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剑破星辰
凌原立刻抓紧操控杆，同步在穿梭机上施加意念，竭尽全力让穿梭机恢复正常平稳运行。
一艘暗褐色的弓形战舰忽然掠过正在打转的穿梭机舷窗。
“是莱锡王朝的战舰！”
肖朵朵一眼就认出这一闪而过的战舰来源，连声疾呼。
她话音刚落，一道灼热的激光束撞破穿梭机驾驶室的舷窗，飞过众人之间，贯穿侧面的舱壁，命中穿梭机的右引擎，点燃熊熊怒火。
被火焰吞噬的右侧引擎即刻失去运转。
单靠一副左侧引擎，穿梭机难以恢复平衡，更别提在箭雨般的激光束中幸存。
三秒之内，来势汹汹的激光束已经将穿梭机轰炸成碎渣！
“影行！”
凌原飞身离开驾驶座位，身躯爆散成一团漆黑烟雾。
他率先奔驰向肖朵朵，将肖朵朵团团包裹，从致命的激光束攻击中保护住她。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刻，一道气势如虹的等离子光束涌出星辰，如一把锐不可当的长矛，戳向莱锡王朝的战舰护盾，迸爆出圣耀的光芒。
牵引光束的柔光划过星辰大海，锁定住飞船残骸中的众人，将他们牵扯向一艘正在缓慢从光学迷彩中现身的剑形白银色雄伟战舰。
战舰白银色的坚固装甲上，点缀着亮蓝色条纹装饰。
在上下剑身表面的中央装甲上，烙印着一个惹人注目的标识：
一头极简抽象的雄鹰在如恒星般散发光芒的五角星前展翅翱翔。
这是人类联盟的国徽。
这艘长达万米，剑指星辰，气势非凡的重型战列舰，毋庸置疑，是来自于人类联盟的钢铁猛兽。
莱锡王朝的弓形战舰配备的护盾，在突如其来的等离子光束猛攻中，渐渐消散分解。
弓形战舰急忙调转先前瞄准穿梭机的炮口，同时启动尚未开启的涡轮炮台，发射出一道又一道闪耀的激光束，抛射出弧形的等离子光雨。
但莱锡王朝战舰的猛烈反攻，在硕大无朋的巨剑战列舰面前，就好似原始人向高高在上的神灵投掷出可笑的石块，软弱无力，没有任何效果。
这艘重型战列舰无论从体积，长宽与质量上，都是莱锡王朝弓形战舰的十倍有余。
人类联盟的战列舰乘胜追击，侧面装甲即刻纷纷打开，裸露出一排排漆黑深邃的导弹发射井。
重型战列舰同步启动藏匿在十字剑柄中的二十四联主引擎。
二十四台引擎酷似密集的花瓣大肆打开，勠力喷薄出白蓝色的赤炎火焰！
它们就犹如年轻力壮的心脏，源源不断向战列舰笨拙的剑身输送充沛的动力。
在二十四联主引擎的推动下，重型战列舰正在远远超出该体积与质量战舰所应该匹配的速度，疾驰向莱锡王朝的弓形战舰，在点点群星间拉出二十四条艳丽的光带。
上百枚核武器导弹从战列舰侧面的导弹发射井倾巢而出，如天女散花遍布星辰。
导弹拖拽着长长的白烟，转眼间撞击在被等离子光束削弱的能量护盾表面。
莱锡王朝弓形战舰携带的能量护盾已然被重整战列舰的等离子光束磨损殆尽，护盾携带的偏导物理攻击的功能几乎全部失效。
这上百枚星奔电迈的导弹们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们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穿越分崩离析的能量护盾，轰炸在弓形战舰的每一个结构部位上，掀起赫赫炎炎的火焰爆炸，激荡七零八碎的残骸碎片。
重型战列舰浩浩荡荡，无可阻挡地冲向被烟雾与火海吞没的弓形战舰。
在高级偏导护盾的庇护下，战列舰凭借着坚不可摧的装甲结构，化身一把锐利的长剑，带着明亮的锋芒，轻而易举地将莱锡王朝的战舰撞成数段！
战列舰不紧不慢地熄灭二十四联引擎，徐徐碾压过弓形战舰的遗骸，在星辰大海间静默飘荡。
在重型战列舰内部的一处舱室内，牵引光束将被捕获的众人放置在全封闭的舱室中央。
凌原从暗能量中凝聚成型，他将怀里的肖朵朵慢慢放在地上，温柔地爱抚肖朵朵的滑溜溜发丝。
“你没事吧？”凌原忧心忡忡地问道。
“除了脑袋有点晕晕……”肖朵朵晕乎乎地捂住脑门，用力挤了下干涉的眼睛，“一切都很好……谢谢你，凌原，你又救了我一命。”
“这是我应该做的，”凌原关切地握紧肖朵朵冰冷的右手，扶起肖朵朵摇摇晃晃的身体，“我永远都会保护你。”
“你只想着保护肖朵朵，完全不在意你的弟弟妹妹和毛毛呀？”
古德左手拎着幕欣，右手抱着清韵，脑袋顶着毛毛，闷闷不乐地出现在凌原的视野范围内，嘴里碎碎吐槽。
“时态紧急，我只能遵照本能去救人，肖朵朵自然而然是我最优先的救人对象，”凌原充满嫌疑地颔首，“有你在，我就不必担心其他人的安危。”
“你只是想享受英雄救美的乐趣……”
古德轻浮地挑起嘴角，他故意粗暴地晃动幕欣和清韵，让昏迷中的两人恢复意识。
“哎呀，你不要把清韵弄醒，”凌原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完全不想面对偏执和暴怒的清韵，“她是一个大麻烦。”
“哎呀，晚了，她已经醒来了……”
古德饶有兴致地退到舱室边缘，静候一场好戏降临。
清韵嘴里嘟囔着迷迷糊糊的词语，她挣扎起身，散乱的头发遮盖住充满困惑的面孔。
“凌原……”
清韵就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直瞪瞪盯着凌原。
她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咯咯磨着贝壳般的牙齿，布满猩红血丝的蓝眼睛酝酿着怒不可遏的愤恼。
“又来了，”凌原赶紧将肖朵朵拉到自己背后，愁眉苦脸地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他话音刚落，身后舱室的防爆门突然打开。
凌原诧异地转身，与气质高贵，泰然自若的老人交织上目光。
“欢迎登上我的白银之剑，”内森·维勒身穿一丝不苟的暗色战甲，向凌原莞尔一笑，“我已经在十三号殖民地前往泰拉虫洞航线必经之处等待你多时。莱锡王朝战舰设置下重力井发生器，破坏虫洞，正巧让你的穿梭机出现在白银之剑牵引光束的范围内，才我可以及时拯救……你们的性命……”
内森见到躲在舱室角落，偷偷摸摸拿出游戏机打游戏的古德之时，瞳孔顷刻间放大，整个人顿时怔愣住，本来充满自信的话语也变得小声。
第407章 精英主义
“爷爷！”
清韵连忙跑向内森，她不由分说，扑到内森的怀里，紧紧抱住内森的腰部，痛哭流涕地扯着嗓子大喊：
“反叛军……他们杀死了妈妈……凌原，肖朵朵，是他们两个协助反叛军，害死妈妈！爷爷，你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为妈妈报仇雪恨！”
内森只是漠然低头瞧了一眼清韵，又瞥向幕欣，确认他们两并无大碍后，将目光重新转移回古德身上。
“古德，原来你一直在陪伴他们。我以为你在泰拉，协助赫澜……”内森讶然说道，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认真，“你现在只听从赫澜的命令吗？”
“其实……”
古德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珠子，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与内森相互对视。
“肖古还没有死翘翘呢……”
“谢天谢地，赫澜果然是在骗人。我完全不相信赫澜有能力在你的保护中杀害肖古，”内森立刻变脸，露出轻松的笑容，“既然肖古还活着，一切都还在正轨中。那群反叛军唯一的作用，只有替我将李氏集团的余孽清除干净。”
“但是……安尼跟赫澜跑了，”古德悠然补上这句话，“现在安尼似乎，非常喜欢，赫澜的行事风格。他们臭味相投，情投意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内森的笑容又立刻消失了。
“你和安尼，”内森推开清韵，径直走向古德，俨乎其然地问道，“究竟谁更胜一筹？”
“这很难说……”古德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它已经痛了一个月了，自从我见到凌原的那天起，我的脑袋就一直在犯病。”
内森苦恼地摇了摇头，他转身环顾众人，特意在凌原身上多停留几秒。
“你们一路劳顿，是时候好好休息了。跟我来吧。”
内森缓步走到凌原旁边，主动向凌原伸出手。
“我真的没有陷害你的任何思想，你千万不会误会了，”内森低声下气地讨好凌原，“我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你动手啊。”
“是吗？我现在都对虫洞旅行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了，”凌原嫌弃地皱起眉头，与内森并肩离开舱室，进入明亮宽敞的走廊，“既然不是你，你知道是谁故意将我扔到暗星去吗？”
他刚踩住走廊的地板，地板自动分解成可移动的模块，悬浮在离地面十厘米处，自动承载他往前平稳飞行。
“罪魁祸首，已经死在反叛军手中。”内森故意将罪责全部推给李雪，反正已死之人也不会跳出来反驳他的结论。
“真的是她？”
凌原满腹狐疑，不敢相信内森。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我们现在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拯救泰拉，”内森话锋一转，提出关键问题，“想必你离开十三号殖民地，前往泰拉，就为了拯救你的父亲，我的儿子，裘斯·维勒吧？”
“是的。”
“很好，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拯救家人，夺回泰拉，终结内乱，实现人类和平！”
内森脚踩着移动踏板，兴奋地高举起双拳。
“可惜反叛军控制了泰拉的虫洞隔离网发生器，泰拉的几个卫星也在发生器的覆盖范围内。我们只能先抵达三号殖民地，进入隐形状态，悄无声息地靠近泰拉。”
“这是你的计划？说来听听？”凌原双手抱胸，意念借机开始扫描周围的情况。
“计划很简单。白银之剑抵达泰拉上空后，你登陆泰拉，救出裘斯，古德顺便把肖古带回战舰。等重要的人物都成功撤离泰拉后，白银之剑会对泰拉进行轨道轰炸，将图谋不轨的反抗军彻底消灭。”
内森很简易地快速描绘出完全不靠谱的计划。
凌原听完内森不着边际的侃侃而谈后，越发开始怀疑内森是真的傻乎乎地不明白变幻莫测的战况，还是在故意装傻，另有所图。
内森绝对不傻。
他一定是在有心下套，试探自己对他计划的想法。
“你不是辞职跑路了吗？怎么又打算卷土重来？”凌原带着一抹平和的笑容，缓慢说道。
“我还是放不下心啊……我是人类，我有不可推辞地义务保护我的同胞，我怎么能在大敌当前之时，畏畏缩缩，不敢挺身而出呢？”内森义正严词，有板有眼地答道。
“你要对泰拉进行轨道轰炸。”凌原漠然重复内森的计划。
“是的。”
“你打算将整一个星球的无辜居民屠杀殆尽吗？这就是你保护同胞的方式，嗯？”
凌原突然跳下移动平台，猛地伸出手，抓住内森的衣领，将他也从移动平台上拽出，甩向舱壁。
“凌原！你要干什么！”
清韵急切地跃出平台，她脚尖刚落地，就被无形的力量锁定全身。
凌原随意一挥手，轻易将清韵甩飞到数米之外。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可以采取更平和的方式夺回泰拉。但以目前的胡乱情况，我不能冒风险，让反叛军有机会控制住泰拉的军事设施。”内森镇定自若地盯着凌原的墨绿瞳孔，不慌不忙地念道。
“我不会让人类再一次落入你们李氏集团的控制中，你休想让我协助你夺回泰拉。”凌原恶狠狠地挤出低沉的声音。
“那就太可惜了。我始终还是秉持着一个信念，凌原，”内森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怜惜，“只有像你我一样的精英，才有权力管理全人类。我们一起夺回泰拉，我会将人类的未来交付在你的手中，维勒氏族，应该也必须成为人类的领袖。”
“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那就是杀了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我自立门户，用我的方式来拯救人类！”
凌原没有一丝迟疑，翻手凝聚出一把黑暗能量匕首，以疾风之势刺向内森的脖子。
匕首尖端离内森的脖子仅有不到毫米之遥，惊险地悬停住。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抓住凌原的手腕，勠力将凌原从内森身旁拽开。
“你今天脾气不好呀，能把你惹成想杀人的暴脾气，肯定是很糟糕的情况。”
凭空出现的劳克斯戏谑地微笑，他向凌原挑高眉头，缓慢松开凌原的手腕。
第408章 社畜和老板
“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原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上下扫视劳克斯笔挺的昂贵西服。
“有钱能使鬼推磨，”劳克斯十分轻浮地撩起茶色长发，手指卷起发丝，“而我，就是一只有绝对实力但又缺钱的恶鬼。”
“你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凌原咽下嘴边的咒骂，牙缝嘶嘶吸取着冰冷的空气。
他熄灭能量匕首，轻蔑地斜视内森。
“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内森抚平衣服上的皱褶，从容不迫地向凌原伸出象征邀请的手。
“当然可以。”
凌原不爽快地抽搐几下面部肌肉，无视了内森的手。
“劳克斯，把他和古德带到会议室去。我把三个年轻人安顿好后，会尽快去到会议室。”内森悻悻垂下手。
“咦，为什么要叫上他？”劳克斯满脸惊愕，不太乐意地扭头看向正在玩游戏机的古德。
“我需要古德作为公平的见证人，”内森对古德报以信任的笑容，“劳克斯，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我真的很害怕凌原。一个挡不住，两个在场，总得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吧。”
内森轻轻拍了拍古德的肩膀，试图引起古德的注意，但古德甚至懒得抬头去看他。
“凌原，”肖朵朵将毛毛抱在怀里，温情脉脉地凝视凌原，“不要太冲动，凡事好商量。”
凌原微微摇了摇头，他踱步向肖朵朵，轻轻握住肖朵朵的手腕。
“注意安全，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缓慢松开肖朵朵，意味深长地与肖朵朵对视。
肖朵朵抿紧苍白色的嘴唇，不太明显地点头同意。
“你又换了一个新女朋友？”劳克斯凑到肖朵朵和凌原之间，嬉皮笑脸地将凌原推开，“原来你是这种人，令我大开眼界。”
“你在说什么呢？”
凌原郁闷地回头注视肖朵朵离去的背影。
“不过嘛，细细想来，情有可原。你和优莎娜，你是被动，她是主动，”劳克斯将胳膊甩在凌原的肩膀上，催促他往前走，“但你和肖朵朵呢，你是主动，她是被动，角色互换，多爽快啊！你们人类男性，应该没有人喜欢母老虎吧？”
“优莎娜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凌原扒拉开劳克斯摇晃的胳膊，“一个人的本性，很难被改变，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那可真刺激，两种口味来回换，一点都不觉得腻。哈哈哈——”
劳克斯爽朗地捧腹大笑，眼泪水都挤出眼眶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凌原不爽快地撅起嘴巴。
“唉，我为什么就没有你这种桃花运呢？我也想要女朋友啊！可惜凡人生命有限，我与凡人的相爱只会以悲剧收尾……”
劳克斯寂寥悲伤地长叹好几声。
“你可以去找你的同类啊。”凌原不屑的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冷嘲热讽。
“我的同类？唉，它们可以随意改变精致的外表，但我每次想起它们的真面目时，我就顿时失去了欲望，”劳克斯心塞地捂住胸口，“我连我自己的本体都讨厌，更别提我的同类了……”
“真可怜啊，被时间之力选中的倒霉蛋，成为高维生物中顶尖的存在，却永世为时之眼打工，浑浑噩噩，得不到爱情与友谊，”凌原也不禁被劳克斯的沮丧感染，“我以后可不能像你一样的可怜。”
“说多了都是泪啊，呜呜呜……”
劳克斯将一口气吸进肺里，仿佛在暗中给自己加油鼓劲。
他摆出一副毅然果断，慷慨赴死的刚强神情，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接近全神贯注打游戏的古德。
“我……嗯……老板……老大，您……您能不能……看在我辛辛苦苦工作的份上……让我……带薪休假呀？”
劳克斯谄媚奉承，非常卑微地点头弯腰，心急如焚地搓着手。
“你要申请带薪休假，就必须向你的上级部门提交带薪休假申请书。”古德瞧了一眼劳克斯，用严谨的官腔回答。
“我的上级都是一群不把我当做活物的疯子和怪物！他们完全不在乎我的生活质量，他们最爱的事情就是逮住我的工作疏漏，克扣我的奖金，胡乱罚款，取消我的休假！”劳克斯气恼上头，快言疾呼。
“你的工作绩效的确很糟糕，频繁干涉时间线发展，在时间线上滥杀无辜，为所欲为，浪费时间。除此之外，你玩忽职守，没有阻止时殇潜入该维度，也没有能力将时殇赶出去，就你这工作水平，还想要带薪休假？”
古德说完，不禁嗤笑一声。
“可可可——”劳克斯支支吾吾，但却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从今天起，端正你的工作态度，恪守时之眼的法规，你终有一天会得到带薪休假的……”古德一本正经地俯视劳克斯，将手中的游戏机暂时放回口袋。
“时之眼的法规？我还是放弃带薪休假，用我自己的方式管理这个糟糕透顶的维度吧。等我的工作绩效差到不能再差的时候，时之眼应该就会把我叫回去，给我安排新的工作……我觉得我更适合做猎杀任务，而不是做一个全职保姆。”
劳克斯怏怏不乐地耷拉下头，踢踏着腿，正欲走开。
古德忽然抬起手，抓住劳克斯的肩膀。
劳克斯像惊弓之鸟，诚惶诚恐地仰望古德，不敢出声。
“劳克斯，是我特意选择你来管理这个至关重要的维度世界，”古德意味深长地道出稳住的语气，他与劳克斯的对话，就好像是上级对下级关切的教导，“我相信你的能力与品质，我力排众议，坚持选择由你成为这里的管理者……尽管你工作水平不咋地……以至于我每次回时之眼，你的上级都会来找我投诉……所以我都好久没有回去了……”
“老板，我感谢您对我厚爱，但我心有余力不足，您还是找其他人来接手我的工作吧……”
碧绿色的异瞳滑动向在一旁看戏的凌原。
“不如就让凌原来吧！”劳克斯热情洋溢地指向怔愣住的凌原，“老板，您把您的力量分给他，是不是意图让他以后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接我的班呀？”
第409章 只为和平与自由
“我可不会接你的班，劳克斯，你想得美。”凌原干脆利落地回绝。
“劳克斯，”古德松开劳克斯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掏出口袋里的游戏机，“相信我，你会得到解脱与自由。”
劳克斯半信半疑地皱眉，他不敢对古德多说什么，只好快步追赶上凌原。
“我差点忘记了，古德是时之眼的创立者，而你是时之眼的员工，”凌原同情地向劳克斯付诸一笑，“他是你的顶头上司。”
“你知道这有多难吗？给我发工资的老板偏偏喜欢在我的工作范围内生活，带着他另一个坏人格，跟人类混得风生水起，”劳克斯病恹恹地垂头丧气，“我想划水当一条咸鱼，但残酷的事实却偏偏不让我舒舒服服地混日子摆烂！”
“摸鱼本来就不对。你可不能辜负古德对你的期望。”
凌原进入明亮的会议室内，坐在会议长桌一端，等待内森出现。
古德靠在会议室墙角，重新享受着游戏带来的乐趣。
劳克斯见古德没有坐下，他迟疑地站在椅子边，犹豫不决。
“劳克斯，你为内森打工多久了？”凌原用手撑住下巴，好奇地问道。
“大概有……两个月？”
劳克斯在会议桌边徘徊，黑手套徐徐扫过大理石制作的会议桌。
“两个月？怪不得我在邪影星上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你明明收了钱，就应该认真训练我，而不是背弃你的承诺，转头为内森效命！”
凌原恼火将拳头砸在会议桌上。
两个月？
他与内森在霍诺林主星见面之前，劳克斯就已经决定为内森效力？
这就是一个月前，在霍诺林主星顶的顶层世界，内森敢独自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吗？
劳克斯一直暗中陪伴在内森身边，默默保护内森的性命。
倘若他选择在霍诺林主星与内森撕破脸，劳克斯一定会出手阻止他杀害内森。
“阿亚特就给了我那么点点钱，对我欠下的债务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况且，我已经将我懂得的知识就传授给你，你是否能学会控制时间的力量，完全取决于你的悟性。”
劳克斯随手拿着会议桌上的饮料，扭开盖子，一口喝光。
“内森急切想找到一名强力可靠的保镖，他的霍诺林朋友将我推荐给他，他慕名而来，给出丰厚的条件，”劳克斯将空瓶子放回桌面，注视着瓶子表面倒映出的自我影像，“我在三个月内保证他的安全，事成之后，他会替我偿还我所有的债务，并额外给予我十亿尼元的赏金，我怎么能拒绝这份垂涎欲滴的条件？”
“太好了，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敌人，”凌原苦恼用双手捂住脸，紧紧闭上疲惫的眼睛，“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搅局吗？”
“你和劳克斯的关系挺融洽的，你们先前认识？”
内森的声音唐突闯进会议室内。
凌原用十指扒拉着紧绷的脸面，郁闷地斜视内森。
内森步伐矫健地走到会议桌边坐下，与凌原相隔整一张会议桌。
“劳克斯之前可是为阿兰尔，为重整集团效力的赏金猎人，”凌原靠着椅背，手指焦虑不安地频繁点着桌面，“阿兰尔不给他赏金，他才决定不为重整集团服务。我不久前曾雇佣劳克斯替我做事，但他没有完成他的工作，就转头为你效命。内森，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将性命托付给一个吊儿郎当的赏金猎人手中。”
“劳克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原是你未完事的前任雇主？”内森顿时向劳克斯投掷出锋利如刀的目光，仿佛要灼穿劳克斯心虚的神色。
“凌原不是我的雇主！我是受人之托才去帮他做事，而我早就已经做完我应该该做的事情！”劳克斯不禁涨红冷汗直出的脸庞，愧疚不安地将双手交错在背后，“您不要听他瞎说。”
“我相信你，劳克斯，坐吧，不必拘谨。”内森充满礼貌地向劳克斯摆了摆手，但眼神始终充盈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犀利感。
“我站着就好，你们聊吧。”
劳克斯卑微地瞧了好几眼站在角落的古德，他面带尴尬的笑容，后退几步，倚靠在墙上。
“那么我就要开始了，”内森向凌原报以温柔的笑容，熟练地用手指点击会议桌桌面的触屏控制塔，“你想喝什么呢？”
“随便。”凌原压低眉头，牙齿缓慢咬住下唇。
“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凌原，你想让这场席卷人类联盟的战争以怎样的局面结束？”
内森放松地将双手放在会议桌上。
在他与凌原手边的桌面，向内部坍塌出一个黑漆漆的内部空洞。
两杯盛放着麦色酒的玻璃杯徐徐上升到桌面。
“我插手内乱，只为两件事情，”凌原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杯，多面体的杯状倒映出数个扭曲的面孔，“和平与自由。”
“不错，和平与自由，”内森不加掩饰他脸上的谑笑，拿起玻璃杯，啜了一口美酒，“你所谓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让人类脱离干涉芯片的控制，回归现实，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
凌原直勾勾远视内森，内森的皮笑肉不笑令他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如果不是劳克斯在场，他才不是选择与内森进行无聊的谈话。
“可如果残酷的现实远远没有美好的幻境吸引人呢？那些被干涉芯片控制，习惯沉迷在虚拟美好的人们，他们还愿意回到不尽人意的现实生活吗？我怎么觉得，至少会有九成以上的人类会自愿选择重新回归虚拟的极乐呢？”
内森将玻璃杯放回原位，轻描淡写地说道。
“现实也可以如虚拟般美好，”凌原厉声驳斥，“人类联盟的高层，特别是李氏集团，你们占据了本该属于每一位人类的财富，无情掠夺了超出百分之九十九的资源，用同胞的苦难来换来荣华富贵！如果将你们拥有的财产分享给全人类，他们也可以在现实过上和虚拟一样的生活！”
第410章 理想的乌托邦
“我们掠夺的财富，绝大部分会消耗在壮大人类联盟的军事力量上。倘若我将来之不易的资源分享给人民，根本无法为他们提供理想的美好生活，而人类联盟的军事力量也将失去财富支撑，止步不前。”
内森慢悠悠地旋转着玻璃杯，余光观察着凌原脸色的变化。
“我不信。”凌原满腹狐疑，不确定地说道。
“人类来到星环之海也就百年岁月。我们跨越漫漫星辰，以沉重的代价来到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经历内忧外患，战火不休。直到十七年前，人类联盟才正式成为自由联合的成员国。”
内森感慨万千，回味着曾经的峥嵘年代。
“人类究竟是怎么在短短十七年内，从默默无闻的小政权，到跻身成为统领自由联合的四大政权之一呢？你好好想想，仅仅是十七年，人类就可以与那三个能量使用者建立起的霸权相媲美，平起平坐，甚至让他们对人类感到畏惧与忌惮，究竟是为什么！？嗯？”
内森语气凶狠，目光如炬，仿佛一条无形之鞭，挥打着凌原的内心。
“都是因为我的英明举措！我用干涉芯片集中起全人类的力量，以最大速度建立起驰骋星辰的宏伟舰队，让所有殖民地都无条件地臣服泰拉的命令！正是这样，人类才能迅速崛起！我牺牲一代乃至多代人的自由，换来的乃是子孙后代的灿烂未来！”
“十七年前，肖古他爹奉承着愚蠢至极的鸽派政策，让人类成为砧板上的肥肉，谁都可以踩人类一脚，我们同胞被蔑视，被奴隶，被虐杀！但如今，在这星环之海，谁敢挑战人类的权威！？我们的舰队足以粉碎入侵者的野心，我们掌控着星环之海新型资源的技术钥匙，我们，人类，才是未来！”
内森越说越激动，他索性推开椅子，迅疾起身，兴致大发地张开双臂。
“如果不是我，敢于背负骂名，做出违逆人性之事，”内森趾高气扬地俯视凌原，“人类会有今天的辉煌吗？”
“你也明白自己所作所为皆是违逆人性，”凌原对内森的侃侃而谈嗤之以鼻，“这一代人已经付出了牺牲，人类也已经在星环之海得到了地位与尊重，是时候让人类全体享受他们用汗血与辛苦换来的成果。”
“这会让人类的发展变得缓慢，甚至止步不前。”内森徐徐垂下双臂，严肃认真地强调。
“资本独裁才会让人类的发展停滞不前。你们一味追求集体的利益，却忽视个人的需求。你认为精英才有权力统治人民，但你所谓的精英来自于统治阶层，他们与人民的隔阂犹如深渊。精英高傲地自以为可以代表人民，知晓人民的利益，为人民做出决定，”凌原龇牙咧嘴地念出他脑子里的想法，“但实际上他们只会将统治阶层的利益摆放于人民之前，他们根本无法代表人民！”
“国家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只有了解机器每一部分该如何运转的人才可以懂得如何驾驭这台机器，让所有的零件向同一个方向运转。如果将机器交给人民，他们就会滋生出五花八门的欲望与想法，他们会像没头苍蝇一般控制机器的零件胡乱运行，最终导致机器瘫痪，国破人亡！”
内森愤然用右手抓紧椅背，手指如鹰爪般绷紧，青筋爆出。
“人民永远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必须由精英领导，必须得到有效的控制，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力量。”内森一字一顿地念道。
“我所期待的世界，不需要人民去发挥他们的力量。他们只要享受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国家会为他们提供充足的生活条件，满足他们合理的需求。”
凌原拿起玻璃杯，一口将香醇的麦色酒一饮而尽。
“理想的乌托邦？”
内森不禁失声脱口而出，啼笑皆非。
“有什么好笑的？”凌原怫然不悦地将玻璃杯砸在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
“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敌人虎视眈眈，能量使用者横行霸道，建立起一个乌托邦？哈哈哈——”
内森大笑不止，他一边摆手，一边坐下，熟练地点击会议桌，让桌面打开缺口，收纳起两个空玻璃杯。
“我会保护人类，我可以保证人类的安全。”凌原信誓旦旦，果断地用手拍打桌面。
“这就是你的想法。推翻人类联盟，建立起一个乌托邦，由你一人保护人类？”
内森按下桌面投影键盘。
两杯新的酒上升到两人手边，散发诱人的香味。
“你觉得你可以永远守护人类吗？这或许能给人类带来一阵子的幸福，但会更加无情地扼杀人类的发展与未来。当人类过度依赖你的守护，他们会安于现状，他们会敬畏你的力量，他们会猜忌你的意图。有人会将你视为守护者，有人会将你奉为至高神，有人会将你唾弃为独裁魔鬼……”
内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的眼神夹杂着不屑与无奈。
“当某一天你无法再守护人类，人类的命运又会何去何从？他们赖以生存的依靠消失后，他们该怎么在这个宇宙生存？”
凌原紧紧抿住嘴唇，舌头磨过牙齿尖端。
“你认为精英治国的方式是傲慢，那我认为，你一人建立乌托邦的想法就是不折不扣的愚蠢与无知。”
内森赤裸裸的嘲讽彻底激怒了满肚子牢骚的凌原。
凌原猛地站起，一巴掌扇倒手边的玻璃杯。
淡紫色的液体顿时洒在会议桌面，四散而开。
“我们走着瞧。”凌原粗暴地扶正倾倒的玻璃杯，心高气傲地吼出声。
“凌原，其实我们可以折中妥协。”
内森见凌原要气冲冲地离开，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战争结束后，由你来带领精英，统治人类。我会允许每一位人类自由做出他们的抉择，他们可以选择回到现实，也可以选择待在虚拟世界。”
内森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沿着长桌，走向凌原。
“等待一切回归正轨，我就会真真正正地退休，离开泰拉，去某一个星球度过我的余生。”
凌原与内森四目交接，墨绿色的瞳孔与浑浊的蓝眼睛久久对视，无声无息酝酿着焦灼的气氛。
第411章 傲慢与固执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可以吗？”
内森将苍老的右手伸出，抵达凌原腹部前方。
凌原捏紧拳头，迟迟没有抬起手，接受内森的条件。
“白银之剑已经抵达三号殖民地上空了，我们很快就会到泰拉。但碍于被反叛军控制的防空武器，你们将采取最隐秘的高空跳伞方式登陆泰拉，”内森悻悻不乐地放下手，满脸充盈着无奈与怜惜，“救出你的父亲，白银之剑会等待你们凯旋归来。”
“没问题。”
凌原即刻同意。
他打心底不愿意信任内森，对这位血脉上的祖父没有任何好感。
他完全不想与内森谈判。
内森始终代表资本的利益。在内森的价值观念中，群体优先于个人，国家比人民更加重要。
与其和心怀鬼胎的内森废话扯淡，他更愿意去和屡屡不得志的肖古探讨人类的未来。
“我就在这里休息，”凌原重新坐下，胳膊肘搭在桌面上，“等白银之剑抵达泰拉，你再来找我吧。我需要一个人冷静思考。”
“好。”
内森退却到门口，一抹神秘的笑容浮现在狡诈的面孔上。
“劳克斯，跟我走。古德，如果你见到肖古，你可以将我和凌原的谈话内容及时告诉他。”
“你们就应该心平气和地谈话，”劳克斯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离开会议室，临走前还不忘对凌原吐槽，“一旦你们谈崩，打起架来，受伤的是我啊。”
劳克斯快步跟随内森离开会议室。
内森心情沉重，思绪如麻，低头前进。
他忽然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
内森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他马上后退至劳克斯的身边。
劳克斯反应至少慢了五秒钟，直到内森溜到他手臂旁，劳克斯才惊讶地往前几步，挡在内森面前。
肖朵朵怯生生地从拐角处探出头。
“是你，肖朵朵，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儿做什么？”
内森步伐轻松地绕开劳克斯，来到肖朵朵跟前，和善地弯下腰。
“我……我想……”
肖朵朵忸忸怩怩，迟疑不决。
“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内森察觉到肖朵朵的踌躇，淡然补充了这一句话。
“我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信息。”
肖朵朵飞快说出声，坚毅刚强，无所畏惧地盯着内森。
内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是反叛军告诉我的。李氏集团从我父母的怀中夺走了幼时的我，我的亲生父母被注射干涉芯片，在泰拉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肖朵朵鼓起勇气，一口将积蓄已久的困惑与不满倾泻而出。
“李氏集团没有强行夺走你。是你的亲生父母为了偿还债务，主动参与李氏集团培养能量使用者的计划。”
内森不太乐意地抽搐嘴角，道出隐瞒于岁月的真相。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计划的内容是什么，他们只是被注射特定的药剂，孕育适当的试验品。等婴儿呱呱坠地，他们会按照先前签订的协议，将孩子交付给李氏集团，而李氏集团会替他们偿还债务。协议完成后，你的亲生父母就与你一刀两断。”
“我不在乎这些，”肖朵朵将双手交织在身前，努力面对气势汹汹的内森，“我只想知道他们的信息，我想见他们！”
“我不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信息，我需要一段时间去搜查资料，”内森直起腰板，轻轻将有力的手掌按在肖朵朵的肩膀上，“你找到亲生父母，会选择跟他们一起生活吗？”
“我还在考虑……”肖朵朵小声嘟囔。
“可怜你的老父亲肖古，他窝囊地被蒙蔽了半辈子。人到中年，自己耗费心血养育的女儿却要离他而去，”内森拍了拍肖朵朵的肩膀，迈开步伐，往前走去，“就像我一样啊……奋斗一生，看似拥有一切，但实际却一无所得……”
劳克斯嘻嘻哈哈地从肖朵朵身边走过，忍俊不禁，不吐不快：
“你们人类真矫情。”
肖朵朵郁闷地扭头看着内森与劳克斯的背影。
她随即小跑进会议室内，一见到凌原，就心花怒放扑到凌原怀里。
“肖朵朵！你吓到我了，”凌原喜出望外，大脑顿时从愁苦的思绪中脱离，变得异常兴奋，“我都不知道你来了……我满脑子都在思考内森的胡说八道……你的伤势还好吗？”
“医疗机器人已经帮我们处理了体内的纳米炸弹。我现在前所未有地充满斗志与精神！话说回来，内森跟你谈了什么呀？”肖朵朵用圆滑的脑袋蹭着凌原的柔软小腹，嘴逗得凌原腹部发痒，忍不住发笑。
“构想人类的未来，”凌原轻抚肖朵朵的小脑瓜，手指撩起她散发芬芳的发丝，“说实话，挺无聊的，感觉是在纸上谈兵，不着边际。”
“你们构想了怎么样的人类未来？”肖朵朵惊讶地抬起头，纤纤玉手抱住凌原的腰部，她好似小鸟依人，在凌原的爱抚下欢乐地撒娇。
“我不觉得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夸夸其谈，就可以为一个伟大的族群规划好未来的图景。内森说我太傲慢了，想得太多，却做得太少，”凌原全身心享受着久违的暖意，脸上浮现出放松的笑容，“他说的对。我没有权力替全体人类规划未来，人类的命运掌握在每一位人类手中。”
“爸爸也喜欢谈论人类的命运，他以前热爱酗酒的时候，一喝醉就拉着古德和安尼不着边际地聊天，”肖朵朵身体下滑，优雅地坐在凌原脚边，将楚楚可怜的身体靠在凌原的右腿上，“经常聊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始哭，哭得昏天暗地，最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好几次喝断片后，爸爸就发誓要戒酒，”肖朵朵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趁机用双手抱住凌原的面颊，仰头直视凌原，“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人类，不应该向李氏集团妥协。”
“他对人类的命运有何看法？”凌原温柔握住肖朵朵细腻微凉的右手，用脸缓慢蹭着她的手心。
第412章 战争的血泪史
“我不太记得细节……让我想想……”
肖朵朵闭上双眼，努力搜肠刮肚，寻找过去的记忆。
“完全的自由与真正的和平无法共存，任何一者带给人类的只会是糟糕的灾难。有限的自由与适当的和平才是真正适合人类发展的条件。”
“有限的自由和适当的和平？”
凌原惊讶地重复这包含深意的词组。
“人类文明千年的历史，永远无法离开战争。内乱，侵略，结盟，背叛……人类的历史就是一场战争的血泪史，”肖朵朵动情地感慨，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人类深不可测的欲望激发彼此的仇恨与斗争，埋葬了战争带来的发展与机遇，我们的前辈，差点就要与地球母星同归于尽，人类文明险些成为昙花一现的悲剧。”
“限制人类所拥有的恶欲，但要赠予个体追逐理想的自由。实现世界的和平，但不能让战争的威胁消失，要让人类时刻保持警惕，”凌原将肖朵朵的双手取下，宛然微笑，“这就是肖古所期待的人类未来吗？”
“大抵如此。”
肖朵朵翻身起立，凌原也牵着她的手起身。
“希望我们可以看到那一刻。”
凌原往前挪动步伐，肖朵朵也在向他走来。
他们贴近彼此，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正在加快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
“突然对未来充满期待了呢。”
肖朵朵掂起脚跟，樱桃小嘴微微颤抖，细嫩的十指滑过凌原臂膀，又一次交错在凌原后背。
“那你可得乖乖听话，活下去，与我一起见证未来。”
凌原徐徐垂头，双手小心扶住肖朵朵的肩膀，协助他轻触到她的气息。
缠绵，交织。
良久不分。
“又来了，你们两个就是忍不住是吧？说着说着就开始搞事情……”
躲在角落玩游戏的古德终于憋不住吐槽的欲望，他收起游戏机，怫然不悦地双手叉腰。
凌原连忙与肖朵朵分开，他们的脸色都涨红如太阳，尴尬地低下头，全身不自在。
“幸好肖古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出格行为……否则他肯定会当场气晕……”
古德快步走到两人之间，他将凌原从肖朵朵身边推开，直到两人相隔十米才停下。
“你不要碍我的好事，”凌原面有愠色，不爽快地用胳膊挡开古德的手，“专心去玩你的游戏去。”
“我是在帮你，”古德将黑乎乎的眼睛眯成一条长缝，窃窃发笑，“我打赌，肖古知晓你和肖朵朵的密切接触后，他一定会命令我，狠狠揍你一顿。”
“哼。”
凌原不以为然地抽起嘴角。
他与肖朵朵默契地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坐在相近的座位上。
“趁着休息时间，赶紧恢复状态吧。等我们登陆泰拉，还有一场恶战在等待我们。”凌原挪动右手，柔和地触碰到肖朵朵的指尖。
肖朵朵欣然赞同。
他们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召唤起藏匿于寰宇的能量，补充透支能量的躯干，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状态。
半个标准小时候，他们来到白银之剑的发射舱室中，穿戴好特制的太空服，准备进行一场极度危险的星际伞兵登陆。
“光学隐形，屏蔽磁场，高强度的复合材料，个人贴身护盾，”凌原笨拙抬起被太空服拘束的手臂，惊讶地端详太空服的外表结构，“我怎么觉得，这东西不比能量好使呢？”
“如果你使用能量，泰拉的能量探测仪器会察觉到异样，反叛军将知道你们的坐标，对你们发起精准的导弹打击。”
负责指引跳伞任务的圆球形态飞行机器人，一边闪烁着红色的传感器灯光，一边发出没有感情的声音。
“你可以用能量轻而易举地登陆泰拉，那肖朵朵该怎么办呢？”
毛毛懒散地趴在光洁的地板上，开心地摇晃着毛茸茸的白尾巴。
黑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蹦跳到毛毛身旁，细长的黑尾巴缠绕上毛毛的白尾，小脑袋磨蹭着毛毛的后颈，发出呼噜呼噜的愉悦之声。
“清韵和幕欣，他们不去泰拉吗？”凌原把喷射背包放在身后，系上固定带，好奇发问。
“清韵和幕欣在休息，他们的身体状态并没有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状态……肖朵朵也没有，但她强硬要求去泰拉，”毛毛享受着黑猫的抚摸，尾巴摇晃得更频繁了，“凌原，你要阻止她胡乱使用能量。”
“肖朵朵……”
凌原诧异地转头看向愧疚的肖朵朵。
“你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泰拉，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内森……把他们的名字和生活区域告诉我了……”肖朵朵的左手紧紧握住右上臂，不安地面色深藏在淡蓝色的发丝中，“内森还教我怎么去寻找他们所拥有的干涉芯片的实时坐标……”
“我不会阻止你，”凌原拿起另一个喷射背包，递到肖朵朵面前，欣慰一笑，“我深切明白寻找至亲之人的急切。”
“谢谢你，凌原。”
肖朵朵满怀感激，晶莹的泪光充盈眼眶。
“你们不要忘记带上宠物包。”毛毛小跑到凌原脚边，小爪子扒拉着凌原的裤子，向架子上的两个透明宠物包汪汪叫了几声。
“宠物包？什么？”
凌原大为震惊，他盯着毛毛和黑猫，牙齿止不住打颤。
“你们两个又不是人，为什么要让我和肖朵朵带你们进行伞兵空降！”凌原勃然大怒，俯身拎起纠缠在一起的毛毛和黑猫，“你们难道不可以自己去泰拉吗？毛毛，古德！？”
“我恐高……”黑猫耷拉脑袋，悠然地絮叨。
“我也恐高。”毛毛马上接话。
“我真想把你们两个卖萌的划水怪扔进太空中。”凌原恼火地压低眉尖，将一猫一狗扔向宠物包。
“我可以背猫咪吗？”肖朵朵蹲下身子，温和地将黑猫抱起，放进宠物包中。
“你喜欢就好。”
凌原拎起毛毛的后颈，把它甩进宠物包内。
他将宠物包固定在胸前，戴上密闭头盔，断然走到发射台中央。
肖朵朵站在另一个发射台中央，她深吸一口气，将头盔戴好，仰望着头顶正在开启的舱门。
第413章 伞兵高降
他们同步上升，穿越舱门，进入到发射轨道。
凌原抬起头，毅然决然注视正在开启星辰帷幕的前方。
泰拉，蔚蓝色的行星，在两颗卫星的环绕下，寂静无声地沐浴恒星的煌煌之光。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间，它显得是如此渺小。
凌原吐纳着沉重的呼吸，面罩泛起水雾，但转眼消失。
时刻保持清晰的面罩上，浮现出实时计算的登陆轨迹，装备者各项生理机能，宇航服的运行状态。
光学迷彩启动。
磁场屏蔽正常。
喷气背包自动方向调整开启。
即将发射，倒计时十秒。
凌原忐忑攥紧拳头，他的呼吸频率愈发急促，生理机能各项指数都在上升。
“凌原……”
肖朵朵模糊的声音在头盔中响起。
“不要紧张，我们在泰拉重逢。”
凌原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已经被强劲的力量推进冰冷的深空。
他犹如一道没有踪迹的彗星，坠落向苍茫的世界。
面罩中的飞行轨道不断被计算数据修正，喷气背包在程序控制下，自动向各个方向发射气体，调整凌原的飞行状态，规避星辰间的障碍物。
他看不见肖朵朵的身姿，只能用意念勉强抓捕到快速移动的人体。
泰拉逐渐放大，仿佛近在迟尺。
他目睹到泰拉升腾起的浓厚烟尘，焦土遍布陆地，爆炸的光芒闪烁不休。
反叛军占据泰拉北半球的防空设施后，位于泰拉北半球上空的驻扎舰队被迫撤离近地轨道，远离防空设施的打击范围。
纵然人类联盟的舰队将泰拉包围得水泄不通，但碍于莱锡王朝的游击骚扰和被困在泰拉的无辜人们，舰队并没有对泰拉采取任何军事措施。
人类联盟舰队将精力集中在清除莱锡王朝的入侵威胁，决定先消灭外敌，再慢慢整治内部的叛徒。
“肖朵朵，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凌原说完，才想起太空服在飞行途中会切断一切对外通讯，以免被泰拉监测。
他只能孤独一人，翱翔星辰。
凌原集中精力，扩张意念力场，操心地追寻肖朵朵的踪迹。
面罩忽地出现代表危险的红光。
他的飞行轨道即刻出现超过九十度的大转弯改变。
凌原只感觉身体被凶狠一甩，惊险地与一个隐形物件擦肩而过。
他的意念快速扫描过这个危险的隐形物件。
一枚深空炸弹！？
不，不止一枚，在他意念所能探测的万米范围内，遍布着不可计数，密密麻麻的隐形深空炸弹！
炸弹以不可视与不可被探测的状态飘浮在太空中，形成包围泰拉的无形防御圈。
一旦有物体撞击上深空炸弹，等待它的将是一连串几乎无法被规避的连锁爆炸。
反叛军竟然将这等危险骇人的防御设备散播在泰拉上空，意图完全切断泰拉与外界的联系。
凌原不敢用意念推开深空炸弹，生怕轻微的接触会引发炸弹爆炸。
太空服所配备的探测传感系统，只能在快要接近炸弹之时探测到炸弹物体存在，进行紧急规避。
肖朵朵，她在哪里？
凌原心急如焚，他快捷拔出喷气背包的手动操控仪，双手握住操控杆，按下手动控制键。
意念探测前方的情况，在他的脑海中火速勾勒出炸弹的分布区域。
凌原全神贯注，神经紧绷，不断调整喷气背包的飞行方向，躲避深空炸弹。
离泰拉越近，太空服自带的导航系统越出现问题。
系统仿佛遭遇到不明信号干扰与电磁攻击，转眼间变得错乱，很快停止运转。
喷气背包依靠纯机械结构，勉强维持正常运行。
凌原急切地喘息，雾气弥漫在面罩上，而雾气消退的速度正在变慢。
整一个太空服的功能正在逐一被无形的攻击瓦解。
凌原竭尽全力延伸出意念，在危机四伏的星辰找寻到肖朵朵的位置。
肖朵朵发现深空炸弹的埋伏后，当机立断手动控制喷气背包，让背包向她飞行的反方向喷射气流，在最短时间内停下移动，幸运地安全悬停在炸弹的包围圈中。
凌原马上改变他的飞行轨迹，星奔电迈，极行向命悬一线的肖朵朵。
毛毛在宠物包内魂不守舍地缩成一团白毛，两只小豆眼频繁眨动。
“肖朵朵！”
凌原呐喊出没有人可以听到的呼唤。
他用意念抓捕到肖朵朵的身体，将她徐徐拉向自己。
肖朵朵惊异感知到凭空出现的力量，她扭头看向解除光学隐形的凌原。
凌原怀抱住喜上眉梢的肖朵朵，立刻改变飞行背包的运行轨迹，继续穿越深空炸弹，前往泰拉。
两道红色的亮光冲破泰拉的大气层，向着两人奔赴而来。
由两名反叛军驾驶员控制的战斗机，犹如两头饥肠辘辘的雄鹰，径直冲向太空中的猎物，发射出瓢泼大雨般的等离子射线。
在两艘红光闪烁的黑色战斗机后方，至少五十枚导弹正在穿越大气层，拉拽着明亮的飘带，从四面八方攻击两人。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深空炸弹的包围圈！”
既然反叛军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也没有必要使用太空服进行惊险的登陆作战。
黑暗能量汹涌喷出，赋予凌原和肖朵朵远胜音速的速度，成功突破深空炸弹的包围圈。
一脱离深空炸弹的包围圈，凌原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他游刃有余地躲避等离子射线，射线飞掠过他们，命中深空炸弹，引发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凌原用意念控制住来势汹汹的导弹群，改变导弹的轨迹，让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撞击向两艘战斗机。
战斗机只能被迫回避导弹的围攻，暂时停止对凌原和肖朵朵的猛攻。
凌原趁虚而入，绕开战斗机与导弹，一头栽进泰拉的大气层。
大气剧烈摩擦着包裹他与肖朵朵的黑暗能量，大幅度削减黑暗能量，给凌原的能量输出施加高涨的压力。
“抓紧我！”
凌原向肖朵朵做出口型，右手抱紧肖朵朵的腰部，左手举起前方，释放滚滚黑流，推开层层大气，开辟出一条通往泰拉地表的道路。
第414章 重返泰拉
黑流自星辰而下，炽热的火焰紧随其后，吞噬暗流，化作撕裂天际的坠星。
深蓝色的海水展现于云层之后，星罗棋布的岛屿零零散散点缀着绿茵，不远处的广袤大陆屹立着一根根瞄准寰宇的炮管，滂沱的能量正在炮管之中急速酝酿。
穿越大气层后，凌原立刻释放能量，扫清萦绕的火焰。
大陆边缘的炮管也火速调转方向，黑漆漆的洞口闪耀过辉煌的亮光，如雨幕般遮天蔽日的高能光束疾驰向波澜壮阔的海洋。
凌原赶紧扯下头盔，把头盔随手扔向汪洋大海。
“看来我们的降落并不会一帆风顺。”
他顶着迎面而来的强风，焚焰与银电剥离他的躯体，附加在洪流滚滚的黑色表面。
他义无反顾地迎接上漫天彻地的高能光束，化身势如破竹，无可阻拦的人体火箭，风驰电掣，前往大陆的防空武器阵地。
擦过万顷波浪的火与电激荡起袅袅白雾，朦朦胧胧的雾气犹如锥形在凌原所经之处爆扩。
与此同时，无垠的大海也被凌原携带的能量极速冲击力硬生生劈出一条深渊般的三角鸿沟，呈现出叹为观止的壮丽景象。
浩浩汤汤的波涛奔腾上海渊两侧，直达高空，再重重拍打在动荡的海面，掀起大浪滚滚。
凌原带着波浪登陆大陆边缘的沙滩，他眼疾手快，将肖朵朵抛扔在柔软的沙地上。
肖朵朵在沙地上翻滚数圈，浴沙起身，诧异地抬头看向旋绕在沙滩上空的凌原。
“在这里等我，”凌原急忙解下宠物包，将装着毛毛的宠物包扔给肖朵朵，“不要乱走。”
他说罢，拧身飞驰向防空武器设备。
黑暗能量在他手中锻造出一把长达百米的光束，火与电紧紧咬合在肆虐的黑流上。
凌原将握住黑光的右手往后扭到极限，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积蓄着力量。
他冷眼面对来势汹汹的高能光束，任凭光芒冲刷在坚不可摧的能量护体四溅开来。
规模浩大的防空武器阵地离他越来越近，高能光束的攻击频率与威力也在快速攀升。
凌原勠力向着防空武器阵地挥砍出所向披靡的光束长剑！
气势磅礴的长剑重重砸在阵地配备的能量护盾表面，即刻迸爆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给我破！”
凌原歇斯底里地大喝一声，他不顾身体状态，顷刻间加大对能量输出。
摧枯拉朽的力量如汤沃雪，斩穿能量护盾，随即将防空武器一扫而空，只留下焚天烁地的爆炸与挥挥洒洒的齑粉。
凌原敏捷地降落在绿毯平原之上，被黑暗包裹的双腿在草丛间铲出两道几十米的沟壑，最终停滞在山坡底部。
爆炸腾起的燃烧云烟在他身后徐徐扩散。
“碾压割草，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
凌原熄灭护体的能量，回头仰视着震撼的炸裂景色。
“我不应该将能量浪费在这种没有威慑力的小地方……”
他有些后悔刚才的无脑举措，他竟然在一个防空武器阵地消耗了来之不易的能量。
凌原轻叹一声，脚踏电流，返回沙滩。
群山蜿蜒似的波浪哗啦啦冲击着细碎的沙滩，一上一下，来来回回，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肖朵朵亭亭玉立在海与沙的交错间，她脱下臃肿的太空服，将毛毛和黑猫塞在同一个宠物包内，将背包放在身后。
她急切不安地眺望浓烟袅袅的天空。
一条银电冲破烟尘，俯冲向沙滩。
“凌原！”
肖朵朵欣喜若狂地蹦蹦跳跳，欣喜地向凌原挥舞着双臂。
“我要被摇晕了，”毛毛病恹恹地趴在宠物包的拉链上，“毛毛要吐了……”
凌原轻盈落地，迫不及待地抱住肖朵朵的细腰，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相互对视，笑颜如花，彼此接近，感触急促的呼吸。
黑猫赶紧钻出宠物包，灵敏地跳到肖朵朵的肩膀上，用爪子按住蠢蠢欲动的凌原。
“你是不是上瘾了？动不动就来一口，”黑猫恼火地拍着凌原的额头，“离开肖朵朵！她还是小孩子啊！”
“我打扰一下你们两个……”毛毛点了点肖朵朵的后脑勺，战战兢兢地打了个寒颤，“敌人正在靠近。”
凌原不舍松开肖朵朵，他脱下太空服，转身看向大海上乘风破浪的战斗机群。
“是反叛军的战斗机，”凌原轻声说道，“消灭它们很容易。但是……”
“我们现在在哪里？”肖朵朵俯身拿起太空服携带的定位设备，“定位设备被破坏了，这地方看上去也不像是城区。”
“不如我们故意投降，让反叛军将我们带回城区吧。他们知晓我们的身份后，一定会将我们押送到赫澜面前。”凌原灵机一动，讲述新的对策。
“好主意，”肖朵朵欣然同意，“我们投降！”
她兴高采烈地举起双手。
“这难道不会显得我们两太过于刻意吗？”
凌原也学习肖朵朵，举起双手，拧身面对正在降落于沙滩上的战斗机们。
泰拉，人类联盟的首都，他历经千辛万苦，歧途多折，终于来到人类文明的中心，一颗正在被内乱战火吞噬的星球。
他将在泰拉，拯救他的亲人，终结这场内乱，夺回和平。
……
漆黑的夜色浸没着城市的断壁残垣，摇曳在大街小巷的火光，将不眠的躁动身影投掷在布满涂鸦与血迹的墙壁上。
暴动犹如星火燎原，很快遍布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夜晚的降临并没有熄灭人们的怒火，反而让这场没有拘束的动乱愈演愈烈。
反叛军给予人民自由，煽动起他们压抑许久的愤怒，驱赶他们去毁灭李氏集团的财产。
他们粉碎了人民的枷锁，也彻底释放了被法律束缚的人性。
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曾经秩序井然，空无一人的街头，充盈着此起彼伏的刺耳惨叫，随处可见的抢夺斗殴，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悲惨世界。
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四人急匆匆地贴着污迹斑斑的高墙行走，他们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尽可能不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第415章 朝拜之路
“都大半夜了，我们还在中心城区瞎逛。等我们抵达星球背面的最高军事基地，恐怕反叛军已经将那儿推成废墟了吧。”
走在四人最后方的优莎娜，心不在焉地嘟囔，余光瞥向大街上正在互殴的两波人。
“路比我想象中还要难走。”在最前方领导四人的肖古轻声答道。
“为什么一定要回你的破宅子？就不能直接去那个什么运输轨道吗？”优莎娜的脾气顿时上来了，她推开挡在她前面的李高和诺菲，冲到肖古身边，低声质问。
“宅子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回去拿。”肖古头也不回，径直往前。
他们离开喧闹的城区，来到前往宅子的大道上。
宅子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颓唐地倾倒在微亮的灯光中。
在余火未尽的废墟之中，矗立着由乱石堆积起的小山包。
不到半米高的人形雕像屹立在石块堆顶部，沐浴明星荧荧。
人像向着前方举起双臂，仿若在捧起繁星的重量。
借助飘摇的火光，人像隐约可见的面孔乃是一名意气风发，但不失沉稳的年轻男子。
陆陆续续有人民离开混乱的燃烧城市，他们步履蹒跚，三五成群，从四面八方云集汇聚，缄默无语地走向乱石堆，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庄严的朝圣之旅。
他们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物放置在乱石堆前方。
食物，鲜花，珠宝……
他们放下财物后，默默后退。
有人颔首默哀，有人深深鞠躬，有人痛哭下跪。
这些普通的人民只是用属于他们的方式，哀悼领袖的逝去，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来到这个偏僻之所远离城市的纷争。
“那好像……”诺菲来到肖古身旁，惊讶地注视乱世堆上受人们崇拜的雕像，“是奥利姆陛下送给你的雕像。”
“我把它放在卧室的储藏柜里……他们怎么把我的东西掏出来祭拜呢？”肖古拉动兜帽，苦恼地皱起眉头。
“反叛军对人们宣布你的死亡，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翘翘了，”优莎娜冷眼盯着下跪默哀的人群，不屑地发出一声嘲笑，“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呀，肖古。”
“我很感动，但我还活着呢……唉……”
肖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加快步伐，走向宅邸边缘。
“要是他们都以为您死了，您又突然冒出来说您没死，反叛军会不会谎称您是假冒的，您其实是个克隆人，伪装者，机器人？”李高神采奕奕地紧随肖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我岂不是成假替身了？”
肖古哭笑不得，他踩过萧瑟的草地，拨开灌木丛，抵达被支离破碎建筑部件遮盖的花园。
他见到花园惨不忍睹的状态时，心里顿时一凉。
“地下室的花园入口被挡住了，”肖古沮丧地耷拉头，“我们得想从另一个地方去地下室。”
“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用能量粉碎障碍物！”
优莎娜迫不及待地扬起右手，诺菲赶紧阻止她。
“反叛军会检测到能量波动，知晓我们的存在，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诺菲严肃说道。
“麻烦……都是可以用一种东西来解决的，”优莎娜不悦咬紧牙关，“你知道是什么吗，霍诺林的传令官？”
“绝对不是暴力。”
诺菲瞪了优莎娜一眼，优莎娜也不甘心地回瞪他。
“客厅有进入地下室的另一个通道，”肖古仔细打量宅邸的废墟，揣度着对策，“通道的入口应该没有被破坏，我们得进入宅子中……不，不能都进去，得有人留在外面放哨，以防反叛军突然出现。”
“不如我和肖古一起进去，你们两留在外面吧。”诺菲随之接话，他有点担心地扫视心高气傲的优莎娜和畏畏缩缩的李高。
“快去，我可没有耐心等你们。”
优莎娜嫌弃摆摆手，她干脆坐在倾倒的墙壁上，烦躁地抖着腿。
“出现异常，及时联系。”
肖古强调完毕，忧心忡忡与诺菲相互对视。
两人不约而同拧身前往宅子，默契地一起翻越废墟阻碍，进入到黑乎乎的宅邸内部。
寂静的建筑内部，隐约可以听到游戏运行的滴答声。
一团来自于游戏机屏幕的亮光成为黑暗的宅子中唯一的光源。
肖古小心翼翼地滑下破碎的窗台，他蹑手蹑脚，步履维艰地行走到客厅的支撑柱边，鬼鬼祟祟地探出头，观察客厅内的情况。
安尼像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右手握住游戏机，左手抓着数据线，整个人沉浸在虚拟头盔带来的欢乐与愉悦中。
要想抵达入口，进入地下室，就必须经过安尼所在之处。
肖古见到安尼，骤然魂不守舍地打了个冷颤。
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仿佛又一次降临在他残缺不全的躯干，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是绝望无助地重复着他曾经发出的惨叫。
安尼的漠视与放纵。
赫澜的偏执与愤怒。
他的软弱与无能。
他的人生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肖古的机械手指紧紧扣在支撑柱上，勒出五道划痕，努力支撑柱摇摇晃晃的身体。
诺菲赶紧搀扶住情况不妙的肖古。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诺菲急忙问道。
“不……不需要……”
肖古强行汇聚颓废的意志，毅然决然地站稳羸弱的身体。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惨遭不测，你不要管我，一个人离开。”
肖古说完，没等诺菲应答，就俯下身子，疾步走向地下室的入口。
他提心吊胆地进入狼藉的地下室，反叛军果然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从地下室中找寻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他多年珍藏的稀有工艺品，价格不菲的武器，都已然被洗劫一空。
肖古没有时间心痛损失，他飞扑到地下室角落倾倒的书柜，在尘封的古老书籍中翻找出一张卡片。
他欣喜地将卡片插进地面瓷砖的一处缝隙，来回划动好几下。
一面瓷砖突然上升，藏匿在地下的长方体保险柜赫然出现在肖古面前。
第416章 只是为了乐趣
肖古手忙脚乱地输入密码，扫描指纹与瞳孔，打开保险柜柜门，从中掏出黑色的硬质手提箱。
他抓住手提箱把手的刹那，把手即刻输出能量锁链，将他的左手与手提箱把手结实捆绑在一起。
只有他在手提箱侧面的密码锁输入正常的密码，能量锁链才会解除，让左手与手提箱分离。
肖古正要离开，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在书柜中一顿寻找。
他从书柜的角落取出一把朴实无华的紫色匕首。
匕首中端镶嵌着一颗只有小指指甲盖一半大小的暗紫色宝石，宝石释放出淡紫色的能量，形成短薄的匕刃。
“名为进化的力量……梅洛克，如果你还在我身边，这场内乱怎么可能会发展成这种地步……”
肖古把匕首收进鞘内，再放入衣服内侧的口袋中，转身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但地下室的出口处，却骤然多了一个瘦长的身影。
安尼侧靠在地下室的门框上，一脸阴沉，充满疲态，猩红色的异瞳透过镜片，冷若冰霜地盯着肖古。
“安尼……”
肖古细声呼唤着这熟悉而充满恐惧的名字。
安尼的右手啪叽一声拍在门框上，用力摆正歪斜的身体。
“你可以让我过去吗？”肖古不卑不亢地问道。
他缓步来到安尼面前。
两人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肖古保持着镇定与无畏的神色，但微微发颤的左手却将他心中的恐惧暴露无遗。
他直视着安尼没有感情的眼睛。
他知道安尼甚至不需要动手，就可以将他彻底从世上抹去。
“我给你一个建议，肖古。”
安尼将右手甩到肖古的肩膀上，吓得肖古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声。
“你若想终结这荒谬的斗争……就要下定决心，杀了赫澜。”
安尼缓缓松开肖古的肩膀，退让出地下室的出口，给予肖古通过的空间。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选择帮助赫澜，置我于死地？”
肖古没有挪动步伐，他只是勇敢地面对安尼，用发颤的声音说道。
“因为这很有趣。”安尼戏谑一笑。
“仅仅是为了乐趣？”肖古不可思议，目瞪口呆。
“古德为了履行与肖氏的契约，才会选择赖在这条时间线上，默默保护着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安尼后退至阴影之中，他的身形融于黑暗，异彩的流光飘逸在躯干的轮廓。
“如果肖氏绝后，古德就没有理由继续依恋这条走向崩坏的时间线，而我，就会立刻收割这个世界残存的时间，断绝所有改变的可能，让它按照我的理念，延续到轮回的开启。”
“你在说什么？”肖古一头雾水，甚是不解，“你的意思是，肖氏一旦绝后，你就要毁灭这个世界吗！？”
“恭喜你，你理解对了。你和赫澜，是我收割时间的最后阻碍。所以你们就应该打起来，打得越欢乐越好玩，最好赶快同归于尽！哈哈哈——”
安尼的身形在异彩的光芒中变得扭曲怪诞，难以辨认。
“够了！你这家伙的恶趣味着实让我无语！我真难以想象，你和古德竟然是同一个人！”肖古勃然大怒，狠狠一甩右手，机械躯干发出哗哗作响的运行声，“如果不是古德，我也不会收留你这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当一个人选择将他的恶与罪都单独剔除出来，捏造出一个独立的人格时，”五彩斑斓的色彩中裂开奸邪的笑容，仿若有无数只缤纷的眼睛在混沌中徐徐流淌，“两个人格注定会拥有截然不同的处世方式……”
“你要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赫澜吗？”肖古厉声质问。
“赫澜已经去征服南半球了……在他的带领下，反叛军将势如破竹粉碎你们人类联盟的防御措施，这颗星球很快就会臣服在他所拥有的力量阴影中……”
盈动的色彩忽然冲向肖古，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将肖古掀翻在地。
肖古赶紧用胳膊肘撑住身躯，挣扎站起。
安尼戏谑而充满不羁的声音随着跃动在黑暗中的异彩，回荡在封闭的地下室内。
“我不用告诉赫澜，因为反叛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宅邸，他们可不希望人民聚集起来祭拜本该死亡的前朝领袖，哈哈哈——要是他们发现你，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呢？我真的是太期待了！”
“你少在这里挑起事端！”
肖古气愤地向声音的来源挥出手提箱，异彩之色骤然消失不见。
“肖古！”
诺菲步伐匆匆地跑进地下室，气喘吁吁地开口说道：“反叛军，他们正在包围宅邸，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肖古惊愕地退到诺菲身边，他咬紧牙关，满腹牢骚无处释放。
“优莎娜和李高知道此事了吗？”肖古立刻登上台阶，离开地下室，回到客厅。
“这里的通讯被认为干扰了，我无法联系他们。况且……反叛军就是从花园过来的，恐怕他们两个为了躲避反叛军，已经离开宅邸了。”诺菲紧随在肖古身后，快声回答。
“从花园过来的？那我们岂不是……要找另一个办法离开宅邸？”
肖古握紧手提箱，眼珠子迫切扫视昏暗的客厅，寻找到离开的方式。
他的目光降落在客厅倒塌的一面，敏锐地发现通往外界的缺口。
诺菲几乎也在同时发现了这条逃生通道。
“我们走。”
肖古当机立断，快步跑向废墟的残缺之处。
他侧身艰难地挤过缺口，踉踉跄跄地来到断壁残垣中。
三台隶属于反叛军的运输机悬浮在宅邸上空，反叛军成员们一个接着一个从运输机的机舱中跳出，身手敏捷地降落在悼念的人群中。
他们没有统一的着装，只是单纯地将十三颗星球的反叛军标志徽章别在各式各样的衣服上。
反叛军成员手持枪支，盛气凌人拿着扩音喇叭大呼大喊，要求围绕乱石堆哀悼的人群高举双手，留在原地，接受审查。
受到惊吓的人们一哄而散，他们没有傻呆呆地选择听从反叛军的指挥，而是惊慌失措地向各个方向逃窜，试图逃脱反叛军的审查。
第417章 入河
“都站住，不许乱跑！我们只是来核查你们的身份，搜捕与李氏集团有染的人，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反叛军高声大喊。
他们快速分散，将正在逃跑的人们驱赶向宅邸旁边的河流边岸。
无处可逃的人群被围堵在河边高耸的护栏前，被迫举起双手，接受反叛军逐一细致的身份审查。
肖古和诺菲躲藏在摩肩接踵的密集人流中，他们一身黑袍融入夜晚，但故意蒙蔽面孔的举措很容易会被反叛军发觉到异样。
他们两个退却到河流的护栏，身体与三米高的护栏表面紧密接触。
“这可太糟糕了，”诺菲撸起袖子，露出右手佩戴的机械护手，“你们为什么要把河边的护栏建得跟城墙一样不可逾越？”
“为了保护中心区域的安全，防止城区的不法分子进入人类联盟的统治核心区域。”肖古用黑袍遮盖住手提箱，连忙抬头仰视护栏的顶端。
“不法分子？我怎么觉得是多此一举？”
诺菲猛地向护栏挥出机械护手，锐利的手指尖端刺进护栏的合金外壳，擦出绚丽的电火花。
“必须引开反叛军的注意力，否则我们选择跳河，还来不及游到对岸，就会被射到筛子。”
肖古取下腰间携带的远程手雷，大拇指扣动手雷的引爆开关，立刻张开五指。
球状的远程手雷迅疾启动光学隐形设备，消失在他的手中。
手雷底部的推进器立刻嗡嗡作响，推动手雷飞向高空，前往在五百米开外。
“需要我拉你一把吗？”诺菲向肖古伸出左手，他屈膝积蓄腿部的力量，随时准备飞跃护栏。
“机械腿不应该比人腿强大数倍吗？”肖古苦笑着，他难过地弯曲自己的机械腿，等候远程地雷的引爆。
“这是医用的机械腿，可不像军用级别的机械义肢一般适合剧烈的运动，”诺菲轻声提醒，“你可不要把它们当做你之前那条紫光闪闪的机械臂了。”
“它们应该防水吧。”
肖古心里一惊，忍不住说出这个关键的疑问。
诺菲尚未回答，远程手雷就已经在五百米开外轰然炸裂！
突如其来的爆炸与巨响刹那间在人群中激起一片喧哗，反叛军成员的注意力不出意外地被远处的爆炸吸引。
“就是现在！”
诺菲立刻抓住肖古的胳膊，钉进护栏表面的机械护手顷刻吱嘎作响，间赋予他上升的力量。
他两腿用力一蹬，轻而易举地带着肖古越过护栏，径直降落向平静的河流。
在降落途中，诺菲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肖古拉到怀里，用他自己的后背面对水面的撞击。
“诺菲——”
响亮的啪叽一声淹没了肖古的呼唤。
水花犹如沉重的巴掌拍在肖古的脸上，撞得皮肤发痛。
诺菲的后背却直接撞击于犹如水泥地般的水面，亲自为肖古抵挡住落水的冲击。
他们双双坠落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在一连串气泡的围绕中迅速沉沦。
他们落水的声音虽然很大，但远程手雷更洪流的爆炸声完全吸引了反叛军的注意力，成功给予他们逃生的机会。
诺菲松开肖古，他神色轻松，故意转动肩膀，示意自己身体情况优异，并无大碍。
肖古半信半疑皱起眉头，他用双手波动水流，踢蹬双腿，全力游向水面。
即将入冬的十一月份，选择在夜晚横渡冰爽的河流，并不是明智的抉择。
特别是在他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
若非机械义肢赋予他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他几乎没有勇气游向对岸。
左臂渐渐开始发麻，肌肉痉挛抽搐，神经反应迟缓。
寒水无可阻拦地渗透进机械义肢，控制机械义肢的神经与肌肉渐渐麻木，让机械义肢的运转效率渐渐降低，甚至彻底停滞！
肖古恐惧惊悚地发现，他的三只机械义肢都停止运行，变成没有用途的铁疙瘩。
“诺菲——”
他呛了一大口水，痛苦万分地沉进水里，奋力挥动还能动弹的左手。
诺菲连忙抽身，他握住肖古的手腕，勠力将被呛得半死不活的肖古拽到身前，冲出水面。
肖古哇一声喷出嘴里含的水，大口大口地喘息，将空气压进快要炸开的肺里。
“抱歉，原来它们真的不防水……”诺菲愧疚不安地抱紧半昏半醒的肖古，吃力划向河对岸，“还不是因为人类联盟对外交人员携带物品的审核机制如此严格，我们根本无法把正规的武器设备运送进泰拉。只能把这种……劣质的医疗用的义肢带到泰拉……”
“我……快要冻死了……”
肖古虚脱地耷拉脑袋，张大嘴巴，粘稠的口水流出嘴巴，喉咙挤出羸弱的呻吟。
“幸好特兰人的耐寒性好，否则我们两个，不用能量，都得栽在这里，成为河底的无名尸体。”
诺菲带着惆怅的笑容，用机械护手抓住河岸，努力将肖古拉起，塞进岸边低矮的护栏间隙。
肖古竭尽全力扭动着冻僵的身体，爬上河岸，钻进护栏，累坏地瘫倒湿漉漉的地砖上。
他颤巍巍地侧过头，模糊的视野困难地观察手提箱的情况，确保手提箱没有进水，才将胸口高悬的大石放下。
“兄弟，你还好吧？”诺菲轻松翻越护栏，降落在地，走到肖古身边，身上的衣服一路滴答着水珠，“这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啊？用得着你这么拼命？”
“关乎到人类的命运之物……”
肖古从打颤的牙缝中挤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难道是泰拉核武器的移动发射台？那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诺菲吃力地扶起肖古，让肖古的右手机械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感觉你比以前重多了……”
他发觉周遭黑暗中闪耀的灯光，正沿着河岸向两人追来。
怒佛瞳孔顿时缩小。
“糟了，是反叛军的人。”
诺菲赶紧连拖带拽，将肖古带进昏暗无光的城区。
反叛军的叫喊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天罗地网，疏密无漏地寻找闯入者的踪迹。
“我们这样走不了多远……”
肖古用仅能动弹的左手抓住诺菲湿漉漉的衣领，心急如焚地说道。
“难道我要丢下你吗？反叛军见到你，一定会残忍地杀害你。”诺菲闪身进入到一条寂静的小道，将肖古拉到一根凸出的柱子后方，尝试躲避反叛军的搜查。
“但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没有可能及时去到地下运输轨道……”
肖古倚靠在柱子上，惴惴不安地缩起战栗的大腿。
第418章 平凡的人们
“没事，我们在这里暂时躲一会儿，”诺菲脱下湿透的外袍，将袍子盖在肖古身上，窘迫地挠了挠头，“虽然是湿的，但总比没有要好吧？”
“这会让我感冒的……”
肖古止不住地打哆嗦，全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打颤的牙齿中挤出虚弱的喃喃。
“感冒？那是你们人类的疾病，特兰人基本不会感冒，所以我们一般不会特意地去防范感冒，”诺菲掏出进水的通讯器，摆弄了几秒钟，将报废的通讯器扔到脚边，“通讯器废了，这都是因为你们人类联盟讨人厌的入境物品审核机制，害得我们只能用这种劣质产品……”
“怪我们咯？”
肖古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与牢骚，但大脑就好似被无数根针刺入，疼痛难忍，令他昏昏欲睡。
“要不我们干脆大闹一场，我去修理反叛军，制造混乱，把优莎娜吸引过来。她一出现，我们就安全了！”诺菲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地朝空气挥舞拳头。
诺菲话音刚落，一道强光突然照进他们所在的黑暗街道。
“那儿好像有人！”
反叛军们的影子出现在光芒之中，他们急匆匆地向街道奔来。
诺菲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将肖古抱起，撒腿往前跑。
“你对反叛军动手，就不担心你的仕途吗？”肖古赶紧揽住诺菲的脖子，惊呼道。
“我都把霍诺林的制服脱光了，兜帽一拉，谁见得到我的脸？”诺菲一个急刹，拐进宽敞的工厂街区。
“但能在泰拉使用冰与念力属性的特兰人，也只有可能是你一个人啊……”肖古不断扭头张望后方跃动的光芒，反叛军的追赶声越来越近，就好似无形的匕首一点点捅进他砰砰跳动的心脏。
“前面有门！”
诺菲丝滑地侧身进入工厂大门的门缝中，抬起脚轻轻地将大门关上，再空出一只手拉上门锁。
门锁一关上，本来漆黑一片的工厂顿时点亮仿佛白昼的光芒。
诺菲急忙拧身，凛冽的寒气即刻漫溢出他的脚底，在他面前锻造出厚实的冰墙。
通过透明的寒冰，他警戒地盯着从庞大机械后方徐徐走出的人们。
这些人们拥有统一的着装，看上去都是在这片工厂劳作的工人。
他们战战兢兢地紧握奇奇怪怪的武器，有从工具箱里掏出的扳手，有从机械拆卸的钢棍，有不知从哪里缴获的旧式手枪。
人们如履薄冰，带着恐惧与敬畏，小心翼翼地靠近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是反叛军的成员吗？”诺菲见到他们所拿的武器并不具有威胁后，选择降下冰墙，示意友好。
“不，我们只是这里的工人。”
一名灰发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他手持一根撬棍，似乎是这里的领导者。
“你是特兰人，”中年男子满腹狐疑地打量诺菲和肖古，“你怀里的又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人类朋友，我们只是想找一个歇脚之地，对你们没有敌意。”诺菲诚恳地说道。
“外面有反叛军，他们又在搜查……”
人群中的一名老人站在被窗帘遮盖的窗户后，魂不守舍地拉开窗帘，观察外面的情况。
“把灯熄灭！”中年男子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工厂内部的灯顷刻间熄灭，让工厂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道新的微光随之点亮。
中年男子取出手电筒，徐徐走向诺菲和肖古。
“反叛军在找你们？是你们把反叛军吸引到这里的？”中年男子满脸阴郁，“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们？”
“反叛军要求所有外来族群待在中心区域，我不愿意被软禁，与他们产生冲突，带着朋友逃离，这才遭惹到反叛军的搜查。”诺菲言之凿凿，面不改色地解释。
“他们会把反叛军引来……”
“反叛军发现我们后，一定会强制我们加入反叛军……我们会死在战场上……”
“我不想加入反叛军，我只想活下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们，絮絮叨叨着恐惧入骨的绝望言语。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诺菲提高声音，压盖过惊恐人们的低语，“你们这儿有修理机械义肢的工具吗？等我把同伴的机械义肢修理完毕后，我们会立刻离开，绝对不会让反叛军发现你们。”
“修理机械义肢？”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盯着诺菲怀里打哆嗦的肖古，与三根垂落的机械义肢。
“我……我会修理……”
一名精瘦的老头慢慢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忐忑不安地将瘦削的十指交错在胸前，小声说道：
“我以前……开了一家诊所，专门免费为穷苦人们安装，修理机械义肢……虽然我做了三十年的机械义肢，但我已经十八年没有修理过机械义肢了……不知道我的技术是否跟得上时代……”
“十八年？太巧了，我的朋友机械义肢是二十年前生产的老古董，您一定可以胜任，成功修理义肢！”
诺菲喜出望外，他拉低肖古的兜帽，快步走向老头。
“把你朋友放在食堂的长桌上，”中年男子无奈一笑，他用手电指向食堂的入口，“我去找找修理义肢的工具。”
“二十年前生产的老古董？”肖古讶然细语，“怪不得质量如此之差……”
“你就别抱怨了。”
诺菲走进空无一人的食堂，把肖古放在长桌上。
“我觉得我的腿越来越利索了，能抱着你跑那么远。”诺菲微微发笑，快速脱下肖古的衣物，露出僵直的机械手臂与双腿。
“你可是特兰人，身体素质比人类好，不怕冷，不怕累……”
肖古将手提箱递到诺菲手边。
“我告诉你密码，你替我拿着手提箱，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打开它。只要抵达最高军事基地，完成验证，它就可以控制整一个泰拉的核武器发射系统与战术机器的操作系统。”肖古轻声说道。
“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诺菲诚惶诚恐地接过手提箱，左手抓住把手，让能量缠绕上左手手腕。
“我已经把性命都交付给你，我的朋友，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吗？”
肖古露出一抹欣慰而信任的笑容，他伸直长久弯曲，被冻僵的左手手指，整只手都被冻得剧痛，皮肤发紫。
第419章 人是物非
“兄弟……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泰拉，不会摒弃人类，但……但现在的糟糕情况已经超出了你的控制，”诺菲坐在桌子边，索性疲惫地躺在肖古身旁，“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超能力，也没有牛逼的机械义肢，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半个身子……”
肖古沉默不语，慢慢用发白的舌头舔过没有血色的嘴唇。
“我不能抛弃我的同胞，也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借助这场战争，完成对人类联盟内部的洗牌……先借反叛军之手，粉碎李氏集团，然后我再挺身而出，击败反叛军，夺回属于人类的自由，实现和平！”
他毅然决然，举起左手，向着昏暗的天花板伸出五指，在空中抓捕着虚无缥缈的无形之物。
“既然如此，”诺菲坐起身，向肖古露出果断的笑容，“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
“我庆幸有你这个好兄弟……唉，我活了大半辈子，情人早逝，朋友寥寥无几，唯一收养的女儿还跟一个坏小子跑了……呜呜……”
肖古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自愿修复机械义肢的老头拎起工具箱，与一名风姿犹存的淡蓝色长发女人走进食堂，来到他们身边。
女人拥有清冽的黑眼珠子，目光满是仁慈与善意。
纵然年龄让白皙的面孔变得松弛，但时间的无情依旧无法掩盖曾经的柔情绰态，艳如桃李。
肖古一眼瞥见女人之时，整个人像是被触电一般，呆愣愣地瞪圆眼睛。
“她长得……就像是大号肖朵朵……”诺菲将肖古的兜帽拉上，遮盖住他的面容，“我差点就把她当做肖朵朵了！天啊，她们两个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我……我不知道……”肖古拉紧兜帽，难以置信地低语。
他只看了女人一眼，但她的貌美如花却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们好，我叫燕彦。十六年前，我是一名小诊所的护士，亲手处理过多起机械义肢安装和替换的手术，”女人彬彬有礼地嫣然柔笑，接过老人手中的工具箱，放在桌面上，“我有信心主持这场手术。”
“手术？”肖古哑然失声，“不就是修理个机械义肢，还发展成手术了？”
“机械义肢与你的肉体与神经相连，所以这的确可以被称为一场手术。”燕彦有理有据地解释。
“我的朋友很害羞，脸上有伤，他不希望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诺菲用手捂住肖古的半边脸，惊恐看着燕彦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把手枪，将枪支调节过眩晕模式。
“等等，我听到了枪械的声音，”肖古心怀惊悚，急忙抓住诺菲的手腕，想把诺菲的手挪开，“这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我们没有麻醉药剂，只能被迫使用这只从反叛军那儿偷来的手枪。眩晕光束虽然会你全身体造成足以昏厥的痛苦，但总比机械义肢给神经与肉体造成的剧痛要舒服。”燕彦将枪口瞄准肖古，充满歉意地摇摇头。
她扣下扳机，眩晕光束呼啸而出，肖古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动手吧。”
燕彦与老人对视一眼，他们立刻开始检查机械义肢情况，着手开始修理。
“你们之前就在这个工厂模块内生活吗？”诺菲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桌子边，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是的。这里是精加工工厂，需要手巧灵活的人，”燕彦仔细处理机械义肢的神经对接器，小声回答，“我们在虚无的幻想中享受极乐，一直生活在这个模块区域。”
“你们获得自由后，为什么要留在工厂内？是不想加入反叛军吗？”诺菲用右手拖住下巴，正儿八经地提出疑问。
“反叛军让我们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但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人是物非。我们只剩下了自由与性命，所以……我们想选择自己想要宁静生活，远离纷争，静观其变。”燕彦甚是惆怅。
“像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走个路都够呛。就由热血方刚的年轻人去粉碎李氏集团吧，我们已经老了，无法主宰时代的潮流，人类的未来属于年轻的一辈，他们的抉择就是人类命运的选择。”老头子颇有感慨，悠然补充。
“工厂里还有应急食品，足够我们这里的人吃上三个月。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们也很欢迎。”燕彦全神贯注，精准地进行手术，将机械义肢重新连接上肖古的神经系统。
“抱歉，我们必须去另一个地方。你们这儿有飞行载具吗？”诺菲见肖古肢体猛地抽搐，眼皮快速跳动，他立即抓住手枪，向肖古又发射出一道眩晕光束，让差点醒来的肖古再一次陷入昏迷。
“正巧，我们有一个飞行摩托，是从反叛军那儿搞来的。修一修，大概就能用。”老头手动弯曲机械手臂的关节，心满意足地将修好的机械臂放回桌面。
“你们咋从反叛军手中搞到这么多奇怪东西？”诺菲哈哈大笑。
“反叛军上门闹事，要求躲起来的人加入反叛军，去前线参加与人类联盟的战斗。我们仗着地形优势，不客气地修理他们一顿，并到处设置下陷阱。反叛军现在都不敢轻易进入工厂内，”燕彦敲着右腿机械与肉体的连接处，忧心皱起眉头，“这名患者的机械腿是新安装的，伤口尚未愈合，机械和肉体还没有适应，又遭到二次破坏，修理会很困难。”
“修得好吗？”诺菲立刻起身，“我们赶时间。”
“以我们现在拥有的条件……很难，稍有不慎，接口处的神经可能会永久性损伤，再也无法适应机械义肢。”
诺菲注视表情严峻的燕彦，他抽搐嘴角，犹豫不决。
“罢了，先不修复机械腿。你们去修理飞行摩托，”诺菲被迫做出抉择，“我把朋友叫醒。”
“抱歉……没能让你们满意。”
燕彦满怀愧疚地收起工具，将工具箱递给老人，目送老人离开食堂。
“我冒昧一问，你们要去哪里？”燕彦好奇地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们。”诺菲礼貌地拒绝。
“你们路上……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孩子们？”
燕彦来到诺菲面前，诚心诚意求助，眼神包含真情。
第420章 支持者的游行
“你的孩子们……有什么特征吗？”诺菲双手后背，讶然问道。
“我一儿一女，儿子已经二十五岁，女儿大概十六岁……他们应该都和我一样，拥有淡蓝色的头发，黑眼睛。”燕彦不确定地说道，慢慢咬住下唇。
“他们的父亲在何处？”诺菲心里一惊，他好像触碰到了被时间帷幕遮盖的岁月秘密。
“我的丈夫……反对注射干涉芯片，他最终被李氏集团的走狗……杀害了。”
燕彦苦涩哀叹，抹去眼眶边缘的泪水。
“李氏集团先带走了我刚刚出生的女儿，很快又夺走了我可爱的儿子。我的家庭四分五裂，十六年来，我无时无刻幻想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
她痛哭凝噎，已然说不出一句话。
“我会全力以赴，找到你的子女，”诺菲优雅伸出右手，将手搭在胸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等战争结束后，我一定会回报你们的出手相助。”
“我不需要什么回报，我只想见到我的家人们。”燕彦轻声谈吐，勉为其难地破涕为笑。
在工厂内众人的协助下，诺菲让肖古左手握住手提箱，再将肖古放在飞行摩托后方，自己跨上摩托，用外衣把昏迷的肖古和他捆绑在一起，再抓住把手，启动修理完毕的飞行摩托。
摩托的引擎顿时发出厚重的低吼声。
诺菲踩下飞行摩托的加速踏板，小心翼翼地控制飞行摩托，滑行向工厂的大门。
“谢谢你们，”诺菲感激不尽，回首向护送他们离开的热心人们挥手致意，“祝你们好运！再见！”
他一脚将加速踏板踩死，摩托引擎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赋予他和肖古始料不及的推背感，将他们送出工厂，在黑夜一路驰骋。
同样的黑夜，同样被反叛军包围，被迫分离的两队人，拥有迥乎不同的遭遇。
“陛下，我们要去哪里啊！我们好不容易从反叛军的包围圈中逃出来，为什么要往中心区域走啊？我们不应该去地下运输轨道吗？那轨道在另一个方向啊！您这是南辕北辙！”
李高咋咋呼呼地恐慌大叫，他惊恐万状，抱紧优莎娜的胳膊，踉踉跄跄地跟着大步流星行走的优莎娜。
“你没听刚才反叛军播放的广播吗？他们明早要处死裘斯，要求附近的人们都到处刑现场观摩死刑，”优莎娜极度嫌弃地抽出被李高抓住的胳膊，转弯进入小道，“如果我跟你们去星球背面的最高军事基地，就没有时间救裘斯，裘斯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裘斯死就死了，您不去最高军事基地，泰拉会有更多的人死翘翘啊！”李高苦口婆心，万念俱灰地极力劝说，“求求你，不要再往里面走了！里面都是反叛军啊！他们发现我，会把我生吞活剥的！您不知道他们都对李氏集团的人干了什么吗？他们把一切可能与李氏集团有染的人都关进地下牢，酷刑折磨！”
“你就是怕死吧？”
优莎娜愤然收住步伐，她突然抬起手掐住李高的脖子，轻松把他拎起，顶在血迹斑斑的墙面上。
“裘斯比其他人类重要一百倍！泰拉可以毁灭，这儿的人类可以死光，但裘斯必须得活着！”优莎娜龇牙咧嘴地低声咆哮，“你这么怕死，就自己去逃命！我才没有闲心管你！”
“我联系不上肖古和诺菲……况且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李高斜看街道外人头攒动，声音喧闹，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两股发抖，“就好像是鲜美多汁的绵羊走进饥肠辘辘的狼群中，连骨头都不剩啊！”
“既然你不想一个人走，就闭上嘴巴，跟在我旁边！”
优莎娜松开李高的脖子，不爽快地将李高扔到地上。
她把接触过李高的右手在黑色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悻悻不乐地垂下胳膊，不等李高起身，就自顾自往前走。
“我知道您不是人类，不在乎人类的生死……但您为什么偏偏在意裘斯呢？”李高狼狈不堪，急促小跑，慌忙整理不整的衣着。
“我答应他的儿子，要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暗之帝国。”优莎娜头也不回，面色凝重地扫视前方混乱的状况。
成群结队的人们在大街上游行示威，他们高举起用各种手工制造的牌子，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洪亮呐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
“反叛军才是人类的叛徒，我们不需要用和平来换取自由！”
“放我们回去！”
“拒绝暴力，拒绝战争！”
李高蹑手蹑脚躲到优莎娜背后，好奇地对游街的人群探头探脑。
“反叛军的反对者，他们是李氏集团的支持者吗？”
优莎娜站在拐角处，诧异观察每一位人们激动万分，迥乎不同的表情。
游行队伍的目标是大道最前方的广场，广场被明亮的探照灯射得了无暗处。
反叛军早已经在广场上用各式各样的障碍物堆积出一米多高的护墙，他们全副武装，将枪支架设在护墙顶端，严阵以待。
“竟然会有人支持李氏集团？哇，他们一定是中产阶层的人吧，最初自愿选择注射干涉芯片，进入虚拟世界享受的那部分人，”李高紧贴着优莎娜的胳膊，生怕跟丢了她，“反叛军的精力都集中在逮捕与李氏集团有关联的倒霉蛋，却忽视了人民中李氏集团的支持者。这下有好戏看啦，哈哈哈！”
“他们是自愿进入干涉芯片提供的虚拟世界？”优莎娜一步往前，混进游行队伍中。
“是啊！陛下，您进去凑什么热闹！？”
李高急忙抓住优莎娜的衣摆，像被无视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牵住家人的衣服，试图引起性格冷淡的家人的关注。
“跟我讲讲，当年李氏集团是怎么忽悠他们，让他们死心塌地，不惜游行示威？”优莎娜猛地抽回衣摆，差点让李高摔了一个狗啃泥。
“李氏集团向他们许诺……他们拥有随意进出虚拟世界的权力，他们可以主动退出干涉芯片的虚拟幻想，也可以随时随地回去。他们在虚拟世界担当管理者与规划者的职位，享受领导他人，被万民尊敬的愉悦。在现实世界中，李氏集团满足他们的衣食住行，但他们却没有统治人民的权力，只能在不太发达，死气沉沉的现实中享受醉生梦死……”
李高闷闷不悦地耷拉脑袋，小声回答优莎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