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我的狗。你要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不许违抗，不许质疑，不许磨蹭！”奥妮雅厉声呵斥，用睥睨天下的神色斜视埃图。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平等吗？”埃图万念俱灰地用手拖住面颊。
“平等？你这种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谈论平等，”奥妮雅鄙夷地冷笑，“如果你是霍诺林的人，以你的所作所为，你现在早就已经成为肥料了。”
“我还得感谢陛下不把我做成肥料之恩？”埃图心情沉重地小声嘟哝，“我太难了。”
“埃图，”凌原还是不放心，决定走到埃图身边，抓住埃图的胳膊，对严肃地嘱托，“认真工作，不要搞小动作，自由联合可不会容忍心怀鬼胎的叛徒。”
“我一定会不辜负您的期待，”埃图沮丧地耷拉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凌原忍不住笑出声，他同情地揉了揉埃图的胳膊，然后退到伍潺身边。
“各位勇士，环桑的安全将掌握在你们手中，”伍潺斗志激昂地大声说道，嘴角兴奋地上扬，“去维持我们的和平，拯救芸芸众生。”
伍潺将与六人举行机密的军事会议，而凌原被迫离开会议室，孤零零地站在外面的走廊，他很尴尬地犹豫一会儿，决定先返回住所休息。
为了参加自由联合的闭幕仪式，凌原刻意找到服装店，用仅剩不多的钱量身定制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
本来答应伍潺要抓紧时间恢复能量与体力，中途却经历了多场耗费精力的战斗，导致凌原现在处于非常疲乏的状态。
但他也不能推脱本就已经答应的任务，只好如约参加闭幕仪式，来到自由联合的议会大厅。
半球形的巨型穹顶镶嵌着金碧辉煌的明珠与宝石，犹如宇宙群星般闪耀晃目。
凌原只能戴上墨镜，才可以直视叹为观止的刺眼穹顶。
他站在旋涡形状的议会大厅边缘，弧形的会议桌犹如一排排涟漪整整齐齐位列，等待自由联合成员国的代表陆续入座。
在旋涡中央凸起的高台上，伍潺扶着演讲台，与身边超卡隆私密侃侃而谈。
演讲台的正面，悬挂着恒星与战舰的结合徽章，这也是自由联合的标识。
“我还以为这是一场宴会，没想到却是一场枯燥无味的会议。”
凌原嗅到一股沁入肺腑的芬芳，他惊讶地扭过头，注视婀娜走来的窈窕女人。
优莎娜换上一件银装素裹露肩长裙，慢条斯理地缓步走向凌原，脚下的高跟鞋发出铿锵有力的咚咚声。
“我竟然还穿成这样来参与一群人面兽心的混蛋会议，”优莎娜走到凌原面前，用缠绕着银色丝绸的玉手撩起凌原的下巴，猩红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凌原缩小的瞳孔，“你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你又去买了新的衣服？”凌原将脑中的困惑脱口而出。
“你不是也去买了一件新的衣服？”优莎娜理直气壮地掐住凌原的下巴，“瞧瞧你这件土到极致的黑礼服，再看看我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可是精打细算地简约用钱，而你呢？你大手大脚胡乱花钱，”凌原恼火地挡开优莎娜的手，“除此之外，为什么你不穿黑色了？搞得全身银闪闪的，还穿上高跟鞋！”
“你的废话也太多了！”优莎娜不爽地用手指关节敲着凌原的额头，“自由联合只给暗之帝国一个座位，你作为表演赛高水平组的冠军好像连座位都没有呢。”
“我等会上台领奖后，就要离开议会厅，直到正式的宴会开始才能进来，”凌原赶紧后退，阻止优莎娜对他的敲击，“你可不要搞事情。”
“我什么时候搞事情了？”优莎娜窝火地将手叉在纤纤细腰上，盯着凌原的双眼，嫌弃地撇嘴，“你快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凌原嬉皮笑脸地摇摇头。
当所有参会人员就坐完毕后，伍潺开始他信手拈来的煽情演讲。
凌原站在会议桌后方，他的目光在每一个形态各异的参会人员上跳跃，在脑海中思索他们的种族与国家。
当颁奖仪式结束后，凌原拿着一张华而不实的奖牌，离开议会大厅，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就这？”凌原细细打量着塑料质感极强的奖牌，无语地摇了摇头。
“哇！奖牌！”
一只熟悉的手忽然抓住奖牌，将奖牌从凌原手中夺走。
身穿白色长裙的肖朵朵发出铃铛般的清脆笑声，她在凌原身边欢乐地旋转，欣赏着来之不易的奖牌。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原喜出望外地问道。
“我可不能错过热闹的盛宴，”肖朵朵将奖牌递给凌原，她好奇满满地凑到议会大厅的入口大门，将眼睛凑到门缝中，聆听从议会大厅内传出的絮絮不休言语，“咦，他们怎么还在开会？我讨厌开会。”
“我也讨厌，”凌原握住奖牌，他走到肖朵朵身边，将奖牌递到肖朵朵面前，“这枚奖牌就送给你吧，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一直想赢得表演赛的冠军，希望这枚奖牌可以弥补你的遗憾。”
“可我拿着它有什么用呢？”肖朵朵困惑不解地歪头，“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奖牌。”
“但它象征我们不屈的意志，”凌原主动将奖牌塞进肖朵朵手中，笑颜如花，“收下吧，别客气。”
“我可以把它挂在我的房间墙壁上，”肖朵朵迫不得已接过奖牌，“那我就收下啦，谢谢你！”
肖朵朵将奖牌挂在脖子上，开心见诚地拥抱住凌原。
“你缺舞伴吗？”肖朵朵忽然抓起凌原的右手，调皮地眨眨眼。
“舞伴？”凌原诧异地挑起双眉，“什么？”
“宴会开始后，我们可以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肖朵朵兴致大发地晃动凌原的手，哼着小曲在原地跳起舞步，“如果你不陪我跳舞，我就只能一个人尴尬地跳独舞了。”
“但你的父亲……他不喜欢我与你在一起，”凌原担忧地推脱，“我刚刚在议会厅里发现了你父亲的身影。如果我们两去舞台上跳舞，他一定会冲上来宰了我们。”
第196章 三人不雅
“哼，”肖朵朵闷闷不乐地噘嘴，但不悦转瞬即逝，她又心花怒放地跳起来，“那我们去狂吃免费的自助餐吧！自由联合准备了全星环之海各类各样的美味佳肴，满足人类的味蕾同时，我们也可以尝试其他种族的特色食物。”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凌原与肖朵朵一拍即合，两人相视一笑，“但还是得尽量回避你的父亲。”
入会仪式举行完毕后，所有来客代表徐徐起身，旋涡形态的会议桌纷纷降落于地面，腾出宽阔的位置，给予来客庆贺娱乐的空间。
惊心动魄的交响曲，悠扬婉转的器乐独奏，充满动感的电子音乐。迥乎不同风格的音乐轮流播放，通过全景音响回荡在议会厅中。
机器人侍者将一张张摆满五颜六色食物的悬浮桌子推到大厅四周，供参会者免费品尝。
在议会厅中央，零重力的舞台吸引了不少跃跃欲试的来宾，他们好奇地进入舞台中，上上下下翻飞起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凌原拉着肖朵朵在大厅边缘偷偷摸摸地穿梭在食物桌子间，不放过每一桌奇形怪状的异族食物，享受酸甜苦辣的味觉冲击。
“这个太好吃了，这叫什么？”肖朵朵目眩神迷地手中被吃掉一大半的肉腿，“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不如我去找一个打包盒，把你喜欢的肉都带回去，”凌原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我是吃不下了。”
“带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现在就要全部吃完！”
肖朵朵狼吞虎咽地啃食手中的肉腿，凌原淡然一笑，站在肖朵朵身边，无聊地左顾右盼。
他的目光穿越沉浸在宴会中的人们，降落在肖古身上。
肖古身穿黑色西装，充满皱纹的嘴角夹带着疲惫与惆怅。他与奥利姆细声相谈着什么，放置在背后的机械臂慢慢攥成拳头。
在肖古的背后，站立着一名凌原从未见到的年轻人类。
人类相貌阴柔，风度翩翩。褐色短发油光发亮，天蓝色的眼睛仿佛倒映着星辰大海。
“肖朵朵，你父亲身边的褐发蓝眼睛男子是谁？”凌原疑惑地轻声问道。
“嗯？”肖朵朵努力吞下塞满嘴巴的沙拉，口齿不清地回答，“他……他好像是爸爸的新秘书……”
肖朵朵拿起一杯冷饮，一口喝完，痛快地深吸一大口气。
“你父亲新的私人秘书？之前的那个……”凌原佯装不解地抿住嘴唇。
“洛鑫执行任务受伤，回家调养身子了。”肖朵朵酒足饭饱，懒洋洋地瘫痪在软椅上，“但我觉得只是父亲瞎编的措辞。”
“我赞同你的想法。”凌原将手搭在椅背上，用手指撩起肖朵朵的发丝，微笑答道。
“这个新秘书叫方梓南，”肖朵朵反手抓住凌原的手，阻止他对自己头发的骚扰，“他只是个普通人类，好像还是临时派来的，并不会长时间担任父亲的私人秘书。”
“只是个普通人类？”
凌原稍微放松了一下戒心，如果只是普通人类，就很难对他造成实际的威胁。
方梓南替代洛鑫成为肖古的私人秘书，说明洛鑫应该彻底升天，拥抱命运之轮了，不可能再死而复生。
“嘿……”
一双白皙的手从背后抱住凌原的脖子，银光闪闪的手套顿时让凌原心里一咯噔。
“你怎么躲在这里？”优莎娜醉醺醺地将头贴在凌原的脸上，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凌原无法正常呼吸，“我找你好久了！你又不来找我！你……你在和……”
优莎娜突然脚底一滑，贴着凌原的后背跌倒在地，嘴里念道着模糊不清的酒后乱言。
肖朵朵惊讶地站起身，快速扫视优莎娜，一头雾水地望向凌原。
“她是暗之帝国的皇帝，”凌原赶紧蹲下身子，试图将瘫软在地的优莎娜扯起来，“陛下，您怎么喝成烂泥了？快起来，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举措！”
“大庭广众？”优莎娜醉眼朦胧地抓住凌原的胳膊，用力将凌原拉倒在自己身上，“这儿没人，没有人会关注角落……过来……”
“需要我去通知医护人员吗？”肖朵朵忧心忡忡地蹲下身体。
“好啊——啊——”
凌原赶紧用双手撑住身体，防止自己彻底压在优莎娜身上。
“好什么？我不需要医护人员！”优莎娜倔强地大吼出声。
凌原全身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感到自己汗毛直立，魂不守舍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
“我现在……”
优莎娜迷醉地用双手肆意揉着凌原的面颊，将凌原的头强行拽向自己。
“你要做什么！？快停下，”凌原赶忙抓住优莎娜的双臂，余光惊恐万状地斜视着呆若木鸡的肖朵朵，“这儿不适合干这些！”
“闭嘴，听我的，你懂不懂闲情逸致？我想要你……”优莎娜无视凌原的劝说，她的脸上绽放出兴奋饥渴的笑容，“深入……了解……这具新的……”
“回去再说，”凌原着急慌忙地拉开优莎娜的双手，优莎娜恼火地甩开凌原，再一次抱住凌原的脖子，“现在不是时候——肖朵朵，帮我！”
肖朵朵立刻抱住凌原的腰，涨红脸，用尽全力像拔萝卜似的尝试将凌原从优莎娜的禁锢中拔出。
凌原也双脚踩住地面，绞尽脑汁挣脱优莎娜钢爪般的手。
他们三个在桌子与墙壁之间的窄小空隙中拉拉扯扯，施力声，哀嚎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音调越来越高。
“天啊，你们三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干什么？”
阿亚特闻声而来，他伪装成奥德雷克，拿着一瓶红酒，震惊地呆立在窄小空隙边缘，俯看扭打成一团的三人。
“别问了，快来帮忙！”凌原感觉自己骑虎难下，尴尬到了极点。
“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你们搞在一起？”阿亚特踌躇不决地皱起眉头，着急地回首看向身后，急忙细声说道，“你们的声音太大了，肖古盟主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第197章 左右开弓
凌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使用意念强行将自己与优莎娜分开。
“你先待着这里，我把优莎娜陛下安顿好就回来，”凌原急忙怀抱起烂醉如泥的优莎娜，向肖朵朵点点头，匆匆补上一句话，“抱歉。”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肖朵朵悻悻不乐地用双手纠葛住裙子边缘，郁闷地低下头。
凌原吃力地抱着优莎娜冲向洗漱室，优莎娜中途还不断用拳头拍砸着凌原的脸。
“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优莎娜扒拉住凌原的口鼻，笨嘴拙舌地呻吟，“放手！”
“我很快就放手！你不要捶我！”
凌原用身体撞开洗漱室的门，踹开其中一个隔间的大门，气喘吁吁地将优莎娜放在马桶之上。
凌原反锁上隔间的门，迫切地用右手握住优莎娜发颤的右手。
“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快回来，”凌原张皇地极力催促，“快点！”
“等等……我……我有点不舒服……”优莎娜醉醺醺地将头埋在凌原的小腹上，痛苦地连连干咳。
“为什么时间之力模拟的身体会喝醉？”凌原忍不住质疑，“你是要吐吗？不要吐在我身上——”
凌原话音未落，优莎娜就哇地一声，向凌原吐出一团混沌色彩的物质。
凌原万念俱灰地闭紧双眼，憋住呼吸，直到优莎娜吐完一地的混沌之彩。
“我好了。”优莎娜舒畅地仰起头，斜靠在马桶上。
凌原一时半会没有挤出一句话，他只好将脚从混沌之彩拔出，头疼地急忙让优莎娜返回自己的身体内。
他拖着一身酒味，迷惘地离开洗漱室，刚关上门，就与伍潺打了个照面。
“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伍潺微笑着走向凌原。
“我正要去找您，”凌原窘迫地挠头，“抱歉，我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
“没关系，”伍潺示意凌原跟自己一同返回议会大厅，“你的任务是跟踪他。”
伍潺在走道门口收住步伐，他小心翼翼指向不远处的一名身体纤细的异族人。
“他？他是谁？”凌原困惑不解地问道。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参与的组织，”伍潺郑重其事，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手环，递给凌原，“他是归一教的虔诚成员，他将在宴会结束后，前往归一教的据点，进行邪恶的祭祀活动。”
凌原接过并戴上黑色手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这是跟踪手环，可以让自由联合随时随地锁定你的位置，及时派遣增援。”伍潺轻声说道。
“我的任务是找到归一教的据点？”凌原审视着这名归一教的成员，他想到自己要去找时殇的老巢，内心渐渐感到紧张与不安。
“不仅如此。你要尽量收集归一教的情报，弄清楚他们究竟在环桑的地下都市鬼鬼祟祟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伍潺咬紧牙关，不愉快地念道。
“自由联合派遣过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深入挖掘归一教的情报，但他们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杳无音信。归一教的反侦查能力超乎自由联合的预料，所以你这次前去，切不可贸然行事，也不要念战。一旦得到可靠的情报，就立即撤退。”
“没问题。”
凌原暗中为自己加油鼓气，虽然他心里没底，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他潜心跟踪这名归一教的教徒，宴会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步入终结，但这名教徒迟迟没有离开议会大厅的迹象。
凌原蹑手蹑脚地跑到桌子后，鬼鬼祟祟地探出头，监视那名教徒。
“凌原大坏蛋！”
肖朵朵气势汹汹的声音传入凌原的耳畔，凌原倒吸一口凉气，他惴惴不安地回身，手忙脚乱地面对怒发冲冠的肖朵朵。
“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在原地等了你多久吗！我尴尬地被我父亲和霍诺林的统治者包围，被迫参加他们的聊天，好不容易才脱身！”
肖朵朵抡起拳头，狠狠地揍向凌原的胸口。
“我——我好不容易才安顿好优莎娜，回来的路上遇到伍潺会长，伍潺会长给我派遣了一个赏金任务，”凌原连忙解释，抓握住肖朵朵的拳头，“我现在在执行赏金任务，我本来想任务结束，再去找你。”
“赏金任务？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肖朵朵郁闷不乐地垂下拳头，嘴角下沉。
“追踪一个人，”凌原转过头在人群中寻找着教徒的踪迹，但却发现教徒在他分神之时，已然走向议会大厅出口，“他要离开了，对不起，我得继续追上去！”
凌原全神贯注地盯着教徒的背影，健步如飞追赶教徒，离开议会大厅，来到被黑夜笼罩的停机坪。
教徒走向停机坪上的一艘飞船，凌原见状，也赶忙寻找自己的那艘飞船。
他火急火燎地拉开飞船的舱门，坐在主驾驶位置上。
还能等到凌原启动飞船，肖朵朵毫无征兆地坐在他身边。
“我要跟你一起去执行任务。”肖朵朵双手抱胸，不容置疑地说道。
“啊？这项任务很危险，”凌原焦虑地喊出声，他斜视正在离开停机坪的教徒飞船，他已经来不及劝说肖朵朵了，“你不要随意出声，干扰我的工作。”
他踩下加速踏板，启动飞船引擎，紧紧跟随在教徒飞船之后。
“放心，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履行你的命令，”肖朵朵神采飞扬地系上安全带，“你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如果遇到危险，我叫你跑，你必须立刻扔下我逃跑，明白了吗？”凌原驾驶飞船汇入到在黑夜中交错的船流中，严厉地说道。
“哦，”肖朵朵敷衍地应了一声，“我尽量。”
凌原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跟随教徒，穿越前往地下都市的升降隧道，将飞船停在灯红酒绿的娱乐区中。
教徒在歪歪扭扭的大街小巷中自如地穿梭，凌原紧随其后，直到离开娱乐区，来到边缘的一间废弃仓库。
仓库大门前，站立着两名身穿黄袍的看守。
教徒与看守们进行了短暂的交谈，看守便允许教徒通过，进入到仓库之中。
“这个仓库应该就是归一教的入口，”凌原躲藏在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后，谨小慎微地抬出头，观察仓库入口的情况，“肖朵朵，你在这里等待我。”
第198章 不期而遇的紫色
“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到这个鬼地方？”肖朵朵蹲伏在凌原身边，又惊又气地拉扯住凌原的礼服，“你当我是十岁儿童吗？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参加战斗！”
“我的任务是潜入和收集情报，不是参加战斗，”凌原恼火地用手按住肖朵朵的后脑勺，“乖，听话，我回来买糖给你吃。”
肖朵朵的眼瞳瞪得比铜铃还大，凌原忍俊不禁地拍了拍肖朵朵的头顶。
“在这等我。”凌原缓缓起身。
凌原还没有站稳，一道血色的激光束飞掠过高空，不偏不倚命中仓库的一名看守。
凌原呆愣一下，旋即重新蹲下，将身体隐藏在垃圾桶后。
第二道激光束随之结束了另一个看守的性命，在地面上钻出一道亮橙色的枪口。
“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在执行任务？”肖朵朵七上八下地问道。
纤瘦的人体掠过黑暗，犹如鹰爪般的机械脚趾踏入仓库的墙壁，墙壁顿时变形出一个凹陷，缓冲人体下落的冲击力。
穿戴黑袍的男子紧接着降落在两具尸体中央，两条机械腿发出嗡嗡作响的缓冲声。
男子易如反掌地将手中的狙击枪拆卸成一把冲锋枪与一把能量剑柄，他将多余的零件扔在地上，不紧不慢进入到仓库中。
“等等！”
亮紫色的强光掠过长夜，落于男子的背后。
一个许久未见的男人屹立在淡去的紫色光泽中，他一如既往穿着夹克衫与皮裤，手中捏着一把银色的剑柄。
凌原即刻在脑海中寻找到关于这名浑身发紫的男人的记忆。
梅洛克。
曾经入侵邪影星首都的男人，救出赫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凌原面前。
这是凌原第二次见到这名来路不明的男人，他是血骸的学生，曾经是堕落者的成员，掌控着一种极具破坏力的紫色力量。
而这股紫色力量，也会出现在赫澜与肖古的机械臂上。
凌原始终怀疑，赫澜与肖古的机械臂都出自梅洛克之手。
“干嘛？”
赫澜凶巴巴地掀起兜帽，端着冲锋枪转身瞪视梅洛克。
“你不能一个人杀进归一教，”梅洛克走到赫澜面前，严肃地俯看赫澜，“你只有两个选择，跟我回去，或者让我跟你一起进去。”
“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跟你回去！？”赫澜暴跳如雷地斜视梅洛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归一教的据点，我今天一定要杀光这群疯子，让他们付出代价！”
赫澜没等梅洛克回答，像一头犀牛横冲直撞，消失在凌原的视野中。
凌原延伸出意念，及时反馈出赫澜的移动方位。
他感知到赫澜进入到仓库的地下通道中，快速移动出意念的探测范围。
梅洛克心急火燎地追赶上赫澜，也进入到仓库之中。
“我们现在怎么办？”肖朵朵踌躇不决地问道。
“我跟上去，”凌原咽了一口唾沫，毅然决然起身，“你留在这。”
“我不要留在这，要走一起走，”肖朵朵好似一团风从凌原身边掠过，率先离开垃圾桶，进入到仓库中，“他们两一看就不是善茬，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进入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是谁，我也深知他们的能力，所以我才不想让你跟着我，”凌原苦恼地叹了一口气，他来到尸体边，从尸体身上搜刮走两把冲锋枪与两件黄袍，“唉，你知道赫澜吗？”
“赫澜？”
肖朵朵诧异地重复这个名字，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他是肖古弟弟的儿子，”凌原将其中一把冲锋枪和黄袍递给肖朵朵，细声说道，“肖古从来就没有向你提起这件事情吗？”
“爸爸的弟弟？我只知道他死于十七年前的战乱，当时邪龙人入侵人类联盟首都泰拉，夺走了爸爸最后一名至亲，”肖朵朵握紧枪柄，认真回想，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当时叔叔还没有结婚，但他竟然有一个儿子？”
“也许他在结婚前就已经与她人……”
凌原操心地抿住嘴唇，他将黄袍披在身上，小心翼翼走进昏暗的地下通道，聚精会神用意念提前探索前方的情况。
他感知到前方横七八竖的尸体堆，每一具尸体皆被激光束贯穿头颅。
凌原用手推开通道尽头半掩的铜门，他走进昏暗无光的地下圆形房间内，警戒地扫视全场。
“这有两条道路，”肖朵朵戴上黄袍的兜帽，站在尸体堆中央，犹豫不决地左顾右盼，观察房间两侧的深邃通道，“我们选择哪一个？”
“让我思考一下……”
凌原屏气凝神，决定先将意念延伸向左手侧的通道。
他的意念还没有延伸出十米，一道激光束突然从他右手的通道中射出，正中他的右肩。
肖朵朵急忙将凌原拉到自己身边，举起手中的冲锋枪，朝着黑暗的通道连射出密集如雨的高能光束。
紫色强光逆着高能光束而上，只见赫澜身手矫捷地在枪林弹雨中游刃有余地穿梭，抬起左手机械臂，发射出一道气势如虹的紫色光芒。
“雷动！”
凌原抱住肖朵朵的腰部，驾驭银色电流，敏捷地躲闪开紫色光芒的攻击，降落在房间边缘。
“我们不是归一教的成员！”凌原将肖朵朵拉到自己的身后，拽下黄袍兜帽，摘下墨镜，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赫澜，我们是你的盟友。”
赫澜降落在地，他惊讶地打量凌原，握紧紫光流溢的左拳。
“你是……凌原？”
赫澜的神色从惊讶迅速转变成愤怒。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在永夜之城出卖我和凌诗玉！你这条暗之帝国的走狗！”
赫澜怒火中烧地奔跑向凌原，抡起机械臂，狠狠捶向凌原。
“等等！”
紫色的链条突兀捆绑上赫澜的机械臂，将赫澜硬生生拖离凌原。
梅洛克抓住赫澜的衣领，目光如炬，审视着凌原和肖朵朵。
“你干什么！放开我！他在永夜之城差点将我和凌诗玉害死！”赫澜暴躁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咆哮，“也许就是他绑架了凌诗玉！”
“绑架凌诗玉？这是什么意思？”凌原惊愕地缩小瞳孔，心脏在胸膛中碰碰直跳，“她失踪了？”
第199章 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和劳克斯来到地下都市执行任务，但再也没有回来！”赫澜扯开梅洛克的手指，用发红的眼睛瞪视凌原，“地下都市是归一教的地盘，他们一直对我们这类人怀有异心……究竟你，还是归一教，还是你们两个联手绑架了凌诗玉！？”
“我怎么可能会绑架我的妹妹！？我是奉自由联合的命令来调查归一教！”
凌原心慌意乱地咬紧牙关，凌诗玉怎么可能会失踪？以她的能力，还有谁可以让她束手就擒？
难道是……时殇？
凌原如芒在背，他不禁回想起时殇的所言所做。
这个意图摧毁世界的高维存在，会做出绑架凌诗玉，意图威胁自己的行为吗？
但依照赫澜所说，凌诗玉失踪有一些时日，时殇为什么不立刻拿着凌诗玉来要挟自己？
“自由联合？”赫澜不屑地抽搐嘴角，向凌原和肖朵朵举起手中的枪支，“就算你们没有绑架凌诗玉，你们也是我的敌人！”
“赫澜，”梅洛克立刻抓住枪管，强迫赫澜垂下手中的冲锋枪，“我跟你说过，不要随意滥杀无辜！他们是自由联合的人，不是归一教的成员！”
“我也要找到凌诗玉。赫澜，将你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凌原疾步走向赫澜，赫澜吓得赶紧后退，“在找到凌诗玉之前，我们姑且成为盟友吧。”
“我才不要跟你做盟友！还有她，她是谁！”
赫澜怒气冲冲地指向戴着兜帽的肖朵朵，肖朵朵怯生生地躲到凌原背后，将头埋在凌原的阴影中。
“她是我的朋友，”凌原握住肖朵朵伸出的手，遮挡住肖朵朵的脸，“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如果赫澜知道肖朵朵的身份，赫澜一定会选择杀死肖朵朵。
绝对不能让赫澜看到肖朵朵的真面目。
“没有人值得信任，”赫澜怒气冲冲地喊道，“让她把兜帽摘下来！”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梅洛克按下赫澜的手腕，直视凌原，“我们身处敌人巢穴，拥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就是短暂的盟友。走吧，路还长着呢。”
“切，”赫澜粗暴甩开梅洛克的手，从凌原身边走过，警惕地斜视凌原和肖朵朵，“等我杀光归一教的混蛋们，再来宰掉你们。”
“没问题，希望你到时候有能力与我一战。”凌原鄙夷地瞥了一眼赫澜。
“你——岂有此理，”赫澜不爽地走进深邃的通道中，将嘴里的咒骂硬生生压回肚子中，“我看到你在表演赛上展示的能力，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这句话你应该问问自己。”凌原拉着肖朵朵，跟在赫澜身后，不怀好意地冷笑。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彻底闭嘴。”赫澜回身甩出机械臂，掐住凌原的脖子，恶狠狠地咆哮。
“够了！”
梅洛克走到赫澜与凌原之间，用力将剑拔弩张的两人推开。
“赫澜，你走前面。还有你，”梅洛克瞪了一眼凌原，“走在最后，不要惹事。”
“烦死了，”赫澜气得全身发抖，“我就不应该同意让你们成为我的盟友！”
“你刚才说……归一教对我们这一类人感兴趣，”凌原决定岔开话题，道出自己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的力量……就是归一教一手缔造出来的！”
赫澜龇牙咧嘴地念叨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和母亲在环桑的地下都市相依为命，为了继续活下去，她带着我融入另一个单亲家庭，与继父在地下都市打零工赚钱为生。但继父的女儿换上严重的血液疾病，需要消耗大量钱财来维持性命。”
“我七岁就跟随父母在地下都市打工赚钱，偶然间我知道环桑高等学府一个实验室在花重金招收实验人员。为了父母和妹妹，我自愿参加这项人体实验，那是我第一次离开暗无天日的地下都市，来到阳光下美丽世界……”
赫澜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科学家在尝试研发出量子转移的新科技，通过特定的机器，将一件物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但他们研究屡屡受挫，经费年年减少，为了博取上级的青睐，他们打算直接跳过非活物测试，对活物进行量子转移！”
“那怎么可能会成功！那群疯子欺骗了我们！实验人员非死既残！”赫澜暴怒癫狂地在寂静无人的通道中大吼，停下步伐，转身向凌原举起自己的机械臂，“我的左臂不知道被折跃到哪个鬼地方，我的器官大量移位，部分丢失！而他们只是草草地包扎外伤，就把我扔回地下都市，自生自灭，一分钱都没有给！”
“我知道你的过去很悲惨，但请你说话小声点，万一被敌人听见，我们都会遭受攻击。”凌原急忙轻声劝道。
“闭嘴，听我说！我躺在污秽肮脏的臭水沟中，路过人们像看一坨腐烂的垃圾一样嫌弃我！直到……直到有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白脸，穿着归一教的黄袍出现在雨夜中，他是第一个愿意正眼看着我的人，他就像是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
赫澜用机械臂抓握自己的额头，将五指深深插入到头发间。
“他告诉我，如果想实现人生最后的价值，用最后的生命给家里换取一笔巨额财富，就跟他走……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我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得家人的幸福……”
“你跟他……”
凌原哑然失声，原来是时殇将赫澜带到归一教，最后赋予赫澜时间的力量吗？
“我被带到归一教的实验室，实验室内圈养了一大批像我一样，对未来充满绝望，奄奄一息的可怜人。我们被注射不明药剂，被药剂异变成一只只失去人心的怪物，然后彼此之间自相残杀，互相吞噬，直到只剩下最后的胜者！”
赫澜用机械臂握紧自己的胸口，怒不可遏地在脸上绽放出狰狞的笑容。
“我就是最后的胜者。归一教想把我囚禁起来，从我身上抽取血清，继续制造更多怪物……我在没有意识的疯狂中日复一日地被困在没有光的囚笼中，”赫澜急促喘息，全身不寒而栗，“但是我逃了出去，我在归一教杀出一条生路，我在地下都市大开杀戒，我来到环桑的高等学府，找到那群过河拆桥的疯子科学家，将他们全部撕碎！”
第200章 徘徊的迷失者
“你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凌原难以置信地倾听赫澜的肺腑之言，“分享一下经验如何？”
如果他被时间之力彻底吞噬，他也会成为像赫澜所描述的怪物一般，不受控制地吞噬生命。
这个担忧一直悬挂在凌原的心中，让他寝食难安，惶惶终日。
“我是被人打醒的，”赫澜闷闷不乐地垂下脑袋，瞧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梅洛克，“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霍诺林了。”
“我当时在高等学府担任古生物学的副教授，”梅洛克漫不经心地凝看隧道前方，“一个怪物在高等学府滥杀无辜，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副教授？”肖朵朵诧异地从凌原背后探出头，“你竟然是一位老师？好厉害！”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成为我的监护人了，”赫澜厌恶地继续往前走，“连副教授都不做了，一天到晚跟着我背后，甩到甩不掉！”
“还不是因为我担心你！”梅洛克终于忍不住爆发自己的情绪，对赫澜大吼出声，“你瞧瞧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他给你这么多选择，你明明可以选择抛弃这份力量，换取金钱去治好你的妹妹。但你却偏偏要选择保留力量，享受杀戮带来的乐趣！”
“一旦尝到鲜血的味道，就永远无法忘记血肉的美味，”赫澜轻声回答，心情复杂地拧住嘴唇，“这就是为什么，动物园里的猛兽在尝到鲜血后，就必须立刻捕杀的原因。但我不会愿意成为被人玩弄命运的猛兽，我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梅洛克欲言又止，他气在心头，想要憋出什么愤怒的诘责，但犹豫再三，还是将呵斥扼杀在自己的喉咙中。
“好啦，”凌原决定打断赫澜的喋喋不休，他的意念已经探知到前方活动的人体，“我感觉敌人就前方，我们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铲除敌人上，不要再侃侃而谈了。”
赫澜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冷淡，他端起冲锋枪，一马当先奔跑向通道最前方的古铜旧门。
他一脚踹开门，走进直径十米的地下洞穴，端起枪指向站立在古老祭坛上的黄袍人。
“欢迎，徘徊的迷失者，”黄袍人面对黑乎乎的枪口，依旧泰然自若地向赫澜举起瘦骨嶙峋的双手，“万物归一，一归万物，我们终究会成为一体。”
“谁想跟你们这群脑子有病的家伙成为一体啊！”
赫澜当机立断扣下扳机，激光束即刻贯穿黄袍人的头颅。
尸体咣当一声倒在祭坛中央。
赫澜跨过尸体，粗略扫视过地下洞穴的三个岔路，不假思索地大步流星前往最左侧。
“等等呀，”凌原头疼地走到尸体边，掀开尸体的兜帽，将手指按在尸体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这是一个机器人，我怎么觉得我们在走进归一教的圈套？”
“圈套又如何？杀穿就是！”
赫澜轻佻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出，回荡在封闭的空间内。
“我就不应该答应带他来歼灭归一教。”梅洛克恼火地抱怨，他的右手不禁移动在悬挂于腰带处的白银剑柄。
“如果这是机器人，它可能在见到我们的那一刻，就已经将我们作为入侵者告知归一教，”肖朵朵忧心忡忡地拉了拉凌原的衣袖，“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
“我们收集的情报还不够多，”凌原优柔寡断地凝视肖朵朵的面色，“但继续前进，一定会与归一教产生不能避免的冲突。”
肖朵朵只是个普通的改造人，将她卷入这场远远超出凡人范畴的纷争，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你们在后面磨磨蹭蹭什么呢！”
赫澜急躁地在黑暗中催促。
“你难道要把我丢在这里吗？”肖朵朵歪头，不愉快地注视凌原。
“当然不会。我不会丢下任何人。”凌原无奈一笑，他握紧肖朵朵稚嫩的手，与她一起步入黑暗。
赫澜站在一扇高达三米的古铜之门前，他用机械臂强行粉碎门锁，推开重门，来到一个宽阔昏暗的空间中。
长宽百米的阴森空间内，整整齐齐放置着一排排泛着绿光的培养罐，如巨树树根般的运输导管在地板与天花板上盘根错节，密集杂乱。
凌原无比惊讶地走进绿光莹莹的空间中，整一个空间十分安静，只有仪器轻微的滴答声回荡在空间中，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记录着时间潺潺流逝。
“这里面是什么？”
凌原停在一个培养罐前，紧盯着从铁青色的圆罐缝隙中刺出的不祥之光。
赫澜没有回应他。
凌原回头寻找赫澜的踪迹，只瞥到两个人影消失在培养罐之间。
“他们两个把我们丢下了。”肖朵朵不开心地抱怨。
“他们是重整集团的人，不可能一直与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不要分开就好。”凌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意念探索着培养罐内的物体。
培养罐内，发绿光的液体中，沉浸着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勉为其难可以称呼起为怪物，根本无法称之为人。
“这些培养罐里面是什么？”肖朵朵察觉到凌原凝重的表情，忍不住胆怯询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去找赫澜吧。”凌原不想让肖朵朵知道培养罐里的怪诞物体，他拧转身子，轻柔地对肖朵朵说道。
凌原继续拉住肖朵朵的手腕，快步往前。
肖朵朵半信半疑地扫视发光的培养罐，跟上凌原的步伐。
在布满干枯血迹与撕裂爪痕的墙壁前，放置着一个纯透明的玻璃球仪器。
赫澜与梅洛克站在玻璃球的底座前，两人一同仰望着玻璃球内无声飘浮的三张皱皱巴巴的白纸。
“果然……归一教又搜集到了新的书页……”
赫澜的眼中充盈着极度的幸福与贪婪，他缓缓向玻璃球伸出左手机械臂，将手指按在光滑的球面上，玻璃球面顿时被按出色彩缤纷的涟漪。
“拿上书页，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梅洛克警戒地左顾右盼，“不要管归一教的人了。”
“归一教？等我吞噬这些书页，归一教将在劫难逃！”
赫澜不屑地冷笑，他将机械手全部按压在玻璃球表面。
紫色的光芒滚滚注入到机械臂手心，顷刻间滂沱涌出，将玻璃球炸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三张书页犹如树叶般飘落在玻璃渣中。
赫澜俯身正要捡起三张书页，一道黑暗能量束从赫澜手底掠过，逼迫赫澜抬起手。
在千钧一发之刻，凌原用意念锁定住书页，将三张书页悉数拖入到自己手中。
第201章 三张书页
“不！你——快把它们给我！”赫澜大惊失色，怒气冲冲地冲向凌原。
“你再靠近我，我就把它们全部撕碎。”
凌原一脸坏笑地用双手抓住书页边缘，书页比他想象的要脆弱，他感觉自己只需要微微一施加力量，就可以将这三张奇怪的白纸撕裂。
赫澜惊恐万状地停在步伐，他不甘心地攥紧拳头，对凌原磨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凌原碎尸万段。
“这三张书页才是你杀进归一教的目的吧？”凌原厉声质问，“我问你，这三张书页是怎么一回事！？回答我，不然我就动手了！”
“这些书页……我……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赫澜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劳克斯叫我收集书页，他说这些书页可以治愈我的伤势，可以让我恢复如初！把它们还给我，它们在你手上没有一点用途——”
赫澜话音未落，一道血色的能量如牙刃般从侧面袭来，砸在赫澜的胸膛之上，将他镶嵌进四分五裂的墙壁之中。
梅洛克即刻拔出腰带上的银色剑柄，剑柄快速向两侧打开形成十字护手，再往前延伸出两把剑刃，变成一把寒光毕露的双刃剑。
凌原也赶紧将肖朵朵拉到身后，召唤出黑暗能量，保护住两人。
“教主大人告诉我，培养室进了四只老鼠……”
一名邪龙人漫不经心行走在绿光之中，破破烂烂的双翼在他身后一起一伏，长满倒刺的尾巴拖拽在地上。
邪龙人没有穿戴黄袍，而是身穿夸张的废土风格战甲，手里握着一把滋滋作响的电锯，锯条飞溅出战斗属性的血色能量。
“你们的教主知道他的老巢进了四只老鼠，却只派你一个人来送死？”凌原戏谑地嘲笑。
“我的确是一个人，”邪龙人冷漠地直视凌原，“但我的同伴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邪龙人仰头狂笑，他抡起电锯，化作一道血色能量，径直冲向四人。
与此同时，位列在空间内的培养罐，竟然一个个发出危险的机械运转声音。
强烈的绿光从缓慢开启的培养罐内四射而出，被囚禁在培养罐内的异变怪物，正在一只只脱离黑暗的牢笼，砸落于地。
这些怪诞诡谲的怪物拥有令人作呕的扭曲肉体，肉体极具不规则地拼凑，难以分辨出正常人的五官与四肢。
在疙瘩肉山般的躯体中，夹杂着条形状的虚数之影，与赫澜的时间之力同出一辙。
怪物们争先恐后地甩开绿色液体，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从四面八方狂奔向无路可退的四只老鼠。
“哈哈哈！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邪龙人得意洋洋地一跃而起，抡起血色飞溅的电锯，用力向四人劈砍出一道血色能量牙刃。
凌原毫不犹豫地抬手凝聚出一把黑色能量剑，挥剑将能量牙刃劈砍成两段。
肖朵朵立刻举起冲锋枪，向浪潮滚滚的怪物们发射出高能光束。
梅洛克搀扶起头晕目眩的赫澜，使用手中的双刃剑，让紫色光芒顺着两道剑刃间的轨道冲出，在怪物群中炸开一团团紫色烟花。
邪龙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转变攻击方向，决定向凌原砍出手中的电锯。
凌原用能量剑接住来势汹汹的电锯，战斗能量犹如水轮般飞溅出红珠，擦过保护住凌原的能量护盾。
就在凌原与邪龙人相持不下之刻，肖朵朵突然调转枪口，向邪龙人的胸口射出流星雨般的高能光束。
邪龙人急忙抽调能量保护住自己的胸口，这样一来，他施加在电锯上的能量攻击断崖式地下跌。
凌原眼疾手快，抓住邪龙人能量攻击衰败的空档，顿时加大自身的能量输出。
黑暗能量剑刹那间爆发出喷泉般的强流，势如破竹切入战斗能量，轻而易举地将电锯一分为二！
邪龙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还没有来得及抽身，凌原就已经将能量剑捅向他的胸膛。
黑色剑尖摩擦着战斗能量护盾，黑与血的光芒在两人之间飞溅不休。
“炎爆！”
流金铄石的赤焰顺着能量剑身抵达剑尖，顷刻间喷薄而出，炸裂战斗能量护盾，将邪龙人砸出数十米之远！
邪龙人四肢朝天，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如万顷波涛的怪物群中。
凌原本以为这些饥肠辘辘的怪物会将邪龙人碎尸万段，但没想到怪物们竟然无视了这只唾手可得的猎物，一根筋地冲向他们。
“我们不可能死守在这里！”肖朵朵焦躁地持枪不停歇地攻击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们必须找到突围的方向！”
梅洛克高举起手中的双刃剑，紫色线条从剑刃飞旋而出，在四人周围拼接出半球体的能量体单向护盾。
高能光束可以从内突破护盾攻击外界，但外界的攻击将止于护盾壁垒。
怪物们前赴后继地扑击在紫色护盾上，竭尽所能撕咬。
虚数之影从怪物扭曲的肉体中条条流出，化作蠕动的触手，刺进紫色护盾表面，并开始将紫色护盾转化为虚数之影的一部分。
凌原焦头烂额地使用意念搜寻出路，他们不可能突破这么多凶神恶煞般的怪物们返回最初的出口。
“虚数之影在入侵我的力量权限，”梅洛克吃力地绷紧右臂，坚毅的双眼流窜着明亮的紫色线条，“我撑不了太久！”
“攻击这堵墙！”
凌原使用意念成功探测到紧挨住护盾的墙壁后方存在的秘密通道，他当机立断，瞄准墙壁射出一道黑暗能量光束。
黑暗能量光束仿佛钻头般摩擦着坚不可摧的金属墙壁，一点点磨损出缺口。
“这也太硬了——”凌原难以置信地喊出声。
梅洛克猛地拧身，将手中的双刃剑抛掷向金属墙壁。
双刃剑插进墙壁的刹那，顿时释放出震天动地的紫色力量，将整一面墙壁炸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展露出一条横跨黑暗的通道。
“你们先走，我殿后！”
梅洛克不由分说，将怀里的赫澜推向倒塌的墙壁。
赫澜趔趄往前，他胸口的烧伤还在缓慢的愈合，给他带来钻心剜骨般的剧痛。
凌原急忙拉上肖朵朵，从一脸呆滞的赫澜身边跑过，跨越一地的残骸，率先进入到墙后的通道。
凌原还没有站稳喘口气，一道紫色强光突然间撞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整一个推倒在地，三张书页顿时脱手而出，洒落在赫澜脚边。
第202章 通往地表
赫澜立刻用机械腿踩住书页，麻利地抬起机械臂与冲锋枪，双管齐下向凌原轰出夺目的强光能量。
凌原赶忙操控起黑暗能量，编织成一面厚实的能量之墙，勉勉强强格挡住毁灭力极强的紫光与激光。
“你们在搞什么！现在是内斗的时候吗！”
梅洛克气愤填胸地大喊，他跳进通道内，俯身捡起双刃剑，挥剑将意图扑进通道内的怪物们切成肉块。
“合作早就结束了！”赫澜怒气冲冲地维持力量输出，用嘶哑的声音大吼大叫。
“我们的合作内容是一起找到凌诗玉，你难道拿到这三张破纸，就要与我撕破脸吗！还是说，你的真正目标只有这三张破玩意，你根本就没有把凌诗玉放在心里！”凌原骂骂咧咧地维持黑暗能量输出。
“循序渐进，你懂吗！”赫澜嘴硬地反驳。
“够啦！立刻给我停下来！”
梅洛克用紫色力量堵塞住通道的缺口，暂时将怪物们拦截在外。
他气喘吁吁地转身，正欲阻止赫澜，脚底的地面却突然崩裂！
虚数之影犹如蓄力以及的喷泉在四人中央迸发，打断赫澜的攻击，将他和梅洛克，与凌原和肖朵朵分隔而开。
“好机会，我们快撤！”
凌原向肖朵朵使了个眼神，他们转身向黑暗无垠的通道尽头飞奔而去。
“我们不管他们两了？那三张书页呢？”肖朵朵边跑边回头，恐惧地凝看充盈整一个通道的虚数之影。
“先求自保吧！我们使用能量，跑快一些！”
凌原驾驭黑流，化身一道黑烟，与借助雷霆移动的肖朵朵一起在七拐八弯的通道内穿梭。
“它们要追上来了！”肖朵朵担忧地又一次回头看向在通道内乱舞的虚数之影，“要不要发起攻击？”
“任何攻击都对它们无效，”凌原急促地回答，“不要做无谓的攻击，消耗我们的能量！”
“但刚才那个紫色副教授，他的力量可以暂时拦截住这条恶心的触手。”肖朵朵大惑不解地问道。
“他的力量……不是普普通通的能量……”
凌原回想起梅洛克提及的权限一词。
这紫色线条般的不明力量，应该就是宇宙十二法则之力之一。
但至于是十二法则之力中的哪一个，凌原也一头雾水，无法妄下定论。
“我看到了光，”凌原十分激动地指向黑暗尽头时隐时现的白光，“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意念的反馈告诉他，黑暗之外，光芒之中，是一条通往地面的废弃升降通道。
凌原顿时喜上眉梢，他转过身子，背对出口飞行。
“你先出去，我来拦截住它们。不能让它们跟着我们一起去到地表！”凌原毫不犹豫地对肖朵朵下达命令。
“你不是说能量没有用处吗！？”肖朵朵不放心地超越凌原，径直前往通道尽头。
“没错，但在关键时刻总得试一试！”
凌原聚精会神，开始控制意念向周遭快速延伸，动摇通道的根基。
碎石硬块犹如瓢泼大雨倾泻在虚数之影上，发出轰隆隆的雷鸣响声。
一时间，山崩地裂，通道猛晃！
肖朵朵冲出通道，悬停在半空中。
她心急如焚地扭头看向正在坍塌的通道，直到凌原的身影从黑暗中冲出，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快跟上来！”
肖朵朵心花怒放地向凌原伸长纤细的胳膊，但她却没有察觉到，位于她身后的另一个通道中，汹涌肆虐的虚数之影。
好似盛开鲜花般的虚数之影，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口啃咬向毫无防备的肖朵朵。
在危机关头，凌原使用意念将肖朵朵勠力拉向自己，让虚数之影扑了个空。
他怀抱住惊魂未定的肖朵朵，在虚数之影的前后夹攻中艰难地左躲右闪。
而虚数之影在他们头顶纵横交织，渐渐遮盖住黄昏余辉，降落下恐惧的杳茫漆黑。
“我们会被封死在升降通道中！”
肖朵朵试图挣脱凌原的手臂，但凌原赶忙增加肌肉的力量，将肖朵朵困在自己怀里。
“不要动，我会保护你躲避攻击，你操控电流使用远程攻击，轰出一条逃生通道！”凌原惊险地侧身闪开一条虚数之影，快速言道。
“哼！”肖朵朵迫不得已将双手缓缓高台起，银色电流窜动在十指之中，“雷落！”
雷霆万钧刹那间从天而降，集中攻击虚数之影尚未闭合的缺口，竭力拖延住虚数之影。
凌原立马加大黑暗能量输出，让能量推动他与肖朵朵，犹如人体火箭飞向被雷落维持的逃生通道。
他们刚刚穿越这块来之不易的缺口，面对的却是早已经埋伏许久，数量更为庞大的虚数之影。
凌原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只能选择完全顺从身体本能，拧转身子，将肖朵朵护在怀里，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虚数之影的围攻下。
虚数之影犹如一把把刀刃接连不断地插入他的后背肌肉，立刻开始将他的肉体同化。
凌原痛不欲生地失声惨叫，痛彻骨髓的折磨通过神经传递到全身。
他正欲释放出万眼的低语，所向披靡的紫色线条顿时从升降隧道底部滂沱射出，将整一个升降通道内的虚数之影切割成碎渣，直达霞光万道的天际。
梅洛克飞身破出升降通道，他一手拎着赫澜，一手握住双刃剑，敏捷地降落在升降通道最底部。
凌原惊讶地瞥了梅洛克一眼，梅洛克也在不经意间对上目光。
被击碎的虚数之影残渣，在升降通道中稀里哗啦地坠落，正在火速重新拼合。
“雷动！”
肖朵朵见势不妙，立刻大喝一声，主动抱住凌原，将他推向升降通道顶端。
成功愈合的虚数之影，像被激怒的猛兽，一并向梅洛克发起猛攻。
只有一小部分虚数之影，还在对凌原与肖朵朵紧追不舍。
而他们离地面只有不到十米之遥！
但虚数之影距离凌原的脚踝，也只剩下十厘米的距离！
肖朵朵拼尽全力向位于地面处的瞭望台伸长纤细的胳膊。
她抓住瞭望台栏杆的同时，虚数之影也抓住凌原的脚踝，施加强劲的力量，意图将凌原拉扯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203章 苍穹之上的终结
尽管凌原已经预料到虚数之影的攻击，但它的力量远远胜出他的想象，让他猝然从肖朵朵的怀里跌落。
肖朵朵急忙用左手抓握住凌原的左手腕，凌原即刻用空闲的右手召唤起湮没的力量，向捆绑住脚踝的虚数之影射出一把修长的金色之剑，由无数把湮没利刃拼凑成的长剑易如反掌将虚数之影割断。
肖朵朵眼疾手快，趁着虚数之影松开凌原的关键时刻，再一次释放闪电能量。
还没有等到肖朵朵带着凌原起飞，更多的虚数之影顷刻间缠绕住凌原的两只腿，同化包裹住凌原的闪电能量，阻止他们逃之夭夭！
虚数之影死力一拉，肖朵朵握住的瞭望台栏杆终于承受不住拉拽，被连根拔起，与肖朵朵和凌原一起向下降落。
在他们自由落体刚刚开始之时，一只流淌紫光的机械臂从栏杆中伸出，惊险地抓住肖朵朵的手腕。
肖古骤然被肖朵朵与凌原下落的冲击力带动，即刻人仰马翻，半截身体被拖进栏杆的缝隙，直到上半身与头部被卡在栏杆间，面孔狰狞地变形。
“快点帮我！”肖古急不可耐地咆哮。
他话音刚落，整一片栏杆也支撑不住力量的摧残，一个个脱离平台，夹着肖古滚落向升降通道。
万眼的低语从肖古身边飞掠而过，缠绕住正在降落的三人，将虚数之影一条条撕咬成碎片。
“哇——”
凌原被血色物质直接甩上十几米高空，从风尘仆仆的古德头顶飞过。
他急忙用黑暗能量保护住自己，调整下落的姿态，并向同样在坠落途中的肖朵朵伸出手。
肖朵朵会心一笑，她握住凌原的手，两人同时平稳地降落在地面。
古德敷衍地伸长手，接住六神无主的肖古。
肖古狼狈地面朝下趴在古德的怀里，古德不等肖古恢复过来，就麻利地将肖古竖起，强行立在自己身边。
“你——”
肖古像喝了十斤酒，步履蹒跚，晃晃悠悠走向凌原，口齿不清地发出咒骂声。
“别躲了！我知道你到底是谁了！你当我是好忽悠的傻子吗！”肖古竭力憋出怒不可遏的呵斥。
凌原眼色顿时一沉，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瞒天过海，但没想到被知晓身份的这一天能如此快地到来。
“我提醒你一下……”
古德友善地戳了戳肖古的肩膀，他先指了指身后的纠葛不清的万眼低语与虚数之影，又快速指向漆黑的天空。
黑夜？
凌原诧异地抬起头，仰望环桑星辰之中，遮天蔽日的硕大黑影。
刚才还是日落黄昏，转眼间却成为万籁俱寂的夜晚。
他用力晃动嗡嗡作响的大脑，定睛一看，才意识到带来黑暗之物。
“先上飞船，自由联合要对这里进行精准轨道轰炸对地打击了！”
肖古回过神来，急切地对肖朵朵与凌原喊道。
凌原毫不踌躇地带着肖朵朵扭身，飞奔向位于十几米外的小型运输船。
他先帮助肖朵朵攀爬上运输船的船舱，自己再跳进船舱内。
他回头眺望破穿黑暗的刺眼白光，虽然在凌原的眼中，这颗光点只有不到指甲盖的大小，但他心知肚明，位列在环桑近地轨道处的重型巡洋舰即将发射的等离子光矛，将彻底摧毁他目所能及的范围。
“但……”
凌原张皇地看向刚刚登上飞船的肖古。
“赫澜和梅洛克还在升降通道内与虚数之影纠缠，”凌原心绪不宁地快言，“对地打击会将他们……和虚数之影一起……”
“他们在升降通道中！？”
肖古的瞳孔立刻缩小得几乎无法被看见，他脸色刷白，魂不附体地将目光从凌原眼中拔出，投掷向升降通道中错杂的血色物质与虚数之影。
船舱的舱门在肖古面前快速闭合，运输船的引擎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以最大的功率输出，将运输船带离对地打击的范围。
“快去救他们……”
肖古眼睁睁注视舱门彻底合上，他有气无力地向古德下达命令。
但古德只是像一个木桩站在肖古身后，双手插入黑大衣口袋，沉默不语地低头打量肖古。
“你没有听见吗！我叫你去救他们！”
肖古猛地转身抓住古德的衣领，激动地唾沫横飞，心乱如丝。
就在这时，一道道光芒插入舱门闭合的缝隙，拥挤在剧烈抖动的船舱内。
运输船立刻将加速度攀升至最大，不可阻挡的惯性将船舱内的四人一同甩向泄露光芒的舱门上。
凌原赶忙将自己挡在肖朵朵前，肖朵朵踉踉跄跄地摔进他的怀里，凌原的后背很快撞在了硬邦邦的舱门上。
“对不起——”肖朵朵急忙道歉，脸上忍不住泛起羞涩的红晕。
肖古也被甩在古德的大臂上，古德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口气。
“来不及了。”古德轻声细语，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船身与气流疯狂摩擦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咆哮声中。
凌原小心翼翼将身体挪动到运输船舱的舷窗边，胆战心惊地探出头，瞧向飞船之后。
光矛的纤细轨迹依旧停留在漆黑之中，轨迹连接着苍穹之上的雄伟战舰，与地面之下的污秽之物。
大地分崩离析，废铁气化成渣，连环爆炸在烟雾中不断闪耀。
对地打击的冲击波从爆炸中央涌出，滔滔滚滚席卷向飞驰中的运输船，被掀起的灰土浪潮掀天揭地追逐着犹如一叶扁舟的渺小运输船。
凌原赶紧拉下每一扇舷窗的保护钢板，在最后一块保护钢板合并上的刹那，张天的尘土顷刻间将运输船吞没。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扩张出意念，探测运输船的情况。
他生怕运输船会在中途四分五裂，或在模模糊糊的视野范围内撞上不明阻碍物，机毁人亡。
幸好仅仅经过了不到二十秒，运输船就成功穿越翻江倒海般的尘埃之浪，回归到黄昏世界。
“我们成功逃出来了。”肖朵朵立刻喜上眉梢，她如释重负地放松身体，缓慢握紧凌原的手，开心至极地凝视凌原的眼睛。
但凌原无暇顾及肖朵朵的羡慕与钦佩之情，因为他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光。
肖古直勾勾瞪着凌原，他的脸快要被气歪了，牙齿在嘴里直打滑。
第204章 若决定兴亡
凌原尴尬地抿住嘴唇，他低下头念念不舍地对上肖朵朵的目光，眉头苦恼地皱成一团。
“古德，看住他！你给我等着，”七窍生烟的肖古向凌原恶狠狠地低吼，“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
肖古疾步冲向运输船的驾驶室，差一点撞在门框上。
古德忍俊不禁地憋住笑容，他同情地看向凌原与肖朵朵。
“你们要完蛋了……”古德轻浮地补上一句。
“你不要幸灾乐祸啊！”凌原心急火燎地喊出声，“想想办法！”
“我已经帮过你好多次了……我不可能一直无偿帮助你，你要学会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古德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但他止不住挑起的嘴角已然暴露出他隔岸观火的看客心态。
凌原无语地皱紧眉头，直翻白眼。
运输船很快平稳降落，运输船的舱门磕磕绊绊地打开，展露出人类联盟大使馆的漆黑轮廓。
驾驶室的舱门向上拉开，肖古带着方梓南快步走出驾驶室。
“你带肖朵朵回她的房间，”肖古边走边对方梓南说道，再抬起手指向凌原，“古德，将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去！”
“好勒。”古德爽快地应答，他爽快地用双手架起凌原的胳膊，粗暴地将凌原拖出运输船。
“爸爸，你要对他做什么！”肖朵朵心急如焚地扭头看向肖古。
“我要跟他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肖古恼火地向方梓南眨了下右眼，方梓南马上走到肖朵朵身边，抓握住肖朵朵的双臂。
“你不能伤害他，他是好人，”肖朵朵奋力挣脱方梓南的手，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好人？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人心隔肚皮，他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肖古不屑地嗤之以鼻，他惨淡地发出一声冷笑。
“不要让肖朵朵干扰我，”肖古斜视瞧向方梓南，“作为我的私人秘书，有时候会被迫做一些体力劳动，你要学会习惯。”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份新的工作，”方梓南用轻柔如水的声音徐徐言道，他的双手谨慎地夹住肖朵朵的小脸蛋，强行让肖朵朵与他对上目光，“也请您配合我的工作，朵朵小姐。”
“我才不要——配合你！”
肖朵朵怒气冲冲地抡起拳头，一个下勾拳狠狠砸在方梓南的额头上。
方梓南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慌忙用双手护住脑袋，笨拙地躲开肖朵朵的拳击。
肖古无语地跳出船舱，他反手关上舱门，将扭打在一团的肖朵朵与方梓南留在运输船中。
他大步流星地赶回自己的办公室中，只见古德已经将凌原塞进软椅中，等候多时。
“给我们提供私密空间。”肖古疾步走到古香古色的办公桌后，快速按下桌面的一排按钮，郑重其事地对古德说道。
办公室的大门和窗户全部哐当合上。
“又来？我可以拒绝吗？”古德病恹恹地耷拉头，就像瘪了气的皮球。
“不可以。”肖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容置疑地低声说道。
古德敷衍地摆了摆手，异彩的图案与线条从他手心旋绕而出，很快就将整一个办公室覆盖。
“你是害怕李氏集团窃听吗？”凌原一针见血地质问。
“我是在帮你，”肖古义正严词地用机械手指敲着桌面，“你一直在掩盖自己的身份，你不怕李氏集团知道你还活着吗？”
“我不是怕，我只是在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凌原不卑不亢地将双手十指交错在胸口，泰然自若地回答，“在时机成熟之前，我不希望自己被牵扯进新仇旧恨的权力斗争中。”
“好呀，我们才三年没见，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此沉稳镇静，”肖古懊恼地倚靠在椅背上，暗中掂量着凌原，“我决定从头问起，凌原。”
“那你问吧，我会根据你提问的内容，酌情选择回答。”凌原骄横地歪头靠在椅背上。
凌原故意摆出的趾高气扬态度让肖古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
“你知道你的父母来历？”肖古忍耐住自己发火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淡定。
“一清二楚。我知道谁是我的亲人，谁又是谋害我至亲的混蛋。”凌原咬牙切齿地回答。
“刘思敏副总督为什么要收养你和你的妹妹？”肖古的表情渐渐从愤怒转变为淡淡的惊讶。
“她从未告诉我们。”
“那天古德告诉我，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命丧黄泉，”肖古瞧了一眼正在偷偷溜到办公室角落，拿出游戏机的古德，“是他在撒谎，还是你又死而复生？”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你的跟班呢？”凌原不愉快地撇下嘴角。
“我问了他好几次了！他每次都不正面回答！古德！”
肖古怒发冲冠地一拳捶在椅子上，异色双眼直瞪瞪盯着古德的后背。
“你是在叫我吗？”古德如芒在背，战战兢兢地扭过头看向肖古。
“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肖古咄咄逼人地威胁，“你再遮遮掩掩，我现在就冲过去，砸烂我给你买的游戏机。”
“你好坏哟，”古德赶紧将珍贵的游戏机护在怀里，“我承认……我当时没有找到他，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就随便瞎编了一个……”
“所言为真？”肖古半信半疑地压低眉头。
“信不信随你……”古德敷衍了事地甩头，干脆主动面壁，背对肖古，游戏机清脆的启动声音随即响起。
“我那天没有见过古德，”凌原决定顺着古德的谎言说下去，“我也没有被害，我从重整集团的入侵中成功幸存。”
“是吗？”肖古满腹狐疑地咬住下唇，“你是怎么成为能量使用者的？”
“我与黑暗做了个交易。”凌原面不改色地轻描淡写。
“做了个交易？”
肖古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想报仇，不是吗？”肖古幽幽地补上一句。
“正常人都会这么做。”凌原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复仇的目标，是人类联盟，还是李氏集团，或者是李氏集团的当权者，你的祖父和你的继母？”肖古不禁用手摸着下巴，缓慢问道。
“血债血偿，谁有罪，我就会找到他，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凌原没有做出准确的回答。
“如果在你复仇之路，或者在更遥远的将来，人类与黑暗家族的利益产生冲突，你不得不选择某一方的时候，决定某一方的兴亡之刻，你会选择人类联盟还是暗之帝国？前者对你有养育之恩，后者则对你有救命培养之恩，你想怎么回答我！？”
肖古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最敏感的话题。
第205章 我不是人奸
凌原始料不及，他没有想到肖古会直接从讨论的中心跳跃到如此矛盾突出的问题上来。
“我会选择不让这种时刻发生。”凌原迟疑几秒钟，才不确定地作出答案。
“痴心妄想。”
肖古忽地将双手搭在椅子把手上，鄙夷地挑起嘴角。
“我就直说了。你的主子优莎娜，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与战争狂。自由联合从上到下都在提防她，”肖古开始口无遮拦地道出真相，目光如炬，“而人类的野心不会局限在几个第一和四象限的内环星系。”
“优莎娜陛下不是这样的人，”凌原没底气地说道，“暗之帝国刚刚才和人类联盟签订了军事协议，你这样大大咧咧地背刺，未免有些不妥。”
“国与国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益，没有所谓的永恒朋友，”肖古冷若冰霜地念道，“你先是对我的提问表露出犹豫态度，然后又在替暗之帝国说好话，说明你的心早就属于黑暗家族！你现在就已经做出这种决定，当生死之刻时，你肯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你的暗之帝国！”
凌原目瞪口呆地震愣在椅子中。
“你把我当做人奸吗！？如果我真的只在乎暗之帝国利益，我早就对我的仇人大开杀戒了！”凌原怫然不悦地吼出声。
“不要再装了好吗？你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洛鑫是第一个受害者，还有会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肖古悲愤交加地急促喘息，“我不知道为什么赫澜与梅洛克会出现在升降通道中，赫澜是我的侄子，梅洛克是我的旧友，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但这肯定与你脱不了关系！”
“我——”
凌原还没有来得及辩解，肖古就拍案而起，用发颤的手指着凌原的鼻子。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肖朵朵，我的女儿，都会因为你而死！我就不提你揍了我多少次，你先夺走我的私人秘书，又害死我的侄子和朋友，又勾搭我的女儿！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和优莎娜卿卿我我的样子吗？啊！？”
肖古瞪眼欲裂，牙齿紧咬。
“我……我很多都是被迫的……”凌原颇为委屈地憋出一句话。
“我现在没有精力纠葛这些事情的细节。我给你两个选择。”
肖古愤然向凌原竖起两根手指。
“一，我会暂时绕怒你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从未知晓你的存在。但你必须与我的女儿一刀两断，不许再染指人类联盟的领土，不许伤害人类联盟任何人，也别想进行你所谓的复仇计划！如果你执意妄为，我会先将你的情报告诉李氏集团，再与李氏急忙联手杀了你。”
凌原闷声不响地微微摇头。
“二，彻底遗弃你与暗之帝国千丝万缕的关系，效忠于我。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我会帮助你复仇，推翻李氏集团的残酷统治。至于你和肖朵朵是否能继续维持这段关系，会根据你之后的表现，由我来决定。”
肖古稍微消了点气，他神色严肃地慢慢垂下机械手，在身后攥紧拳头。
“小孩子才做选择，”凌原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在两个愚蠢至极的抉择中作出决定？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选择永远不会只有两个！”
“如果你不做出选择，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间办公室，”肖古恼羞成怒地走出办公桌后方，不紧不慢地走向凌原，“你不过只是个能量使用者，别以为你之前可以压着我打，你就真的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
“是吗？”
凌原忍不住抽搐嘴角，他徐徐起身，与肖古平行对视。
“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肖古盟主，”凌原反客为主，厉声说道，“一，放我走，彻底将我遗忘，我也不会将你的阴谋告诉李氏集团。二，你在这里与我撕破脸，我会安然无恙地离开，并将你与暗之帝国、特兰帝国的军事协议泄露给李氏集团！”
“你竟敢威胁我！”
肖古大惊失色，他对凌原无所畏惧的态度震慑，眼睛闪过一丝胆怯与敬佩。
“做出选择吧，我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等待你。”凌原双手抱胸，侧头斜视肖古。
“选择？”肖古诧异地重复，他勃然大怒，快步退到古德身边，用胳膊肘戳着古德的腰，“够了！古德，杀了他，现在就动手！”
“嗯？你等等，我正在打副本呢……”古德立刻敷衍地推开肖古，全身每一处都在拒绝他。
“这么说，肖古盟主，你打算与我撕破脸吗？”凌原憋住笑容，尽量继续装出冰块脸。
肖古又气又无助地转头看向凌原，微微张大嘴巴，欲言又止。
“不如我们做一个两全其美的交易吧，”凌原明锐地抓住肖古的犹豫神色，他主动向肖古伸出右手，“我们尊重彼此的选择，互利共赢。”
“什么？交易？如果古德没有沉迷玩游戏机，你哪有机会与我做交易！？”肖古骂骂咧咧地咆哮。
“你不把我的存在告诉给其他任何人，我也会替你保守三方军事协议的秘密。”凌原敛容正色，正儿八经地说道。
“还要加上一条，你不许再接近肖朵朵！”肖古迫不得已地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我答应你，我不会主动接近她。”凌原不怀好意地挑起眉毛。
“啥意思？你在等待她主动接近你吗？我告诉你，凌原，只要我还没有暴毙，肖朵朵就不可能再靠近你一步！”肖古懊恼地拧开桌子上的保温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们拭目以待，”凌原自信满满地微笑，也徐徐坐下，傲慢地翘起腿，“我们的交易就此达成了。”
“等等，这么快就达成了？”肖古无比惊讶地瞪大双眼，“我还没有讨价还价——”
“你已经讨价还价了，我也爽快答应你提出的价格。肖古盟主，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凌原心如止水地说出声，“如果你就此妥协，我也不把你今天的坏话告诉给优莎娜陛下。”
“妥协……”
肖古踌躇不决地在嘴里嚼着这两字。
“我怎么觉得我亏了呢——”
肖古话音未落，意念犹如无形之手抓住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从办公室后扯出，拽向凌原。
第206章 妥协和征服
凌原猛地起身，用右手掐住肖古的脖子，另一只手运转起黑暗能量，控制锋利的能量刃在他的手背上切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万眼的低语与血流一起从伤口流淌而出，絮絮不休的牙口与转眼不止的竖眼迫不及待地延伸向一脸震惊的肖古。
“你——你怎么拥有和古德一样的能力！？你是他的同类！？”肖古魂不守舍地失声叫道，他急忙抬起机械臂，但还未等他释放出紫色力量，万眼的低语就犹如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撕咬在机械臂与肖古的肉体上。
“你真以为我还是最初的我吗？如果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我何来这些力量？”
凌原邪魅一笑，他一点点将手指插进肖古的脖颈，放任万眼的低语对猎物的撕咬。
“妥协还是死亡？”凌原冷冰冰地补上一句质问。
“我一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我也不会为了苟且偷生，出卖人类的利益！”
肖古负隅顽抗，他奋力抬起腿，狠狠踹向凌原的腹部。
他的脚底还未达到凌原的身体，血色物质突然缠绕上他的脑袋，将他拉拽到古德的手中。
“我替肖古做出妥协，”古德将游戏机放进衣服口袋，然后把惊魂未定的肖古夹在自己的胳膊腋下，“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往日的冤仇，同室操戈……”
“谁跟他是同室？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他妥协！”
肖古倔强不屈地喊出声，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古德的钢筋铁臂，但最终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我就当做肖古盟主已经做出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凌原毫不要脸地乘胜追击，“而我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肖古盟主，人类与黑暗家族，我不会偏心任何一方。甚至可以说，我不会偏袒星环之海每一个为未来与和平不懈努力的族群们。”
凌原语重心长地向肖古点点头，他转过身，健步如飞走向办公室门口。
“不！拦住他！古德，你在做什么——”
面对肖古的呵斥，古德只是泰然自若地俯看肖古，脸上满怀慈父般的神秘微笑。
凌原强行用意念拉开办公室的大门，门后的白光渐渐褪去，将现实的走道展露在他面前。
“有缘再见，”凌原扭头向万念俱灰的肖古挑起眉毛，“肖古盟主。”
他潇洒地离开办公室，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凌原步伐轻快地走在过道上，总算暂时应付完肖古，由古德出手，肖古应该一时半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他遵照记忆，顺利来到人类联盟的升降梯前。他扫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楼层，不由开始考虑是否要去肖朵朵的房间。
“这位客人，请留步。”
方梓南急匆匆地从凌原背后走来，凌原警戒地转身，审视这名外表瘦弱的男子。
“怎么？肖古盟主让你来叫住我？”凌原用右手按住左手伤口上蠢蠢欲动的血色物质，不怀好意地摆出一副虚伪的笑容。
“我是来带你离开人类联盟大使馆的。肖古盟主尚未对我下达命令，但既然你离开肖古盟主的办公室，我也不能让一位宾客在没有领导的情况下在大使馆内随意游荡，”方梓南恭恭敬敬地颔首，“我作为肖古盟主的私人秘书，应当履行我的职责。”
“你对这份新工作上手很快呀。”凌原心里不爽，但还是得保持和善的态度。
毕竟他不了解眼前这名年轻男子的底细。
虽然方梓南给他一股说不出的陌生熟悉感，但凌原相信，能得到李氏集团信赖，成为肖古盟主私人秘书的人，肯定身怀绝技，不可小觑。
“我很擅长适应各种工作，”方梓南向升降梯做了个手势，升降梯顿时开始运行，“不知你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肖古盟主大动干戈，让肖朵朵小姐死心塌地？”
“无需多言。肖古盟主只是不喜欢乡下的野猪拱了城里的白菜。”凌原尴尬难受地答道。
“原来如此，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方梓南怜悯地拍了拍凌原的后背，“我多嘴说一句，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放弃幻想吧。”
“听说你的前任告病还乡了，”凌原走进升降梯中，将双手交错在背后，决定再一次打探一下洛鑫生死是否为真，“他还好吗？”
“我也希望他可以痊愈，但恐怕他无法回到这个职位上了，”方梓南情真意切地希冀，他站在凌原身边，按下第一层的按钮，“我和洛鑫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我们惺惺相惜，拥有共同的理想。只可惜……理想若一直停在理论，那就毫无意义。”
“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凌原嘴上疑问，脑子里回想起洛鑫义正词严地诉说的可笑理想，忍不住挑起嘴角。
“有点……难以启齿，”方梓南犹犹豫豫地闪烁其词，“我羞于言表，客人还是不要追问了。”
“好的，我不会为难你。”
凌原率先走出升降梯，径直走向人类联盟大使馆的出口。
“但实际上，我一直在寻找实现理想的办法，”方梓南留在门口，冷不丁地开阔说道，“或许你可以成为我的同伴。”
“抱歉，我有要事在身，”凌原在出口五米处驻足而立，侧身扫了一眼神色惆怅的方梓南，“我们有缘再谈论你的理想吧。”
凌原赶紧远离人类联盟大使馆，十分担心肖古会突然改变主意，派人来擒拿自己。
【哎呀，你现在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竟然用这种手段解决了一个棘手的矛盾问题，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在肖古叽叽喳喳说出这么多废话前，将他脑袋割下来。】优莎娜的声音突兀在凌原脑海中响起。
“你刚才一直在旁听！？”凌原颇为惊讶。
【当然。我只是没有出声而已，我在等待你做出选择。但我要郑重其事跟你说，黑暗家族与人类，早晚会兵戎相见。】
“你难道要打遍整一个星环之海吗！？光之族，特兰人，人类，你一个都不放过！？”
【除非他们主动投降，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们的领袖，征服他们所有的星球，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万众之上的主宰。】优莎娜冷漠无情地说道。
第208章 信任是有限的
“我不会支持无意义的战争行为。”凌原头痛欲裂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来回徘徊。
【我又没有向你征求意见。凌原，到时候面对黑暗家族与人类的生死抉择，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可不会因为你与我的关系，而选择对你网开一面。】优莎娜戏谑地道出威胁。
“唉……”
凌原惘然地驻足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抬头仰望繁星若尘。
【脚踏两条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优莎娜淡然地提醒。
“脚踏两条船？你这句话让我想起来回横跳的埃图，”凌原苦笑摇头，拔腿走向灯光璀璨的都市，“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比绝大多数死磕一方的人要好多呀。”
【还不是因为他家里是精灵王国的高层，自己又是稀有的魔法师，还遇上了你这个大圣母。如果没有你，他现在的坟头草已经用三米高了。】优莎娜怫然不悦地抱怨。
“怪我咯，”凌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从衣服口袋中取出通讯器，“这些事情晚点再谈吧，我得去找伍潺汇报归一教的情报……”
凌原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站队问题，他身心俱疲地联系上伍潺。
半个小时后，凌原来到自由联合总部大楼的会长办公室，会见正在彻夜加班的伍潺。
“凌原大兄弟，”伍潺热情洋溢地起身，他挺着一对浓厚的黑眼圈，神色憔悴，硬生生挤出笑容，“你竟然安全回来，真是超乎我的预料。”
“你都不知道我是否安全离开归一教，就命令战舰发起对地打击？”凌原略有不开心地撇嘴。
“我很抱歉。让战舰发起轨道轰炸并非我个人的命令，而是经过四大政权高层商议批准的结果，”伍潺满怀歉意地长叹一声，“我极力阻止他们做出这个不妥的选择，但他们一意孤行，我也无法阻拦。”
“我才进入归一教的据点十几分钟，与归一教的敌人正面交手不到五分钟，四大政权就这么快捷地做出发起对地打击的命令！？五分钟能向四大政权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是奇迹，还不包括命令传递时间，战舰行驶到我所在方位上空的时间和加载等离子光矛的时间！”
凌原怒气冲冲地瞪着伍潺，他本来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为何自由联合会突然向自己的位置发起对地打击，而肖古会在对地打击之前及时赶到，救出他和肖朵朵。
但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就不由心生后怕。
“难道四大政权早就提前商量好，派遣一个替死鬼深入归一教的据点，当替死鬼的生命体征不稳定之时，就立刻向替死鬼所在之处发射毁天灭地的等离子光矛？”
凌原愤然摘下伍潺给他的手环，将手环扔给无所适从的伍潺。
“我也是刚刚得知四大政权做出的抉择，”伍潺愧疚地低下头，握紧手环，“如果我知道真相，我肯定不会邀请你去执行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
凌原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心情复杂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明白地是在坑你呢。】优莎娜忍不住说道。
“这是你所期待的全部奖金，”伍潺赶紧从办公室抽屉中取出银行卡，将银行卡递给凌原来息事宁人，“密码默认四个零。”
凌原莫可奈何地接过银行卡，将银行卡牢牢握在手里。
“我姑且相信你，”凌原神色阴沉地答道，“但信任是有限的，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话说回来……”
伍潺立即决定岔开这个令双方都感到尴尬的话题。
“你可以帮我联系优莎娜陛下吗？我不久前才尝试通过你们的外交部部长联系优莎娜陛下，但他声称自己无法与陛下取得联系，并告诉我只有你可以随时随地联系上优莎娜陛下。”
【啊？问他是啥事？】优莎娜惊讶地说道。
“不知伍潺找优莎娜陛下有何事？”凌原好奇地询问。
“是军事要务。”伍潺严肃地绷住脸。
“军事要务？是他们三队找寻亡灵能量之时遇到敌人了！？”凌原忐忑不安的心不禁被勾起。
“是的……埃图与奥妮雅一队已经失去联系整整一个小时了。而剩余两队在调查的过程中，也遇到重整集团的暗杀与围攻，”伍潺心事重重地叹息，“环桑……没想到我自认为滴水不漏的环桑，竟然被重整集团渗透得像个筛子！”
“不会吧？以我个人意见，自由联合应该加派重兵把守虫洞隔离网发生器，”凌原操心地脱口而出，“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我已经邀请血骸部长来到自由联合总指挥基地，协助我们增援三只队伍。如果你可以联系到优莎娜陛下，请她立刻来赶来自由联合总指挥基地——”
伍潺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打断。
他急忙拿起办公桌上的通讯器，慌忙接通。
“会长大人，对地打击的废墟中突然冒出了上百条触手一般的不明物质！”断断续续的电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夹杂着电流声与爆炸声，“我们的军队难以招架——请求增援，紧急请求增援——”
通讯被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打断，声音戛然而止。
伍潺满头大汗，不寒而栗。
他转身看向凌原，踌躇不决地抿住嘴唇，斟酌言语。
“让我去帮忙吧，”凌原没等伍潺开口，就主动请缨，“现在就出发。”
【唉，那自由联合总指挥基地呢？】优莎娜失望地抱怨。
{等解决归一教的事情，你再去总指挥基地。我相信埃图与奥妮雅的能力，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被重整集团的人制服，但虚数之影带来的威胁将远胜于重整集团！}凌原连忙在脑海中急切解释。
“好，我带你去。”伍潺粲然一笑，他匆忙从抽屉中取出手枪，挂在腰带中，与凌原一同离开办公室。
伍潺召集驻守在总部大楼的护卫们，率领一众人马，与凌原一起火急火燎赶到熊熊燃烧的断壁残垣边缘。
凌原登上歪斜的楼房，矗立在层楼之上，极目远眺着硝烟弥漫的千米巨坑。
等离子光矛将整一块大地翻掘，悉数摧毁目标范围内的所有活物与非活物，遗留下电流跃动的烧焦坑洞，与周遭七横八竖的楼房残渣。
第209章 两女互撕
然而气势如虹的等离子光矛仅仅是粉碎升降通道与归一教的据点，却无法毁灭蛰伏其中的虚数之影。
死灰复燃的触手们犹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张牙舞爪，犹如炸裂的烟花般四处延伸。
自由联合的部队黑漆漆一片包围住坑洞，抓紧时间设下天罗地网，建立起缜密的防御。
十台军用级别护盾发生器被安置在坑洞周围，圆柱状的发生器成功扎根在泥土之中后，就自动开始向上开展出被折叠在内腔的部分，最终成为一座座顶天立地的高塔，向云霄发射出人造能量。
源源不断喷薄出的人造能量在高空中汇聚闭合，形成半球体的能量护盾，企图将虚数之影封闭在巨坑中。
“以这些不明物质的扩散速度，”伍潺快步走到凌原身边，忧心忡忡地扫视巨坑，“它们很快就会触碰到能量护盾。”
“这个护盾根本就无法拦截住触手，”凌原惶惶不安地轻抚自己的大臂，再举起右手指向包围护盾的军队，“你应该让悬浮坦克与陆行战车向触手发起猛攻，再调动战舰再一次发起对地打击。”
“无法拦截住触手？”
伍潺大惊失色，他抽身离开凌原，赶向自己的部下。
凌原微微摇头，他正欲转身离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断壁残垣中一闪而过的白发女子身影。
“凌诗玉？”
凌原难以置信地呼唤出久违的名字。
【嗯？】优莎娜惊愕地发出一声惊呼。
凌原飞身疾驰在废墟之中，同时迫切地扩展意念寻找着凌诗玉的范围。
他从三米高台跳出，敏捷地降落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无形之力突然抓住凌原的身体，将他整一个人拖进一间岌岌可危的歪楼房子中，砸在四分五裂的墙壁上。
冷冰冰的枪口顶在凌原的额头上。
凌诗玉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袍，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按在手枪的扳机上。
“妹妹！”凌原顿时喜上眉梢，他不顾手枪的威胁，向凌诗玉伸出颤栗的手。
“你还和优莎娜共享身体吗！？”凌诗玉一巴掌扇开凌原的手，立刻凶相毕露。
“我……我一直都在与她优莎娜共享身体，”凌原不知所措地垂下手，“我听说你失踪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你真的不是在装傻吗！？”凌诗玉用鹰爪般的手掐住凌原的下巴，凶巴巴地将凌原顶在墙壁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从赫澜口中得知你的消息。”凌原一头雾水地摊开双手。
“赫澜……赫澜现在生死不明，也是因为你和优莎娜的所作所为吗！？”
凌诗玉激动万分地怒吼，唾沫横飞，面目扭曲。
“我没有，”凌原急忙扭头闭眼，不想面对凌诗玉的咆哮，“请你相信我，我是你的哥哥，我怎么会做出谋害你的事情？”
“但优莎娜会！她从来就没有告诉你，她偷偷摸摸都做了什么对吧？嗯？”凌诗玉掐揉着凌原的面颊，怒不可遏地质问，“她不会告诉你，她让我身受重创，险些尸骨无存！她差点杀了我！”
“什么！？”
凌原脑子即刻嗡一声，随之思考一片空白。
混沌之彩剥离他的身躯，眨眼间将他身旁铸造出婀娜多姿的丰满之体。
优莎娜面色阴沉，她从凌原腰带上抽出手枪，将枪口顶在凌诗玉的脖子之上。
“胡说八道，休想血口喷人！”优莎娜咬牙切齿地呵斥，“你现在还惦记着永夜之城的战斗吗！？如果不是凌原当时拉着我，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也不会给你幸存至今，编造谎言，意图离间我和凌原的恶毒阴谋！”
“你竟然恶人先告状！？优莎娜，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这么奸诈不要脸的女人！”
凌诗玉暴跳如雷地抽回手枪，调转枪口，瞄准优莎娜的脑袋就发射出一道高能光束。
高能光束穿过混沌之彩凝聚成的躯干，从凌原面前飞过，打穿墙壁。
“等等！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打架——”
凌原话音未落，优莎娜已经向凌诗玉轰出一道洪流滚滚的异彩光芒。
凌诗玉不假思索召唤出万眼的低语，血色物质交错纷纭，硬生生抵挡住混沌之彩的冲击。
“不要打架！”
凌原恼怒地大喝一声，他向混沌之彩与万眼低语的交界处射出黑暗能量，再使用意念将优莎娜与凌诗玉推开，让两人相隔十米之远。
凌原快步走到两人之间，火急火燎地向她们抬起双手。
“让开。”优莎娜低声念道，她慢慢调动手中旋绕的混沌之彩。
“不要挡在我们中间！”凌诗玉脸色铁青地操控着蠢蠢欲动的血潮。
“我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我绝对不会放任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大打出手！”凌原疾言厉色，扭头扫视优莎娜与凌诗玉，最终将目光转落在优莎娜身上，轻声言道，“优莎娜，你先说，你究竟有没有背着我去伤害凌诗玉？”
“你难道要怀疑我！？”优莎娜委屈巴巴地撅起嘴，“我和你可是出生入死的同伴，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你！而她呢，她是重整集团的杀手，害死了多少帝国的子民！？”
“不要规避问题的重点，”凌原不由皱起眉头，“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在揭露真相。”
“我所说的就是真相！”凌诗玉歇斯底里地挥舞拳头，“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失踪多日！？劳克斯以生命为代价将我送出优莎娜的魔爪，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你可真会瞎编，你有证据吗！”优莎娜窝火地边说边疾步冲向凌诗玉。
“救我的人有确凿的证据！”凌诗玉气急败坏地提高声音，“凌原，你必须相信我，我是你的妹妹！如果你觉得我在撒谎，那就跟我去见救我的人！”
“没问题，我可以跟你去。”
凌原刚扭头看向凌诗玉，优莎娜就用胳膊卡住凌原的脖子，将他强行拽进自己的怀里。
“如果你跟你的疯妹妹走，就说明你不信任我。凌原啊，你若伤了我的心，选择背叛于我，”优莎娜缓缓贴在凌原的耳边，碎碎细语，将纤纤玉手搭在凌原胸口处，“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对吧？”
第210章 骑虎难下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何谈不信任？”凌原魂不守舍地全身一抖，鸡皮疙瘩顿时长了一身，“如果你心中无愧，又为何来阻拦我了解真相？”
“根本就是瞎编乱造，没有所谓的真相！”
优莎娜气愤填胸地捏住凌原的下巴，将凌原的头狠狠扭向自己，两人四目交接。
“她是在引诱你进入重整集团的陷阱，如果你跟她走，一定会深陷敌围！”优莎娜推心置腹地咬牙低语，“你不听我的话，会遭报应的。”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哥哥，”凌诗玉怒目圆瞪，“今日你不跟我走，我就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我也不会再见你！”
凌诗玉气哼哼地说罢，拧身走向建筑之外。。
“不！凌诗玉！等等！”
凌原奋力甩开优莎娜的手，急匆匆追赶凌诗玉。
“凌原！”
优莎娜震愣在原地，她难以置信地扯着嗓子大喊出他的名字。
凌原不禁收住步伐，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凌诗玉站在黑暗之中，冷漠地斜视首鼠两端的凌原。
“凌原，立刻转过身，回到我身边，”优莎娜咄咄逼人地命令，“我姑且饶恕你的犹豫。”
凌诗玉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前行，深入黑暗。
凌原回头凝看优莎娜一眼，缓慢攥紧拳头，狠心作出答案。
“对不起。”
他说完，立刻抽身追逐凌诗玉，直至与凌诗玉两人一同消失在万籁俱寂的夜晚。
只留下优莎娜一人在凛冽的晚风中独自错乱。
“混蛋……凌诗玉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优莎娜怫然不悦地抚摸自己的黑色长发，“都是因为时殇忽悠我去搞她……时殇……”
优莎娜在嘴里狠狠嚼着这个名字，她的眼神闪过腾腾杀气。
“你就是我新的猎物……”
她走出建筑，来到璀璨的繁星之下。
无垠深邃的星空爆闪过一阵强光，毁天灭地的等离子光矛破穿星辰，径直坠落向虚数之影所在位置。
优莎娜回望等离子光矛插进环桑的地表，烯耀的耀光映照在她苍白的面孔之上。
刺眼夺目的光芒同样落在凌原与凌诗玉身上，在名如白昼的街道中拉出两道修长的阴影。
“你走慢一点，”凌原气喘吁吁地跟上凌诗玉，拉住妹妹的胳膊，“为什么这么着急？”
“你不担心我将你引诱进重整集团的陷阱吗？”凌诗玉嫌弃地瞧了一眼凌原。
“我相信妹妹不会加害于我。”凌原淡然一笑。
“你在特兰帝国首都菲尔与暗之帝国的永夜之城两次阻碍我的任务，害我身败名裂，遍体鳞伤，”凌诗玉突然停下来，用力抽出被凌原握住的手，冷若冰霜地盯着凌原，“我本以为，我们已经分道扬镳。”
“妹妹……”
凌原心痛如割地叹息。
“我们难道就没有机会重归于好了吗？”
“没有机会了，哥哥。我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彼此，”凌诗玉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饶恕我的罪行，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举措，也许只有利益可以勉强维持我们之间微不足道的血亲之缘。”
“你要带我去见谁？”凌原悲痛交加地凝噎，他侧过身子，眺望远方渐渐收敛的等离子光矛，不愿再直视凌诗玉的双眼。
凌诗玉默不作声地向凌原伸出手，她的手心放置着一枚滴滴作响的三角仪器。
凌原诧异地握住凌诗玉饱经风霜的手，他的心跳不禁加快。
这是多少年来，他再一次握住妹妹的手？
白洁的光芒从他们的手心四射而出，浸没他们的身形，将他们带离此地。
下一秒，凌原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复古地毯上。
柔光消逝，展露出复古风格的酒店特色房间。
只见阿亚特穿着花裤衩躺在床上，友善地向凌原举起手中的酒杯。
“欢迎，凌原，好久不见呀，”阿亚特细细品尝一口美酒，啧啧赞叹，“好酒，要来和我喝一杯吗？”
“是你救了我妹妹？”凌原讶然问道。
“还有别的人可以救你妹妹吗？凌诗玉，”阿亚特向铁着脸的凌诗玉挑起双眉，“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出门吗？”
“赫澜生死不明，我怎么能抱病在床！？而你身为赫澜的看护人，竟然悠闲自在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给我站起来！”
凌诗玉义愤填膺地拔出手枪，指向阿亚特的头颅。
“唉，”阿亚特难受地将酒一饮而尽，“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去折腾年轻人的事情……”
“阿亚特，”凌原快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阿亚特，咬牙切齿地质问，“优莎娜离开我身体的时候，究竟对凌诗玉做了什么？”
“嗯……她们两打了一架……”阿亚特磨磨蹭蹭地犹豫回答，“优莎娜和时殇的目标应该只有劳克斯，但当时劳克斯和凌诗玉在一起，所以凌诗玉被迫遭到牵连，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凌原虽然对优莎娜背地的举措有所猜测，但没有想到优莎娜已经联合时殇，开始对高维生物实施猎杀。
“优莎娜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凌诗玉也来到阿亚特身边，用枪口戳着阿亚特的额头。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一左一右地夹住我。”阿亚特胆怯地缩起大腿，尴尬地左右摇晃脑袋，打量像两座大山的凌原与凌诗玉。
“优莎娜太过分了！”
凌原说罢，一拳砸在阿亚特的脑袋上。
“哇，是她的错，那你打我干什么？”阿亚特赶紧远离凌原，爬滚到凌诗玉身前。
“你明明知道优莎娜对凌诗玉作出这等出格之事，你还一直对我隐瞒，直到今天才告诉我，有何居心！”凌原怒气冲冲地发出诘责。
“你甚至故意将我囚禁起来，阻止我联系赫澜，找到凌原诉说真相！”凌诗玉气愤地俯身抓住阿亚特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狠狠甩向地板。
“啊！等等！不要动手，”阿亚特滚落在地板上，连忙起身，“我不是故意的。事不宜迟，我们去救赫澜吧。”
“你知道赫澜在何处？”凌诗玉快速眨眼，兴奋之情取代愤怒，溢于言表。
“他被归一教囚禁在另一个教会地下据点，”阿亚特怏怏地走向衣柜，打开柜门，寻找衣服，“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凌原，凌诗玉，你们应该暂时把优莎娜放在一边，因为时殇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让他的计谋得逞，这个世界恐怕就要完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