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坐困愁城
速不该把耶律敏一家安排好了就转身出来了。
他招过来刚才跟着他的一个亲兵说道：“你派几个人去盯住刚才和耶律敏一家分手的那帮人。”
亲兵领命出去了。
“我们可能被盯上了。”长寿对小蝶说道。
长寿找到巡城的衙役塞了银子后又找到一个宽敞的住处。
可是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后却发现门口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盯着他们。
这还是因为他们是跟着耶律敏一家一路进城的。否则就是直接抓起来打一顿板子再问你来处也是正常的。
小蝶阴着脸也很不痛快。
她刚才和魏无涯装作出去买东西转了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街道上留下的一处标记。
标记是小蝶派人出发时就事先设计好的。可是她刚才在街上一个都没有看见。这说明前面的几波人要不就是根本没有进来，要不就是进来就被守城的士兵识破身份抓住了。
如果真的就剩下他们这十来个人能从里面打开城门吗？
魏无涯观察的是别的事情。
“城里的粮食不多了。来州城靠海，街上只有卖臭咸鱼的。粮食可能都让官府收走了，他们应该是准备长期固守。”魏无涯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找耶律蒲蛮说要出城去榆关。这样咱们就能脱身了。”长寿说道。
“遇见事情就缩头，你还是男人吗？”小蝶怒道。
“我是大楚国人，破城也没有我什么好处。”长寿小声咕哝道。
小蝶用杀人的眼光看着长寿。吓得长寿一溜烟出房间里跑出来。
院子里小蝶带来的几个乌骨人正在笨手笨脚的扫雪。乌骨人前些年还住在山洞或者是泥草搭成的简易地窨子里。许多人和家养的猪共处一室。
扫雪这样的活他们有些人从来没有干过。扫雪干什么？直接踩在上面就是了。
这是刚才长寿公主命令他们干的。
“不要把雪扫到围墙四边！都扫到院子中间堆成一堆！”长寿说道。
小蝶听见声音也走到院子里。
“雪堆在院子中间不碍事吗？”小蝶问道。
“我想堆一个雪人嘛。”长寿笑着说。
火烧眉毛了，这小子居然还没有个正经！
小蝶瞪了长寿一眼还是命令道：“把雪都扫到中间来吧，让他折腾！”
一套院落前后有三进。太平年月买的话可能要花上百两银子。
可是原来的屋主逃难跑了。长寿给巡城衙役二两银子，衙役眉开眼笑的就让他们住了进来。
等乌骨人攻破来州，这里可能就是一片瓦砾一钱不值了。
也许原来房主临走前把带不走的值钱东西埋在院子里的什么地方。
长寿没有出声，否则这些乌骨人真的会挖地三尺的。
为了不让暗中窥视的人起疑心，小蝶他们就在院子里面待着没有再四处走动。
几天以后，长寿发现暗中观察的人不像开始时那么严了。应该是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长寿在院子中间用雪拍出一个两米高的大牛。他用两块黑炭做为两个牛眼。
“这是什么？”小蝶指着牛脑门上的一个凸起问道。
“牛角”长寿答道。
这只雪堆出来的牛在两边没有角。只在脑门上有一个。
“你的脑袋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小蝶惊讶的说道。
“我听说西方有一种牛叫西牛。身体特别高大，头上只有一个角。”长寿答道。
“老话说人活的久什么怪事都能见到。所以人要长寿才行啊。”小蝶叹气拍着长寿肩膀说道。
这几天她很郁闷。被憋在来州城里无所作为，可是眼看着古尔丹率领乌骨骑兵就快到了。
速不该转身走出大牢。在他身后是一大摊血迹和几个不成人形的人——死人。
他在来州城里前前后后一共抓了二十多个乔装改扮的乌骨人，这还不算那些殊死抵抗当场战死的乌骨人。
在大牢里速不该用尽了一切手段想撬开这些乌骨人的嘴。可是这些乌骨人想尽一切办法速死。只要一个没有看住不是撞柱就是撞墙。
有的乌骨人以为咬舌可以自尽所以把自己的舌头嚼烂在嘴巴里，让人看着毛骨悚然。可是那些乌骨人还在笑！
今天最后几个乌骨人也让速不该折磨死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速不该只是知道乌骨人应该不会等到明年春天再攻打来州城。
大战就在眼前。
“城里还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和人吗”速不该问道。
“没有。现在风声鹤唳，逃难的人都尽可能的躲在家里，街上几乎都看不见人。”亲兵答道。
“我让你盯着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速不该又问。
“也没有什么动静。就是刚进城的时候出去买了很少一点粮食剩下的都是臭咸鱼。我看没什么问题。”亲兵答道。
“不过……”亲兵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速不该问道。
“耶律敏大人的两个公子这几天曾经出去找过那几个人，只是没有找到。”亲兵小声答道。
这时候从远处城墙上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锣声。
“大人。乌骨人来了！”亲兵说道。
“慌什么！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你派人去大牢里把那二十几个乌骨人尸体都拖到城墙上扔下去！”速不该冷笑着说道。
“让乌骨人先看看他们派进来尖细的下场再琢磨怎么攻城！”速不该说完就上马向锣声响起的地方飞奔。
从城墙上扔下来的尸体被古尔丹命人抬进大帐。
他蹲在每一具尸体前面仔细端详。
古尔丹想分辨一下这里面有没有最后一批跟着长寿公主出发的人。
他一边看一边浑身冒汗。
古尔丹在想如果长寿公主出了意外，自己要用什么方法自尽。
可是这些人都受过严刑拷打，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
最好是那个姓魏的老头或者是长寿小法师，他们两个最好辨认。古尔丹心里想着。
两个时辰后，古尔丹认定这里没有跟在公主身边的人。他松了一口气，可是长寿公主到底在哪里啊？她有没有进城？
古尔丹心里都是疑问。
“传令！做好攻城准备，明天早上开始攻城！”古尔丹命令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攻城 一
“古尔丹到！”小蝶听着城头上的锣声说道。
长寿正用水浇那头雪牛身上。水冻在上面，雪牛变得晶莹剔透。特别是脑门上的那只角如剑般直向天际。
可是这只牛实在说不上好看：腰粗腿粗大屁股。五分像牛，五分像猪。
“你天天摆弄这只西牛锡牛还是稀牛什么的有什么用啊？”小蝶不耐烦的问道。
整天无所事事没有粮食吃就吃臭咸鱼果腹。明明知道古尔丹到了马上就会攻城，可是却被困在城里干瞪眼无能为力。
小蝶现在着急上火没有直接用刀砍长寿就不错了。
魏无涯这几天好像老了好几岁。他毛遂自荐第一次出谋划策就栽了大跟头。
看来书上写的那些书生一出山就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如果说魏无涯比别人差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公主殿下还是像长寿小师傅说的趁什么时候混出城去。保重千金之体要紧。都怪我瞎出主意。唉！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魏无涯叹气说道。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小蝶大度的说道。
“古尔丹很快就会攻城了。先看看情形再说。”小蝶说道。她很快就又重新稳定了心神说道。
火燎道人站在来州城的府衙前向把门的士兵说道：“请通禀一声，我要见速不该将军。”
“你有什么事吗？”士兵问道。
“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和天下苍生！”火燎道人傲然的答道。
士兵惊讶的看着他，以为遇见了疯子。
火燎道人穿的道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道袍上面遍布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而且都是黑黄色的，像是烧出来的。
“速不该将军正在城下指挥守城没有时间见你！”士兵奈着性子答道。
火燎道人受到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有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跑到衙门口胡搅蛮缠，遇见火气大一些的士兵很可能直接拔出刀来一刀砍了他。
速不该现在真的不在衙门里。他正在指挥士兵把城墙内侧靠近城墙的一圈房屋全部扒掉。
扒出来的木头和石头堆在城墙下用来对付即将攻城的乌骨人。而且也防止乌骨人射进去的火箭点燃房屋，虽然估计乌骨人暂时不会用石砲车把大石头直接发射进城内。
“如果速不该将军不在，通报给在衙门里的其他大人也行。就说我火燎道人为救全城几万官兵百姓而来！”火燎道人还是一脸倨傲的说道。
“快滚！没有功夫搭理你这个疯子！”士兵把腰间的刀拔出一半喝道。
“怎么回事？离很远就看见有人在这里胡搅蛮缠！”速不该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匆匆赶到衙门口没好气的喊道。
他连着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满脸倦容嘴唇干裂一肚子邪火！
“禀告将军，这个道士说为了全城官兵百姓想见您……”士兵施礼答道。
速不该没有听完士兵的答话转头看着满脸胡子一身破道袍的道士。他二话不说从马上挥起鞭子劈头盖脸的就抽了守门士兵几鞭。
“火烧眉毛的时候，你居然有闲心跟一个疯子在这里胡禅！把这个道士抓起来扔进大牢里！”速不该怒吼道。
看着速不该将军走进府衙摸着脸上火辣辣的鞭痕，守门士兵心里的怒火也烧了起来。
“再来几个人把他给我按住！”士兵喊道。
三四个士兵恶狗扑食一样围住道士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速不该将军，我有守城良策！”火燎道人大声喊道。
“你还敢喊！叫你喊！叫你喊！”几个士兵气急败坏的对躺在地上的火燎道人一顿拳打脚踢。
清晨，迎着凛冽的寒风嘴里喷着白色的雾气，古尔丹举刀指向来州城喊道：“攻城！”
霎时战鼓咚咚作响，几千名士兵扛着或者是推着攻城器械分成三个方向呐喊着向来州城下奔来。
乌骨人的攻城器械就是昨天晚上砍伐附近的树木赶制的。
乌骨人现在最善于野战并不善于攻坚。他们制作的攻城器械也很简陋。
两个人抬着梯子或者是十几个人推着下面安装轮子的木架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呐喊着就下城墙冲过来。
城墙上的士兵紧张的盯着奔过来的乌骨人。他们在等将军的一声令下就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石头和滚木扔下去。
弓箭手居高临下拉弓搭箭准备放箭。
城头上还有几十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作响，大锅下面烧着火。
大锅周围的士兵们都禁不住捂住鼻子。大锅里散发出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大锅里是给要攻城的乌骨人准备好了的金汁。就是把大粪加雪放进大锅里架火烧得滚烫，当乌骨人攻到城下时上面的士兵用勺子盛上倒下城去。
滚烫的金汁烫得皮肤脱皮溃烂伤口发炎很难痊愈。
速不该站在城墙上，两名亲兵手举盾牌护在他的前面。
直的乌骨人攻到城下架梯子开始攀爬的时候，速不该才大喊一声：“放箭！”
城头上的箭如雨下。石头滚木也被士兵从城上抛下来。
有两个士兵心理紧张用力过猛，扔石头的时候直接从城上栽了下去。
城下的乌骨人只短短的一愣就一手举盾一手挥刀把他们转眼之间剁成肉酱。
乌骨人怪叫着冒着箭雨像蚂蚁一样爬上梯子。前面人的中箭中石摔下去，后面的人毫不畏惧继续向上爬。
很快就有几处城墙上有乌骨人登上城墙。马上就有城墙后准备好的身穿重甲的士兵冲过来把他们砍倒在城上或者逼着他们跳城。
攻城战像拉锯一样打了一天，来州城还是牢牢的掌握在青白王朝士兵的手里。
一阵锣声，乌骨人终于后退了。
速不该终于松了一口气。城墙下乌骨人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城内守城士兵死伤也有几百人。
速不该回头猛然看见耶律敏带着两个儿子和几个家人也在从城下往上搬运石头和滚木。
“耶律兄，你是一个文人就不用到这里凑热闹嘛。”速不该感动的说道。
“我带着全家从辰州逃到这里就很羞愧了。再不出力就无地自容了。我看守城的人会越来越缺的。”耶律敏答道。
速不该默默点头。
“明天把所有在大牢里的囚犯都赶到城上守城！”速不该对副将命令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攻城 二
古尔丹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
他从锦州府出发时只留下五百人守城，把剩下所有的人都带到了这里。包括慕容塔塔的两千人。
那两千人留在锦州府不放心，可是带到这里他们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攻城，毕竟慕容塔塔他们和来州城里的人几个月前还是同一国的士兵。
古尔丹想把锦州府的百姓赶到这里再像以前那样用百姓的尸体垫出一条进城的路来。
可是长寿公主不在，他不敢那么做。
乌骨人实行部族制，那些人将来可都是幹离布王子籍下的人。
“请慕容塔塔将军到这里议事。”古尔丹说道。
慕容塔塔赶往古尔丹大帐时走的很慢。他完全明白古尔丹找他的用意，就是让他手下的两千人去送死。用他手下士兵的命换他的荣华富贵，如果他不愿意那么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直到慕容塔塔想明白了才走进古尔丹的大帐。
“慕容将军，今天攻城死了四百多人。你知道我的手下死了多少？你的手下又死了多少？”
一见面古尔丹直截了当的问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慕容塔塔出工不出力死的都是乌骨人。
“将士们多少年没有真正打过仗了，有些怯战。再加上昨天还是青白王朝的士兵今天就扭头打青白王朝，心理有些过不去。”慕容塔塔答道。
“慕容将军是第一个投靠我大赵的青白王朝将军。陛下和幹离布王子都很看重你。锦绣前程就摆在你面前，就看阁下怎么走了。”古尔丹大有深意的说道。
“请古尔丹将军放心，明天我亲自在城下督战！谁后退我亲自斩了他！”慕容塔塔说道。
“好！借你吉言。如果来州城攻破了，这个首功就是你的！我古尔丹说到做到。”古尔丹站起来说道。
第二天乌骨人分东西两个方向攻城更猛烈了。古尔丹和慕容塔塔都手持大刀亲自在城下羽箭的射程之内督战手刃后退士兵。
城墙上被逼着守城的囚犯一天就死了一多半。耶律敏在帮助守城的时候被箭射中后背负伤。不断有士兵中箭从城墙上落下，死在城上的士兵更多。
但是第二天乌骨人的攻势毕竟又被挡住了。
速不该的心却越来越凉。城里的人都知道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援兵了。可是乌骨人的援兵会源源不断的到来。
速不该想到的是人死多了，士兵们会不会崩溃。更急在眼前的问题是石头木头没有了可以接着扒房子，可是弓箭没有了怎么办？
“明天把城里青壮年百姓挑选出来帮忙守城！”速不该命令道。百姓死的越多粮食吃的越少。
多保存官兵的人数能守住来州城的时间就越长。
当几个士兵冲进院子来赶人守城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只在几个人身上停留一会就说道：“你和老头留下，其他人全部上城！”
士兵们说的你是指小蝶，老头是指五十多岁文人模样的魏无涯。
小蝶看着士兵们不由分说就把长寿和她的几个属下往外赶就冲过去抱着长寿的胳膊喊道：“要死一起死！我也跟着你去守城。”
这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特别是那些士兵都被感动了。真是患难与共的同命鸳鸯啊！
其实小蝶心里想的是那几个乌骨人手下没有人管束会暴露身份。所以她必须跟着去。
听见小蝶如泣如诉的声音，长寿心里一热。
他回头看着死死抱着他胳膊的小蝶。
小蝶脸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对长寿挤了挤眼睛！
长寿的心一下子冰凉并且勃然大怒。
小小年纪就会欺骗别人的感情！
“你不能去！”长寿吼道。
“孩子他妈，你要保重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一定要供他读书，让他有出息！实在熬不住再嫁人要找一个老实本分的。”长寿像交代后事一样深情的说道。
几个军爷更感动了。看来是刚刚成家没有多久，伉俪情深啊！
小蝶的几个属下和魏无涯却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蝶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这个死小贼比我还会演戏！
她恨不得现在就拔刀捅长寿两刀。
“不行！要死全家一起死！”小蝶哭叫道。
“好了，好了。我看他年纪还小就在城下搬石头好了。你要去就帮着煮饭。”一个士兵拍着长寿肩膀说道。
看来他真是被感动到了。
“不过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必须上城！”那个士兵指着其他几个人说道。
到最后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魏无涯呆立在院子里。
“不要忘了给牛身上浇水！”临走出院子时长寿对魏无涯喊道。
那头用雪堆起来的牛经过几天浇水，现在已经有三米高了。
几个有些茫然的属下要上城防守的时候，小蝶说道：“你们要像其他人一样少说话多干活！”
“小心一点。”这是长寿和小蝶分别时异口同声说的话。
那个把他们赶来守城的士兵很好心的让长寿和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道士两个人一起扛着土筐往城上运石头。
“你是大楚国人还是青白王朝的人？”长寿好奇的问道。
“贫道火燎道人是大楚国人。我是来这里找药的。”道士答道。
城墙上喊杀声一片，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可是两个人还在心平气和的交谈。
“找什么药？”长寿问道。
“烟硝和雄黄等物。”火燎道人答道。
长寿心里了然。这些东西都是道家炼丹常用的。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快步登城，火燎道人突然大声喊道：“将军，我有守城妙策！”
那个将军只是停顿一下然后继续登城了。
可是有三四个士兵过来用刀背在火燎道人身上就是一顿乱打。
“动不动就鬼吼！打你几次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士兵骂道。
等士兵们散了，长寿赶紧过去把火燎道人扶起来。
“明明可以用硫磺烟硝松脂等物做成发火药。乌骨人再来攻城就烧他个体无完肤！可是就是没有人听我说一句话啊！”火燎道人捂着头上的伤口沮丧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攻城 三
虽然长寿不炼丹但是道士炼丹时发生爆燃甚至酿成大祸死人烧毁道观的事情长寿也听说过。
有些道士从这些事故中总结出火药的配方。
火燎道人献策火烧乌骨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是大楚国人为什么要帮助青白王朝？”长寿问道。
“青白王朝虽然占我土地勒索大楚国岁币但是毕竟受中原文明熏陶上百年，可是乌骨人粗鲁野蛮将来打败了青白王朝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图谋大楚国？”火燎道人反问道。
“我大楚国人口是青白王朝的几倍是乌骨人的十倍不止。富庶程度是青白王朝的几倍乌骨人的几十上百倍。为什么要怕青白王朝和乌骨人？”长寿说道。
这句话问得火燎道人一时无语。
“大楚国养兵百万为什么还要怕他们？”长寿接着问道。
火燎道人讷讷的答道：“大楚国是文明之邦自然打不过那些野蛮人了。”
看来他对自己的说法都没有信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猫着腰扛着一个土筐城上城下跑了十几趟运石头上城。
攻城的乌骨人从下面射上城的箭就是降落时也是力道十足，几乎都是斜扎在地面上发出哚哚的响声。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还要躲避箭雨。
乌骨人的攻城间隙，长寿和火燎道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城下休息。
两个人同生共死一段时间感情上亲近了很多。
“你想献什么守城妙计给他们？”长寿问道。
火燎道人犹豫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揉搓的有些烂的桑皮纸。
“雄黄十四两，烟硝二斤半。麻茹一两，干漆一两，定粉一两……”
长寿念到这里转头看着火燎道人说道：“像麻茹干漆定粉这些东西你让他们到哪里去找？乌骨人还在外面围城他们也出不去啊。”
“这是我做了多少次炼丹实验选出最佳的方子。那些难找的东西没有也能凑合用就是威力小一点。”火燎道人答道。
他手指着桑皮纸说道：“主要是三种东西不能少：雄黄、烟硝和松脂。”
“我在《真元妙道要略》上看到主要是雄黄，硝石和木炭啊，怎么改成松脂了？”长寿疑惑的问道。
《真元妙道要略》是道家的修炼炼丹书。
火燎道人听长寿这么说觉得自己遇见了知己。
“加木炭合成的是爆药。用松脂替代木头火烧的效果更好。这里是北方寒冷之地，松树很多，松脂也容易得到。”火燎道人自得的答道。
“这三样合在一起极易燃烧。松脂点燃后既熔，沾在身上很难去掉直到烧完为止。”火燎道人面带微笑的接着说。
“我听说道家炼丹的时候经常遇到或爆或燃的事情。烧毁道观的事也发生过。不过像道长你这么精通此道的人我第一次遇见。”长寿赞叹道。
“我师傅他老人家就是炼丹成痴。到了我就喜欢研究爆药和燃药。硫磺，硝石，木炭的放置比例到底多少才能让威力最大！”火燎道人说着还拍拍自己的破道袍。
长寿这才明白，火燎道人身上道袍上的破洞应该就是炼药的时候烧出来的。
“道长明知道可能被他们殴打还要向他们献策。听说你还因此曾经被他们关进大牢里。如果咱们大楚国人都像你这样以天下事为己任，那么咱们大楚国谁敢觊觎？”长寿感叹道。
火燎道人让长寿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反问道：“怎么，你不是这样的人？”
长寿摇摇头答道：“我不是。我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师傅在山上长大。十几年天天就是两碗粥就一点咸菜而且粥稀得见影，盐也不敢多放。”
“大楚国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吗？”火燎道人叹气说道。
“是啊，人人都说大楚国富庶。锦衣玉食的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饥寒交迫。吃肉的人少，吃糠的人多。”长寿接着火燎道人的话说道。
“这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应该让吃肉的人干吃肉的活，吃糠的人干吃糠的活。吃肉的人出吃糠的力，吃糠的人出吃肉的力就是不公平！让我干吃肉的活我不干！我没有那个力气！”长寿略带怒意的说道。
火燎道人听懂了长寿说的话。
他笑着说：“国家有难的时候让那些平时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上战场杀敌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还是平时吃不上饭的人上战场拼命！”
“问题是到那时那些平时吃不上饭的人能有多少人会在战场上拼命？换一个皇帝有什么？大不了老子接着吃糠咽菜！那些平时奢侈无度高高在上的人让他们去死好了！给谁都是纳粮交税。”长寿语气冰冷的说。
火燎道人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直直的看着长寿。
长寿突然展颜笑道：“在我眼里皇帝大臣就是一个屁！等将来可以出城的时候道长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就在那里接着炼药。”
“好啊，白供我吃住和炼药的东西我就去！”火燎道人高兴的说。
一个鸡蛋大的石头砸在两个人脚边，把长寿和火燎道人吓了一跳。
一个士兵趴在城跺上骂道：“两个死人还在这里聊天！城上的石头快没有了知不知道！再不搬石头就把你们两个当石头扔下去！”
长寿和火燎道人急忙用木棍扛起土筐弯腰向城上爬去。
当晚上乌骨人又扔下几百具尸体撤退后，所有士兵和守城百姓才开始吃饭。
长寿和火燎道人每人喝了一碗有几个米粒有一点咸味的清水。
“我的腿肿的快像房梁粗了，手按一下就是个坑！不过活着就好。和我一起从大牢里出来守城的犯人没剩下几个了。再这么下去，不是被乌骨人杀了就是饿死！”火燎道人叹气说道。
守城的百姓晚上不能回家。谁敢跑一刀就杀了。
长寿和小蝶挤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
“除了做饭还要抬尸体！我长寿公主居然还要受这种罪！”小蝶小声说道。
在黑暗中长寿突然伸出舌头转头看向小蝶。
小蝶漠然的说道：“没用的，我今天抬的尸体每一个都比你现在还吓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讨价还价
“无论乌骨人还是青白王朝的人都是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可是砍一刀射一箭马上就死了。如果你们乌骨人不造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长寿说道。
“凭什么！青白王朝压榨侮辱我们乌骨人上百年，现在我们乌骨人强大了，要让他们连本带利都吐出来！”小蝶怒道。
“现在你们杀青白王朝的人，将来也一定还有人来杀你们。这你都没有想过？”长寿问道。
“想过，所以我听你的劝告没有让古尔丹像以前那样把锦州府的百姓赶到这里攻城。不过这一次我们在来州城下死的人太多了。”小蝶答道。
“你父亲你爷爷还有其他乌骨人会和你一样吗？长寿问道。
“当然不会！其他人我也管不了。”小蝶答道。
“这样下去即使攻破来州城我们的损失也会很大。这些人都是我父亲的属下。在我们乌骨人里，谁的部众人数多谁就被尊重。将来在朝廷里谁说话就有分量！”小蝶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们自己死了很多人，城里的人到时候也差不多死光了，得到这样一座城还有什么意义？长寿小法师，大慈大悲的长寿小法师你给想想办法？”小蝶居然靠在长寿身上对长寿用上了媚眼。
“我以前怎么听说我只有三脚猫的本事，而且良心坏的很！大慈大悲跟我有什么关系？”长寿不满的说。
“以前是跟你开玩笑。你的法力高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小蝶笑着说。
“我没有什么办法。”长寿摇头。
“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全城的上万百姓着想。你就忍心看着他们饿死或者被乌骨人屠城吗？”小蝶不死心接着劝道。
“这么说你答应不杀来州城的百姓？”长寿问道。
“如果你能想出办法破城，我就下令来州城里的百姓一个不杀！”小蝶爽快的答应道。
“也不抢他们的东西？”长寿又问。
“可以！”小蝶答应道。
留在来州城里的大部分都是穷人，想走也走不了。有钱人早就跑光了。
“士兵和官员如果投降，你们也不能杀不能抢！”长寿又提出要求。
“不行！可以不杀，但是不能不抢！如果不抢我们的损失从哪里来补？和我们一道来的耶律敏一家人，四五辆马车，我仔细看了车辙印就数坐人的车最轻！”小蝶怒道。
“那几辆没有坐人的马车里一定装满了这些年他搜刮来的值钱东西。都是民脂民膏，为什么我不能抢？”小蝶逼问道。
“不要以为我耳朵聋了没有听见！你一路上和耶律家的哥俩嘻嘻哈哈，说好了将来一起回大楚国找漂亮女人对不对！我以前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蝶靠在长寿身上在他耳边小声骂道。
靠在长寿身上是因为夜晚太冷了。小声说话是因为怕被看守他们的士兵听见。
“我和他们一见如故，他们是好人。不许你抢他们的东西！”长寿坚决不松口。
“好人都能有四车值钱的东西。那不是好人的人该有多少？我从大楚国走到青白王朝，看见的都是满嘴仁义道德，家里面金山银山的伪君子！”小蝶咬牙说道。
“我让他们只抢那些当官的，不抢百姓和士兵总可以了吧。”小蝶说道。她今天心里很恼火，这个死小贼让她一退再退。
不知道为什么，在长寿面前小蝶一点摆不出公主的架子。
长寿低头沉思半天才说道：“你们乌骨人现在都是一些能打能杀的汉子。现在已经建立大赵国了，朝廷里需要像耶律敏这样的文官，而且越多越好！”
小蝶突然像不认识长寿一样看着他。她爷爷身边的人现在很少有人像长寿这样想问题。那些人想的都是金银女人和奴隶越多越好。然后就是把自己泡在酒里。
“我觉得你说的对。可是我做不了主啊。我爷爷是皇帝，他的弟弟是皇太弟。轮不到我去想这些事情。如果我想了就是犯了杀头的罪！”小蝶一针见血的说。
“虽然这些人在青白王朝是贪官，可是到了你们大赵未必是贪官。他们大多数都是有能力的人。好吧，我听你的，可以对那些官员下手。不过耶律兄弟一家除外！你不能让手下人动他们，将来我把他们带走！”长寿执拗的说道。
“好！小祖宗，我都答应你！看来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冤家对头！”小蝶一边说一边用手狠狠的掐长寿的胳膊。
“百姓身上全部身家就有一两银子。你去抢，他跟你拼命。为了一两银子你把他杀了。你在官员的身上抢一千两银子，他会很痛快的给你。有什么必要抢百姓身上的东西？”长寿难得的笑着说。
“我看你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一张臭嘴练的越来越滑！”小蝶嗔道。如果没有必要，她是绝对不会说长寿说的对的。
“什么时候有办法？”小蝶最后问道。
“明天早上攻城的时候。你要跟我在一起！没有你不行。”长寿答道。
夜里，长寿和小蝶几次在寒风中被冻醒。
“明天一定要破城！否则长寿公主就变成短命公主了。”小蝶抱着长寿的胳膊恨恨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三星半落斜挂在天上。
“真是好天像啊。武王伐纣时就是今天这样，星在鸠尾月在天驷！”长寿喃喃自语道。
“闭嘴！你怎么比娘们嘴还碎！”小蝶又一次醒来不耐烦的说道。
“准备好了吗？走！”长寿突然握紧小蝶的手说道。
“准备什么？”小蝶不解的问道。
可是还没等她说完，长寿站起身拉着她就跑！
“有人跑了！抓住他们军法从事！”看守的士兵喊道。
几个士兵睡眼惺忪骂骂咧咧的追出来。他们并不着急，在这个小小的来州城里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去哪里？”小蝶一边跑一边问道。
“回家！”长寿答道。
两个人跑的方向就是原来他们住的地方。
那只雪堆冰冻的牛还等着他们呢。
第一百四十章 破城
来州城很小，周围只有六里。长寿拉着小蝶没有跑多远就回到原来住的地方。
长寿一脚踹开院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只高大的冰牛矗立在院子中间。
“没有时间了，后面的人很快就追过来了。要破城就要付出代价！你愿不愿意？”长寿问道。
“少废话！快一点说要我怎么做？”小蝶说道。这就是她不同于大楚国女子的地方，总是临事果决。
“把你的血滴在那只牛头的角上！”长寿简短的答道。
“就这么简单？蹲下！”小蝶说话的同时一按长寿的肩膀说道。
长寿依言蹲下，小蝶就跨坐在长寿的肩膀上。长寿慢慢站起来，小蝶的上身刚刚好与牛头一样高。
小蝶拔出腰间的短刀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划，鲜血立刻就冒了出来。她直接把手指按在牛头指向天空的尖角上。
一阵彻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小蝶的全身。她的手指被吸在那只尖角上像冻在一起一样！
尖角慢慢的泛起了红光，雪白的牛身也荧光大放。
听见动静的魏无涯从房间走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死小贼！这，这是滴血吗？这是在吸我的血！”小蝶浑身发抖断断续续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都被吸光了。
终于小蝶的手指和尖角分开了，小蝶身子软软的的仰面摔倒。
长寿急忙弯腰把她抱起来。
那只冰牛终于动了。它张开硕大的嘴巴朝着天空一张一合。
小蝶脸色苍白的仰头看着冰牛。现在她才发现这只牛的嘴巴比北方的黄牛和大楚国的水牛嘴巴大太多。
追赶长寿和小蝶的四个士兵已经寻声音来到了门口。他们目瞪口呆的看见了一个将近三米高雪白的怪物！
冰牛动了，粗大的牛腿缓慢的向前迈出一步，两步。蹄子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一个士兵吓得腿一软倒在地上。其他三个人转身就跑。
“这就是你说的西牛？”小蝶问道。她的声音虚弱。
“是犀牛！这是我在大楚国京城听从天竺国僧人讲的。”长寿答道。
“去！”长寿喝道。
那只冰牛越走越快，最后就跑了起来。它跑出院子沿着街道向城门处冲去。
天光即亮，大战在即。
长寿和小蝶的逃跑只是一个小插曲。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都很快的被守城士兵用手中的刀解决了。
所以的人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有火燎道人心里感叹这一对生死与共的同命鸳鸯。
就在所有的人在做着守城准备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好了，毛象来了！”
在游牧民族口口相传的古老记忆里，在极北的寒地有一种浑身长着长毛的大象。它有长长的鼻子和浑身长着长长的毛。
在古老的传说里，这种毛象身体巨大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听见喊声的人们都不明所以的向喊声处望去。
很快嘭嘭声带着大地的振颤，一个高大通体雪白的怪物沿着街道跑来。那气势就像处于发情期的野牛。
“毛象怎么没有长鼻子和长牙？”
一个士兵站在城墙上喃喃的说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长生天降下的这个怪物是吉还是祸。
冰牛顶着血红色的角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城门。它一头就撞在堵在城门口的沙袋上。沙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被弹回来的冰牛又向城门奔去，再一头撞在沙袋上。
冰牛的撞击连在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感到了脚下的颤动。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再这样下去，城墙就要倒了。
长寿背着小蝶向城门处走来。
“回去向我爷爷要一百根老山参吃了才能补回来。”小蝶有气无力的说道。
“别忘了，还有我！”长寿急忙补充道。
“你有个屁功劳！姑奶奶的血都快让牛吸光了。给你两根山参的须子就不错了。”小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现在也只能发出这么大声音了。
速不该和一大群文官武将叫声音也赶了过来。
这些人几乎人人身上带伤。这些天守城最卖力的就是他们。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时刻。
平民百姓在城破以后也许还可以活命。即使是被乌骨人抓去当奴隶也和他们以前的命运差不多。
而这些文官武将的一家老小和一辈子积蓄都在城里了。来州城破的时候就是他们死的时候。家里的女人人人都准备好了绳子或者是短刀准备乌骨人来的时候自尽。
让他们这些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人去当奴隶那还不如去死！
乌骨人来了，他们都愿意去拼命。可是看见这个巨大的怪物一次次的撞向城门，所有人都茫然无措了。
“速不该将军，为了全城百姓，几千将士和全家老小投降吧！”
一个少年仰头向城头上喊道。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我要把他们都杀光！”小蝶趴在长寿背上说道。
“我背着的人就是乌骨大赵国的长寿公主！我替她跟你们讲话。只要放下兵器，百姓和士兵一个都不杀！”长寿说道。他对小蝶在他耳边的嘟囔充耳不闻。
“你这个小贼不能代表本公主！”小蝶怒道。可是她的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
“长寿公主说了，所有官员包括一家老小每个人交一千两银子的赎身钱也可以活命！如果你们肯为大赵国效力，投降后还可以去大赵国为官！”长寿接着喊道。
“闭嘴！你这个小贼！我要把他们都抢光！”小蝶气急败坏的说道。可是她现在身体虚弱的抬一下手都吃力。她说的话只有长寿才能听见。
伴随着冰牛嘭嘭的撞城声，所有的人都听着长寿说的话。
首先动心的是守城百姓和那些士兵们。当听说每个人交一千两赎身银子也可以活命时，官员们也动心了。
“爹，他不是和我们一起进城的人吗？”耶律蒲蛮小声对耶律敏说道。
城上城下所有人看看长寿又转头看向城墙上的速不该。
他们心里还有一句话想问：“空口白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嘭嘭的巨响把城外准备攻城的乌骨人都惊动了。他们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有了什么大杀器。
古尔丹把手中的刀向天上一指喊道：“攻城！”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戒杀
伴随着嘭嘭巨响，乌骨人呐喊着扛着攻城器具或者手持弓箭不管不顾的向城下冲来。
突然轰的一声城门处出现了一个三四米高三米宽的大洞。
一个通体雪白高大的怪物从洞里面钻出来。
所有攻城的士兵让这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爆！”
一声清喝，刚刚出现在乌骨士兵面前的怪物突然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坍塌成一堆冰块。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长寿背着小蝶从洞口走了出来。
“死小贼！它喝了我的血，它是我的！”小蝶用微弱的声音骂道。
长寿轻轻的把小蝶放在地上然后把小蝶的胳膊担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把小蝶架起来。
几个带着士兵冲过来的百夫长首先把长寿公主认了出了。
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就跪了下去。
“长寿公主殿下！”
所有看见和听见的乌骨士兵都匍匐在地上。连策马赶来的古尔丹和慕容塔塔也跪在地上。
速不该和守城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长寿公主殿下有令！”长寿大声喊道。
“来州城已经投降，城里的人一个不杀！文官武将还有他们的家小每个人用一千两银子赎命！”长寿大声说道。
“我没有！没有！”小蝶在心里狂吼。她现在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无力。
如果有力气，她现在就会在几万人面前把长寿活吃了！
虽然心里有疑惑，古尔丹还是大声说了声“是”
“公主殿下怎么了？”古尔丹问道。
“公主殿下这些天知道这么多乌骨好儿郎战死沙场心焦不已。为了尽快破城她殚精竭虑病倒了。”长寿答道。
“公主殿下！”许多乌骨士兵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感谢你！没完，我跟你没完！我一辈子都跟你没完！”小蝶在心里咬牙切齿。
“公主殿下还说，守城的官兵都是青白王朝的忠臣！既然能做青白王朝的忠臣就能做大赵国的忠臣！交完赎命银子愿意留下的都可以留下！”长寿接着说道。
古尔丹又说了一声“是”。
他看了长寿公主一眼。小蝶浑身微微发抖好像是在点头。
长寿转身对着城上喊道：“耶律大人，公主殿下说跟你有缘，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和东西出城了。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到燕山里面躲一段时间。那里有不少人避难，跟他们提长寿公主殿下的名字就行！”
小蝶听到这里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公主殿下！”
古尔丹快急疯了。
“古尔丹将军，我把公主殿下抬到军营就行了。你和慕容将军按照公主殿下的命令做就是了。记住，不要杀人！”长寿嘱咐道。说完他抱起小蝶就向军营走去。
来州城里的所有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百姓也被乌骨人同意回家了。
乌骨人这一次没有屠城。
来州城里的文官武将都很痛快的交了自己和家人的赎命银子。
古尔丹一共收了四十多万两银子。包括速不该在内绝大部分官员都留了下来。谁都看的出来青白王朝江河日下没有救了。
耶律敏带着一家人坐着五辆马车离开了来州城南下。
两个时辰后被喂了几口肉汤的小蝶醒来。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要，不要放他，他跑了！”然后就又晕了过去。
“公主殿下，您是说不要放谁跑了？”古尔丹问道。
可是小蝶再一次的人事不省。
搜遍全军，一个乌骨将军哆哆嗦嗦从身上掏出一个着人参的纸包。
长寿在小蝶养病的大帐里把几根人参须子扔进锅里说道：“公主殿下虚不受补。先用这些就够了。”然后他把整个人参揣进怀里。
“古尔丹将军，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长寿问道。
“找到了。”古尔丹答道。他心里很纳闷，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道士看不出什么稀奇的。
那只撞破城门的怪物明显是面前的这位长寿小法师所为。他现在对长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把他看住了，不要让他跑了。”长寿说道。
“是！请小法师放心。”古尔丹答道。
古尔丹出去后，长寿又把人参拿了出来。
“吃了它会不会流鼻血？会不会得道成仙？”长寿自言自语的问道。然后他就一口一口的把正根人参吃了下去。
半夜，小蝶再一次悠悠醒来。她抬眼看见长寿正闭目盘腿在旁边打坐。
“该千刀万剐的东西！”小蝶小声骂道。
“你醒了？看来整根人参吃下去还真有用。要不要再喝碗参汤？”长寿睁眼问道。
“把你剁碎扔进锅里炖熟都吃了，我的病就好了。”小蝶咬牙切齿的说道。
“古尔丹收了四十多万两赎命银子。如果把这些人全杀了，再得几十万两也没有问题。可是全力攻城至少还得再死上千乌骨士兵吧？”长寿训训劝诱的问道。
“你假传我的命令就该死！”小蝶瞪眼说道。
“现在城里的几千士兵也是你的了。那些官员也愿意为你们效力。算一算哪一个更划算？”长寿问道。
“你这小贼，早就算计好了让我受伤！然后你就假传我的命令！”小蝶怒道。
“好心都让你当成驴肝肺了！如果你再这样不讲道理我就马上回去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吓折腾吧！”长寿不满的说道。
小蝶这下子不说话了。她闭上眼睛半天才问道：“我真的吃了一根人参？怎么感觉身体还这么虚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还要养几天才能好。”长寿说完又盛了一碗用参须熬的汤喂给小蝶喝。
“你回去要跟你爷爷说，尽量少杀人。你记不记得我送给你爷爷一株绿色的乌拉草？就是上面有四片叶子的那株？如果这一次你真的屠城，那四片叶子至少有一片叶子要枯黄了。”长寿轻声说道。
小蝶一口参汤喷在被子上。
“你这个小贼，早就在算计我们！”小蝶怒道。她的手颤抖着在身上摸索着。
长寿笑着把短刀递到小蝶面前。
“你是不是在找它？你要是把我杀了，信不信四片叶子全部掉光？”长寿笑着问。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定情
“我早就看你这小子鬼头鬼脑的！不过还是低估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小蝶怒道。
“杀那么多人，害人害己有什么好？”长寿说道。
“我们乌骨人少，可是青白王朝的人听见我们来了就吓得浑身发抖。为什么？就是让我们杀怕了。只有这样，攻城略地的时候才省力气。你以为我们是吃饱了没事杀人玩吗？”小蝶说道。
长寿没想到小蝶居然真能说出理由来。
“青白王朝的疆域你们差不多已经占了一半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抢了。这么大地方要有人放羊养马，要有人种地。然后让他们交税嘛。谁去管理？你们乌骨人暂时不行，那些投靠过来的官员就派上用场了。”长寿耐心的说。
“把青白王朝的人都抢光杀光了，以后你们还去抢谁？”长寿问道。
小蝶低头听着，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她却展颜笑了：“你说的蛮像那么回事的。回去我和爷爷好好说说。”
“这么快就让我说服了？你不是耍我吧？”长寿难以置信的问道。在他的印象里小蝶是很难听进去别人意见的。
“你说的有道理我当然会听了。以前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嘴上不屑其实还不是照你意见做的？”小蝶板着脸说道。
然后她满脸笑意的拍着长寿的脑袋就像抚摸小猫小狗一样。
“真可惜！乖孙，如果我是皇帝将来皇位一定传给你！”小蝶说道。
“想要孙子先得生一个儿子。回去让你爷爷和父亲给你找一个好驸马！”长寿没好气的说。
小蝶总在他面前装大，这让他很不爽。
没想到长寿的这句话让小蝶火冒三丈。
“我找不找驸马，找什么样的驸马关你屁事！我看你就是想找死！”小蝶怒道。
她抓住短刀猛的站起来就向长寿扑来。可是由于身体虚弱又一下子坐在熊皮褥子上。
“你人参吃多了心火太旺。我先回去睡觉了。”
长寿看见不好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小蝶喊道。
长寿一溜烟的钻出大帐，三拐两拐来到一顶小帐篷。
帐篷外有两个乌骨士兵看守着。
长寿向两个士兵点点头然后就钻进帐篷。
火燎道人正在里面烤火。来州城里的人投降后，其他所有的人都有了好着落，只有他被乌骨人看押在这里。
他已经在这里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天了。
“吃饭了吗？”长寿走进来笑着问。
火燎道人和长寿一起运石头的时候无话不谈。可是现在他却惊惧的看着长寿。
“你到底是谁？”火燎道人问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大楚国人，也是修道的。只是我走乌骨人这边有几个朋友。”长寿答道。
火燎道人只是不说话。他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
长寿走出帐篷对看守的士兵说：”弄点吃的来。”然后又走了回来。
“现在这里被乌骨人占了。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回大楚国？”长寿问道。
“当然是回去了！可是乌骨人会让我走吗？”火燎道人答道。
“会的。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就行了。”长寿答道。
看见了乌骨人对长寿的态度，火燎道人也觉得长寿不一般就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乌骨士兵走进来送来了吃的。
长寿就站起来告辞说道：“明天我带你先去锦州府然后就南下离开这里。我以前就答应你，给你找一个好地方专心炼药。我绝不食言！”
第二天小蝶下令古尔丹带着两千乌骨士兵加上原来速不该的两千人留在来州城驻守。
她带着剩余的两千乌骨士兵和慕容塔塔的两千人还有速不该等投降过来的官员和四千降兵一起上路了。
这就马上看出乌骨人的人数少来。整个队伍里前前后后投降乌骨部的青白王朝军队就有六千人。而小蝶手下的乌骨人才有两千。
“越向南打投降的人就越多，就越显得乌骨人少。几十万的乌骨人，上千万的原来青白王朝的各个部众。将来该怎么办啊？”小蝶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在大楚国京城的时候没少看史书，上面有这样的故事。我猜将来你爷爷一定会让他的兄弟儿子和孙子们娶原来青白王朝各个部族的贵族女子为妻。你爷爷还会把他的女儿们和孙女们嫁到各个部族去。”长寿答道。
“乱讲！我们乌骨人的传统是互相看顺眼的男女互赠礼物然后结拜夫妻的。”小蝶不屑的说。
她突然想起来长寿把一只钗头凤送给自己。虽然其实是自己喜欢强要的。
小蝶的心嘭嘭乱跳，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等等，从两个人在清风山下相遇到现在，她好像并没有送长寿什么礼物。小蝶搜肠刮肚的想着。
听见小蝶的话，长寿摇头。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联姻是必然的。什么事有江山稳固重要？就是个丑八怪也要娶，就是个猪八戒也要嫁！”长寿摇头说道。
小蝶听见长寿这么说心里无比的厌烦。她转移话题问道：“你帮过我这么多次的忙，想没想过要点什么东西？”
长寿愣愣的看着小蝶眼睛。小蝶的眼睛里有两颗星星。
“你已经送我了嘛。你不是说在辽阳府和锦州府挑选了几百个工匠让我带走吗？”长寿答道。
“那个不算！想没想过要点别的？”小蝶急切的问道。
长寿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对长寿这块木头小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决定主动一点。
小蝶一咬牙把自己的短刀拔出来。
“这把刀是我爷爷送给我的。这是用倭铁制成的，锋利无比！我小时候用它杀过狼。现在送给你了。”小蝶说道。
长寿看着小蝶递过来的短刀犹豫了。
这把刀小蝶小时候杀过狼。他亲眼看见小蝶骑着老驴用这把刀在抓捕他们的衙役脖子上划了一刀。在逃往京城的路上，他也看见小蝶豪爽的用这把刀把煮熟的肉切成大块放进嘴里大嚼。
想到这些，长寿觉得毛骨悚然。
“这把刀太珍贵了，送给我不好吧？”长寿讷讷的说道。
小蝶的脸瞬间涨得血红。这小子居然给脸不要脸！
“姑奶奶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你接了这把刀！二是让我用它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小蝶拿刀的手颤抖着说道。
“我选第一条路！”长寿急忙说道。然后他抢过小蝶手里的刀揣进自己的怀里。
小蝶觉得一下子浑身无比的轻松。她躺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的摇晃好像躺在云彩上一样。
长寿低头看着满脸绯红的小蝶想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可是他没敢。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小蝶躺在马车上说起了长寿送给她的小猴。
“你送我的猴子长大了很多。我又找了几个母猴陪它一起玩。”小蝶笑着说道。
长寿听见母猴就小声说了一句罪过。
“有一只母猴肚子里已经有小猴了！”小蝶说到这里咯咯的笑着。
长寿又小声说了句罪过。
“猴子和人没有什么区别！它以前让你训练的会用铜钱换东西吃。现在更忙了，不光给自己它还要用铜板给几个母猴换东西吃！”小蝶笑着说。
听到这里，长寿想起了和尚对自己的忠告。他觉得很惭愧在心里不知道念了多少句罪过。
“小猴是一个去西天取经的和尚送给我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里了！”长寿感慨的说。
“将来猴子生猴子，一定能生出一大群来。”小蝶笑着说。
“希望他平平安安到天竺，早去早回。”长寿接着说道。
“当然平安了。我专门派两个下人照顾那群猴子。”小蝶答道。她把长寿说的话听混了。
“我说的是去西天取经的和尚不是猴子。”长寿说道。
小蝶这才醒悟过来不由得又火冒三丈。
“我说的是小猴生小猴的事，你非说什么和尚败我的兴！你为什么总跟老娘过不去！”小蝶怒道。
“你闭上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然后小蝶又兴致勃勃的讲起了猴子的事情。
长寿闭上嘴巴靠在马车车厢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睡梦中有无数只猴子在他脑袋里上蹿下跳。
小蝶一行人刚刚赶到锦州府就接到了刹力虎从东京辽阳府传来的圣旨。
圣旨里对小蝶很是赞许嘉勉。然后让小蝶火速带着速不该和其他投降的文臣武将赶往辽阳。同时在圣旨里安慰速不该等人，到了辽阳府后都有封赏。
速不该等人忐忑不安的心这时才算安稳了下来。
对青白王朝的人来说如果让他们投降大楚国倒可能更容易一些。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大楚国繁华，是礼仪之邦人文荟萃。
投降野蛮粗野的乌骨人，他们心里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可是礼仪之邦的大楚国武力太弱了。而野蛮的乌骨人却能征惯战。
小蝶留下慕容塔塔在锦州府驻守。她自己带着速不该等人北上。
小蝶本意是带着长寿同行。可是长寿死活不愿意北上而是让小蝶回来时把辽阳府里的工匠带到锦州来。
小蝶在北上的路上心里把长寿骂了一路。
离辽阳府还有五十里，幹离布已经带着亲兵来迎接他的宝贝女儿了。
小蝶比他的三个儿子都能干。也让他在族人面前挣足了面子。
小蝶下马给幹离布见礼。速不该等人急忙下马跪在幹离布面前。
“都起来吧。皇帝陛下绝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的官职只会比你们在青白王朝时更高。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将来封侯拜相也是可能的。”幹离布笑着说道。
速不该等人连连叩头口中称谢。
幹离布和小蝶并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你回来晚了，早回来几天就能赶上我纳室韦部女子做侧室的典礼。”幹离布笑着对小蝶说。
“爹又纳了一房侧室？“小蝶惊讶的问道。
“是呀，室韦部可是北方大部落。以后他们就是我们乌骨人的强援。”幹离布答道。
小蝶一下子想起了长寿对她说的话。
“哥哥弟弟也要娶异族女子吧？”小蝶问道。
“那是当然。不联姻我们乌骨人怎么打败青白王朝？”幹离布答道。
小蝶不安的抓紧马鞍绳。
果然幹离布马上就说到了她的身上。
“铁兀部族长哈鲁达已经为你向你爷爷求婚了。我看你爷爷很满意。”幹离布笑着说道。
“让我嫁给哈鲁达的哪个儿子？”小蝶问道。
幹离布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不是嫁给哈鲁达的儿子，而是嫁给哈鲁达。他跟你爷爷说如果你嫁过去他就把原来的正室外出回娘家，让你作正室！”幹离布说道。
“哈鲁达不是已经五十多岁了吗？”小蝶浑身发抖的问。
“那有什么！我刚刚娶的侧室才十四岁，我也四十多了啊。”幹离布不以为意的答道。
“以你的聪明才智，嫁给哈鲁达以后一定能把铁兀部牢牢的掌握在手里。”幹离布踌躇满志的说。
小蝶浑身冰冷。
在她小的时候，爷爷刹力虎是很慈祥的。每当她撒娇提出的要求，刹力虎几乎没有不答应的。
可是刹力虎当了皇帝以后就越来越难接近，也越来越威严不好说话了。
如果她当面跟爷爷说不愿意嫁给哈鲁达，刹力虎为了皇位的稳固一定会断然拒绝。然后硬逼着她嫁给哈鲁达。
甚至是在她表现出不愿意的时候就把她软禁起来。
对于皇帝来说，屁股底下的椅子是最亲的。儿女亲情根本算不了什么。
小蝶脑袋里在思索着对策。
“爹，辽阳府里有几百名工匠我想让他们马上去锦州府和来州城加固城墙。这样青白王朝的军队打过来的时候有备无患。”小蝶说道。
“好，就按你的说法办吧。”幹离布答道。他心里丝毫没有防备。
小蝶一到辽阳府就病倒了。对外面说是路上受了风寒需要修养几天。可是她躺着养病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道命令。
三百名各式各样的工匠在五百名乌骨士兵的互送下即刻赶往锦州府。
两天后的下午，在辽阳府南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小蝶就带着两名亲随都是一人双马冲出城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布局 一
“什古乃走了多长时间了？”刹力虎阴着脸问道。
“四个时辰。我是听府上的下人报告说长寿公主失踪了然后派人四处寻找在南门听守城士兵说她已经出城了。”幹离布忐忑不安的答道。
“这都怪我，什古乃小的时候太宠着她了。结果她现在才会无法无天！”刹力虎怒道。
“都怪我把哈鲁达求婚的事情告诉她了。否则她不会走的。”幹离布自责的说。
“铁兀部是我们乌骨的一大臂助。哈鲁达就是一头猪，什古乃也必须嫁！”刹力虎吼道。
幹离布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谢罪。
“请父皇息怒，我马上带人把她追回来。”幹离布说道。
刹力虎沉思片刻说道：“什古乃性格倔强，硬逼她反而适得其反。你把什古乃的母亲带去，让她好好劝劝什古乃。”
小蝶的母亲普速完是刹力虎手下乌骨酋长的女儿。她是幹离布的正妻只给幹离布生下小蝶这么一个女儿。
幹离布现在有几十个女人。再加上普速完年老色衰，幹离布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看见普速完了。
“是！”幹离布磕头答道。
小蝶带着两个属下顶风冒雪在路上没有休息连换两次马向锦州府疾驰。
她带着的两个人与其说是小蝶的属下不如说是她的奴仆。
这两个人是小蝶很小的时候就转到她的籍下的奴隶，从小一起长大。随着小蝶慢慢长大，归到她籍下的奴隶越来越多。
特别是乌骨人和青白王朝开战以后，许多青白王朝的人也变成了小蝶的私人奴隶。
可是这两个陪伴小蝶一起长大的人是最受信任的。
小蝶是事先算好时间的。这样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第二天上午正好能赶到锦州府。
叫开城门，小蝶带人冲进锦州府直奔府衙。
“让慕容塔塔将军马上来见我！”小蝶对府衙内的士兵说道然后就直奔大厅。
她走进大厅一屁股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连夜赶路太累了，可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公主你真打算这么干吗？”一个属下担心的问道。
“萨顿和乞尔敏，我已经和你们两个说了，等到了地方你们两个就不再是奴籍了，而是我的好大哥！”小蝶说道。
“我很小的时候你们就跟着我，照顾我。我像别的主人那样对你们又打又骂过吗？你们希望我嫁给哈鲁达那个长得像老母猪的人？”小蝶动情的说。
“好！为了公主的幸福我萨顿豁出去了！”萨顿激动的说。
乞尔敏也在一旁急忙点头。
“你们两个现在出去集合二百乌骨亲兵来。把府衙里的士兵全部换掉。然后再带几个最可靠的进来对付慕容塔塔！还有，去告诉长寿法师准备出发。”小蝶说道。
“是！”两个人领命转身出去了。
“公主？我走出辽阳府就不是什么长寿公主了。谁愿意当就让谁当吧。”小蝶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叹气说道。
慕容塔塔一走进大厅叫看见小蝶坐在里面微笑看着他。
“参见公主殿下。”慕容塔塔施礼说道。
“免了，坐吧慕容将军。”小蝶笑着说。
“慕容将军家里有几个孩子啊？”小蝶温言问道。
慕容塔塔一愣。长寿公主风风火火赶来又马上召见自己就是为了拉家常吗？
“十二个”慕容塔塔答道。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是还是要回答。
“这么多？”小蝶吃惊的问。
“是一个妻子和三个妾室四个女人生的。”慕容塔塔答道。
“这些臭男人！有一点地位就喜欢三妻四妾。”小蝶心里暗骂。
“有几个女儿啊？”小蝶又问。
“七个”慕容塔塔答道。他的脸上表情柔和了很多。
在他们这些男人心里，女人如衣服破了还可以再换。可是孩子却都是自己的骨血。
“有几个已经嫁人了？”小蝶问道。
“最大的才十五还没有嫁人。”慕容塔塔答道。他现在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了。长寿公主为什么在这上面打转转？
“应该快了。为了拉拢你们这些投效过来的人，我爷爷和父亲一定会让乌骨部的将军贵族和你们联姻。”小蝶说道。
慕容塔塔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用儿女和乌骨人联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我父亲五个儿子里面只有我三弟还不错，其他的都是混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小蝶笑着问。
能和幹离布王子结成亲家，慕容塔塔当然愿意。可是有说自己的兄弟们是混蛋的吗？
慕容塔塔心里吃惊不小。
“结了这门亲，别人再来求婚就可以不理他们！其他的女儿从从容容的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小蝶说到这里有些感伤。
“当然，当然好了。”慕容塔塔答道。他觉得今天长寿公主很奇怪。
脚步声响，萨顿带着四个乌骨士兵走了进来。
“外面都安排好了？”小蝶问道。
“公主，都安排好了。”萨顿答道。
“那就好。你们几个过去把慕容将军绑上吧。”小蝶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蝶的话听在慕容塔塔的耳朵里像一声振雷一样让他呆在当场。
四个乌骨士兵在外面早就得到萨顿的吩咐毫不犹豫的把慕容塔塔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公主！我是真心要报效乌骨的。”慕容塔塔喊道。
“我知道。我这是为了救你的命不得不这样做。将来你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小蝶无奈的答道。
“把慕容将军的嘴堵上押到偏房看好了。不要委屈了他。”小蝶吩咐道。然后她就大步走出大厅。
“长寿那小子在哪里？”小蝶问道。
“长寿小法师就在府衙外面等着。
小蝶站在府衙门口就看见长寿背着奥勒根站在那里望着她。
长寿身后站着前几天从辽阳府刚刚赶到的三百名工匠和他们的家人，男女老少站了一大片。窝阔敦也在人群里面。
“萨顿，你带一百士兵护送这三百人去来州城等着我。跟古尔丹说这是我的命令。”小蝶说道。
“是”
萨顿答应一声安排人手去了。
“让窝阔敦跟着他们一起走。你现在跟我进来。”小蝶对长寿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布局二
乞尔敏守在外面，大厅里只有长寿和小蝶两个人。
“多谢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长寿说道。
“你的事办完了，可是我的麻烦却来了。”小蝶苦着脸说道。
“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长寿由衷的说。
“长寿这一次你一定帮我！否则我就没有办法活了。”小蝶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爷爷为了拉拢铁兀部非让我嫁给铁兀部的哈鲁达。那老头胖得像猪一样！他的几个儿子都比我大。等他死了，难得还让我跟他儿子吗？”小蝶悲愤欲绝的说。
长寿好像听说过游牧民族有这个传统。父亲死了，他的女人出来母亲以外都是继承人的财产。
“我带着你走吧！”长寿一激动握住小蝶的手说。
小蝶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正色的说：“干什么？登徒子！”
长寿涨红了脸讷讷的说：“我，我不是有意的。”
“如果就是我们两个人要逃走当然没有问题。可是那三百人能走得快吗？我估计我父亲或者是爷爷派的其他人已经追上来了。”小蝶解释道。
看来还是自己的事拖累了小蝶。长寿觉得很惭愧，他亏欠小蝶的太多了。
长寿并不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放在心上。可是别人对他的好却念念不忘。
“你放心，我有办法挡住他们。”长寿安慰道。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你千万不要伤到他。从小到大爷爷和父亲都特别疼爱我，就是因为你让我们变成这样！”小蝶哀伤的说道。
长寿觉得好像小蝶的话里哪里不对，可是他一时脑袋没有转过弯儿来。
“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把我嫁给哈鲁达也是为了联合铁兀部打败青白王朝。按说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是火坑我也应该跳！嫁给比我大四十岁的那个肥猪又怎样！”小蝶趴在案上大哭起来。
“你怎么能往火坑里跳啊！我绝不能让你这样做！”长寿急忙说道。他仿佛看见一朵鲜花插在了猪粪上！
“如果将来你爷爷和父亲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你说吧，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长寿说道。
看见小蝶哭成这样，长寿的心都碎了。他刚一出山就遇见了小蝶，而且在儿女情长上一点经验都没有，整个是一个昏头昏脑的傻小子。
“我不能跟他们回去，就让我跟你去燕山躲一段时间。”小蝶哽咽着说。
“好！”长寿急忙答应道。
“把我嫁给老肥猪，父亲他们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只是为了整个乌骨部的利益没有办法。其实父亲也希望我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姻缘美满。”小蝶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说。长寿的袍袖上擦满了小蝶的眼泪和鼻涕。
“谁当父亲的不是这样想？”长寿一厢情愿的说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刹力虎和幹离布的龌龊想法。
“自从看见你以后，我父亲对你总是赞不绝口。他说你是他看见过的最心地善良最有本事的年轻人！”小蝶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长寿脸一下子红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原来幹离布王子对自己印象这么好。
“如果我父亲来了，你先制住他。然后告诉他，我们已经发誓永结同心，誓死不渝！这样做也能让他心里很安慰。”小蝶用哭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长寿。
“这怎么行！”长寿摇头答道。
“刚才你说什么了？现在怎么连骗父亲一下都不愿意了！”小蝶怒道。
长寿这才松了口气。如果让他真的把小蝶这个母老虎娶到家里，他还得好好想想。
“我愿意。就按你说的办。”长寿点头答应道。
几个时辰后，一队人马飞驰到锦州府城下。幹离布一马当先在队伍前面。乌骨士兵还簇拥着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
女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她就是小蝶的生母普速完。
普速完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马术纯熟和那些乌骨士兵比一点都不差。
幹离布在迎娶普速完之前已经和家里的通房丫头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虽然普速完是正妻可是生的小蝶还不是最大的孩子。
两个人的婚姻只是两个部族联合的工具而已。
“快开城门，没看见是我吗？”幹离布在城下高喊。
“快一点去给公主报信！”躲在城墙上的乞尔敏对一个乌骨士兵说道。然后他命令道：“开城门！”
现在是特殊时期，虽然是白天还是城门紧闭。当城门缓缓打开，幹离布迫不及待的打马进城。
“长寿公主进城了吗？”幹离布问城门口的士兵。
“进城了。”士兵答道。
“没有再出城？”幹离布又问。
“这里有四个城门，公主没有从这里出去过。别的地方属下就不知道了。”士兵不确定的答道。
“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幹离布冷冷的说道。就是追到榆关，他也要把小蝶追回来。
幹离布带着队伍直奔府衙而去。他要向这里的守将慕容塔塔问明情况再说。
在离府衙还有三箭之地的时候，幹离布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俏丽的身影。
“你居然还敢留在这里！”幹离布看见小蝶又在马屁股上打了一鞭。
可是一匹火红的骏马突然冲了出来！普速完骑在马上向自己的女儿疾驰而去！
幹离布不管怎么打马竟然也追不上普速完。
离小蝶还有三四丈远的时候，普速完从马背上一越而下。
“娘！”小蝶哭喊一声向母亲跑去。眨眼之间两个女人就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幹离布的马也到了。
“把什古乃给我抓起来！”幹离布向身后的士兵喊道。
“谁敢动我的女儿我就让他好看！”
普速完突然回头从腰间拔出一把雪亮的刀来。那神情就像一只护住小狼的母狼。
本来就胆怯的士兵们看见这种情况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你也想造反吗？”幹离布在马上喊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造反。反正谁敢动我的女儿我就让他去死！”普速完恶狠狠的说道。她眼睛里的光和手中的刀一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婚
普速完凶悍的样子吓住了所有要上前的士兵。她是幹离布的正妻，这个地位在王府里仅次于幹离布。不管幹离布是不是喜欢她，这就是礼法。
看来只有自己出手先治住普速完才行。
“普速完，你想造反吗！”幹离布喝道。然后他就纵马向前伸手向普速完抓去，想在战马从小蝶和普速完两个人身边经过时把普速完揪到马上。
可是幹离布坐下的战马突然仰头嘶叫一声奋蹄狂奔。这让幹离布在时间拿捏上出现了错误，当他伸出手时，身体已经越过了普速完。
幹离布一下子抓空了。
而且战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越上府衙的台阶向大门冲去。战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府衙大门撞去！
“王爷小心！”
几个亲兵在旁边叫道。
以这么大的惯性撞到大门上非死即伤。
可是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匹战马载着幹离布竟然穿墙而过消失在众人面前！
“你父亲他哪里去了？”普速完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小蝶反应最快她拉着普速完就往府衙大门旁边的角门走去。
“我父亲不会有事的。快跟我进去。”小蝶说道。
“都给我站在这里不要动！否则就装进袋子里乱棒打死他！”普速完喊道。
这是处置家奴的一种刑法。
现在这里普速完最大，幹离布带来的一百个亲兵没有一个敢不听话的。
穿过角门，两个人走进大厅。长寿正站在那里等着她们。
“我父亲他现在去哪里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小蝶担心的问道。
长寿像是估算了一下答道：“幹离布王爷应该已经在城外吧？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可以赶回来。”
“这就是你说的送你贱猴子的小法师？”普速完在一边问道。
长寿不知道为什么普速完在猴子前面加了一个贱字。
“就是他！”
小蝶说这句话时居然有一种洋洋自得的样子。
“参见王妃”长寿施礼说道。
“王妃又怎样？我小时候骑着马在草原上赶羊时最快乐。”普速完答道。
“母亲你知不知道爷爷要把我嫁给铁兀部哈鲁达那头肥猪？”小蝶问道。
“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女人不就是被送来送去的东西吗？”普速完惨然的答道。
“我从小就看见您是怎样生活的。我要是过那种日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小蝶决然的说道。
“小母羊再蹦跶也还是在羊圈里，没有用的。”普速完摇头。
“我要自己选男人！现在我找到了。”小蝶说道然后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长寿。
长寿想起了他对小蝶的承诺硬着头皮吭吭哧哧的说：“我，我已经和小蝶交换了礼物。我们两个发誓生生世世在一起。”
普速完死死的盯着长寿问道：“真的？”
长寿在普速完目光逼视下有一种转身就跑的感觉。可是他感觉到小蝶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真的。”长寿艰难的答道。
“好，伸出胳膊！”普速完说道。
“娘，你答应了？”小蝶惊喜的问道。
长寿却不知道普速完让他伸出胳膊是要干什么。
“答应了。记住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以后过的好还是不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伸出胳膊吧。”普速完说话时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像做祭祀的萨满。
小蝶伸出胳膊还撸起袖子露出一节白生生的手臂。
看见长寿还是茫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小蝶踢了他小腿一脚说道：“照我这样做！”
长寿也伸出胳膊。他觉得大事不妙。
普速完这时脸上才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她突然死死的抓住长寿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拔出短刀飞快的在长寿手腕上划了一刀！
这些乌骨女人总是随身带着刀吗？
长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先是一丝冰冷然后就是剧痛，一条血线出现在长寿手腕处。几个血珠然后血就汩汩的流出来。
“这是干什么？”长寿惊叫道。
“男子汉这一点痛就受不了？”普速完说道。
她又抓住小蝶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刀。
显然小蝶对这一切是有思想准备的。她只是闭上眼睛承受了这一刀。
普速完放下刀一手抓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仔细的把长寿和小蝶两个人手臂上的伤口对在一起。
“好了，你们两个的血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孩子，我祝福你。”普速完看着小蝶哽咽着说道。
“娘！”小蝶也是热泪盈眶。
长寿低头看着地上滴落的血觉得自己的血流的比较多。
“如果谁违背誓言长生天就会降罪给他！让他永远活在地狱里！”普速完看着长寿说道。
为什么看着我而不是你的女儿？
长寿心里不服气的想。
“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我的那匹红马就送给你了。”普速完说道。她低头用刀割破袍子撕下两条步给两个人包扎伤口。
“娘，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小蝶带着哭腔说道。
“走吧”
普速完低着头眼泪扑数数的落在女儿伤口上。
“娘，锦州府守将慕容塔塔已经让我抓起来了。这样我走了以后爷爷也不能降罪给他。我已经答应他让他大女儿与我三弟结亲。你一会进去和他换帖就把这件事做成了。”小蝶说道。
看着普速完疑惑的眼神，小蝶解释道：“我三弟的母亲死的早，他从小就是你养大的。以后慕容塔塔就是你在外面的强援。”
看来小蝶比她母亲政治头脑多很多。
寒风中小蝶回头看着普速完在风中飘飞的头发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快走！”普速完喊道。
“娘！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的！”小蝶喊道。
她打马第一个向锦州府南门冲去。长寿骑着普速完的红马跟在后面。最后是乞尔敏。
半个时辰后，一匹战马飞驰到锦州府北门城下。
“快开门！”坐在马上的幹离布喊道。
城墙上的士兵惊讶的看着幹离布。幹离布王爷不是刚刚进城没有多久吗？怎么又在外面了？
“开城门！你们不想活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幹离布怒吼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躲不过的灾祸
幹离布怒气冲冲的进入锦州府府衙的大厅时看见普速完坐在大厅中间。慕容塔塔在侧面陪着她。
“那个死丫头在哪里？”幹离布吼道。
“走了。我已经把她许配给那个长寿小法师了。长寿小法师和长寿公主，看来那个孩子早就心有所属了。”普速完平静的说道。
“我是她的父亲！你怎么敢擅作主张？”幹离布都快被气疯了。如果不是普速完身后有一个乌骨人的大家族，幹离布真能一刀劈了普速完。
他转身看着吓得跪在地上的慕容塔塔吼道：“长寿公主在这里做的这些事情你没有看见吗？慕容塔塔，你该当何罪！”
“不要怪他，什古乃一进城就把他抓起来了。他也无能为力。我刚刚已经和他换帖了，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普速完说道。
乌骨人非常讲究承诺。违背誓言的人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
幹离布家和慕容塔塔家结亲已经不容更改。
幹离布迅速冷静了下来。
慕容塔塔是第一个投靠过来的将军。就是为了做样子给那些彷徨犹豫的青白王朝文官武将看，慕容塔塔也会被节节提拔。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蠢到杀了他。
看来跟慕容塔塔结亲也不错。
“你起来吧，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幹离布说道。
“什古乃和那小子去哪里了？”幹离布又盯着普速完问道。
“他们已经向南逃了。血婚已经完成了，追回来又有什么用？那小子法术大得很，你再去追小心一下子骑马跑到青白王朝大皇帝面前！”普速完冷冷的说道。
幹离布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哈鲁达那头蠢猪想跟皇家结亲看上什古乃还不是因为我女儿漂亮？其实乌力合叔叔倒是很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普速完说道。
“他是皇太弟，将来的皇上。乌力合叔叔很想结交铁兀部这个强援。除非你想和他争夺皇位，否则就不要跟他抢。让他猜忌，你将来会有好果子吃吗？不如你回去后偷偷的跟乌力合叔叔表示其实什古乃是你有意放走的，就是把机会让给他。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普速完问道。
幹离布沉思一会缓缓点头。
在一旁听着的慕容塔塔冷汗直流。
……
看见长寿公主和小法师两个人手腕上都有包扎的伤口，乞尔敏什么都明白了。
在骑行的途中他远远的跟在长寿和小蝶的后面。
“这就算骗过去了吧？”长寿问道。
“骗什么？血都流了，婚会是假的吗？”小蝶扬起受伤的手臂说道。
“不是你说骗你父母的吗？”长寿惊讶的问道。
“什么时候？你已经发过誓了。敢违背誓言小心天打雷劈！”小蝶怒道。
长寿知道自己被小蝶彻底骗了。女人套路就是多！
普速完的这匹红马是长寿骑过的马里最好的一匹。跑的既快又平稳。
长寿悲哀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难得这辈子就这样了，和一个母老虎在一起？
小蝶骑马冲在最前面却是一副大胜而归的样子。
三个时辰后三个人就追上了先走的那四百人。
只有少数人骑马，其他人有的坐在马车里有的只能步行。
但是知道不用再给乌骨人当奴隶，所有人都是很愿意跟着向南走。
有两个人死死的盯着长寿和小蝶的手腕。
一个是萨顿，另一个是窝阔敦。
“恭喜公主殿下。”萨顿说道。
“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就叫我的名字什古乃吧。”小蝶有些感伤的答道。
长寿则是急忙去看坐在马车里的火燎道人。看见他安之若素，长寿这才放下心来。
小蝶欣慰的拍着老驴的后背说道：“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为什么？这可是我师傅送给我的。”长寿不舍的说。
“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吗！”小蝶不满的白了长寿一眼。
“王爷不会追来了吗？”乞尔敏问道。
“不会了。除非父亲想争那个位置。”小蝶摇头答道。
“哪个位置？”萨顿好奇的问。
小蝶苦笑着摇头。她的笑容里居然有遗憾的味道。
“告诉大家连夜赶往来州城再休息！晚上在野外过夜容易出意外还容易冻伤。”小蝶命令道。
古尔丹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这些人要到来似的，所有人一到就惊奇的发现安置这四百多人的房子都准备好了。四百人的饭食和喂马的草料一应俱全。
古尔丹走进小蝶住的房间。
“你都知道了？是我安排在锦州府监视慕容塔塔的人飞马告诉你的吧？”小蝶问道。
“是。公主你真的决定离开乌骨部了？”古尔丹问道。
“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就是没有长寿也是一样。就从我爷爷立乌力合为皇太弟的那一天起。”小蝶答道。
“到底会出什么事啊？”古尔丹不解的问道。
“我没有读过什么书。我跟着父亲去大楚国待过几个月。在大楚国京城的时候天天让大楚国人给我讲故事。”小蝶缓缓的说道。
“大楚国的太祖是篡位得到的天下。大楚国皇帝历来以宽仁闻名。可是前朝皇帝的几个儿子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为什么？太祖皇帝明明想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可是他自己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弟弟太宗皇帝继位后又杀了他哥哥的几个儿子，这又是为什么？”小蝶问道。
古尔丹越听越是胆战心惊。
“那是他们大楚国，我们大赵不会这样。”古尔丹说道。
“只要有那把椅子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乌力合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些。可是当他成为皇帝的时候就是他自己想不到也会有一大帮人帮他出这样的主意的。”小蝶平静的说道。
“这些话您和幹离布王爷说过吗？”古尔丹问道。
“如果这些话还要我去说，而他自己想不到那么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有什么灾祸等着他，他也躲不过去。”小蝶摇头说道。
“公主，如果你是个男人我就跟着你干！”古尔丹由衷的说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小蝶笃定的答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油灯下的斧子 一
小蝶安之若素的在来州城里修整了三天才出发向南。果然就像她断定的那样在这三天里没有从锦州府来的追兵。
古尔丹给这四百人配齐了马车和粮食草料。再往南走就进入青白王朝控制的地区了。他们只能装扮成逃难的难民。
古尔丹带着几百精骑远远的跟在小蝶他们后面深入青白王朝控制地区。
如果队伍遇到危险，派人骑马向古尔丹求援，他带着骑兵一两个时辰就能赶过来。
这一点让包括火燎道人在内的很多人看不懂。既然是脱离乌骨部理所应当当乌骨人不容许，怎么还会派兵护送？
这也是因为除了长寿和萨顿乞尔敏外没有人知道小蝶身份的缘故。
知道有乌骨骑兵深入境内，青白王朝的军队如惊弓之鸟纷纷收缩到榆关准备凭关固守。
燕山向北延伸一直到榆关附近。战国之时这里有燕赵修建的长城，可是过了一千多年早已经荒废了。
长寿和小蝶带着这四百人进入燕山走山路两三天后就能到达朱氏兄弟和石再亮所在的红梅寺。
看见小蝶他们已经进山了，古尔丹带着兵也马上后撤回来州了。
“长寿，这条路我们都没有走过。你自己去找石再亮，找到后让他派人过来给我们带路。”小蝶说道。
如果让几百人像苍蝇一样在燕山里瞎转也的确不是办法。
“好，我一个什么都好说。你带着这些人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长寿嘱咐道。
燕山里能聚拢这么多人的起因是青白王朝大皇帝慕容延希为了应付乌骨人的攻击下旨加税引起的。
朱石磨和朱麦穗兄弟两个带着几百个实在活不下去的人逃进燕山。
然后就是长寿和石再亮的到来。在石再亮的撺掇下大哥朱石磨居然在山里当上了土皇上。
这一段时间红梅寺风平浪静。不，应该说是蒸蒸日上才对。
在国事日艰的时候，青白王朝的大皇帝慕容延希居然带着五千振武军进青山打猎把整个国家丢在了一边。
各地的王公大臣各行其是，只图自保对北面被乌骨人攻击频频告急求援的地方充耳不闻。
这样就更没有人来管在燕山里不服王法的刁民了。
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又有不少贩夫走卒和种田的甚至是逃兵进入燕山。
红梅寺这个朱氏土朝廷竟然逐渐兴旺起来。
朱石磨这几天喜事连连。他把几个寡妇纳入了后宫。这两天居然有两个接连怀孕了！
他二十出头娶媳妇可是十多年来媳妇连个屁都没有放一个更不要说生孩子了。
现在有两个女人怀孕至少应该有一个带把儿是个儿子吧？这样他们老朱家就有后了！
朱石磨一高兴就在山里连开了几天的宴席。无非是把在山里打的野味和去南京府偷买的酒水请大家大吃大喝。
朱石磨太高兴了，几乎总是喝的酩酊大醉。每一次都是兄弟朱麦穗搀扶他回后面休息。
朱麦穗一边搀扶大哥往后面走一边心里大骂：什么狗屁皇上！连伺候的人都没有。等将来我接大哥的位置的时候一定弄几个小娃阉了当太监！”
“兄弟，大哥我真没有想到咱们哥俩居然还有今天这好日子！”朱石磨搂着兄弟的肩膀满嘴喷着酒气说道。
“大哥，这算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朱麦穗说道。
“现在你的两个小嫂子已经怀孕了。将来生出儿子来就是太子！等将来我死了，你就辅佐着太子让咱们朱家的荣华富贵千年万年！”朱石磨拍着兄弟的肩膀说道。
朱麦穗的心里霎时一下子冰凉！
什么？保着你的儿子做皇上？那我怎么办？你当初不是承诺让我接位吗？
朱麦穗气得浑身发抖不想再往前走了。
“走呀，到房间后咱们哥俩再好好聊聊。”朱石磨喝的太多意识有些模糊不清。
平时他对兄弟还是藏了些小心眼，可是酒喝多了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朱麦穗忍着心里的怒火扶着大哥走进房间。他决定要和大哥彻底摊牌。
朱麦穗扶朱石磨躺在床上。
一个女人进来点亮油灯。
“我大哥今天喝多了需要休息，不要让人进来。”朱麦穗吩咐道。
油灯下，朱麦穗看着大哥红光满面心满意足的脸。
“大哥，咱父母死的早是你把我养大的。都说长兄如父真是一点都没有错。”朱麦穗动情的说道。
“是啊，你小时候顽皮的很。长大了也不让人省心！”朱石磨答道。
“那是以前，现在就不一样了！连石先生都说我有见识，看的那些说古戏文没有白看。这段时间你在后面安养，这前面的事情不都是我在张罗吗？”朱麦穗辩解道。
“是啊，石先生也跟我说过。论造反我这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就是比不过你这地痞无赖了！”朱石磨笑着说。
“大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朱麦穗气愤的说道。
“不是，不是。石先生说你有些地方像汉高祖。我也没有听仔细，不知道汉高祖是谁。”朱石磨答道。
朱石磨不知道，朱麦穗却知道。他游手好闲东游西逛自然见闻更多。
朱麦穗不仅知道汉高祖还知道萧何韩信张良。听见大哥这么说朱麦穗很高兴，还是石先生知道我！
“我知道你许多地方比我强，所以才让你将来保着你的小侄。咱们老朱家永保富贵！”朱石磨说道。
朱石磨酒意上涌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可是大哥你以前说过要把位子传给我的啊！”朱麦穗走到床前低头对大哥急切的说道。
朱石磨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
“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朱石磨喃喃的说道。
什么？说过的话不算数想反悔！
“大哥！你自己想想，如果没有我，你能走到今天吗？你怎么能说话不作数？”朱麦穗气愤的问道。
朱石磨尴尬的嘿嘿笑着。他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兄弟，那时候不是我还没有儿子吗？现在就不一样了。兄弟，你就原谅大哥这一次吧。”朱石磨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油灯下的斧子 二
“原谅你？原谅你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就没有了！”朱麦穗悲愤的说道。
桌子上的油灯里的火苗被振得不住的摇晃着。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朱石磨劝道。
“既然不分彼此你为什么不把位置让给我？”朱麦穗反问道。
“让给你？怎么没有让过！你想想小时候的事情。大哥我把你养大容易吗？就剩下一口吃的也让给你吃。”朱石磨答道。
“可那是吃的！现在咱们说的是位置！是高高在上有三宫六院的位置！这两样东西能一样吗？”朱麦穗几乎是在怒吼了。
这只是山里的一座寺庙不是正经的皇宫，只在寺门口有人把守。
山风呼啸吹得树枝发出呼呼的响声。
油灯的灯光把朱麦穗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那黑色的身影像一只张开四肢的螳螂。
朱石磨仰头看着兄弟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他有些吃惊更有些胆怯，当然最多的还是后悔。他不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
兄弟情义在那张椅子面前还是太轻了！
“兄弟你先回去吧，大哥今天喝的太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兄弟好好谈。”朱石磨说道。
朱麦穗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点点头。他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寒风扑打在站在门口的朱麦穗身上。因为喝酒而火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下来。这让他已经变的冰冷的心瞬间变成一块石头！
看来大哥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明天他清醒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啊？
朱麦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以前石先生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朱麦穗拍着自己的脑袋努力的想着。
对，对，想起来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出人头地就要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朱麦穗握紧了拳头。
他大步向寺庙里堆柴火的柴房走去。不一会他就转身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把斧子！
大哥，你不要怪我。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朱麦穗边走边默念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大步重新走进房间。
从外面的窗外看，在油灯的照映下朱麦穗的影子越来越大，他应该是走到了床前。
“大哥，你睡着了？”朱麦穗小声问道。
朱石磨只是以轻轻的鼾声作为回答。
窗户纸上映出了朱麦穗慢慢举起斧子的影子。然后就是斧子猛的挥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无数个黑点出现在窗户纸上！
然后就看见黑影一下两下三下的把斧子挥下去。
然后窗户纸上的黑点越来越多，几乎把整个窗户纸都变成黑色！
窗户纸上的黑影呆立不动了。又过了一会影子逐渐变小。
满身是血状如疯魔的朱麦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对，对！还有两个！”朱麦穗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走远了。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燕山里迅速的传开了。
刚刚坐上龙椅几个月的朱石磨昨天晚上不知道被谁杀死在床上，身首异处。
严格来说朱石磨的死状比身首异处惨的多。
还有一件事就是刚刚给朱老大怀上孩子的两个女人也被人杀了。
这是谁干的？明明是要斩草除根让朱石磨断子绝孙嘛！
朱麦穗在大哥的遗体面前哭得快昏过去了。
王木梁，刘大锤这些跟着朱石磨逃进山里的人也是嚎啕大哭，毕竟在一起种田那么多年。
只有石再亮和赵介阴沉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山上的人一个都没有少。如果是外面的人进来干的又是为了什么？
朱石磨房间里的财物一点都没有少。明显杀人的人不是为了财。
再说，行凶的人杀两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干什么？
石再亮和赵介对视一眼都看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朱麦穗。
这样的事情他们在史书里看到的太多了。
归隐的青白王朝南院副丞相赵介更是亲眼看见过青白王朝皇室内的许多腥风血雨。
赵介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石再亮。他住在这里只是一个旁观者。
石再亮轻轻的摇摇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大哥，到底是谁杀了你？你在九泉之下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朱麦穗用拳头拍打着胸脯吼道。他的眼睛红肿声音嘶哑。
“二大王节哀顺变。”石再亮说道。
“我大哥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啊！可是他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怎么能不哭啊！”朱麦穗嘶吼道。
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兄弟，你别再哭了。身体要紧。”刘大锤忍不住劝道。
“你叫我什么？兄弟？谁是你的兄弟？你要记住了，我是君你是臣！”朱麦穗突然停住哭声站起身瞪着刘大锤说道。
“你大哥刚刚死了，不是还没有人坐那把椅子吗？”刘大锤讷讷的说道。
“没有人坐那把椅子？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坐那把椅子！”朱麦穗吼道。他转身怒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大哥死了，可是他的亲兄弟我还在！这把椅子我不坐还有谁来坐？”朱麦穗接着说道。
他的眼睛像是在冒火。这时候谁要是说一个不字，他一定会扑上去把他掐死！
“现在还是先料理后事吧。弄一副好棺材把人埋了。”石再亮建议道。
石再亮说话了，大殿里的空气一下子缓和了。
“一定要厚葬！不管花多少银子！”朱麦穗说道。他现在完全是一副主事人的样子。
在他看来，那把梦寐以求的椅子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把他大哥朱石磨埋进黄土以后他就当仁不让的坐上去！
长寿在山道上快步走着。后面跟着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在长寿快走到红梅寺的时候，他遇见了几个正在山间玩耍的孩子。
这些都是他曾经教过读书识字的孩子。没有人教他们读书，冬天也不能干活，所以他们乐得在山上玩耍。
长寿从孩子们的嘴里知道了朱石磨的死讯。他的脸一下子黑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长寿在心里恨的不仅是朱麦穗这个畜生，还有石再亮。
石再亮早就看出来了兄弟两个中间潜伏的危机可是他却冷眼旁观。
不对，应该说这一切都是石再亮导演的。
该死的石再亮，科举不中难得他的心理就不正常了？
长寿一脚把一块石头踢得老远。
第一百四十九 善恶岂无凭 一
长寿穿过山门走到大殿门口。以刘德润和王振岳为首的一群孩子正向大殿里看热闹。
他们看见长寿风尘仆仆的走来都惊喜的喊道：“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孩子们的喊声惊动了大殿里的人们。他们前后脚的走出来看看究竟。
“原来是小师傅回来了！正好我大哥刚刚殡天，过几天的入土仪式还得靠小师傅主持。”朱麦穗说道。
他的话说的不伦不类。不过现在谁也不会在意，大多数人也听不懂。
长寿没有回答朱麦穗说的话。他的眼睛平静的看向石再亮。
石再亮看见是长寿回来了，他的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可是看见长寿的神色，他又马上把笑容收敛起来了。
“罪过啊”长寿说道。
石再亮瞬间就明白了长寿话里的意思。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有罪的是利欲熏心。”
“利欲之心谁没有啊。”长寿小声说道。这句话好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我已经把人带回来了。他们现在刚进山。和我回去几个人把他们接回来。”长寿说道。
“小师傅又带人回来了？为了山里的兴旺发达，小师傅真是没少出力啊！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将来一定会重重有赏！”朱麦穗说道。他现在说话完全是一副众人之主的口气。
王振岳跑过来拉长寿的手：“师傅，我娘把饭准备好了。你一定饿了，快去吃饭吧。”
大人在孩子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只有长寿喜欢对孩子亲近和他们说笑。所以孩子们跟他也是最亲近。
“小师傅赶紧回去吃饭吧，身子骨要紧！”朱麦穗拍着长寿的肩膀亲昵的说道。
实话实说，朱麦穗比他死去的哥哥木讷的朱石磨在拉拢人心上强多了。
不仅是这一点，就是在见识和做事果断上也比他那个小富即安的哥哥强的多。
长寿在王振岳的拉扯下回自己原来住的禅房吃饭。
石再亮犹豫一下也跟了过去。赵介也跟在后面。
长寿坐下吃饭，石再亮和赵介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长寿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发现碗看着石再亮说道：“其实朱老大的死你早就想到了，为什么还要让它发生？这是不是你希望的？”
“这一点小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历史上为了权利骨肉相残的事情多了。两只小狗再好又有什么用？骨头只有一根！”石再亮不以为然的说。
“有什么了不起？我听说朱石磨死的惨不忍睹！你居然说没有什么了不起！”长寿站起来怒视着石再亮。
石再亮看着长寿，看着这个从第一次遇见他就几次三番对他倾囊相助的热忱少年。
“我石再亮出生于贫寒之家。为了出人头地我自小就发奋苦读，可是一路走来饱受白眼轻蔑。”石再亮咬牙说道。
“我为了科举到京城硬着头皮交友会文。我亲眼看见众多书生中吏部尚书的公子方文邵诗文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可是大家却众口一词的称赞！这是为什么？这一次科举他也果不其然的名列前茅为什么？”石再亮激愤的说道。
“我知道你因为际遇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心里充满鄙夷。可是朱石磨不是他们那样的人啊，他就是个朴实的种田人啊。”长寿反驳道。
“朱石磨以前是种田的。可是他现在是种田人吗？谁现在说他是种田的，他会高兴吗？大楚国皇帝，青白王朝的皇帝和乌骨人的皇帝他们一两百年前的祖辈出身高贵吗？和朱石磨有什么区别？”石再亮说道。
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的，不过也是大实话。
“所以你就冷眼旁观他们兄弟两个骨肉相残。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长寿痛惜的说。
“不然又能怎样？无外乎两个结果，一个就是现在这样。另一个就是朱老大活着，他弟弟现在躺下。”石再亮冷漠的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长寿低头喃喃自语道。
他心里隐隐觉得石再亮看着朱氏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土皇帝的位置争的你死我活心里是有快感的。
皇帝算什么？不过是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而已。为了权利他们随时随地会毫不犹豫拿起刀的。
石再亮让自己看的就是这个。
“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还是没有证据的。说不定不是朱麦穗干的。”长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说道。
他总是倾向于从人性本善的方面出发想别人。
石再亮摇摇头。
“就是他干的！这还用找证据吗？”石再亮理所应当的答道。
“你总把人往坏处想！也许有外人偷偷进来干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长寿说道。出现哪一种情况都比兄弟骨肉相残好。
“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你想不想看？”石再亮问道。他的嘴角又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是他习惯性的笑容，就好像这世间无事不嘲讽一样。
长寿胆怯了。他从心里不想让石再亮证明给自己看。
如果真是朱麦穗干的就一定骗不过石再亮。没有人敢说大楚国太宗皇帝杀了他哥哥不是因为他做的多么巧妙而是人们都怕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刀。
可是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怕朱麦穗。
“你就在这里闹吧。我要出去找人做准备。明天早上我就带人出发。”长寿说完像逃跑一样转身出去了。
禅房里就剩下石再亮和刚才一直默默旁观的赵介两个人。
“赵先生你这么看？”良久石再亮问道。
赵介没有出言回答而是伸手在茶杯里沾水在桌面上写了仁淳两个字。
“对啊！这也是我对他的看法。像他这样的人除了他之外，我还真没有再遇见过。”石再亮赞同的点头。
“是一块璞玉。”赵介开口说道。
石再亮肃然站起鞠躬对赵介说道：“还请先生以后多多教导他。我石再亮有自知之明，在这方面先生比我强的多！”
赵介点头然后问道：“你真的要证明给他看吗？”
“当然！”石再亮答道。他又恢复了冷硬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