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娑珞076 慢笔形如刀
次日清晨,一家人起来。除了容容,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都因为昨夜的事被闹得没有睡好。
吃过早饭,刘修文依旧领着容容去蒙学堂上学。云伯阳去镇上找活计,慧娘则去了花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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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学堂里,容容今日有一堂习字课。她带上自己的东西去了初蒙班的课堂。
容容平时跟着早蒙班听课,学的内容比初蒙班难了一个层次,初蒙班里全是刚来上学不久的孩子。不过,如果按年龄来讲的话,五岁半的容容仍比许多初蒙班的孩子小。
习字课的主讲是初蒙班的主讲李先生。之前带习字课的先生去了郡府任职,在找到新的先生之前,最近都暂时由李先生代课。容容之前在初蒙班上课的时候,李先生曾经教过她,因此也算熟识。
上课前,容容跟其他孩子一样,把在家写的字放在讲台上,才回到座位上坐好。
一上课,李先生先是讲了“撇”的写法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又演示了几种不同“撇”的变化,才开始让孩子们自己练习。
容容画了两年花样子,如今听先生讲解该如何用力,如何运笔,便比其他孩子理解的更加清楚。也因此,她听得极为认真,练习时,更是把自己的理解也加了进去,边想边练,十分专注。
与容容的专注相反,班上的孩子都刚上学,一到自己练字时,做什么的都有,有的玩笔弄墨,有的小声说话,还有的干脆嬉戏打闹起来。这样一来,容容的专注就略显突兀。
不过,此时李先生刚讲完课,正在低头看孩子们交上来的字,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看完了那一堆纸,才抬起头来,对正在打闹的孩子呵斥了几句。然后按照纸上的顺序,依次叫名字,让孩子们挨个走到前面来拿自己写的字,顺便逐一讲解。
容容抬眼看了看前面讲字的李先生,继续低头,沉浸在一笔一划里。“撇”这个笔画要在短短的一笔里均匀地由粗变细,她怎么写都不能做到均匀,总是在收笔处突然变细,像一根细针插在木棍上。
写了很多次都是这样,容容心中有些郁闷。
她抬起头,想看看李先生挂在前面的范例。
只是这一抬头,忽然就看见李先生站在自己的桌子前,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班里十几双小孩子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看到她抬起头来,大家哄堂大笑。
这是怎么回事?容容有些纳闷。
“笑什么笑?”李先生呵斥道,“你们看看人家,专心练字,不受外界干扰!再瞧瞧你们!一个个跟小猴子似的,一刻也不得安静!”
孩子们得了训斥,刚才的嬉笑劲儿都没了。
“都给我练字儿去!”李先生佯装怒道。
一众小猴儿这才乖乖的坐回去练字。
李先生转回头来,刚才威严的样子也变成了微笑,把手中拿的纸放在容容面前,道,“你这次的字写得不错!只是收笔处还要再注意些。”说着,指了几处的笔画给容容看,又给她讲了讲该如何收笔。
容容得了先生的表扬,心中高兴,听先生讲的也更加认真了。
李先生讲完,转身要回讲台,却又被容容叫住。
“先生,‘撇’这个笔划我总是写得不光滑。”容容指着纸上自己刚才写的一堆撇,问道。
“哦?是吗?我看看……”李先生低下头,看了看容容面前的那张纸。纸上密密麻麻排了几十个“撇”,不过确实如容容所言,都不太光滑。
他笑起来,指着突然变细的地方道,“这是抬笔时,手突然发力,抬得太快造成的。可见你写字时有些着急,要让自己学会慢下来。”李先生从旁边随手拿起一只笔,在纸上给容容演示,“撇这个笔划刚开始练的时候可以慢一点,让自己慢慢学会匀速抬笔,掌握好抬笔的节奏。以后写得多了,自然就可以又快又好了。”
他特意写得很慢,初时,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极粗,但随着手腕渐渐抬起,笔划开始均匀地收缩变细。最后收笔时,整个笔划竟如刀锋一般尖锐有力。
容容咽了一口口水,看得有些呆。
李先生看见容容的表情,心中很满意,放下笔,拍了拍她头顶的小丸子,道,“你再自己写写看吧!”说完,双手拢于身后,慢悠悠地走回了讲台。
又要放慢速度……
容容在心里琢磨着李先生的话,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几个小孩相互看了看,有的皱皱鼻子,有的撇撇嘴,全然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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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习字课就到了散学的时候。
容容收拾好东西,左等右等都没看见外公的身影,便背上书包,跑进隔壁先生们的小跨院。
趴在外公平日待的休息室门口,探头往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外公的身影。容容正纳闷,刚巧看见李先生拿着几卷纸走过来。
他看到容容,立刻道,“容容,对了,我刚才上课时忘了跟你说。你外公下午有事出去了,让我转告你,散了学不用等他,自己回家就行。”
“哦,好。先生再见!”容容答应了一声,朝李先生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小跨院。
出了蒙学堂的大门,容容开心地走着,今日既得了先生的表扬,又是她头一次自己回家呢!
面前的池塘水真清!大槐树也长得越来越高大了!
容容边走边欣赏池塘边的风景,路过大槐树时,突然,树上传来一声大喊,“嘿!你!站住!”
容容抬头看去,噌、噌、噌,从树上跳下来几个高大的男孩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容容一怔,停下脚步。
这几个孩子容容认识,正是两年前,她第一次来蒙学堂上学时,曾见过的那几个欺负小安的孩子。如今,他们都长得更高更壮了。
不过,很显然,几个孩子并没有认出容容来。
其中一个孩子双手环胸,神情倨傲的往前走了一步,用下眼皮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容容,道,“听说你是初蒙班新来的小不点儿?”
才不是!容容心里道。她知道碰见这几个孩子绝没有什么好事,心里已有所防范。当下,并没有回答大男孩的话,而是拿眼睛来回看着说话的孩子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孩子。
一共五个人,跟他说话的这个和他身旁的两个都比较壮,应该力气比较大,要是打起来,得出手重一点;剩下的两个比较瘦,可能会速度快一些,自己也得速度快,才能制服他们。
容容在心里已经对几个孩子都做了评估。
说话的孩子见容容不答话,又道,“听说你字写的不错,今日还得了先生的表扬?”
这倒是。容容点了下头。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得了表扬,看来定是有人告诉他的,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想干什么?不过这人真啰嗦,要打就打,扯什么表扬?一想到要打架,容容心中忽然有些跃跃欲试,想拿这几个孩子试试这两年跟着爹爹练拳的效果。
“哼!”那孩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最讨厌先生表扬的人了!今日,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话音未落,就伸手来抓容容头顶的小丸子。
没成想,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眼前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就从他的手下晃到了一边。
大男孩不由得一愣。
突然,小腿上传来一股大力,他没防备,身体站立不住,“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容容心道,这男孩果然是要欺负自己,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早有防备。想到此,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回伸出的腿,站直了身体。
倒在地上的男孩抱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哎呦哎呦”地叫着疼。
其他孩子见状,不干了,纷纷冲上来,要替倒地的男孩教训容容。
生娑珞077 拳重心却软
容容一看这阵势,不由得玩心大起,摆开了架势……
“嘭、嘭、嘭……”
“啪!啪!”
“哎呀!”
“哎呦!”
“哎呦哎呦,哎呦!”
……
没过一会儿功夫,这几个孩子也全都趴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容容收了拳,心道,爹爹教自己的拳法真不错,几下就赢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唆使他们来欺负自己的。
此时,刚才第一个倒下的大男孩已经爬了起来,不过他见识了容容的厉害,没再冲过来,而是嘴里喊着,“你等着!”就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学堂。
容容没追他,只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大槐树的后面躲着三个小孩子,那是刚才跟她一起上写字课的几个孩子。
他们见容容看向这边,吓得又往树后躲了躲。
容容见他们害怕,就没打算再去找他们麻烦。她又低头看了看还在地上叫疼的几个孩子,心里对自己的战果还是挺满意的,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家。
“嘿!别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容容回头一看,是刚才跑回学堂的那个大男孩。只见他嘴里高喊着,“我们老大来了!看他收拾你的!”
容容见他边喊,边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于是警惕地摆开架势,盯着他和跟在他身后的男孩。
走近了,她才看清了后面那个男孩。那孩子斜挎着一个蓝布书包,头顶的发髻微微松散。
“小安哥哥?”容容一脸惊讶。
背蓝布书包的孩子,远远就看到一众倒地哀嚎的孩子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身型和衣衫都很像今日早些时候见过的容容。看到她转过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时,小安顿住了脚步。
容容看看他,又看看他前面的大男孩,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两转,缓缓放下手,对站在前面的大男孩道,“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
“呦!看到我们老大怕了?”那男孩脸上立刻带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容容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你是他们的老大?”
小安眨了眨眼,眼神从容容身上转到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个孩子,没有直接回答容容的问题,反问,“是你把他们打趴下的?”
“是啊!”容容拿眼角扫了那几个孩子一眼,又看向小安前面的大男孩道,“他说,最讨厌我这种被先生表扬的人了,今日要让我知道知道,被先生表扬的下场!”
小安侧头问面前的大男孩,“你说的?”
“是啊!这小丫头刚来学堂几日,就这么嚣张……”大男孩一脸蛮横,吐沫星子乱飞。“哎呦!”下一刻,他直接倒地。
过了好一会儿,大男孩才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小安,嘴里喃喃道,“老大……?”
小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你们活该被揍,这人是我师父!我的拳法还是她教的!”
容容见他直接说自己是师父,心中一软,知道这架是打不下去了,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扭头便往家走去。
“哎!容容,别走啊!等等我!”小安连忙追了上去。
大男孩仍保持趴着的姿势,一脸懵地看着渐渐走远的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小安三步两步追上容容,笑着问,“容容,你厉害呀!我都不能做到一次把他们几个全打趴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容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小安赶忙跟上,继续问,“容容,你怎么不理我呀?”
“我懒得理你!太可气了!”容容继续走路。
“我?我怎么了?刚才,我可是向着你的,我把大山哥都给打到地上了!”小安忙道。
容容停住脚步,小安没注意,两步就超过了她。见容容没跟上来,又折了回来。
“你怎么不走了?”
容容叹了口气,看着小安,悠悠道,“小安哥哥,我没想到,你怎么跟那些坏孩子走在一起了?”
小安看容容一脸失望的表情,解释道,“容容,我没有。之前,我用你教我的拳法打败了他们,他们都很仰慕我。所以,就拜我做了他们的老大。”
“呵!还老大?!”容容从鼻子眼里出气,“他们随便欺负小孩子,干的是坏事,你还来帮他们?今天如果把他们打趴下的人不是我,你还要为了这帮坏孩子跟人打架吗?那你跟那些坏孩子有什么分别?”容容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容容,你不知道,他们很崇拜我,说我厉害,说我的拳法天下第一。”小安的眼睛里闪着光。
“呵呵,是嘛?他们夸你两句,你就帮他们干坏事?”容容瞪了小安一眼,转身就走。
小安愣在原地。
是啊!刚上学时,他几乎每日放学都被那几个坏孩子欺负,裤子摔破了都不敢回家跟娘说。后来容容教了他几招拳法,让他反败为胜,他不仅摆脱了被欺负的日子,还被那几个坏孩子围着崇拜夸赞。小安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过来维护那几个欺负人的坏孩子的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维护他们。现在想想,就因为他们说了几句赞美他的话吗?可他们随便欺负人,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凭什么他们对他说几句好话,他就要帮他们一起做坏事呢?
小安觉得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他再想跑过去追上容容,却发现容容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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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回到家,看见外公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泡脚。
外婆早已备好了解渴的绿豆汤。容容刚才打架渴了,咕咚咕咚,两口就把绿豆汤给喝了个精光。
她回屋转了一圈,发现爹娘都不在,又转回了院子里,想去厨房帮外婆摘菜。
刘修文看见容容,招手让她过来,问她今日在学堂过得怎么样。
容容便把得了李先生的表扬,又跟那帮坏孩子打了一架的事情说了。
刘修文听的眉毛胡子一跳一跳的,连连问容容有没有受伤,末了儿叹了口气,道,“那几个孩子在学堂里是出了名的打架闹事,顽劣不堪。你还是离他们几个远点,能别招惹,就别招惹。”
容容撅起小嘴道,“我可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刘修文看她可爱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后背道,“容容做的对!他们非要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能怕了!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容容听外公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刘修文又道,“只是,你下手也要注意分寸,别真伤了他们。你可知,那个当头儿的孩子李大山的爹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每年都给学堂捐不少银子。唉!所以,先生们管也管不了太严,只能嘴上说两句就算了。唉,我看那几个孩子这样下去,将来……唉!”
容容见外公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当下表示自己会注意的,刘修文这才展开眉头。
容容心念一转,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今日写的字,递给外公,让他帮自己看看。
刘修文看到容容写的字,又来了精神,祖孙二人转而讨论起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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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爹娘终于都回来了。
慧娘一脸欣喜地告诉大家,从明日起,她就是花布坊的坐店绣娘了。除了绣花、缝衣,还负责教店内的两个小绣娘。
近几个月,五娘子把花布坊经营得不错,店内接了不少衣服订单,彩儿一个绣娘忙不过来,又找了一个姑娘帮忙。不过,这两个姑娘到底还是太年轻,五娘子不仅要忙前店的买卖,还得监督她们的绣活儿质量,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因此,慧娘过去帮忙正和五娘子的意。这样她就可以不用顾忌后面,放开手脚,全心全意地照看前店的生意了。
全家人都为慧娘感到高兴。
放下筷子,刘修文道,“我也有几件事要说。第一,今日我听学堂里山长和其他先生们商量,想新聘几个先生,一个教写字的,一个教画画的,还有一个教射箭的和一个教御车的。启事内容已经拟好了,明日李先生就会写好贴出去。”
他转而看向云伯阳,道,“伯阳啊,我看你经常赶着运柴车出入山里,那山路一般人都进不去,所以,我就想着你或许可以去试试,做这个教御车的先生。”
生娑珞078 财破家且安
云伯阳眼睛一亮,只听刘修文继续道,“这个御车的课一般只教十二岁以上的学生,所以课也不是很多。薪酬跟普通的先生们差不多,每月二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能成,那就太好了!”云伯阳笑道。
“嗯。不过,这次是学堂向全镇招募先生,所以每项课程都得由山长和学堂的先生们一起考核,时间定在十日后。所以,这几日,你有空时得多准备准备。”
“嗯,我知道了。”云伯阳点了点头。
“等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详细讲讲考核的几项内容,你好做准备。”
“好!”
刘修文继续道,“还有第二件事,我上午写了封信给明谨,把咱家昨夜进贼的事情跟他说了,让他想个办法。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镇长家和里正家,告诉他们咱家发生的事。里正说,让咱们晚上锁好门。他这几日也会让周围邻居多留意,加强防范。”
“嗯,做得对。”刘氏道,“我今日一个人在家,也觉得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人闯进来。”
“还有第三件事,伯阳、慧娘,这个你们拿着。”刘修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云伯阳。
云伯阳接过,打开一看,惊得手都颤抖起来。
“这是……房契?!”
“啥?”慧娘也凑过来,一看,果然是房契!她惊讶地抬头问,“爹,这是?”
刘修文笑着捋捋胡子,“我下午特地去找了牙郎和中人,把那套离咱们最近的小院买下来了,这样你们就可以赶紧把家搬过来啦!”
“啊?!爹……”慧娘看看刘修文,又看看云伯阳,起身道,“我去给您拿银子。”
“等等!坐下!急什么?”刘修文抬起手,让慧娘坐下,才道,“你们先听我说。我跟你娘昨儿商量了一晚上,决定帮你们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就当是补给你的陪嫁。毕竟当年你意气用事,连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如今看到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容容还这么乖巧懂事,我们打从心里高兴。”
“爹……”
刘修文摆摆手,继续道,“我们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破财消灾。这钱说起来是意外之财,才引来了贼人。我们想着,你们一家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办个暖房宴,把周围的邻居好友全请来热闹热闹,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把这钱花没了,也就没人惦记了。你们说是吧?”
“就是就是!破财消灾啊!而且,这钱花在自家人身上,又不是给了外人,我们花得心里也不觉得冤枉。”刘氏也在一旁道。
云伯阳把房契递给慧娘,慧娘想了想,道,“爹,娘!要不,咱们今儿晚上都搬到新家去住吧?昨夜大家都没睡好,今夜,如果贼人再来,咱们要是都睡死了,就麻烦了。相反,新家那里,没人知道我们搬过去了,相对会安全一些。”
刘氏夫妇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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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夜半时分,容容从入定的状态睁开双眼,结束了今日例行的经脉滋养。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云伯阳在桌子前写着什么东西。
“爹爹……”容容轻唤了一声。
云伯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容容,道,“困不困?去睡吧!”
“爹爹在写什么?”容容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哒哒哒走到桌子前。
云伯阳咳了一声,伸手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好,道,“咳咳……别着凉了。”
“哈哈,爹爹在画娘亲绣花的花样子吗?”容容指着桌上的纸道。
那张纸上画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线,线条相互缠绕,组成了一个看不懂的图案,有点像她娘亲绣花的花样子,又像针线笸箩里那些相互缠绕的线。
云伯阳也笑起来,拍了拍容容的肩膀,“你这小家伙!咳咳……走!咱们去睡觉了!”
说着,抱起容容,走回床边。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容容被吓了一跳,云伯阳顿住脚步,抱着容容的手一紧。
父女俩循声往窗外看去。窗外,原本应该黑漆漆的夜空此时却泛着棕红色的光,映得窗户纸上一片通红,院外也传来一阵叫嚷和呼喊声。
“怎么回事?”慧娘被吵醒了,睁着还有些迷朦的双眼。
“咳咳,我出去看看!”云伯阳放下容容。
“小心些!”慧娘揽过容容,叮嘱道。
过了一会儿,云伯阳一脸急切地跑了回来,“着火了!咳咳,巷口的小酒坊着火了!”
“什么?”慧娘腾地坐起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咳咳,火烧得很大,房顶上的火苗到处窜,都快烧到咱家的房子了!咳咳……”云伯阳边咳边快速道。
“啊?那咱们得去帮忙救火呀!”慧娘急得就要下地。
“娘亲!我去吧!”容容忽然出声。
“你?”慧娘和云伯阳异口同声地问。
容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对!我!”
“哦,对!”慧娘一拍脑门道,“伯阳,你带容容去吧!有她在,就没问题了!”
“什么?咳咳……可是,慧娘,容容现在没有修为啊!”云伯阳急道。
“没问题的,你带上容容,听她的指挥就行了!”慧娘肯定道,“我去看看爹娘,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是……”
“走吧!爹!”容容跳下床,穿上鞋,拉着云伯阳就往外走。
“哎……”云伯阳无奈,只得跟着容容出了屋子。
一出屋,容容就闻见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到处是人们的呼喊声,小酒坊的方向,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不时还有一两条火舌高高窜起。
云伯阳一把抱起容容,两步就迈出了小院。
容容抱住爹爹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伯阳听完,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了容容一眼,随后点了下头,道,“好!”
……
外祖家后面的池塘边,此时有几个人正在拼命用木桶打水,然后依次往小酒坊传递过去,想要浇灭大火。只是,此时火势已经很大了,熊熊的火焰覆盖了整间小酒坊,正朝周围的房子伸出可怕的爪牙。少量的几桶水,面对这样的大火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到了!爹爹!这里就行了!把我放下来吧!”容容摆着小手对云伯阳道。
云伯阳依言放下容容,“哎呀!容容,咱们忘拿木桶了,要不我回去拿一趟吧?”
“不用!”容容只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而是向池塘伸出了双手。
“哗啦!”池水快速盘旋起来。
“呼……”
忽然,一股粗大的水柱从池塘里腾空而起。
容容双手缓缓向上移动,那水柱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手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云伯阳看着空中高悬的水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水柱升到树顶的高度时,容容朝小酒坊的方向猛地一挥手,水柱如同被一股大力击中,瞬间碎裂成无数小水滴,朝小酒坊倾洒而下。
“哗!”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火焰,遇到凌空而下的大水,立刻没了刚才耀武扬威的劲头儿,极速收敛着爪牙。
云伯阳朝小酒坊跑了两步,见火势渐小,又兴奋地跑了回来,嘴里喊着,“再来一次!”
容容又再次伸出双手,池中再次升起一道一人多粗的水柱。
“哗啦啦!”池水如同大雨一般,倾盆而下。
岸边打水的人们被容容的举动惊得张大了嘴,木桶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都不知道……
又反复了几次,小酒坊的火终于被扑灭了。
刚才帮着灭火的众人全都围了过来,有的惊讶,有的夸赞,还有的低头就要拜,被云伯阳一把拉住,道,“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酒坊怎么样了吧!”
生娑珞079 池中水淅淅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小酒坊赶过去。
云伯阳也抱起容容,跟着人群,来到酒坊门前。
小酒坊被烧的一片焦黑,屋顶都烧塌了半边,院里的草棚也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几个空酒缸。
掌柜刘酉三蓬头垢面地蹲在院子里,抱着头,整个人身上全是黑灰,跟旁边的酒缸几乎融为了一体。院子里的地上还趴着另一个人,此时他面朝下,一动不动,大家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怎么回事?”镇长和里正匆匆赶来,拨开围观的邻居们走了进去。
云伯阳抱着容容站在人群外看着,并没有走远。
过了一会儿,就听里面有人说,“是进了贼了!”
云伯阳一听,心道不好,连忙抱着容容直奔容容外祖家的院子。
院门锁得好好的,从门缝里看进去,挂在各屋门口的灯笼依旧亮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原来,今夜全家人听了慧娘的话,天黑前带着常用的东西,搬去了新买的院子。临走时,他们怕贼人再来,还在各屋门口都挂上了两只防风灯笼。
此时大部分灯笼都还亮着,各屋的门也都关着。云伯阳这才略微放心,抱着容容回了新家。
一进门,就见各屋的灯都已亮起,慧娘正站在正屋门口焦急地等着。
云伯阳把容容放下,跟家里人讲了刚才容容如何灭火和后来看到的事情。
刘修文捋了捋胡子,道,“这是想偷咱家,发现咱家院里亮着灯,不好下手,就改偷了酒坊呀!”
“嗯。”云伯阳跟慧娘点点头。
刘氏道,“幸亏咱们今夜搬到这边住了,要不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云伯阳咳了一声,道,“我还是不放心,想再去看看。你们先去歇息吧!记得把门关好。”
慧娘回屋给他拿了一件衣服披上。
众人这才回屋重新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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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不知道爹爹是几时回来的,但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爹爹还在熟睡。
慧娘过来,轻手轻脚地帮她穿好衣服。
吃过早饭,容容跟着外公去了学堂。
下午,学堂里来了两个衙役,叫容容过去问话。
容容心中疑惑,过去时,见除了衙役和学堂的两位先生之外,外公刘修文也在。
衙役见她来了,才说明来此的原因。原来是县里得了报案,说昨夜酒坊着火。所以派他们过来查访。他们听邻居们讲,昨夜是容容出手灭的火,不太敢相信,所以过来确认一下。
容容领着几人走到学堂前面的池塘边,一伸手,一条水柱从池中升起,又一挥手,池水碎成无数小水滴落下,在池塘里溅起一池水花,就如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衙役见状,眼露惊讶,神情也立刻恭敬了不少。
刘修文是知道外孙女会法术的,不过看到容容控水,心中仍难免惊讶。见衙役们没什么问题了,便让容容赶紧回去听课。
容容回了课堂,先生们却八卦之心顿起,围着刘修文问长问短。
散学时,小安跑过来,说要跟容容一起回家。
容容昨日本就是一时之气,现在早就不生小安的气了,两个人便一起跟着外公往回走。
路过大槐树时,容容没看到树上平时趴着的几个孩子,正纳闷,小安道,“他们几个得了教训,这几日都爬不上树了。”
容容抿嘴一笑,“那正好!以后学堂的孩子可以放心地回家,不用担心路上被人欺负啦!”
小安沉默地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抬起脸,对容容道,“容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帮那几个孩子了。”
“嗯,好!”容容边走边答应。
小安得到容容的肯定,心情立刻轻松了不少,笑道,“那你昨日是怎么打败他们几个的,你给我讲讲呗?”
“我啊……昨日,那个李大山一上来就要抓我的头发,然后我一低头,他抓了个空。我看准了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容容绘声绘色地给小安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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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刘修文说起今日衙役前来问话的事。
外婆道,白日里,她回家拿东西,不仅看到了衙役,还看到了捕快。
原来,昨日他们搬过来时,太过仓促,很多日常用具都没有拿过来。午时,外婆就让女婿陪着她回了一趟家,拿些东西。路上,他们看到小酒坊里站着几个衙役和捕快。
两人到了家,见门都锁得好好的,并没有进贼,拿了东西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看见小酒坊外又来了一个县尉。那个县尉刘氏以前去县城看儿子的时候还见过的,于是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得知他们还要在镇上待几日,却没有地方落脚,便把自家的房子钥匙给了县尉,让他们先住进去,这样离得近,也方便办案。
刘修文闻言,点点头道,“衙门的人出来办事也不容易,能帮就帮一帮吧!”
大家都点点头。
云伯阳道,明日想回一趟小山村,去看看山上种的草药,再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挑些有用的搬过来。
慧娘想让他把一些放在家里的布和绣线拿回来,还要拿些衣服,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说着说着,干脆道,“要不,明日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拿东西吧!”
几人都笑了,云伯阳也笑着点头答应。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云伯阳问容容,有什么特别要拿的东西,明日可以给她带回来。
容容想了想,摇摇头。
云伯阳看着她道,“我想把那边的木头运过来一些,咳咳,在咱们这个院子里,重新给你搭一个聚灵阵。你说好不好?”
容容听了,又摇了摇头道,“爹爹,我不想用聚灵阵帮助修炼了。”
云伯阳一抬眉毛,“为什么?”
慧娘听闻,也转过脸来看着容容。
“我想以后靠自己的力量引气入体。”容容小脸正色道,“我这几日都在回想自己以前的修炼,觉得娘亲说得对,我之前修炼太依靠外力了。用聚灵阵、吃丹药,是可以让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可是,这样提升的修为十分不扎实,炼气九层打出来的火球还不如人家炼气中期的。所以,这次我想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修炼,把基础打得牢牢的。”
“好啊!”慧娘脱口而出,眼睛里闪烁着赞赏的光。
“嗯……”云伯阳脸上也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容容柔软的头发。
慧娘想了想,又道,“确实,镇上人多眼杂。如果容容能自己修炼是最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惦记上,来抢夺聚灵阵之类的。”
“嗯,对。”云伯阳摸着容容的头发道,“那我就不挪聚灵阵了!让容容自己修炼,也省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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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伯阳和慧娘回了山里,容容的舅舅刘明谨却来了镇上。
他回家扑了个空,只碰到来办案的几个同僚,又去了里正家,才得知家里人都搬去了新家。
等他急急忙忙赶到新家,看到刘氏在厨房里如往常一般忙活,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喊了一声“娘!”
刘氏见是儿子回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拉着儿子,说起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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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谨在镇上待了两日,大部分时间都跟之前来的衙役们一起,查访小酒坊着火的原因。
经过一番查访,他们也基本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贼人是住在镇子另一头的两个小混混,他们得知陶老爷给了刘家和小酒坊不少银两,就打起了这两家的主意。前一日,这俩人想趁天黑偷刘修文家,因为刘家人机警,所以没偷成。第二日见刘家院子里一直亮着灯火,不敢贸然进入,便去了巷口的小酒坊。两人在店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放钱的匣子,就摸到了后院。在刘掌柜的屋子里,倒是找到了放钱的地方,却不慎惊醒了刘酉三,双方厮打起来。过程中,不小心碰翻了油灯,酒坊里酒气弥漫,火势立刻就蔓延开来。刘酉三常年干活,身体有力气也灵活,很快就打晕了一个,又打伤了另一个。但是,面对凶猛的火势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从这间房蔓延到那间房。他怕火势蔓延到别家,忙跑出去叫醒周围的邻居,大家纷纷跑来帮他灭火。可是火势已经很难控制,整个院子都被大火吞噬了。就在大家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没多久就把大火浇灭了。只是,那个被打伤的贼人却趁乱跑了,只剩下被打晕的那个贼还留在院子里。他们这几日也去了那个跑了的贼人家,不过人早就不见了。
生娑珞080 和鸾声阵阵
刘明谨把探查到的事跟家人们说了,大家都放心了不少。刘明谨对容容会法术,出手灭火一事极为惊讶,连连道,没想到他们家会出个修士。
两日后,云伯阳和慧娘在新家办了一场暖房宴,把周围的邻居和里正、镇长都请了过来。又由刘明谨出面,把来办案的一帮兄弟也请了来,大家聚在一起,也算给刘家做个见证,他们把陶老爷给的银子花了个干净。
容容在暖房宴上还见到了小酒坊的掌柜刘酉三,他并不像容容想的那样垂头丧气,反而挺有精神。刘酉三说,他已经找好了人,过几日就要重修小酒坊,打算下个月就重新开门卖酒。众人都拍手叫好。云伯阳也道,等小酒坊重开时一定去多买两坛好酒。
刘明谨把家里安顿妥了,才跟着一班兄弟回了县里。
外公和外婆也重新搬回了自己家。
容容家的小院一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容容每晚都要调养经脉到很晚,她不想打搅爹娘休息,慧娘便帮她把西厢收拾出来,让她搬进去住了。
自此以后,容容也算有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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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安排妥当,云伯阳开始专心准备御车先生的考核。
他还从小山村的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过来,每日在镇外的空地上奔驰练习。容容每晚调养经脉结束,总能看见爹爹点着一盏小油灯,坐在窗前,显然是在温习考核的内容。
考核先生那日,全家都去帮云伯阳呐喊助威了。
蒙学堂外,山长和先生们分席而坐,还有许多围观的学生和乡亲站在周围。来应征做先生的人则统一站在制定的位置上。
今日一共有四拨考核,分别是御车、射箭、书法和画画。御车考核占用的场地最大,为了不干扰镇上人们的正常生活,所以第一个进行考核。
与云伯阳一起参加御车考核的共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几个车马行的车夫,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考核用的马车是学堂统一准备的单辕轻车。六驾马车在学堂门口排成一行,很是威风。每辆车都配有两匹高头大马,衔辔俱全。木质车箱,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车前横木和车架上都挂着和鸾铃铛,随风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铛铛声。
御车考核共分五项,分别对应五御。由山长和学堂的几位先生作为裁判,有一项不通过者即被淘汰,不能参加下一项的考核。
第一项是鸣和鸾。“和”与“鸾”都是车上的铃铛。这一项是要御者控制马车行进时的节奏,让车上的铃铛发出统一的、有韵律的声音。这是驾车的入门级要求,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了这项考核。
第二项逐水曲,需要驾车绕着蒙学堂前面的池塘跑三圈,主要考验的是御者在路面情况糟糕时控制车的能力。
因为今日所有的车和马都是学堂统一准备的,所以参加考核的人与车马都不熟悉,除了公平之外,也更能考验御者的能力。
最先参加考核的好几个人在这一项上似乎都不太顺利,有人的马不听使唤,跑了两圈就不走了;有人把车陷进了池塘边的泥地里,大家费了半天劲儿才帮他把车推出来;还有人没控制好速度,连人带车翻进了池塘里。
云伯阳按顺序在后几个上场,容容见爹爹早就站到了马车边,又是摸马头,又是给马梳毛、喂草料,把那两匹马弄得舒舒服服的。
轮到他时,只见他从容地站到车上,一抖缰绳,两匹马就轻快地跑起来。
开始时,马匹的速度并不快,沿着池塘边一路小跑。云伯阳也不急,只让它们先熟悉地形,避开岸边的泥泞、石头和坑洼不平的地方。
一圈之后,马车的速度就提上来了,两匹马撒开蹄子,沿着刚才跑过的路线,越跑越快,车上的铃声也越来越急促。
最后一圈,云伯阳赶着马车飞一般的奔驰起来。岸边的曲折与不平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马蹄翻飞,泥土飞溅,鸾铃之声阵阵。周围的人们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在这片欢呼声之中,云伯阳也顺利抵达了终点。与他的顺利不同,这项考核最终有五六个人没有通过。
第三项考核的是过君表。先生们在学堂门前的大路上插了几根旗竿,每两根旗竿一组,竿与竿之间的距离刚好能通过一驾车,车头两边距离旗竿只有一拳的间隙。旗竿一共四组,并不完全在一条直线上,要求参加考核者必须驾车通过所有的旗竿,碰倒一根旗竿即为不通过。
这一项考核的不是速度,而是御者对车辆的精准控制,和对车身宽度的估计,很有难度,因此又有好几个人在这一项上止步不前了。
轮到云伯阳时,容容小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自己比爹爹还要紧张。不过云伯阳通过的还算顺利,只在通过最后一组旗杆时,车头右侧距离旗杆只有几分的距离,几乎是擦着旗竿,将将通过。容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赞叹之声。容容一蹦三尺高,叫得声音比谁都大。
第四项舞交衢,以学堂前的交叉路口为中心,马车沿着每条道路跑一段距离,然后在极小的范围内快速掉头,回到交叉路口,再接着跑下一段路。这项考核既要有速度,又要控制马车不在掉头、转弯处飞出去,十分考验御者的综合能力。
考核时,几驾马车在交叉道路上往来奔驰。一时间,烟尘四起。马车在飞扬的尘土中穿梭,伴着富有节奏的铃铛声,旋转掉头,好像一场华丽的大型车马舞蹈,十分赏心悦目。
而且因为是在道路上行驶,反而没有什么人被淘汰。即便如此,当此项结束时,场中也就只剩下三驾马车了。
最后一项考核是逐禽左。考核还没开始,就见一个羊倌赶着一群咩咩叫的羊进入了场中。三驾参加考核的车上也各自站上了一名年龄稍大的学子。每名学子手中都举着一根长木棍,木棍的一头包着一个蘸满颜料的布球。云伯阳身旁学子拿着的木棍蘸着蓝色颜料,其他两人分别是红色和绿色。考核时,需要御者驱驰马车,以车身拦住奔跑的羊,让车上的学子用木棍戳中羊身,在羊身上留下记号。一炷香的时间内,标记最多的人胜出。
考核开始,三色车同时进入场中,追逐羊群。
刚开始时,三驾车各自为营,分别把羊拦在自己车身的左侧,让车上的学子用手中的长棍在羊身上留下印记。
云伯阳与绿色车御者的驾车技术都很精湛,很快就标记了四五只羊。
做了标记的羊很快被赶出了场地,场中的羊越来越少。
红色车此时只标记了两只羊,驾车的人显然有些着急。他看准场中有四五只没被标记的羊聚在一起,立刻驱车冲了过去。
只是,这几只羊也被绿色车看中了,绿车也快速冲了过来。不过,绿车到底出发晚了些,眼看着羊已被红车揽入了标记范围。绿车被红车挤在外围,进不去,只能跟在红车旁边寻找机会。
红车上的学子扬起手中的长棍,正要往羊身上戳标记时。绿车有些着急,车身靠得太近了,忽然“哐”的一声,车身碰到了红色车。红色车的车身一晃,车上学子的身体也跟着一晃,这一晃,他手中的长棍就偏离了方向,没有戳中。
羊群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
云伯阳见羊群散开,赶紧驱车上前,拦住了两只,让身旁的学子做了标记。
场中的羊越来越少,抢夺也越来越激烈,红车跟绿车因为刚才的交锋,两车的御者似乎有些斗气,相互争抢得十分厉害。激烈的竞争让场外围观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呼和助威声。
当场上只剩下最后一只公羊时,三驾车标记的羊数竟然一样。这也就意味着,谁如果标记了最后这只羊,谁就将获得胜利,成为学堂的御车先生。
三架车在场中奔驰,对仅剩的那只羊围追堵截。周围的人们兴奋地为他们呐喊助威。
红绿二车跑在最前面,争抢得最激烈,车厢相互碰撞,不断发出“哐”、“哐”的声音。车上的两个学子双眼紧盯着地上奔跑的羊,时刻准备出手。
此时,绿车猛然一个加速,占据了有利位置,把公羊圈入了攻击范围。车上的学子扬起手中的长棍,就要朝羊身上戳下去。
就在此时,红车猛地加速,车轮“哐”地一声撞上了绿车一侧的车轮。这一下极猛,绿车上的学子全然没有防备,呼地一下就被甩出了车箱。周围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云伯阳的车原本紧随在那两驾车的后面奔驰,绿车学子从车上摔下来,正好落在他马前不远的地方。
如果他仍然保持行车路线,马和车就会从学子的身上碾轧过去。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在那学子的身上,人群里有人发出了“啊!”的尖叫,有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生娑珞081 融石树成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云伯阳双脚用力,重心往下一沉,双手扽紧缰绳,向怀中用力一带。
前面的两匹马立刻来了个急停,前蹄高高扬起。
云伯阳看准时机,双臂再猛地一甩。等马蹄再落下时,生生偏离了原本前进的方向,朝左侧来了个急转弯,车轮擦着地上绿车学子的衣衫边滑了过去。
人群里先是发出一阵倒抽气之声。当大家看到学子安然无恙之后,整个场地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地上的绿车学子被吓得不轻,但是却并没有受什么伤,此时见没了危险,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跑出了场地。
原本跑在前面的红车上的学子,因为刚才的猛烈碰撞,也被吓得双脚发软,双手只顾紧紧抓住车箱,连手中长棍什么时候掉落的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绿车和红车上都没了可以攻击的人和长棍。云伯阳抓住机会,很快追上了在逃的公羊,身旁学子手起棍落,在羊身上盖了一个大大的蓝戳。
人群里又响起一阵叫好声。
山长笑眯眯地站起来,宣布此项考核结束,云伯阳成为了学堂的御车先生。
容容连蹦带跳地跑进场地,被爹爹一把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她开心地咯咯直笑。娘亲也跑了过来,容容见她脸色红扑扑的,也是笑容满面。
御车考核之后,还有射箭、书法和画画先生的考核。周围的人看完了刚才那场考核,都十分兴奋,继续站在原地看接下来的项目,容容一家也留下来观看。
射箭先生的考核也很精彩,有单发,有连发,还有移动靶,人们看得高兴,场中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欢呼叫好的声音。
书法与画画先生的考核,相比前两项,显得宁静而优雅。最后胜出的那位画画先生颇有些年纪,一身蓝布衣衫,头戴方巾,很有气质。
容容看着那位老先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爹娘,慧娘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道,“这是卖给咱们色墨的那个老头呀!”
容容再看向那人,这才想起来,他就是娘娘庙大集时卖给自己色墨的老人。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些好奇,又多看了老人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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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伯阳正式成为了学堂的先生,容容一家的生活开始渐渐安定下来。每日早晨,一家三口一起走出家门,傍晚散学后,云伯阳再拉着容容的小手,一起回家。
一次回家的路上,小安发现容容的功夫是跟云伯阳学的。之后,他就每日缠着云伯阳教自己功夫。云伯阳被他缠得无法,只好在每日散学后交他几招拳法,容容也跟着学了一些。
每日晚饭后,容容还是跟慧娘学习刺绣针法。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她绣的小花小叶子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而且,慧娘还教了她一些小小的针线活,比如做个荷包,做个小香囊什么的。
三个月过去,当秋天的第一片树叶从枝头上飘落时,容容的经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慧娘帮她探查过经脉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容容,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开始引气入体,重新修炼了。”
容容也笑起来,眼中光彩闪动,叫道,“太好了!”
慧娘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容容,我希望你这次可以不要着急修炼。你的人生还很长,打下坚实的基础会让你走得更远。你应该趁年纪小,去积累更多的人生经验,巩固基础。心境上达到了,日后境界的提升会更为顺利。”
“嗯。”容容点点头。之前急于求成的修炼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连宗门都没有进去。如今她暗下决心,这次绝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她一定会把每一丝灵气都给凝实的结结实实的。不过在重新开始修炼之前,她还有些疑问,于是抬头问,“娘亲,你觉得,一股新吸纳的灵气需要引气徇行多少遍,才可以被称为真正凝实了呢?”
慧娘想了想,才道,“这个嘛……其实,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人徇行五遍,有人可以十遍,有人则可以坚持徇行二十遍,主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毅力。但是,徇行的越多,灵气就会越凝实是肯定的。容容,你知道吗,如果引气徇行做得好,练气三层时打出的小火球就可以瞬间把一棵树烧成灰烬,岩石也可以融化。”
容容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要知道,她上次练气三层时,火球术只能化冰成水,还要很久才能化好。
慧娘见她惊讶,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食指轻抬,一个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小火球出现在食指的指端。“这是我的火球,你看看。”她道。
容容从没仔细观察过娘亲的火球,此时凑近了观瞧,只见这小小火球主体呈暗红色,越往中心颜色越鲜红,火球表面时不时有一两点通红的光点亮起又熄灭。不过火球散发的温度并不高,容容离得很近都没有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不由得想伸出手碰一下。
“别碰!”慧娘立刻出声制止。然后起身,带着容容走进院子里。
院子的墙角处躺着一块大石头,容容见娘亲手指一弹,指尖的小火球立刻化作一个暗红色的光点朝石头飞去。光点一接触石头表面,瞬间就没入了石头里。
紧接着,以光点进入石头的那点为中心,整个石头突然变得像碳一样黑。过了一会,那黑色中隐隐透出点点红黄色的光,整个石头也如同融化了一般,冒着烟,渐渐平滩在地面上。
这滩石头液体的温度极高,所有碰到的草都瞬间枯萎,旁边堆着的木头也燃烧起来,容容站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灼热高温。
慧娘怕火烧得太大了,忙去舀了一桶水。不过还没等她把水泼向木头,那堆木头已经烧完了,变成了一堆灰。慧娘随手将手里的水泼向那滩石头,水碰到石头表面,立刻化为一团水汽。但是,液体石头和上面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容容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感觉娘亲这个小火球的温度恐怕比去郡府路上遇到的那个小男孩的火球温度还要高。于是,她吐了吐舌头,上前一把抱住慧娘的胳膊,“娘亲,你的火球术好厉害呀!你平时引气徇行要做多少遍呀?”
“我吗?二十多遍吧!”慧娘笑了笑道。
“啊?那么多!”容容吃惊地张大了嘴。
“嗯……”慧娘点点头,接着道,“我刚开始修炼时,经脉太窄,徇行得很慢,所以次数不多。后来,随着不断淬炼,经脉稍稍拓宽了一点,灵气沿经脉运行的速度也变快了,我就把次数慢慢增多了。每次,我都会徇行到灵气无法再凝实,才停下来。所以,也就大概二十多遍吧。”
“哈……哈哈……也就……二十多遍……”容容重复着娘亲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修炼自己都没眼看。之前,她的灵气能在体内徇行三遍都算是多的,最多也没有超过五遍的,跟娘亲这一比,差得实在太远了。也难怪她的火球术会那么差,不差才奇怪!
容容叹了口气,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次重新开始修炼,一定要从最开始就把灵气凝实得结结实实的。
慧娘看了一眼容容的表情,笑道,“容容,你知道吗,经脉是会随着你长大而慢慢变化的。”见容容又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慧娘接着道,“通常情况下,小孩长大后,经脉都会比小时候更宽厚一些。而且,如果从小就用灵气滋养经脉,那么将来等你长大,经脉会远比其他人更强壮,修炼之路也可以走得更长远。”
“哦……”容容喃喃道,“原来引气徇行还有这个好处!”
“嗯……”慧娘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容容,我记得那个凝翠门的道长给了你一块入门的功法玉简,你还记得吗?”
生娑珞082 三三又三三
“嗯!”容容点了下头,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枚玉简。
慧娘接过玉简,带容容又回到屋里坐下。她伸出手指,轻触玉简,过了一会儿,抬眼对容容道,“凝翠门给你的这门功法叫汇灵诀,与你爹教你的功法只有一字之差。”
“啊?”容容疑惑地问,“南松修士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一门功法,所以还没有看过。”
“你呀!”慧娘宠溺地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微笑道,“以后可要仔细些。”
然后又道,“我看这门功法与你爹教你的功法很多地方都差不多,只有几处用词不同,还少了几句话。你来看看。”
“嗯。”容容点点头。伸手捏住玉简,一段文字瞬间涌入她的脑海。确实如娘亲所说,这个汇灵诀比爹爹传她的慧灵诀缩减了不少内容,于是抬头问,“娘亲,你觉得我还要不要按照这本功法修炼呢?”
慧娘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以现在这部功法为主修炼更好一些,毕竟它更完整一点。”
“好!”容容答道,把玉简重新收好。
慧娘又道,“容容,如果有人问起你修炼的功法,就说是凝翠门的汇灵诀吧!你真正修炼的功法,我觉得还是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为好。”
容容虽不太明白为什么,却也点头答应了。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娘亲,在郡府我吃下丹药时,本来已经很顺利的进入了炼气十层。但是,当我想停下慧灵诀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停不下来,灵气不受控制地涌过来,然后就引来了雷劫。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修炼慧灵诀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呀?”
慧娘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恐怕是慧灵诀对修炼者体内的灵气有一些要求导致的。我以前也没想起来,只是一直督促你多做引气徇行。最近我想来想去,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慧灵诀名字的由来。说此功法的难得之处就在于,当修炼者在晋级大境界时,如果体内灵气不足以支撑修炼者晋级,功法就会自动运行,吸取周围的灵气补充进丹田,使修炼者可以成功渡劫。所以才叫作‘慧’灵诀。”
慧娘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道,“所以,我觉得,你当时无法停止慧灵诀,可能就是触发了它的这个功能。你当时已经是炼气高阶,又忽然吃了炼气丹,体内灵气猛增,导致慧灵诀误以为你要筑基,所以才开始自动帮你吸纳灵气,以备渡劫。但是,我觉得,归根结底,可能还是你体内的灵气太虚浮,以那时身体的状态根本无法成功筑基,慧灵诀才会自动运转,停不下来。”
“哦!”容容点点头,又抿了抿唇。知道导致自己境界跌落的原因,其实是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是,没有好好凝实灵气导致的。意识到这些,让她颇有些沮丧。
慧娘见她有些垂头丧气,伸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如小时候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道,“容容,没事的。这次你重新开始修炼,就可以有机会让自己从一开始就把灵气凝实得很好,将来修为提高以后,可以施展出比别人更厉害的法术。所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容容从娘亲的怀里抬起头来,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我以前的修炼都白费了,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慧娘微笑道,“是吗?我倒觉得,如果那些白白浪费掉的时间,能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从此以后踏踏实实地凝实灵气,拓宽经脉,打好基础,也就不算是浪费了。”
容容又把头钻进娘亲怀里,许久之后,才传出隐约的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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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容容盘膝坐在床榻上,慧灵诀运转,周围的灵气一点一点的汇聚过来,透过她的皮肤,进入经脉。
与前几日一样,容容先吸纳了足够多的灵气,让它们尽可能多地浸润经脉。良久之后,经脉变得顺滑无比。
与前几日不同,经脉吸纳够足量的灵气之后,便不再吸纳了。容容开始把多余的灵气沿着经脉引导,慢慢汇入丹田。
虽然她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但是,有前两年修炼的经验,引导灵气时,早没有了最开始时的生涩。加上最近每日的滋养,她的经脉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十分顺滑。灵气很顺利地就被导入了丹田。
灵气在空荡荡的丹田内旋转着,容容并没有着急开始引气徇行,而是在等,等身体吸纳的灵气变得足够多。
没有聚灵阵的帮助,单纯依靠身体吸纳灵气,速度慢了许多,但是,每一丝灵气的引导过程容容都清楚无比。
她尝试着加快慧灵诀的运转速度,想看看灵气的运动速度会不会受到慧灵诀的影响。随着慧灵诀的加速,果然,周围灵气朝她飘过来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容容觉得,自己以前用聚灵阵修炼,实在是太依赖外物了,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吸纳灵气。
等吸纳的灵气达到了一定数量,容容便停止了吸纳。让灵气在丹田内盘旋了一会儿,再重新引导灵气进入经脉,开始引气徇行。
白天时,跟娘亲的对话,让她彻底改变了对引气徇行的看法。容容很想看看每次引气徇行之后,灵气会有什么变化。
她先引导灵气在体内徇行了三遍。这是她平时引气徇行的次数。三遍下来,丹田里的灵气缩小了不少。
以前,她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但是今日,还远远不够。
容容又引气徇行了三遍,刚才那一团灵气又缩小了一些。她满意地看了看丹田内的灵气,又徇行了三遍。
此时,灵气已经徇行了九遍,最初的那团灵气变成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容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早,索性做到天亮再停吧!这样想着,她便继续引气徇行起来。
徇行了三遍、三遍、又三遍、再三遍。
当徇行了二十遍左右时,刚才的那点灵气便只剩下最初的百之一二大小。此时,这团灵气已经变得很小了。与丹田相比,它小得就好像浩瀚天空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稍不注意就找不到了。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团灵气的内部很致密,不再是虚浮飘渺的气团,而仿佛云雾一般有着实体的形态。
容容发现,这团灵气虽小,但是在引导时,却一点也不比刚才那一大团时容易多少。
观察了一会儿灵气团,容容还想看看继续引气徇行下去,灵气团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是,她又开始继续引气徇行。
三遍、三遍、再三遍。
容容耐着性子做了一遍又一遍。灵气在不断的引气徇行之后,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小了,内部也变得更加浓郁黏稠。容容算了算,这一算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已经做了三十遍引气徇行。
可以了吧?她问自己。然后,她想起白日时,娘亲说过,她会把灵气徇行到无法再凝实才停下。容容想,自己现在这团灵气虽然粘稠,但是好像还没有凝实到极致。
于是,她又引导灵气进入经脉,做了三遍徇行。这三遍结束,灵气的变化已经不大了,但是仍稍稍有些压缩变小。
容容看着丹田内的小小灵气团,想了想,还想再看看它会不会有变化。于是,便再次开始了引气徇行。第一遍下来,灵气的变化已经不大。容容怕是自己的错觉,就又做了一遍。这次灵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容容知道,再做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于是,她开始了最后一次引气徇行。
这一次,她做得极慢,让灵气在经脉中一点一点地划过,她也充分地感受着经脉再次被一点一点的滋润和顺滑。
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灵气变得比针尖还小,但是却无比致密浓稠。将那点小小的灵气引入丹田,容容终于睁开了双眼,结束了一晚的修炼。
她低头算了算,今日引入体内的这股灵气一共做了三十六遍引气徇行,她都为自己的成绩吓了一跳。不过想到将来或许能弄出比娘亲更厉害的火球,她心里的高兴更胜过了惊讶。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鸡鸣犬吠之声在镇子里此起彼伏。娘亲在门外轻敲着她的房门,叫她出去一起吃早饭。
容容穿上鞋,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生娑珞083 黑炭生新芽
听说容容昨晚把引气徇行做了三十六遍,慧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云伯阳则“哎呦”一声,竖起了大拇指,道,“我的容容太棒了!你是怎么做了那么多遍的?”
容容听见爹爹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嘴角都挂着笑容,道,“我想练成比娘亲还厉害的火球术!所以就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灵气变成比针尖还小,才停下来。”
“好啊!真有志气!”云伯阳笑着,又竖起了大拇指。
慧娘闻言也笑起来,往容容的粥里夹了几根咸菜,道,“你能坚持做那么多遍真是了不起!娘亲相信你!只要下功夫,你一定可以比我强的!”
容容端起碗,开心地喝起碗里的粥,听娘亲又提醒道,“容容,昨夜你修炼了一整晚吧?今夜要好好睡觉哦!”
“嗯!”容容笑着边喝边点头。
吃过早饭,去上学时,容容没有背书袋,而是把娘亲给她做的小布袋系在了腰间,指端灵气闪过,书、纸、笔、砚、墨都被放进了空间里,然后才蹦蹦跳跳地跟着爹爹去了蒙学堂。
容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这种久违了的,把东西都装进空间里,身上轻轻松松的感觉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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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是丰收的季节,蒙学堂专门放了假,让学子和先生们都可以回家帮忙。
难得的假期,云伯阳要回山里收药材,慧娘也跟五娘子告了假,容容把空间腾空了,跟着爹娘回了山上。
今年开春时,容容还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在她的帮助下,云伯阳在山上种了许多药材,加上今年山里可谓是风调雨顺,药材竟然大丰收!
一家人连着忙活了好几日。容容的空间也满了又空,空了又满,来回装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收完那些药材。这让容容很是怀念当初可以装下整个蒙学堂那么大的空间。
最后,他们只好先把药材翻出来晾在地里,等云伯阳下次休沐时,再回来把药材运下山。
这几日的辛劳,换来的收获也是颇丰。按照云伯阳的话说,一想到容容空间里放着一袋又一袋的银子,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容容也跟着爹爹一起高兴,不过,有一件事情,却让她的心情打了折扣。从山里回来后不久,云伯阳又病了一场,吃了不少药,等终于好起来之后,他开始经常莫名其妙地突然咳嗽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让人很是担心。
尽管容容担心,慧娘也是每日在厨房里熬药,但是云伯阳自己却好像不甚在意,依旧按时去学堂授课,没课的日子还会进山收药材。
容容偶尔几次半夜从修炼中睁开眼,都会看到正屋里还亮着灯,还有爹爹坐在窗前写字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容容觉得爹爹做了先生之后,反而比以前更加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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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爹爹用功,容容自己的修炼也更加用心。
从第一日开始,她每次修炼时,都要引气徇行三十六遍。也因此,她修为的增长看起来十分缓慢。不过容容心里却一点也不急躁,仍是踏踏实实地做足遍数才停止。
这一日,容容刚刚入定,就听小咕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容容,你那根木头发芽啦!”
嘿!容容一闭眼就进了空间。
“在哪儿呢?芽在哪儿呢?”容容一进空间就喊。
“在那根树枝的尖上!”小咕噜的声音也很兴奋,“那儿有一个绿色的小芽,你看见了吗?”
容容走近之前种在白土里的那根黑炭一样的树枝。只见黑黑的树枝顶端顶着一个嫩绿色的小东西。
容容指着这一点绿色,问,“是这个吗?”
“嗯,就是它!”小咕噜肯定道。
容容凑近了看,这个绿色的小东西只有她的指甲盖大小,整体呈水滴形,里面仿佛包裹着很多东西,鼓鼓囊囊的。“这就是它的芽吗?可是,它怎么没有叶子呀?”容容问。
“这就是芽。不过,它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芽苞。叶子被它包裹在里面,还没有长出来。”小咕噜解释道。
“哦!”容容盯着芽苞点点头,又问,“小咕噜,怎么才能让它长出叶子来呀?”
小咕噜道,“你这根树枝不知是什么灵植,长得有些慢。普通的灵植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长成大树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它长得快些吗?”容容问。
“有的。你还记得吗?咱们刚种下这根树枝时,我说过,等你可以引气入体之后,再教你一套木系功法。”
“嗯,我记得。”容容点头道。
“这套功法就是可以帮助它生长的法术。”
“是什么功法?”容容好奇地问。
“回生诀。”小咕噜道。
“回生诀?”容容重复了一遍。
“嗯,它是一套可以让灵植更有生命力,更快生长的功法。”小咕噜解释着,“这套功法一直都在这个空间里,不过需要满足一些条件才能解锁出来。”
“啊?!原来空间里还藏着功法呀!”容容惊讶道。
“嗯,是啊!以后如果能满足某些条件,空间还会解锁其他功法的。就像这次,你先在空间里种上灵植,然后当你体内有足够的灵气时,回生诀就自动冒出来了一样!”
“哇!太好了!小咕噜,这个空间真是太棒了!”容容笑道。
“哈哈!我觉得也是!那你现在坐好吧,要传功给你了!”
“嗯……”容容点点头,原地盘膝坐了下来,道,“好了!”
“那我开始喽!”随着小咕噜的声音落下,只见空间顶上的白色圆球忽然一暗,球体表面出现了几个金色文字,绕着圆球缓缓移动。金色文字越出越多,越出越多,渐渐地,圆球表面布满了金色文字。
当文字铺满整个圆球时,旋转的文字忽然一顿,然后那些文字迅速向圆球的底部汇聚过去。最终,汇成了一个光点。
容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光点忽然“呼”地一声,射入了她的眉心。
容容轻轻闭上眼,感觉脑海中多出了一段文字,还有一张图。
容容看着这张图,觉得有些眼熟,正是种下树枝那日,树枝周围亮起的由许多光点组成的那个光阵,不过这次不是由光点组成的,而是由一根细细的线绕来绕去形成的。
但是,这张图如何用,容容却不太明白,只好回去仔细阅读脑海里的那段文字。
细读之下,她才明白,原来,这图是要与功法配合使用的。
当下,容容不再犹豫,专心修习起这套功法来。
斗转星移。
随着时间的流逝,功法的模样渐渐在容容心中成型。
……
空间里,洁白的土壤中间立着一根乌黑的树枝。小女娃站在树枝旁,手指上绿光闪动,围绕着树枝上下摇晃,似在舞蹈,又似在凌空书写。
由于容容之前画了两年花样子,对于线条的长短、角度的把握早已经远超常人。所以,虽是初次使用这个功法,但她对位置的把握却十分准确。
随着她的动作,功法开始渐渐产生效果,乌黑的树枝开始有节奏地摇摆起来。忽然,“卟”的一声,水滴形的芽苞破开,一片嫩绿色的叶子伸了出来。
叶子刚长出来时,是卷在一起的。随着节奏的摇摆,叶片渐渐舒展开来。叶片的形状很像一只小小的手掌,不过这只手掌上长着的不是五个手指,而是七个。
嫩绿色的叶子随着摇摆渐渐变成了深绿色,更多的叶子也伸展开来。
树枝也在摇摆中慢慢变粗、变高,从原本的小臂粗细变粗了两三倍,个子也长得跟容容差不多高了。然后,每片叶子的根部都长出了一根新的枝条,枝条上又冒出许多新的绿色小芽。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卟”“卟”声,小芽纷纷裂开,长出了许多新的小叶子。
“可以啦!”容容听见小咕噜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样?”她看着面前从树枝变成的翠绿小树问。
生娑珞084 红妆动人心
“还不错!”小咕噜的声音充满了愉悦,“我在上面都能感受到它散发的灵气。”
“太好啦!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从那个球里出来了?”
“嗯嗯,有了它,我觉得我肯定可以提前出来的!”小咕噜的声音很肯定,接着又道,“容容,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常来空间里,对这棵灵植使用回生诀。这样,它就会长得更快更高大了。”
“嗯,好!我有空的时候就来!”容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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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正常的修炼,容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许多,白天要去学堂上课,晚上要修炼,有空时还要学绣花、练拳、描花样子。
日子便在这样的忙碌中,飞快地流过。
天气变冷之前,外公家巷口的小酒坊终于重新开业了。
那日,云伯阳一家还应邀前去庆贺。掌柜刘酉三在小酒坊外放了很大一串爆竹,让全镇的人都知道酒坊重新开业了。
自从上次生病之后,云伯阳便很少再饮酒。但是这次小酒坊重新开业,他如约买了两坛子酒,回来美美地喝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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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里,新来的那位教画画的先生给每个班都开了课。画画也成了容容最喜欢的一门功课。
老先生姓付。大家都叫他付老先生。
有一次上课时,容容放在桌边的书忘了收。付老先生在巡视他们画画时,碰巧看到了她画在书页边上的兰花,立刻拿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了又看,然后问容容,“这是你画的?”
容容有些怕他会批评自己在书上乱画,只道,“是我闲时画着玩儿的。”
没想到付老先生却笑道,“画得不错呀!你要是有兴趣,散学后可以跟我一起来学画画。”随后,还告诉了容容自己散学后所在的教室。
于是,从那日起,每日散学后,容容也不去跟爹爹练拳了,而是跑去找付老先生学画画。这让她爹颇为不满了一段时间,每日都把小安和他那帮小伙伴练得胳膊腿都抬不起来,才放他们回去。
和容容一起,跟着付老先生画画的还有几个小伙伴。大家有时候画学堂里的几棵瘦竹子,有时候画池塘边的大石头,有时候还会画路边的落叶和小草。
付老先生对他们的画会逐一点评,还会细致地给予指导。
容容之前一直画的都是花样子。刚开始画时,付老先生觉得她画的东西略带了些匠气,于是,便带着她去看石头上参差的褶皱、竹子上趴着的小虫,还有落叶上被虫子啃出来的洞……渐渐地,容容有了很大进步,她的画变得越来越生动,也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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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花布坊迎来了一件大事。掌柜五娘子和伙计柱子成婚了。
寡妇再嫁,原本五娘子不想大张旗鼓。她以前是随先夫来此讨生活,在此地并没有什么亲戚。因此,只想摆上几桌,请几位好友吃个便饭就算了。
但是,柱子却不愿意委屈了她。包下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又请了镇长、里正还有镇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前来见证婚礼。
成婚那日,慧娘一早便去帮五娘子梳头上妆,容容也跟着去了。
既然要大办,五娘子就不想白白浪费了这场婚宴,想借此为花布坊做足宣传,于是在自己和众人的服饰上都下足了功夫。
只见她脸上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高高挽起,上面斜插着红色玛瑙的珍珠步摇,项间带着玲珑剔透的璎珞串,身着大红色绣夹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一大朵一大朵的金色牡丹花纹,腰间挽一条盘金绣腰带,外罩一件绛红色金丝轻纱罩衣,优美的身段若隐若现,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慧娘和彩儿、秀儿作为娘家人,为了给五娘子撑场面,也都穿得十分体面,身上的衣裙尽显华美,领口袖口上的绣花精巧细致。一个个站在那里,都如画上的美人一般楚楚动人。
容容从没见过自家娘亲这么打扮过,虽然跟五娘子的盛装无法比拟,但蛾眉清扫,美目流转,自有一股动人的韵味。
“娘亲!你太好看啦!”容容拍着小手在慧娘面前笑着。
慧娘边帮五娘子整理裙摆,边露出温柔的笑容。
“哎呀,咱们容容也是美人胚子呢!”五娘子看着她笑起来。
下一刻,容容就被五娘子和秀儿抓住,摁在板凳上,又是梳头又是贴花钿,末了还给她找了一件桃红色的轻纱襦裙换上。
“掌柜的手艺真好,这么一弄,容容好看得好像画上的小仙女呢!”秀儿看着容容笑得眼睛都没了。
五娘子也得意地笑起来,然后就看见了正扒在门口偷看的小安,朝他招了招手,“小安,来!”……
柱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五娘子的时候,几人刚嬉闹完。慧娘带着彩儿和秀儿跑出去堵住门口。本来还想多要些红包,可是柱子搬出了云伯阳,一句,“娘子今日好美!”,让堵门的干将羞红了脸,溃不成军。
柱子开心地领着新娘子出了门。
婚礼办得很大,酒楼里都被挤满了,宴席甚至摆到了主街上。
贯洗礼时,前来观礼的人见到两个粉团似的娃娃捧着帕子和水盆站在堂前,别提多让人喜欢了,有人夸他们好像画上的童子,有人说他们好看得像娘娘跟前的金童玉女,还有人看中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过来问什么价的。
新郎新娘走上前来,在水盆前净了手、擦了脸,才被喜婆领进大堂,进行后面的对席礼和交拜礼去了。
容容和小安也放下手中拿的东西,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跑过去看。
柱子的家在紧临碧山县的安河县,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他自小就被爹娘送到花布坊做学徒工,帮乔大娘进货跑腿。今日,柱子把爹娘和兄弟姐妹全都请了来,让他们也一起热闹热闹。
交拜礼在众人的一片祝福声中结束。容容一家和小安一起坐在席间吃着喜宴。云伯阳跑去帮柱子挡酒,慧娘则跟坐在旁边的妇人们聊起了天。
她们那一桌上坐着的,还有柱子的大嫂和二嫂。
容容听见柱子的大嫂道,“我们家三叔是个有福的,前些年跟着乔大娘做了几年学徒工,现在在店里也是独当一面了!”
慧娘点头,“柱子是个好的,踏实肯干,人又本分。”
“可不是!我们家柱子可比乔大娘家的那个儿子强多了!”柱子的二嫂道。
“乔大娘家的儿子怎么了?”
二嫂见俩人都很好奇,便道,“你们不知道吗?乔大娘家就她儿子一根独苗,小时候把他儿子宠上了天,整日好吃好喝好穿戴,大了些,又送到县城里去读书。结果,那孩子在县城无人管教,整日里也不好好读书,净跟人学着喝酒玩耍,不学无术。后来,还跟一帮狐朋狗友学会了赌钱。有一日,那孩子在赌场里赌昏了头,竟欠了上千两银子的赌债,被赌场关了起来,跟她娘要钱。最后逼得乔大娘把自家的房子都卖了,又把经营多年的铺子也搭了进去,好不容易才把她儿子给赎出来。”
“啊?没想到乔大娘当年急着要卖花布坊,竟是因为这个原由!”慧娘是头一次听说乔大娘卖花布坊的原因,一时间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二嫂往碗里添了块肉,继续道,“当年三叔传回信来,说他跟花布坊的绣娘一起盘下了铺子,我还不太相信。觉得这么大一间铺子,怎么就能让他给捡着了?还托人打听过一阵,也没什么结果。前阵子,我一个朋友从你们碧山县城回娘家串门,我才知道,原来竟是乔大娘家的儿子惹的祸。听说,乔大娘觉得没脸再待在这里了,全家都搬到别的郡去了!”
“竟是这样……”慧娘若有所思地道。
“唉……可见呀!这养子教子才是大事!这铺子开得再好,儿子没教好,早晚也是个败!”大嫂在一旁道。
桌上的人都纷纷点头,又有人说起别的家长里短来。
生娑珞085 写写又画画
五娘子的大事落定,容容也正式拜了五娘子做师父,开始跟着她学绣花。考虑到容容还要上学,五娘子只让她在休沐日来花布坊,跟着她学上一日。
随后,五娘子也想开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教好了将来还能做绣娘,成为自己的助力。于是,便敞开了绣房,在花布坊广招女孩子,教她们绣花、分线、画花样子。
冬季里左右也无事,很多人便把自家的小姑娘都送来学绣花。一时间,外面虽然天寒地冻,但花布坊的绣房里却是热热闹闹的。而这,也成为日后花布坊做大的一个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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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云伯阳虽然身体不太好,却还是坚持进山,把今年的野山果收了。
那日,他卖了野山果回来,还多带了一个人回家——王大伯。
晚上,容容跟着爹爹练字,听见他跟娘亲聊天时说起,他们搬来镇上居住,回山上的次数越来越少,野山果树也无暇去照顾了。虽说那本来就是野树,不怎么需要人照顾,但好歹也是个收入,而且他也答应过薛老爷。所以就去问了王大伯有没有意愿接手那几棵果树。王大伯倒是很乐意。他就趁这次的机会,顺便把王大伯也带去了薛家的酒楼,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这果树的事就交给王大伯了。
慧娘边缝衣服边道,“交代了也好,少个牵挂。”
云伯阳点头应是。
次日一早,王大伯就回了山里。
之后,云伯阳又病了一场,每日发烧、咳嗽、说胡话,容容和慧娘两个人轮流告假,在家里照顾他。
容容虽然人小,但是从小跟着爹娘做家事,简单的家务倒也能应付。只是,她现在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没法使用火球术,烧水熬药时感觉颇有些不方便。
过了大半个月,云伯阳的病有所好转。但是,他的精神和体力却大不如从前了,平时只在有课的时候才去学堂,其余时间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
云伯阳刚好没多久,慧娘也病了一场。
容容见她身上烫得厉害,还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时而喊她容容,时而喊她玉清,时而还说看见一群小人在跳舞,叫喊着让她们不要再跳了。
容容听着奇怪,但爹爹和胡大夫都说那是人烧糊涂时的表现,只要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容容按照胡大夫的叮嘱,把帕子用凉水打湿,然后给娘亲敷在额头上降温。
过了一晚上,娘亲果然清醒了许多,也不再说胡话了。她病了三天,又好了起来,每日继续去花布坊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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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接近年关,蒙学堂放了假。
放假的第一日,慧娘一早去了绣房,只剩容容和爹爹两人在家。
云伯阳问容容过年想做些什么。
容容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云伯阳笑眯眯地道,“要不我教你画个平安符吧?可以保佑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好呀!”容容眼睛一亮,最近爹娘接连生病,她很希望他们都能和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云伯阳揉了揉容容柔软的头发,回屋拿了一张纸出来,放在她面前。
纸上画着几根曲曲弯弯的线条,线条中间还有个像字又不太像字的符号。
云伯阳见容容一脸迷茫,看不懂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开始给她讲解这些线条分别代表什么意思。比如,哪根线条代表天,哪根代表地,哪根又代表护佑的屏障……
然后他又拿起笔,在纸上教容容如何勾画每一根线条,如何行笔、转折和收笔。
容容平时已经可以把普通的线条画得很好了。但她试着画了两笔,发现符文里的线条跟画花样子和写字时的线条都不一样。
云伯阳看着她画,咳了几声,又笑眯眯地问,“你觉得这个画起来,感觉怎么样?”
容容拿着笔,边想边道,“我觉得,这个线条介于花样子和写字之间。只不过,在画的时候,符文对用笔的要求更高一些,还挺有难度。”
容容越说,越觉得画符这个东西挺有意思,可以边想边画,是个可以挑战一下的新奇玩意儿。说完,她又开始画了起来。
云伯阳听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任她自己去琢磨线条的画法,然后时不时地凑过来,给她指一指哪里还需要再调整一下,将来可以更好地发挥符文的作用。
容容边画边思考,又听了爹爹的指导,没过多久,就画出了完整的平安符。
云伯阳拿起她面前的画纸,仔细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画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容容刚露出一个得意地微笑,就听爹爹咳了一声,把纸收了起来。又冲她眨了眨眼睛,道,“容容,若是我画出这个符文的一半,你能把剩下的部分补全吗?”
容容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符文的每根线条自己都已经画过好几遍,对整个符文她也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小脸一扬道,“没问题!我肯定可以补全!”
云伯阳唇角勾了勾,道,“咳咳,那我们来试试?”
“好啊!”
云伯阳重新拿过一张纸,随手在纸上画了两根线条,然后把纸往容容面前一推,“你来吧!”
容容接过纸,“啥?”
她看到纸上只有两根曲曲弯弯的线条,立刻犯了难。这两根线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呢?这真的是刚才那个符文里的线条吗?可是,它们看起来怎么好像毫无关系呢?这可怎么填?
云伯阳见容容看着那张纸发呆,不由得嘴角上扬,咳了两声,好心情地从旁边拾起一本书看起来。
容容盯着那两根线看了半天,又偷眼去瞧爹爹,见他只顾端着书扬扬得意地瞧,也不理自己,当下把注意力又转回面前的纸上。
容容看着线条,努力去回想刚才自己画过的东西。然后闭上眼睛,脑海中,平安符的样子渐渐浮现,而那两根线条在符文里的位置也渐渐清晰起来。
嗯……这根线条好像是这里的,那根线条……好像是……
容容“腾”地睁开眼睛,立刻抓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爹爹!我画出来了!你看!”容容把纸举到爹爹面前。
云伯阳放下书,看了一眼那张纸,点点头笑道,“还不错!咳咳咳,就是有点慢。”
容容皱皱眉,“这个还挺难的!我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应该补在哪儿。”
云伯阳轻笑,“嗯,看来还是不太熟悉啊……咳咳咳,不过,你今日才刚开始接触符文,能补上就算不错了,咳咳,慢点儿就慢点儿吧。”
容容撅起嘴,小声道,“爹爹净给我出难题……”
云伯阳看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要不你也给我出一个?”
“真的?”
“嗯。随便你出……”
容容立刻来了精神,抓起笔,盯着刚才那张平安符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一翘,在纸上画起来……
“来!爹爹,给!”容容也笑眯眯地把纸递给爹爹。
云伯阳接过纸,见纸上只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他再抬眼去看容容,见她一脸得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由得好笑,摇了摇头,道,“把笔给我!”
容容把笔递给爹爹,本以为他会想一会儿再落笔。可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接过笔就立刻在纸上画起来。
没过一会儿,云伯阳把纸往容容面前一放,笑道,“好了!”
“啊?这也太快了!”容容看了一眼,语气惊讶中带着一丝失望。
“呵呵。”云伯阳笑道,“我刚才画的时候,有个地方故意画得不太对,你能看出来吗?”
容容闻言,立刻拿起纸,仔细地端详起那个符文来。
生娑珞086 折折再叠叠
云伯阳只用了两日时间,就让容容把平安符记得滚瓜烂熟。
见容容已经记好了,他又带着容容,去润德堂买了些朱砂回来。
经过爹爹的讲解,容容知道了墨、朱砂、血,以及很多东西都可以用来画符。而且每种材料都有自己的特性。一些特殊的符文需要用特殊的材料书写,才能发挥作用;一些普通的符文如果用特殊的材料书写,也能爆发出人意料的威力。
除了画符的材料之外,符文的载体也是有讲究的,纸、布、皮毛、金石都可以成为符文附着的材料。这些材料的耐久力和结实程度也决定了符文能发挥的威力和使用的次数。比如,纸是最常见的材料,但也是耐久力最差的,纸上书写的符文通常只能用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还有,画符对笔也是有要求的。但一般只有高级符文才会对笔有要求,而普通符文则没有那么多讲究。
容容才刚开始学,对材料的要求不高,也不需要用太好的材料,所以云伯阳只让她用朱砂和纸来练习。
他教容容和着酒,将朱砂研磨成细细的粉末,再告诉她如何将灵力凝于笔端,附于朱砂之上,然后在纸上开始书写。
云伯阳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他讲解的十分详尽,就仿佛曾经画过千百个符文一样。
容容彼时还小,并未细想其中的缘由,她听过爹爹的讲解,又在心里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回忆了一下,便开始落笔了。
虽然对于平安符的笔划已经稔熟于胸,但是加入灵力之后,就变得复杂了许多,容容有些手忙脚乱,一连写坏了好几张。
看着纸在自己的,崩裂成一片一片的,又好像雪片一样落下,容容有些气馁,扔了笔。正想休息一下,忽然听到爹爹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咳咳,怎么不画了?”
“这个纸总是画着画着就碎了!”容容皱起眉头。
头顶忽然被一只大手揉了揉,她听见爹爹道,“容容,你可以试试调整灵力的大小,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是灵力大小的原因吗?容容在心里疑惑着。
又拿起笔,在笔端注满了灵力,往纸上写去。这次只写了两笔,纸就“呲啦”一声裂开了。
她又重新拿了一张纸,这次往笔尖上输入的灵力小了许多,一直写到中间时,的纸才“砰”的一声破碎开来。
容容想了想,抬起头来,道,“爹爹,这两次我用的灵力大小不同,符纸破碎的时间也明显不一样。你看,我用的灵力少,符纸破碎的也就晚。所以,我在想,我之前画符的时候,是不是灵力都用得太大了,所以符纸才会破碎。”
“很好!”云伯阳微笑着点点头,道,“容容,你说得很对,这正是问题所在!要知道,符纸是十分脆弱的。因此,在画符时,灵力切不可过多。一旦多了,纸张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破碎。咳咳,还好,你画的是平安符,若是火球符,恐怕会把桌子都点着了。”
“嘻嘻嘻……”容容笑起来,刚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云伯阳又道,“容容,以后遇到问题,你要多想想原因,多试试各种可能。这样,你就可以自己发现症结所在,让自己很快地进步了。”
“嗯!”容容点点头。
刚才接连画符,让她耗费了不少灵力。她走到榻旁,盘膝坐下来,调整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过了一会儿,容容睁开眼,又重新拿起笔,蘸好朱砂。知道了是因为笔端凝结的灵力太多才导致纸张的破碎,容容尽量将灵力收敛得非常小,然后才开始画起来。
这次明显好了许多,一直写到最后几笔时,纸张才碎裂。
不用爹爹说,容容也知道,这是自己输出的灵力还不够小的缘故。深吸了一口气,她又拿过一张纸,慢慢画起来……
又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写成了一张!最后一笔抬起,灵气忽地在纸上流转起来。容容惊奇地看着自己画的这个符文,灵气沿着符文的线条游走,然后渐渐汇聚在一起。
容容把这张写好的纸拿起来,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捧给云伯阳,“爹爹!你看!我画成了一张!”
云伯阳接过纸,看着容容脸上阳光般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虽然纸上的符文很稚嫩,在他看来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肯定道,“嗯!真不错!这是你画成的第一张符呢!”
“嘿嘿!我想把它送给爹爹!”容容笑道。
“嗯?为什么给我?你可以自己留着。”
“因为,我希望爹爹平平安安的呀!”容容笑起来,眼中碎光闪动,如同星辰。
“好!”云伯阳笑着,又道,“来,我教你把符纸叠起来。”
“你看,先对折……然后找到这个中心点……再斜着折一下……然后……”
容容仔细地看着爹爹把符纸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自己也拿过一张纸,学着叠起来。
叠符纸很简单,没几下容容就会了。她重新拿起笔,继续画起符文来。她还想多画几张平安符,送给身边的人。
云伯阳并没有拦着她,而是让她每画完一张符,就把符纸拿给自己看,然后告诉她哪里可以画得再圆润一些,哪里可以再有力一些,可以让符文更有威力。
虽然有第一张成功的例子,但是容容的成功率却不高,十张里有一张能画成就算不错了。
她抬头问正在一旁看书的云伯阳,“爹爹,为什么我总是画坏呀?”
云伯阳从书里抬起头,笑着道,“你才学几天呀!咳咳咳,别着急,以后画得多了,自然画成的就多了!”
晚饭时,慧娘也收到了容容给的平安符,她笑着抱了抱容容,然后把平安符仔细收进随身的荷包里。
于是,过年时,容容不管去哪家拜年,给人送的都是平安符,从外公外婆,到五娘子小安柱子叔一家,就连学堂的山长和丛礼学长也收到了她画的符。
不过,大家只当那是小孩子瞎画的玩意,过年图个喜庆罢了,都没当回事。
学会了平安符,云伯阳又开始教容容画另外两种符——火球符和聚灵符。在容容看来,火球符就是写在纸上的火球术,而聚灵符也就是写在纸上的聚灵阵。不过,符纸的威力比起直接使用法术或者直接用阵法要小了许多。但是,优点却在于,用的时候不必再消耗灵力了。
此外,云伯阳还告诉容容,聚灵符还有另外的作用,如果普通人能一直将聚灵符带在身上,时间长了,身体就容易受到灵气的滋润,久而久之,还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容容听说之后,很想立刻就画成几张,给爹娘和外公外婆每人都带上一张。不过,这个符太难画了,她火球符都画成了两张,这个聚灵符却连一张都没有画成。
说起火球符,容容对自己画的火球符还是很满意的。刚画好第一张时,她很想试一试火球符的威力,于是拉着爹爹跑到了学堂前的池塘边。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自从上次娘亲给她演示火球术时,把他们家院子里唯一的一块大石头化成了一滩石头大饼,被爹爹在底下加了四条腿,变成了一张石桌摆在院子中间。现在院子里已经没有可以让容容用的大石头了。
而且,看过娘亲的演示,在容容心里,对火球术的威力有了新的标准。她想看看,自己画的火球符是不是也能融化石头。
既然家里没有,容容一下就想起了学堂前的池塘边有不少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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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学堂前,池塘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岸边的土地和石头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冰面上玩耍、滑冰。
父女二人来到池塘边。
容容选中了一块有半人高的大石头,石头虽然常年被池水浸泡,但只有朝水的一面被水磨得稍微圆滑了一些,其他地方还是棱角分明的。如今寒冬腊月里,上面还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容容看准石头,将手中的火球符朝石头上一扔。
“噗!”的一声,符纸穿过积雪落在下面的石头上。
然后,肉眼可见的,这块石头渐渐变了颜色,从原来的灰白色,变成了黑中透红的颜色。石头表面的积雪很快就融化成了水,又被石头的高温烫成了水蒸汽。一股一股的白色蒸汽飘散在空中,没一会儿石头表面就完全干了。
不过,这块石头并没有像他们家里那块大石头一样,化成一滩石头水,而只是微微融化变得更加圆润,好像一滴圆圆的大水珠。
云伯阳面露惊讶,道,“哎呀!咳咳咳,容容,你这符纸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哈哈,是吗?”容容笑起来,“我也觉得还行。”
云伯阳摇摇头,又咳了一阵,小声道,“岂止是还行……”
生娑珞087 一拧又一甩
学会了画简单的符文,云伯阳又像讲故事一样,开始给容容讲解符文的一些相关知识。比如,什么样的线条可以产生什么样的威力,线条之间如何组合才能产生更大的效果之类的。
容容听得如痴如醉,也觉得很有意思。她把爹爹讲的东西都记了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自己开始排列组合,想看看会产生什么效果。云伯阳也不管她,任她在纸上瞎画。
容容也不知道自己画的东西会不会有用,便拿自己家的院子做起了试验。每画好一张符,就往院子里一扔。
于是,她家的院子里,有时会出现一个小土坑,有时会冒起一阵烟尘,有时会突然出现一蓬草,有时又会拱出一道小土墙。
慧娘在被拌过两次,又踩进坑里,差点崴脚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拎着容容,扽着云伯阳,逼着这父女俩把院里的地重新填平了才罢休。
除了符文的知识,容容也很喜欢听爹爹讲符师的故事。从那些故事里,她知道了符师其实是有等级之分的,从符师、大符师,到画符宗师,再到地符师、天符师,再往上甚至还有神符师。
还有,从地符师再往上,很多高级的画符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画符习惯。就算同一张符,不同的人画,画的顺序也可能完全不一样。而且,由于每个人对符文的理解不同,同样作用的符文,画出来的样子也会完全不一样,甚至千奇百怪。还有些符师,画符时会有些特殊印记。
爹爹还给她讲了一个符师的传说。说是有一个很厉害的符师,总是喜欢在画符文时,在右下角处空着不画,直到所有线条都画完,才会在那处空白的地方画上特殊的一笔。而只有画了这一笔,符文才能发挥作用,不画时,整个符文就是一张废纸,什么用都没有。那一笔的笔划也十分特殊,别人都模仿不来。
容容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问,“爹爹,真有这样的符师吗?那他画的符是什么样子的呀?我都想不出来。”
云伯阳笑笑,拿起桌上的笔,随手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指着右下角,道,“你看,就像这样,这里留着不画。”
容容见纸上画着一个很复杂的图案,线条交错缠绕,让人有些眼花缭乱。这个图案的各个地方几乎都画满了线条,只有右下角处留有一点空白。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容容恍然大悟,然后又抬头问,“爹爹,你觉得,什么样的笔画才能让别人都模仿不来呢?”
“你呀!咳咳咳……”云伯阳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道,“看好了,就像这样……”说着,用笔往空白处一按,又拧了拧,再一挑,“哈哈!就这样!”
“啊?”容容以为爹爹会很正经的给她讲怎么写那特殊的一笔,没想到他却跟自己开玩笑,在纸上随意抹了一下。
“爹爹!”容容撅起嘴,“你怎么能瞎画呢!”
“哈哈哈!咳咳咳……容容看出来我瞎画了?”
“嗯!是啊!我都看出来了!爹爹,你认真点儿,好好教!”容容小大人儿一样的说着爹爹。
云伯阳笑道,“个人的印记,本来就是符师随心所欲加上去的。咳咳咳……我觉得这样画很带劲儿,很帅,所以就这么画了,哈哈哈!”
“啊?我看爹爹是根本不知道人家厉害的符师是怎么画最后一笔的吧?所以才这样糊弄我!”容容皱了皱鼻子,觉得爹爹有时候比自己还更像个小孩子。
“哈哈!这样画就是很有意思啊!咳咳咳咳……不信你也试试?”云伯阳边咳边笑。
“真的吗?”容容被他说的有些心痒痒,也想试试。
“当然啦!”云伯阳扯过一张纸,“你看,就这样,一按,再一拧,再一挥!哈!你看,多有意思!”
“是吗?”容容把爹爹写过的纸拿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上面拧了一笔。
嗯……确实,好像有点儿带劲儿呀!
她又在纸上写了一笔!嘿嘿!挺好玩!
看着纸上参差的墨迹,容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云伯阳看着她的样子,也嘴角上扬。他咳了几声,又道,“光这样画还不行。厉害的符师,在画这最后一笔时,是要筑满灵力,全力写下这一笔的。这样才能给整个符文灌注巨大的灵力,让它发挥最大的效果。”
“嗯……”容容点点头,又抬头道,“我也想试试,不过也没有合适的符文可以让我试吧?”
“嗯……是没有。不过……咳咳咳,我来给你画几个玩,还是可以的。”云伯阳笑道。
说着,他随便在纸上画了几团线,假装是符文,让容容在空白处补上最后一笔。
虽说知道是玩,但是容容有时候也会假想自己是画符大师,趁爹爹不注意时,在笔端注入灵力,然后用力地按下。
这时,纸就会因为经不住灵力,而“噗”地一声碎裂开来,有时会带着大量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不仅她开心,云伯阳见她这样,也不但不责备,反而跟她一起哈哈大笑。
父女二人的画符时光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每日,当云伯阳看见容容画符画得有些疲累时,便会画几团不太像符文的图案,让容容加上最后一笔。容容总是玩得乐此不疲,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画得多了,容容觉得爹爹跟她玩的瞎画法,她反而很喜欢,别说,那么画就是很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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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容容六岁了。
去年,有了慧娘的加入,花布坊后半年的生意更上层楼,年底时的分红比去年多了整整一倍。这让容容爹娘都乐开了花,给容容买了不少好吃的。
只是,容容的修为依旧停在炼气一层,不是她疏于修炼,相反,她每次修炼都非常刻苦,吸纳的每一股灵气都要在体内反复徇行三十六遍,才归入丹田。也因此,她丹田内的灵气浓密粘稠得仿佛像液体一般,虽然是小小的一团盘旋在丹田中间,但却仿佛凝聚着巨大的能量。
灵气的密度大了,体积变大的速度自然就慢。因此,虽然容容从重新修炼开始到现在,已经修炼了七个月,但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没有进境。
不过容容这次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想着踏踏实实地把灵气凝实好。至于境界的提升,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最近夜里修炼的时候,容容经常看到正屋的灯亮着,有时是娘亲在做绣活,爹爹在写东西,有时是爹爹一个人坐在那里写字。他身体不好,总是边写边咳嗽,但还是坚持每日都写。
容容很好奇爹爹到底在写些什么,便跑过去问。云伯阳只是笑笑,并不告诉她,只说,以后便知道了。
娘亲有时候也会劝爹爹早些歇息,但他总是说要再多写一会儿。
娘亲便不再劝,也把容容送回屋,让她不要打搅爹爹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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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学堂的假期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和画符中悄悄地溜走了。天气一天一天转暖,容容又回了学堂念书。
春日里,雨水本来就少,今年尤其少得厉害,平三镇里的井水都下降了三尺。
容容跟着爹爹进了一趟山里。山里今年也有些旱,杂草都长得不如往年茂盛。云伯阳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收了不大的一块地,便干不动了,坐在地边休息。反倒是容容,一边用她新画的符纸松土,另一边指尖灵气闪过,把一株株药材都收进了空间。有了容容的帮忙,一日下来,父女俩也收了不少药材,又都装进空间,带回了平三镇。
于是,虽然容容家的院子里又跟往年一样,晒满了药材。镇长和里正两人来到容容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满地药材的景象。
生娑珞088 灵符降雨来
云伯阳和慧娘见到镇长很是惊讶,当他说明自己是来请容容时,两人就更惊讶了。
原来,今年开春的两个月,平三镇几乎没有下过一滴雨,周围大大小小的农田都因为缺水,影响了庄稼的生长。
平三镇的旱情也是整个碧山县的旱情,整个碧山县一带两个月也都未下一滴雨,田地都干得厉害。但让人奇怪的是,从润青山里流出来的那条碧源河,它的水量却没怎么减少,河水依然滚滚地朝下游奔流不息。
而上次容容帮小酒坊灭火的事情,周围的很多邻居都看到了,镇长和里正也有所耳闻。加之那日来办案的衙役回去做了上报,因此县里也知道了。
所以,当镇长把平三镇的旱情上报到县里时,县令和县丞便想起了容容。
其实,若是放在多年以前,凝神木还在的时候,县里经常有来来往往的修士。为了凝神木的生长,修士们也不会眼看着旱情继续,肯定会出手降雨缓解旱情。不过,现在凝神木被毁,修士们早跑了个干净,因此遇到这种天灾,县里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现在,知道平三镇上出了个容容,所以县令才让他们来找容容试试,看能不能帮他们像灭火那样,用碧源河的水下场雨,暂时缓解一下旱情。如果可以,将来再请她去县里帮忙。
于是,镇长便拉着里正来了容容家。
镇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身褐色长衫,留着好大一把胡子。里正也有四十多岁,一身短打扮,是主街上小饭馆的老板。
一家人明白了缘由,镇长问云伯阳,“云先生,你看,能不能让容容去给大家帮个忙呀?”
云伯阳看向慧娘,慧娘则看向容容道,“你的小雨术应该可以帮点忙。但是,这事儿需要你去,得你自己做决定。你想去帮忙吗?”
容容眨了眨眼,点头道,“嗯!可以啊!”
慧娘笑笑,又看向云伯阳。
云伯阳也笑笑,对镇长二人道,“容容同意了!咳咳咳……我们便陪她走一趟,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帮上忙,先姑且试一试吧!”
“好!好!太好了!”镇长拍着手笑起来。
“咳咳咳……”云伯阳又道,“只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做?”
镇长便和里正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几人又坐下来一起商量了一番,然后决定午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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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容容抓了一把自己画的符揣进怀里。这才跟着大人们一起,直奔镇外的润青山而去。
出了镇子,便看到路旁的农田全是一片干枯的土黄色,显少见到绿色的小苗。道旁的树枝上顶着一些细嫩的叶芽,但也因为缺水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容容看了看路边的景色,心道,看来旱情真的很严重呢!但是,以她上次灭火的经验,她引动的那点水灭点火还行,如果想解决这么大面积的旱情却很难。该如何才能一次降下更多的水呢?容容陷入了沉思。
镇长带着几人,没有进山,而是来到了润青山的脚下。这里沿着山边流淌着一条小河。河水丰沛,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旱情的影响,依旧哗哗地往前流淌。水边,一些自然生长的野草和树木都长得很茂盛,绿绿的颜色让人们的心情也瞬间愉快了不少。
几人顾不上看水边的景色,镇长领着容容来到小河边,请她想办法,把这条河里的水散做雨水,降到周围的田里去。
容容听了镇长的要求,没有去看河水,反而抬起头,去看对面的润青山。
里正不明所以,出声询问,“让你下雨,你看山做什么?”
容容站在河边,背对着众人,眼神动了动,没理他,继续察看着面前的每一座山峰。
慧娘见他质疑自家闺女,在一旁道,“下雨自然要从高处入手,她在看地形。你别着急,等她看好,才能做后面的事情。”
镇长点点头,几人都不再多言,由着容容继续看。
河边的山坡都比较平缓,容容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满意,便沿着河边,朝小河的上游走去,几人也跟着她一起沿着河边走。
走了好一会儿,容容终于停下,伸手一指,道,“走,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座足有几十丈高的山峰,坡度很陡,临河的一面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悬崖。
里正看了,觉得那座山太陡了,心中有些害怕。刚想出声制止,却见镇长和云伯阳夫妇毫不犹豫地跟着容容朝对面走去。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话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镇长是个很和蔼的老头,虽然胡子一大把了,但身体还很健朗。他边走边告诉容容,他小时候经常爬这附近的山,这座山虽然从临河的一面看上去十分陡峭,但是它旁边连着的山坡则相对平坦,也可以好走很多。
云伯阳爬了几步就咳喘得厉害,只好坐下来休息。
剩下几人沿着镇长指的路往山上走,果然,没有费什么劲儿就爬到了山顶。
镇长到底年纪大了,在地上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喘口气。里正看着下面缩小的像条带子一样的小河,腿有些发软,抱住身边一棵小树不敢再往前走。
慧娘跟着容容走到崖边。这座山峰比上次从郡府回来的路上爬过的那块大石可高多了,她看向容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能不能从这么高的地方引动河水。
容容站在崖边,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农田、平三镇,还有学堂前的池塘。她看了看远处的农田,确定好方位,向着崖下伸出了双手。
从这么高的地方引动河水,对于容容来说确实有些费劲,不过,容容觉得站得越高,水应该也可以撒得更远,所以她很想试一试。慢慢地,一股一人多粗的水柱从崖底的小河里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
镇长是第一次见容容施法,见到那么粗的一根水柱,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只见那巨大的水柱随着容容手上的动作越升越高,越过山顶,越过她的头顶,升上高空。看着水柱缓缓升起,容容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让水柱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停在半空,渐渐凝结成一个水球。下方,不断有更多的水补充进来,加入到上面的水球里。水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一口水缸大小,变成了一幢房子大小,又变成了一座院子大小。
巨大的水球悬停在半空中。旁边一直观看的几个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把那个巨大的水球给震破了。
水球越来越大,当变得有两三座院子大小时,容容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快要控制不住了。于是她尽量用一只手控制住空中的大水球,腾出另一只手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符纸。
容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控水的手猛地朝上一挥!
“哗!”空中巨大的水球破裂成无数的小水球。
同时,容容用另一只手,把手中的符纸朝散开的水里一扔。
“蓬”的一声,符纸在水中炸开,让原本已经破碎的水球炸得更加细碎,变成了千千万万颗小水滴。而且,符纸炸开的力量给了那些四散的小水滴一个向外的巨大推力,让它们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容容的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完成了。旁边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哇!”和“啊!”的赞叹声。
大部分雨水都飘去了远处的农田,只有零星的几滴飘落到几人脸上。被雨水打到,镇长却仿佛一下被激活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疲惫的样子,立刻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挥着手喊,“好!好啊!”
在他看来,容容布雨的过程跟他以前见过的其他修士布雨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那些掐诀、行云什么的在他看来都无所谓,能下雨,能下很大范围的雨,就是好事。
容容看着水滴哗哗地落到远处的农田里,转眼间就没了。想了想,她又朝崖下伸出了双手,小河里再次升起一股很粗的水柱……
这次,巨大的水球朝着另一个方向四散而去。“哗!哗!哗!”河水化为雨水,洒向那一侧远方干旱的土地。
容容又反复做了四、五次,直到带来的所有符纸都用光了,才停下。她回头问身后的几个人,“我的符纸用完了,怎么办?”
生娑珞089 两镇降甘霖
虽然控水并不消耗灵力,但也十分费劲。慧娘见容容累得满头大汗,拉着她,先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来,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镇长见容容不再施法,立刻走过来,大笑道,“哎呀!容容你可太棒啦!这下可解决了咱们镇上的大问题啊!”
里正虽然还是抱着那棵树,但也满脸笑容地喊着,“太好了!这下地里的庄稼有救啦!嘿嘿!太好啦!”
容容见他们如此高兴,也跟着笑起来。
慧娘把容容刚才提的问题又跟镇长说了一遍。
镇长抬头看了看远处,然后道,“咱们先下山吧!去看看布雨的效果怎么样,再做决定。”慧娘点点头。
几人在山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山。
回去时,已是日落时分。路上到处是一片雨后的景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清新的味道;土地吸收了水份,变成了深深的褐色;树梢上的新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闪一闪地反射着落日的余辉。
看着一路的景象,几人的心情都很轻松,镇长还要去察看农田,容容便和爹娘先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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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布雨可以说很成功。
没过几日,平三镇的田地都冒出了一层鲜嫩的绿色。
镇长和里正再次来了容容家,还带来了很多东西和另一个老头。一来是感谢容容帮镇子解决了旱情,二来想请容容去一趟隔壁的朱山镇,再帮忙布一场雨。
容容并没立刻答应,而是先问了问朱山镇的地形。那个一起来的老头姓李,是朱山的镇长,有了他的介绍,容容知道了朱山镇也是碧源河流过的地方,镇子四面有三面都是高山,看来是可以布雨的。她这才点点头,答应明日去一趟朱山镇。
之所以是明日,是因为容容之前画好的符不多了,家里剩的朱砂和符纸也几乎都用光了。于是,她把镇长带来的朱砂和符纸都留了下来,打算趁晚上再画些符出来。
然后,容容让镇长他们把带来的其他东西又都带了回去,理由是她用不到。
而慧娘和云伯阳则完全听容容的,以容容要画符为由,笑呵呵地把镇长几人连同带来的东西一起送出了门。
次日一早,朱山镇的李镇长赶了一辆大车来接容容。云伯阳今日在学堂有课,所以只有慧娘陪着容容前往朱山镇。
朱山镇离平三镇不远,马车走了半日就到了。
与在平三镇布雨的过程差不多。他们先去河边寻找合适的山崖,爬上去后,李镇长再告诉容容应该往哪些地方布雨。容容弄明白之后,便开始施法了。
施法的过程也挺顺利。容容更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多用了几张符纸,让雨水下得更充沛了些。
李镇长看到大片的农田都被雨水淋成了深褐色,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实有些激动,然后就拉着容容去他家吃了一顿饭。眼看着天色渐晚,才把容容和她娘亲一起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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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次成功的布雨,让容容在镇里变得颇有名气。有时,跟着爹娘出门,大人们见了容容都是满脸笑容,直夸她爹娘会生,生了个小神仙出来福泽乡里。容容每每听到,都很开心,有些要飘起来的感觉。
过了两日,镇长又来了容容家。他道,县里知道了容容帮两个县布雨的事,想让容容也去县里的其他地方帮忙解决旱情。明日县里就会专门派人来接容容,让她家人做好准备,最好能有个人陪着容容去。而且,这次可能要挺长的时间。当然,也不会让容容白忙活,县里还筹了些银两当作酬劳给容容。
镇长交代完便走了,容容一家则赶紧开始准备起来。
首先,容容需要先画许多符出来。这个符的符文开始时只是容容自己瞎画着玩的,它碰到什么东西都会爆裂开来,所以在院子里炸出坑的是它,帮爹爹收药材松土的也是它。容容第一次布雨时,想看看能不能借着它的力量把水洒得更远,没想到成功了。于是,这个符文便成了现在容容画得最多的符。她还给这个符文起了个很合适的名字——布雨符。
这边,容容忙着画符,那边云伯阳和慧娘则商量起谁陪容容去县里的问题来。
云伯阳觉得本该他陪着容容去县里的,但是慧娘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适合出远门,所以最后两人还是决定,让慧娘陪着容容去这一趟。
随后,慧娘又出门去找了五娘子,跟她告假。五娘子听说是县里的安排,眼珠一转,不但准了慧娘的假,而且还拿出两套十分好看的小孩衣服,让慧娘去县里时给容容穿上,若有人问起,也可以给花布坊做个宣传。慧娘应下,笑着接过衣服,回了家。
次日一早,县里便来了一辆马车接容容。慧娘给容容换上了五娘子给的新衣,其他要换洗的衣物也让容容放进空间里带着。母女二人轻装简行就出了家门。
来接她们的是容容的舅舅刘明谨。县令知道他是容容的亲舅舅,有他在,办起事来会更方便一些,于是,便派了他过来。接下来的几日,也都由他陪着容容去各个地方。
刘明谨见妹妹和外甥女出来,手上什么也没拿,奇怪地问,“妹妹,镇长没告诉你们要去县里好几日吗?怎么你们什么都没带?”
慧娘笑道,“哥哥不用担心。镇长说过了,我们的东西也都带好了。”说着,用手指了指容容腰间系着的小布袋。
刘明谨闻言看去,只见容容的腰间挂着一个布做的小袋子,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修士们用的那种可以放下很多东西的储物袋,当下道,“哦!哦!是仙家手段吧!哎呀!咱家容容真是,太厉害了!”
慧娘笑笑,拉着容容上了车。
赶车的人容容也认识,竟是蒙学堂的丛礼学长。
容容见是他,心里很好奇,便跟他打了个招呼。原来,学长之前跟着云伯阳学了几个月的驾车,想找个机会多练练手。于是,家里大人跟县里说了,正好遇到容容要去县里帮忙布雨,他就作为车夫过来帮忙了。
容容只跟丛礼学长匆匆打了个招呼,马车便出发了。
路上,慧娘跟刘明谨聊着家常,问道,“哥哥,你家里挺好的吧?”
刘明谨笑道,“还行吧,你霞儿嫂子又怀孕了。她这次肚子大得很,大家都说有可能是双胞胎。我专门给她请了个老妇,每日帮她洗衣做饭。还有,棠棠也十岁了,大部分时间在家帮忙照顾她娘和三岁的弟弟,偶尔也去学堂读读书。”
慧娘感叹道,“棠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对了,大哥,年前我在的那家花布坊,现在在教小姑娘绣花呢!容容,你拿出来一条你绣的小帕子,给舅舅看看。”
容容听话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刘明谨。
刘明谨接过帕子,笑着夸道,“哎呀!容容小小年纪就能绣得这么好了!”他看了又看,又道,“要是我们家棠棠也去学,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慧娘也笑起来道,“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带棠棠来一趟花布坊,学一学试试。”
“嗯,好,我记下了。”刘明谨道。
三人又聊了几句,刘明谨才跟容容讨论起布雨的事。容容把布雨的细节讲了一遍,又详细说了对地形的要求。刘明谨一一记下,只道会上报给县里,让人提前找好合适的地点,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慧娘点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
听了容容的讲述,刘明谨忽然想起,县城外有一处地方好像很符合容容的要求,于是问容容想不想先去看看,容容立刻点头答应。
她还记得去年去参加收徒大会时,曾来过县城,那时路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全都绿油油的。如今一路走来,马车经过的很多地方都旱得厉害,甚至有些土地竟干得裂开了。容容看着都觉得难过,很想让这些田地尽快恢复生机勃勃的样子。因此,舅舅一说有合适的地方,她立刻点头同意了。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了大半日。晌午时分,还是刘明谨拿出带来的干粮,几人在车上凑合着吃了几口,根本没下车。就这样,马车在日暮十分才到了碧山县的县城。
让容容没有想到的是,碧山县的县令杨大人竟然亲自站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这位杨大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一身素净的秋蓝色长衫,整个人朴素得像个刚从学堂里出来的学子,要不是刘明谨立刻下车拜见,容容根本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会是整个碧山县的县令。
让容容更为惊讶的是,这位杨大人竟然主动对驾车的丛礼学长施礼问好,而丛礼学长也回了一礼。
生娑珞090 碧水润碧山
原来,杨大人本想等刘明谨接到容容之后,大家一起去商量一下布雨的事情。最近,全县各处报上来的旱情,真是烦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听刘明谨说他们想先去城外看看布雨的地点,杨大人立刻眼睛一亮,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于是,他就跟着刘明谨上了马车,更是完全不拘小节地坐在赶车的丛礼学长旁边。
马车穿过碧山县城,越过碧源河上的大桥,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这里就是刘明谨说的地方了,众人都下了车。
容容抬头一看,这里临河高崖,还真挺适合布雨,于是便跟着舅舅往山上爬去。杨大人一见,也把长衫下摆一系,毫不犹豫地随他们上山。丛礼学长也想下车走一走,便也跟着他们往山上走去。
慧娘见自家哥哥和好几个人都跟着容容,倒也放心,就待在山下没上去。
攀上崖顶,容容觉得此处确实挺适合布雨,于是,毫不犹豫地朝崖下伸出了双手……
一场略带凉意的雨水痛快淋漓地洒向县城和城外大片的农田,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雨的气息。
下山时,刘明谨和杨县令都笑得合不拢嘴了。杨县令边走边竖起大拇指,夸容容小小年纪了不起,这下县里的旱情终于有希望解决了,他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回城的路上,杨大人又详细询问了容容布雨需要的条件,容容把对地势的要求、水的要求都讲了,杨大人则认真地一一记下。
进了县城,刘明谨想让容容母女俩去家里住。慧娘觉得霞儿嫂子怀着孩子,不想去给她添麻烦。于是,杨大人便安排她们和丛礼一起去了驿站落脚。
临别时,容容问明日去哪里布雨,杨大人笑道,他们会连夜定个方案出来,让容容只管好好休息,准备好明日布雨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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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母女俩正和丛礼一起坐在驿站的大厅里吃早饭。
刘明谨便跟着杨大人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几个县衙的人。只不过,他们每人脸上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原来,昨夜杨大人连夜召集衙门内的文职人员,把碧山县剩余三十六个村镇的水文地理情况都统计了一遍,列出了十几个符合容容布雨环境的地点,让容容这几日先去这些地方布雨。剩下十几个村镇的地理情况,他们还需要再调查一下,然后再告知容容他们。
临出发前,杨大人又问容容还需要什么。
容容想了想,她出来时没想到要去那么多村镇,带的布雨符估计不够用,便要了些朱砂、符纸和酒。
杨大人满口答应,又多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们一行。
然后,容容这只布雨小队就出发了。
让容容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十几日。他们每日都要跑三四个镇子,除了布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的。
偶尔停下来歇息时,容容就赶紧画一些符。别说,每日三四十张符的使用量,逼得她画符的速度和成功率大大提高,现在已经每画两张符就有一张可以成功了。
除了容容,小队里的其他人也各司其职。刘明谨负责接洽各村镇的人员,安排路线,慧娘负责容容的起居饮食,其他人负责赶路和爬山的安全。
说起来,丛礼的驾车技术还算不错,这么多天也一直没出什么差错。
碧源河穿过了碧山县的大部分村镇,他们一行也几乎跑遍了所有的村镇。
旅途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每到一个村镇,都会受到镇子上人们的热烈欢迎。特别是后面几日的时候,有修士前来布雨的消息已经传开,那些镇上的人全都站在路边等着他们的到来,走的时候更是夹道欢送,甚至还有人在路边跪拜。
容容初时还有些受宠若惊,到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心里还不禁有些小小得意。
就在他们快把所有村镇都跑一遍的时候,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结束了他们的行程。
刘明谨看着满天的乌云和打在屋檐上的雨滴,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得像个孩子。包括容容在内,所有同行的人也都如释重负。
大家在原地休整了一天,次日一早便返回了县城。
回城的路上,容容望着被雨水滋润的大地,感慨道,“我觉得老天爷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可以降下这么一大片雨。而我,就算借助了符文的力量,也就只能给一个镇子布雨,相差实在太远了!”
刘明谨道,“容容太谦虚了!你如今做到的已经是我们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啦!”
容容朝舅舅笑了笑。
慧娘道,“容容,你好好修炼,将来也一定可以布下如此大范围的雨的!”
容容听了娘亲的话,点了点头。
“对了,容容,妹妹,你们帮了县里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奖赏啊?我回去跟杨大人说。”刘明谨道。
“奖赏啊……”容容看了看娘亲,摇了摇头,道,“没想好……”
慧娘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沉默,没有接话。
刘明谨见她二人如此实在,笑道,“其实杨大人早就筹了一些银两,你们若是没别的要求,那就按以往的规矩,把那些银两赠予你们可好?”
容容看看娘亲。慧娘想了想,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反而问了容容一个问题,“容容,你见过水渠吗?”
见容容摇头,她又看向刘明谨,然后道,“水渠是一种引水的设施,可以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灌溉田地。咱们碧源河的水如此充沛,我觉得如果能挖一些水渠,以后再有旱情,就不怕了。”
刘明谨和容容闻言,均是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啊!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刘明谨道。
慧娘又道,“容容,要不,咱们把这次县里给的奖励拿来,在平三镇周围挖建水渠吧!也可以当作一个试验,让大家看看效果。”
“好!”容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慧娘把她抱进怀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对刘明谨道,“那就拜托哥哥去跟县里转达我们的意思吧!”
刘明谨点头应下,直道这是造福平三镇的好事,他一定会把县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服,办成此事的。
马车走了整整一日时间,才回到了县城。刘明谨带着随行的其他人都去了县衙交差。
容容和娘亲、丛礼在驿站又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他们三人才回了平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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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容容眉飞色舞地跟爹爹说起在县里各个地方的见闻。
说起来,碧山县的山是真多,有的镇子建在半山腰,要爬很长时间才能上去;有的镇子虽然建在山脚下,但是镇子所有的农田几乎都在山上;还有的村子就建在悬崖边上。不过,她们所去的各个村镇都很热情,有些镇子的人敲锣打鼓的迎接她们,还有人给她们送来好吃的,后来,还有人用轿子把她抬到山顶上去布雨。
容容说得眉飞色舞,云伯阳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竖起大拇指,夸容容很棒。得到爹爹的夸奖,容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回来后歇了一日,容容又恢复了每日去蒙学堂上学的日子。还有,之前十几日来回奔波,根本顾不上修炼,一回到家,她也赶紧恢复了晚间的修炼。
就这样过了多日……
一日午后,容容正在学堂上课,学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鼓乐之声。一位先生从外面跑了进来,叫容容赶紧出去。
容容还有些莫名其妙,先生笑眯眯道,“是好事!赶紧去吧!”
得了主讲先生的同意,容容这才站起来,走出屋外。
来到学堂的大门口,只见山长和丛礼学长正好也匆匆赶来,她爹云伯阳和外公刘修文也紧跟着走了过来。容容便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了学堂的大门口。
学堂对面的大路上,一队人吹吹打打着缓缓走来,后面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民众。
队伍走得近了,几人才看清,队伍最前的一人穿着官服,旁边还跟着一个老头,竟是县令杨大人和平三镇的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