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阿聆,中午你想吃什么?”
“阿聆,太守回来了!”
“阿聆,太守回来一直睡着,是因为鬼怪吗?”
“阿聆,灭杀鬼怪,你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阿聆,你渴不渴?我有准备凉茶和糖水。”
“阿聆,晚安!”
“阿聆,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兔子风筝!”
“阿聆,你的小驴一直跟着我诶.......”
“阿聆.....”
“........”
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阿聆......
啊,真是永无止境,烦死人了!!!
傅钦南坐在庭院凉亭,浏览着太守中邪之前处理过的案件手札,想着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一手攥着温热的茶杯,心里嘀嘀咕咕好几个时辰了,越想越看不下去,莫名烦躁。
自从暂时住在张府这几日,蔡裔几乎天天来玉迟聆身边转悠,一口一个阿聆的叫,简直没完没了。
他的心思,就连驴子都能看出来,偏偏玉迟聆看不出来,还傻乎乎的次次都回应蔡裔!
该说她是笨,还是单纯?
想着想着,傅钦南额心一阵抽痛,不由曲肘扶额,淡漠的容颜上第一次显现出憔悴的神情,对于自己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且什么也干不了而感到无比压抑。
这时,玉迟聆远远从走廊过来,望向凉亭中傅钦南的身影,不由感到疑惑。
傅师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可是以前春天的时候,师尊的训练就算再严格,傅师哥也从未如此憔悴过吧。
.....是一直没找到让太守醒过来的方法吗?
她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进凉亭,结果傅钦南比她还心不在焉,丝毫没察觉玉迟聆走上了凉亭。
见此,玉迟聆微微浅笑,眉梢俏皮一挑,眸色流转一丝坏意,转步悄悄来到傅钦南的身后,伸出双手缓缓靠近,想要蒙住他的双眼,压低声音问他一句........
谁知傅钦南突然察觉,抬手拽住背后之人的手腕,绕过身侧用力往前一带,玉迟聆几乎是猝不及防,重心一倒,就被他擒在怀中。
即便她一脸愣愣呼呼,玉迟聆口中还是木讷出声:“...猜猜我是谁?”
见到是她,傅钦南顿时松开手,将她扶起来,叹气抬眸。
“想捉弄我?”
“嗯,傅师哥看起来很累的模样,我大摇大摆走进凉亭,你都没瞧见我。”
玉迟聆站在傅钦南面前,后背抵在石桌边缘,微微低眸看着坐着的他,伸出手指柔柔地点在他的额间,歪着脑袋,单纯地问出口:“傅师哥皱眉,是因为太守?”
是因为蔡裔。
不对,准确来说,是因为你。
傅钦南心中暗暗回答,拽着她到一旁坐着,淡淡出口,言不由衷:“太守回来后一直睡着,他的身上虽说不对劲,但没有察觉到一丝鬼邪之气。若是太守身上真的有鬼邪,那么他一直睡着,鬼邪也藏得深,揪出来是个费时间的事情。”
听着,玉迟聆也点了点头。
“嗯....小鬼邪气弱,善于隐藏,想要抓住它们就只能拼耐力了。不过,傅师哥,要是我们找到太守如何让鬼邪入体的话,那么揪出鬼邪来岂不是轻松很多,还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傅钦南看着桌上的手札:“我想法和你一样,不过看完这些手札,在太守中邪之前,每一桩案件都被处理的很好,清廉正直,洁己奉公,无论怎么想这样廉明之人怎会被鬼邪钻空子,定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确实奇怪,我刚刚遇到了婞婞姑娘,她说她不知傅师哥何在,就将还有一些太守的手记和事簿送到你的客房了。”
“好,晚膳后,我会看看。”
玉迟聆咳嗽两声,严肃盯着他:“傅师哥,你可别一个人看完了,等我回来要和你一起看,我们可是并肩作战。”
“回来?”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傅钦南叹笑,整理着桌上的手札,“你要出门?”
“嗯,蔡裔说找我有事,反正就在对门,来回也不耽误时间。”
说着,玉迟聆起身,就准备离开。
又是蔡裔。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心中烦躁太久,傅钦南一听到蔡裔两个字,就能想起蔡裔日日在耳边唤玉迟聆为阿聆,仿佛就是洗脑一样.....
傅钦南心里想着就算了,竟然破天荒道出口来:“阿聆,你......”
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自己都被自己吓得不轻,愣愣看着玉迟聆的反应。
“什....什么?”玉迟聆身子一颤,一脸‘听错了吧’的神色回过头,眉眼望向傅钦南有些不知所措,“傅师哥,刚刚叫我阿聆?”
怎么办,明明只是他淡淡唤了自己一句比平时亲近一点的昵称罢了,明明朋友之间这样称呼很正常,可偏偏自己还是会被惊讶到,会慌乱不已,会高兴得快要死掉。
玉迟聆心里暗想,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直愣愣看着傅钦南。
“啊....我可能是被蔡裔洗脑了吧,他总是叫你阿聆不是吗,日日听着,没想到出口也这样唤你了。”
傅钦南解释着。
然而他的心中直骂自己的解释十分蹩脚,就算是平日里,宋戚乐也常常抱着玉迟聆叫聆聆,也没见被洗脑过,明明就是自己更加在意纠缠在玉迟聆身边的那个蔡裔,换句话说,也许就是该死的嫉妒。
听完,玉迟聆盈盈一笑:“没事,所以刚才傅师哥唤我,是要说什么呢?”
“我是想说,早去早回。”见她并没有很在意,傅钦南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被失落感瞬间包围。
“好,那我先走了。”玉迟聆说着就打算转身离开,下一秒又突然转回身,再次看向傅钦南,“傅师哥,以后还是像平时那样叫我吧,可别被再洗脑了噢,怪不习惯的。”
话音一落,她笑笑,转身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用逃跑更加贴切。
傍晚的风轻吹,夹杂灿阳暖意扫过凉亭,傅钦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几分说不上来的失意沉淀在眼底。
玉迟聆一口气走到了张府大门口,攥着胸口,靠在墙边,耳边忍不住回响傅钦南唤她阿聆二字,心中犹如击鼓雷鸣,好难得以平静。
“聆聆!”
宋戚乐刚到张府门口,就瞧见了玉迟聆,连忙招呼。
玉迟聆惊诧,朝她走过去:“宋宋,你怎么来了?师尊终于放弃教导你了?”
“什么啊,师尊有事出门了,是单姐放我出来的——走吧,我的聆聆,陪我去近水楼喝酒。”宋戚乐一把抱上玉迟聆的手臂,左晃右摇。
“可是宋宋,蔡裔找我有事,我先去问问。”
说着,玉迟聆指了指对面的蔡家大门。
宋戚乐转眼看过去:“嗬,蔡裔家这么近,我都没瞧见——这个蔡裔找你能有什么事,不会又要刁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