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锤子道理
锤子道理
“元”这是唐枫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
第一次，还是陈元叙说的“元”
先天元气，化作万物。
他说了，也确实一定程度上做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五行元气的转化，还是风火变化，都给唐枫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甚至可以说，在这小小引气境界，只有陈元给他带来了生死威胁。
只不过，讲师论述的“元”又是什么？
老裤头再次信手一点，飘出一滴水珠。
这小小水滴落下，不但没有破碎，反而在这硬木地板上，砸出一指深浅的坑洞。
“讲师你的意思是，我全身元气已经迈入所谓的元境吗？”唐枫紧盯着地上的深坑沉着开口，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那为何我平时使用时，元气不过就是附着在法器之外，能让法器坚韧几分。除此之外，也不过就是用于隔绝异种元气罢了。”
毕竟血气用久了，是真的好用。
连带着千锤百炼修炼出元气，也沦落成了金色装饰品。
可如果真的能完美掌握这种吞噬异种元气的力量，他全身元气，完全可以成为又一件致命武器。
这时，老裤头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唐枫疑惑道：“不是？”
老裤头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知道。”
“怎么会？可这三重境界,
不是您总结出来的吗？”唐枫焦急问道。
入宝山而空手而归,
这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这座宝山就在眼前，就在不久前自己还亲手触摸过。
没成想，老裤头苦笑两声，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我二十三岁入内门,
靠着家传功法,
厚积薄发，自认为哪怕功法有所缺失,
依旧可以靠自己突破。”
“底气来源就是这滴一元重水。”
他一指地面,
面露追忆。
“可很快我就付出了代价，这一元重水,
不过是窥见了元境的一丝门缝。”
“而我却自以为已经走到门前。”
说着他将衣领扯开,
只见他胸口的皮肤一片惨白，蔓延向下，像是尸体一般生机丧尽。
“我身体三成以上,
已经感受不到元气，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这元境，根本不是凡人所能企及。”
老裤头重新整理好衣物，面容平静，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唐枫听后久久不语,
原先看到的希望忽然消失，这让他对自己更觉得迷茫。
“你参与大比，是想要进入内门后尝试筑基吧？”
老裤头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缓缓开口。
“没错，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借阅相关书籍，另外我也需要这个身份去做别的事。”
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唐枫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眼下为了大比努力的人，不都是为了争那几个位置吗？
“那你刚刚接触到了我凝练出的那滴一元重水，不觉得很像另一种东西吗？”
…
“讲师说的是？法力？”一经引导,
唐枫立马意识到了这种既视感来自何处,
正是来自于先前接触过的法力。
无论是其中成倍的力量,
还是这种液体般的质感，一元重水都和法力极为相似。
老裤头点了点头，悠悠说道：“我曾经也入过内门,
发现两者相差仿佛，于是我才想出用法力凝结之法,
强行凝结重水，以至于周身元气被夺,
肉体崩坏。”
“不过你与我不同,
你浑身元气仿佛上天赐予一般，不经过凝结居然就可以将一元重水轻易消磨掉。”
“只是你还不懂的运用，因此元气松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刚一接触被卸去了九成九的力量。”
“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全身元气，只有在防御异种元气时有特殊效用。”
他的语气逐渐狂热，在唐枫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希望。
自从那一年受伤后，他的修为再也没有过波动。
一元重水的凝结，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身体之中的元气都会被这重水吞没，只能缓慢掌控吞吐节奏。
如今小半的身子已经变成枯木，再也没有逢春的可能。
现在的他，表面上是个正常人，内里只是个畸形儿，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想混日子的原因。
但凡元气消耗过多，他都有着暴毙的可能。
而唐枫却刚好相反，他肉体强壮，内里元气澎湃，哪怕没有经过额外炼化，元气竟然已有了同一元重水般的强度。
如果能够以同样的手法凝练，那他或许真的能达到那个境界。
想到这老裤头看向了那第三幅画。
海不辞细流，故能成其大。
“你的元气天生强大，不过强行大量催动，尝试聚合，就会像先前那样,
开始无差别吞噬周边元气，最终脱
^0^离掌控。”
“可一旦你掌握了凝练之法，就能通过聚少成多的办法,
缓慢掌握控制。”
“而且，有助于我在引气境，获得接近筑基的力量。”唐枫接话道。
之前那些不论,
只凭借这个理由，就足以让他尝试。
而讲师说了那么多，自然不会是为了炫耀自己丰富的学识。
“那么讲师，要怎么样，你才愿意传我凝练之法呢？”
老裤头点了点头赞许道：“人体依托血液肌肉，体内有着百米的经络，万千毛孔，其余细微之物更是不计其数。”
“可人受伤出血会死，内脏破裂会死，甚至皮肤剥开，也会感染而死。”
“在我的猜想中，丹鼎期的元气不灭，身不灭，其实也是元境的一种体现。”
“只要能窥到元境奥秘，我就能尝试唤醒自己的肉身，甚至自此之后，筑基，成丹，不过时间问题。”
“所以，我希望能随时记录你的身体状态，甚至我可以额外支付给你元石。”
说到这，老裤头的语气愈发恳切，甚至卑微起来。
这份希望，他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唐枫感慨自己遇到了一座宝山，他又何尝不是呢？
而唐枫没急着答应，反倒是问了一个问题。
“讲师，依照你所说，元是吞噬，是聚合，以万得一。可有人却告诉我，元是万物之母，是先天根源，以一生万。”
“我究竟该信哪种？”
老裤头不知道唐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思考片刻答道。
“我不确定，可就像一张桌子，做成之前是一块木头，看似祛除了多余部分，但同时，它又是木头精华部分的聚集。”
“我想，应当就是这样吧。”
唐枫点了点头。
“那么好吧。”
“师傅。”
这个解释他其实并不满意。
但他听后，莫名想起了另一位师傅所说。
“锻造无非两件事，一件叫做分，一件叫做合。”
想起了炉火，想起了锤子。
“也许所谓的元，也不过是这个道理。”
“锤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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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大比
大比
接下去三日，老裤头推掉了所有的授课，只专注于辅导唐枫凝练元气。
老裤头修习的瀚海元气，立意是模仿深海重压，因此对元气总量要求极高，修炼的每一步都需要稳重前行。
随着修为日渐高深，就可以在体内模拟重压，将聚合的元气压制成一元重水。
再以一元重水充当身体各处元气核心，吞噬纳入体内的外界元气，反哺到全身，推进修炼境界。
可惜的是他缺失后续功法，在修为到了引气八层后，就再无法练成新的一元重水。
最后只能结合元气化液，成就法力的方法自行悟出了凝练法门。强行制造出新的一元重水，以此模拟功法的后续步骤。
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非但没能成功，反而让原先身体内的一元重水暴走，开始无差别吞噬元气，硬生生抽干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此他教导唐枫凝练的法子，尽量以瀚海元气的法门为主，务必求稳。
不过唐枫的元气强度极高，身体强壮，使得试验起来风险低了不少。
但不知道怎么，唐枫在元气上的天赋似乎远低于其他地方，这三日下来，竟只成功凝练出一滴。
好在老裤头说,
他的元气属性虽然很像金属性,
但又有区别。真要说起来，他也没见过这种特殊元气。
能在这种不知情情况下，刚刚开始就凝结出的这一滴，已经是不易了。
虽然看不见,
但唐枫却能清晰感受到它正存在自己的腹部下方。
由于属性未知,
显然不适合用一元重水来命名。
唐枫与老裤头决定将它称为，灿金元液。
一如老裤头预想,
这滴灿金元液产生之后,
身体周边的元气流速开始加快。
唐枫对外界元气的感知也似乎敏锐了一丝。
他终于第一次通过系统之外的方法，使修为有了提升。
更重要的是,
似乎连元气的使用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这三日之间,
他还抽空去看了眼于师傅和大师兄他们。
大家的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于师傅的双手现在也能勉强活动，和老友费长春之间还是经常拌嘴。
至于主管,
虽然费大夫将他照顾的很好，只是仍旧显得苍老了不少。
他这几十年都奉献给了金家，金二虎死后，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这三年来，唐枫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了消瘦下去的趋势。
可无论怎么样,
日子总得过下去。
于是他又站到了自己熟悉的炉火旁，时隔这些日子，他终于又见到了匠气值有了变化。
次日清晨，整个宗内都因宗门大比忙碌了起来。
内门弟子选拔一般有三条路子。
多数内门弟子，在出生时已经定下了，依靠家族或者长辈做出的贡献，可以送有了一定修为的家族子弟入宗，这便是第一条路子，叫做余荫。
…
至于第二条也很简单,
如果你能展露出在制符,
炼丹,
炼器等方面有特殊才能，那么也会被纳入内门，并且可以不参与大比。
所以宗门大比,
已经是一条很窄的渠道，等你有了力压众人的修为时,
年岁多半已经不小了。就算入了内门往往也少了筑基的可能。
而在多年承平之后，灵阳宗似乎也多了许多脂粉气。
据说在早年间,
内门弟子的考核标准是击杀十头同等修为的妖兽,
或者去新占领的先遣地值守十年。
每年死在路上的和新加入的内门弟子，数量不过刚好可以持平。
而后的金山界大致保持了和平，只留下北地的小部分原住民势力残存。
宗门制度成为了主流，下宗供养上宗，以此一级一级向上。
内门弟子成为了瓜分宗门利益的位置，也由此标志了，作为一名灵阳宗修士是否进入了食利阶层。
毕竟青田坊市外的十万良田，完全可以支撑起修士的修习资粮。
无论是直接食用灵米，或者制成培元的青阳丹白阳丹，大部分修士再也不需要去以采集渔猎来获取修行资源。
一个安稳的宗门，往往只需要少少的管理者，其他的粗活，有大把的低阶修士乐意去做。
原先内门弟子身份不过是鼓励弟子对外搏杀扩张的奖励。
现在却变成了利益分配的争斗场。
从血肉争锋变成现在的擂台竞技，这样看起来这宗门大比确实温和了不少。
宗门大比的高潮在于之后的内门弟子争斗。
至于这外门弟子的初选，基本上看一眼修为就能判断胜负。
因此除了一些大小的赌局盘口，几乎只有参比的外门弟子才集聚在这。
可就这样，这一处分赛场内也聚集了一百来号人。
这些来自各大坊市，矿场，或者是宗内山门的修士，呜呜泱泱挤在
^0^了一起，正忙着籍录核对身份。
中间有着数座不大的圆台上，早已布置好了隔绝阵法。
宗内还设置了极为复杂的轮赛机制，不过唐枫没必要去多了解。
毕竟他只要把对手干翻在地上，问题就解决了。
“姓名？修为？身份令牌拿出来，后面的不要挤！”
负责录入信息的是执事堂的一位执事，正忙地心烦，只想着早些处理。
唐枫平静地交出令牌,
回答道：“唐枫，引气八层。”
“引气八层”几字一出,
周边众人立马惊讶地看了过来。
这次大比的多数头部人物，早就被各路小贩制成了册子。
到了如今这时候,
关于他们的生平往事,
恐怕路旁的闲散看客，知道的比他们的爸妈还要清楚。
而看客最爱看的是什么，自然是黑马。
越是有黑马，赌局就越是多，倍率就越高。
唐枫修为刚刚暴露，几个开盘口的人，就已经开始各自记录信息，心中默默盘算起赔率。
负责登记的执事也多看了唐枫两眼，以他的眼力居然看不透唐枫的元气修为。
得益于储物袋中收取的贡献，凡是出席这种外人较多的场合，唐枫已经养成了隐藏修为的习惯。
隐匿符加上无空骨的效果，他这会表露出的修为不过引气六层水准。
执事并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修为不错，你是六十三号，去丙字台等着吧。”
唐枫接过一根玉签，上面正写着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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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初战
唐枫打了一个躬，也就自行前去。
他留意到在场众人的修为大多都在引气六七层左右，而且年龄普遍偏大。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营生，要这个内门弟子的身份，更多的是为了谋求地位。
可唐枫与他们不同，除了工厂那件事情外，他现在更多的是想印证一个想法。
如果“元”的制造手法，类似锻造的分与合，那么修行的最终形态是什么呢？
丙字台不大，唐枫找了个座位随意坐下，盘起了从刘某处得来的戒指。
“无空元晶：？？？”
无空晶石的描述是金山界残骸，无属性。
这无空元晶想必也与之相关。
如果世界的残骸能够作为材料，那么这个世界又是什么？
而充斥在天地之间的元气，又是什么？
王重筑基雷劫时，系统的那一句“天地锻造”又是什么？
老裤头的理论更多的是瀚海元气的修习办法，虽然融入法力转化的思路，可终究是他领悟的东西。
想要知道更多，摆在唐枫前面的只有一条路。
进入内门！
筑基！
验证他的猜想！
至于现在…
“丙字六十三号，唐枫。”
“丙字四号，张羽，上台准备。”
两人同时登台，隔绝阵法铺展开来。
“我再说一遍规则，不能使用中品以上符咒，不能使用可以改变地貌的大型法器，另外一旦一方投降,
不得再下死手。”
负责丙字台的执事略略吩咐两句,
便退出了阵法。
这阵法内外两层，必要时他也可以通过阵法消弭攻击，保护弱势一方，只要不出性命问题,
其他小事他也懒得管。
张羽来自风泽坊市,
如今修为已有引气六层，所修习的是寒潭之气,
可以凝出寒气水雾对敌。
最关键的是,
他才十九岁，在风泽坊市堪称少年天才,
哪怕这次失败,
他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努力。
天下都是高傲的，张羽不屑地看了眼对手。
哼，全身都是破绽。
他一早便来这准备,
观察下来，自认引气六层之中，绝无他的敌手。
“看着最起码有三十岁了，居然只有引气六层的修为，真是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就让你成为我成功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没有任何提示与招呼,
他已经擎着一把长刀突进而来。
长刀宛如秋水，刃口薄如柳叶，仿佛一旦磕碰就会断开。
而在突进中，这把长刀上已蒙上一层淡淡寒气。
张羽所求，根本不是杀伤，而是通过累积寒气，逐渐压制对手行动。
谨慎，稳重，对敌的重中之重。
可他眼前的对手似乎并不这么想,
自己长刀已快临身了,
居然还没有任何动作。
“居然比自己想的还弱,
连反应都做不出。”
“哧，哧，哧”
三道寒气利刃分别劈向唐枫腰间胸腹等重要位置,
挥刀之间毫无保留之意。
…
张羽不禁面露得色，这把破水刀,
单求锋利与轻巧，更和他元气契合。
这时动手,
福至心灵,
哪怕寒潭之气不以速度见长，三刀也是紧紧接连而去。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太无聊了。”
心中不由感慨，一股豪情肆意挥洒，他忍不住大喊道：“滚下去吧！老头子！记住打败你的人叫张羽！”
“你说什么？”
一道身影犹如鬼魅，张羽的笑容还挂在他的脸上，但唐枫的声音却已到了他的耳边。
寒气利刃落地，除了三道浅浅刻痕，哪还有对手身影。
无形的压力从后传来，张羽后背突然紧缩，生死危机下，他急忙扯出一张金刚符。
一道金刚虚像浮现，将他团团护住。
“对方是高手！身形这么快，必定是牺牲了力度，只要金刚符挡住这次攻击，我就反身抽刀。”
“不，对方速度极快，仓促进攻肯定会失手，我应该直接以元气缠绕住他，凭借寒气，减缓他的速度。”
张羽心思急转，顷刻间他已想出应对方案，脸上也再次挂上自信的微笑。
紧接着一个硕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算的上好看的脸上。
在此之前，金刚虚影已经先一步破碎开来。
张羽所幻想的对策，在第一步就错了。
可他不愧是风泽坊市的天才,
就连被揍飞出去时，也比人家滚的更加圆润,
显得协调有序。
唐枫没用全力,
单纯是靠着元气接触，打破了金刚符的防御,
所以那一拳最后也仅剩下了他的肉身之力。
只是没想到对方身子那么纤弱，这一拳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0^
这不是生死搏杀，对方修为又远逊于自己，唐枫有些愧疚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张羽也在翻滚之中清醒了过来，到底是天才，他单掌一拍地面，瞬间又直起了身子，刚好看见唐枫抱歉的表情。
他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难道，这不是他的常规手段？只是临时激发的力量。”
“对了，同样是引气六层，怎么会差这么多，更何况我还比他年轻。”
唐枫倒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爬了起来。
只是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这会张羽的嘴角鼻子都在汩汩冒着鲜血。
而他本人却一脸奸笑的盯着自己，饶是唐枫见多时光，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再加上他先前喊的什么“老头子”
难道这丙字台上，还有着什么看不见的鬼混。
思来想去，唐枫还是决定问上一问：“你没事吧，没事我就要继续咯？”
张羽闻言心中大定。
“果然，要是真有那种实力，早就接着动手了，又怎么会特意开口干扰我？”
想到这他左手抹了抹鼻血，扣住了两张符咒。
“我先以烈火符，打出烈焰，然后再以疾风符扩大火势，对方必定躲闪到角落，我就乘这个机会扭转过去。”
说干就干，烈火喷涌，疾风助力。
火势瞬间弥漫眼前，张羽再次露出一丝微笑。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只拳头。
“咚”
这次他再也没有思考的机会了，少了金刚符的防护，唐枫力道又拿捏的恰到好处。
天下张羽，伴着他的想法缓缓进入了梦想。
执事见状连忙撤去阵法，招呼人将张羽抬了下去。
“胜者，丙字六十三号，唐枫！”
?
?节奏略慢，接下去，除了主要人物，其他战斗一笔带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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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为奴者
为奴者
“丙字六十三号对甲字十一号。”
“丙字六十三号胜！”
“六十三号胜！”
接连的比斗获胜让唐枫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这些对手平时都这么勇敢的嘛，无视修为说上就上，本以为是张羽是个例，没想到人人这样。
当然这个疑惑在刚刚那名对手喊出：“明明都是引气六层，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时，终于有了答案。
抱歉，装习惯了。
外门选拔连个正式的赛事主持都没有，不知名选手的修为,
情报都是个谜。
唐枫进场又晚，许多提前进场备赛的人一下子就被他表面修为迷惑了过去。
这种行为显然引起了公愤，唐枫觉得自己走过时，路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不过在他干脆不装，完全暴露引气八层的气息后,
形势一下子反转了。
“就是他,
就是他。”
“这位师兄，我是彩衣堂的,
有没有兴趣下次选拔赛穿我们的法衣呢，只要绣上彩衣堂我的爱就可以。”
“这位师兄，我是好得宝药行的，您要能进入前十，我们愿奉上一千元石，只要您说一直服用我们的阔蹄驴鞭……师兄别走啊。”
唐枫快步走过人群，手里握着一根金灿灿的长签。
长签材质特殊，上面写有“选入，玄字第七。”简单几字。
正是这根金签吸引到了那些狂蜂浪蝶。
天地玄黄四处分赛场，能够从中脱瘾而出者，总共只有三十二人。
这三十二人中，哪怕这次大比失败，也注定会在宗门内外扬名。
这些小商铺也正想靠着这三十二人还未发迹时来搏个名声。
只是大多不靠谱罢了。
唐枫把金签塞入储物袋中，下一次比赛在明日，会有宗门中的筑基修士来观礼，之后才能真正决定他是否真的有价值。
只是到了那时候，可不是这些蝇头小利了。
眼下不过中午时间还早，唐枫决定去进行一项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
购物。
讲来也是真的抱歉,
他一个多年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唯一显得讲究一点的地方，也就是每天会洗个澡。
嗯，蛇某人现在正缠在他的手腕上。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原来灵兽袋也是需要清理的。
可怜的银凛现在连话都不会讲，好几次嘶嘶低吼，都被唐枫当做了肚子饿。
灵食什么的倒是不要钱一样塞了进去，原先纤细的身子，也变成现在的肿胀模样。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喂蛇，毕竟我只养过狗。
唐枫抬起手腕，低声解释。
白蛇却是只管耷拉下了脑袋，无声抗议起这种无良行为。
“嗯，我说的狗是我自己来着。”他默默想到，又道了声抱歉。
从连山城回来，唐枫又有了一种进城的感觉，先前光顾着疯狂打铁，提升修为。
…
现在才发现灵阳宗的坊市五脏俱全，就连这条灵宠街已和连山城中的西门大街一般规模了。
按理说，畜力代替人力是整个世界发展之中的必然阶段。
牛擅耕种，马擅奔驰，狗擅追踪。
可在这，这个道理并不适用。
以一个人二十岁生子为例，幼儿一般等到十岁左右就可以尝试引气入体。
小二子十四岁，先前引气一层，一月元石仅有二十。
但粗制的凡铁器械，包括一些初级法器材料他都可以参与锻造。
这样的劳力，一年花费不过二百元石左右。
而一头普通的驮马，大胃牛，光买下来就要四五百元石。
这还没算是日常的调理，草料花费。
要是没有足够的饲养经验，灵兽繁殖配种也要花去一笔元石，万一有了损伤残疾，就只剩下杀了吃肉这一个结果。
而人多好用啊，源源不断，有了损伤也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问题。
否则这么多人，怎么就你一个受伤了？一定是你不专心走了神，这五十元石聊表心意，给我滚吧。
需求决定了市场。
这长长的灵宠街，只有几家贩卖驮马之类的灵兽，大多数来采买的人，一次性会买几十头，唐枫知道他们大多都是矿队农庄的管事。
其余最多的也就是贩卖一些好看的坐骑。
除了少部分元气有浮空，提速等效果，或者借用法器外，引气期修士的出行主要还是靠双腿。
坐骑自然就成了这种情况下的最优选择。
从普通些的嘶风马，宽角鹿，到相当于引气五六层的幽林狼。
形形色色的灵兽带来的是各不相同的气味和叫声。
不过这些都不是唐枫的目的，毕竟蛇能当坐骑吗？
唐枫看了看在
^0^手腕上装死的小肥蛇。
“算了，好像有点丢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走进了一家装饰清雅的商铺。
这里卖的多是一些小巧灵兽，从各色的文鸟，到雪团子般的霜貂，这些常常充当男女修士的玩物。
唐枫气息横溢，哪怕穿着普通，一进到店铺还是吸引了掌柜的目光。
掌柜随意吩咐两声，一个小伙计就去沏茶倒水了。
“客人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掌柜很是识相，仅仅是开口招呼一声，就放任唐枫自己闲逛起来。
“你看，有你的同类诶。”
不大的竹笼里，趴着一条手臂粗细的赤色长蛇，身上的鳞片折射出绚丽的光彩，好像精炼的琉璃一般。
唐枫戳了戳小胖蛇，将她凑到赤蛇跟前，示意她看一眼。
原先也是懒洋洋的赤蛇，忽的直起了身子，紧盯着小胖蛇不放。
鳞片忽的竖起，伴随着快速吐出的蛇信，似乎想要一口将小胖蛇吞下。
小胖蛇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股气势缓缓升起。
再看赤蛇就好像看见天敌一样缩成了一团，连带着尾巴也颤抖起来。
“客人的白蛇很是不凡啊。”掌柜见状笑道。“这条赤练蟒气息相当于引气四层，平时伙计都要照顾它的心情，生怕惹恼了它，没成想今天终于吃了瘪。”
唐枫正想着寒暄一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骡马的响鼻混着妇孺的哭泣。
“快点！快点！”
也许唐枫之前想错了，许多人确实不如牲畜精贵。
可还有一种东西要比这些人来的低贱。
这种东西叫做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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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拍卖
“嘶～”小胖蛇一缩身子，打破了僵局。
唐枫抱拳说道：“平兄，气你也出了，在下还有事，稍后再与你分说。”
平望遥见此只是淡淡一笑，右手抚向了身旁长剑。
“看来师弟确实身有傲骨，想来是瞧不上我的名头？”
白光一闪，剑鞘入地，一柄锐银长剑震声而出。
平望遥厉声喝道：“我平家虽不是什么望族，但也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打发的！”
“傻逼。”
“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逼！拿着把剑舞来舞去，深怕别人不知道你练的是下剑吗？”
唐枫不再客气，直接开骂，他今天已是少有的脾气好，怎么这人就不懂得领情。
少年的天才，孤傲的剑客？
这种脑子也配得上这种称呼。
平望遥涨红了脸，盛怒之下，反倒是笑了出来。
“好好，本来只要你诚心赔罪，我未必不能原谅你。”
“如今不废你一些东西，平白无故让你看轻了我，既然平清无法参与大比，你也别想去了！”
说着竟是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两位，若是要动手能否改到别处，莫坏了我们生意？”
捕奴队中走出一名刀疤男子，他们终于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虽说这批奴隶素质不高，可其中几个还算清秀，万一有人出高价呢？
两人这番争执，客人都不敢在周边围观了，逼得他们不得不掺和进来。
“我们历来在这拍卖，已经多年，希望两位担待一些。”
见二人不动，他的语气不禁严肃了起来。
能做这奴隶生意的，也是拜过码头，有一定跟脚的，哪怕这两人修为高，但他却没有害怕。
“既然如此，你敢不敢和我走一趟？”平望遥见状也不好在这强留，转而开口邀约。
唐枫呵呵一笑。
“凭什么跟你走？我是特意赶来参加拍卖。这位兄弟，你们总不能赶客人走吧？”
刀疤男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平望遥说道。
“平师兄也要参与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请您离开了。”
“要，怎么不要？”平望遥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长剑入鞘，身后的随从早就为他请出一片空场。
不仅如此，桌椅，条案，连带着时令的瓜果灵茶，都预备了起来，甚至还贴心的贴了张水幕符隔绝尘土。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奴隶，不过是因为有些人见识少，陪他玩玩罢了。”
意思所指自然是唐枫，平清乐见表哥为自己出头，顺势帮腔道：“可不是嘛，谁不知我平家仆从上百，都是一等一的样貌。”
“有些人穿的还不如我家奴仆，就想学这蓄养奴隶的做派，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唐枫：？
看着眼前两人，他心中居然提不起一丝愤怒，只觉得可笑。
为什么有人觉得这样的嘲讽会有效果呢？
出生农村，历来被人嘲讽土包子的唐枫第一次对人产生了嫌弃感。
“土，真的土。”
这两人真和跳梁小丑一样，言语之间无非就是展示他们的富足，而那句夸耀自己有奴仆百人，更是让唐枫不爽。
“在我印象里，只有路上的野狗才会欺负更小的狗仔，可哪怕看见任何一条有主的狗，都只敢绕路走。”
唐枫左手一指平清道：“你呢，勉强算作野狗。”
右手又伸出一指指向平望遥道：“至于你，到底强了些，就当你是今天没拴绳子。”
平清，平望遥就要还口，唐枫左右双手一合，击掌笑道。
“诶，你看，狗要叫了。”
“拍卖重新开始！”
捕奴队中人眼见冲突将起，连忙大喊。
唐枫再不看平望遥一眼，只是专注看向中央，一个个奴隶跪在地上，被铁链牢牢压住。
几个捕奴队骑士，将长鞭团起，只拿鞭尾敲打奴隶头部，这才让他们安静了一点。
“轻些！莫要打坏了脸！”
围观人群中见此连忙开口干预，周边响起一片响应之声。
显然这种买卖不是第一次了，早已有了固定的消费人群。
“下面开始，快带一头上来。”
拍卖师自然也是客串，将鞭子一甩，走到预备好的简易高台上，一挥手，就有人把一个奴隶带了上去。
用脚一勾，奴隶再次摔倒在地上，拍卖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元气外放将奴隶的头颅高高抬起。
“男奴一名，年龄十二，长相周正身体健全，无修为，刚尝试引气入体，起拍三百元石，每次最少加价二十元石，附赠一名老奴。”
唐枫将手臂微微曲起，让小胖蛇能够看的更加清楚。
“是这个吗？”他轻声问道。
小胖蛇摇了摇头，唐枫见状没有开口。
却忽的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心中了然。
“四百元石。”他大声开口，略带挑衅的看向平望遥等人。
“五百元石！”平清见状连忙开口，自己的仇人升级成了表哥的仇人，又怎么能错过这拍马屁的好机会呢？
“七百元石，平家人原来这般小气嘛，居然和我一样只加价一百？”
论起嘲讽，饱经熏陶的唐枫显然比他们熟练多了。
平清脸色一黑。
“一千元石！”
心中则是暗暗想到，想要激我，我待会在高价时收手，看你如何是好。
“一千元石，第三次。”
“好，这位客人请当场付清元石，这两个奴隶是你的了。”
显然这高出平常的价格并没有对手敢于较量，而他心中的谋划，又被唐枫先了一步。
唐枫笑着看向平清，无声地说了句国骂。
“你？”平清被激，就要出手，却是被送奴隶过来的骑士按住了手臂。
“客人，请付款。”他们久经生死，这时手臂用力，再加上眼神威慑。
气势一下压住了平清，后者慌乱中向后踉跄一步。
“废物。”平望遥眼见这场闹剧，取出一袋元石扔在地上。
“这里是一千元石，钱货两清，拿了走吧。”
骑士捡起元石，掂了掂重量，粗糙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谢大爷的元石，货已带到，请您自行处置。”
平望遥冷冷看了一眼远处的唐枫，开口问道：“任凭我处置对吧。”
骑士随口答道：“那是自然。”
“好！”
只见两道剑气闪过，刚刚带来的两名奴隶还没发出声音，大好头颅已经滚了出去。
其中一颗滴溜溜滚到跪着的奴隶之中，瞪大的眼睛正看向天空。
“啊啊啊。”奴隶再次惊动，骑士赶忙用鞭子抽去。
一声声惨叫，无谓的挣扎，将那圆滚滚的东西推来推去。
见这乱象，拍卖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平望遥朗声说道：“客随主便，拍卖能继续了吗？”
说着将长剑横举，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剑尖正对着唐枫方向。
第九十五章 无端
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喝骂和奴隶的惨叫。
的确，奴隶的生死只在主人一念之间。
大街之上杀奴，虽说声势大了些，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他们是直接交易，这些奴隶的印记，登记的文书都一并交接。
从法理来说，平望遥确实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唯一的后果可能就是因为弄脏了街道，要出一笔清理费。
可现在也没那不开眼的人来提这一嘴。
刀疤脸再度过来打圆场，恭敬开口“平师兄，处理奴隶是你的自由，可现在还有别的客人在，能否卖我们一个面子。”
不想平望遥嘲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师兄，执法司，执事堂，传法殿，战备司，哪个不认识我，就算是筑基长辈，也以子侄待我。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我攀关系？”
这次平望遥没有再给面子，直接嘲讽，弄得刀疤脸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另外，我不是说了吗？怎么还不继续？”
“拍卖继续！”刀疤脸讨了个没趣，只能折了回去。
终究冷了场，大家都盼着这两位不要在整出什么幺蛾子，出价不由审慎起来，深怕恶了他们。
接下去几人都以正常的价格出手，唐枫不开口，平望遥两人也不过是安静看着。
刚刚处决了两个奴隶，丝毫没给他带来任何的情绪波动。
而唐枫此时，情绪波动却很大。
是的，关于奴隶，他也算听了不少。
处境，待遇，还有生死。
可没有亲眼所见，终究无法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就像文字印在各种载体上，真正赋予它意义的，是人们形形色色的思想。
唐枫不认识那两个奴隶，只看到他们脸上写着悲伤和恐惧。
而当他们死掉的时候，四周好像没有生起任何变化，马匹依旧打着响鼻，远处的各种店铺内，珍禽异兽正被细心照料。
直到一个圆圆的东西滚过他的眼前，唐枫觉得一种情绪正弥漫胸腔。
是的，这几个月，让他不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眼下又多了一件。
他默不作声，终于等到了小胖蛇点头的时候。
“是这个吗？”唐枫再次确认到。
小胖蛇点了点头，似乎是感受到了情绪波动，温柔地吐出蛇信舔了舔他的手腕。
“我知道了，你先进去，等好了我再让你出来。”小胖蛇又点点头，很乖巧的钻进了灵兽袋内。
“男奴一名，年龄十岁，引气一层，修炼未知元气天赋俱佳，样貌周正，起拍元石400，加价每次最低30元石，附赠控气符。”
入了引气之后的奴隶，已经有了反抗的资本，控气符可以截留下一丝气息，并借此控制气息主人的周身元气。
虽说只适用于三层以下的低阶修士，但却是奴役的主流手段。
除此以外最常见的就是用腹毒蝎的蝎毒，蝎子拉屎独一份，这种毒只能靠同一只腹毒蝎的屎来解毒，因此也常被用作控制奴隶。
既然目标出现，那也没必要留手了。
“一千元石。”唐枫喊价。
“两…”平望遥微眯起双眼，慢条斯理地就要加价。
唐枫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一个跨步越过人群，腾越空中，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子，右腿如同斧头一般劈了下去。
“来的好！”平望遥不怒反喜，手掌一拍桌案，应声而起，同样踢出一腿。
两腿相碰，发出如同树木一样的咚咚声，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唐枫心中惊讶，虽然没有激发血气，也没有动用生死转换之力，但他现在的肉身成就也是非凡。
骨骼坚韧，皮膜紧实，徒手撕碎中品金刚符的防御，也不过易事。
这时虽然仓促出击，但对手修习剑气，没道理能靠着肉身力量可以硬接下来啊。
事实上平望遥比他更加惊讶。
的确，平望遥所修习的确实是剑气，剑气分属于金属性元气之下，本是较为常见的修习法门。
修士全身元气与剑同修，练的一手锋锐剑气，以一剑破万法。
到了修行深处，手中之剑如同手臂延伸，元气传导毫无迟滞，而这柄长剑也会随主人的修为逐渐提高品质。
可平望遥却另辟蹊径，他所修习的元气，来自一卷无名古经，一如余王传承之中的孤勇之气，无形无相。
这种剑气，名为无形剑气。
无形无形，本自无名。
这门功法修行要义在于先寻得一名剑，取其中天然生出的剑气，导引入体内孕育。
此后无法提升任何修为，只能等剑气在身体之中不断壮大，慢慢的，宿主本身的气息会向剑转换。
最终形成一种不同寻常的剑气。
因此这剑越好，修习者的修为提升就会越快，同时剑身本身的强度也会反馈到身体上。
以剑为骨，利如剑锋。
平望遥所佩的银涟剑乃是一把灵器胚胎，这也是他能驾驭的极致。
凭借剑体反馈，他的肉身强度，完全可以媲美一般的下品法器，与人争斗时，元气和体魄双重压制，历来无往不利。
而现在居然…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门弟子僵持不下。
他心中有了难言的羞恼，立刻元气御剑，银涟化银光，从下方直刺唐枫。
唐枫则连忙借两人接触时的反震之力，挪动身体重新落回地面，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剑。
银涟剑一击未中，再次飞回平望遥手中，剑圈一舞，由一变二，数次分化，变作八道。
剑影分光。
平望遥的拿手绝技，虽然无形剑气不同寻常，但基本的剑气导引手段却是更甚。
此时八剑之中，七把元气构成，一把剑身本体，看起来居然相差无几。
他竟然不顾周边人，元气肆意，就要动手。
“住手。”
一道璨紫光芒划过，剑光破碎，只留下银涟本体。
这紫光又化作大手，一把就将银涟扯了过去。
平望遥大惊失色，一时毫无反抗之力，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袍中年人，正踩在一朵紫云之上。
他面容中正，面上有三缕长髯，背手将银涟剑握在身后。
先前捕奴队中的疤脸男见状高呼道：“拜见紫阳管事。”
看他神色，似乎早已知道这名唤紫阳之人会出手制止。
甚至他还有空偷眼观瞧平望遥，眼见后者神情窘迫，法器被夺毫无办法，心中暗暗得意。
灵阳坊市，东西南北。
灵兽街居南，由紫阳任管事，能在这做生意的，当然是拜他的码头。
平望遥心比天高，却看轻了这修为只在引气五六层的捕奴队。
看轻任何人，都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更何况是在险恶之地摸爬滚打之人。
第九十六章 再次赌斗
这街上店铺多为经营灵兽买卖，因此地上铺的并非寻常的青石，相反是用了一种泽泥。
日晒雨淋后，泽泥渐渐变得紧实贴合，畜类的爪蹄在上面行走时更加便利。
唯一的坏处就是不够坚硬，两人刚刚的争斗，已经踏碎了一部分街道，这会来了阵风，带起了零星碎屑。
那些围观的看客早就跑到了两边，在这偌大的街头，只有奴隶们嘤嘤的哭泣。
唐枫看着眼前被唤做紫阳的筑基修士，心中有些迟疑。
他的确出手夺下了银涟剑，可之后却是一直紧盯着自己。
是的，那滴灿金元液早已被他运到右手之中，化作一根分毫小刺，要不是紫阳突然出手，扰乱了局势。
唐枫已打算在剑影分光成型之前率先出手，一举废了对方。
甚至到了现在，这位管事也没有丝毫懈怠，反倒像是将平望遥护在了身后。
既然无法，那还是静观其变吧，某人可比自己着急，将事情闹大的也是他，场面上的事，让场面人解决。
“紫阳师伯，能否先将银涟剑交还给我？”平望遥此时已从刚刚的不安中恢复了过来，再次拾起了那副骄傲模样。
紫阳瞥了他一眼，随手把剑插入地面之中，锐剑无声，已入地三寸。
只是溅起来的泥灰糊住了剑身，让平望遥皱起了眉头。
“你来说说，怎么回事？”紫阳伸手一指，正是捕奴队的刀疤男。
可还没等他开口，平望遥却是抢先开口道：“师伯，不过是起了些争执，小事而已。”
紫阳猛地回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要不是你是平家的少家主，我早就把你拉进执法司了。”
“这方区域内，既然宗门许我管理之职，我就有权判断发生的争端谁对谁错。”
“你现在开口，是想先认罪吗？”
筑基修士的威压油然而生，蒙蒙紫气升腾，一下子让平望遥住了口。
刀疤男乘势扫了眼紫阳的表情，思量后开口答道。
“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平少爷今天不知道怎么败了兴致，非要与这位师兄邀斗，闹得声势大了些。”
说罢又看了一眼唐枫，眼神中似有暗示。
平望遥修为引气九层，外加名声在外，唐枫不过引气八层，名声不显。
虽说有了争斗，两人都有责任，但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再加上平望遥先前动手，已有了将他们一并扯入战场的心思。
况且你兴致一不好就要闹事，要是不惩处你，这灵阳宗以后哪里还能安稳？
这看似正常陈述，实则是在偏帮唐枫。
唐枫会意，没有吱声，终于等紫阳开口询问他。
他却这样问道：“管事大人，我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解答？”
紫阳捋了捋长髯，深深看着唐枫双眼回道：“可以。”
“先前我也听说了，主人处置奴隶自由且不违背灵阳宗法度，不知道是否有这件事？”
紫阳点了点头，唐枫见状继续问道。
“那不知道有几种办法能得到奴隶呢？”
刀疤脸抢过话来，回道：“两种，一是灵阳宗认定犯下叛宗等不可饶恕罪行的罪人，或者是山匪强盗之类，只要捕获后交笔保证金，就可充当人奴。”
“第二种便是自卖己身，只要与主人订下契约，前往公证，缴纳相关费用之后，就属于主人私产。他人凡是打死打伤都需赔偿。”
唐枫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没错，先前是平师兄邀我比斗，我一时气急这才答应了下来。”
说完他就垂手站在了一旁，等着紫阳发话定夺。
“嗯，我也看到部分事情经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紫阳看向满脸愤愤的平望遥，虽是询问，但却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平望遥见此，只能忍下心中恶气，略点下头作为回应。
“既然如此，依据灵阳宗律，引气高阶修士两相争斗，主导方判罚一千元石。”
“平师侄，不需要去执法司了吧？”
事已至此，平望遥哪里还不知道，这捕奴队的刀疤男与紫阳根本就是一伙，现在根本上落他面子。
可形势比人强，这个跟头他也只能认栽。
他正要掏出元石时，唐枫却是插了一嘴。
“且慢，此事我也有错，不如我也承担一半。”说着他已将五百元石恭敬捧了出来。
“我还不缺这五百元石。”平望遥斜睨一眼，冷冷说道。
唐枫粲然一笑，真诚开口：“不不，我自然知道平师兄不差这五百元石，只是有件事情想求平师兄。”
“哦？是想求我原谅吗？”
紫阳见此，也缄默不语。
“不。”唐枫摇了摇头。“街头约斗，终究违法宗内律法，但赌斗似乎不在此例之中，平师兄，是不是？”
“你要与我赌斗？”平望遥有些惊讶，只觉得这人不知好歹，可旋即又答应下来。
“好！赌些什么？元石，法器，灵兽，只要你肯斗，我就敢赌。”
有机会一舒心中恶气，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奴隶。”
“奴隶？”平望遥有些愕然，却还是应了下来。
“没问题，要多少个？”
“一个就可以，就怕师兄不答应。”
“笑话，一个奴隶而已，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说吧，你要什么样的。”
唐枫缓缓抬手，一指平望遥道：“你我赌斗，无论生死，要是你输了，我要你为奴！”
“我？”平望遥下意识指了指自己，下一刻立马抽出银涟剑，却是被紫阳挡在了身前。
唐枫冷笑两声，“平师兄这是不敢？”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只是我赢了又有什么好处？”
“要是我输了，我便做师兄的奴隶，到时候光着身子从这街头爬到街尾。”
平望遥收剑回鞘，厉声喝道：“这可是你说的。”
“这么说来师兄同意了？”
“既然你找死，那自然怨不得我。”
“好！烦请紫阳管事见证我等定契！”
唐枫顺势取出一册玉简，玉石坚硬，万年不朽。
只是元气输入其中，文字自生其上。
相关赌斗的内容，已经刻了上去，唐枫咬破手指，血液混着元气，写下了自己名字。
“上面还缺了一个名字，平师兄，到你了。”
第九十七章 谋
“签就签，有什么么不敢？！”
平望遥看到玉简本来还有些迟疑，这会在紫阳的注视，和唐枫威逼下。
手中银涟一划，有样学样，同样在玉简上留下姓名。
玉简随即分化成三份，唐平二人各拿一份。
唐枫又将第三份恭敬捧到了紫阳面前。
“管事，烦请您做个见证。”
先前刀疤男有意暗示，显然这紫阳管事，也是在借机警告平望遥，多半有着恩怨。
既然如此，不如玩个大的。
他先前就说请紫阳见证，也不过是借势压人。
既然你平望遥好面子，筑基修士见证下，你敢不敢说出那句：“你不敢？”
事实上，他不敢，现在赌斗已经签立，无论紫阳是否愿意做这个见证，这玉简上两人的气息也做不得假。
更何况，他说的大声，那些不要命的乐子人，也已经围了上来见证了这一切。
“可以。”紫阳淡淡开口。
唐枫愣了一下，又狡黠一笑道：“另外，既然平师兄看不上我这五百元石，那我就自留了。”
“平师兄，请吧。”
他退身一让，微屈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平望遥只感觉一股戾气又要控制不住，只甩出一个元石袋，砸向了唐枫，唐枫一个闪身。
这元石袋结结实实砸在了刀疤脸身上。
“师伯，元石已付清，我这便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平清赶忙迎了过来，却挨了一脚。
“诶哟，表哥，等等我。”
唐枫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多谢紫阳管事，不敢说报恩，他日有邀必定全力。”
说罢唐枫也转身离开，毕竟还有个人等着他带走。
紫阳见状也不恼，只是屏退周边看热闹的闲人，说了句要带刀疤脸回去了解情况。就带着他走了。
在场众人自然不敢触筑基修士的霉头，有一部分人依旧去参加拍卖，另一部分则各自散了开来。
紫阳两人越走越远，刀疤脸见身边没了闲人，小声开口道：“紫阳大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外加那位引气八层不是我们的人，不存在刻意设计。”
说到这，他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围，这才接着说了下去：“为何不借此，将这事闹到执法司，平家屡次侵占这奴隶生意，丝毫不给您面子，也该给个教训了。”
紫阳却没急着回答，一缕紫气缓缓延伸到刀疤男衣服里。
刀疤男只觉得身体一阵酥痒，胸口腰腹，双腿之上的旧伤更是感到有新肉长出。
他不忧反喜：“大人修为又有突破？”
紫阳微叹了口气，语带萧瑟。
“些许突破罢了，不值一提。”说着紫气一顿，就此消散开来。
刀疤男会意：“大人是为此，选择隐忍不发？”
紫阳点了点头笑着说：“是也不是。”
“不过既然有人帮我们担下这事，我们自然不需要冲锋在前。”
四方管事虽然划区明显，但总会有重叠之处，其中平家更是在灵兽方面体量极大，连带着这捕奴的生意也想染指。
说着说着两人已回到紫阳在坊市内驻留之地。
刀疤男自年轻时就跟在紫阳身后，如今已经三十余年，虽然修为差了些，但胜在忠心踏实。
如今他有心栽培，也就多说了一些。
“你可知道，那个唐枫请我见证时，我为什么不答应也不拒绝？”
刀疤男本就有些想法，但老板开口询问，做手下的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
他连忙恭敬一礼，说道：“请大人明示。”
紫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缓慢有序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简单，他在借势，条件就是他把这件事的把柄给了我。”
紫阳拎起一个茶壶，如凡人一样慢条斯理的斟起了茶水。
“他见我不做反应，立马用言语威逼平望遥，显然是晓得这位平家少爷气性不过关，又担心折了面子，自然会答应。”
茶水落杯，分别填满，而茶壶还稳稳在紫阳手上。
刀疤男疑惑道：“可是无论胜败，最多算是两人恩怨，大人又如何从中得利呢？”
“你啊，虽然勤实能干，但终究是计谋不足。”
“是，属下愚钝。”
“虽然他们之间不过几件小事，但平望遥那种性格，向来是睚眦必报，说是为奴，你以为真要到了那时，这个叫唐枫的还有活路吗？”
“内门弟子是有不少特权，可要是内门相残，这可是重罪，就算平家要保他，恐怕也不容易。”
“而到时，就该我出手了。”
说着他将茶壶一放，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刀疤男却仍是包含疑惑。
“大人怎么知道，这唐枫能入内门？虽然他有着引气八层修为，可这外门之中，也有不少好手能人啊。”
紫阳笑着摇了摇头。
“一，他的赌斗协约之中，明言要在内门大比时，运用指名挑战的权利，挑战平望遥。而不是另行约斗，证明他有自信。”
“二，你终究小看他了，要不是我出手及时，真的生死相搏怕是平望遥也要吃亏，他身上的气息可不简单。”
刀疤脸闻言更加震惊。
“难不成到时候他还能胜过平望遥？”
“那就最好啦，堂堂平家的下任家主，居然沦落到为人奴隶，那些老家伙的脸看他们还能不能放的下。”
“要是能杀了，那就最好，这人和我们无关，我也不怕别人指摘。”
他看了看茶杯中的两根茶梗，又幽幽说道：“实在不行，他们的命，也不是只能他们取。”
忽的紫阳觉得自己似乎说多了，岔开话题道：“新进来这批奴隶已经送到矿场了吧，应该是与街口拍卖的是一个批次吧。”
刀疤脸忙回答道：“是大人，男女青壮已经选出来，有三成我们自己留下了，这批货修为不错，不得已多吐出了些。”
“无妨，这飞虎寨中的王飞虎不好惹，吃下太多人，未免引人耳目。”
“倒是那些老幼，里面有没有值得留意的。”
“大人放心，那些老的，修为高些的都已留了元气信息，下了手段。”
“至于那些小的，只有一个到了引气一层，其他的连修为都没有。”
“那就好，你下去吧，等这次事情了了，我把你调回坊市。”
刀疤脸闻言直接跪下来磕了个头。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而他们口中的那个引气一层幼童，此时已被唐枫带到了一间宅院中。
第九十九章 后续
男孩无意识的言语，透露出了他和王飞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雷劫之后，这位筑基五重的寨主，唐枫唯一接触到的就是那份情报之中的记录。
战备司执法司两位筑基修士重伤，王飞虎不知所踪。
只是不知道银凛究竟与这男孩有什么关系。
毕竟如果只是涉及到王飞虎，先前询问之中，银凛没道理说是与自己无关啊。
时间缓缓流逝，到了下午，太阳已渐渐偏垂，银凛与男孩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刚刚经历了生死，还是刚刚迷糊之中的话语，男孩这时很平静，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那个项链，从哪来的？”
可时间一久，男孩终究忍不住开口发问。
现在关系虽未说是完全缓和，但也不比先前的剑拔弩张。
唐枫不禁调笑起来：“这会不想打生打死了？”
“我如果说是抢来的，你是不是又要动手了？”
虽然与唐枫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身上愈合的伤口和这根獠牙项链，都说明他是友非敌。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唐枫面前直接跪了下来。
“先前是我不对，如果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打我，但还请告诉我寨主究竟在哪。”
这倒让唐枫纠结了起来，他不过是调笑结果人家当真了，这幅做派倒显得他像个恶人一样。
还没等他开口，银凛倒是先窜了出去，只是这次不是喷吐冰息，而是缓缓爬到了男孩面前。
她盯着男孩胸口的白骨项链，眼睛久久不能移开，微微吐出的蛇信，似乎在感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醒悟过来，开口答道：“我原先是个没有名字的孤儿，寨主给我起名叫不曾。”
“不曾？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唐枫伸手去够银凛的尾巴，想让它回来不要吓到不曾。
“不知道。”男孩摇了摇头。“只是寨主让我以后好好修炼，自然会知道的。”
唐枫忽的笑了出来，银凛和男孩都看向了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遇到的姓王的，都喜欢打哑谜，也都喜欢骗人。”
“寨主才不会骗人！”不曾听他诋毁王飞虎，气的直接站起了身子。
“抱歉抱歉，对了，你的项链能给我看看下吗？”
意识到自己失言，唐枫连忙又打了个哈哈。眼见银凛对这项链感兴趣，不如讨要过来，也许真能看出些什么。
不曾似乎有些不愿，但盯着唐枫胸口的獠牙项链，想到寨主与他可能的关系，还是老实地把项链递了过去。
唐枫会意，投桃报李，也把自己的獠牙项链扯了下来，给过去作为交换。
他柔声说道：“我和你一样，心中都有很多疑惑，不过大家应该是朋友，不是敌人。”
不曾激动地把獠牙项链接到手中，仔细辨认起其中细节，越比对越是心惊。
“没错，这简直和寨主那串一模一样！”
“哦？你居然还能看出有区别。”唐枫敏锐地捕捉到了细节，故作惊讶地说道。
不曾点了点头。
“寨主的项链，我虽然只是远远观瞧过，但獠牙长度似乎要短了一些。”
“妖兽的牙齿本就相似，虎形态的妖兽虽然相对少见一些，但也有不少，你怎么肯定，我和王飞虎有关呢？”
“或许只是相仿的牙齿故意磨成这样的呢。”
不曾摇了摇头。
“虽然相似，但气息不会骗人，那种危险气息远远超过山中普通的妖兽，绝对骗不过我。”
他虽然年幼，但此时言辞肯定，叙述之间双手更是频繁相握，似有无边自信。
唐枫默然，虽未多说，但心念急转。
“这个叫做不曾的孩子，年龄不过十岁，修为也不过引气一层，居然对气息这么敏感？”
“也许这就是王飞虎对他特殊相待的原因。”
好歹是一寨之主，总不能天天扎在孩子堆里吧，能够跟随左右，这是亲信才有的待遇。
气息，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同于元气。
元气虽然有着诸多属性，但还能把它分门别类。
像老裤头这种学者，更是会专门研究其中的转换方式。
毕竟修士的修行，说白了就是元气的修行，就算再艰深，这么多年下来，也该有些认识。
可是气息。
一万粒米中，如何挑出先前选定的那一粒？
如果你用这个问题去发问，大概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做个标记。”
没错，就像有人是地中海，有人是绝顶高手，光是外貌就有无数的特征。
气息就像是这个标记一样，难的不是去记下标记的过程，而是怎么样记录一个特殊的标记。
现实是，辨认气息的过程，就像在无数个相似标记中选出正确的那个，难度可想而知。
这么看来，不曾却有特别之处。
银凛却没有理会两人所说，他这时候正在细细端详这条白骨项链，同时围着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唐枫仿佛在她小小的脸上看到了疑惑与不解。
“这是蛇骨。”不曾突然开口道：“是不是同种我不知道，但确实是蛇骨。”
他一指银凛，似乎看出她的疑惑。
银凛也听懂了这句话，瞬间张大了嘴巴，发出威胁的嘶吼声，把不曾唬的一跳。
“这是王飞虎给你的吗？”
“不是。”不曾否认道：“只记得是我有一次忽然感觉到了石头里面有东西，然后就找到了这具蛇骨。”
“至于这块。”他看了看银凛，后者已被唐枫捧到手里。
他捡起白骨项链，摩挲了两下。
“这块是寨主后来帮我祭炼，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
“只是既没保住我的命，也没能保住大家的。”语气萧索，不似少年。
“我知道了。”
唐枫将银凛收入灵兽袋中，人家只有引气一层，你一头实打实引气三层的妖兽盯着人家，还不会说话。
你让人家怎么办？
现如今不如把不曾安置起来，等日后有了机会再细细查问。
“对了，你喜欢吃冰吗？”
日头虽偏了下去，但下午的酷暑仍旧，连唐枫都没注意到，不曾已是大汗淋漓。
“带你去个地方吧。”
第一百章 按拳有心知
九龙冰室，员工喜加一。
“以后你就待在这吧，等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的。至于现在，好好生活吧。”
唐枫拍了下不曾的肩膀，将他安置在这。
自从刘某身上的血毒被清除后，制冰的工作成功移交给了两台制冰器，不曾来了刚好可以给这里添个人手。
唐枫开口，店内两人自然没有什么不肯。
这次见面，一是为了安顿好不曾，另外也是为了敲打下刘某，看他如今是什么个态度。
筑基修士的重伤，使得灵阳宗的追击规模不再局限于王飞虎一人，十三寨的势力都在缓缓收缩。
如今刘某气息衰败，只有引气四层的实力，估计得养个大半年才能恢复实力。
况且他与唐枫算不上朋友，只是现在共享了一个秘密，大家都不愿提及罢了。
他愿意配合的话那就最好了，要是不愿……
“你有什么打算？”唐枫坐下，看着对过的刘某。
他硬抗了两个多月的血毒，原先肥胖的身材变的消瘦异常。
这人一瘦下来，看着居然还有点英俊。
这种反差，就像是看久了的搞笑角色，突然认真起来的时候，有了点莫名的帅。
他语气萧索，仿佛秋日的落叶。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打算。我的那些兄弟应该都撤了，估计以为我死了吧。”
“唉，生命真是脆弱，让人难以把捉，就像这冰一样，原先再璀璨夺目，到了也不过是沾满泥污。”
说着刘某不禁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眼里似有泪光。
唐枫不禁被这情绪感动，回头看向正在手把手教学的小二子，眉头一撇，询问刘某是怎么一回事。
小二子会意，右手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嗯。”唐枫点了点头，此情此景，似乎自己也该说些什么。
毕竟气氛已经烘到这了，唐枫斟酌良久，心中情绪酝酿到极致，一拍桌案，言真意切地说道：“说人话，否则打。”
“打算在这继续混，以后找机会回去，不过还是听大哥你的，有事您招呼。”
刘某脖子一缩，刚刚的气质当然无存。
“这不是会说人话嘛。”
唐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对方愿意配合，只求未来能平稳回到山里，那就好。
不过，交浅言深，相处大忌。
既然先前刘某认定他得了血法传承，不如顺势补点东西。
他忽然握住刘某的手，往里面注入了一点生力，刘某立马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有了一丝肿胀。
这种异样感，再加上那淡淡的血色气息，让他心头被折磨的回忆再度涌了上来。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他苦笑着看向唐枫，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害一些。
“没事，只是一点标记的小手段，毕竟不曾和小二修为不高，要是你突然跑了，我就难办了。”
唐枫掏出先前得到的戒指，放在他面前。
“大比之后，我保你回去，只需把我带去先前答应的族地就行。”
刘某有些迟疑，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虽说他离开族地多年，但家乡感情从未抛却，时常还会回去探望，唐枫这人修习血法，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察觉到他的情绪，唐枫又一指小二子说道：“这么久相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不守信的人，只是这戒指的材质特殊，与我有重大关系。”
刘某抬了抬头，又垂了下去，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不过需要先带我回寨。”
“好，我答应你。”
唐枫微微眯起了眼睛，行走山林深处，引气高阶也不过堪堪可以自保。
就如深林寨的名字，它藏匿在山林之中，因此产出的稀有兽材和灵药最多。
以前刘某的日常娱乐大多是和山林里的几头笨熊肉搏，这才会产生了对突击商队这类“自由生活”的向往。
而深林寨主，也是筑基修士，只是年纪大了，导致作为亲传弟子的刘某被几个实权副寨主排挤到这。
“筑基修士。”唐枫心中神往，默默攥紧了拳头。
……
此时此刻的灵阳宗内，执事堂与传法殿正在为外门遴选布置现场。
不同于初选，这次将决定新进的十名内门弟子，相关要求也被相应放宽。
灵器以下的手段都能运用，只是不允许使用大型的符阵。
也不允许使用提前充能的傀儡和大型法器，可要是你真的有足够元气可以现场运用，那么恭喜你，没人会管你。
“执事，大致已经布置好了，内刻的须弥阵法，空间大致为高台实际大小的十倍，防护阵法也测试了几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辛苦了，各位最后测试一次后，今日就无事了，留守人员守着就可以了。”
被称作执事的男子温和的笑了笑，只是苍白的脸显得有些勉强。
“对了，大家辛苦了，我特意申请了一笔补贴，稍后记得去各自队长那取，我就先走了。”
众人听后开心高呼，欢送着男子离去。
“王执事到底是我们传法殿的老人，晓得怜惜我们这帮底下人，换作别的筑基修士，哪会和我们说这些。”
有人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不禁连连赞叹。
边上的人听到这话，也是点头附和道：“岂止，王执事这次可是负伤回归，听说重伤了妖人呐。”
“还有还有，据说王执事不久就要晋升长老，说不定还能返任为传法殿的副殿主。”
气氛逐渐火热，瞬间众说纷纭，只是被他们夸赞的王执事，脸上惨白之色却是越发浓重。
他快步离开，最后不得不御起飞剑，穿梭在高空之中。
飞剑急速，惊起空中阵阵飞鹤，而他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只是诺大的府邸居然空无一人。
他赶紧撤去禁制，打开房门后又赶忙关上。
之后，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全部的担子，坐在地上疯狂喘气。
“通弟，身子还撑得住吗？”
“大哥，我还行，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太多了。”
“嗯…要快啊，一个人的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人，当然会累啦。”
一张血色人脸从缓缓沉入王通胸口，声音也逐渐变得悠远难明。
王通吞服了两粒丹药，勉强直起身子，踉跄着跑到了屋内。
第一百零一章 弹指论心迹
“不错，你凝聚灿金元液的速度已经变快不少，这才不过半日就已凝出了第二滴。”
老裤头看着唐枫，好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连连挥笔将观察到的数据记录在兽皮卷上。
“到了这个阶段，剩下的就是积攒足够的灿金元液，汇聚到一处。你吸收元气，调动体内元气的速度都会慢慢增加。”
“可这还不够。”唐枫淡淡回答，量上的积累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种速度太慢。
铸造道基的本质是法力的堆积，一滴两滴无济于事。
“已经不慢了，你现在才什么修为，就可以一窥筑基门径，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老裤头摇了摇头，对唐枫这种好高骛远的态度不以为然。
唐枫也不否认，只是默默站起了身子。
“对了，世界之中元气那么丰富，为什么很少见到聚合成一元重水这样的特殊物质？”
“嗤，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眼下就有一个地方，只是你没去过罢了。”
老裤头将兽皮卷一收，再次卖弄起自己的学识。
“你说的是？”唐枫有意讨教，自然做出倾听模样。
“嘿嘿，不就是宗内那处阳煞坑，什么是煞？煞即是不正之元气，堆积成煞。”
“可哪怕是这样，阳煞坑也是难得的福地，纯阳气息浓郁，只差一点就能化作纯阳元液。”
老裤头做过内门弟子，自然有资格进到阳煞坑中，只是他心高气傲，不肯放弃家传功法，转修纯阳之气。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液化元气之后，还能达到更高的纯度，只是它的形态不为人知呢？”
唐枫摩挲起那颗无空元晶做成的戒指，朴实无华的戒面反射出暗淡的光。
关于它的一切仅有四个问号。
老裤头见他心有所思，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应该有，但我不知道。”
“老裤头。”
“嗯？”
“算了，没事。明天我要参加大比，就不过来了。”唐枫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诸多疑问，只略略说了声道别，就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在他走后，老裤头失笑自语起来。
“更高的纯度吗？”
他敞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自己死灰般的胸膛，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感觉。
“应当是有的吧，只是那种程度，真的是人所能承受的吗？”
夜晚寂静，大大小小的赌档已经开起了盘口，唐枫作为黑马，自然是焦灼的重点。
他和平望遥的赌斗也早就传了出来，关于他能否进到内门之中，各种说法不一，但并不妨碍，赔率的节节高升。
而灵阳宗内本该更加寂静，各人都应在自己的居所之中安分修炼，否则多有被巡逻队盘查带走的可能。
只是唐枫好像低估了元石的力量。
“这位就是唐师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能发出那样的豪言壮语。”
眼前这人身材纤瘦，眉目带笑，粗粗看去，也算得上风流潇洒四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真的笑起来后，只让人感觉腻歪。
“引气八层。”唐枫心中默默念道。
看服饰修为，应当是位内门弟子。
这时等在这外门弟子租住的石屋外，如果说这是偶遇，那背后身中数剑，判断为自杀也就不会是个笑话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唐枫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问道：“师兄何事？”
对面的男子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尤谦，师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先前与金师弟也是好友，你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唐枫打量着他的穿着，虽然穿着普通的内门白袍，但悬挂的玉佩，腰间的系带，无不散发着幽深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物。
更不用提随手展开的扇子，扇面也是极为精细的丝织造就。金二虎要是有这种朋友，何至于落魄。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告诉唐枫，你的事情，我们很了解。
“师兄不妨明说吧，我还不至于会被两句话吓退。”
“哈哈哈，你看我，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尤谦极为夸张地举起扇子，一敲自己的脑袋，口中连称罪过。
“一定是这地方山风太大，不小心迷了脑子。说起来，师弟这种修为，何必在这耽误。香车宝马，豪宅美人不过应有之物。”
肉戏终于来了，铺垫这么多，唯一有用一句就是山风太大，你既知道，还不快点讲。
唐枫心中暗暗吐槽，但还是敷衍道：“师兄有何见教不如直说吧。”
尤谦一抖折扇，呵呵笑道：“呵呵，师弟果然爽快。”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纸，边递边说：“这是师弟明日的比斗名单，只要师弟愿意配合，就成了百运通达阁的朋友，也可自己下场玩一玩，到时候元石不过粪土耳。”
折纸上赫然是明日唐枫的对手安排，而这应当赛前公布才对。
“那么师弟我该如何配合呢？”
“好说，师弟做事任侠义气，自然要履行承诺，只需要小输两场，依旧可以进入内门。”
“到时候约定的赌斗，仍然可以进行。”
唐枫听后摇了摇头，将折纸递回就要离开，只是走到尤谦身边时，他小声开口。
“我可以卖师兄一个消息，明日，压我全胜即可。至于这好意，我心领了。”
“慢。”尤谦折扇一并，拦在唐枫身前。
“纵使师弟视金钱如粪土，可这稳赚不赔的生意，又何必呢？”
“如果真的是稳赚不赔，我也不是傻子。可师兄啊，俗话说，逢赌九分骗。师弟是乡下人，怕在你许我的锦绣前程中迷了眼。”
“要是有了疏忽，差个一二名，我不就成了全宗的笑柄？”
说罢，他屈指一弹，汇聚的元气一下就把扇子弹开。
“另外，师兄你的修为似乎差了些，还是当心自己之后在内门大比的排名吧。”
他的目标，是筑基修士。
这些所谓的良言劝告，热心长者，早就跟不上他速度了。
尤谦非但没恼，反而是笑了出来。
“有趣，有趣，看来之后的赔率得再改改了。”
“只是少赚了一笔元石啊。”
他单指做笔，默默把两个姓名从折纸上划去。
第一百零二章 泼妇骂街
次日清晨，天光大济。
七月初五，大利西方。
大比所在处，位于灵阳山门内一角孤山，如今也对外临时开放。
只要在外围简单查验身份，就可从外部通道进内观战。
无数小贩也乘机涌了进来，卖糖的卖画的，卖茶的卖饼的，路人仿佛只有买上一两样，才能融入这热闹的氛围。
灵阳宗，上到传法殿，战备司这些大殿司处，中至执事堂，灵药坊这些堂口物坊，下到制衣，炼丹，灵植，矿造等等散碎事所。
各自代表，掌事副官等加起来，光筑基修士就有十多位。
足以见宗内对大比的重视程度。
唐枫也早早到了比试校场，校场中央的高台就是待会的比斗场地。
而在高台下方，矗立着一块两人高的展牌，上面的文字犹如蝌蚪，在不断游动，等到有人走到前面时，这文字才得已定型。
“果然，一点没差。”这展牌上，囊括了对决顺序，当前胜场等种种信息，每有一场比斗结果，展板内容就会相应产生变化。
而唐枫第一场的对手，赫然与昨天尤谦提供的信息一致。
衣连英，引气七层，修习了一种特殊的木属性元气，出身青田坊市一个培育灵植的小家族。
按照尤谦的安排，这场他应该刻意不敌，随后就可以拉高赔率，自己再连胜两场，以此敛财。
“可惜了，我倒是挺想赚钱，但这种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东西，终究不靠谱。”
“要不是尤谦找我，我恐怕还和这个人一样蒙在鼓里吧，自己珍视的胜负，居然只是一场赌局。”
唐枫又默默看了眼衣连英的名字，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每次有事前，睡前打铁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昨日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打着打着就快天亮了，干脆不睡，早早前来候场。
随着时间过去，其余外门弟子也陆续到达，校场周围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从唐枫这向外看去。
这些观战的人虽然密密麻麻，但丝毫没有嘈杂声响传来，应当是阵法的功劳。
“各位，请前来集合吧。”
传法，执事的两位管事同时走来，开始从各处唤走了所有外门弟子。
到了这时唐枫才偷眼观察起各个外门弟子。
这里大多数人年龄都在二十多岁，也有少数已近中年，像唐枫这样十八岁的年轻人其实并不多。
“一个九层，九个八层，剩下都是七层。”
总体水平与唐枫所想类似，毕竟是从万千外门择优，修为都不会太差。
“诸位都是我灵阳宗的翘楚，可内门无不是人中龙凤，诸位之中有些人注定会落选，因此我们要先提点几句。”
眼见众人会齐，其中一位管事便开始讲解起相关事项。
“斗法对决，终究会有损伤，尤其法器各异，元气百变。诸位需要做好受伤，甚至赴死的准备，当然要是真的不愿，大喊弃权即可。”
“另外，大家也能看到，为彰显公平，各殿司处的筑基修士，以及外边的观战者，都会全程看到比斗的详细情形。”
他忽的取出一根银白禅杖，对着地面一杵，一道道波纹向外弥漫开来。
“或许有人见过，这是须弥法阵。阵法内外其实有着极远的距离，只是看起来很近。”
“另外。”他点头示意，远处数人见到信号，同时激发法器，水银般的液体扭曲成型，化作一面面镜子。
同时一面面巨大的镜子也出现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引来一阵欢呼。
“高台之上的情形也会随着法器同步传导出去，不用担心有人偷奸耍滑，这边有几万双眼睛同时看着呢。”
“哦对了，考虑到一些特殊因素，除了正常的排名赛外，最后还会加试一场，可另选出两位表现优异者进入内门。”
“也就是说，本次内门人选是十二人，而非原先的十人。”
不知为何，唐枫老觉得，说到最后这句时，这位管事好像看了一眼自己。
有几位外门弟子忍不住惊呼起来，可转瞬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压抑住了自己兴奋的情绪。
这些人都是年龄偏大或者修为略差，是以格外珍惜这次机会，多了两人，总归多了些希望。
只是唐枫没来由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自己不配合，尤谦背后的势力有运作出了两个名额？”
而他不知道的是，同样的疑问也以萦绕在各殿各司众人的心中。
“历来大比，从来都是只取前十。也只有早年间，才会把内门弟子的头衔奖赏给英勇作战，或有杰出贡献的弟子。这样做，于理不合。”
开口的中年妇人，是秀衣坊的副坊主，听闻这一消息，表情一直不悦。
谁知她话音刚落，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忽然应和道。
“敬坊主，莫要说风凉话了，大家都是同门，有些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三年前将自己的儿子推荐进内门，理由是他心灵手巧，制衣天赋非凡，意图省下一个余荫的名额。”
“最后还是执法司的霍司务，当面训斥，说是不可助长这种造价之风，否则如今你的绣衣坊，怕是已经全是男弟子了吧。”
中年妇人闻言拍案而起，怒指男子，就要发作。
“金不凡，你！”
还没等她骂出声，金不凡却是从座位上立了起来，气势丝毫不减。
“我怎么？我是用了两个余荫名额，可那是老子自己挣的，你这臭娘们背地里嚼舌头，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吵了，既然这项决定能通过，那必然是各位殿主，司长的决断，我们就不要多讨论了。”
坐在就近的山羊胡老者见两人快要上武行了，连忙轻声规劝，却没想到把自己也扯到炮火中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丹云所的郭师傅，您那位关门弟子还好吗？听说如今才双十年华，倒是每夜陪您研究丹道，不就是为了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吗？”
“你怎么胡言啊。”
“哼…”
“你也是……”
吵闹逐渐升级，牵扯也越来越多。这帮宗门中层，居然为了两个内门弟子的位置吵了个不可开交，有几位甚至开始掰扯起四五十年前的旧事。
不过也是难为他们，除了金不凡这种余荫丰厚的人，他们中大多数都希望把自己的子侄后辈塞进内门。
毕竟除了几个大殿，大司，许多地方的副手位置，都只是引气圆满修士在任。
而且他们都不再年轻，等到一死，人走茶凉，家族也会因此而断，由不得他们不努力。
真正的上位者，却只是看着他们。
这也是灵阳宗内部的实情，大族掌权，小族林立。
毕竟就连这次参比的外门弟子，也少有散人，多是这些宗族的子弟。
第一百零三章 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场闹剧终究被一句话终结了。
“各位，章司长说了，如果想要吵，可以到他面前吵，实在不行就斗法，再不行就血斗。有他在，可以确保在一方断气时立刻宣布胜负。”
众人连忙住嘴，眼含畏惧的看向后方坐着的几人。
其中战备司高居中位，显现出非同寻常的地位。
尊阳门主常年在阳煞浓郁处修炼，只有有修士新进筑基才会出面，而他不在时，战备司就是他的喉舌与长鞭。
战备司的平家二兄弟，更是有了隐门主的外号。
除了不开眼的人，谁敢不卖面子，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而在他们争论时，大比也终于要开始了。
法阵层层叠叠，确保覆盖住高台的每一处。
各处人员熟练的填充上元石，并将参比之人划分出组别。
高台之上可以容下三对人同时比斗，唐枫算过，自己只要轮比三次，三次全胜，基本已经稳定在组别出线了。
至于第一个对手。
衣连英正在朝他走来。
“喂，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说实话，衣连英长的不错，尤其是修习木属性元气之人，大多能得到草木滋养，同阶之中，一般最为长寿，连带着看起来也更加年轻靓丽。
作为男女相处领域负分型选手，唐枫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听她这一问，一时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啊，嗯？”
唐枫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只能抬起头同样认真的回望过去。
口中发出不明所以的回答，希望对方能再给点提示。
“那个，那个啊？”
衣连英见状，语气忽然焦急起来。
哪个？
唐枫依旧不明所以，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
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这内心的剧烈活动在经过复杂的身体反应后，最后又变成了一句。
“哦～嗯？”
不同于唐枫这种不治之症，衣连英是真的有理由的焦急。
刚刚突然通知，多了两个名额，一下子乱了她的心境。
事出无常必有妖，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交了钱，对方说会帮她安排好对手。
但是没说哪几个是胜场，那几个是负场。
现在多了两个名额，里面有没有龃龉和肮脏交易还两说，她该什么时候出全力，什么时候放水，更糊涂了。
“这人年纪看着又大，脑子好像还不好使，按理说应该是专门负责垫底的垫料，外加引气八层也确实有些实力，可以确保进入这次大比。”
见回话无果，她心中不禁冷静分析起来，深吸两口气，瞬间有了思路。
她边想边细细打量唐枫，人作为情感动物，一旦认准了一桩事，随后的所谓验证就会不自觉的偏向那个方向。
从高端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心理学上的首因效应，通俗一点，也叫做退一步海枯石烂，想一想越来越气。
不过衣连英并不知道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猜对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这人傻傻的，我还得再提点几句。
来来往往人多眼杂，她也没办法说的太深，只能拍了拍唐枫肩膀，认真说道。
“待会你我比斗，记得要尽力而为啊。”
暗示到这，应该懂了吧，正常对手怎么会特意来说这么一声啊。
这又不是友谊赛，大家凭本事进来，求得都是赢，哪有功夫寒暄。
好在唐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说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个，为什么不直说呢？
唐枫看着满面笑容的衣连英，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你说这个啊，放心吧，保证让你满意。”
得了肯定答复，衣连英更觉得自己睿智非凡。
“好，马上到我们了，你记得准备下。”
“啊，好。”
看着一路小跑的衣连英，唐枫又觉得这人虽然脑子不好，但性格不错。
他历来喜欢和性格好的人相处，更何况人家长的还不错，女的，性格好，长的不错。
在唐枫的交友圈里，大概是第二个吧。
“哦，不对。”他看了看自己的灵兽袋，想到某个身材走样的灵兽。
“是唯一的。”
那可得好好表现表现，不能让她看不起我。
“下一场，三组，唐枫对衣连英。”
“快上台准备了。”
“诶来了！”唐枫忽然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
阵法对内不对外两人很顺利的融入其中，这时外界众人也同时看到了高台上的场景。
尤谦早就包好附近酒楼的靠窗位置，安心盘算起了自己的生意。
这时画面也来到了衣连英处，稳如泰山的尤谦忽的喷出了一口茶水。
昨天被唐枫拒绝后，他已经火速通知了几个客户，唯独衣连英，她出身家族，自带了仆役，更是定下了一处闹市地带的别院。
人多眼杂，仆人又说她在睡什么养颜觉，硬生生把他顶了回来。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生意嘛，总有意外的。”
他清理了下自己身上的水渍，靠着极强的心理素质，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再度观察起来。
衣连英有钱，而且不少，他们家虽然只是个小家族，但是专研灵植之中的花卉培植。
到她是第三代了，小小年纪已经是引气七层，按理说完全可以再等等，等个三年修为更高，进入内门会容易不少。
但为了证明自己，她毅然参比，并夺得了资格。
至于假赛，买胜负，元石就不是我的实力吗？
她这会心情极佳，只等着一举扬名。
“嗯，状态不错。”她看到唐枫正在原地小跳，一会又左右横跳，后空翻，前手翻，显示出非凡的业务素养，满意地投去一个认可的笑容。
唐枫同样报以热情的微笑。
“准备时间结束，比斗开始！”
声音从天幕之上传来，两人听后立马提振了精神。
衣连英深吸一口气，退后两步，几颗草籽被她弹到地面上。
明明高台无土，草籽却落地生根，短短几个呼吸，已开始向周边蔓延生长。
这是兵草，长成之后叶片坚硬如铁，同时抗拒一切木属性外的元气。
用上这招，表明是想打持久战，以此先消磨对手元气。
“嗯，先打个有来有回，随后一举获胜，兵草虽然普通，但也够用……啊！”
眼前这幕让她终生难忘。
一个男人，一个闪着金光的男人，带着灿烂的微笑，举起了沙钵大的拳头，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一百零四章 感情饱满
时间回到不久前，唐枫看着这位嘱咐他好好表现的对手。
只见她随手挥弹，几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杂草就开始疯狂生长。
限定范围内的争斗，位置的掌控就成了重中之重，唐枫自然不会放弃这抢攻的好机会。
后蹬借力，疾风拂劲草。
锋利的兵草和普通的嫩芽没什么区别，完全刺不穿唐枫的防御。
反倒是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之后，探出的尖芽已经根根崩断。
至于兵草排斥异种元气的能力。
没错，唐枫体内的元气集聚在体内，排斥的效果，就是元气属性不兼容下，反倒是要把兵草的草木元气扯了回来。
而在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唐枫连踏几脚，毁去草丛，转瞬已经来到了衣连英面前。
胜负，一念之间。
衣连英还没来及反应，久经锻炼的身体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
一面暗绿圆盾被高高举起，迎风而长，将她牢牢护住。
唐枫凝聚的元气砸在巨盾之上发出碰碰的响声。
虽然打的巨盾一阵摇晃，但终究是让衣连英有了喘息的时机。
“啊！”一声远超刚刚的惨叫响彻整个高台。
衣连英终于反应了过来，体内元气疯狂注入盾牌之中。
寻常法器往往功能单一，如唐枫之前的葵花镜已经算的上是其中精品，不仅效用非凡，而且模式多变。
这柄巨木圆盾同样也是如此，堪称上品法器中的翘楚。
灵植，其实并不是简单的植物，只知道吸收阳光雨露，相反，有些时候这些各色的灵植，比野兽更加凶残。
这面圆盾用的是深山巨木，感受到唐枫带来的压力，逐渐产生了变化。
一蓬蓬绿叶从上长出，很快将唐枫笼罩起来。圆盾本体同时也开始伸长，直到垂落地面，四周则突出了粗重的枝丫。
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木巨人，紧紧护住了身后的衣连英。
“有点意思。”唐枫一下子钻入了树叶丛中，毫无畏惧。
绿叶锋利，像一把把小刀，同时把刀口对准了猎物的躯体。
可惜，对于肉身已趋向怪物的唐枫，这些小刀的结局，只能一把把折断掉落。
反倒是他借此观察起其中的元气变化。
灿金元液的效果之一，提升对元气深浅的感觉。
“就是这了。”
无视树叶的切割，枝丫的拍击，他从身体中逼出一滴灿金元液，屈指弹向元气最为集中的区域。
这高大的木人突然一顿，好像被人从身后紧紧拉住。
衣连英只感觉手中圆盾一轻，然后就看到木人粗壮的根系开始收缩断裂，树叶枝丫枯萎掉落。
这件品质直逼灵器胚胎的上品法器，核心处已完全破损，再也没了修复的可能。
就像一个高大巨人，肌腱被突然割断，只能轰然倒塌。
衣连英早就被这情形吓傻了，法器的变化还没完全展开，就毁在了眼前。哪怕是依靠本身坚硬的材质，也不至于一下都挡不住啊。
难道他用的是灵器不成？
情势至此，她早就发现，自己先前猜想完全做了，这哪是用来垫底的垫料。
这分明是个杀神！
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底牌。
在木人倒地的一瞬间，她连续翻滚，修炼的木属性元气让她借着木人的躯体逃离出去。
数个储物袋被扔在地上，一丛丛荆棘开始就地生长。
家族三代，以灵植为生，以此为食，更以此为战。
荆棘连绵而生，构成一堵荆棘墙，根系不断扭曲缠绕，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唐枫在荆棘眼里好像变成最鲜美的食物。
荆棘穿绕缠刺之间，地面被段段掀起，直冲而去，似要将他彻底撕碎。
看着声势浩大的荆棘丛，唐枫微微叹了口气。
衣连英的水准，倒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灵植悍不畏死，一经催发，就能保持变态般的生长速度。
尤其是面对异种元气，其好斗和凶恶远非修士能比。
这种野性，就像是充满生机的原始山林，表面的勃勃生机下，是无数的荒野败草。
寻常的同阶修士一旦落入与灵植的消耗之中，最终肯定逃不过饮恨的命运。
不过，这种情况的前提是灵植能拖住对手。
而唐枫，他一直在状况外。
一个木桶，截断一块，就决定了容量。势头再大，打碎一角，就有了空缺。
他最擅长的，就是打人要害。
数道金光闪过，迎面的荆棘纷纷碎裂当场。
一把普通的法器长枪，仿照长枪会的特征。不附加其他功能，唯一的效果就是提升元气导引的速度。
元气附着，左突右刺，荆棘生长虽快，但被硬生生压制了下来，一条笔直的路径出现在了唐枫与衣连英之间。
灵植生长主要依靠两部分，一部分是主人本身的元气，另一部分则是游离的天地元气。
费劲操控下，衣连英的元气早就入不敷出，对于荆棘丛的掌控也力不从心起来。
虽然她尽力在弥补两人之间的屏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长枪被重重甩出，覆盖上面的纯金元气所过，寸草不生。
唐枫紧随其后，简单一拳轰出，衣连英再无力控制灵植，被结结实实打在胸口。
身上的法衣爆发了淡淡灵纹，让她勉力支撑下来。
而唐枫却不给她丝毫喘息时间。
暴雨如注，连环不休。
拳头犹如雨点，每次接触就毁灭一处生机，法衣灵光越来越弱。
“我弃权！”衣连英大声喊出这句话，颓然倒在了地上。
“停手！”天幕之上声音传来，不消多说，唐枫在听到弃权那一刻，早就收手立在原地。
玄易气息缓缓传来，毁坏的场地慢慢平整，逐渐恢复成原状。狰狞的荆棘丛也开始收敛，重新变成一颗颗小小的种子。
灵药坊的修士早已待命，禁制一被撤去，他们赶忙冲上来帮衣连英检查起了伤势。
唐枫力道控制的极其巧妙，拳势虽急，但每次都击打在不同的位置。
保证每一处都被捶打的软烂筋道，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那种将破未破的感觉。
嗯，说的是那件法衣。
“可惜了，应该挺贵的。”唐枫暗暗腹诽了两句。
衣连英已经被抬上了一张担架，虽然没受重伤，但是元气枯竭，注定是虚弱无力。
这会她只能勉强抬起手，挣扎着想要指向唐枫。
唐枫见此，不禁感慨连连，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深深说道：“你放心，我真的尽力了，安心去吧。”
衣连英的手终于不再颤抖，她带着悔恨和欲哭无泪，双手颓然垂下，伴随着眼角泪光，结束了她这场罪恶的比斗。
第一百零五章 吃瓜
话分两头，围观的群众可不管你是不是尽了全力。
这场比斗场面大，无数的灵植狠狠震撼了他们的小心脏，唐枫的杀伐果断也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是面对一位容貌俏丽的女修，这般做派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说，会不会是杀父之仇啊，先前第一招就打碎一件上品灵器，后来更是丝毫不留情面，得打了多少拳啊。”
一群闲汉聚在一起，大声讨论着刚刚的赛事。
“我数了，是一百零八拳。”其中不乏严谨的考究党，自信说出了刚刚的记录。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哪怕有些事其实和他们毫无关系，也不妨碍突然爆发争执。
“怎么可能是杀父之仇？这唐枫虽然看着老成，可不过18岁，衣连英也就22，哪会有可能结下这么大的仇，我看啊肯定是欠钱不还。”
先前那人一听这反驳，立马犟驴蹬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嘿，怎么就不可能，你看着也得有四十多了吧，修为不过引气四层，我比你年纪小，但修为却高过你，杀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怎么说话呢！修为高就了不起？真厉害那你怎么不去参加大比呢！到和我在这嚼舌头？”
“都别吵啦，你们真是年纪不小，过的糊涂啊。”他们的争吵，成功吸引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说书老头。
人老不死为贼，他一捋胡须，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这一不是杀父之仇，二也不是欠债不还，实际上啊，是有别的原因。”
两人见他突然干预进来，一肚子邪火正没地方宣泄，一人扯住老头的一边领子，就要举拳打下去。
好在周边人，可不管他们撒气，只推搡着说道：“老头，要说快说，我们帮你拦住，否则这拳头下来，小心你的骨头！”
说书老头见此，赶忙讨饶，嘴上说道：“嘿，慢来慢来，两位壮士容我先说，说罢要是不满，打我也不迟，大伙伙也想听听隐情，对吧？”
众人听到隐情二字，耳朵也伸长两分，加上刚刚比斗属实精彩，一会儿竟然围起了上百人。
“让他说啊，你们两个要打去外面，别扫了大爷的兴致！”
“就是就是！”
“老爷子快说，我给你拦着他们。
一阵嬉戏打闹，拉偏架，踹冷脚之下，先前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被推出了人群。
两人相视一看，都看到了对方法茫然。
得了，也听着吧。
只听人群之中，醒木一拍，说书老头苍劲的声音苍劲有力。
“俗话说啊，花容月貌盼情郎，闲散的暗娼盼流氓，这事啊，不是仇，也不是恨，而是痴男怨女，爱恨情长！”
到底是靠着嘴吃饭，这定场几句一说，人们也不闹了，只等着听下面要说什么。
眼见气氛烘到这了，一个酝酿了两盏茶的缠绵故事就此诞生。
在这个故事里，唐枫成了落拓不羁的少年侠客，饱经风霜的面容和坚实的肌肉，让刚刚踏入凡尘的衣家大小姐就此沉沦。
两人结伴而行，约定就此厮守一生，看遍世界美景，走遍山川湖海。
这一路上，有凶险，有欢笑，有坚守，有背叛。
终于在火辣的异域舞娘勾引下，唐枫终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衣连英就此与他恩断义绝。
衣家大小姐，三年之后回归，青田坊市为之震撼。
神秘组织黑龙会，其中首领黑域龙王，也沦为她的仰慕者。为追求心中所爱，宁愿入赘衣家，但却被断然拒绝。
她如今一心只想进入内门，修炼成筑基修士，从此断情绝性，苦修大道。
而事实上，唐枫其实是被人暗中下药，强占了清白。这次误会，让他痛失所爱，自此踏上了追妻的道路。
而等到他回来，听到的却是龙王入赘的消息，不解与愤怒再次袭来。最终下定决心，同样参与大比，借此和爱人解释一切。
一场大战，两人冰释前嫌，最终重新牵手。可惜衣连英身受重伤，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只能在泪洒当场。
命运玄奇，果真不爽。
一念之差，永失我爱。
虽然男的都对异域舞娘那段比较感兴趣，但是后来听着听着倒是有不少女修士围了过来。
靠着过硬的业务水平，老头一会眉飞色舞，一会声泪俱下，说到兴起，还会加上了一段唱词戏腔。
一时之间，一颗颗元石被掷出，都落到他的储物袋中，赚了个盆满钵满。
尤谦的嘴角抽了抽，就挺离谱。
是，阵法撤去后，传递过来的只剩下画面，声音就听不见了。
唐枫也确实是握住了衣连英的手，嘴巴努动，说了些什么。
可后者分明是被气晕过去的吧，那眼神的愤恨，不甘的泪水，怎么就被解读成生离死别了呢。
饶是久经风雨，内心早就锻炼的古井不波。
他还是没忍住说了句：“那个，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单纯打了一架，然后声势大了点呢？”
“呸，不懂感情的家伙，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几个哭的梨花带雨女修士，首先发出了正义的声讨。
“闭嘴，别扰了我们的兴致，诶老头，那个异域舞娘的床中十八打，能不能详细说说。”
其余好事者或是为了某些情节，或是单纯凑热闹，竟然没把他这个引气八层放在眼里。
无论在哪个世界，底层永远缺少娱乐方式，有些时候一句话，一个故事，哪怕大家都知道这里面并不都是真实。
也会为了情绪的共鸣趋之若鹜。
只是这次放大了，也蔓延开来了。
就这样，虽然每个人嘴里故事的版本各不相同，但有一件事情仿佛变成了公认的事实。
唐枫？衣连英？
我知道，他们有一腿。
只是这时，两人中的某人才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正抓紧时间恢复元气，只为了能在下一场比斗雪耻。
而唐枫，对面的对手看着他，已经紧张起来。
“唉，到底那样的人是少数啊。”
唐枫心中默默感慨，同样是引气七层，前者能为了享受战斗的快乐，不辞辛苦嘱托对手全力以赴。
后者，这才刚刚上场，弱者的气质已经袒露无疑。
“要是多点那样的人，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