，他带着孟益宏去派出所提供线索。
强白艳玲的人找到了，是白艳玲下放的那个村长儿子的小舅子。
是村长儿媳妇干的，她记恨丈夫还惦记着白艳玲。
白艳玲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白父来接走了白艳玲。
程家的房子归还了。
他忙给岳父家争取福利，小四三姐妹，住进了程二爷爷的隔壁，也就是白艳玲家的北屋厨房。
他嫌弃白艳玲住过的卧室，太脏。
……
程家事情基本解决了，小四也上学了。
这两个暑假，加上一个寒假，朱年志和张希庆跑了八趟南方，他决定收手了。
张希庆不懂。
他告诉张希庆市场饱和了，他该认认真真做生意了。
服装大棚的那条街，已经有不少摊位了。
朱年志劝岳母带着小二去摆摊卖衣服。
程爷爷和程二爷爷都赞成。
程老太想叫程娴三姐妹也来做生意。
他把铜铃眼一瞪，程老太缩了缩脖子说出去摆摊的话，家里没有人做饭了。
程爷爷一挥手，“你不会做？招娣不会做？顾芳不会做？偏叫朝云在家做饭？
你再故意针对老二一家子，你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朱年志盯着程老太冷笑，没有小四敲醒你，我就看你怎么作。
想让程娴三姐妹再进城？他可不准。
……
小四的成绩很差，有时候还不及格，朱年志急的要给她辅导。
小四摇头，“我寄几学，不要你教，你去挣钱。”
朱年志想了想，他多挣点钱，以后的小四不缺钱花，不在乎学历。
番外 朱年志篇（四）
宿舍安装自来水了，朱年志把程家的东南屋，也就是白艳玲退出来的那个南屋，给做成了两个卫生间。
一个从外面进，一个从程爷爷的房间打了道门进。
看着干净敞亮的卫生间，程爷爷问，“年志，你做这么多，到底要干嘛？”
朱年志紧盯着程爷爷的眼睛，“我要娶小四做我老婆。”
程爷爷一惊，随后就是哈哈大笑，“年志，你才15岁，就想这事了？”
朱年志很认真，“这事宜早不宜迟，您要是应下了，我这就叫我爸妈来下定礼，小四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程爷爷笑不出来了，“你认真的？”
“很认真。”
“这事，得问朝云和尚河。”
“我这就叫我爸妈来问。”
……
身着一身粉色纱裙的小四，被她大妈给套上了银锁项圈，以及银手镯和银脚镯。
身边的朱年志一身西装，握着她的手，“小四，以后，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了。”
“未晃夫系什么？”
“就是等你长大了，和我住在一起，组成像程二叔和朝姨这样的家。”
“噢。”
“你不喜欢？”
“不寄到。”
“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朱年志松口气，不讨厌就好，先把人拴在身边，不知道小四什么时候回来。
……
84年，16岁的朱年志拉着爸爸去注册了运输公司后，就从高一辍学了，他没有时间耗在学校里。
他爸爸拿他也没办法，因为他给了爸爸足够的理由，说明高学历对于他来说没用。
张希庆以及大卡车一起成了公司的股东和资产。
两个人开始跑运输后，朱年志关注小四的时间就少了。
可是每次回来，他都给小四带当地的特产。
进入九十年代，朱年志独资注册了励志房地产公司，把运输公司交给张希庆管理，抓来弟弟和他一起管理房地产公司。
朱年和不同意，被他用拳头和歪理揍服说服。
小四18岁生日了，朱年志甩掉所有事情，认真给小四举办了成人礼。
程老太终于认清了现实，现实就是富得流油的朱年志，一心要娶小四。
她改变了对小四的态度。
朱年志冷笑，晚了。
这个暑假，他非常忙，忙完时，才发觉已经八月底了。
他匆忙去了程家，程爷爷告诉他，小四已经去大学报道了。
大学？
以小四那烂成绩能考上大学吗？
报道？
哪个学校？
程爷爷摇头，说小四没告诉他，也不准办升学宴。
他赶紧去问仍然和小四一届程文远，落榜的程文远也不知道小四怎么突然就考上了大学，更没看到小四妹妹的通知书。
“小骗子！”
朱年志怒吼一声，离开程家去找孟益宏帮忙找人。
孟益宏派出所有手下，也没查到小四坐哪趟车离开县城的，甚至都没有人看到小四离开县城。
小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朱年志叫来小二小三询问，姐妹俩摇头表示没发现小妹没什么特殊之处。
他当着姐妹俩的面，翻找小四的东西。
除了旧小的衣服和鞋子，还有旧书旧作业本，其余的东西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木鱼，佛珠，匕首，兽骨统统都不在了。
想到她睁着圆眼告诉他不寄到奶油溜溜掉哪儿去了。
想到在京城时她和她大爸带着匕首出去玩过。
想到她乖巧的跟他定亲，他问她喜不喜欢跟他组成家庭。
她回答不寄到。
不寄到？
记忆中小四上学后不久，大舌头就好了。
他就是个大傻瓜！
“小骗子！你给我等着！”
喜怒交加的朱年志，一巴掌拍裂了小四的床。
这个小骗子，不知道骗了他多久？不知道看了他多少笑话。
小二小三吓得后退。
他转身跑出了房间，把两个公司的后续计划安排好了后，收拾行李踏上寻妻之路……
ㅤㅤㅤㅤㅤㅤ（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