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痴要翻身
“您说的云海大师，就那么灵吗？”
顾老太太瞪了她一眼，道：“嫣儿之前的样子，生下来能保住全靠大师了。”
“哦，”顾长青道：“那……”
“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就去找他去。然后你今日吃过晚饭就回去，好好陪着女婿去。至于嫣儿，最近就呆在这里，磨练一下性子就给她送回去。吃穿什么的，你都不用担心。
就住在你以前的梧桐苑里，元苗用什么，她就用什么。我还在了，会看住她的。”
“是。”
顾长青很明白，自己的娘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定下来的事情，很少能改变的。
“给我说说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如何吧？”
顾长青听了这个，脸刷地就红了，细声细语地开始说，顾老太太听得却很认真，时不时还指点一下。
“祖母，表妹过来了，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外面没有人守着，顾元浩就直接掀开帘子进来了。
顾长青一看是他，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热情地问道：“浩哥儿，真是个俊俏的哥儿啊。”
“别夸他了，再夸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国子监读书啊？”
“祖母，爹爹说孙儿的书已经念得差不多了，需要多些历练。已经安排孙儿去各地去历练，看一些人情世故。”
“你当真不参加这次的秋闱了？”
顾元浩点点头，道：“当真不参加了，我参加了，也考不了多好的名次。而且我在国子监里读书，都快憋闷死了。好容易爹爹松了口，说是我可以跟着管事去外地收账，顺便学点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
“姑姑，表妹也过来了？”
顾长青点头，道：“是啊，这丫头在女学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呆的，三年了都还是国一。我可不想她这名声弄出去，多不好听。所以，就把她送过来学学元苗吧。”
“哦，其实女孩子学那些做什么，又不是必须要会的。”顾元浩说道：“祖母，姑姑，我明天就要出门了，这会先去那里看看表妹去啊。”
“去吧，去吧。”
看着顾元浩欢快地跑了出去，顾长青的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落在顾老太太的眼里。
“是不是看上浩哥儿了，想让他给你做女婿啊？”
被说中心思的顾长青马上脸红了，道：“浩哥儿看着是个不错的，嫣儿……”
故意拖长了语调，老太太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这门婚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元浩快步走到了元苗的住所，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开始惦记他的婚事了。
“妹妹，表妹。”
刚进院门，顾元浩就开始喊了。
还在那里看书的元苗，马上就笑了，看着楚紫嫣说道：“表妹，这嗓门，肯定是二哥过来了。”
“他平日在府里也是这样的吗？”
顾元苗点点头，道：“是啊，比起大哥来，我更喜欢二哥多一些。”
“为什么？”楚紫嫣倒是对沉稳干练的顾元海印象不错，顾元浩太闹腾了。
“二哥更有趣啊，大哥太无趣了，只知道看书和当差。相反，和二哥相处起来，虽然是冒冒失失，但是每次都很有趣。”
“有趣？”很重要吗，楚紫嫣看着这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居然觉得这个重要。
她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顾元浩进来了，看着她们两个在看书，马上说道：“这么好的天气，你们居然来看书，是不是太辜负这天气了吧。”
楚紫嫣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才巳时，天气不是很热，但也不是很凉快。这么个时间该干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说该干什么呢？”
“出去玩啊？”顾元浩坐在凳子上，拿着桌上的茶水直接就喝了下去，没注意到妹妹顾元苗的眼色。
“这个温度正好，每次喝茶都是热茶，得等上半天，才能喝了。”
顾元苗看了一眼楚紫嫣，自觉地把那句话这是给表妹喝的茶水，给咽了下去。
“今儿天气不错，我知道朱雀大街上的悦宾楼今日有个说书先生在那里说书，特别好听。还有，悦宾楼最近新换了个厨子，做出来的饭菜特备好吃，很值得一去啊。”
顾元浩说着，还凑近元苗和楚紫嫣，低声道：“这是最近几天才有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所以，我估摸着，人不会太多。”
他一边说着，眉毛上挑，笑嘻嘻地说道：“同窗告诉我，今天那里还有新的表演呢，要不要去看看呢？嗯？”
“哦，原来就因为这个，你才故意和爹爹说要把外出历练的时间往后挪了一天啊。”顾元苗这才恍然大悟道：“还跟我说是你要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什么，外出历练？谁要去？”楚紫嫣看着顾元浩问道：“是你要去吗？”
顾元浩笑得更大声了，说道：“是我啊，我要出去历练了。”一副我很厉害，谁都不如我潇洒的样子摆了出来。
“别被人给骗了。”
听了这句话，顾元浩的脸马上就给垮了下来，道：“你就不能再说几句好听的吗？”
楚紫嫣抬头，仔细地想了一会，道：“不要往家里带人，不管男女。”
顾元苗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顾元浩看着楚紫嫣道：“咱们那个赌还记得吗？”
“什么赌？”
“我跟表哥打了一个赌，赌他一个月内会被女人骗。”
“我赌你跟元苗学不了几日，就会哭着跑回去。”
“哦，”元苗点了点头，道：“表妹，一定要赢他。”
“那是。”
“哎，小苗，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顾元苗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是站在表妹这边了。”
“唉，好。”顾元浩道：“那你们等着哦。”
“我们等着。”
顾元浩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他这样出去，没事吧。”
顾元苗说道：“没事，二哥经常这样的。”
“哦。”
“表妹，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现在想过来和我一起学习了呢？”
“没什么，只是想充实一下自己。”
“不是为了他人的看法？”
楚紫嫣摇摇头，道：“不是，他人怎么看，又管我何事。”
第四十五章 紫嫣练字
“表姐，你是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呢？”楚紫嫣指着墙上挂着的琵琶，还有桌上摆着的瑶琴，扫了一眼外间放着的棋谱，问道：“这些东西，学起来那么枯燥，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坚持？”顾元苗笑了，她站起身，走到瑶琴跟前，用指腹抚摸着上面的木质花纹，道：“妹妹，如果你要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说这两个字，那你就已经低了一重了。”
“哦？”楚紫嫣问道：“这话怎么讲？”
“我做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坚持。”
“那是靠兴趣吗？”
顾元苗笑了，道：“我只是在试而已？”
楚紫嫣听了之后，更糊涂了。
“试我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顾元苗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些成名成家的人，是如何能练出那种成果的。但是我知道，若是，你靠着坚持，如非是毅力很强的人，才能做到，只是那太辛苦了。
而且我还知道，大多数人，太想做成一件事情，学好一门手艺的时候，往往却做不成。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尽全力去做，反而还会成功。
我学任何东西，都是为了看我能学到什么程度。尽全力，却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是，你什么都学成了。”楚紫嫣低着头说道：“舅妈还跟我说过，你有一次为了一个曲子弹不好，居然能够连着弹了一个月，每天都只睡两个时辰，最后终于弹好了。”
顾元苗就是典型的，聪明，而且还用功，更重要的是，人家根本不把这技艺当回事。前世，楚紫嫣对她是羡慕妒忌恨了很久很久。
顾元苗说道：“说到底，瑶琴还有琵琶的入门，都是讲究指法的熟练度而已。有了熟练度，才可以和别人比拼意境。
那阵子，是有些心烦，睡又睡不着，醒了又不知道做些什么。恰好有一首曲子很熟练了，就拿出来琴练着。其实，只是想让脑袋歇歇而已。”
“啊？”楚紫嫣表示，才女级别的人，我看不懂。楚紫嫣的眼神有崇拜的部分，也有迷茫。
一个三岁能背会全唐诗，五岁背会宋词，七岁能会背四书五经。十岁弹一曲霓裳羽衣，能让宫里的乐师都赞叹不已。十二岁下棋，下得太傅府无人敢拿棋子。
这么个才女，楚紫嫣觉得，她这辈子，还是算了吧……
顾元苗看着楚紫嫣的表情很可爱，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我只是个凡人，一辈子能活多少年，我也不知道。我想让我这一生，都过得快乐一些。”
“快乐一些，谁都想过得快乐一些，可是很难啊。”楚紫嫣想着，可能这天底下的人，都想要这个快乐。但是，谁又能是真正快乐的呢？
顾元苗笑了，她说道：“只要你不自讨苦吃，那就可以快乐啊。”
“自讨苦吃？我吗？”
顾元苗点头，道：“你看书的表情告诉我，那本论语，你根本就不喜欢，可是愣是看了好一会。”
“我明白了，”楚紫嫣道：“那表姐，我就看看我能吃多少苦吧。”
顾元苗愣了一下，坏笑道：“好。”
她拿出一张纸，弄好墨之后，说道：“来，我看看你的字，如何？”
“字？还是算了吧。”楚紫嫣活了两世，她写字的次数都很有限，都是丫头们代笔的。
“你不是说要看自己能吃多少苦吗？来吧。”
楚紫嫣看着表姐递过来的笔，硬着头皮地接了过来，然后提笔要写的时候，愣住了，问道：“表姐，写什么啊？”
“你刚才看了论语，就写论语里头的话吧。”
“哦。”
论语里最熟悉的，也就是刚开始的“学而时习之……”
楚紫嫣写了几个字，就看着旁边顾元苗的表情，甚是多彩。她自己看着刚才写过的字，七扭八歪的，很是难看。
“唉，表妹，你总共写了十六个字，却错了十个字。”
“哦。”
“表妹，这是字帖，自己照着练吧。”顾元苗递给她一本字帖，说道：“这是女学里的，我一直没用过，正好可以给你用。”
“表姐，你为什么不去女学啊？”
“家里自由一些。”
“哦。”楚紫嫣打开字帖，刚写了五个字，就被喊住了。
“别往下练了，就写这五个字。”
“就写这五个？”
“嗯，就练习这五个字。”顾元苗拿了一个话本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看。
“练到什么时候？”
“练到你认为好为止。”
“哦。”楚紫嫣很认真地照着上头的字帖写，“学而时习之……”
练了都半个时辰了，楚紫嫣写的纸都有五六十张了，顾元苗的话本子也换了两本了。
“表姐，您看我这字写得如何了？”
“来，我看看。”顾元苗看了看，道：“你觉得好看吗？”
“这……，比以前是好多了。”
“来，我写几个。”
顾元苗先用右手写了一遍，又用左手写了一遍。
楚紫嫣自己说：“我还是再练练吧。”
“表妹，这个苦不苦？”
“还行吧。”
“那你再练会吧。”
楚紫嫣的手都快写断了的时候，顾元苗说道：“表妹，你觉得你的字现在如何？”
“还行。”
顾元苗抽了字帖，说道：“开始写刚才的五个字。”
没有了字帖放在那里，楚紫嫣没有写得像刚才那么快。
“再看一遍。”顾元苗又打开字帖，指着她的字，说道：“你写的这些字里，哪个是和字帖最像的。”
“之。”
“哪个是最不像的。”
“学。”
“哪里不像？”
楚紫嫣指了指不像的地方，顾元苗点头，说道：“闭上眼睛想想，应该怎么去写？如何就能写得像了？”
楚紫嫣认真地想了一会，说道：“我再写写吧。”
“好。”
楚紫嫣又写了一遍，这回的字，经已经很像字帖上的样子了。
“这是欧体字，欧阳询所创，是入门的字，工整得很。”顾元苗又说道：“但是每个入学的人，都能写出一手这样的正楷字。能自创的人，就很少了。能写出来工整的字，知道每个字的间架结构，这是入门基础。你现在就需要的练习的是基础，估计要一段时间了，估计至少两年。”
“两年？”
第四十六章 重要客人是谁？
“如果是你自己练，或者是找个不合格的师傅，估计两年还少了呢。”
楚紫嫣瞬间就明白了表姐的意思，笑着说道：“那要是表姐你来教我呢？”
“表妹，你记得这么几件事情：第一，做什么事请，不能靠坚持。坚持是要求，不是方法。第二，做什么事情，要讲究方法，向最适合的人请教，这样会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别怕请名师花钱，她给你带来的，绝对比你自己摸索的来的快。别嫌弃名师脾气大，有本事的人，有些脾气是应该的。
第三，如果必须要坚持一些事情，记得在当中找点乐子。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有无趣的时候，记得当中给自己找点乐子。还有，就是要和有趣的人多打交道。”
顾元苗的话音还未落，有一个人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你们两个大半天了，都干什么了？”
顾元浩就这么拎着食盒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过来阻拦的丫头。
顾元苗摆了摆手，让她下去，然后说道：“二哥，我今年也十四了，到了男女分席的时候了。你能不能注意一些啊，今日还有嫣表妹在了。”
“嫣儿怎么了，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的讲究。”顾元浩把食盒放到外间的桌子上，打开盒子，把里头的东西往出拿。
一边拿，还一边说道：“这天底下，估计再也没有这么好吃又好看的东西了，你们真的应该去尝尝的。”
很快弄出来后，顾元浩走了里间，就看到书桌上摆着一摞纸，纸上全是“学而时习之”这几个字。
他一看完，就瞟向楚紫嫣道：“看来，你真的应该过来找元苗练练了。这字也太……”
“你再说，我把你的嘴给撕了。”楚紫嫣连忙收起桌上练字的纸，塞到桌子下面。
顾元苗更觉，立刻喊道：“来人哪，送进来个小炉子吧。”
“小炉子，你怎么知道需要这个啊？”
外面的丫头很快拿出来一个泥塑的小炉子，放上柴，正要点火，顾元苗马上制止，道：“放下吧，你们先回。”
然后就拿着练字的纸，撕了，拿出火折子点着塞到下面。然后把铜质的盘子放在上面，还正好。
“妹妹，你是不是已经去过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个菜要热着吃呢？”
“大哥，我也听人说的，这菜都上过了。”顾元苗指着盛放菜的盘子，说道：“教我学琴的师傅，跟我提起过呢。是别的地方先流行起来了，然后才传到京城的。”
“哦，是这么回事啊。”顾元浩的音调都比刚才要低了不少，然后他说道：“刚才我在买的时候，遇上一个熟人。”
“是谁啊？”楚紫嫣本来正在专心地对付那道热菜，可是一听说，马上问道：“在哪里遇上的？”
“在从悦宾楼出来的时候，遇上了苏侯爷，他拦住了一个妇人，在争执什么。我怕他见到我之后尴尬，就悄悄离开了。”
“就这？”顾元苗有些失望地说道：“也没什么啊，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吗？”
“苏侯爷？一个妇人？”楚紫嫣想了一会，马上道：“那个妇人多大年纪，穿的衣服好不好？”
顾元浩想了想，道：“那个妇人估摸着和苏侯爷一般大，或者比苏侯爷再大一些吧。我平日里看着苏侯爷是那种不食烟火，只懂诗词歌赋的人，一个不怎么有情绪的人，居然也会那么，那个表情不好形容啊。”
楚紫嫣又加了一口菜，放到嘴里，说道：“那个表情怎么样啊？”
“又愧疚，又生气，还有些不舍吧。”
“这么复杂？”
楚紫嫣大概知道这是谁了，看来今晚她要出去一趟了。
太傅府的饭菜很按时，每个人吃完饭之后，都还有时间出去走走。
顾长青吃过晚饭后，就准备走了，楚紫嫣留了下来。这是她要求的，表哥明天就要走了，她应该先关注表哥。至于林伟还有刘氏，如果今晚有人过来再说吧。
她想去看看林伟，可是真的不方便。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没有人帮她去外面办事。白浩宇那边，根本指望不上，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他的帮助。
而且上次，他也说过，以后都不会晚上过来了。
怎么办呢？
楚紫嫣有些发愁，想去看林伟的情况，还有刘氏的情况。
她在表哥顾元浩的院子里坐了半天，眼前的茶水和点心都被红玉和翠环换了好几次了。
“表哥，你出个门要带这么多东西吗？连马桶枕头都带？”
顾元浩看着自己的行李，说道：“我是觉着都带上，路上就不用买了，应该会好一点吧。”
顾元苗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还指望着路上能和家里一般舒服？”
“不行吗？”
“让你去历练，不是让你去享福的。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顾文涛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进院子。
“爹爹。”
“舅舅。”
“嫣儿，呆了一天了，这里还习惯吗？”
楚紫嫣点点头，道：“哪里会不习惯啊，梧桐苑是娘亲待过的地方，我觉得很亲切呢。”
“那就好，那就好。喜欢就多住些日子，不要拘束，想要什么就和你舅母说，或者是和元苗说都可以。”
顾文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小厮，在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管事的脸色马上变了，顾文涛一看就知道是有事了。
“怎么了？”
“老爷，外院来了一个重要客人，正在等您呢。”
“哦，”顾文涛站起来对楚紫嫣嘱咐了几句，然后马上迈开步子就往外院走。
顾元浩看着父亲出院门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是走了。”
“你可是逃过一劫了，若是爹爹有时间，肯定会好好说道说道你的。”
顾元浩也是深以为然，然后又开始摆东西了。
楚紫嫣的心绪则想着今天管家说的那个“重要客人”身上，这个人会是谁呢？
“嫣儿，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在想怎么能把字练好了。”
顾元苗挑眉问道：“是吗？我看不像，一定是别的什么事情。”
“不是。”
“你是从刚才哥哥说起遇到的那个苏侯爷的时候，面色就开始不对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菜都没有吃多少。”顾元苗又说道：“而刚才那个重要客人一说，你的心就彻底飞走了。”
楚紫嫣不得不佩服，“表姐观察地真是细致入微啊。”
顾元苗笑了笑，道：“猜猜这个重要客人是谁？”
“谁？”
第四十七章 细作随缘
楚紫嫣真的猜不出来是谁，可是看着顾元苗的表情，她应该是知情的。
“这么快告诉你就没意思了，”顾元苗道：“你为什么对苏侯爷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哪有。”
顾元浩听着妹妹说起苏侯爷，耳朵也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顾元苗瞟了一眼还在院子里挑东西的二哥，看他收拾东西的速度慢了不少，就往楚紫嫣这边靠了靠，说道：“苏侯爷是风流倜傥，有才，有权，而且还有情趣。差点忘了，苏侯爷的样貌也是一等的好。
在他这个年龄里，朝中应该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样貌了。这样的人，是很吸引人。”
“表姐，你说哪里话。”楚紫嫣感觉顾元苗是越扯越远了。
“当然，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顾元苗顿了顿，道：“苏志远好像是和二哥一般都在书院里，可惜了，如果二哥不出去倒是可以帮你打探一下他的行踪和爱好了。”
想起那人，楚紫嫣心头涌上很不好的回忆。她连忙打断了表姐的话，说道：“我对他不感兴趣，表姐还是不要猜了。”
顾元苗看着她脸上的认真，就住了嘴。顾元浩的心里却暗自高兴，可是他连自己为什么高兴，也想不清楚。
“表妹，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在书院里给你找找吧。”
楚紫嫣道：“我还小，不着急，倒是二表哥，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就不着急娶媳妇吗？”
“男儿要……”
“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走吧。”顾元苗拉着楚紫嫣的手，就走出了院子，说道：“哥哥就是这样，说起这个婚事，他总要扯一大堆的事情，真搞不懂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能是表哥还没有开窍吧。”
顾元苗拉着楚紫嫣到小花池旁边，蹲在那里，让丫头们在远处候着，两个人就开始说开悄悄话。只是她们两个谁都没有看到，花池旁边有两个人在那里看着。
她们大概聊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走了。而那双眼睛却一直目送她们，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随缘，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贴到那两个女子身上了。主子也给了你不少银子，让你去消火了，怎么还会对这种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感兴趣？”
被说的那个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好，我可以不管。但是，你要记得，咱们是来做什么的。你别真的把自己当成是这里的花匠了。”
“我自有分寸。”
“那我先走了。”那人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如果你需要女人，我可以……”
“够了，随喜，我有分寸。”
“希望如此，”那个叫随喜的人，自嘲地说道：“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可以去想女人，不像我。”
随喜说完，眼光很暗淡。
“你……”
“我没事，我现在要回去一下，跟主子说一声。平远侯府的侯爷和顾文涛交往甚密，多次出入太傅府。”
“太傅府的人会……”
随喜说道：“我们都是小角色，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你多想想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啊。”
随缘一人坐在地上，思忖：我是一个细作，是被陛下派来太傅府的细作。陛下根本不信太傅府的一家人，权势太大了，不得不防。
本来以为没有感情的自己，来了之后才呆了一个月，他却不想做细作了……
他闭上眼睛，回想他转变他命运的一天……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林州一个已经下了十来天的雨了，街道上积了不少的水。有些地方，因为石砖年久失修，人撒上去还能溅出来不少的水。所以，在这个日子里出门的人，很少。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个人撑着油纸伞，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路快跑，裤子还有衣摆上不知道溅了多少水了。
忽然，他跑到一个店铺门前，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收了伞。把脚上的泥蹭了蹭，看着不是太脏了，才走了进去。
“周记牙行”，牙行里做的事情就是买卖奴仆，帮人找找房子，或租或买，都有。
“老板，老板。”
他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应声，不免有些着急了。
“有喘气的没有?来一个啊。”
半晌，才从后面出来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客人，您来了，需要点什么呢？”
“我要找个书童，跟着我们家少爷去外地的书院读书。”
“哦，这么回事啊。”老妪正走了过来，拢了拢身上的夹袄，道：“这才深秋，就这么冷了，你们家少爷，怎么这个时候出去啊。一般卖儿卖女的都是过了年的时候，那会多些，还可以挑一挑。这会嘛……”
“也不用太好的，随便一个就行，现在还有现成的吗？”
“要说现成的，倒是……”
“奶奶，药熬好了，您快点吃吧。”一个大眼睛，扎个朝天辫的孩子，从后堂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孩子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脸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那是很让人难忘的一双眼睛。
来人知道周记牙行里，所有过来的孩子都管周老太太叫奶奶，所以，直接问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做我们家少爷的书童？”
周老太太有些犹豫，道：“你确定？”
那人点头道：“看这样子，应该不笨，能端茶倒水，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还走到那孩子的跟前，问道：“孩子，你多大了？”
“我十一了。”
“十一岁了，怎么长的这么小，我看着像八岁的。”说完，那人有些犹豫，心说，若是十一了，那价钱可能会高一点，不知道三两银子能不能买下来。
“那好，既然客人您看中了，那我们过来签订契约吧。”
“好的。”
“这孩子，家里人有言在先，只能签活契，您看行不行？”
那人咬了咬牙，道：“行，不过，我要签五年的。五年内，他要跟着我家少爷出门游学，五年之后回来。若是再这五年里，有什么闪失，我们……”
“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周老太太也就是那老妪，道：“三两银子，五年。”
“好。”那人大笔一挥，就签了契约。
正要领着那孩子走的时候，周老太太叫住了：“我再给孩子准备点东西。”
那人好像有些吃惊，但是还是说道：“那我在门口等着。”
周老太太把那孩子叫到身边，递给他一个玉佩，道：“以后，要记得，在十五岁之前都必须是脸上的东西不能擦掉，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面貌。”
第四十八章 变态的花瓣私卫
当时走的时候，自己才八岁，根本不是什么十一了。那人也不是找书童，而是找细作和死士。
到现在，已经十年了，随缘根本不知道这几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奉命过来监视顾家，现在是一个花匠，负责整理花池的花。顾家的男人一般不来这里，来这里的都是女人。尤其是那位名气很大的才女，她会带着几个侍女过来花池这边弹琴跳舞。
随缘看过一次之后，才明白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美好的人。从那以后，他开始关注那位才女。
忽然他感觉有人过来了，而且来人的脚步很轻。
他拿起工具，缓缓地站了起来，像是刚干完活，准备离开的样子。他的身体看着很放松，但是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投出暗器。他准备着，如果被人发现，是战，还是咬开藏在牙缝里的毒药……
“站住，转过身来。”
是个女人，而且是以命令的口气，应该没有发现他的身份。他放松了警惕，转过身子。
看清了来人，他问道：“表小姐有何吩咐？”
楚紫嫣定了定神，她也真的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她印象中的人。
“你把头抬起来。”
随缘有些疑惑，“小人面貌粗鄙，不敢污了小姐的眼。”
“我让你抬起来。”
“是。”随缘握紧了手里的暗器，准备好时刻发出去。
“难怪表姐说，我一眼就能认出谁是周花匠。你的脸上真的是有一个花瓣形状的胎记，真的很适合做花匠啊。”
随缘摸了摸脸上的“胎记”，道：“多谢表小姐夸赞。”楚紫嫣赞了一会，道：“翠环，你去给我院子里的花拿过来，让这位花匠师傅看看吧。”
“小姐，是桌上的那盆海棠吗？”
楚紫嫣也忘记了那花是什么了，只是想直走翠环。所以，她点点头，道：“就是那盆。”
“是。”
看着翠环过去的身影，楚紫嫣有些心慌。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她应该把这事情告诉给舅舅，他会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的。
“小姐还有何吩咐？”
楚紫嫣看了看周围，道：“周花匠，或许，我应该叫你随缘。你应该是陛下派来监视太傅府的吧。”
楚紫嫣刚才和顾元苗聊天的时候，听到她说起一个脸上长着花瓣形状胎记的男子，一时兴起，想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花瓣私卫”。花瓣私卫这个名号的得来，是因为这人右脸上有这奇怪的红色胎记。
不知道他是如何做上皇上的私卫的，只是知道，这人的手段异常残忍。他最拿手的是行刑的花样，他能在犯人的身上割出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的刀伤，却不会流出多少血来。
他的画工奇好，却爱在犯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得不说，他动刑之时，会很有美感，从动作上，还是从犯人的伤口形状上。据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还发明了不少刑具和行刑的方法。
比如，他发明了一种可以削肉的器具，让犯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固定好身躯和四肢。然后，将人放到冰窖里冻上一会，等冻僵了之后，马上带上来。用那种削肉的器具开始将犯人身上的肉削成薄片，然后再一个盘子里摆成花瓣的形状。
摆好之后，再让那犯人自己吃下去，……
像这种刑具或者刑罚还很多，所有到了他手上的犯人，没有不招供的。
不得不说，他做的很精巧。可是，每个看到他行刑的人，都会一两个吃不下去肉，或者是一想起他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回身发凉。
前世的人，对萧奕峰是真心害怕，因为他所到之处，基本上是抄家杀头的多。可是到了这位花瓣私卫手上，你会真的希望自己能早点死去，或者被萧奕峰抓到。
面对这样一个人，前世表姐死的时候，他在她的坟前居然落泪了。这一幕被楚紫嫣看到了，她才相信这人心底还是有一丝人情味的。最起码在表姐面前，他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她才敢来冒这个险。
“表小姐，奴才是叫周随缘，是府里的花匠，是一个月前进的府。进到这里，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是什么监视。”
楚紫嫣觉得，随缘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也很危险，她都感觉到手脚冰凉了。
随缘抬起头来，眼里有了一种楚紫嫣看不懂的东西，他说道：“表小姐，您看后面。”
“后面？”楚紫嫣刚扭过头，就感觉到脖子被人给用细线给勒住了。她心里暗想，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来的……时候……告诉……表……表……”
就在楚紫嫣感觉到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脖子上的细线松开了。
“哎，哎，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
楚紫嫣喘了半天的气，才看了这个陌生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带着面罩，一股脂粉的气息。她说道：“谢谢壮士。”
“不用客气，我也是答应了故人。”
“故人？”
“你没事了吧。”那人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壮士，”楚紫嫣赶紧叫住，这会不能让他走。
“怎么了？”
楚紫嫣指了指地上的周随缘。
那个男人说道：“他被我打晕了，你去叫这府里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的。”
“等等，能不能麻烦壮士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周随缘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被绑在后院的一个柴房里。
“你不用乱动了，这绳子是用泡过水的小牛皮制成的，而且是用特殊的绑法，你越挣扎，会勒的越紧。”
周随缘使劲咬了两下，可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而死。
“不用费心了，你牙齿里的毒药也被取出来了。”
“你是谁？”
“我？”那人照旧一身夜行衣，他拍拍周随缘的脸，道：“你还不配知道小爷的名字。”
“你和太傅府里有关系？”
“太傅府？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多管闲事。”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了。”
周随缘重复了一遍：“不该动的人？”谁？
第四十九章 袒露秘密寻求帮助
不该动的人，是太傅府的人，还是那个表小姐楚紫嫣？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周随缘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花大哥，我来单独和他说几句吧。”
黑衣人看了楚紫嫣一眼，问道：“你确定要和他单独对话？”
“嗯。”
“那好。”黑衣人又点了周随缘身上的几处穴道，才说道：“我在门口，出了事情，只要大喊一声，我就进来。”
“好。”
黑衣人走后，柴房里就剩下了楚紫嫣和周随缘。
楚紫嫣不敢相信，重生的这一世，她居然遇到了两个杀人如麻的人，一个是周韶宁，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估计都有一万人了。而死在周随缘手上的人，估计去了地狱，也会很适应那里的生活了。
自己居然跟这两个人都单独相处过，还没事。不，是差点有事，只是命大而已。真是不敢相信啊，听一耳朵，都能做半宿噩梦的人名，今日居然能单独面对了。
如果这样以毒攻毒，是不是晚上就能睡得好一些了。她不知道，只是最近睡得很不好，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如果她清醒着，是不会单独过来的。
周随缘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攻击性。楚紫嫣真的敢保证，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牛皮绳子，说不定周随缘现在都可以轻松地杀了她。
她为什么过来，这是周随缘感兴趣的事情。但是，他不会问的，因为眼前的人会直接说出来。
谈判这种事情，谁先说出来，就不占先机了。
楚紫嫣站得离他几步远，身子略微向他耳边倾斜了一些，低声说了一句：“我是重生的。”
这句话，周随缘听得到了，可是他不理解，更不相信。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楚紫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但是，她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之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她说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周随缘的表情还有肢体语言，都表明了一个态度：“我不相信。”
“刚清醒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会让一个想杀你的人帮忙，而且还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诉我。”周随缘看着楚紫嫣，道：“你可以让外面的那个人帮你。”
“这事情，你先不要拒绝我。等我把马上要发生的事情讲出来，你再决定不迟。”
周随缘没有说话，他只是在暗暗运气，想冲破穴道。
“现在是快到五月底了，在八月份的时候，陛下就会选秀。元苗表姐今年十四岁，正好在参选的年龄，所以名单上也有她。”楚紫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随缘的神态。
她发现，在提到元苗表姐的时候，这个人还是有些动容的，看来自己可能赌对了。
“圣上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是到底是上了些年纪了。十四岁妙龄女子，嫁给这样一个人，如果生了孩子，年幼皇子公主难以对抗现在成年的皇子公主。
如果不生孩子，在皇上千秋之后，会进入冷清的皇陵去守灵，然后衣不着彩，饭不荤腥，过着比尼姑还惨的日子。舅舅舅妈本来是使了一些银子，让表姐落选。
可是表姐却在皇上毕竟之路上跳了一曲霓裳羽衣。当晚就被送到了皇上的寝宫。这连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
“是谁算计她的？”
“算计？我不知道，因为我只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来，我想去问的时候，表姐却身亡了。”楚紫嫣失笑，说道：“皇宫那种地方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表姐她必然是挡了别人的路了吧，不然怎么会死。”
“她是因为什么死的？”
“难产。”楚紫嫣道：“不过，生孩子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安全。可是，表姐的身体一向很好，据说胎儿也很健康。按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或许是天要收她吧。”
楚紫嫣道：“或许吧，后面的事情有些奇怪。说有皇子皇女如果夭折，或者生不下来，皇上必定会严查。可是，表姐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皇上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当天又抬了一个宫女做九品采女。”
周随缘低头想了一下，这个不符合现在皇上的行事。那位疑心很重，对各个勋贵世家都不放心，每个家里都有钉子。
而且大皇子二皇子夭亡之后，对宫里所出的皇子皇女格外看重，不可能会放过那些害皇子皇女的人。如果孩子没有生下来，都会死一大片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结束。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那后来呢？”
“因为姐姐毕竟是妃位，所以，死的时候，舅母还过去看了。可是，她当天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我过去看的时候，才知道舅母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
“因为姐姐身上全是青紫的印记，还有烧伤的痕迹。还有鞭子的伤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肉。”
“怎么会这样？谁做的？”
“陛下看起来很宠姐姐，除了那位陛下之外，谁还有这本事？”
楚紫嫣觉得，眼前的周随缘已经快要暴走了。额上的青筋爆出，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一样。脸上的肉看起来硬邦邦的，看来对表姐真的是用心了。
“不能让姐姐被选上。”
楚紫嫣这一句话，浇灭了周随缘刚才心里起的火。
“有什么办法吗？”
“或许我不行，但是你可以。”
“我？”
楚紫嫣点头，道：“你是个花匠，也是个细作，是陛下派进来见识太傅府的。陛下控制你们，靠的是一种稀罕的毒药。”
“你知道的倒是挺细致的，我有些相信你是重生的了。”周随缘说道：“我们这些细作都是直接听陛下差遣的，为了保证忠诚。每个人从做细作的那天起，身上就被下了毒。
这毒发作起来，会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被千万条锯刀在锯。而且还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忍受这疼痛。所以，有人硬生生地疼死过。”
“我有一个朋友，她精通这些，让她给你看看吧。”
“怎么看？”
“不多，取你的一些血就可以了。”楚紫嫣继续说道：“被人控制的日子不舒服，如果不受人控制，可以自由一些，应该是件好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希望你去帮助表姐。”
“怎么帮？”
第五十章 给苏侯爷送个礼
50
“看来，你是愿意帮助表姐的。”楚紫嫣顿了顿，道：“第一要阻止她进宫。”
周随缘冷笑一声，道：“她的身份定了，是从三品光禄寺卿顾文涛的女儿，进宫选秀的人名里面一定是有她的。”
“别人如果说不能，那一定是不能的。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做到。”
“我？怎么可能？”
“秀女是正四品级以上官员家中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的女子，品貌俱佳，德才兼备，没有残疾的才可以。如果是生病或者是残疾，必须由族长上报至皇上那里。由皇上定夺才可以，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是要问罪的。”
周随缘说道：“你说的这些优点，她都合适，可是你说的缺点她却没有，总不能真的……”
“名声不好，和丢命，你觉得哪个会好一点。”
“哪个都不好。”周随缘道：“你到底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
楚紫嫣笑了，她看着眼前这人是真的担心她表姐，也确实不担心了。
“你是皇上派过来监视太傅府的人，随便报上去一些消息。按照咱们那位皇上的脾性，他自然是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周随缘听了，想了一下，也确实不无道理。“你想我怎么回复陛下？”
“顾家小姐善妒。”
“善妒？”周随缘道：“这用在未婚小姐的身上，怎么说，没有根据啊。”
“再过三天，我二舅舅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他们一家都会回来的。二舅舅去的地方是江南，那边富庶，二房的表姐表妹自然是有不少好宝贝。到时候，我会向元苗表姐讨要。
到时候，你就写顾家嫡女元苗气量狭小，为饰品与堂妹相争，引得二房反目。皇上看到这个奏折，心里对她的印象自然是不会太好的。到时候，再……”
“我听明白了，不过，你的这个计策不好。”周随缘看着她，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好。”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楚紫嫣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周随缘。
看到这个情形，花糖欢很奇怪地问道：“你？他？你怎么把他给解开了？”
“花大哥，已经没事了，我们谈妥了。”
周随缘看了花糖欢一眼，丢下一句：“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
花糖欢转头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答应他以后梧桐苑的花，都让他来换。”
“就这？”
楚紫嫣点头，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花糖欢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楚紫嫣问：“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
“没事，我只是忠人之托而已。”
“那个人是什么人呢，能请得动你来保护我？”楚紫嫣虽然没有看到花糖欢的出手，但是能把前世的花瓣私卫整的很服帖的人，不能小觑。有时候，一个人的实力不是靠别人说出来的，而是在比较中看出来的。
前世的锦衣卫中，估计只有萧奕峰能和周随缘能过百招。现在，花糖欢能在瞬间制服他，这个人，绝对是个人才。
是谁让他来保护自己，楚紫嫣其实心中已经有一个人影浮现。
“啊？”花糖欢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他……”
“是妙青吧？或者我应该叫他理长宁才对。”
楚紫嫣看着花糖欢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自从重生以来，遇上的人，也就这么几个。爹娘还有家里都不会暗中派人来保护，只可能是别人。
但是自己这样的交际，女学里的只有嘲笑自己的，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家中的姐妹，更是不可能，不害自己就不错了。
算来算去，好像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理长宁有可能了。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人来保护自己。
“他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你就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他嘱托我，没事的时候，到你这里看看，暗中保护你不要被人暗算了。”花糖欢想起来，今日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就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啊呀，看来，这个还真要当回事了。
“哦，是这样啊。”楚紫嫣回想起来，理长宁确实是能给你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却从来也不解释的人。
“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楚紫嫣道：“我揭穿了他的秘密。”
“秘密？”
楚紫嫣笑道：“对啊。”
花糖欢支吾了一句，道：看来真的是什么人配什么人，两个人都是喜欢打哑谜的。
“花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吧。”
“等我一下，我给你一个东西。”
花糖欢摆了摆手，道：“我不会要你的东西的，那家伙知道的话，会杀了我的。”
“嗯？”
“没事，没事。”
“能帮我把一个玉佩交给院子里的人吗？”
“这个好办。”
楚紫嫣然后马上回了梧桐苑，直奔回卧室，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翠环见她把东西扔了一地，然后说道：“小姐，您这是要找什么呢？”
“之前好像从当铺里买过来的一个玉佩到哪里去了。”
“当铺？玉佩？”
正巧端水回来的红玉听到了，马上想起来之前那次和楚紫嫣扮成男装出去逛街的场景了。
“小姐可是在找那个羊脂白玉的玉佩？”
“对，就是那块，在哪里？”
红玉笑着走到妆台跟前，打开首饰盒子，见到一个锦袋。打开锦袋，然后倒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物件。
“就是它，可算是找到了。”
楚紫嫣道：“还是你比较细心啊。”
说完就跑出去了，还特意交代了二人不要跟着。
“红玉姐，你真厉害，主子放的东西，你都能找见。我就不记得了。”翠环的语气酸酸的，说道：“难怪小姐去哪里都带着你。”
“我痴长你几岁，跟着小姐的时间也长，了解的也就多一些。等过些年，你一定是也能成为小姐身边的红人。”
“真的？”翠环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哪里是红玉的对手，果然几句话就被她说的一点不满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给谁的？”红玉在心里想到。
“你能把这个东西，交给前院的那个苏侯爷吗？”
第五十一章 请花糖欢教画画
“谁是苏侯爷？”
“就是在外院里……”
“要不我带你去外院看看吧。”
“不行，我已经出来好一会了，要是表哥哈有表姐发现了就不好了。”
花糖欢挠了挠头，一拍大腿说道：“好办，我就去书房里，把那些都画下来，你指给我看就可以了。”
“行吗？”楚紫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瞧我的吧。”
太傅府的书房还是比较好找的，花糖欢的轻功好，眼力也好，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足够快。而且这人去哪里，好像都随身带着画笔还有自己特制的墨。
不到半柱香的，两个主子的形象跃然纸上。
“搞定。”
回到梧桐苑的时候，楚紫嫣都吃惊地说道：“这么快。”那一定画的不怎么样吧。
“给你，看这上面的哪个人是苏侯爷？”
楚紫嫣只看了一眼画，然后就很崇拜地看着花糖欢，指着苏步青道：“就是这个人，待会能帮我把这个玉佩扔到他车里吗？”
“好，没问题。”
“谢谢花大哥。”
可能是被化名妙青的理长宁损的时间太久了，被夸的花糖欢有些飘飘然。他笑着说道：“客气什么啊，你是长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哦。”楚紫嫣又问道：“理长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跟他的关系好像很好啊。”
“是啊，”花糖欢说起来这个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深沉了，“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
“哦。”楚紫嫣的眼睛骨碌一转，这个人是个有本事的，如果能留在自己身边几日，定然是会大有收获的。于是，她说道：“花大哥，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呢？”
“可以啊，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花糖欢很大方，而且他在影梅庵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长宁也就是妙青那家伙，对这个姑娘确实很不一样，格外的照顾。
这个女孩也不简单，试问如果是一个女子，刚刚差点死了。居然还可以和杀她的人谈妥，现在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心得多大啊。
不过，这也就是她，能让长宁有些人气，所以，能帮还是帮吧。
“你能教我学画画吗？”楚紫嫣一脸崇拜地看着花糖欢。
可怜的花糖欢，被这句话，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教你学画画？”
楚紫嫣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花糖欢觉得她点头的样子有些像母亲身边养着的一条京巴。
“你确定？”花糖欢问的声音有些虚。
“确定啊，我想学画画，就是能短时间把景物都画下来的功夫。”
“如果我要教你学画画，他会杀了我的。”
“为什么呢？”楚紫嫣觉得，像理长宁那种清心寡欲的人，别人就算是惹了他，顶多不理他就是了。甚至，她觉着那种人，都不会生气的。
花糖欢犹豫了几下，还是说道：“你能换一个要求吗？”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他画人物画的这么好，是因为真人**时间不长，而且动作常变。所以，他才练就了这么一身好画技。
“基础的技法，我都会的，您只需要指点我一下，怎么能画的这么快，又清楚。”
“是写实。”花糖欢道：“那我就来指点你几次吧。”
“谢谢花大哥。”
“小姐，都到了休息的时候了，您赶紧回来吧。”
“好嘞。”
楚紫嫣道：“花大哥，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先给我在这府里的最高处，就画一个院子的景色。画几幅，我看看。然后再决定怎么教你。”
“好的，好的。”楚紫嫣道：“那您明天还做过时候过来吗？”
“嘘”花糖欢拿起身上的一个管吹了一下，说道：“吹三声，你出来。”
“好的。”
花糖欢点点头，然后一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楚紫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脸羡慕：“要是我也会点轻功就好了。”
“小姐，赶紧休息了。”
“好，就来了。”
苏步青今日可算是见着了自己找了好久的人，可是自己在这会却被迷晕了，被她给逃走了。在悦宾楼的附近醒过来，苏步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才有这种恍惚的感觉。
他回头就去找了好友顾文涛来分析这个事情，可是二人说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定论。
就在他回家的途中，却在车里发现了一块玉佩。
拿到这个玉佩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发抖。
如果下午的那个事情算是他自己做梦，这个玉佩却是真实的。
“娥儿……”
周韶宁回到翡翠居的时候，说道：“林伟的身份能确定了？”
“能，他就是苏步青之前的那个儿子，是嫡长子。”
“哦？”
“主子，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个人相认？”
周韶宁道：“林伟是这届的学子，要考秋闱的。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来，苏步青是不会参与科举考试，做主考了。这个时候，朝廷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是。”翡翠居的老板叹了一口气，主子虽说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是真的是很尽心。
话分两头，楚紫嫣忙完了林伟的事情，就开始关心萧奕峰的事情了。说实话，她对萧奕峰所知甚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他的背景很不简单。
寡母带大，就算后来两人那么熟悉，他也没有说过自己身负的事情。他年少时他就能得到祖父还有爹爹的青睐，后来进入官场。
秋闱中被冤枉之后，三个月不见。三个月后，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了。他都有些不像他了，整个人都瘦了很多，眼神也凌厉不少。问他发生什么了，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没有什么。可是楚紫嫣不信，如果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人的变化不可能那么大。
再后来，他也由一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变成了一个手握重权的锦衣卫统领。他本身的能力值得肯定，可是，官场这个地方，没有个厉害的人提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进步的。
明天需不需要也去看看他呢？
第五十二章 不怕她再也不来吗?
楚紫嫣躺在梧桐苑的床上，想着明日该做什么。
还未如梦，就听到窗外有响动。
“谁？”
“我，梅惜语。”
“你怎么过来了，还能找到我的房间。”楚紫嫣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晚上来自己的屋子呢。
“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两日睡得如何？停了安息香之后，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楚紫嫣穿了鞋子，批了件外衣走下来，走到门口把梅惜语给接了进来。
“睡眠是有些浅，可是还好。”
梅惜语递给她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我调制出来的解药，你身上的余毒还要清理一下。每日餐前服用，每日两次。大约五日后，我会再过来一趟。到时候，我再过来一次检查一下。”
“多谢。”
“不用客气，”梅惜语把药递给她之后，说道：“太傅府的好多人都用白记香铺的东西，认识几个人。伙房新来了一个小厮，以后可能给你送饭。你如果有什么消息要传递，就告诉他。他会带出来的。”
“白掌柜的真是细心啊。”
“他？”梅惜语有些揶揄地说道：“他很会做生意而已，他说从你这里可以得到很多消息。”
“他是这么说的？”楚紫嫣又问道：“他就没有再问起其他来？”
梅惜语摇摇头，道：“夏天了，人们需要驱虫的，或者是提香的，都不少。所以，最近的生意好得很，他都没有时间再提起其他来。”
“哦，那我就明白了。”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我也该走了。”
那天晚上，楚紫嫣睡得很早，第二天起来，她哪里都没有去。因为，她外祖母开始监督她的功课了。
她外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为一品的太傅夫人，就连先帝都夸过她是巾帼英雄。她结交过很多达官贵人，见过很多世面。
前些年不管楚紫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而且她也确实很不像话，在女学里头那么简单的东西，居然都没有通过测试。
“你母亲把你交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你要跟着我来学东西。知道吗？”
“是。”
“从今天开始，你的丫头们就都回去，你要自己打理自己的衣食起居，能做到吗？”
楚紫嫣睁大了眼睛，显然她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前辈子，虽然过得不怎么样，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自己去打理一切。
都说是隔辈亲，顾老太太对着这个虽然不常来，但是像极了自己轻轻时候样子的外孙女还是很喜欢的。所以，当在知道她在书院有白痴之名时，顾老太太是很气愤的。不仅生女儿外孙女的气，还生自己的气。
就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那个徐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管的，能管成这个样子。当时顾长青和楚衍的婚后一些事情，两家有些地方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两家来往不多，顾老太太也不能低头去把外孙女接到自己身边来养。
但是都这么久了，还能教的过来吗？顾老太太心里没底，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没有人伺候，自己打理一切，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趁早找个好人家嫁了，生出来孩子之后，好好教养。
“外祖母，嫣儿从小没有自己打理过一切。……”
顾老太太端起茶杯，静静地听着，果然是要找托词来拒绝这个提议吗？那也好，现在想想是把她许给谁，好呢。浩哥儿和她年纪相仿，可是……
楚紫嫣说了好几句，然后终于说道：“所以，祖母，嫣儿还是希望自己试一下。”
“试一下什么？”顾老太太感觉自己有些幻听了。
“自己打理一切，不用其他人伺候着。”
顾老太太听了之后，笑了起来。她的脸圆润有肉，看着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她穿着一身紫色绸缎的比肩，里头穿着同色的绣着兰花的马面裙。头上只戴着一个玉簪子。
可是，从这个玉簪子的成色上来看，那可不是一般的价钱。
“好，那你从今日开始，就住到松鹤堂吧。”顾老太太接着说道：“你外祖最近去了京郊的行宫，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就当陪着我老太婆吧。”
“嗯，外祖母。”
顾老太太递给她一本“官箴”，说道：“今日时候尚早，我出去打一会拳，你就在这里看着这本书，午时之前背下来。”
楚紫嫣看着这本书，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外祖母，为什么嫣儿要看这本书呢？”
“不是看，是背。”顾老太太说道：“你以后所嫁之人必定是朝廷命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知道如何为官。”
“那也是未来夫婿的事情啊。”
“都说是以夫为天，但是这天也不是老是晴空万里的时候，也会有阴霾的时候。如果身为妻子，只知道仰仗夫君的鼻息，那你就真的只能做一个随时被他抛弃的人了。”
楚紫嫣道：“那应该做一个怎么样的妻子呢？”
“你先把这些背会吧。”
“走，我们去花园。”
“是。”
顾老太太马上就和身边的嬷嬷一起走出了房间，屋里就只剩下楚紫嫣坐在椅子上。
她翻开书，看着上面艰涩难懂的话语，“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顾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
这些话念起来都有些困难，何况是要背下来呢。
楚紫嫣开始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她本来以为能跟着表姐学学琴棋书画，去了女学就能表现了。可是，今日表姐还有大舅妈王氏回去丞相府了，那边有事，估计还要呆几天。
早知道如此，就该在家里好好呆着，还能舒服一点啊。现在的楚紫嫣是千万个悔不当初，可是，都答应了，硬着头皮也要做下去。她又拿起书开始念，“当官之法……”
“夫人，您怎么把嫣儿小姐留在房间里背书呢，她好不容易来一次，您这么对她，不怕她以后再也不来看您了吗？”
第五十三章 故人来了
“她若是因为这个不来，那就不用来好了。”顾老太太接着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大丫头还有二丫头，都是我这么教育过来的，现在都和夫君和美，儿女绕膝，治家有方。没有人说她们闲话，她们自己也活的很自在。”
“三丫头生的时候，我身子骨不好，她的也不行。所以，从小就疏忽了一些，索性她自己还聪明，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为人还欠缺一些火候。两个小子，还不用我怎么操心，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错。”
身边的嬷嬷听了她的话，面色有些凝重。
顾老太太看了看身边的嬷嬷，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孩子了？”
“是啊。都十七年了，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今年也该参加秋闱了或者是嫁人了。”
“当年老二这个事情办得确实不地道，也不知道那对母子现在如何了。”
“那姑娘的性子也烈，知道二老爷有自幼定下来的婚事，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只是后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她留下的包袱里又小孩子的衣服鞋袜。
还有隔壁大夫的证言，才确认她身怀有孕的。只是，她走的时候，也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过任何的话。所以，就一直下落不明。”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只是希望下一辈里，不要再出这种事情了。”
“对了，那姑娘姓什么？”顾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嬷嬷想了想，道：“好像是姓萧。”
“姓萧？姓萧……”
马上就要到秋闱了，国子监里的学子们比以往更加认真了。他们都拿出来经史子集又开始看了，遇到一句话，都要讨论上半天。夫子们也随便揪出来一句话，就让大家写一篇文章，然后再来品评一番。
萧奕峰的旁边坐着一个外地刚来的同学，姓朱。为人倒是很豪爽，经常大家一起下馆子。不然就是派家里的人给送来好吃的，然后分给大家吃。所以，他的人缘在国子监里算是不错。
只是，国子监里的人，也是势力得很。现在叫的好听，可是若是之后中了进士，和没有中进士的人，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切了。而且他们私底下都不太能看得起商户，所以，国子监里的人虽然对他不错，可是心里很瞧不起朱勇。
朱勇确实是家里花了好大的劲儿，才送进来的，让他在里面修身养性，顺便结交一些朋友。可是，朱勇现在还惦记着要去娶楚紫嫣，所以，一门心思想办法考取功名。
可是要等他考上，那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戏了。所以，他想了个办法。很简单，就是偷拿试题，然后找人代笔。
这个人已经选好了，就是萧奕峰。一来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商户，另外他的才学应该能考上进士的。所以，朱勇对萧奕峰一直很不错。
早上的课上完了，大家正在收拾东西，朱勇又开始叫住萧奕峰，道：“萧兄不如和小弟一起去吃饭吧。”
“家母吩咐，今日中午必须回去。”
“如此，那就改日吧。”
萧奕峰道：“不必了，我觉得国子监里的伙食就很不错，所以，以后也不想出去。朱贤弟的心意，我领了，先告辞。”
朱勇看着逐渐消失的人影，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拽什么啊，小爷我还就找你做代笔了。”
在他身后的林伟听到了这句话，马上躲到一旁，心想，一定要和这种人远离才是啊。
林伟把手里的书放进包里，然后背着出去了。丝毫没有发现，朱勇看着他的眼神，和看萧奕峰的眼神是一样的。
过了一会朱勇出去之后，遇到自己的书童，就开始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题搞到了没有？”
小厮擦了擦汗，道：“少爷息怒，小的没有弄好。是因为现在的考官换了，不是原来的了，所以，还没有查到怎么才可以撬得开他的嘴。”
“那银子砸啊。”
“那俩个人都不缺银子。”
“主考官和副考官是谁？”
“一个是苏步青，苏侯爷。另一个是玉容公主的驸马，周清。”
“这两个人？”
小厮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少爷，小的还知道他们两个都不缺钱，都是那种喜欢闲云野鹤的人，不太好用钱铺路啊。”
“任何人都有价值，只要看他们是不是合适。”朱勇道：“你去给我花花钱，去给我找他们缺什么。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拿钱买不到的东西，拿钱做不到的事情。”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看着自己的主子发怒了，小厮连滚带爬地走了。
“朱少爷好大的火气啊。”
“是你？”周勇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晚，不见不散。”说完，又摸了他一下，然后才妖娆地走开了。
朱勇看着这身影，就想起之前在自己身下的火热……
国子监和女学距离不远，女学是在山下的一个庭院中。而国子监则是在同一座山上的半山腰。
翠宁今日本来是陪着楚子茜过来女学的，可是今日楚子茜偏偏要和女学里的几个同窗一起出来踏青。她是出来采野果的，所以，自然可以走得远一些。
故意走到这里，是想看着能不能偶遇上几个学子。可是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老相好朱勇，国子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这种人都能放进来了？
倒不是说朱勇不行，事实上，他在做生意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只可惜，一拿起书来，就头疼。想要读好书，考取功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国子监，连这种只有银子，脑子里只会做生意的人都能招进来，也不知道山长是怎么想的。
朱勇跟在翠宁的身后，和她来到了一处花草繁茂的地方。
既然是来采野果子的，所以，翠宁来到了一个结满果子的树下。在树底下看着上头的果子。
“想要吗？”
翠宁点点头，道：“想啊。”
“好好陪陪爷，爷马上让人过来给你摘。”
“啊，少爷，你好坏啊……”
翠宁装模作样地拒绝了几次，然后就从了。一时间，衣服就撒了一地……
只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上头还有个故人……
第五十四章 聪明人，才好办事啊
这个故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上回给朱勇下药的人——陈武。他今日本来是跟着主子过来探查一下这里有哪些是好苗子，给金吾卫里招点人。
主要是金吾卫里的勋贵子弟太多，真正干活的没有几个。而且现在周韶宁破了两位大臣身死的案子，被提拔成了金吾卫里真正的头头了。
他过来，一来是想给自己找几个能干的手下，不然每次的事情都太多了，都是自己操心的多。
二来，根本没想到前阵子杀了两个朝廷大员的人，居然是金吾卫里面的人。充点新鲜的血液，能对这个组织好一些。
陈武跟着他一起过来，可是因为要进来和山长谈事情。就让陈武出去自己待会。没想到，陈武好容易找了个清净一点的地方，却遇上了这么一场活春宫。
“管还是不管呢？”陈武有些犹豫，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所以，就闭上眼睛继续靠在树上呆着。
不知道是朱勇上次被吓出毛病了，还是他本来体质就不太好。没有一炷香的时间，翠宁都还没有怎么满足的时候，他就喷薄而出，缴械投降了。然后，整个人趴在翠宁身上大喘气。
“你这是多少天都靠近女人了，才一会就不行了。”
“你懂什么，都是上次在影梅庵的时候，被吓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朱勇支起身子，起来，然后拎起衣服就穿上。
“你们家小姐回去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翠宁想了一会，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那天跟着她出去的丫头都被指使到其他几房了。”
“哦？”朱勇听到了这个消息，穿衣服的动作慢了半拍，眼色也有些变化。他又问道：“就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没有，”翠宁披上外衣，然后说道：“不过，我看大小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你那次是不是没有成功啊？”
“那还用说吗？”朱勇沉着脸，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我爹都直接把我送到庄子上养着了。这次，幸亏我娘有点心思，才把我送到这里。反正没有到京城里乱晃，安国侯府的人不会找我麻烦的。”
“找你麻烦，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呢。老爷少爷根本都不知道这回事情。当时府里只有二房夫人掌家，大夫人还有侯爷世子都不在。而且大小姐的姨娘和二夫人关系不睦，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不会过去说的。”
“我说呢，怎么都几天了还没有动静。”朱勇走过去，搂住翠宁道：“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过来找你商量一下了。也不至于担惊受怕了这么几天。”
翠宁听到这里，有些瞧不起他。不过，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是想着他能更好一些。
“大小姐的父亲回来了，估计会留在京城了。他比较疼大小姐，少爷你要去上门求亲的话，不是很容易。”
“那如何办呢？”
“中个进士，就好上门提亲了。”翠宁眼睛一转，道：“世子夫人现在身怀有孕，不方便操持此事。所以，只要是让春花姨娘满意了，世子那关也好过了。”
“那怎么才能让她满意呢？”
“功名和钱财。”翠宁道：“只要是女人，都抗拒不了的。”
“钱财，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朱家的富有。”朱勇接着说道：“至于功名吗？”
“如何？”
“小爷已经找到怎么取得功名的办法了。”
“听说今年的主考官，可是换了。以往还有可能用钱铺路，今年恐怕有些困难了吧。”
“何解？”
翠宁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和她平日没有显露出的精明。“以前那两个人，只要拿上足够的钱，找对了人，送进去，就可以榜上有名。至于要再做官，那就再出一笔。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再安排一个小官做做过过瘾。
当时，也有不少勋贵世家的人去打招呼，反正都能照顾照顾。可是，今年的两个主考官，也都是勋贵世家出身。已经有不少人去打招呼了。驸马周清，又身为承恩侯侯爷，从一品的爵位。
周家这次有几个旁支的人找过去，都被他一口给回绝了。现在更是呆在家里不出门，他不想出门，就是亲爹英国公都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公主老婆，和身为金吾卫统领的儿子呢。”
朱勇听了，不禁皱了皱眉，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是苏步青，苏侯爷。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可无权，可无钱，但不能没有了风雅。他是钱财如俗物，你若是送金银那些，他只会以为你在侮辱他。”
朱勇现在才体会到，为什么有些人家，宁愿娶大户人家的丫头，也不娶小户人家的闺秀。差别就是在这里啊，见识和格局不同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翠宁笑了，说道：“少爷，苏侯爷不爱，可是他家里头有人爱啊。他的夫人方氏以前出身商户，也不知道是怎么攀上了英国公，之后才能嫁给他。她在贵妇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精明。”
“也就是说，不好对付啊。”
“错了，那才是最好对付的。因为她是聪明人，聪明人没有那么认死理。她想振兴平远侯府，就需要银子。她想让她的儿子继承侯府，就需要人脉。那如果是一个既有钱，又有势的人，想去求她拿出考卷的一些信息。你说她会不会去做呢？”
朱勇听了，有些吓着了，“可是没有那么一个人啊。”
“有。”
“谁啊？”
“就是少爷您啊，安国候府的未来女婿。而您的岳父是未来的安国候，方夫人，会看到这个优势的。”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翠宁马上做了个万福，道：“恭祝少爷能心想事成。”
朱勇一把把人给拉到怀里，说道：“少爷我若是能成了这事，一年内，绝对会娶你做姨娘。”
“好。”翠宁笑了，但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第五十五章 一个月后
“好。”翠宁笑了，但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可见是不太相信这个人，她希望他能成事，那样自己说不定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也不太希望他能成事，因为一旦成事，他将会不再需要自己。
在树上呆着的陈武，对二人的姿势很没有兴趣。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么一个大计划。
他带着听来的这个大计划，去禀告了自己的主子。
周韶宁坐在矮几后面，听了他把这个过程都说完了。
“安国侯府的未来女婿？”
“是的，那个男的是这么说的。还说过，他之前去过影梅庵的事情。”
周韶宁又问道：“有没有查过他的底细。”
陈武点头，道：“上次在影梅庵的时候，就查过了。他是京城朱家的二公子，做生意或许还有些天赋。可是，在读书上面是一点本事都没有。之前，他大哥和安国侯府的大小姐有婚约。可是他大哥死了，他就想把这个婚约续上，续在自己身上。”
“那安国侯府的意思呢？”
“已经开始给姑娘找人家了。”
周韶宁又问：“朱勇打算从苏步青那里下手，偷取试题？”
“可能是这个计划，因为公主府这边不好下手。”
“派人好好盯着他，一有消息就来汇报。另外，我再给苏步青那里透露一下，多注意家人。咳咳咳”
陈武犹豫了一下，道：“少爷，最近您好像脸色有些不对。”
“就是有些风寒而已，几服药就可以了。”
“哥哥去外地还没有回来，今日回去之后，您去找个太医看看吧。”
“没事，我有分寸。”
“是。”
周韶宁又问道：“杜三回来了？”
“回来了，没有受伤。”
“看来，这楚禹哲还是给了我面子啊。”
陈武搞不懂，自家公子是关心楚紫嫣，才派人过去的。怎么就这么派回来了。“要不以后就不用再过问安国侯府的事情了吧。”
“那倒不必，我既然答应了他，要帮忙照看一下楚紫嫣，就要言而有信。”周韶宁问道：“府里有没有武艺很高，又懂得一些医术的女子呢？”
陈武道：“有，公主那边这样的嬷嬷很多。”
“咳咳咳，我这边就没有这种人吗？”
“主子，难不成还要派人过去保护她？”
“需要我再重复第二遍吗？”
陈武说道：“那姑娘现在去了太傅府，而且还住进了太傅夫人的松柏院里。身边的丫头都被送了回来，吃穿用度都是太傅夫人管着。她要在那里住一个月呢。估计这个月，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那好。”周韶宁又嘱咐道：“你到暗卫里头，找找有没有武功好的女子。”
“是。”
楚紫嫣那边最近过的很惨，也不能说是很惨吧。总之，是感觉度日如年。每日卯时就要起来，先去自己烧水，然后提回来之后，洗漱完成后和祖母一起用饭。
之后，会练一个时辰的字。练完之后，再陪着祖母去院子里打拳。打完拳后，祖母会到书架上随便抽上一本书，让她去背。
背会了之后，中午才有饭吃。
楚紫嫣已经三天没有吃中午饭，只是吃一点点心了。下午的时候，还专门和顾元苗一起练琴，还有学画画了。下午学习完之后，要在晚膳前汇报今日所收获的内容。
当然，如果收获的东西不多，可能要熬一会了。晚饭也只有稀粥，没有别的了。
再加上，晚上睡觉之前，自己还请了私教，教自己学画画。所以，在太傅府的每一天，楚紫嫣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压榨得很厉害。
可是，也附带了一个好处就是，晚上睡得很好，并没有什么噩梦再出现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顾长青过来接自己女儿的时候，都觉得她身上多了一种稳重，坚毅。和年轻时候的大姐都有些相像了，她不管这个月，楚紫嫣长进了还是没有长进，只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顾老太太避开楚紫嫣，和顾长青私底下说：“你这个女儿，细细养着吧。说不定你们以后一家子还要靠她了。”
顾长青吃惊地张了张嘴道：“娘亲，您在说笑吧。我只要她过得好，不指望她怎么回报的。”其实，顾长青是想说，要靠她，还是不要逗了。全家人如果都要靠着她，那还不都喝西北风去了。
顾老太太也明白，这个幺女，是脑子好使，也仅限于一些才艺上面了。人情世故和看人的眼光上面，说不定还不如她自己才十二岁的女儿呢。
“娘，我看浩哥儿不错，以后能不能让浩儿娶了嫣儿？有您看着，嫣儿能不受人欺负。”
顾老太太听这话的时候，正在喝茶。听完她这话，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去。心说：“怕被欺负，你那闺女，以后只要不欺负别人，你就偷着乐吧。”
“嫣儿还小，浩哥儿也还没有定性，若是明年你还有这个想法，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顾长青见着自己的娘亲没有拒绝，欢喜道：“娘亲还是疼我啊。”
临出门的时候，楚紫嫣看着收拾好的包袱，回想这一个月来，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外祖母是那么一个有勇有谋、又甘于平凡的女人。
从她身上，楚紫嫣看到了以前自己身上的种种不足。脑子不如外祖母好使，算计人心，还有猜测圣心，就更不用说了。那之后，能做出那些事情，可以说是在萧奕峰的帮助下完成的。
没有才华，只有脾气。或许自己前世就属于这种人吧，现在被迫背了那么多书，书上的道理，外祖母并没有多讲。而是每日去写收获，听她和舅父舅母议事。
这些都是长见识的事情，朝堂之事，她和舅舅说起来，就和今日吃了什么菜一般轻巧。家里的大小事情，舅母在说的时候，她又能一击击中要害，难怪先帝都说她是个巾帼英雄了。难得的是，这个人还非常乐意教给自己。
第五十六章 终于回家了
每一件事情，都先让她分析，然后再点评。要说楚紫嫣这段时间，做什么最快乐。那就是听外祖母讲故事的时候了，各朝代的名臣将相、开国明君、误国昏君，在她的嘴里都格外鲜活。
甚至每次再背那些典籍的时候，楚紫嫣也觉得不像刚开始那么排斥了。
至于，没有人伺候这件事情。楚紫嫣倒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以前都没有下想过的很多事。
自己先前是有多笨，才会觉得外祖母太严肃了，一点也不好亲近。其实，这一个月接触下来，她老人家对自己不知道有多好。
楚紫嫣收拾好后，走到顾老太太身边，亲昵地靠着顾老太太，道：“外祖母，人家不想回去了。”
顾长青看了，笑着说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回去了，以后还可以经常来啊。再说了，过阵子你外祖父回来了，你外祖母哪里还有时间照顾你了。”
“外祖母，是吗？”
顾老太太笑着搂住楚紫嫣，道：“不管如何，嫣儿都是我的小宝贝，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外祖母都欢迎。”
“嫣儿既然这么舍不得你外祖母，不如嫁进来吧。”
楚紫嫣听了，身子一颤。顾老太太明显也感觉到了，她马上说道：“你说什么呢，嫣儿还小，咱们要给嫣儿找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嫁进来？”楚紫嫣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照她的想法，她是连嫁也不想嫁了。就算是对着前世喜欢自己的萧奕峰，她也没有那么有信心，自己能和他走到最后。更不用说是，其他不了解的人呢。
如果嫁到太傅府，最有可能的就是顾元浩了。表哥虽然是不太懂事，但是若是好好调教，未必不能做个好夫君。楚紫嫣这么一盘算，倒还是觉得，如果此生非要嫁人的话，嫁给表哥也不是件坏事了。
“嫣儿还小，明年再说吧。”
送出了顾长青和楚紫嫣，顾老太太回到了松鹤园。她一坐下，身边的嬷嬷就过来给她汇报，说道：“已经查清楚了，每日晚上睡觉之前，有一个神秘的公子都会过来教嫣儿小姐画画。”
“都请了师傅了，还是嫌请的不好吗？”
“那人画画，画得很快。”
“哦，是这么回事啊。”顾老太太又问道：“嫣儿进府头一天的时候，就和我讨论过一些事情，她说的不是很好。可是，后来，为什么能说得那么好了。简直都快比得上她二舅舅的水平了，要知道，老二也是读了不少圣贤书，怎么会让个国子监里女学的学生给超越了呢。”
“嫣儿小姐每日会把自己一天的收获写下来，然后交给大厨房的一个伙计，这伙计再出去把这个交给一个书生，让他指点。所以，小姐才进步这么快。”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是一直被国子监祭酒楚衡说成是有状元之才的林伟。”
“哦？”顾老太太道：“一般读书好的人，都会有些小脾气，这林伟难道没有吗？”
“嫣儿小姐在和他结交的时候，是化名楚家少爷，楚禹昭。那林伟并不知道她是个女儿家。”
“汲取众家之长，又能恪守规矩。我这个外孙女，以后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夫人这话，怎么有些……”
“只是感慨，年轻就是好啊。她还有无数的可能，也替她高兴。”
回到紫雨阁的时候，楚紫嫣一下子就放松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地呆着。
“小姐，太傅夫人为什么要把我们给撵回来啊？是嫌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吗？”
楚紫嫣看着翠环，道：“不是的，你想多了。”
红玉看着自己的主子好像不是很想说话，然后就走到翠环跟前，拉住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身为下人，主子吩咐什么就是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快把小姐的包袱整理一下。”
“是的，红玉姐姐。”
看着红玉带着翠环还有翠竹下去了，楚紫嫣觉得，有个有眼色的奴婢就是不一样，能把你想说的话都看出来，并且执行了。
如果遇到这种能人，都会觉得很舒服吧。自己是这样，那么上位者一定也是喜欢这样的，能看清你心思，及时做出反应的人。
顾长青到梧桐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回到那里的时候，楚衍正在正房里的榻上坐着看书，春花姨娘在那里给他洗脚。
这活本来应该是丫头们做的事情，可是，这一个月来，春花姨娘很乖顺。每天晨昏定省，完了还伺候两人，伺候得很好。低眉顺眼的，像是真的丫头一般。
或许是春花姨娘很会洗吧，楚衍还舒服地叫了几声。这几声，让顾长青恶心地呕了几下。
楚衍的脚马上从盆里出来，光着脚就跳到了顾长青身边。
“没事吧，夫人。”
看着他着急紧张的模样，顾长青瞬间觉得舒服多了。连连说道：“没事。”
他二人浓情蜜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春花姨娘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楚衍回头看着春花，说道：“很晚了，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是。”春花姨娘顺从地就下去了，乖顺地让顾长青有种错觉。
“你看你，光着脚就出来了，也不嫌凉了。快去擦擦吧。”
“好。”
顾长青打发了丫头们，自己坐到妆台前，收拾起自己头上的珠钗。
“嫣儿在岳母那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又没有人伺候，有没有惹到岳母生气啊。”
“没有，”顾长青边看着镜子，边说道：“母亲好像挺喜欢嫣儿的，我提到婚事的时候，母亲只是说，浩哥儿还没有定性，嫣儿还小。如果明年提的话，母亲说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楚衍思量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岳母说要商量一下，而不是马上回绝，这说明，这事儿啊，应该十有八（啊）九就能成的。”
顾长青听了这句话，心里想的是母亲说的那句，以后家里还要靠嫣儿了。她摇摇头，想着母亲一定是夸张了，所以也就没有和楚衍说起来。
第五十七章 收买人心
摇摇头，想着母亲一定是夸张了，所以也就没有和楚衍说起来。
“浩哥儿是我大哥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也很受重视。最主要的是，和咱们嫣儿从小就认识，很能玩到一起呢。”顾长青边说，边在脑子里构想着楚紫嫣和顾元浩两人牵手的场景了。
楚衍听了，皱了皱眉头道：“那也要先把嫣儿的学业弄上去啊，大烽的女子也还是有不少有才之士。光靠脸蛋，可是混不下去的。我听说，在岳母身边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见识过了，现在也玩够了，该收收心准备女学的事情了。”
“你就记得女学，女学，难不成真的要把女儿培养成个呆子，你才满意啊。”顾长青瞪了他一眼，道：“咱们的女儿开心快乐就好了。”
“去女学也不影响她开心快乐啊，……”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顾长青是双身子，很快就困了，睡着了。可是，楚衍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咱们的女儿是有天资的，不是那种鲁钝的人，所以为夫才会这么逼她。而且云海大师也早就说过，嫣儿会有大机缘。所以，咱们更要督促她才是。”
第二天六月二十八，楚紫嫣又起了个大早。自从跟着外祖母身边之后，她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而且和在太傅府的生活一样。起来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然后才用的饭。
之后，就开始看书。这次她看的都是外祖母给她带过来的书，说是要让她背完之后，拿回去再换新的书籍。
看了一会书，楚衍身边的小厮就来到了她的房间外面，说道：“二小姐，世子爷给您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小的送过来。”
“好，你进来吧。”
小厮穿着安国侯府下人的标准服饰，灰色短打，头发都包在头巾里面。很整齐，很干净的一个小伙子，眼睛很有神，看起来很机灵。
“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小人叫李砚，是翠环的二哥。”
“我倒是不知道，翠环还有个哥哥在爹爹身边当差了。咦，翠环呢？”
“小姐，翠环刚去厨房，给您端银耳莲子羹了。”红玉接着说道：“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不用麻烦主子了，我们家是夫人的陪房，现在经营着夫人的一家店铺，就在朱雀大街上。离白记香铺不远，位置不错呢。”
楚紫嫣逼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又结合了他的名字，说道：“端墨居的李墨，是你什么人呢？”
李砚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声音都比刚才要高昂一些，“那正是家父，他是店里的掌柜，操持着店里的生意。只是，店铺不大，生意很一般。不过，买的人都是老顾客了，这生意还能做下去的。”
楚紫嫣回忆起，这家铺子前世是给了自己，作为陪嫁了。后来，苏志远要现银的时候，自己要把铺子给卖了。那李墨就上来求他不要卖，连着跪了好几个时辰。那天自己恰好在睡午觉，房里伺候的丫头们已经换了，她们也不说起这件事情。
而且，那天也下雨，李墨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因为淋了雨，后来店铺又卖了。又病又气，不到三个月就过世了。说起来，就奇怪了，怎么前世自己不知道翠环是他女儿呢。
翠环当时是被人给带走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了。
自己倒是欠了这一家人不少啊。
“放心，只要你爹愿意，端墨居会一直在，而且还会开得更好。”
“多谢小姐。”李砚说道：“世子爷给您准备的东西，就是端墨居里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呢。知道您开始练字了，我爹也搜罗了不少材料，弄出这墨呢。”
“那真是要谢谢李叔了。”楚紫嫣说道：“红玉，把外祖母给我带来的人参拿过来。”
红玉奇怪地看着楚紫嫣，她还以为这人参是小姐要送给府里的老夫人的。没想到就送给了李墨了。
“这不好吧。”
“没事，祖母那里我有东西送呢。”楚紫嫣说完，红玉就过去拿了。
李砚连忙说道：“小姐，不用您破费了，家里还有钱买药的。”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爹的。”楚紫嫣接过红玉拿过来的人参递给李砚，道：“我记得你爹的药材里是有一味人参的，这棵人参是二十年的。比不过那百年的好，可是也能有些作用。先将就吃着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你回去告诉爹爹，他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从五月初落水，开始歇下来，等七月初一，我就回女学去。”
“是，小的这就去回禀。”
“去吧。”
李砚在回去的时候，想着，是谁说二小姐粗鄙不堪，不把下人当人看。他看了看手里的人参，心里更暖了。爹爹，你做的，终于有人能看到了。
李砚走后，红玉就开始问道：“小姐，为什么要对李砚那么好呢，不像您以前的处事啊。”其实，红玉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小姐要对李砚父子那么好。
楚紫嫣头也没有抬地问道：“体恤手下，需要理由吗？”
红玉摇头，道：“是奴婢僭越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看会书。”
“是。”
红玉满肚子怀疑地走了出去，恰好碰上拎着食盒赶回来的翠环。
“红玉姐姐，小姐在屋里吗？”
“在的，你赶紧送进去吧。”
“哦。”
才进去两三息，翠环就出来了。
红玉一见她，就拉着问道：“小姐在房里做什么？”
“好像在看书。”翠环虽然亲眼看见了，但是她也有些不相信。
“你有没有发现，小姐最近变了？”
“最近？”翠环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是去了太傅府之后啊。”
两个人就开始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讨论着。旁边打扫卫生的翠竹，没有关注这个事情。其实，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楚紫嫣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忽然爱看书了，引起身边丫头的猜想。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让端墨居成为京城第一，成不了第一，也要提起来端墨居来，大家都知道，听过，用过……
第五十八章 紫嫣做生意
端墨居，这个名字在前世是很火的一个店铺。她没有想到，这个店铺在她手里毫无生机，转手卖了之后，两年内，成为了全京城最火的店铺。背后的老板是谁呢，不知道。
只知道，他最先在学子中打开了笔墨铺子的市场。然后，后来有不断地推出各种各样有格调的文房四宝。俨然成了，京城里清流们互赠礼物的首选。
可是，自己当时在深闺，一点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样做的，才让这个谱子扭亏为盈的。说扭亏为盈，也不全对。只是，这笔墨铺子的利润不高而已，还是有些盈利的。
吃过了午饭，楚紫嫣带着红玉翠环又出门了。这次，她又来到了林伟租住的地方。
门被锁着，可是她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有人。
正打算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你们找谁？”
楚紫嫣回头一看，这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吗？“林先生，您回来了。我刚到，正好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您。”
林伟最近几日中午都要回来做饭，因为，母亲最近不知道为何，总是不想出去，只是守着家里做刺绣。他若是不回来，母亲也不能出去，可能一天都会饿肚子了。
“好的，你先进来吧。”
林伟的家里实在不大，上次楚紫嫣过来的时候，就在门**谈了一下，还不觉得。现在进来之后，就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住的是多么好的房子。
“喝茶吧。”楚紫嫣抿了一口，是最普通的茶叶。
“先生请喝。”
两人就开始聊天，呃，聊学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楚紫嫣来问问题了。
“先生，如何才能让一家店铺，在两年内变成京城第一呢？”
林伟的脸色微变，心想着小子怎么才学了几日，就开始操心干这个了。马上道：“我劝贤弟不妨先考个功名，然后再说别的吧。”
“哦，我知道了。”
接下来，楚紫嫣聊的话题，都是林伟能说得上话，或者说是林伟很擅长的科目。所以，聊下来之后，楚紫嫣也收获了不少。
抬头看看天，已经有些晚了。
楚紫嫣连忙告辞，虽然收获了不少，可是还是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啊。
楚紫嫣刚走，林伟的母亲刘鹅就从房间里出来。
“伟儿，刚才那个小哥是谁啊？”
“是儿子相熟的一个人。”
“哦。”刘鹅说道：“你最近功课如何？这次秋闱可有把握？”
林伟抬头看着刘鹅，说道：“放心吧，母亲。进不了前三甲，肯定也是个二甲。”
“那就好，那就好。”刘鹅接着说道：“你要记得，咱们的出身。尽量不要和那些权贵世家的人来往，他们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人。你记住了吗？”
“放心吧，娘亲，儿子知道了。”
刘娥早就看出楚紫嫣是女儿身了，而且她身边的两个人也是丫头。之所以不说，是刚才试探的时候，儿子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她也就放心了。
自从那天在悦宾楼附近，见了那人之后，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再出去了。怕再被看到了，生计全落在了伟儿身上。
每日辛苦读书，还要去书店里抄书挣钱。本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伟儿的心上人。可是，看着他二人，认真讨论的样子，真的是很不像啊。
算了，儿孙只有儿孙福，说不定儿子的运气会好呢。遇上一个有情义的女孩，然后结为连理，那就好了。
出了门的楚紫嫣，很显然是不知道林伟的母亲是怎么看她的。她脑子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正在这时，她听到：“出去，出去，穷光蛋，你又不买书，还老来看。我的书都被你看破了。”
被推搡的是个年轻学子，看他身上的衣服，也知道他没有钱了。果然，那青年学子起身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准备要离开了。
一时间，楚紫嫣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了一个好主意，走，咱们回府。”
“啊？”翠环的嘴巴张得老大，说道：“咱们不是还要去成衣店吗？”
“不去了，先回去，我要把我这个计划，完善一下。”
看着楚紫嫣兴致高昂地想着这个问题，然后她说道：“小姐，这家书店前面贴着卖字，是不是经营不下去，要卖了啊。”
楚紫嫣一看，果然，那里有个“卖”字。
她一看见这个，就来了兴趣。马上走了过去，就在她正准备过去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熟人。
“楚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白掌柜的，你怎么今日有时间过来逛街啊？”
“不是逛街，是在视察新店。”白浩宇解释道。
“白掌柜的，那家书店为什么要卖，你知道吗？”
白浩宇顺着楚紫嫣的手，看到了那家书店，他了然地说道：“经营不善吧。他店铺不大，来的人都是些穷人家。可是，一本书都快一两银子了，穷人家哪里买得起。富人又不过去，所以，他的生意很差。”
“哦，那我就放心了。”楚紫嫣道：“白掌柜的，今日身上带了多少钱？”
“也就一百两吧。”
楚紫嫣对钱，还没有什么概念。她也不知道，这一百两能做什么。
“我这里有一百两，咱们两个合伙做个生意如何？”
“合伙做生意？”白浩宇吃惊地问道：“就咱们两个凑起来的二百两，估计也就能在悦宾楼上连住带吃半个月吧。”
“那就算是我借你的吧，明日就还你。”
白浩宇想了一下，道：“算是合伙做生意吧。挣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大气。”
楚紫嫣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说完，就大步流星一般往前走。身边的两个丫头连忙跟着。
“少爷，您不用看着吗？”
“不用了，那家店没有两千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她今日肯定买不下，就当是给她钱，让她开心一下罢了。”
白松在旁边，道：“少爷，您是不是看上这丫头了，其实您的身份，是能配得上她的，……”
“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