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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地仙全文阅读

作者:炎炎术士     大宋地仙txt下载     大宋地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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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因重感冒请假几日,祈望亲朋好友们海涵。

    此致

    敬礼

    2020年3月21日

第一章 幽婚

    北宋重和元年,公元一一一八年,农历七月初二,临近京畿重地的登州,依旧处在盛夏的季节中,这里气候温暖舒适,一切显的欣欣向荣。

    可是,与之不同的是,登州通判宗泽的府邸,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氛,此地既显压抑又显凄凉。

    早年间已痛失长子的宗泽,今天,又不幸的失去了自己的嫡孙,那个已故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宗炎。

    这对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来讲,又是一次沉重的心理打击,一贯雄姿英发的他,这次,也终于扛不住了,病倒了。

    此刻已然深夜,那早已布置成灵堂的宗府大堂内,白纱幔帐随风飘舞,条案上一盘盘的贡品周围,雪色香烛上的火苗,不安的晃动着,耀映着大堂正中的那一口孤孤单单的棺材,这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然而,在这以白色为主的灵堂的一角,却诡异的布置着一座喜堂,这里,红桌红椅红地毯,墙上,还贴着一面大大的“喜”字。

    一位身着大红色婚袍的少女,正侧身盘坐在喜堂的红地毯上,其身前,稳稳的矗着一尊白瓷的火盆,其身侧,整齐的堆着好几落折好的纸钱,那原本蒙在她脑袋上的红盖头,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那堆纸钱边上,显的十分扎眼。

    这时,面无表情、双目呆滞的她,默默的从身侧捏起一张纸钱,轻轻的投入火盆之中,在这张纸钱将近烧完时,她就又机械似的捏起另一张纸钱,并再次扔进火盆中,整个过程,她似乎毫无情绪波动。

    这位穿着一身大红色婚袍的新婚少女,名字叫做谢紫涵,今年刚刚十五岁,她比她那躺在棺材里的十六岁的小小相公宗炎,还小上一岁。

    她本出身于官宦人家,其父是一位七品的小官,前些年,她的父亲因一小事得罪了当朝权贵蔡京蔡太师,于是,她们家也就理所当然的家破人亡了,她也随之沦落到登州教坊司成了一名歌姬。

    幸运的是,她被发配到的教坊司与其父亲的流放地都是登州,所以,这对亡命父女,在各自漂泊了一段时日后,终于又在这里团聚了。

    然而,几天前,她那倒霉的父亲,却突然感染风寒病死了,这就让因父女团聚而刚刚高兴了没几天的谢紫涵,直接精神崩溃了,随之,她也就没了活下去的意愿了。

    死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把自己的父亲给安葬了,不至于让其老人家曝尸荒野,只要有人能实现她这愿望,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正巧,死了嫡系后裔的宗家,今日愿出重金作聘礼给那宗炎举行个幽婚,让其在黄泉路上不再寂寞。

    于是,已经生无可恋的谢紫涵,就以“卖身葬父”的名义,主动来报名了,而她这行为,却惊到宗家人了。

    因为,家风正派的宗家之人,本打算找一名近期死去的女子与自家薨逝的宗炎举行幽婚的,这样的话,能做到两全其美,可使两鬼在阴间都不寂寞。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个活人主动找上门求嫁死人,这就让宗家人就有些为难了,他们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人生,使其一辈子跟着个“鬼”过日子。

    可是,碍不住这谢紫涵执着的苦求,最终,连番劝说都没劝退对方的宗家人,勉强答应她了,并且,身为宗家家主的宗泽,承诺对方,将来会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照顾,永远不会再让她受苦。

    而宗家之人不知道的是,早就不想继续活下去的谢紫涵,是打算在自己父亲下葬后,就一头撞死在那“小相公”的棺材上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既是寻死,也是为了报恩,她想让这场婚姻成为实打实的死人与死人之间的幽婚,再无异常。

    谢紫涵知道,自己的“相公”宗炎,是要两天后下葬的,而宗家承诺,明天就让自己父亲风光大葬,那么,今夜,就是自己作为活人的最后一夜了,明天……

    再说幽婚这种事,最早出现在汉代之前,最盛行的时代就是宋朝,宋朝人对举办幽婚的态度,就像其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在谢紫涵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烧到自己有些困乏,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时,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咯嗞,咯嗞”的异响。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缓慢的挪动桌子时,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又像是那种老鼠在啃噬木头时发出的声响,这声音既细微又绵延不断,听着很是烦人。

    正当面无表情的谢紫涵,仰头扫向那怪声的发源地时,突然,她被惊的愣住了,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那是一种惊恐至极的表情。

    她的双眼,瞪的浑圆,瞳孔在不停的震颤着,嘴巴也微微的张开,下嘴唇抖的频率极快,快到都颤出虚影了。

    之所以谢紫涵会有如此反应,是因为,刚刚那瞬间,寻找怪声发源地的她,骇然的发现,那声音,是源自自己身侧的棺材上的。

    甚至,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看了半天的她,发现,那厚重的棺盖,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朝着旁边挪动,那怪声,就是棺盖摩擦棺体产生的异响。

    面对如此异象,谢紫涵已经被吓到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了,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尽管她早先已经下定必死之心了,但是,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身为女孩子的她,依旧表现出了她那柔弱的本能。

    就在谢紫涵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准备发声喊人时,突然,“咣当……”一声闷响,那口几十斤重的实木棺盖,从棺体上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随即,一名套着一身紫色寿衣、脸色蜡白的少年,猛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起身后,他边大口喘气,边沉声骂道:“我类个去,差点儿被闷死!”

    没错,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就是“死者”宗炎,“死掉”一天的他,“又”活过来了。

    死而复生的宗炎,刚坐稳,其视线就扫到了那瘫坐于地、表情惊骇的谢紫涵,在观察到对方身上的那套大红色的婚袍后,他蹙眉问对方道:“您这是在拍戏吗……”

第二章 记忆

    “啊……”

    终于,被吓到失语了半天的谢紫涵,攒够了力气尖叫了起来,尖叫的同时,依旧腿软到无法站起来行走的她,臀部挨地的朝着大厅外面挪动。

    然而,气虚血弱的她,在扯着嗓子叫了还不到三秒钟后,就因为大脑缺氧而再次失声了,不过,她那短促却充满恐惧情绪的叫声,还是惊动到了不少宗府之人,很多还未睡下的丫鬟,都寻着声音的源头朝着宗府大堂跑来了。

    同样被谢紫涵的尖叫声给惊到的,还包括依旧坐在棺材内的宗炎,亲眼目睹了对方尖叫时脸上惊恐表情的他,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此刻对方那恐惧的内心。

    先前还以为对方是在演古装戏的他,这会儿,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想法改变的同时,他不由的把自己的视线,扫向了婚袍女的周围,这一看不要紧,看的宗炎直发愣。

    已经处在恐慌中的宗炎,观察到,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是那种只能在古装片里出现的灵堂,这里,供桌贡品齐全,房梁上挂着白色的幔帐,甚至,灵堂最里面的墙上,还贴着一面大大的“奠”字。

    更恐怖的是,宗炎发现,这会儿的自己,竟坐在一口离地大概一米高的棺材里,自己身上,还穿着一套绣满了黑色“奠”字的紫色寿衣。

    “我……不是在实验室里……吗……”内心已经意识到什么的宗炎,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闭目回忆了起来。

    敢情,此刻“复活”的宗炎,已不是曾经的那位宗泽的嫡孙宗炎了,他是个穿越者,前世的他,是一名生化实验室里的研究员。

    穿越那一夜,他做实验做到很晚,所以就不打算赶夜路回家了,他准备在实验室休息区的沙发上熬一宿,明早再继续做那未完成的工作。

    可是,那晚他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就掏出手机玩起了一款修仙类的手游,玩着玩着,他的手机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爆炸,之后的事儿,他就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难道……我穿越了……吗……”记忆断片的宗炎,猛的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目,再次扫视起了灵堂里的一切,在发现这地方的确没有架设任何一台摄像机,这里也真的不是古装片的拍摄现场后,他颓然的叹了口气。

    “老爹,老妈,儿子没机会给您二位尽孝了……”前世还有一个亲哥哥的宗炎,在想到自家父母有人养老送终后,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依然轻轻的摇了下脑袋,流着泪叹息了一声。

    就在他叹息着的同时,突然,一段段混乱的记忆碎片,不请自来的涌入了他的脑海,瞬间,头痛欲裂的他,就不自觉的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颅,他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几秒钟后,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就逐渐的汇成了整体,一位潇洒少年的短暂的人生经历,像过电影一般,逐渐的清晰在了宗炎的记忆里。

    通过对那段强塞进自己大脑中的记忆的分析,宗炎认识到,被自己取而代之的那位潇洒少年,名字也叫作宗炎,他是大英雄宗泽的长子嫡孙。

    那少年今年只有十六岁,幼年丧父,母亲也在五年前病逝了,父母双亡这件事,对少年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刺激的一贯心地善良的他,痴迷上了那些传说可以使人长生不死的神仙方术。

    而以诗书传家的宗家的现任家主宗泽,是很反感那些在他看来祸国殃民的神仙方术的,所以,他不止一次因为此事而严厉的批评自己的这位嫡孙。

    宗泽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位嫡孙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对方现在唯一的安抚心灵的方式,就是研究道术,做这事能让其忘掉痛苦,而他却不断的抨击对方这仅有的心灵寄托。

    终于,在昨天又被狂骂了一顿后,顿感心理防线崩溃的宗炎,喝下了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彻底的撒手人寰,追随其父母而去了。

    嫡孙的突然离世大大的刺激到了宗泽,原本精神矍铄的他,直接就病倒了,甚至,心里同样反感幽婚这种莫名其妙婚姻方式的他,出于对亲孙子宗炎的愧疚,也不再反对家人的劝说,竟同意了给自己这故去的孙子结了个幽婚,让其在黄泉路上不再寂寞。

    就在宗炎头痛欲裂的消化着自己脑中多出来的那份记忆的同时,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识海里,还多出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当他用意识去“阅读”自己识海里多出来的那份东西的瞬间,他忍不住低呼道:“我类个去,这都是些啥呀……”

    敢情,宗炎的识海中多出来诡异之物,竟是一尊活灵活现的、他本人的全息立体小人,而当他用意识去接触那小人时,他的识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列数据:

    姓名:宗炎

    年龄:16/150

    修为:练气1阶

    灵根:金木水火土

    经验:0/1000

    生命:100/100

    灵力:100/100

    智力:200

    魅力:100

    敏捷:100

    物攻:200

    物防:200

    仙攻:200

    仙防:200

    地图半径:100米

    状态:健康

    “不是吧,这不是我玩的那款修仙类的手游里的人物数据栏吗,怎么会……”发现那款修仙手游跟着自己一起穿越的宗炎,心情由惊到喜,由喜到狂喜,“这……不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金手指吗,有了它,我还不……”

    发现“金手指”的宗炎,再次把意识扫向了识海里的那尊全息立体小人,更让他喜出望外的东西又出现了,那就是,那款修仙游戏里的装备栏、储物栏以及商店栏,也都跟来了。

    甚至,宗炎还寻到了那传说中的技能栏,只是,此刻,技能栏中技能树上的技能图标都是黑色的还没点亮,他暂时无法使用上面技能而已。

    不过,这倒也不太影响宗炎的心情,因为,他清楚,只要技能栏存在,那自己点亮上面的技能图标,并使用那些技能就是迟早的事儿,不用太着急。

    就在宗炎反复的研究着自己识海中的“金手指”,联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脚踏七色祥云纵横天下之时,那些被谢紫涵的尖叫声吸引的宗家之人,围过来了……

第三章 混乱

    “宗……宗……宗……炎……炎……炎……”

    “叔……叔……叔……文……文……文……”

    “三……三……少……少……爷……爷……”

    面对在这七月鬼月之中突然死而复生的宗炎,已经赶到灵堂的宗家之人,无不惊骇至极,所有人都离的远远的,他们与宗炎的棺材之间的最近距离,少说也在五米开外了。

    从那群表情恐惧到扭曲的宗家之人的反应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在这群被吓傻的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共识了,那共识就是,前面从棺材中坐起来的宗炎,很可能是诈尸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不少人鼓足勇气,颤声呼喊着宗炎的名字,只不过,由于身份不同,他们喊的内容也不尽相同而已。

    宗炎的长辈们是直接呼喊他的名字的;其晚辈们却不敢直呼其名,而是唤起了他的表字“叔文”。

    而由于他在宗泽的孙辈中排行第三,所以,那群围过来的宗府丫鬟和小厮们,在呼唤宗炎时,都以“三少爷”来称呼之。

    反正,此刻,灵堂门口,各种身份的宗府之人都在发声跟宗炎打招呼,只不过,众人呼唤了半天,却依旧没有一个胆大的敢靠近棺材那里,灵堂内的情景,显的是相当的可笑。

    而身为被呼唤的当事人的宗炎,却半天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之所以会这样,也不是宗炎傲娇故意这么做的,而是因为此刻,他的意识,正沉迷在其识海中的那款修仙游戏系统中呢,他根本还没发现自己被围观这事呢。

    呼唤宗炎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挤在灵堂门口的众人,距离棺材那里太远了,呼唤的声音又过于微小了,所以,这种低级别的呼唤,完全不足以把宗炎从沉醉中给唤醒过来。

    面对棺材里宗炎脸上那呆滞且毫无生气的表情,以及他那木然的眼神,还有他那蜡白毫无血色的面容,挤在门口的宗家之人,越来越肯定心中的那个想法了,此刻,他们都确认,这会儿的宗炎,一定就是诈尸了。

    “宗五儿……”早就来到现场的宗家下任家主、宗泽的次子宗颖,扭头吩咐身侧的宗府小厮宗五道:“快去‘长生观’请周放周真人过来,快,快,快……”

    “是,老爷……”一听自家老爷吩咐自己出去办事儿,早就巴不得赶紧逃离这恐怖之地的宗五,在回了一声后,立刻健步如飞狂奔而逃。

    “快去快回……”正想再交代一句的宗颖,还没把话说完呢,就发现,自己那小厮,已经跑的没影了,“这胆小鬼,平时也没见他跑这么快呀……”

    小声低骂了自家那怂鬼小厮一句后,宗颖抬眼扫视了一下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挤在门口的宗府之人,随即,他略感羞愧的心里自嘲道:“若论胆小,恐怕……我也不逞多让吧……真是……”

    就在此时,围观人群的后面,传来了“哒,哒,哒……”的重物撞击地板的脆响,闻此响声,所有人无不立刻回身行礼。

    “老爷……”

    “爷爷……”

    “父亲……”

    敢情,伴随着那“哒,哒,哒……”声过来的,就是现任的宗家家主,登州通判宗泽,已经病倒的他,强忍着病痛,拄着拐杖过来了,那响声,就是他手中拐杖的杖底,与青石地面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紧皱眉头的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后,宗泽眼中的神光,投在了宗颖的脸上,并沉声问了他一句。

    “回父亲话,那个……”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后,眼神飘忽、不敢与宗泽对视的宗颖,最终还是交代了,“炎儿他……诈尸了……”

    “诈尸!”身为一代大儒,内心非常反感那些鬼鬼神神说法的宗泽,冷声哼了一句,随即,他把视线,投到了那双腿发颤、好不容易才倚墙站起来的谢紫涵脸上,“孙媳妇儿,你说,怎么回事儿……”

    “回爷爷话,一刻钟前,奴……奴……家……正……正在给相公烧纸钱,突闻怪响……”用了一两分钟时间,面无血色的谢紫涵,操着一口极其恐惧的语调,把她亲眼目睹的事情,叙述给了宗泽听。

    谢紫涵对事实的描述,基本上支持了宗颖的观点,这也就是说,她同样认为,宗炎是诈尸了。

    而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人生阅历无比丰富的宗泽,在听完自家孙媳妇儿谢紫涵的讲述后,立马就清楚对方没有撒谎了,随之,他颓然的叹了口气,脸上也突现愧疚之色,整个人,瞬间又老了十来岁。

    之所以宗泽会有如此反应,是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家孙儿真在诈尸的话,那他肯定是心里怨气未销才这样的,至于他心里的那股怨气,就完完全全是自己逼出来的了。

    “都让开……”已经完全清楚是出了什么事儿的宗泽,扭头吩咐挤在门口的宗府之人给自己腾出条路来,好让自己进屋亲眼看看。

    然而,在众人纷纷听从命令让开条路后,宗颖却依然堵在门口,并一脸担忧的跟自家老爹说道:“父亲,您可千万别过去呀,诈尸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近几年,咱大宋可是出了不少起诈尸杀人案的,您……”

    没等宗颖把话说完呢,宗泽抬手止住了他,并颓然的回应道:“我对不住炎儿呀,他就是被我给逼死的,如果他这次回来真是怨气未销的话,那我这条老命,就……”

    “父亲!”

    “让开!”

    就在宗泽和宗颖父子俩互相大声呼和,一个死命挡在门口,不让老爹进门,而另一个,甚至已经抬起自己手里的拐杖,作势要敲打自家孩子的时候。

    突然,两人的身侧,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爷爷,二叔,您二位在这儿干嘛呢?”

    话音未落,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的在场众人,无不瞬间就感觉到一股足以冰封血肉的寒气,从脚后跟直冲脑门,都快冲破天灵盖了。

    刹那间,心里承受能力不够的几名宗府的丫鬟和小厮,猛的翻着白眼仰头晕倒。

    随之,暂时没被吓晕的不少人,“噗,噗,噗……”的屎尿屁横流起来……

第四章 止乱

    把挤在大堂门口的宗府之人给吓的鸡飞狗跳的、那销魂之声的主人,就是原本应该坐在棺材里的“诈尸者”宗炎。

    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吵闹的宗泽和宗颖父子身上时,早先沉醉于自己识海中修仙游戏系统的宗炎,也被那对父子的吵闹声给唤醒了,醒后,出于好奇,他就艰难的爬出棺材,偷偷摸摸的“飘”过来看热闹了。

    在听到那二位吵闹的根由在自己身上后,已经彻底消化完那些记忆碎片,并知道那二位一个是自己这身体的亲爷爷,另一个是自己这身体的亲二叔的他,出于善心,适时的发声了,想劝一句。

    谁知,他的好心,直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当场就把不少宗府之人,给吓到大小便失禁了。

    于是,一股股浓度各异的粪臭味、尿骚味,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在其周围鼓荡了起来,熏的他直接抬手捂住了鼻子。

    就在宗炎捂鼻防毒的时候,已经被惊到几乎啥气味也闻不到的宗颖,目瞪口呆的盯着离自己不足一步远的“诈尸”侄儿,本想后退一步的他,由于恐惧到双腿打颤发软,根本就走不动道了。

    “炎儿……”在场除了肇事者宗炎外,仅有的一位没被吓住的人,就是宗炎这身体的亲爷爷宗泽了,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只是在最初时微微一愣后,就恢复常态了,还小声应了自己孙子一句。

    “爷爷,我没死……”原本还想解释些什么的宗炎,突然受到了自己识海中那些记忆碎片的影响,猛的就对着宗泽跪下了,并且,跪下后的他,还边流着眼泪磕头,边失声忏悔道:“孙儿不孝,让您老担心了……”

    “起来吧……”同样瞬间老泪众横的宗泽,在把手里的拐杖交给儿子宗颖后,就俯身去搀扶宗炎,边扶,还边泣声体贴道:“地上凉,别跪坏了身体……”

    与此同时,得到自己老爹给的拐杖后,终于可以站稳的宗颖,同样伸出一只手来搀扶宗炎,边搀扶,他边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吩咐身边仅有的那几个没有出丑的仆人道:“快带三少爷回房去换衣服……”

    “炎儿你这身行头,也太不像话了……”吩咐完仆人们后,宗颖把视线再次投到了宗炎身上,紧盯着对方身上那件紫底绣黑色“奠”字的寿衣,并轻摇着脑袋嘀咕了一句。

    “是……”

    “遵命……”

    那几名收到命令的宗府仆人,瞳孔剧震、哆哆嗦嗦的过来了,正好此时,宗炎也被宗泽和宗颖合力给扶起来了,于是,他们无奈的接手了宗家父子的工作,怀着极度恐惧的情绪,搀扶住了他们心中的“诈尸者”宗炎。

    说实话,这会儿的宗炎,基本上已经恢复体力了,根本就不需要人来搀扶,但是呢,依旧受控于记忆碎片影响的他,竟然诡异的接受了仆人们的搀扶,这让亲历此事的他,也感觉挺讶异的。

    甚至,他心里不住的、担心的嘀咕:“难道,我以后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了吗……”

    嘀咕的同时,他主动翘了翘自己左手的小指,并勾了勾右腿,在发现自己是可以控制身体后,他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都散了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鼻子终于嗅到周围那鼓鼓荡荡的臭气的宗泽,体谅的扭头打发周围围观的仆人们道:“把这几个晕倒的也给抬走,别让他们着凉……”

    得到家主的命令后,裤裆里还兜着屎和尿的宗府下人们,就像那些突然无罪释放的重刑犯一样,立刻高兴地抬起那几名晕倒的同僚就走。

    他们走后不到三十秒,洗漱声、叫骂声,就从宗府最后面的后罩房那一带飘了过来。

    “孩儿现在就去更衣了,更衣后,再来跟爷爷和二叔谢罪……”面对自己人生第一次见到,而自己的记忆却告诉自己对方是自己亲人的宗炎,略有点儿尴尬的跟宗家父子告辞道。

    “你没有错,都是爷爷的错,无罪可谢,”听完宗炎的话后,宗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抬手轻拍了下自己亲孙子的肩膀,吩咐道:“今晚你就不要来找我们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宗泽挥手吩咐那几位仆人搀扶自己孙子回房,同时,他扭头跟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自己有事跟他商量。

    于是,宗炎就被那几名宗府仆人给搀走了。

    随之,宗炎那幽婚的媳妇儿谢紫涵,也在看了半天宗家父子的眼色后,悄悄的动身跟在了他的后面,准备陪着自己相公回去了。

    可是,突然,被自己老爹给叫住商量事的宗颖,又发声喊住了谢紫涵:“紫涵,你暂且留步,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是,二叔……”听到宗颖叫自己后,已经溜出去好几米远的谢紫涵,悠然的回身,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宗家父子身前。

    “嗯……”看着谢紫涵过来的宗颖,在瞥见对方身上那套大红婚袍后,又另吩咐了她一句,“你先回去换下衣服吧,家父与我还需些时间聊些家事,半个时辰后,你再来书房见我……”

    显然,宗颖的这些话,是在暗示着谢紫涵些什么,只不过,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不能体会到那话中的深意而已。

    “是,二叔……”高挑瘦弱的谢紫涵,早就快撑不住身上婚服那可怕的重量了,一听宗颖要自己换掉身上的婚服,她愉悦的转身就走了。

    “哼……”等谢紫涵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的尽头后,半天没吭声的宗泽,抬眼瞪向了自家孩子,并冷声吼他道:“你想把紫涵给赶走……这我绝对不同意!”

    “孩儿没这个打算……”瞬间就体会到自家老爹怒意的宗颖,赶紧小声解释了起来。

    “那你什么意思?”深知自己这亲儿子不是那种刻薄寡恩之人的宗泽,没等对方解释完呢,就立刻追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自己这孩子到底想干嘛。

    “孩儿是觉得呀……”

第五章 面子

    看着自己老爹脸上那怒意盎然的神情,心有余悸的宗颖,在沉吟了片刻,又斟酌了下要说的话后,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那谢紫涵的身份,好像配不上咱家宗炎……”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狠狠的瞪了自家亲儿子一眼后,宗泽怒气十足的低吼宗颖道:“这婚书也签了,堂也拜了,你这会儿又说紫涵配不上咱家炎儿,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让炎儿休掉紫涵吗……”

    “哼……”喷了自家孩子半天后,已近花甲之年的宗泽,才有机会换口气,随即,他继续怒喷宗颖道:“你别忘了,紫涵人家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在得知咱家炎儿是何情况后,还愿意嫁过来,人家如此对咱,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呀……”

    “父亲您息怒……”发现自己老爹被气得鼻翼都张开后,宗颖赶紧哄了宗泽一句,等缓了几秒钟后,他才继续说道:“我承认,那谢紫涵对咱们宗家有恩,我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赶走她这种事,我就没想过去做……”

    话说了一半后,宗颖又沉吟了起来,沉吟的同时,他就又把自己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斟酌了起来,他想把话说的尽可能的柔和,他不愿再激怒自己那暴脾气的老爹。

    “我是这么想的,”斟酌结束后,宗颖接着说道:“自打去年考上举人后,咱家炎儿就是有功名的人了,明年开春,指不定咱家炎儿就要进士及第了呢,那时,如果让人知道炎儿的正妻是个贱籍出身的歌姬的话,这对炎儿未来的仕途肯定是不利的呀……”

    “嗯……”从未考虑过这些的宗泽,在听完自家孩子的这段话后,突然蹙眉思考了起来,显然,他是认可这观点的。

    然而,仁义为先的他,还是没有改变其态度,并再次郑重的叮嘱自家孩子道:“就算这场婚姻是对炎儿不利的,那也不能休掉紫涵……”

    “父亲,您真的误会了,我真没想让炎儿休掉那谢紫涵,我的想法是,”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宗颖,在苦笑着抱怨了老爹一句后,解释道:“咱能不能别让那谢紫涵做炎儿的正妻呀,给她妾室的身份得了,大不了,她做炎儿的平妻也行……”

    已经把话说开了宗颖,不给自家老爹插嘴的机会,继续说道:“先前,炎儿不是那啥了吗,所以,我才没反对那谢紫涵做炎儿的正妻的,毕竟结的是幽婚嘛,身份什么的已不重要了,可是,现在,炎儿不是还好生生的嘛,这正妻的身份,咱就得审慎的斟酌一番了……”

    “再说了,”依旧不给自家老爹插嘴的机会,宗颖再接再厉道:“那谢紫涵不是打着‘卖身葬父’的理由嫁过来的嘛,就算她对咱们宗家有恩,咱们风光大葬一下她的父亲,也算是报恩了,咱们没必要报恩报到把她扶成您嫡孙的正妻这种程度吧,万一哪天炎儿要是做了宰相,却被人骂其正妻是贱籍出身的姬妾的话,那出丑的可是咱们宗家呀……”

    “不管你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我不同意!”被自家亲儿子给抢话抢的没了脾气的宗泽,依旧保持其原来的态度不变,把“仁义”二字看的比面子重要的他,才不会因为面子就改变其做人的原则呢。

    “您看这样行不,我把这事儿跟炎儿商量下,如果他同意我的想法,那您也就别再反对了,毕竟,那谢紫涵是炎儿的媳妇儿,她的身份,自然有炎儿来决定……”意识到自家老爹就是块冥顽不灵的大石头后,宗颖只能另辟蹊径,把宗炎给搬出来救急了。

    “这……”对自家孙子心有愧疚的宗泽,在听完宗颖的新“应急预案”后,一时也有些犹豫了,他当然也想让自家孙子有着光明的未来了,只不过……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抽时间跟炎儿商量此事,”发现自家老爹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后,宗颖赶紧打蛇随棍上,把这事给拍板了,与此同时,达到目的的他,立刻转移话题道:“天色不早了,父亲您身有微恙,还是早点休息吧,来,我扶您回房……”

    “哼……”尽管宗泽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孩子那幼稚的小伎俩,但是,同样想看看孙儿宗炎对此事是什么态度的他,在哼了一声后,就不再继续说话了,他甩手豪迈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根本就没让儿子宗颖扶自己。

    “爹呀,儿子这么做全是为了宗家呀,您就不能……”望着自己父亲潇洒的背影,为自己家族操碎了心的宗颖,一边无奈的叹着气,一边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就在宗家父子因谢紫涵的问题而激烈争辩之时,已经回到房间的宗炎,挥手打发走了那几名扶自己回来的仆人们。

    等仆人们离开后,坐在靠窗松木玫瑰椅上的宗炎,借着屋内圆桌上油灯的灯光,打量了起了自己的这间屋子。

    说实话,在宗炎得到的那些记忆碎片里,是有这件屋子的详貌的,但是,记忆中的画面,比起亲眼看到的画面,还是差了许多的。

    粗粗观察了一番后,宗炎发现,自己这间房,是间标准的古代两室一厅,大厅南墙开有正门,东西两墙各开着一面小门,小门内分别对应着东西两间耳房。

    大厅的北墙,贴着一幅当朝皇帝宋徽宗赵佶的画像,画像两边,是两幅用类似“瘦金体”的字样写的对联。

    上联:“门外千根竹”;下联:“家藏万卷书”。

    大厅正中,摆着一张也是松木材质的八仙桌,周围是四把梨木的方凳,八仙桌看着挺老旧的,而那四把方凳,看着挺新的,像是新买来的。

    大厅的一角,立着台一人多高的木架子,架子正中,支着一尊铜制的洗脸盆,架子顶端,搭着几条擦脸用的面巾。

    木架子一侧的墙面上,还镶着一面盘口大的铜镜,在发现铜镜的存在后,宗炎直接起身,走到了铜镜前面,想看看自己这辈子的容貌……

第六章 夫妇

    细细一看后,宗炎发现,对面镜中之人,无论是在长相上,还是在气质上,与上一辈子的自己,有着九成的相似度。

    剩下那一成不同的是:镜中人的样貌,要比自己原来年轻少许,看着只有十五六岁高中生的样子。

    而且,镜中人留的是长发,大量的头发在被扭曲盘绕后,在其脑袋顶上弄出了个类似丸子头的发髻,并用一根梨木的简易发簪给固定住了,看着挺神奇。

    至于镜中人那消瘦的面颊,以及苍白的脸色,就让宗炎深深的体会到,对方曾在死前经历过怎样痛苦的内心挣扎,若未如此痛苦过,他也不至于显现出这么一副“病态美”的诡异尊荣了。

    幸亏,镜中人依旧剑眉星目,双眼依然炯炯有神,要不然,宗炎真会觉得里面那是个死人呢!

    照完镜子,并还算满意自己穿越后容貌的宗炎,摸着削尖的下巴走到了大厅正门边上,想借助正门处那松软的木制门框,标注一下自己的身高。

    然而,就在他刚刚于门框上标注完身高,准备去东耳房拿标尺来量度一下时,突然,他看到,那位穿着一身大红婚袍的少女,从游廊里走出来了,并朝着自己过来了。

    敢情,自打谢紫涵嫁进宗家以后,她的所有行李,就都被搬进宗炎的院子里了,虽说她结的是幽婚,嫁的是个鬼,但是,名义上她毕竟是宗炎的媳妇儿,所以,她住宗炎的院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令宗炎觉得蹊跷的是,在搜遍自己得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后,他却没在里面找到与那大红婚袍少女有关的任何信息。

    而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宗炎不知道的是,那谢紫涵是在他这身体的前主人死后才嫁过来的,人死后当然不可能再有记忆了,他当然也不可能接收到带有谢紫涵信息的记忆碎片了。

    “你是那个……刚刚给我烧纸钱的女人……”面对走到自己身前,并朝着自己行礼的谢紫涵,还不知道对方姓名的宗炎,蹙眉问她道:“你叫?”

    “奴家谢紫涵,相公您可以直呼奴家紫涵……”又对着宗炎行了一礼后,谢紫涵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姓名,顺便暗示了下自己跟对方的关系。

    “相公……”聪明的宗炎,当然听出婚袍女在暗示什么了,他在重复了一遍那俩关键字后,蹙眉嘀咕道:“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结婚吧……”

    “是幽婚,相公!”性格还挺直接的谢紫涵,毫不矫揉造作的就把答案告诉了宗炎,与此同时,她还垂首从自己婚袍的袖口里,掏出了一卷几寸长的卷轴,并双手捧着递向了对方,“这是婚书!”

    “哦,是幽婚呀……”恍然大悟的宗炎,抬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婚书,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婚书卷轴,不是纸质的,而是丝绸材质的,具体可能是绢或者缎一类的东西。

    展开手里的丝绸卷轴扫了一眼后,宗炎看到,白如初雪的卷轴内衬里,用漂亮至极的蝇头小楷,写着一封婚书,婚书下面,签着谢紫涵的名字,还有那介绍此次幽婚的“鬼媒人”的名字。

    “给……”清楚了自己面前这位大红婚袍少女真是自己这辈子的老婆后,宗炎又把手里的婚书给重新卷了起来,并还给了谢紫涵。

    与此同时,宗炎还上下打量起了自己这位死后才娶过门的便宜老婆。

    细看之下,宗炎是还是满意的,对方有着细腻白皙的皮肤,漆黑如墨的秀发,缥缈似远山般的眉毛,深邃如幽潭般的双眸。

    除了那些外,她还长着一根细长纤巧的鼻子,一张如泣如诉的樱桃小口,再加那巴掌大的瓜子脸,综合之下,她就是那种标准的“狐狸精”的长相。

    更令宗炎欣慰的是,自己这“狐狸精”长相的老婆,现在的岁数还挺小,容貌还未完全长成,要是等她“女大十八变”后,指不定她能变的多么倾国倾城呢。

    除了长相不俗外,生化学研究人员出身,善于观察细节的宗炎,还发现,自己这便宜媳妇儿的身段也不错,至少,她比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府里丫鬟们的身段,要好上太多了。

    “二叔还有要事要与我商量,我过会儿得到书房去,”被宗炎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视了半天的谢紫涵,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于是,她借故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回来是为了换掉婚服的,换完就走……”

    谢紫涵话还没说完呢,一名宗府的小丫鬟,忽然小跑着过来了,她在跑到宗炎和谢紫涵面前后,一边行礼,一边喘着粗气说道:“呼,呼,呼……二老爷……有话……让奴婢转告……转告三少奶奶,二老爷他今夜还有应酬,就不与三少奶奶商量明天您父亲下葬的事了,二老爷让您放心,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善了……”

    “奴婢告退了……”转述完宗颖的话后,对死而复生的宗炎依旧心存恐惧的宗府小丫鬟,行完礼就逃走了,连给谢紫涵回话的机会都没给。

    “走不了了吧……”早就看出自己这便宜老婆刚刚是想借故离开的宗炎,在目送那小丫鬟逃走后,就轻笑着调侃了谢紫涵一句,“赶紧去换掉婚服吧,换完后,跟我聊会儿……”

    说完,宗炎就退步让开了自己房间的正门,并对着谢紫涵使了个“您请”的手势。

    面对如此局面,已经没有退路的谢紫涵,在犹豫了一瞬间后,就昂首迈进了面前的正房大门,并小步朝着放她行李的东耳房走去。

    宗炎不知道的是,在进门的同时,谢紫涵悄悄的取出了一把贴身藏好的小匕首,并把它紧握在了手心里。

    性格较为刚直的她,是打算,如果宗炎对自己用强的话,那自己就直接在对方面前抹脖子,让其什么也得不到。

    然而,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那位刚刚还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宗炎,这会儿却似乎突然对自己失去兴趣了,他潇洒的走到大厅正中的八仙桌旁坐下了,没有一丝想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意图。

    “相公!”依旧对宗炎不放心的谢紫涵,在走到东耳房的门口时,玩火似的试探了对方一句,“您今夜是要与我洞房吗……”

第七章 见鬼

    “什么……行房……”没想到自己那便宜媳妇儿会问这个问题的宗炎,被问的愣住了,在缓了几秒钟后,他轻摇着脑袋拒绝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今晚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之所以宗炎开口拒绝,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这便宜老婆,而是因为他“善良”,在他眼里,今年只有十五岁的谢紫涵,就只是个“小孩”而已,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精神洁癖级的正人君子,但他也不愿意去做那种祸害“小孩”的疯子。

    由于宗炎得到的记忆碎片里,没有此时此地风俗的具体信息,所以,他不清楚的是,在北宋这个时代,法律规定,女子十三岁就可以结婚了,甚至,在这里,不少十五六岁的少妇,家里孩子都好几个了。

    于是,身为异乡客的宗炎,惯性的以为这里的女孩,也是十八岁才成年,才能行婚事呢,他这得自未来的观念,与这个时代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认知鸿沟。

    “那好吧,既然相公今夜不打算与奴家行房事,那您稍等片刻,奴家换好衣服后就来跟您聊天……”收到宗炎不愿与自己行房的回应后,谢紫涵不禁松了口气。

    “幽婚……因为是鬼和鬼之间的婚姻……所以我才答应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清白的离开人世……”曾经的盘算在脑中鼓荡着的谢紫涵,垂头丧气的走进了东耳房。

    她原本计划,等自己葬完父亲后,就一头撞死在宗炎的棺材上,做个清白鬼的,那样的话,她就能干干净净的死去了,也死而无憾了。

    可是,宗炎的死而复生,就完完全全的打乱了她的计划了,如果宗炎真的打算与她行房事的话,那么,在她看来,她的身躯,就不再清白了,她不想带着污秽的身体去死。

    正由于谢紫涵把“清白”二字看的比生命都重要,所以,她才会贴身藏把剪刀的,这把剪刀,就是她准备在自己清白被毁时,用来抹脖子的。

    谢紫涵的这种观念,在宋朝女性中还是挺普遍的,毕竟,这时代,儒家和儒学对女性的约束,是真真的历史之最嘛。

    目送谢紫涵回屋后,依旧坐在原位的宗炎,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寿衣,他脱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脱掉第三层后,他才把自己身上的死人衣服给清光,只留下一套雪白色的、绸子材质的贴身衣物。

    “古代的礼仪真是瞎繁琐,连寿衣也要穿三层,真是……”望着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那堆死人衣服,脱衣脱出来一身虚汗的宗炎,忍不住撇嘴骂了一句。

    就在宗炎热的准备出去透透气时,突然,一名一身甲胄的古代军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大喇喇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谁呀……”搜索了一下自己脑中的记忆碎片,却发现其中没那军官任何信息的宗炎,立即起身,蹙眉警告对方道:“我不认识你,你来我屋里干什么,还有,我房里可是有女眷的,你……”

    收到来自宗炎的警告后,那军官打扮的中年男人突然就怔住了,他就那么直直的瞪着宗炎,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情绪。

    与此同时,刚刚换完衣服、脑子里依旧很混乱的谢紫涵,在突然听到房外传来宗炎的说话声后,误以为对方是在喊自己呢,于是,她就立刻出来了。

    出门后,她就傻眼了,因为,她诧异的看到,自己的相公宗炎,正对着空洞洞的大门口说话呢,其说话的内容,似乎是在警告什么人些什么事。

    “相公……您在跟谁说话呢?”感觉莫名其妙的谢紫涵,在走到宗炎的身侧后,看了眼门外,在确认外面空无一人后,她不解的小声问了宗炎一句。

    “他呀,你没看到吗?”抬手指了指身前的大门口后,宗炎扭头回应谢紫涵道,“你认识这人吗?”

    “啊……”面对自家相公指着空气问自己认不认识什么人这事,被弄的瞠目结舌的谢紫涵,摇头嘀咕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呐……”

    “哦!”从自家便宜媳妇儿的回话中意识到什么的宗炎,立即扭头把视线再次扫向了身前那军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并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一细看之下,无神论者出身的宗炎,直接被吓的后退了半步,因为,他观察到,自己身前那中年男人,双脚离地三寸多高,其整个人,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还有,那中年男人的身体显的稍微有点儿半透明,其形态,就像是烟气凝聚而成的一样,更诡异的是,凝聚成他身体的烟气,略微有点儿发紫,所以,他整个躯体,显的紫气盎然的。

    “您是鬼仙?”人生第一次见鬼的宗炎,本想问问对方是不是鬼怪的,可是,在话就要说出口前,他突然意识到鬼怪这个词好像有点儿不尊重别人的意思,于是,他就改口称呼对方为鬼仙了。

    “啊……”听到宗炎口里问出那个“鬼”字后,也被吓到的谢紫涵,本能的捂嘴尖叫了一嗓子。

    “贤婿你能看到老夫我,就说明你跟我有缘分,小女紫涵真是嫁对人了……”怜爱的望了望自己的爱女谢紫涵后,那名称呼宗炎为贤婿的紫鬼,幽幽的扭头看向了其女婿,并自我介绍道:“老夫谢三燕,在此问候贤婿了……”

    “您是……谁……”没想到闯上门来的紫鬼竟然自称是自己老丈人的宗炎,真是哭笑不得,在尴尬的咧了咧嘴,又接了那紫鬼一句后,宗炎扭头看向了比自己矮半头的谢紫涵,小声问道:“紫涵,你父亲的名讳是谢三燕吗?”

    “相公您是怎么知道的……”记得自己不曾向宗炎透漏过家父姓名的谢紫涵,不解的仰头问道。

    “你父亲是个武官……”抬手暗示对方先别问自己问题的宗炎,却又问了谢紫涵一个问题。

    “家父曾做过七品的致果校尉……”对于宗炎的第二个问题,谢紫涵觉得更加神奇,她惊异回答了一句。

    “你父亲仙逝多久了?”毫不理会谢紫涵眼神里的好奇情绪,宗炎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已七日了。”

    “那这就没错了……”

第八章 头七

    头七,指的是人死后的第七日,相传,死者的魂魄会在“头七”这一天回家一趟,回来的意图,是想在赶赴黄泉之路前,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亲人。

    宗炎现在所面对的情况就是,他那便宜媳妇儿的老爸,也是其便宜岳父谢三燕,在其“头七”的这一天,回来“探亲”了。

    而比其便宜岳父突然回来“探亲”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鬼,而自己那便宜媳妇谢紫涵却看不到,这也就是说,在不使用任何技能的情况下,仅凭肉眼,自己就……

    “紫涵……你父亲……回来了……”此刻还不清楚自己能用肉眼见鬼这事到底是好是坏的宗炎,扭头看向了谢紫涵,并又朝着大门方向努了努嘴,接着,他严肃的跟她说道:“现在,他老人家就站在咱俩面前呢……”

    “您说什么……”显然不太相信宗炎所言的谢紫涵,在朝着对方努嘴的方向扫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后,摇头回了一句。

    “呃……”知道自己口说无凭的宗炎,再次把视线投到了自己那紫鬼岳父谢三燕身上,并尴尬小声问他道:“您老能不能告诉我些秘密,是只有您父女二人知道的,这样的话,您闺女才会相信我的话呀……”

    “贤婿所言有理……”静静的看了半天宗炎和自己闺女的互动,也观察出自家闺女看不到自己的谢三燕,对自己女婿提出的这个应急的办法,表示赞赏,同时,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这女婿挺不错的。

    也不知,谢三燕对宗炎的好感,到底出自何处,难道,就是因为宗炎看的见变鬼的他,他觉得宗炎跟自己有缘,才这样喜欢宗炎的,或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闺女小时候呀……”带着一副追忆往昔的神情,仰头回忆了几秒钟后,谢三燕就开始按着宗炎的要求,爆她女儿的“料”了。

    与此同时,宗炎也不断的把谢三燕所讲的事儿,转述给谢紫涵听,眼看着,谢紫涵脸上的表情,就渐渐的由惊到喜,又由喜到悲了,不过几十秒,她那张白如初雪的面孔上,已铺满了泪痕了。

    突然,“咚……”的一声,抽泣中谢紫涵,就对着宗炎聆听故事的方向,跪下了,在猛的磕了三个响头后,她用哭音泣诉道:“女儿不孝,让您老受苦了……”

    话还没说完,谢紫涵就又连磕了三个响头,其力道之猛,连她那娇嫩的额头,都被撞出血印了。

    “行了……”瞟见自己那便宜媳妇还想继续磕头的宗炎,担心对方磕头磕出脑震荡来,于是,他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服后背,轻松的把她提了起来,又随手把她塞到了自己身旁的凳子上,扶她坐好。

    “嗯……”摆平自己媳妇的瞬间,宗炎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仅用了一只手,竟能毫不费力的把那谢紫涵给凌空提起来,这力道,可不是自己此刻这瘦弱的身体能拥有的呀。

    要知道,那身为武将后裔的谢紫涵,可是带着她老爸谢三燕的基因的,其虽不像她父亲那样长到将近两米高了,但她个子也着实不低,至少一米七出头了。

    而且,谢紫涵从小就被其武官父亲逼着习武,她是那种看着挺瘦却浑身肌肉的女孩,所以,她的体重,肯定要比与她同等身高的女孩多出不少,她至少也有一百一二十斤了。

    而宗炎竟然可以单手轻松提起一百二十多斤的东西,这力气,已经到了可称“怪力”的水准了。

    “难道……我带来的那套修仙游戏系统,增强了我这身体的基础素质,让我……”大概猜出自己力气增大缘由的宗炎,默默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嘀咕的同时,暗爽于此事的他,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了一道兴奋的弧线。

    “贤婿呀……”就在宗炎默默的高兴于自己变成“超人”的时候,挺感激对方阻止自家女儿自残的谢三燕,突然发声,抱拳感谢自家女婿道:“谢了……”

    “您太客气了……”一看自己岳父竟然对着自己抱拳了,宗炎赶紧长揖到地的回了一礼,然后,侧身指着身边的一把方凳说道:“有事儿咱们坐下聊吧……”

    “贤婿客气了……”回了宗炎一声后,人高马大、双脚离地的紫鬼谢三燕,诡异的飘到了其女婿指给他的那把方凳上,并稳稳的坐下了。

    “我类个去……这么神奇……”目睹了自家便宜岳父飘行,又发现对方的臀部其实是悬浮在方凳之上后,对此灵异现象咋舌不已的宗炎,心里不禁连连感慨。

    “父亲,您在那边需要些什么吗,告诉我,我给您准备……”就在感慨后的宗炎,准备坐下跟自己那紫鬼岳父聊聊天时,其便宜媳妇谢紫涵,抢先说话了。

    只不过,谢紫涵说话时眼神所冲的方向不太对,激动的她,看着的,竟然是其紫鬼老爹的腰眼位置,此情此景,看的宗炎是哭笑不得。

    “贤婿呀,你告诉紫涵,就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清楚自家女儿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什么的紫鬼谢三燕,扭头跟刚坐稳的宗炎交代了一句。

    “岳父大人他让我跟你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好好的不出事就行……”在转述谢三燕的话的同时,宗炎很体贴的又多加了一句,显然,论心思细腻的程度,异乡客宗炎的水准,要比武将出身的谢三燕,高出一筹不止。

    然而,就是因为宗炎多加的那句体贴之言,弄的谢紫涵再次泪崩了,就见,已经哭花了面庞好几次的她,声嘶力竭的回应道:“爹爹放心,女儿会好好的,不会让您担心的……”

    “好,好,好……”谢三燕还没回应自家女儿的话呢,受不了对方一直哭嚎的宗炎,就替其紫鬼岳父回应了,“岳父大人说了,你是她的好闺女,他对你最放心了,他唯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泪……”

    “嗯!”听完宗炎编的那段胡话,还以为自己老爹真那么说的谢紫涵,硬生生用其上排牙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想用疼痛来止住其眼泪。

    然而,就算她把下嘴唇都咬出血印了,她的眼泪,依从其眼眶中旧汩汩涌出,止都止不住。

    面对如此情况,宗炎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对人鬼殊途的父女间开个新话题,转移一下谢紫涵的注意力,让其不停的聊天,聊到没工夫哭。

    就在宗炎准备开始其“止哭计划”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鼓荡耳膜的怒吼声:“孽障!敢来害人……”

第九章 玄飞

    怒吼声中,一名二十岁上下的、长的还算清秀的男人,突然从大门外冲进了宗炎家的正房大厅。

    此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道袍前襟处绣着一圈黑白相间的太极图;他脑袋顶上扣着一尊也是灰色的方形远游冠,冠面用珍珠镶嵌了一副北斗七星纹饰的阵图。

    他左手操着一杆巴掌大的、黄底红字的小旗;右手攥着一把铜柄的浮尘;腰间还挂着一尊不大不小的杏黄色宝葫芦,葫芦上阴刻着八卦纹样。

    显而易见,这位喊着“口号”冲进宗炎屋子的,是一位青年道士,他就是登州道观“长生观”的现任观主,江湖人称周大嗓门的周放。

    由于周放表字玄飞,所以,跟他熟识的朋友,有时会呼其为周玄飞,而在正式的场合,大家会称他作玄飞真人。

    宗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也是个道术爱好者,所以,物以类聚,他与周放周玄飞之间,就有了很深的交情。

    甚至,其死后所办的法事,也是由周放周玄飞亲自负责的,因此,周放也就亲眼目睹了自己好友已经死亡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不信宗炎死而复生这种鬼话呢。

    于是,半个时辰前,宗家仆人宗五在长生观见到周放,并告诉对方家里发生的怪事后,以为有鬼怪在戏弄自己好友尸身的周放,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一分钟前,当他进入宗炎的院子时,他果然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鬼气,那一刻,他更加认定了自己的观点,觉得宗炎的尸身肯定是被鬼魅给控制住了。

    所以,拥有一副大嗓门的周放,在准备好自己捉鬼的全套装备后,就直接怒吼着冲进宗炎房间的大门了,也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进门的瞬间,周放的视线直接就扫向了鬼气森森的谢三燕,随即,他毫不迟疑的甩出了其左手中攥着的那杆杏黄色小旗。

    “且慢……”通过记忆碎片、一眼就认出进门的那位道士姓甚名谁的宗炎,一看对方要弄“死”自己的岳父,就赶紧起身挡在了紫鬼谢三燕的身前。

    随即,那杆被周放甩出来的小黄旗,就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宗炎的脸上,随之,他脸上就有了一种火辣辣的痛感。

    抽了宗炎一巴掌后,那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小黄旗,竟然立刻脱离了宗炎的脸颊,并快速的调整了方向,准备再次扫向紫鬼谢三燕。

    幸亏,被那修仙游戏系统给加强过身体素质的宗炎,也不是吃素的,瞟见那小旗还想攻击自己岳父的刹那,他猛的一抬手,就把那旗子给抓在手里了,并握紧了不让它逃离。

    而被宗炎握住的那支小旗子,也不想简单的束手就擒,它挣扎着冒出了一股股淡黄色的光芒,并发出了“滋,滋,滋……”的怪响。

    然后,宗炎的手心就遭受到了一股又一股的刺痛和麻痒的攻击,那感觉,就好像他触电了一样。

    尽管自己的右手手心被那小旗子给“电”的又痛又痒,但是,宗炎始终紧握着那旗子不放手,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放手的话,那自己这已经成了死鬼的岳父,肯定是要被打的魂飞魄散了,估计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果自己的岳父真的被自己的“好友”给弄到魂飞魄散,那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那便宜媳妇儿。

    当周放的成名法器“阎罗旗”被人给制住后,先前被怒火给冲昏头脑的他,也渐渐的清醒过来了。

    借着油灯昏暗的火光,周放看清了控制住自己法器的那人的面孔,当他发现此人竟是自己的好友宗炎后,他诧异的开口道:“叔文,是你!”

    “就是我,玄飞兄!”为了使对方相信自己就是那货真价实的宗炎宗叔文,宗炎在回了对方一句后,补充道:“去年腊月,你我蓬莱对月吟诗,诗文是……”

    “你确实是叔文!”从宗炎的口中听到只有自己和对方清楚的那件秘事后,周放终于相信,接住自己法器的那人,确是好友宗炎无疑了。

    随即,周放左手掐诀,口中低吼道:“收!”

    一声令下,“电”了宗炎半天的“阎罗旗”,立马就消停了,其上的黄光不见了,那“滋,滋,滋……”的电流声也消失了。

    “叔文!”掐诀念咒后,性格无比直率的周放,边呼唤宗炎的表字,边两步化作一步的窜到了宗炎的身前,抬手就捏住了对方的人中,与此同时,他还垂目瞟了眼宗炎的脚底,看了下对方那在油灯灯光下不断缥缈变形的影子。

    在发现自己好友脚下的影子非常凝实,并感受到对方人中处涌动着的浩瀚阳气后,此刻的周放,才完全确定,自己的挚友宗炎,真的没死。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的!”确认完成后的周放,松开了捏着宗炎人中的手指,双眼含泪的说了一句马后炮似的胡话,说此话时,他看向宗炎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的情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适时的回应对方的同时,宗炎把自己手心里那停工的“阎罗旗”,递给了周放。

    “不对呀……”接过自己法器的周放,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歪着脑袋嘀咕道:“我这‘阎罗旗’法器可是逢鬼而动的,你这里……”

    “你……”瞥了一眼谢紫涵,并确认她是活人后,周放那四处乱瞟的眼神,终于瞟到被宗炎挡在身后的紫鬼谢三燕了。

    随即,周放左手扒开宗炎,右手举起浮尘,就准备给那紫鬼谢三燕来次重击。

    “等等……”又一次,宗炎抬手挡住了周放对自己岳父的杀招,并赶紧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岳父谢三燕谢大人,她是紫涵的父亲,今天是他老人家的头七,所以,他老人家就回来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玄飞你就网开一面吧……”

    “叔文你怎能……”又侧身瞥了一眼再次被宗炎挡住的紫鬼谢三燕后,周放蹙眉问道:“你看的见他?”

    说着,周放朝那谢三燕努了努嘴……

第十章 天心

    “我死而复生后……就能看到鬼了……”宗炎本想说自己是“服毒未死”的,但是,一想到说出此话,会显得自己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也太伤面子后,他就改口说“死而复生”了。

    “什么!”听完自己挚友的回答后,周放直接惊的瞪圆了双眼,并咧嘴大吼了一声,他真不愧有着周大嗓门的诨号,其吼声之大,震的宗炎耳膜生疼。

    吼完后,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周放,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拽起了宗炎的左手,撸开袖子就攥住了对方纤细的左手手腕,并蹙眉给宗炎把起脉来。

    “哦……”把脉把了才十秒,周放的眉头就越皱越狠了,其眉心处,渐渐的凝聚成了一个“川”字。

    猛的,周放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呲……”,接着,他缓缓的放开了攥着宗炎左手手腕的手指,然后,带着一脸见鬼的表情,不住的轻摇起脑袋来。

    “怎么了?”目睹了周放那堪称表情帝般的神情变换后,看不出这哥们到底在想啥的宗炎,好奇的小声问了他一句。

    “前些年,叔文你不是告诉我,你想修仙让我教你嘛,那时,我不是跟你说,只有身具灵根之人,才能修仙吗,而你……体内没有灵根,所以……”继续保持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周放回应宗炎道:“可是,我刚刚替你把了下脉,发现,原本体内不具灵根的你,突然就有了灵根了……”

    “哦,是吗,这就是说,我也可以修仙了……”听完周放的话,宗炎一脸“惊讶”的回了一句。

    对于带着一整套修仙游戏系统穿越过来的宗炎来说,他哪能不清楚自己体内有灵根呐,只是出于他不想泄露自己异乡客身份的因由,他才回应的那么“惊讶”的。

    果然,宗炎的“高超”演技蒙住了周放,周放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示质疑,在沉吟了片刻后,眉头渐渐松弛下来的周放,轻拍着宗炎的肩膀感慨道:“真应了叔文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了,你真是大难不死,有了后福了呀……”

    “我跟你讲……”性格中带着点儿话唠倾向的周放,也不等宗炎接话,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身具灵根可以修仙之人呐,可是千万中无一的,你这次真的是行了大运了,只不过呢……”

    “玄飞兄请直言不讳,不用顾忌什么……”听出对方话语间似乎有点儿“难言之隐”的宗炎,直接明示对方,让其想说啥说啥,不用顾忌自己的感受。

    “这个……咱们道修的灵根,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最好的莫过于单灵根,也就体内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中单一一种元素的灵根,次一等的是双灵根,也就是带有两种元素的灵根,灵根中最差的就是五灵根,而叔文你……就是五灵根……”犹豫了一瞬间后,周放还是把想说的给说了。

    玩过无数修仙类游戏的宗炎,早就清楚这一点了,并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最差天赋的事实,但是,他更清楚的是,天赋差不一定未来的成就就低。

    毕竟,自己的识海中可是缩着一整套的修仙游戏系统的,等过几天自己找到了那“打怪升级”的办法后,就算自己是五灵根,自己也有信心在修炼速度上,碾压这个世界的单灵根修仙者。

    “玄飞兄,你说我这五灵根的天赋,能差那单灵根多少呀?”尽管心里对这天赋上的差距不是很在意,但是,该问的细节,宗炎还是一点儿也不放过。

    “这……修炼速度上,五灵根与单灵根比,估计能差千倍,但是,未来成就上……就不好说了……”先把事实告诉给宗炎听后,周放又适时的安慰自己的挚友道:“我的天赋是水火双灵根,我今年二十岁,修炼了十年了,可我的修为也只有练气三阶而已……”

    苦笑了一声后,周放继续说道:“而当今圣上恩宠备至的元妙先生林灵素林真人,听说其也是个五灵根的修真者,他可比我大不了几岁呀,他的修为,据说已经接近金丹期了,其道行,比我高深千倍有余了……”

    “元妙先生竟如此厉害,真是……”身为理科生的宗炎,其知识体系里是不存在道家人物的任何信息的,要不是他得到了那些记忆碎片,他还真不知道林灵素这个“神人”有多猛。

    “神霄一门,原本只是咱们道门小派,自打出了林真人后,其已经渐为道门领袖了,而我天心派,与神霄派源出同宗,可是这境况……”对自家门派略感焦虑的周放,无奈的感慨了一声。

    周放口中所提的神霄派、天心派,是北宋这时才出现的道家新门派,属于符箓三宗下面的支派,而所谓的符箓三宗,就是以龙虎山、茅山和阁皂山为门庭的正一派、上清派和灵宝派。

    正一、上清和灵宝这三派,是宋朝正儿八经的道家正宗,宋朝其余的道家门派,大都源流于这三家门派,属于这三家“总公司”下面的“分公司”,或者就是“全资子公司”。

    然而,到了宋徽宗这会儿,身为“分公司”的神霄派,大大的抢了“总公司”符箓三宗的风头,大有要一统道门唯我独尊的架势,所以,身为依旧势微的天心派出身的周放,才会那么羡慕人家神霄派的林灵素的。

    “哎……”又长叹了一口气后,周放突然抬眼看向了宗炎,眼中闪光的说道:“要不,叔文你加入我们天心派吧,你能在因缘巧合之下得到灵根,就说明你是个有着大机缘的人,有你加入,说不定,我们天心派……”

    “不是吧,我刚结婚,你就让我出家呀……”没想到那周放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跃,居然当场就拉拢自己入伙的宗炎,瞠目结舌的回了一句。

    说实话,对于加入道家门派这事,宗炎还是挺有意愿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嘛,有了“靠山”,以后能避免很多麻烦事儿的。

    但是……

第十一章 深坑

    宗炎觉得呀,既然自己要找“靠山”,那最好就找那种最大、最强、最不会倒的“靠山”,这样的话,自己才不会因为那“靠山”出事就被无辜牵连。

    而现如今,在北宋的道家门派里,最大、最强、最不会倒的“靠山”,理所当然的就是被宋徽宗推崇备至的神霄派了。

    此时此刻,有了宋徽宗那人皇光环加持的神霄派,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是道门魁首,甚至,可以这么说,到了这会儿,就算神霄派的“祖宗”符箓三宗的三股势力加起来,可能也已不是它的对手了。

    所以,尽管周放所属的天心派与神霄派同根同源,但是,比起那势单力薄的天心派来,宗炎更中意却是那神霄派,加入神霄派,也更符合他的利益需求。

    当然了,宗炎也清楚,自己中意人家神霄派,可人家神霄派不一定中意自己呀,所以,这事急不得,得先弄清楚人家的收人规矩,然后,才能慢慢的想办法让人家中意自己。

    “叔文呐……”就在宗炎思考着今后的打算时,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觉得要出家才不考虑自己门派的周放,面带哂笑的解释道:“我们天心派呀,跟别的门派不大一样的,我们不仅收出家弟子,也收俗家弟子的……”

    冲着宗炎微微挑了挑眉后,一脸不正经的周放,继续说道:“我以前没跟你说,所以你才不清楚我这门派的戒律的,你才会误以为我们天心派里都是像我这样终身不娶的出家弟子的,其实,我们派内多的是娶妻生子的俗家弟子的……”

    “不是吧,还有招收俗家弟子这种拉人形式,这不跟佛门差不多了吗……”只知道佛门有收俗家弟子这个传统,而不清楚道门也有这种玩法的宗炎,直接被说愣了,其模样,就好像见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没办法,我们天心派没有神霄派得宠,所以人少,只能变通变通了……”尴尬的挠头笑了笑后,周放很无奈的说出了真相。

    “那个……玄飞兄,咱们是至交好友,我就不出诓言骗你了,我呢,的确有加入一个道家门派的想法,以如今我的境况来看,加入神霄派对我最为有利,所以……”既然周放都实话实说了,那将心比心的宗炎,也就有啥说啥了。

    “我懂……”极为聪明的周放,完全清楚自己好友的想法,但是,性格有点执着的他,依旧没有放弃,“要不这样,你看啊,我呢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入派较早,所以,现在我在我那天心派里算是二代弟子了……”

    换了口气后,周放继续劝道:“自打去年我师父战死后,我们天心派的一代弟子,就都仙逝光了,连掌门都是跟我同辈的二代弟子,所以,我打算,施法请神请我师傅的魂魄上我的身体来收你为徒,那样的话,你也就是我们天心派的二代弟子,是我师弟了,那今后,在派中,你辈分高,除掌门师兄外,真没人能随意命令你的……”

    “哦……”一听加入天心派后,自己立马可以成为其中高层人物后,宗炎就被说的有点儿心动了,随即,心动的他,就垂目沉吟了起来。

    “还有……”瞬间看出自己好友已然动心的周放,赶紧再接再厉道:“你别看我们天心派暂时不如神霄派风光,可是,我们也不是那么萧条的,在大宋境内,我们也是掌管着几十座道观的,而像我这样的、我们天心派的二代弟子,都是要做观主的,你如果成为我的师弟的话,你也能继承一座道观的,那观中的香火钱……”

    “香火钱都是我的……”一听加入天心派后自己不但能做其高层人物,还能享受一座道观的香火钱后,宗炎更加觉得心动了,其嘴角,也不自觉的弯出了一道期待的弧度。

    “你是观主,观中的香火钱怎么分配……还不是你说了算……”为了拉拢对方,周放连道观经营的“潜规则”,都完全告诉给他听了。

    “这样啊……”性格中带着点儿财迷倾向的宗炎,一听道观观主可以任意分配观中香火钱后,就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兴奋表情了,于是,他立马答应道:“好,玄飞兄,我加入天心派,做俗家弟子……”

    “好……”又说成一单生意的周放,高兴的轻拍了下宗炎的肩膀,并激动道:“我这就回去飞鸽传书告诉我家掌门你的事儿,然后施法联系我那已经成仙的师傅……”

    之所以在劝动宗炎后,周放会如此兴奋,原因也是十分简单的,周放他自己刚刚也已经提到过那个理由了,因为,身具灵根可以修仙之人,在整个天下,千万中无一,而在天心派里,有灵根的人物,十个都不到,这也就是为何周放才区区二十岁,却在天心派里辈分如此之高的因由。

    所以,天下道家门派,在遇到那种拥有灵根的人物时,基本都是非拉进门里不可的,也是因为这样,周放才会在十岁时,被偶遇他的师父,给“连蒙带坑”的拐进天心派里的。

    现在,终于轮到被“坑”了十年的周放去“坑”别人了,那个被“坑”的惨人,就是这位异乡来客、对此地传统文化相对还比较陌生的宗炎宗叔文了。

    “三天后!叔文你到我‘长生观’来找我,我起坛请师傅回来收你入门……”已经下好“定金”的周放,在担心对方反悔的情况下,就准备马上离开并躲起来了。

    但是,在快步走到门口的瞬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的他,又带着一脸担忧的表情转身回来了。

    “怎么了,玄飞兄你……”不解周放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在暗示什么的宗炎,蹙眉问了对方一句。

    “他……”回到宗炎身前的周放,抬手指向了半天没吭声,并悬浮的“坐”在方凳上的紫鬼谢三燕,且语气严肃的说道:“看在这只紫鬼生前是叔文你岳父的份儿上,我今天暂时放过他,不过……”

第十二章 嫁妆

    “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害人的话,就算活着时你是我好友的岳父,我也一定让你魂飞魄散……”瞪了紫鬼谢三燕一眼,又冷声警告了对方一句后,做事过于洒脱的周放,在没跟宗炎告别的情况下,就转身直接走了。

    “这个人……也真是的……”已经抬起右掌,准备跟周放挥手告别的宗炎,望着对方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郁闷的挥手也不是,不挥手也不是,只能苦笑连连了。

    “相公……”就在宗炎尴尬的不知所措时,一直坐在桌边一声也不吭的谢紫涵,突然开口说话了,说话时,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忧虑的情绪。

    “嗯……”听到自己那便宜媳妇儿喊自己了,宗炎缓缓的转身面向了她,只低头瞥了对方一眼,他就看到了谢紫涵脸上那担忧到焦虑的神情,并立即明白对方在担忧什么了,随即,体贴的他,小声安慰谢紫涵道:“你放心,有我在,周放周玄飞不会对岳父他老人家怎样的……”

    说完,宗炎郑重的对着谢紫涵点了点头,用肢体语言,强调了一下自己所做承诺的分量,并暗示,自己是一诺千金的人!

    其实呢,打心底里,善解人意的宗炎,还是挺同情那谢紫涵的,因为,他明白,对方要不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会以活人之姿,去给一个“死人”做老婆呢。

    “贤婿呀……”就在宗炎同情的看着谢紫涵,猜测着是什么境遇能把这一小姑娘逼到绝路上时,紫鬼谢三燕,突然开口了。

    “岳父大人,您有话请讲……”一听谢三燕开口了,身为其女婿的宗炎,赶紧客气了一句。

    与此同时,宗炎挪步走到了八仙桌边,缓缓坐到了谢三燕边上的位置,并认真的凝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嘱托。

    “是呀父亲,您有什么事想要交代给女儿和您……女婿做的……就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了宗炎一眼后,脸色微微泛红的谢紫涵,放低了音量接了谢三燕一句。

    在看不见紫鬼谢三燕的情况下,谢紫涵在跟自己老爹说话时,其视线,依旧盯在对方的腰眼处,这搞笑的场景,让宗炎看的呀,想笑又不敢笑。

    “贤婿呀,我看的出你对小女还是挺照顾的,我呢……死的太突然了,还没来的急给紫涵准备嫁妆呢,”凄凉的一笑后,谢三燕稍显落寞的交代道:“我们谢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世代为官了,我们见惯了官场里的沉沉浮浮,所以,在被抄家之前,我也做了一些预防性的准备……”

    要知道,宋朝官员们的俸禄,可是真真的高到历史之最了,论购买力来算的话,宋朝官员们的平均工资,是明清官员们的十倍以上,甚至,宋朝九品小官的俸禄,都比明清时期的当朝一品重臣要高的多。

    而再看民间老百姓的富裕程度的话,宋朝同样也是历史之最,所以,要算贪官污吏们能从老百姓身上榨取出多少民脂民膏的话,宋朝百姓的“被榨取量”,也是毫无争议的历史第一。

    再说了,重和年份,已经到了北宋的末年了,这一时期的大宋朝呀,在“艺术家”皇帝宋徽宗赵佶的折腾下,已然摇摇欲坠了。

    此时大宋官场的腐朽程度,可以说也到达这个时代的顶点了,不敢说这时代没有清官,但是,清官这种“稀有生物”,在这一时期,绝对已经稀缺到凤毛麟角的程度了。

    因此,在这种恶劣的官场环境中浸染了多年后,“老吏”谢三燕,理所当然的也不可能是那种两袖清风的超然人物,他多少也贪了点儿的,只不过,比起“北宋六贼”那样的、贪起来敲骨吸髓的大奸大恶大魔头来说,谢三燕就显的要“清流”很多了。

    通过“阅读”自己身体那前任主人留下的记忆碎片,宗炎对如今的大宋官场也有所了解了,也知道这是个想做清官比登天都难的时代。

    所以,当谢三燕说他在被入罪前,还藏了不少余财后,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过的宗炎,也不觉得这事有多么的令人惊讶了。

    只不过呢,在听到自己这便宜岳父想用其贪来的钱财做其女儿的嫁妆后,性格中还带着点儿正义感的宗炎,心里还是觉得稍微有点儿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的同时,宗炎也下定了决心,等自己拿到这些所谓的“嫁妆”后,就把它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其来造福一方百姓,为天下苍生做些善事,让这些不义之财“死得其所”。

    就在宗炎思考着怎么处理那些不义之财时,谢三燕继续追忆往昔似的说道:“我呢,在没出事前,就把家里的那些余财呀……都典当掉了,并藏在了我们谢家祖坟前的那三棵老槐树下面!”

    “早年间,我跟吐蕃国打过仗,也立了点儿功劳,圣上赏赐给了我些田产,”顿了顿后,谢三燕继续交代道:“在被抄家之前,我也把那些田产用极低的价格给当掉了,当票被我藏在了我那亡妻坟前石碑的下面,你……”

    说着说着,谢三燕突然苦笑了一声,然后仰天长叹道:“这些事儿,我本来全是要告诉给紫涵听的,谁知,我竟然突然发病就这么走了……哎……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了,我这可能也是报应吧……”

    面对自家便宜岳父感慨出的这段迟来的悔恨,宗炎始终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宗炎觉得,如果这时自己接话的话,似乎就有点儿调侃对方的意味了,而对方的身份是自己的岳父,就算自己再怎么失心疯,也不至于去做调侃自己岳父的事的。

    “紫涵呐……”等了半天,发现自家岳父谢三燕竟然学着自己沉默不语后,宗炎扭头看向了谢紫涵,并开始跟她转述其老爹交代给自己的话:“岳父大人让我告诉你……”

    在听完自家女婿的转述,并意识到他毫无隐瞒,把所有事儿都告诉给自己女儿后,谢三燕再次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这女婿真的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他再次满意的对着宗炎点了点头。

    “爹爹……”

第十三章 感情

    通过宗炎的转述,在感知到自己父亲把其所有隐匿的财产都留给自己后,既感动、又悲痛的谢紫涵,又跪了,又准备开始玩命磕头了。

    幸亏,见识过两次这种情况的宗炎,已经早有防备了,没等对方额头触地呢,准备好了的他,就一把抓住了自己媳妇的衣服后背,第二次把泪流满面的她,给提了起来,并又塞到了身旁的方凳上。

    “嗯……”处理完自残上瘾的谢紫涵后,宗炎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岳父紫鬼谢三燕,想看看他还有什么事交代没有,然而,他视线转向的瞬间,却发现,自己那紫鬼岳父,突然不见了。

    环视四周又找了一圈,却完全没发现那紫鬼谢三燕的踪迹后,宗炎确定,自己那便宜岳父,真的已经不辞而别了。

    “那个……紫涵呐……”发现谢三燕已经走了后,宗炎扭头看向了谢紫涵,并低声告诉她道:“岳父大人他……已经离开了……”

    “什么!”同样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情况发生的谢紫涵,在得知自己父亲突然离开后,直接就从方凳上弹了起来,并痛泣道:“爹爹呀,您带女儿一起走吧……”

    “紫涵呐……”一看哭诉着的谢紫涵有要轻生意思后,宗炎赶紧抬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并柔声劝她道:“既然岳父大人在离开前,还依旧惦念着你的嫁妆问题,可见,岳父大人是希望你嫁人后能好好的过日子的,要不,他老人家也不会把你托付给我了,你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苦心呐……”

    “呜……”听完了宗炎的话后,呜咽着的谢紫涵,扭头深深的看向了对方,眼神中,带着飘忽不定的情绪。

    在盯了宗炎几十秒后,一脸泪光的谢紫涵,突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脚下一软,委顿在了地上。

    第三次,宗炎把自家媳妇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并扶到了方凳上坐好,也是第三次,宗炎劝她道:“你要做个孝顺的女孩,不要让岳父大人痛心……”

    说实话,到了这会儿,脾气还算不错的宗炎,也已经有点儿烦了,要不是出于同情心,看在这谢紫涵是个可怜女孩儿,且是自己媳妇的份上,他真的没毅力再安慰对方一个字儿了。

    趴在八仙桌上“呜,呜,呜……”的捂脸哭了一会儿后,谢紫涵猛的坐直了身子,再次盯着宗炎静静的看了起来。

    又诡异的盯了几十秒后,已经哭到嘴唇稳稳发颤的谢紫涵,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相公您说的对,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能辜负爹爹……”

    此时此刻,一直抱着必死之心的谢紫涵,彻底改变态度了,通过其父把“嫁妆”留给她这件事儿,她充分的体会到了爹爹对她的期望,所以,她……

    与此同时,她也充分的认识到,爹爹对那宗炎是满意的,他老人家已经认可了对方自己女婿的身份了,这也就是说,以后,那宗炎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男人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谢紫涵对宗炎的态度,依旧是很无感的,在她看来,对方只是自己“卖身葬父”后不得不嫁的那个人而已。

    宗家对自己是有恩的,自己得报恩,所以,对自己来讲,嫁给宗炎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自己和他之间,真的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这样过生活的话,那日子过的肯定是很痛苦的。

    “我的家乡在济州的金乡,我们家的男丁,大部分都是做武官的……”既然知道自己跟丈夫之间最缺乏的是感情,那么,行动能力还挺强的谢紫涵,直接开口跟宗炎培养起感情来了。

    “两年前,蔡京的小儿子过寿,而我爹爹送的礼钱在半道儿上被贼人给劫了,没送到蔡京的手里,所以……”说完家世出身后,谢紫涵又把他们家没落的因由,给交代了出来。

    “被抄家后,我被发配到了登州的教坊司,原本,我会在那里被培养成官伎,然后,每天服侍不同的登州官员,最后,到我四十岁时,再以残花败柳之躯,嫁作人妾的……”既然已经开始交代了,那性格很实诚的谢紫涵,就有啥说哈,完全不隐瞒了。

    “可是,我对清白二字看的太重了,我不能接受这种比青楼女还污秽的人生,所以,在教坊司受训时,我拼命的学习奏乐、舞技和歌技,最后,我如愿没做官伎,成了歌姬……”苦笑了一声后,谢紫涵继续说道:“我觉得,做个奏乐的乐师,或者唱歌跳舞的歌姬还挺快乐的,至少不用去服侍那些贪官污吏们……”

    在骂那些贪官污吏的时候,谢紫涵不知道的是,她把她那死鬼老爹也骂上了,毕竟,那谢三燕做官时,也不是那么“清流”的。

    “再后来,我爹爹也被发配到了登州这里,我们父女在失散了一年多后,终于又团聚了,可惜的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谢紫涵凄然道:“我们父女才刚见面不到俩月,爹爹就染上了重病,七天前,他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

    讲着讲着,联想到当时之事的谢紫涵,控制不住的又留下了眼泪。

    “节哀吧……”真的受不了女人哭的宗炎,适时的劝慰道:“岳父他老人家已经把该交代的事儿都交代给我了,他走的没有遗憾了,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了……”

    “嗯……”点头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宗炎的话后,抹了把泪的谢紫涵,继续讲述道:“爹爹死后,深感无依无靠的我,本打算随他而去的,但是,一想我死了他老人家就要曝尸荒野后,我就……”

    “其实呢,在嫁入宗家之前,我是和相公您……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望着宗炎,略有点儿心虚的谢紫涵,小声说道:“两年前,您以不到十五岁的年龄,考中了举人,已然名扬登州,那年您虽未中进士,但所有人都觉得,明年开春,您必然高中……”

    顿了顿后,谢紫涵继续说道:“再加上,您又是本地通判的嫡孙,所以,出于您的身份,以及对您未来的期待,本地官员们,是真的很喜欢与您饮宴的,他们与您饮宴的酒楼中,有几所是属于教坊司的,我……”

第十四章 家常

    “教坊司曾调派我到‘鸿雁楼’里卖唱,也是在那里,我见过您三次,”没了轻生念头的谢紫涵,很认真的在跟宗炎培养感情,她与对方所聊的内容,很像是男女之间相亲时说的那些话,“我发现,您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

    “是吗,你看的挺准的……”通过对自己识海中的那些记忆碎片研究,宗炎已经清楚自己这身体的前主人是个大概什么性格的人了,他是那种有才华却不喜欢表达的人。

    能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考上举人,其才华之横溢,可见一斑,但是,由于其父母早亡,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了,所以,他的精神也就被刺激的有点儿不太正常,他孤僻,不喜欢跟别人过多的交流。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虽然不喜欢应酬,可别人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却经常找他一同消遣,所以,在实在是推不掉的情况下,他也会参加一些饭局的,也在饭局上交了不少酒肉朋友。

    “当我听说宗家要为您举行幽婚时,我是挺惊讶的,因为我最后一次见到您时是在三天前,那时的您,并没有显露出任何要生病的样子,可是,突然宗家传出消息,您人……没了……”用拉家常的方式跟宗炎培养感情的谢紫涵,回忆道。

    “后来呢……”知道对方还没把故事讲完的宗炎,很体贴的接了一句,给了对方缓口气的机会。

    “后来我亲自找上了宗家大门,提出愿意嫁给当时已经传出死讯的您,”苦笑了一声后,谢紫涵把事实说了出来,“我那时的打算是,等我把父亲的丧事给解决掉后,我就一头撞死在您的棺材上,跟您做一对真正的**妻,我们毕竟是幽婚嘛,有一个活着好像不太合适……”

    “果然,我觉得你就……”早就从谢紫涵的身上感受到那种轻生的欲望的宗炎,在面带同情之色的摇了摇头后,低叹道:“现在,你没那种想法了吧,至少,你那想法没有那么强烈了吧……”

    “没了,父亲来过后,我就……”温柔的一笑后,谢紫涵回应宗炎道:“父亲把嫁妆都交出来了,我如果再折腾的话,就是不孝女了……”

    “那就好……”欣慰的一笑后,宗炎感慨道:“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何必这么看不开呢,你说是吧……”

    “那相公您为何要寻短见呢?”早就想问一下宗炎因何轻生的谢紫涵,趁着对方劝自己的机会,把那犯忌讳的问题,给一股脑的问出来了。

    “外界传闻我是服毒而死的,这你应该听到过,”十分确定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就是服毒而死的宗炎,为了掩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只能改编事实了,“其实那传闻有假,我没有服毒,也没有真死,我只是在服用了一颗很厉害的丹药后,体力一时没能压住那颗丹药的药力,所以才假死过去的……”

    换了口气,又瞬间思考了一下自己编造的理由有没有破绽后,感觉那借口没有任何问题的宗炎,继续说道:“你刚刚也听那周放周玄飞说了,以前的我是没有修仙的资格的,因为我体内没有灵根,可现在我体内有灵根了,为什么,因为我服用过那颗丹药了,这你懂了吧……”

    说完这整套理由后,宗炎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编的这套借口呀,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到几乎毫无破绽了,其简直就是“事实”本身嘛!

    “那您为何要修仙呢,为了长生不老吗?”没看破宗炎那完美借口的谢紫涵,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即,她好奇的追问了一句,想知道对方为何对修仙这事这么执着。

    “长生不老……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对于谢紫涵提出的这个问题,宗炎摇头表示没这么简单,“真正的理由是……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不解对方在暗示什么的谢紫涵,在轻轻的歪了下脑袋后,问道:“相公您想说什么?”

    “你可否相信,用不了几年,这天下……就要大乱了……”深吸了一口气后,宗炎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乱语。

    “天下大乱……”听完了宗炎的话后,对此有所感觉的谢紫涵,点头道:“可能真的要来了吧,毕竟,朝廷内,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这六贼祸乱朝纲,庙堂外,各地乱民势力占据州郡、割地为王,再加上敌国西夏、吐蕃、契丹也对我们虎视眈眈,这天下……想不乱都难呀……”

    “嗯……”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媳妇谢紫涵竟这么有见识的宗炎,在惊讶的点头回了一声后,心说:这谢家不愧是祖传的武将之家呀,其族人的血液里真都流淌着战略性呢,连他们家的一个小小的姑娘,都有着不俗的战略视野,真是了不起的家族。

    “您修仙的目的,就是要在天下大乱时活下去吗?”把“天下大乱”这四个字,与宗炎先前所回答的“活下去”三个字联系到一起后,谢紫涵又猜了一句。

    “差不多吧,我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提高我自己的实力,等真到天下大乱的时候,我就有能力保住我自己,保住我的家人,保住我的族人,甚至,保住咱们的大宋,保住这片土地上那一个个无辜的百姓!”比起谢紫涵的猜测,心中还是有一份热血的宗炎,拥有更为远大的理想。

    宗炎明白,想要完成远大的理想,就必须有强大的实力,如果想要完成拯救大宋这个伟业的话,那仅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就有点儿蚍蜉撼树的意思了,自己必须努力再努力了。

    “相公……”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丈夫的理想会有如此浩瀚的谢紫涵,有点动情的看向了对方,并由衷的称赞道:“您……真不是凡夫俗子呐……”

    此时此刻,谢紫涵对宗炎的感觉,已然有所变化了,就在她想更深入的了解下对方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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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地仙介绍:
谁曾想,他会被一款仙侠游戏给炸到宋朝;
谁曾想,来到北宋末年的他,把那款仙侠游戏也带来了;
谁又曾想……大宋地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地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地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