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不曾见到光明
“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暗之帝国的人吗？”凌原将双手交错在背后，冷若冰霜地回答。
“暗之帝国的外交官，和人类联盟的领导者，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内森固执地保持右手举起。
“我可不是傻子，我选择帮你解决李氏的人，运气好成为你的傀儡，运气差恐怕会被卸磨杀驴，”凌原鄙夷地挑起嘴角，“你把自己亲儿子软禁十七年，又将孙子和孙女改造成能量使用者，我又会遭遇什么呢……嗯？”
“裘斯从死亡边缘爬回来后，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必须单独静养。我将他软禁起来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内森缓慢垂下右手，眼神中已然泛起一丝不满与杀气。
“我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会慎重考虑你的请求，”凌原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眯起双眼，“我会在人类新年仪式举行之前，告诉你我所做出的决定。”
“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现在做出决定。”内森将右手搭在桌面上，严肃地板着脸。
“抱歉，我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凌原断然拒绝。
“是因为优莎娜吗？她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她？你为了她，宁愿放弃自己的族人，选择帮助一群异端吗？”内森压低眉头，神色阴郁，怒火堆积。
“我不会抛弃我的族人。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实现和平，凌原缓慢张开右手五指，黑暗能量无声无息地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匕首，“我与优莎娜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帮助我，成为人类联盟的领袖，完全可以通过政治联姻，实现人类联盟和暗之帝国的联合发展。你的父亲会得到自由，而你将收获名利与财富，我也终于可以退休，安详晚年。”
内森绕过桌子，步伐匆匆地走向凌原，用双手抓住凌原的胳膊，心急如焚地喊出声。
“我没有骗你，凌原。你必须相信我，跟我离开霍诺林主星，今天就和我一起回泰拉！”
“你这么着急，肯定另有所图，”凌原用力挣脱内森的手，骤然间抽出背后的黑色能量匕首，将匕首抵在内森的脖子上，“我给你一分钟的机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否则别怪我无情！”
内森不甘心地抿住嘴唇，他缓步后退，不情愿地将目光从凌原身上拔回。
“我无法控制整一个李氏集团。凌原，你可不要后悔。”
内森说罢，拧身离开餐馆，大步流星地走向草地尽头。
凌原呆愣在原地，他长久凝视内森的背影，直到内森走进一片茂密的丛林，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内森·维勒……”
凌原细细嚼着他祖父的名字，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内森的所言所句。
相信内森？这绝对不可能，这种一手遮天的老油条，完全可以用几句花言巧语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他必须找到更多当事人，将尘封在岁月的真相拼接起来。
“唉……真头疼。”
凌原重新坐下，双手撑住额头，紧闭双眼，昏昏欲睡。
天色渐暗，暮色沉沦。
诺菲姗姗来迟，花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找到在餐馆睡着的凌原。
“你怎么了？”诺菲用手指头尝试性点了点凌原的肩膀，关切地将头凑到凌原耳边，“你是在睡觉吗？”
“我好累。”凌原迷迷糊糊地抬起沉重如铅块的脑袋。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诺菲友善地询问。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终于明白这一道理了，”凌原摇晃起身，难受地伸了个懒腰，“你觉得……内森·维勒是什么样的人？”
“内森·维勒？”
诺菲带着凌原前往公园一角的停机坪，惊讶地重复这个名字。
“我作为霍诺林的传令官，不应该随意评判人类联盟的成员，更何况是内森·维勒？”诺菲右手轻抚着权杖杖柄，左手背于身后，低头注视脚边的绿草。
“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学会圆滑地处事，不敢评价他人。诺菲，我不是什么外人，”凌原尝试性将手搭在诺菲的肩膀上，慢慢挪到特兰人的身边，“你完全可以畅所欲言。”
“好吧。我接下来的话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与霍诺林无关。”
诺菲惊异地扭头看着凌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咽了一口涂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拒绝凌原触碰自己。
“内森·维勒，他是乱世的枭雄，也是和平年代的铁腕政治家。早年隐忍，中年奋起夺权，晚年独断专行。他在人类联盟暗中实行着一个难以令人接受的政策，”诺菲停顿了几秒钟，犹豫不决地快速眨眼，“你难道不好奇，人类联盟这些年来是怎么实现快速撅起，内部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吗？”
“我不是泰拉人，但我知道一些事情，”凌原困惑不解地摇了摇头，“压榨底层人民，屠杀叛军……”
“在人类联盟生活的人类，都无一例外地被植入大脑干涉芯片。这个芯片会控制被植入者的神经系统，让被植入者只能看到芯片想要他看到的，听到芯片希望他聆听的，闻到芯片允许的味道。”
“他们的生活在虚拟的美好世界中，被芯片刺激的神经将现实的劳作转变成虚拟的娱乐。现实中难以下咽，只能勉强维持身体机能的营养糊糊，在芯片的转变下，变成脑海中的美味佳肴。现实中比集中营还悲惨的劣质生活环境，让他们眼中就是人间天堂般的豪华别墅。”
诺菲惆怅地走到他的飞船旁边，打开舱门。
“什么？”凌原大为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内森成功在泰拉推行干涉芯片，他也想在十三个殖民地中推行干涉芯片。但殖民地的人们肯定不愿意成为芯片的傀儡，一辈子活在虚拟世界中，是否真正有意义呢？”
诺菲坐在主驾驶座位上，把权杖放在椅子旁边。
“一辈子活着没有意义的虚拟世界中，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凌原难以置信地坐下。
“不曾见过光明的人，就不会嫌弃黑暗。但让活着光明下的人永远囚禁在黑暗中，谁都不会愿意。这就是为什么，殖民地和泰拉的冲突从暗地里的权力斗争，会发展到堂而皇之的战火冲突。”诺菲轻声言道。
第317章 个人与国家的利益冲突
诺菲着手开始控制飞船，离开花园，前往他的住所。
“我不是人类，我无法评判内森·维勒和他的铁腕政策。他的所作所为违逆人性，但却在战火不休的星环之海，让人类在短短十几年内实现经济腾飞。这就是个人与国家利益的冲突，”诺菲一本正经地扭头注视凌原的侧脸，“个人的幸福自由，与国家的繁荣发展，这在每一个时代，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国家的利益应该符合绝大多数人民所期望得到的利益，而不是违背人民的意愿，以牺牲人民的幸福为代价，用欺骗的方式，将一国之民绑架在资本发展的战车上！”
凌原心情激动地在半空中比划着手势，一股脑地将想到的内容悉数说出。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诺菲平静地挪动操控杆，让飞船在宏伟壮阔的鸿图华构间呼啸飞行，“当平民百姓再也没有上升通道进入到国家的统治阶层，底层人民的声音将渐渐消失在统治者的耳畔，国家的利益最终成为了统治阶层的利益，而人民不过是统治阶层撅起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我想改变人类联盟现在的局面，所有人民都应该有权力选择自己希望的生活，而不是被迫植入干涉芯片，在虚拟的世界中度过一辈子！我相信，在他们知晓人类所面临的现状后，他们也会乐意继续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他们应该享受那些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但却被资本夺走的财富与自由！”
凌原忿忿不平地握紧双拳，将拳头砸在扶手之上。
“你打算怎么做？你难道要去颠覆一个根深蒂固的国家政权吗？”诺菲表情不由变得严肃与认真，“让暗之帝国向人类联盟宣战？在自由联合与重整集团相持不下的关键时刻，引发又一场内乱！？”
“我……因此不会发动战争……”凌原心情沉重，就好像一块大石头在压着胸口，“我更倾向于和平演变的方式。”
如果他答应内森的请求，回到人类联盟，帮助维勒氏从李氏手中夺取李氏集团的控制权，成为人类联盟崭新的领导者，或许就有更多的机会从内部改变人类联盟的现状。
但会这么容易吗？
凌原久久闭上双眼，用右手扶住额头。
肖古一直在警惕他，肖古与古德之间不可违逆的契约让他将人类联盟的最高权力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内森·维勒和他的资本同僚再怎么折腾，最终也无法僭越肖古所掌控的力量。
“改变是危险的，但它所带来的硕果也有可能超越一个时代。但是，”诺菲突然加重咬词，“如果失败，现在的一切可能也会荡然无存。在这个战争年代，外敌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你的想法也许是出于好意，但绝对不是现在该做的。”
飞船平稳地降落在一间悬空别墅一端的停机坪上，打开舱门。
诺菲意味深长地向凌原使了个眼神。
凌原睁眼与诺菲对视，他敷衍点头，莫可奈何跟随诺菲离开飞船，穿越别墅的小花园，来到宽敞明亮的别墅内。
灿烂的光芒透过玻璃窗，穿越精致简约的家具，在毛绒地板上投影出修长的黑影。
凌原沐浴着温暖的光芒，缓步走进安静的别墅内。
“爸爸不会又在睡觉吧？”诺菲将权杖放在墙角的架子上，麻利地脱下制服，将制服也扔在架子上，“我去楼上叫他，你先随便坐坐，放松，就当是自己家。”
“这里好大呀，就住你们三人？”
凌原漫步到摆满小巧装饰物的柜子前，好奇地拿起柜子中放置的影像电子相框。
相框内重复播放着十秒的画面，一家三口齐聚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的笑容足以温暖每一位见到电子影像的观看者。
阿亚特将双手一高一低地搭在艾梦琳与诺菲的肩膀上。
艾梦琳风华正茂，神采奕奕，时间尚未在她细嫩的脸上遗留下太多痕迹。
诺菲稚气未脱，灿烂的大笑将他的双眼挤成月牙般的缝隙。他的右手撑住拐杖，身体有明显倾斜的迹象，并不像现在一样能熟练自如地好似正常人般站立。
“妈妈经常跟随艾诺之星的工作人员在外奔波，穿越在危机四伏的战场。而我在统治者之塔有自己的宿舍，我也只是偶尔回来一次。绝大部分时候，”诺菲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轻叹一声，“都是爸爸一个人住在这里，当一个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
凌原被即刻逗笑了，他将相框放回原位，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放在柜子角落的另一个相框。
相框面对角落，布满灰尘，似乎是被刻意抛弃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好奇心勾引起凌原的手，他谨慎地取出尘封的相框，缓缓将它翻面。
相框内播放着电子影像，也是一家三口。
阿亚特，和凌原不认识的一男一女。
白发的年轻人站在男女之间，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一男一女的一只手。
男人与阿亚特有八分的相像，同样拥有白银色的短发，但眼睛却是非同寻常的鲜红色。从相貌来判断，两人几乎来自同一个族群。
女人则是一位风度翩翩，风姿卓越的精灵，灰色的瞳孔与阿亚特一模一样，淡黄色的长发编织成垂到腰部的长辫子，让凌原一下子就想起了阿兰尔。
“哦天啊，这都已经是晚上了吗。我越来越喜欢睡觉了呢，”阿亚特懒散的声音从二楼传出，“儿子，你怎么破天荒回来看你孤独伶仃的老爸了？”
“凌原想见你。”诺菲随之答道。
“嗯？”
阿亚特推门而出，一路小碎步来到二楼的走廊，惊讶地俯视凌原。
“看到你又可以站起来，我太欣慰了。”凌原将相框返回原位，高高兴兴地抬起头看向阿亚特。
“我也只能依靠科技重新站起，”阿亚特撩起他的长睡衣，露出捆绑在腰部和双腿上的外骨骼辅助行走起，“你以为时间是蔬菜吗？种下去就能长出来？被消耗的时间永远不可能回来，就算我拥有所谓的永生基因，但也经受不住时间的流失。”
“难道你以后就要……一直维持着虚弱无力的状态吗？”凌原诧异地压低眉头。
第318章 空巢老父亲
“多谢你的关心。如果我实在撑不下去，”阿亚特摇摇晃晃走下台阶，外骨骼机械发出嗡嗡的低沉鸣叫，“我会考虑回时之眼，向时之眼索要一些时间。”
他走到凌原身边，发现了被凌原挪动的相框。
“我不是故意看的，我只是一时好奇……”凌原满怀歉意地摸了摸后脑勺，“对不起。”
“没什么，我都快把它给忘记了，”阿亚特略有伤感的抿住嘴唇，双手拿出尘封的相框，出神凝视着电子影像中的三人，“有人告诉我，人要活在当下，不能沉湎在过去的悲伤，而忽视了更美好的未来。”
“他们是你的父母吗？”凌原细声询问。
“是啊……我母亲是阿兰尔的妹妹，我也继承了母亲的姓氏。仔细想想，我也算是精灵王国的皇族，如果阿兰尔哪一天死翘翘了，我就是精灵王国的国王继承人了。”
阿亚特心痛如割地用手指轻抚影像中栩栩如生的女性精灵。
“我父亲是血骸克隆人的克隆人，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可惜还没有来得及享福，就……就……”
阿亚特的手止不住地战栗，他将相框朝下放进柜子中，逆流成河的悲伤充盈他渐渐失去控制的神情。
“唉，都是些成年旧事，不提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已经习惯他们的离去，”阿亚特长叹一声，“时间可以带来很多奇迹，但却不能让死者复生，时光倒流。”
“他们……是……因为……什么？”凌原的声音小到几乎无法被听清。
“我已经替他们报仇雪恨了。”
阿亚特拧身看向凌原，悲伤转瞬即逝。
“我现在有新的家庭。我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一个听话乖巧的儿子。儿子！”阿亚特热情地向诺菲挥了挥手，“来，跟你的空巢父亲抱一个！”
“我知道我不应该提起一些……不应该说出来的事情，”凌原羡慕地注视拥抱在一团的父子两，“光之族的平均寿命只有两百年，特兰人的寿命顶多千年，但你……阿亚特，你是永生不朽的存在。如果身边的亲朋好友注定离我们而去……我们所投入的感情越深，最终生死离别的痛苦之刀就会捅得更痛。”
“哈哈哈——那就多交几个永生不死的朋友就好啦，”阿亚特向凌原报以轻松的笑容，将怀里的诺菲抱得更紧了，“况且，永生的只是肉体，灵魂一灭，肉体又有何用？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爸爸，我快要憋死了，”诺菲难受地发出闷响，“你可以放开我吗？”
“凌原，你找我有何事？”阿亚特松开头昏脑涨的诺菲，轻轻抚摸诺菲的头，斜视凌原，“我可是花钱雇佣劳克斯教导你，劳克斯不会……拿钱不办事吧？”
“你知道他会拿钱不办事，还放心让他来教我？”凌原怫然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他定期向我汇报你的训练情况，”阿亚特向诺菲摆了摆手，示意诺菲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他将时间之力的知识分享给你，带你体验过时间加速的感觉。”
“是的。但我怎么可能通过几次体验，就学会掌控时间的力量？”凌原莫可奈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慢慢弯曲五指。
“的确……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一次彻底的时间之力异变，与时间的力量融为一体，是很难通过单纯的学习与领悟控制时间的力量，”阿亚特将手搭在凌原的肩膀，温柔地道出安慰，“慢慢来，不需要着急。”
“意念真的可以入侵他人的思维吗？”凌原拧过头，注视阿亚特的双眼，“我在蹩脚的老师教导下，都快三个月了，还没有摸到意念入侵思维的门槛。”
“是吗？放松，”阿亚特直面迎接凌原的目光，死灰色眼瞳炯炯有神，“我来教你，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你们咋都这么吝啬呢？”凌原困惑又不满意地撇嘴。
“物以稀为贵，”阿亚特对凌原的态度付之一笑，“我会用意念入侵你的思维，控制你的思维，去入侵诺菲的思维，读取诺菲的记忆。”
“什么？”诺菲惊恐的声音从厨房内部传出，“你们要干什么！？”
凌原放松绷紧已久的神经，就好像要陷入梦乡一般，让思维渐渐溃散。
失去戒备的思维被温柔的光芒笼罩，在无比舒适，如沐春风般的愉悦中，他自愿成为了阿亚特意念的傀儡。
他的意念在阿亚特的领导下，无声无息延伸向在厨房中准备晚餐的诺菲。
意念犹如离弦之箭，径直冲向诺菲的大脑，一往无前，单刀直入到犹如璀璨星团般的内在灵魂。
辉煌灿烂的星团在深邃无边的黑暗中飘浮，每一个丝条都承载着灵魂所经历的过去。
凌原的意念一触碰到星团的边际，属于诺菲的记忆犹如万丈波浪，凶猛涛涛地冲刷向他的思维，带来万针穿脑的刺痛。
凌原浑身不禁颤抖起来，他的思维在本能地奋力逃脱记忆浪潮的围剿，根本无暇顾及记忆，更不要谈论阅读记忆的内容。
“坚持住，不要放弃。”
阿亚特在凌原耳边轻声细语，他控制自己的意念，强行将凌原的意念按压在诺菲的记忆之海中。
“找到你希望了解的记忆片段，深入其中！”
“我不知道我希望了解哪一段——”
凌原话音未落，他的意念就被阿亚特带往诺菲记忆其中的一个片段。
缤纷多彩的往事像录像带般浮现在凌原的脑海中，意念正在源源不断将被读取的诺菲记忆投射于他的思维。
他仿佛身临其境，作为诺菲本人，亲身体验属于诺菲的过去记忆。
他在霍诺林议会高台上，俯视密密麻麻的议员们，斗志激昂地演讲着改革的希冀。
他急匆匆地行走在下层世界五光十色的肮脏街道，向每一位蜷缩在垃圾堆中的流浪汉伸出援手，发自真心地询问流浪汉的生活情况，和他们所期望霍诺林改变的地方。
他站在统治者之塔的办公室中，面对落地窗后的鹅毛大雪，一五一十地向躺在办公椅子中的奥修汇报工作进度。
落地窗骤然间折射出诺菲的面孔，凌原不可思议地目视诺菲。
这一瞬间的诡异感如醍醐灌顶，将凌原顷刻间推出诺菲的记忆，回到现实世界。
第319章 国仇家恨与种族兴亡
凌原瘫倒在阿亚特的怀里，思维杂乱如麻，久久不能从诺菲的记忆中自拔。
诺菲跌跌撞撞离开厨房，懊恼地扶住自己大汗如雨的额头。
“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诺菲愤怒地双手叉腰，“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搅乱成一团粥了！”
“抱歉，我只是想让凌原通过实践学习意念的使用方法，”阿亚特扶起头晕目眩的凌原，将凌原放在沙发上，“不会有下次了。”
凌原晕乎乎地侧躺在沙发中，对意念窃取记忆的过程回味无穷。
“其实控制思维和窃取记忆的过程同出一辙，意念可以将他人的记忆传输到我们脑海中，也可以将我们脑海中的意志强加在别人的思维中。这就是个反向过程，”阿亚特给凌原递来一杯热水，“你回去多琢磨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可以学会了。”
“谢谢，我会认真努力的。”
凌原感激地接过烫手的热水，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暖洋洋的水流。
“我刚才……忍不住阅读了你的记忆，”阿亚特撩起睡衣，潇洒地坐在凌原身边，“你似乎对人类联盟的事情甚是困惑。”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凌原一想起人类联盟的那摊琐碎的破事，脑袋每一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我……从来就没有加入过任何的一个族群，归属于一个国家。你姑且算是我唯一的族人，而霍诺林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利益交换的关系罢了，”阿亚特将双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左右晃动着脑袋，“我不知道种族与国家对一个漂泊在外的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仇家恨与种族兴亡的冲突。”凌原忧心忡忡地答道。
“如果是我……我会直接杀进泰拉，把父亲救出来，带到暗之帝国度过余生，”阿亚特向凌原眨了眨眼睛，一脸苦笑，“至于人类联盟，我相信肖古有能力带领人类联盟在战争中幸存。”
“我所希望得到的可不是人类联盟在战争中幸存。”凌原莫可奈何地深吸一口气。
“你可以去向……优莎娜征求意见。”阿亚特还没有说话，就憋不住自己的情绪，噗嗤笑出声。
“我已经可以猜想到她的回答了，她的回复绝对会以杀与吞噬为中心，再附加一些恶毒的狠话。”凌原难受地站起来。
“但或许优莎娜的行事方式，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阿亚特目视凌原的后背，严肃地挑高眉头。
“我要回邪影星了，”凌原将空杯子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我得赶在优莎娜离开邪影星前，跟她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诺菲，你有空送凌原一程吗？”阿亚特向正在餐桌边吃着肉排的诺菲问道。
“嗯？”诺菲狼吞虎咽啃完手中鲜嫩多汁的肉块，“凌原，你没有飞船吗？”
“优莎娜把飞船开走了。不需要麻烦你，我会找到回邪影星的方式。”凌原向诺菲报以诚挚的笑容。
“不不不，飞船和人员的通行证是绑定的，优莎娜陛下一个人把飞船开走，你就出不了霍诺林海关了，”诺菲擦干净自己的手，快步走向凌原，“我带你去霍诺林海关办理新的通行证，顺便送你一艘飞船，你就不要拒绝了。”
“你吃饱了吗？我不想麻烦你……”凌原充满歉意地将双手交错在身体前。
“如果你一个人跑到霍诺林海关，却发现没办法出去，然后在我工作时间的时间找上门来寻求帮助，才会真正麻烦到我。趁我现在有时间，我得快速处理完你的事情，”诺菲匆忙穿上制服，拿起权杖，“走吧。”
“早点回来，儿子，”阿亚特略有伤感地向诺菲挥挥手，“如果爸爸不是腿脚残废，就不会让你去做这件苦差事了。”
诺菲回头向阿亚特翻了个白眼，他步伐矫捷地带着凌原走向飞船。
“你的右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凌原好奇满满地坐在飞船的副驾驶座上，重新系上安全带，“以星环之海的科技，完全可以……用机械或者再生肢体取代，你为何执意用简单的机械关节辅助加上手部的权杖支撑呢？”
“机械腿和再生肢体是用来帮助那些失去身体部位的可怜人，但我的右小腿还好好地挂在我腿上呢，”诺菲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特意向凌原展示自己的右小腿，顺便调整一下绑住膝盖关节的机械，“血肉来自于生母，岂能随随便便用冰冷的机械与外来的再生肢体替代？”
“它……会很痛吗？”凌原心惊胆战地聆听机械调节发出的刺耳声音。
“不会太痛，但也不会很轻松。它会让我时时刻刻铭记那些身处底层世界，在贫瘠与疾病中饱受苦难折磨的人们，”诺菲放下右腿，弯曲膝盖，不由自主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很担心，我有朝一日会被顶层世界的繁荣物欲迷惑心智，忘却藏匿在黑暗的底层世界，遗忘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民。”
“在见到你之前，我所认识的特兰人都来自特兰皇族。他们都是高高在上，与生俱来的精英，我从来没有想过特兰人中还会存在像你这样，为民请愿，肝脑涂地的无私奉献者。”凌原颇为赞赏与羡慕地向诺菲微笑。
“其实……我父亲是特兰皇族的一员，”诺菲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如果我没有皇族的血脉，霍诺林的那些官僚们根本就不屑于听从我的命令，我也没有机会成为能量使用者，帮助我的朋友。”
“你父亲是特兰皇族？但你的姓氏并不是……奥姓。”凌原惊异地问道。
“我自愿选择母亲的姓氏，因为我讨厌我的亲生父亲。他酗酒好赌，败光了所有的家产，债主频繁上门，让母亲不堪其扰，选择自我了断……而父亲，他为了偿还债务，将年仅六岁的我卖给债主，债主转手就将我卖到地下格斗场。”
诺菲全神贯注地驾驶飞船，用黯淡神伤的目光直视前方，
第320章 沉沦深空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地下格斗场内，唯有强者才有权力活下去。血淋淋的肉搏，不限制战斗方式与武器的铁笼搏斗，虽然我是能量使用者，但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能量使用者训练，不会使用能量，没有掌控格斗技巧，只能依靠生存的强欲在生不如死的黑暗中苦苦挣扎。”
诺菲一提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变得垂头丧气。
“我的右腿也就是在地下格斗场受伤。在没有治疗药剂的恶劣环境，右腿不幸感染上病毒，最终导致畸形生长，才变得今天这幅模样。”
“右腿受伤后，我被迫带伤战斗。但一个伤员怎么可能在地下格斗场中存活？我被对手残忍地殴打，重度骨折，命悬一线。而地下格斗场的管理者会把失去压榨价值的人抛弃在垃圾场，任由其自生自灭。”
诺菲惆怅地长叹一口气。
“我想活下去……我拼尽全力想爬出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但我越往上爬，却发现自己陷得越深。在我即将被垃圾淹没在死亡的深渊时，有人拉了我一把，他将我抱在怀里，把昏睡的我带到了顶层世界。”
凌原出神地聆听诺菲的倾诉，满腹狐疑地歪头看向诺菲。
“阿亚特为什么会出现在下层世界的垃圾堆中？他看起来不像是体恤平民百姓的大善人啊。”凌原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救我，爸爸只是说……他认识我的母亲，”诺菲扭头对凌原对视，细细道出过去的细节，“他提出要收养我，以偿还我生母的恩情。他和艾梦琳妈妈将我视为亲生儿子，让我接受优秀的高等教育，允许我去环桑继续我的学业，同意让我进入官场，全力协助我实现我的理想。”
“你的人生突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无足轻重变成统治者大人的掌心宝，”凌原非常感慨地轻抚座椅把手，“那种感觉一定很奇妙。”
“我现在所身处的阶层，都是达官贵人，养尊处优的上等人。我知道他们经常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认为如果不是奥德雷克大人收养了我，我不过就是一个生活在垃圾堆中的废人。就算我现在成为传令官，他们与我交谈的时候，眼神中依旧带着不屑与轻蔑。”
诺菲不由露出若有所失的神色。
“但奥修很欣赏你的能力。他愿意打破传统，放手让你对霍诺林进行改革，我相信在奥修和阿亚特的大力支持下，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实现你的理想，改变霍诺林的现状。”
凌原充满激励与期待地向诺菲点点头，诺菲也不由自主向凌原付诸一笑。
“谢谢，我会鞠躬尽瘁，不余遗力地实现我的梦想。”
飞船穿越大气层，前往霍诺林主星三道星环中的其中一处，将凌原带到贵宾专用的海关。
在办理完通行证后，诺菲将凌原带到海关出口处的一艘小型穿梭机前。
“这艘穿梭机就送给你了，”诺菲大大方方地一挥手，“反正我可以报销。”
“报销？你拿霍诺林公家的钱来帮助我……”凌原打开穿梭机的舱门，犹豫不决地回头看向诺菲，“这不太好吧。”
“不要拒绝啦。我也得回去了。”
诺菲向凌原微微鞠了一躬，他面带暖意满满的笑容，手持权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门后。
凌原对诺菲盛情难却，只好进入穿梭机，驾驶穿梭机离开海关，前往虫洞隧道。
穿梭机一头撞进倒映星辰的球状虫洞中，星奔电迈，跨越一整个星环之海，返回位于星系另一端的邪影星。
凌原掏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他正打算向优莎娜发送自己返回邪影星的消息，却惊异地发现，整一个穿梭机正在危险地剧烈抖动。
他手忙脚乱收起通讯器，双手如弹琴般敲击控制平板，调取出穿梭机的数据。
穿梭机前端的虫洞隧道正在以骇人的速度坍塌压缩！
凌原猛地抬起头，麻利地解开安全带，抽出桌椅下方的宇航服，将铠甲般的胸部宇航服压在身上。
纳米机器人立即从宇航服的胸部模块内倾泻而出，犹如无数只蠕动的虫子，在五秒内将凌原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当最后出现的宇航头盔完成密封之时，穿梭机猝然撞出虫洞隧道，在满天星辰中犹如失控的陀螺般打转不休！
凌原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抛出座椅，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无法反抗的力量甩向椅子。
穿梭机彻底变成了滚筒洗衣机，而凌原就是洗衣机中被搅得头昏眼花的衣物。
凌原急忙用双脚勾住椅背，手抓住舱壁上凸出的把手，勉勉强强维持住平衡。
他扭头瞥向舷窗外的世界，倒映在他眼中的，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转眼间，穿梭机被摧枯拉朽的力量吞没，裂解成无法被眼睛察觉的粉末。
若非凌原及时释放黑暗能量保护自我，他的下场恐怕就已经与穿梭机一样，在无法被看清的黑色中，湮没为渣。
外界的磅礴力量正在凶猛地冲击向凌原的黑暗能量护体，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万吨重拳，化作暴风骤雨殴打着岌岌可危的黑暗能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原呼吸着来自宇航服内的氧气，但他心里明白，宇航服内置的氧气是有限度的，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完成消耗。
虫洞隧道被重力井发生器破坏，他的穿梭机被捕获至星辰。
他难道意外坠落到一个可怕惊悚的天体内部，被这无边的黑暗捕获，囚禁在冰冷无垠的深空，直到氧气耗尽，能量枯竭，最终如同那艘可怜的穿梭机，四分五裂，成为宇宙尘埃的一部分？
凌原已经不敢继续多想，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魂不守舍的恐惧抛之脑后，想方设法思考逃生的办法。
逃生？这怎么可能？
人纵然可以驾驭科技遨游星辰，但始终无法对抗宇宙本身的力量。
凌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思维杂乱成一团，氧气的消耗也在上升。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打开右臂携带的手电。
第321章 生于黑暗，死于光明
但光芒只照亮了他的身子，并没有将显露出周遭的任何物体。
他身处一个不会反射任何光的天体之内。
这是一颗暗星。
这是由暗物质和暗能量堆积成的星团状天体。
不会发射出任何可见光，几乎无法通过视觉观察到的神秘天体，唯有通过精密的仪器察觉天体周围的引力变化，才能判断出在这深邃的寰宇中，存在着一颗暗星。
而暗星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静静沉默的旁观者，隐藏在黑暗，漠然注视星辰轮转，文明起落。
“暗……能量？”
凌原熄灭手电，缓慢将手放在宇航服的胸部按钮上。
在他面前只有一种方法，才能从绝地中逃离。
与暗能量成为一体，成为黑暗本身。
他只有一次不可重来的机会，要么生于黑暗，重回星辰；要么死于灿光，爆炸为无。
“生于黑暗，死于光明……真是可笑。”
凌原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清纯的氧气压进肺里。
他关闭宇航服，同时控制黑暗能量，让它们流窜在身体的每一处，与暗星蕴含的力量无声抗衡。
“来吧！于黑暗中重生！”
凌原扯着嗓子，大喝一声，在没有声音反馈的死寂世界中，他与黑暗融为一体，瞬间和漆黑色的暗星天衣无缝地交错混合。
身体与外界分隔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沉沦在黑暗中的意识变得涣散溃败。
活下去的强烈欲望支撑着凌原即将分崩离析的身体，让他在暗星无与伦比的压迫下苦苦求生。
但他反抗得越激烈，越发现自己与宏伟天体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酷似身处在粘稠的沼泽中，步履维艰，奋不顾身地寻找平底，却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凌原忽地回想起噩尧对他的教导。
学会接受与放弃，主动拥抱黑暗，而非被动等待黑暗的侵蚀。
凌原的意识从未如此清醒与坚定。
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解除黑暗能量护体，打消身体与外界的隔阂，让自己与暗能量彻彻底底地融合。
他成为了不可估摸的暗能量一部分。
原本的身体与属于身体的灵魂，在暗能量的浸没中，转变成一团异彩纷呈的丝线，游走在无垠邈远的黑色中。
凌原兴奋愉悦地享受与黑暗合体的过程，他在硕大无比的暗星内部随心所欲地自如飞行。
他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进食。
只要成为暗能量，他就可以摒弃脆弱的血肉，在星辰大海间实现永生不朽。
但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凌原不禁陷入沉思，他悬浮在没有色彩的黑暗中，沉默不语地飘浮。
他不能再留在暗星中，暗之帝国和人类联盟还在等待他去解决棘手的事情。
只能离开暗星，化作暗能量，带着身体与灵魂，在群星闪耀间孤独一人前行，直到某一天发现一个存在星际文明的星球，搭乘飞船返回邪影星。
这将是一段漫长而寂寞的旅途。
凌原莫可奈何地上路，他离开暗星，飞向星辰。
他并不打算随便选择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长途跋涉，而另寻他法。
凌原围着暗星周遭持续不断地盘旋，眼尖地发现藏匿在黑暗中的重力井发生器。
他急停在圆柱体般的重力井发生器前，非常恼火地找到发生器的控制台。
暗能量牵扯上凌原原本的身体部位，形成一只可以触碰的实体手，打开控制台，将实体手按在控制屏幕上，开启重力井发生器的回收系统。
重力井发生器立刻开始对外发送坐标。
凌原心急如焚地祈祷会有飞船接受到重力井发生器的坐标。
他浏览着控制屏幕，打开重力井发生器的生产厂家信息，惊异地发现，这台重力井发生器来自于莱锡王朝。
莱锡王朝？重整集团？
他的行踪被谁透露给莱锡王朝，才让重整集团逮住机会，在他返回邪影星的必经航线上恶毒地设置重力井发生器，破坏虫洞隧道，让旅行者葬身于暗星。
知道他来到霍诺林主星的，有暗之帝国的成员与霍诺林主星的高层，以及内森·维勒。
前两者几乎可以排除所有的嫌疑。
唯一的嫌疑人只剩下内森·维勒。
凌原控制实体手，将其再一次融入进暗能量，怒气冲冲地颤抖出能量波动。
内森见无法说服自己，干脆决定暗下杀手，故技重施，联合重整集团，将他扼杀在星辰间，不明不白地死去！？
凌原本来对内森的所言所句还怀有一丝信任与期待，但残酷血腥的事实让他完完全全看清真相。
他就不应该信任内森。
内森许下的承诺，恐怕也无一例外是空头支票，不可能兑现！
凌原怒气填胸地开始快速思索死里逃生后，要怎么去处置人类联盟这摊破事。
熊熊燃烧的无明业火，催生着凌原正在快速膨胀的杀戮欲望。
他在重力井发生器旁边久久徘徊，静候着回收重力井发生器的飞船到来。
与暗能量融为一体后，他对时间流逝的敏感程度也在慢慢减弱。
有时候他会突然停下思考，在空荡荡的虚无中，作为没有情感的能量体随意飘荡。
当他回过神之时，会发现自己已经在慢慢远离重力井发生器，漫无目的地遨游于星辰。
这就是那些处于在深邃宇宙间，看似亘古不变的古老天体，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中，对于时间的体验吧。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片寂静沉默的星域中，霎时间出现一枚倒映星辰的球体。
虫洞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将一艘细长如弓的战舰推出隧道。
战舰至少长越一千千米，深褐色的表面遍布着秩序井然的白亮白光与高低错落的沟壑，犹如一座移动的未来都市，徐徐在宇宙间滑行。
在战舰中央前端，镌刻着一个格外瞩目的徽标。
象征莱锡王朝的铁锁怒焰。
这艘战舰形态非凡，绝对不是那些用作于炮灰的量产战舰。
这难道是一艘莱锡王朝的指挥舰？
战舰向重力井发生器投射出一道牵引光束，将发生器拖拽向腹部的舱室。
凌原即刻跟随在重力井发生器，在发生器进入到舱室的瞬间，他立刻抓住机会，跟随发生器钻进舱室内部。
第322章 浴光的女王
凌原悬浮在黑暗的回收舱室内，以暗能量的状态贴着舱室四壁游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到回收舱室的通风管道。
凌原当机立断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内，他在管道中极速飞行，一直来到足以容纳下他身体大小的管道处，才从暗能量中勉强聚合成身体，跪趴在嗡嗡作响的通风管道中。
“这——天啊！”
凌原魂不守舍地发现，他的身体与灵魂难以从暗能量中剥离，它们正在顽固地拒绝拼合成一体。
倾向于无序的发展是宇宙万物不变的物理规律。
如果要改变无序的混乱，重新归于秩序，就必须支付代价，消耗能量。
凌原聚精会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左前臂处，拼尽全力让拥有影行魔法阵的左前臂成形。
他依靠暗能量频率振动，熟练地念诵出魔法咒语，同时用左手比划着手势，配合影行咒语的实现。
“影行！”
凌原利用魔法咒语生效产生的力量，再配合上黑暗能量的输出，将他的左前臂再一度融入到暗能量之中。
紧接着，他利用影行魔法咒语尚未消退的效力，为改变自身无序状态提供足够的力量，强行利用魔法与能量，将自己的身体恢复秩序，锻造成功！
凌原上气不接下气地跪趴通风管道内部，欣喜若狂地低头赏析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
他操控剩余的暗能量，将暗能量内含的衣服与戒指放在通风管道内。
凌原见到戒指安然无事，不由自主放松了一口气，将戒指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如果戒指损坏或者不见，优莎娜一定会气炸的，哈哈，到时候我又得遭殃了。”
凌原非常庆幸地捡起衣服，这才发现衣服已经被能量磨损着破破烂烂，根本无法穿在身上，遮蔽住关键部位。
他尴尬窘迫地抚摸自己赤裸的身体，无奈决定在通风管道中匍匐爬行，寻找出口。
但前后的管道都小到无法让他个人通过，他只能选择向下延伸意念，确定下方没有异物后，释放黑暗能量，打破管道，敏捷地降落在空阔的走廊内。
凌原将破碎不堪的衣服绑在腰部上，勉强遮住身体一部分。
他贴着墙壁，大步流星前进，胯下生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只走了不到十米，就待在一个十字交错口处，发现前后左右都有赛罗人的士兵巡逻。
杀过去？
这是一艘规模庞大的战舰，敌人情况不明。一个人贸然杀入敌军，的确不妥。
一批赛罗人正在从后方向凌原不紧不慢地走来，留给他做出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凌原用右手抓住左前臂上的魔法阵，轻声念出咒语：“影行。”
他刹那间溃散成一团烟雾般的暗能量，而在魔法咒语超乎想象的效果帮助下，他的肉体与灵魂，甚至是身体佩戴的衣物，携带的戒指，都以特殊的物质形态，混合在暗能量之中。
凌原借助影行的能力，上升至走廊顶端，在赛罗人巡逻兵的视野盲区，如鱼得水般自在游走。
可惜在处于影行的状态，他无法使用意念，无法在移动的同时，探索前方的情况。
他只能像一个没头苍蝇，在错综复杂的战舰内部横冲直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疑似分控制室的地方。
他隐蔽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地躲避分控制室内的工作人员，鬼鬼祟祟地蹲伏在角落，观察分控制室大屏幕一角的战舰立体图。
他通过一段时间的认真观察，大致可以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并判断出战舰舰桥的位置。
凌原无声无息飘出分控制室，就像一只难以被抓捕的鬼魅幽灵，在战舰内部游荡。
一名身穿莱锡王朝军服的赛罗人闷闷不乐地被一队士兵押送，从凌原视觉前方走过。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也是舰桥。
凌原的好奇心不由自主被勾起，他紧随在这一伙人后方，仔细观察着赛罗人军服上的军阶。
这名赛罗人应该是莱锡王朝的一名高级贵族，女王的亲戚，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与军队。
舰桥的圆形大门哗啦一声旋转而开，凌原即刻加速，在舰桥大门关闭之前，成功溜进舰桥内部，躲藏到舰桥物体的阴影中，尝试与阴影混合起来，将自身绝大部分能量注入到舰桥地板内部。
舰桥的舷窗竟然直接暴露在星辰之前，是少见的开放性舰桥。
群星点点，恒星闪耀。
战舰在陌生的星域中犹如深潜在大海中的鲸鱼，拖拽出十几道引擎火光，一往无前地行驶向未知的方向。
舷窗之前，屹立着窈窕妩媚的身姿，星辰的光芒为她镀上一层辉煌夺目的线条。
女性赛罗人身材几乎与男性赛罗人一般，强壮有力，体格如牛。她们只会比同族的男人稍微瘦小与精干，但身手会更加敏捷，适合做斥候等野外探索工作。
但赛罗人的外貌并不在人类的审美范围内，所以凌原很难相信眼前这名女性赛罗人，就是被赛罗人奉为莱锡王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人，倾国倾城的至高女王——雏珍。
雏珍高雅地转过身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令人敬畏的贵族气质，身着的金珠紫带在舰桥灯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清脆作响。
士兵们将赛罗人贵族押送到雏珍面前，四散而开，看守在舰桥四周。
“你有什么想对我交代的吗？”
雏珍婀娜多姿地走向舰长座位，妖娆地坐下，深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审视着赛罗人贵族。
“我……他们……他们跟我……”赛罗人支支吾吾地闪烁其词，不敢去看雏珍的眼睛。
“也只有你这种脑子进水的傻瓜，才会被人类的谎言忽悠，”雏珍慢条斯理地抚摸座椅把手，“你的盲目行为，已经让莱锡王朝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暗之帝国的人！那个人类只是告诉我，将重力井发生器放置在那里，然后就给了我一笔丰厚的赏金，”赛罗人战战兢兢地缩起脖子，脸上流露出深入骨髓的害怕，“女王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惩罚我！”
第323章 奇耻大辱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唉，这些年来，你赚得钱还不够多吗？为了该死的钱，出卖莱锡王朝的利益，你觉得，如果我不惩罚你，”雏珍轻蔑一笑，“我何以面对我的子民？”
赛罗人顿时惊恐万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好像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女王饶命啊！饶命！我愿意放弃所有地盘与军队，心甘情愿作为平民！”
赛罗人万念俱灰地求饶，头颅被磕破，鲜血溢满满脸的惊悚。
“我不会现在杀你，我也懒得杀你。你把优莎娜的男宠搞不见了，她就像一条失控的疯狗，率领暗之帝国的舰队在莱锡王朝境内大杀特杀，把我的战舰打得落花流水，一路上烧杀抢掠，俘虏我的子民，现在都快杀到首都了！”
雏珍怒不可遏地健壮的手拍在座椅上，锐利如匕首的指甲切割着座椅的皮套，发出嘶嘶的破裂声。
“你觉得优莎娜会因为你被人类欺骗，而选择让你脑袋留在你的肩膀上吗？”雏珍说罢，高高扬起的嘴角展露出讽刺性的坏笑。
“女王大人，您不能将我交给优莎娜！我会死得很惨，你知道她在我们的地盘上都对我们的同胞……做出了那些触目惊心的暴虐屠杀！她会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把他关起来，我不想听他的废话。”
雏珍趾高气扬地打断赛罗人狼哭鬼嚎般的求饶，她嫌弃地皱眉，向士兵们挥挥手。
士兵们即刻领取命令，快步上前，架起赛罗人的胳膊，强行将苦苦求饶的赛罗人拖出舰桥。
在舰桥大门合并的刹那间，凌原犹如一道长阴影，风驰电掣穿越大门，一路紧跟着赛罗人垂死挣扎的嚎叫与哭诉。
赛罗人被士兵们带到战舰的禁闭室，孑然一人锁在阴暗狭小的牢房中。
“求求你们，让我再见见女王大人！让她赐我一死吧！不要把我交给优莎娜……不要……不……”
赛罗人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嗓子被过度嘶吼折磨，再也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那接连不断捶打牢门的双拳，遍布鲜血，颤抖不止，只能垂落在身体拉扯，难以被抬起。
他跌跌撞撞退却到禁闭室阴暗的角落。
在他后背触碰到墙壁的刹那，暗影中突兀冲出两只聚合成体的赤裸之手，一只手臂卡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将一把黑色的能量匕首抵在他的下颌骨处。
“死亡确实太便宜你这个混蛋了，”凌原从暗能量中彻底现身，站立在赛罗人的背后，恶狠狠地轻声低语，“我问你，那个叫你设置重力井发生器的人类，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说的都是实话！”赛罗人六神无主地高举起双手，“他只是给我钱，我就……我就见钱眼开……”
“他长什么模样！”凌原急躁地吼出声。
“他带着面具，穿着兜帽。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混蛋！你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关于他的情报吗！他是不是李氏集团的人！？”凌原气急败坏地将能量匕首切进赛罗人的骨头，痛得赛罗人哇哇直叫。
“我对他一无所知！真的——”
赛罗人话音未落，禁闭室的大门骤然打开。
士兵们拿着黑乎乎的冲锋枪，从门口鱼贯而入，不由分说，瞄准凌原就扣下扳机。
凌原用力将赛罗人掀翻在地，高能光束从赛罗人身上掠过，径直冲向凌原。
凌原不假思索地操控起黑暗能量，能量在他面前锻造出黑色护盾。
他对自己的能量护盾有足够的信心，这些雨点般高能光束攻击根本不足产生威胁。
然而这次防御，却完完全全出乎凌原的意外。
在高能光束即将抵达黑暗能量护盾的瞬间，凌原猝然大脑一闷，就好像有一股不真实的幻梦感包裹住他的思维，让他与手中跃动的能量失去了联系。
黑暗能量顷刻脱离凌原的控制，分崩离析，在高能光束面前一溃即散！
凌原猝不及防，他已经来不及闪避或使用湮没与时间的力量防御来势汹汹的猛攻。
高能光束无情地在他身体上钻出七个亮橙橙的圆形伤口！
凌原的后背重重撞在禁闭室的舱壁上，血色物质争先恐后从伤口中翻滚而出，奔涌向门口的士兵们。
士兵们熟练自如地将枪支输出模式调整成眩晕模式，全功率输出的眩晕光束穿越血潮的间隙，不偏不倚命中凌原，在他通体上下施加足以致晕的痛感。
凌原靠着墙壁滑倒在地，迷糊的意识眼睁睁看着士兵们包围上自己。
他并不在意自己受到的伤势，高能光束并没有射中要害，伤口很容易治愈。。
但浑身赤裸在敌军深处被逮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有脸面去见人吗？
凌原在半昏半醒中，梦到他认识的人都知道了他这次见不得人的经历，熟悉的面孔们像走马灯般围着他哈哈大笑，冷嘲热讽——
“啊！”
凌原被噩梦吓出一身冷汗，他猛地挺坐而起，呆愣愣地坐在一张圆形的大床上。
他惊魂未定地扫视房间内粉红色的装饰风格，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满满的少女心。
“不会……不会又来……”
凌原绝望地发现自己果然被五花大绑，脖子上捆着抑制项圈，双手合十绑在身后，关节被扭得隐隐作痛。
他尝试性使用意念拯救自己，抑制项圈却即刻发射出一道麻痛的生物电流，强制凌原停下意念。
这个抑制项圈并不是普通的能量抑制项圈，而是由劳克斯特供的抑制项圈！
“这玩意是量产的？为什么重整集团人手一份？”
凌原恼火地吐槽，他环顾四周，难以置信地发现，抑制项圈的控制器被吊在天花板下，仿佛是鱼钩上的诱饵，静候猎物咬住。
他奋力挣扎，借助腰部的力量，尝试几十次，才成功艰难地摇摇晃晃起身，在床上竭力蹦跶，试图用牙齿咬住控制器。
他一次次摔倒在富有弹性的床上，又一次次不甘心地跳起。
凌原都不记得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才用牙齿咬住控制器，满头大汗地趴倒在床上。
“哈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凌原眉飞色舞地将控制器吐在床尾，扭曲被捆成一团的身体，将脚趾头挪动向控制器，“想故意玩我？等我逃出去，一定要让赛罗人尝尽我的愤怒——”
他的脚趾头刚触碰到控制器，一团莹绿色的能量忽然笼罩住控制器，将控制器拖向进入房间的女性赛罗人。
第324章 妩媚的毒蛇
雏珍妖媚地用两根手指夹住控制器，向凌原嫣然一笑。
凌原目瞪口呆地缩起双腿，尽可能挡住自己白条条的身体。
“别害羞呀，”雏珍不紧不慢地走向凌原，边走边开始解开外衣上的扣子，面容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都敢不知害臊地在我战舰上裸奔，怎么面对我就萎了呢？难道你们人类对我们赛罗人很难产生的感觉吗？”
“我请你自重，你好歹可是莱锡王朝的女王，儿女都可以塞满一屋子了！况且，人类和赛罗人的那个器官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凌原恐惧地倒吸一口凉气，吸入肺腑的冰冷将他剩余的吐槽强行压进肚子中。
雏珍的小腹裂开一道暗血色的口子，肠道般的条状器官从她的腹中伸出，仿佛一只具有生命的毒蛇，迫不及待地延伸向凌原。
“没关系，它们可以配得上，”雏珍妩媚地挑高眉头，一手扶住纤纤细腰，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褐色辫子头发，“我和人类试过。我有一个人类男朋友，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停！我没有这么重口味！你不要瞎搞我，我会生气的，我真的会很生气！”凌原张皇失措地挪动向床头，毒蛇却对他紧随不舍，竟然直截了当地贴上凌原的面颊，围绕着他的头部徐徐爬行，留下湿漉漉的液体。
凌原被液体呛鼻的臭味熏得喘不过气来，他万念俱灰地将头垂在胸前，尽可能规避毒蛇的轻抚。
“如果优莎娜知道……你背叛了她，她会选择杀了你，还是宰了我，或者将我们两一起虐杀了呢？”
雏珍戏谑地问道，她一个跨步踩住床，居高临下俯视凌原，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可以信誓旦旦告诉你，”凌原慌不择路地翻身下床，跌倒在粉色的地毯上，“她会让你死得很悲惨！”
“而与我结合的你……也会成为我的陪葬品。”
雏珍索性坐在床边，愉悦地翘起腿，注视在地毯上挣扎的凌原。
“你疯了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也是莱锡王朝的女王可以做出来的决断？”凌原难以置信地喊出声。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你得听我的命令。”雏珍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勾起床单。
“我会宁死不屈！来吧，有胆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凌原骂骂咧咧地跳向房间门，用捆绑在背后的手向雏珍做出一个鄙视的手势。
“如果你配合我，我会暂且放过你。我正在苦于如何应对优莎娜的入侵，你在关键时刻送上门来，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雏珍图穷匕见，一针见血地道出自己的要求。
“你想拿我去做利益交换？”凌原好不容易跳到门口，雏珍却眼疾手快控制能量，将房间门啪一声关上。
“是的。你，换取暗之帝国与莱锡王朝的和平协议。我会向优莎娜提出一些要求，让暗之帝国的舰队远离莱锡王朝的首都。当然，暗之帝国可以保留大部分已经征服的星域，反正那些星球已经被优莎娜搞得死气沉沉，莱锡王朝也不稀罕那些随处可见的矿区。”
雏珍慢悠悠说完条件，向凌原投来严厉而不失魅惑的目光。
“你赶紧把这玩意收回去，我再考虑帮助你说服优莎娜！”凌原疯狂甩着脑袋，试图用头发打击蠢蠢欲动的毒蛇。
“我就视为你同意了，凌原。”
雏珍优雅起身，毒蛇念念不舍地回到她的腹部，腹部的裂口迅速闭合，成为一条暗红色的缝隙。
“谢天谢地，”凌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的人类男朋友是怎么忍受这种……这种超出想象的……”
“你这人的思想太保守了。难怪……你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年轻人类，”雏珍用玉手轻抚着自己顺滑的面颊，懒散地斜视凌原，“你和优莎娜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吗？以她的性格，我不相信无事发生。”
“这是我和优莎娜的私事，与你无关！”凌原靠在房间大门的控制器上，竭尽全力弯曲被捆绑的手指，试图点击控制器，打开大门。
“你花费心思打开房间门，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无法使用任何能力，而我是三级毒属性能量使用者，”雏珍索性起身，扭动诱人的身姿，慢悠悠走向凌原，手心浮现出莹绿色的毒属性能量，“在优莎娜将你交换回去之前，你就是我手中的玩物。”
雏珍一个箭步往前，用萦绕毒属性能量的双手掐住凌原的下巴，将他猛地拽到自己怀里。
凌原莫可奈何地贴在赛罗人硬邦邦的胸部肌肉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反而觉得极度的不妥与难受。
毒属性能量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皮肤，麻痹神经系统，停滞大脑思考。
“赛罗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六十岁，但我已经八十六岁了，只能靠纳米机器人维持我日薄西山的身体，维持我的盛世颜容，”雏珍轻柔地将双手交错在凌原的头颅上，像一位仁慈的母亲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孩童，“这些年来，我明显感受到力不从心，自知时日无多……”
凌原挣扎想要开口说话，但毒属性能量麻痹了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呻吟，拼凑不了一个完整的词语。
“我有很多子女，但他们为了私欲争权夺利，沉湎酒色，没有一个成器。无论把莱锡王朝的继承权赋予谁，他们都没有足够的魄力与精力，在一个危机四伏，瞬息变化的动荡年代，统领一个庞大的王朝，一个正在渐渐变得外强中干的王朝。”
雏珍徐徐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将凌原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莱锡王朝已经决定退出重整集团。染霄与他背后的死者，终究是生者的敌人，莱锡王朝不能助纣为虐，与死者狼狈为奸，继续摧残生者的世界。”
“你们……”凌原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们总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你对我的毒能量有耐性，真让我惊讶，”雏珍诧异地用手指头戳着凌原的脸蛋，“莱锡王朝脱离重整集团后，将再无盟友。与王朝星域接壤的三个国家，圣耀帝国、暗之帝国和邪龙帝国都对莱锡王朝广袤的领土虎视眈眈。特别是暗之帝国，优莎娜不宣而战，胡作非为，而莱锡王朝居然对她毫无还手之力！”
第325章 绿叶洗礼
“若你不是……碰巧逮住我……”凌原嘴硬地说道，“明年的今天，莱锡王朝已经是暗之帝国的附属了！”
“唉。如果我一死，内忧外患必起，莱锡王朝终有一天会土崩瓦解，难以逃脱被截肢的命运。我不怜惜莱锡王朝的灭亡，我只在意我族人的命运，”雏珍沮丧地凝视凌原的双眼，“赛罗人，我们是神之造物的后裔，是被创世抛弃在野蛮与血腥中的弃子。”
“光之族，是创世偏爱的崭新造物，他们曾经残忍地征服赛罗人，将赛罗人视为可消耗的奴隶人口。赛罗人用生命堆积出光之族的繁荣昌盛，自身却深陷外债泥潭，经济停顿，科技落后，止步不前。”
“我通过加入重整集团，夺取赛罗人统治权，发动战争，促使赛罗人脱离光之族的统治。但光之族一直对此怀恨在心，一旦有机会，圣耀帝国一定会吞噬莱锡王朝，用更加残暴无情的方式压榨赛罗人，让我的族人再无翻身的机会。”
雏珍心痛如割地揉着凌原的脸，凌原的眉头不禁皱成一团，他彻底放弃挣扎，任由雏珍玩弄自己的脸。
“与邪龙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盟友，我对邪龙人的统治方式知根知底。莱锡王朝被邪龙帝国吞并，赛罗人的命运不会比落在光之族手中要好。”雏珍诚恳地言道，用手指勾起凌原的下颌骨，将凌原侧立的面颊扭向自己，与他四目交接。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原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的族人未来一片黑暗，饿敌环顾，命运多舛。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为我的族人寻找到光明的光路，”雏珍的手指仿佛弹琴一般在凌原额头上翩翩起舞，“我在你眼中，寻找到了我所苦苦追求的光。”
“嗯？”凌原一头雾水地将眼睛眯成一条长缝。
“你不顾一切挽救环桑，成为众生的救世主。你的仁慈与善良是这个道德沦丧的年代中罕见的品质，就连优莎娜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都愿意对你俯首帖耳，”雏珍颇为赏析地向凌原宛然一笑，“你一定能够指引我迷茫的族人们，在混乱的战争中找寻出路。”
“一个暗之帝国都快把我搞得憔悴要死，我怎么有心思帮助赛罗人！？”凌原忍不住喊出声。
“我只需要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为赛罗人降下正确的指引。”
毒属性能量从雏珍的十指间袅袅溢出，注入到凌原的体内。
“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会用莱锡王朝最高仪式、赛罗人传统的待客方式对待你，”雏珍用右手蒙住凌原昏昏欲睡的眼睛，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微笑，“希望这不会因为文化差异，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困扰？
凌原迷迷糊糊地陷入到黑暗的梦乡，困扰一词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伴随他不愿意昏睡过去的意识，直到微弱的光芒穿过眼皮，唤醒凌原。
他面朝下躺着，四肢重回自由，只是抑制项圈还保留在脖子上。
“请客人穿好衣服，跟随我前往会客室。”
礼仪机器人恭恭敬敬地飘浮在房间中，纯白色的圆润外壳上显露出萌化的电子表情。
“这些……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凌原低头看到自己肉体的刹那，顷刻间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
他全身上下都遍布着莹绿色的吻痕，这些亲吻痕迹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让凌原都不敢去闻嗅自己。
“这只是女王大人使用注入毒素的技能给您留下的后遗症，客人请勿担心，女王大人并没有侵犯您的隐私。”礼仪机器人彬彬有礼地回答。
“后遗症？哪有这种形态的后遗症！？她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凌原慌不择路地滚下床，拉开床边的衣柜，在衣柜中翻找着适合的衣服，“暗之帝国入侵她的王朝，她被迫选择靠交换人质来换取和平，这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奇耻大辱！”
“女王大人没有理由报复您，客人，您不要多想。”礼仪机器人诚心诚意地反驳。
“你一个机器人，怎么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凌原慌忙穿上衬衣与裤子，他不经意间瞥向柜子边的镜子，旋即被他满脸的莹绿色吻痕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抱歉，若有冒犯，请客人多加谅解。”礼仪机器人尊敬地向凌原弯曲飘浮在半空中的身体。
“会客室……我现在要去会客室做什么？”凌原战战兢兢地从衣柜中取出斗篷，他穿好斗篷，拉起兜帽，深深盖住头部。
“女王大人会与优莎娜陛下举行和平协议签订仪式，客人切不可错过这重要的签订仪式，您是仪式上不可或缺的一员。”
礼仪机器人缓慢飞行到凌原面前，示意他跟随自己离开房间。
凌原踌躇不决地看向门口，他咬紧牙关，下定狠心迈开步伐，前往会客室。
圆形的会客室被明亮的落地窗包围，星辰大海一览无余地展露。
雏珍盛装出席，举止文雅地坐在月牙形会客桌的一头，向凌原报以温柔的笑容。
“雏珍！你！你是不是故意搞我！”凌原怒不可遏地冲向雏珍，一拳砸在会客桌上，“你把我整成这幅模样，我怎么去见人！”
“这是莱锡王朝最高待客礼仪，也是赛罗人的传统文化，象征着赛罗人最诚挚的祝福与敬佩。唯有圣人与勇者才有资格接受绿叶洗礼，古往今来，接受绿叶洗礼的人屈指可数，”雏珍一本正经地回答，凌原根本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应该感到荣幸，而非气愤。”
“绿叶洗礼？你把这个唇吻样的玩意称为绿叶？”凌原无比绝望地用双手挡住脸。
“是的。它会停留九九八十一天，象征着天长地久的友谊，”雏珍高兴地侃侃而谈，“绿叶洗礼会在你的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雏珍！”
凌原怒气冲冲地扒拉下脸，如果他现在可以使用能量，他一定会让雏珍永生难忘今日的举措。
第326章 互不侵犯协议
“优莎娜已经登上战舰了，她随时都会到达会客室。”雏珍不怀好意地向凌原挑起嘴角。
“你——”
凌原忍耐不住暴怒，他跑到雏珍面前，抓住雏珍的衣领，将她从座位上暴力地拉起。
“这个绿叶洗礼，真的要过八十一天才可以消失？”凌原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雏珍傲慢撇嘴，不屑一顾地挑高眉头。
“我……我要宰了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
凌原将雏珍推倒在椅子中，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会客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凌原吓得赶紧松开雏珍，蹲伏下身，藏匿在会客桌后，鬼鬼祟祟地爬离雏珍。
“他人呢？”
优莎娜盛气凌人的声音在会客室中响起，如魔音灌脑，让凌原浑身一颤。
“他在这儿呢，”雏珍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用手指向凌原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只是他现在没脸见你。”
“他也知道自己把暗之帝国的脸面都丢光了吗！？”优莎娜顺着雏珍的手势，凶狠地看向凌原暴露在会客桌外的兜帽边缘。
“这不能怪我啊，”凌原忍不住发出沉闷的驳斥，“我被人陷害，差点命丧黄泉，迫不得已才被赛罗人逮住！”
“优莎娜，这是莱锡王朝和暗之帝国互不侵犯的和平协议电子稿，”雏珍按下会客桌边缘的按钮，在会客桌中央浮现出悬浮屏幕，将和平协议电子稿展示给优莎娜看，“您只需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们的和平协议就达成了。”
“哼。你们莱锡王朝一点挑战力都没有，真不知道圣耀帝国怎么会输给你们，”优莎娜冷淡地走向悬浮屏幕，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暗之帝国姑且需要时间消耗新的领土，我暂时将和平恩赐给莱锡王朝，你们可不要以为是暗之帝国没有能力征服你们，明白吗？”
“莱锡王朝地广人稀，暗之帝国想要一口气吞并莱锡王朝，恐怕也得支付庞大的代价，”雏珍不卑不亢地直视优莎娜猩红色的眼睛，她取出抑制项圈的控制器，解除凌原脖子上的抑制项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我们双方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切，”优莎娜用力将手拍在会客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凌原，站起来，跟我回去！躲躲藏藏，算什么男子汉！”
“好的。”
凌原立刻拉紧兜帽，背对优莎娜起身，撒腿就跑出会客室。
优莎娜满腹狐疑地看着凌原急匆匆的背影，她忽地回头瞧一眼雏珍脸上的笑容。
她攥紧双拳，被挤压的关节咯咯作响。
“凌原！”
优莎娜大吼出他的名字，凌原却不敢减缓步伐，没脸去看优莎娜。
“你这是什么意思！？整整一个月，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如果不是血骸那班没心没肺的混蛋信誓旦旦地说你还活着，我都以为你已经……已经回归命运之轮了！我为你报仇雪恨，我为你杀穿莱锡王朝，从每一个敌人口中用尽手段拷问出你的下落！我征服漫漫星辰，只为找寻你的踪迹！我好不容易与你重逢，你竟然摆出这种敷衍的冷漠态度！”
优莎娜的怒吼声中夹杂着难以被察觉的哭腔。
痛入心脾的悲伤好似无形的藤蔓捆绑住凌原砰砰作响的心脏，他愧疚不已地低垂头，余光瞧向自己右手手指上的戒指。
“我没有冷落你，”凌原当机立断开始偷偷摸摸地开始运转伪装魔法，尝试用魔法伪造皮肤，遮盖住绿叶洗礼的痕迹，“我……我只是感觉对不起你……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向你道歉……”
他用左手握住戒指，试图掩盖住戒指内含的伪装魔法启动光泽。
优莎娜眼尖地瞧见凌原身前一闪而过的亮光。
“伪装魔法？你为什么要使用伪装魔法！？”优莎娜一个疾步向前，挡住凌原的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凌原目光闪扑的双眼，厉声质问。
“我……我受了伤，伤势虽然不严重，但导致我破相，”凌原心慌意乱地临时编织谎言，不敢去迎接优莎娜犀利如刀的目光，“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敢见你。”
优莎娜半信半疑地皱起眉头，她温和地伸出洁白如玉的双手，轻轻拖起凌原的面颊，用手指缓慢抚摸凌原的皮肤。
“我没有摸到任何的伤口。伪装魔法只能制造出虚伪的外表，却无法改变原版物理表面，”优莎娜的眼中仿佛有火炬熊熊燃烧，她的指头按压在凌原面颊上的力度渐渐加大，“你没有在欺骗我吧？”
凌原木讷地呆愣一下，他赶紧甩开优莎娜的手，加速冲向机库，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你躲什么！？”优莎娜气急败坏地跟随凌原进入机库，“把伪装戒指摘下来！站住！”
“回去再说吧！”
凌原头也不回地疾跑进运输船的船舱内，躲躲闪闪地避开直面优莎娜。
舱门关闭，运输船摇摇晃晃地起飞，离开战舰的机库，径直飞向悬停在不远处的暗之帝国战舰。
“如果你真的受伤了，我可以给予你足够多的时间之力，可以让你伤口痊愈的力量！”优莎娜依依不饶地抓住凌原的胳膊，将凌原拉到舱壁角落，身体贴在凌原的胸前，压低眉头，龇牙咧嘴地说出声，“但如果你另有目的而刻意欺骗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
“那个……我……”
凌原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虚汗浸湿，他紧紧贴在舱壁上，焦虑不安地将双手交错在面前，阻挡住优莎娜逐渐逼近的狰狞面容。
“嗯？”
优莎娜疑惑地歪侧头，怫然不悦。
运输船稳稳当当地停在战舰的机库中，舱门打开的刹那，凌原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转身冲出运输船。
优莎娜眼疾手快，抓住凌原右手手腕，迅猛地将戒指拔下来。
伪装魔法瞬间解除。
凌原踉踉跄跄地往前，踩在机库光滑的地板上，惊恐地拉低兜帽。
他刚往前跑几步，优莎娜就一脚踩住长衣的衣摆，让凌原猝然被绊倒，趔趄往前，摔倒在地。
第327章 辞职跑路的老油条
“陛下，欢迎您登舰。”
安德森直挺着伟岸的身体，进入机库，大步流星走向运输船。
他见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凌原，与拉扯凌原兜帽的优莎娜之时，整个人像是被触电般愣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优莎娜暴力地拽烂凌原的兜帽，将凌原的脸扭向自己。
“你——”
优莎娜见到凌原浑身上下遍布的绿叶洗礼痕迹，顷刻间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别激动，你听我解释，这是赛罗人传统文化，莱锡王朝最高的待客礼仪，名为绿叶洗礼，”凌原手脚无措地慌乱辩解，“它们真的不是吻痕！它们只是长得像吻痕的叶子——”
“把他赶下战舰，安德森！让他立刻消失在我眼中！”
优莎娜歇斯底里地吼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让凌原耳膜嗡嗡作响。
“我和雏珍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你听我讲完来龙去脉——不要把我扔出战舰啊！”凌原万念俱灰地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我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变成这样子了——”
“一觉起来？你竟然还在敌军的战舰中睡觉！？我为找你杀尽赛罗人，你却在赛罗人的地盘呼呼大睡，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会将你这个负心汉吃光抹净！”
优莎娜恶狠狠地瞪了凌原一眼，没有等到凌原解释，她就猛一甩手，全身溃散成混沌之彩，瞬间消失在机库中。
凌原呆若木鸡地环顾机库，无比尴尬地面对机库四周隔岸观火的船员，忍不住发出呜咽一声，绝望地捂住脸。
“我没有……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凌原努力用信誓旦旦的坚定语气，向众人大声说道。
“我相信你的个人品德，凌原，”安德森怀着悲悯的神情，徐徐走向凌原，“但我必须遵从优莎娜陛下的命令，将您请出指挥舰。”
“安德森，你一定要相信我，”凌原迎接上安德森，牢牢握住安德森的双手，心情激动不已，犹如沸腾的一锅汤，“我会自证清白！”
“我对赛罗人的绿叶洗礼略有耳闻，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绿叶洗礼的接受者……”安德森好奇满满地审视凌原皮肤上的绿色吻痕，“这也太奇特了！哈哈！”
“别看了，把我赶出战舰吧，”凌原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我已经社死了。”
安德森同情地将凌原送上一艘飞船，凌原心灰意冷地驾驶飞船，孤独一人返回邪影星。
他使用影行，化作游刃自如的阴影，返回久违的府邸，在卧室内聚合成型。
“怎么会这样……我在暗星徘徊了一个月？”凌原不敢相信地拿起布满灰尘的平板，打开屏幕，瞧了一眼平板内置的时间。
“一个月……凌原，你可让优莎娜苦苦找了你一个月啊！”
血骸帅气地推开房间门，蹦蹦跳跳地来到凌原面前，身体像一个大字挡住窗户外的灿烂阳光。
“你怎么能一与她重逢，就惹她生气了呢？”血骸俯下身子，惊异地观察凌原苍白如尸的脸，“咦，这些是什么？哈哈哈，怪不得优莎娜会生气，她吃醋了，哈哈哈！你不会真的和……赛罗人……”
“我是那种人吗？”凌原没好气地回答，索性躺在床上，用枕头挡住脸。
“这个月来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会搞成这幅模样？”血骸干脆也躺在床上，将手伸进枕头，轻轻抚摸凌原的后脑勺，“跟我讲讲嘛。如果不是埃宇和劳克斯都说你没事，我都想去找阿亚特，联手寻找你的下落。”
凌原悲伤地嗟叹一声，他一五一十地将他与优莎娜分别后的经历讲给血骸听，血骸全神贯注地聆听完他的故事后，同情地给了凌原一个拥抱。
“别伤心，优莎娜会原谅你的。她只是太心急了，你不见的这段日子，她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在莱锡王朝大开杀戒，不惜一切代价找寻你的下落。”
血骸轻轻拍着凌原的后背，缓慢坐直身体。
“我会尽量帮你去除绿叶洗礼的痕迹，”血骸信心十足地挺起胸膛，“你就放心吧！等绿叶洗礼去除，你就可以去找优莎娜道歉了。”
“你可要尽早找到去除的方法，”凌原眼睛里泛出许久未见的兴奋光芒，“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血骸，我太爱你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血骸向凌原嫣然一笑，“你出事的第二天，内森·维勒就辞去了他在李氏集团的所有职务，正式宣布退休，告老回家了。而你的父亲，裘斯·维勒接替了内森的职务，他现在是李氏集团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
“什么？内森辞职了？他居然愿意让我父亲接替他的位置！？”
凌原大脑顿时一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给你看看你爸的就职仪式，”血骸拿起平板，熟练地在网络上找寻相应的视频，“内森连辞职仪式都没有举行，连夜就跑路，销声匿迹。”
“他是在畏罪潜逃吗！？”凌原气愤填胸地挥舞拳头，“他差点将我害死，等我找到他，势必让他血债血偿！”
“你难道不奇怪吗？他如果知道陷害你成功，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七十年来的奋斗结晶，选择退出权力中心，远离政坛呢？”血骸将平板递给凌原后，掏出随身携带的个人终端，手指快速敲击屏幕。
凌原困惑不解地摇摇头。
屏幕之中，白发苍苍的中年人神色憔悴，魂不守舍地被人山人海的媒体包围。他畏畏缩缩地站在演讲台后，极度恐惧地面对黑乎乎一片的摄像头，就好像是待在家里多年的死宅突然被拉到亲戚朋友前介绍自我的才能。
虽然是裘斯·维勒的就职仪式，但他的镜头只有短短二十秒。
剩余时间都是由一名气质高贵，身着旗袍的黑发女性接替裘斯，回答媒体们连接不断地提问。
“她就是李雪……内森跑路后，李雪才是李氏集团的实际掌门人。李氏集团的权力中心再一次回到李氏手中，”凌原将进度条拖回属于他父亲的二十秒，反反复复观看裘斯的一举一动，深情地凝视父亲的蓝眼睛，“为什么……内森为什么要退休？”
第328章 失控的发展
“我查到了。你所说的暗星位于莱锡王朝的星域，而霍诺林主星回邪影星的虫洞隧道航行决定不会经过暗星，就算重力井生成器破坏虫洞造成短时间的空间扭曲，也不可能将你的飞船传送到距离如此之远的暗星。”
血骸突然打了个响指，将右手搭在凌原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凌原。
“真相只有一个！有人在你飞船上动了手脚，你所用的航线根本就不是霍诺林主星返回邪影星的航线！嘿嘿，你好好想想，谁碰过你的飞船？”血骸兴致勃勃地问道。
“飞船是诺菲送给我的。在我碰到飞船前，只有霍诺林的人有机会接触我的飞船……”
凌原满腹狐疑地锁住眉头，他缓慢熄灭平板，陷入沉思。
“那就麻烦了。在你碰到飞船之前，不仅仅是霍诺林的人，谁都可能在你飞船上搞事情。依我之见，”血骸专注地抚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人在陷害内森，想让你将仇恨集中在内森身上！内森知道你出事，明白他在被人暗算，立刻辞职跑路，撇清责任。”
“你确定不是内森本人想搞我？如果有人在陷害内森……那个人又对我怀有仇恨，”凌原左右挪动的眼珠子，细思极恐，“李雪？”
“谁知道呢。人类的新年快到了呢。因为你不见了，优莎娜只能一个人接受复核，所以人类联盟也只给优莎娜下发签证，”血骸舒服地靠在凌原胳膊上，快活地伸了个懒腰，“如果你要偷渡进泰拉，可以去找科罗尔。听说科罗尔找到了偷渡泰拉的法子，但得早日出发。”
“等我可以见人的时候，再去找科罗尔吧。”
凌原沮丧地拉起被子，将全身藏匿在冰冷的被窝中。
幸好血骸认认真真为他调制好的药剂，只花费了一天就将绿叶洗礼在他皮肤上的痕迹去除得一干二净。
凌原宛如获得新生，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服，来到秋日高挂的惬意花园中，活力焕发地呼吸沁入肺腑，富有凉意的空气。
当他得知优莎娜已经返回邪影星，正准备在皇宫主殿处举办例行会议时，凌原急匆匆跟随血骸，前往金碧辉煌的森严殿堂。
凌原正要进入殿堂中，守在殿堂门口，负责给参会人员签到的西蒙却拦住了他。
“抱歉，”西蒙带着万分的同情，向凌原恭恭敬敬地颔首，“优莎娜陛下有命令，您不能进入殿堂，参加会议。”
“什么？我要进去！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凌原无比恼火地双手叉腰，他斜视紧闭的殿堂大门，尴尬地回头看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血骸。
“对不起，”西蒙鼓起勇气，他深吸了一大口气，毅然决然道出坚定的拒绝，但眼里却满是恐惧，“优莎娜陛下对我的威胁性更大，我必须听从她的命令。”
“她在里面吗？”凌原气冲冲地指向大门。
“是的。”西蒙战战兢兢地缩起脖子，语气越来越动摇。
“我要进去。我给你三秒钟的选择机会，主动让开，或者，”凌原凶狠地举起被黑暗能量萦绕的右拳，“我送你离开。”
“那您打我吧，”西蒙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绝望地瞧着凌原的拳头，“您打我，陛下应该就不会怪罪我了。”
凌原莫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他抓住西蒙的肩膀，将西蒙轻轻推开，然后用拳头撞开殿堂的大门。
大门刚一打开一条间隙，一股混沌之彩从缝隙中奔涌而出，径直撞在凌原身上，将猝不及防的凌原撞飞至百米之外，后背砸在暗金色的围墙上。
“我是最后一个对吧？给我签到，”血骸见状，从西蒙手中拿过签到表，“西蒙你先进去吧。”
西蒙如释重负，连忙跑进殿堂。
“凌原，你先待在外面，”血骸提高声音，向着与混沌之彩纠缠的凌原喊道，“我会替你先优莎娜解释哒！”
“你不要添油加醋，要老老实实地讲述事情真相，”凌原头晕目眩地爬起来，用黑暗能量炸开缠绕住他的混沌之彩，“天啊，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挣脱了混沌之彩，步履蹒跚地来到殿堂大门，然而却发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凌原敲了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他也不好意思硬闯进去，打扰会议，火上浇油，让优莎娜怒上加怒。
权衡利弊之下，凌原只好沮丧伤感地坐于门旁的台阶，思绪如麻，纠葛不清。
殿堂的门忽然间推开一道缝隙，埃图顺滑地离开大殿，一跃到凌原身边，借助下落的劲头蹲下。
“陛下！我想死你了！”埃图欣喜若狂地抱住闷闷不乐的凌原，用力晃动他的身体。
“你不去开会，跑出来干什么？”凌原摆出一副苦瓜脸。
“说来话长——我要移居永夜之城了！我在翠花家隔壁贷款买了一套别墅，我和我爸都会住在那里，每天陪伴翠花，希望她可以早日接受我的爱，与我正式完婚！”
凌原困惑地侧头看向眉飞色舞的埃图。
“你要去永夜之城居住？那你在邪影星的工作呢？”
“我会在永夜之城给邪影星的学生们上网课，每周都会亲自来邪影星指导工作。我会在永夜之城也开一个魔法学院，教育魔王侯们学习魔法，顺便赚点钱养家糊口，哈哈哈——我可要努力工作，两个星球来回跑，肩负国家与个人的事业，给翠花拼搏奋斗！”
埃图开开心心地起身，越说越激动。
“经历环桑战争后，我正式发誓，我以后要全职当一名老师，远离政治与战争！等翠花同意与我结婚，我们会生至少两个孩子，在永夜之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老师……教书育人，诲人不倦，的确是一个好职业。但你空有这一身本事，却选择做一名老师……”凌原扶着膝盖起身，诧异地打量埃图，“不觉得是大材小用吗？”
第329章 大开眼界
“我曾追求过权力与力量，迷失于杀戮与私欲。但当我经历了战争的生死离别，目睹人世间的起起伏伏，最终才潘然悔悟……没有什么是比亲情与爱情更重要的事物，”埃图发自真心地道出自己地见解，“正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尊重你的个人意见，但当暗之帝国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得挺身而出。”凌原无奈淡然一笑。
“那是当然，”埃图的脑袋极速点头，“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哟！埃图，你又在到处炫耀你的赢家人生吗？”
金权丝的声音突然闯入凌原与埃图的谈论，只见这名衣着耀眼的魔王侯钻出半掩的门缝，挤到两人之间。
西蒙捧着满怀抱的文件，步履蹒跚地跟随金权丝。
“我没有到处炫耀，我只是在分享我未来的人生规划。”埃图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挺直腰板。
“唉，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在我们这群光棍之间显得格格不入。每次我见到你，你就像我眼中的一根刺，让我无时无刻想起我没有女朋友的事实！”金权丝动之以情地哀嚎，“呜呜……为什么我们没有女朋友……”
“其实……”西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点了点金权丝的后肩，“我父母替我找到一个女朋友，我和她现在正在谈……”
“什么！”金权丝大惊失色地转身，难以置信地抓住西蒙的胳膊，“你竟然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我只是害怕您会伤心，”西蒙有些惶恐，不敢直视金权丝的眼睛，“对不起。”
“西蒙，你是暗之帝国高层中最幸运和最幸福的人了，”金权丝带着十分的羡慕说道，“父母健在，女朋友在手，还有一个关心你的上司。再瞧瞧我和他们，甚至凑不出一对完整的父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凌原边听边觉得不对劲，“噩暗也是父母双全！”
“除了他之外。你瞧瞧，我爹妈早早升天了，”金权丝一本正经地开始争辩，“埃图只剩他爸，安德森、科罗尔和卢思的爸妈也不在了，血骸和墨亡人这种奇奇怪怪的生物肯定没有父母，优莎娜陛下……她好像也……”
“你们这帮人不好好开会，跑到外面来瞎扯什么玩意呢！”
优莎娜的怒吼声先于人影而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吓了一大跳。
埃图、金权丝和西蒙都不约而同闪避到凌原背后，三人挤压成一团。
西蒙第一个放弃挣扎，只好怔愣在凌原身边。
埃图和金权丝都恨不得要把彼此挤走。
“你们都躲在我背后，我躲到哪里？”凌原惶恐不已地倒吸一口凉气。
一身黑衣的优莎娜出现在殿堂门口，她满脸阴云密布，面部肌肉止不住抽搐，沸腾的怒火正在她的胸口中酝酿。
凌原与优莎娜缄默无语地对视。
凌原紧张地展露出尴尬的笑容，他咽了一口唾沫，缓步往前，向优莎娜慢慢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优莎娜冰冷的手指。
优莎娜没有拒绝他的握手，愤怒的神色也很快缓和，猩红色的瞳孔中泛起欣慰的爱意。
“看什么看！”优莎娜突然间凶巴巴地对周围正在全神贯注看戏的手下们吼出声，“都滚去工作！”
周围的人们立刻一哄而散。
金权丝拽着西蒙，边走边回头向凌原指指点点。
“你听说了吗？毛毛告诉我，它偷听血骸和凌原的谈话，凌原竟然和赛罗人——你懂的，她们的那玩意又长又粗，谁能受得了啊！真不知男性赛罗人是怎么接受这种方式……没想到凌原的口味这么奇特，真让我大开眼界……”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埃图凑到金权丝身边，聆听金权丝的八卦新闻，大为震惊地瞪圆眼睛，“还在这种事情？”
“不可能吧……毛毛一定是在胡说八道，”西蒙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它喜欢吹牛与撒谎，不可信任。”
“人不可貌相。”科罗尔疾步走过三人，扔下这句话。
“他指的是凌原还是毛毛？”金权丝惊异地左右扭头看向埃图和西蒙。
“你们是在欺负凌原脾气好吗？”噩尧轻快地超越他们，“我打赌，你们的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科罗尔指的是毛毛，”血骸也兴奋地加入到八卦聊天的一群人中，“可恶，我怎么没有发现毛毛在偷听？”
“这群人没救了。”一旁的噩暗摆出无语的绝望神色，唉声叹气地独自行走，懒得去和臭味相投的众人谈论。
凌原难受又恼火地看向胡说八道的一群人，他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向优莎娜小声说道：
“你可不能相信他们……我……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优莎娜缓慢抬起凌原的右手，她从怀里取出伪装戒指，温柔地将戒指戴在凌原的右手食指上。
“下次不要一个人进行虫洞隧道旅行了，好吗？答应我，”优莎娜轻声细语，双手紧扣住凌原的右手，扑闪着晶莹色彩的目光满怀伤感与真情地盯着他，“就像我答应你的三个要求一样。”
“你有认认真真履行你答应我的三个要求吗？”
凌原压低左眉，挑高右眉，向优莎娜露出一抹滑稽的笑容。
“在一个月前，我的确在老老实实履行你的三个要求。但你失踪之后，”优莎娜调皮地歪侧头，瀑布般的黑发如帘子般垂落在她精致貌美的面孔一旁，“我发现失去了你的陪伴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我。”
她用缓慢变得温暖的双手捧住凌原面颊，徐徐拉近两人的距离。
“如果你某一天不幸离世，我会吞噬整一个世界，让整一个世界为你陪葬。然后我会在熊熊燃烧的焦土上，默默守卫你的坟墓，直到时间终结的那一刻。”
优莎娜用最淡定的表情，轻声说出最惊悚骇人的决心。
凌原目瞪口呆，惊愕地微微张大嘴巴。
“你不要你的帝国了吗？”凌原犹豫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疑问。
第330章 偏执与踌躇
“帝国可有可无，即使陨灭也可再一次崛起。但生命只有一次，你是独一无二的，”优莎娜用细微到几乎被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光与善良。当光与善良离去之时，我会永远选择将自我封闭在黑暗的深渊中，任由暗与邪恶释放我的杀戮欲望。”
“你这是不是有点偏执啊。”凌原被优莎娜的一席话彻底吓到，回答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优莎娜对凌原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她捏着凌原的脸，晃动他的头颅，气愤地质问。
“我不会让你离我而去。如果真的遇到不可能战胜的敌人，面对生死抉择之前，”凌原急忙抓住优莎娜的胳膊，扒拉开她的手，“我会选择优先牺牲自己。”
“这还差不多！你以后不许一个人进行虫洞隧道旅行了！明白了吗？”优莎娜用力挣脱凌原的双手，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
“好的。那个……我要偷渡去泰拉，”凌原话锋一转，“科罗尔让我一个人去找偷渡客，偷渡客会将我带到十三号殖民地，最后再将我送到泰拉，参加新年仪式。”
“你故意耍我是吧？前一句话答应我，后一句话就说自己要一个人去找偷渡客！万一想害你的人又埋伏在路上，把你扔到另一个暗星，或者中子星，黑洞怎么办！”优莎娜顿时怒形于色。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命大着呢！”凌原非常盲目自信地用右手大拇指头指向自己。
“口出狂言，我要让血骸给你注射定位用的纳米机器人，”优莎娜一点都不相信地向凌原撇嘴，“这搞不明白……你去泰拉干什么？就是为了与你爹重逢吗？”
“没错！”
“很好，你不用去泰拉，乖乖给我留在邪影星。我会亲自将你爹绑架回来，把他完完整整地送到你面前。”优莎娜决断地说完，转身走向殿堂出口。
“不不不！你这会引起外交纠纷的！”凌原张皇跟随上优莎娜的快速行走，疾跑到优莎娜面前，“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不想让暗之帝国与人类联盟为敌。”
“他们早晚会成为我的敌人。”优莎娜趾高气扬地将双手交错在胸前，闪开绕开挡路凌原。
“你就这么喜欢到处树敌吗？你认真想想，你打得过古德和安尼吗？”凌原不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神经在隐隐作痛，为什么每次他都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去说服优莎娜的奇思妙想。
“哼，那就听你的！一件简报粗暴的事情，偏偏要七拐八拐搞得这么复杂，你既然有精力，就自己去折腾吧！”
优莎娜回头朝凌原翻了个白眼，旋即化作混沌的色彩，飞上苍茫的天空。
凌原轻叹一声，他只是想用温和而非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接受了纳米机器人的注射，血骸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纳米机器人的功效，凌原从血骸的废话与吹嘘中总结出纳米机器人除了定位功能外，还拥有小范围的治愈功能。
“这是好东西啊，为什么纳米机器人没有在星环之海流行？”凌原躺在府邸客厅的长椅上，打量着右手胳膊上正在愈合的注射针孔，惊讶地问道。
“纳米机器人在普通军队中已经得到普遍运用。但能量使用者操控能量时，会损坏在内的纳米机器人，”血骸收拾好注射工具，俯下身子从桌柜中抽出一个盒子，“我提供的高级纳米机器人，可是能经受能量长时间使用压力的！”
“你还有什么珍贵的玩意，都给我用用如何？”凌原向血骸挑高眉头，展露出奉承的假笑，“我记得你有一把湮没之剑，你怎么不给我用了呢？”
“你又不找我要，我怎么给你呢？”
血骸从盒子中掏出一个手环，扔给凌原。
“军用级别的能量偏导个人贴身护盾，除非对地打击直接糊脸，才有可能打破护盾，伤害肉体。手环有隐形与屏蔽功能，会紧密地贴在你的皮肤上，除非仔仔细细地摸索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物理厚度，正常人是不会发现手环存在的。”
“这东西可以量产吗？”凌原戴上手环，手环迅速扫描他的皮肤，改变颜色，与他的皮肤几乎融为一体。
“等小型化能量源出现的时候，护身手环就可以量产了。可惜星环之海的能量源都大得惊人，”血骸夸张地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人类的核反应堆最小体积比能量源发生器小得多。”
“这个护身手环的能量来源是什么？”凌原好奇地问道。
“纳米级别的正反物质湮没。”
“真有趣，”凌原握紧拳头起身，“你还有什么神奇玩意给我吗？”
“暂时没有，”血骸爽快地翘起大长腿，“祝你好运。虽然我觉得……你和优莎娜又会把泰拉搞得鸡犬不宁……啊，我差点忘了！”
血骸麻利地从桌底下取出白色的毛茸茸小狗，将嘴里还啃着巧克力的毛毛递给凌原。
“优莎娜要求毛毛陪你一起去。”血骸坏笑道。
“为什么是毛毛？”凌原震惊地盯着毛毛的黑色小豆眼，毛毛甩着尾巴，用沾染巧克力泥的小爪子扒拉凌原的脸蛋。
“你是嫌弃毛毛吗？没有毛毛破坏环桑的虫洞隔离网发生器，自由联合怎么可能顺顺利利从重整集团魔爪中夺回环桑！？”毛毛气愤地吐着舌头，“毛毛可是三百亿人的救世主！”
“我没有嫌弃你，”凌原莫可奈何，将毛毛夹在胳膊腋下，“只是带一条狗出门，总觉得不方便。”
“毛毛可打可扛可卖萌，乃是居家旅行必备！”毛毛极度兴奋地甩着尾巴，尾巴犹如螺旋桨般飞转。
凌原只好带着毛毛，收拾行装，登上穿梭机。
为了这次远行，他特意剪短了乱七八糟的头发，用强效的魔法将发丝染成了纯黑色。他再用黑口罩蒙住半边脸，使用上黑色的假瞳，穿上朴实无华的外套与长裤，戴好黑皮手套，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你知道吗，”毛毛懒散地趴在控制台上，用小爪子拍着舷窗，“你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法外狂徒。如果毛毛是人类联盟的士兵，一定会将你逮起来，关进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