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世阴谋?
海地餐厅是宛城的高档餐厅之一,坐落于江畔,景色优美,环境幽静,是商务人士谈公事的好去处。
上辈子,司甜曾跟着姜大小姐来蹭过一次饭,但当时的主题是“姜萱为躲姜父安排的相亲小宴把她带来当电灯泡”,所以,当时也没能好好欣赏这儿的环境或美景,光顾着陪姜萱演戏噎人了。
今夜仍旧是没有心情赏景,除了落座时那个干巴巴的礼仪微笑,司甜又恢复到车上的面无表情。
司爸爸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留意,只是把女儿当成背景板、花瓶、摆设。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就开始谈起了公事。
司甜听了会,心里一个咯噔。
前阵子公司的资金链问题能突然解决,还真是这位神秘的沈先生出手相助!
可沈季禹既然是魏家的表亲,千里迢迢跑来宛城,除了照看魏随风这位私生少爷外,难道还肩负着开拓市场的业务?
即便如此,有了姜家、林家、梁家这些珠玉在前,他又怎么会看中司家这么个小虾米呢?
司甜不动声色地边吃边听,终于,在饭局过半时听出了点门道。
原来,这些年在建材行业搞得风生水起的司爸爸年初突然大手笔拿了块地,想要转型也做地产开发,估计是被短短十年内靠房地产这座金山挤下林家、一跃成为宛城老大的姜家馋着了,也想分一杯羹。
前阵子所谓的资金链问题就来自于这块地,说到底司家资金还不够雄厚。更有可能的是,姜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可能对司爸爸有些意见,毕竟同行相争,也就怪不得司甜跟他吵架时说的话招来他那么大的反应了。
而后就是来自帝都、有意南下投资的沈先生突然出面,对司爸爸手里那块地露出了兴趣,想要注资跟他共同开发,算是解了司爸爸的燃眉之急。于是,这阵子司爸爸春风得意,甚至都不怎么主动逼司甜出去当舔狗了。
这本是好事一桩,如果不是司甜清楚记得,上辈子司爸爸最后就栽在这块地上的话……
造型别致的甜品送了上来,司甜却没心思吃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死之前公司就出了点问题,当时她满心都是魏随风、姜落和由爱生恨,根本顾不上关心这些,只知道司爸爸很少回家,每次回来脾气都很暴躁,司妈妈隐约透露是有个地产项目出了问题。
变成游魂状态后的她冷静了不少,这才打听到,原来公司当时被人投诉五证不齐、没有售楼能力,房主们纷纷提出诉讼、索要订房款,司爸爸孤立无援,最后赔到个人的账户都被冻结,跑了一阵关系疏通,又低价将那块地和“五证不齐”状态的楼盘转让给别人,才有了足够资金,勉强将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经此一役,司家元气大伤,又加上司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司爸爸大感丢脸,又迁怒于司妈妈,最后竟带着小三母子二人去了其他城市,连公司也搬了过去。
现在知道那位不具名的投资人、后来接盘的人多半都是沈季禹,司甜立马就发现了不妥。
如果前面的投资还可以解释为普通的商业合作,那么,后来的趁火打劫绝对是故意的吧?
司甜抬头,愤愤地瞪了沈季禹一眼。
沈季禹花上两秒钟进行了自我反省,小姑娘肯定是觉得无聊了,又记起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所以又生气了。
正好正事谈完了,他开始往司甜身上扯话题。
司爸爸也有点好奇对方是怎么认识自家闺女的,如果他没记错,他们俩应该只有上次匆匆一瞥,连话都没说过。不过,这位沈先生机敏聪明,记性也好,时常在不经意的谈话中完全复述出某个条款作为根据,这种脑瓜子能记住司甜的长相倒也不出奇。
他更好奇的是,对方是不是对他女儿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虽然年纪差大了点,但也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即便是以男性的眼光来看,沈季禹的魅力比起现在还在校园里的那些青葱少年绝对大多了。更何况,那些富家子弟接管家业、享有话事权还需要点时间,这方面可不如已经独当一面的沈季禹有优势。
司爸爸审慎中带着点试探,笑问:“沈先生倒是跟小女有缘,居然在学校外头碰上了?”
沈季禹客气一笑:“也是凑巧,我刚好要去学校看一个孩子,正好他和令爱还是同班同学,所以……”
司爸爸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又打量起对方来。
“沈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想不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季禹:……
在司甜的憋笑表情中,这次餐叙就不怎么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有了沈季禹的解释,司爸爸总算是放下了心,对卖女儿这件事更加上心了。要不是脸皮还没厚到一定地步,说不定还能干出宣称自己有事、让沈季禹帮忙送女儿回家的事。
回去的路上,司甜难得关心起了家里的公司。
她摸了摸头上的帽子,轻快地问:“爸爸,我刚刚听你们说要开发一块地皮,那块地在哪里呀,是要建房子来卖吗?”
司爸爸恩了一声,答得有些敷衍。
车子驶过一栋正在修建中的半成品大楼。
司甜又问:“建楼盘要很多钱吧?咱们家的公司有这么多钱吗?万一建到一半不够,那岂不是要变成这样的烂尾楼?”
司爸爸无语:“什么烂尾楼?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还有,那个不是烂尾楼,是姜家正在建的新项目,你没见着边上有吊车吗?”
“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姜萱之前有提起过,他们家的项目起码都是几个亿起跳的。所以,爸爸,我们家这么有钱的吗?那,我的零花钱可不可以……”
看着司甜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司爸爸不禁失笑。
原来这丫头是想要零花钱,他就说嘛,怎么她会突然关心起家里的生意来!
虽然他不打算把家里的生意给女儿继承,但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自然也不比他外头那个儿子少。前阵子闹得不愉快,从暑假到现在司甜都没怎么给过他笑脸,今天突然转了性子,他还是挺高兴的。
“姜家财大气粗,我们怎么能比?这次爸爸只是试试水,地块不大,所以需要的资金也不需要那么多。更何况,有沈先生加入,公司的压力就更小了。等开始预售,资金回笼,我们就只要等着赚大钱就好。到时候,爸爸给你发大红包,你想要什么?明年暑假给你跟妈妈去欧洲玩一个月,要不要?”
司甜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回到自己房间,才快速敛起笑容。
玩玩玩,玩个大头鬼!
这老男人绝对是想把她和妈妈支走,自己好去会小情人和私生子吧?
这会儿胜券在握的,就不知到时候债主逼上门时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31章 见义勇为的大脸猫
“怎么样?服不服?还敢不敢嘲笑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纤细娇柔的双马尾少女一手拽着个男生的领口,一脚踩着地上某个胖子的背,脸上没有一点张狂,只有轻松愉悦的笑。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
话未说完,少女脚下又使多了三分劲,地上匍匐着的胖子脸色更扭曲了。
像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话:“服,我服了还不行吗?可以放了我们吗?”
少女无视了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眼圈红红又瞪大了眼睛看自己的母女俩,视线在那小女孩宛如老葡萄藤皮斑驳晦暗的面皮上多留了一秒,很快收回。
“想走也可以,先给人道歉!”
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这两个一胖一瘦的小痞子就不大情愿地转向母女俩的方向道歉。可能是极少吐出“对不起”三个字,两人说的时候像大舌头一样含含糊糊。
“哼!走吧,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两人忙不迭打着滚起了身,跑远了才恶狠狠回头朝司甜竖了个中指。
司甜呵呵笑着朝他们掰了掰指节,两人跑得更快了。
今天是周末,她本来只是照常找借口出门看店,不料竟在半路上一个医院附近撞上了龙兴文的小弟,后者当时还正好在对着个疑似皮肤大面积烧伤的小女孩疯狂嘲讽。
司甜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找到地方发,一怒之下冲了过去,定睛一看竟发现小女孩身边的母亲就是女房东本人。
她挺身而出替这母女俩说话,两个小痞子没认出她来。
最后,因为嘴皮子不够利索,二人道理讲不过司甜竟想动手,还被小宇宙爆发的司甜1V2巧妙制服。
因为靠近医院,这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还有好事者举着手机在拍小视频,几乎将司甜仗义执言打跑小混混的经历都录了下来。更有不少中老年人过来夸她勇敢正直,女房东也抹着眼泪过来谢她。
童女士是带女儿来医院复诊的。虽然知道公立医院周末人多,女儿又怕出现在人前,但今年女儿进了特教学校读书,她也就近找了份工作,也只能周末过来,想不到今天竟这么倒霉,碰上两个混不吝、嘴巴脏的坏小子。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司小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那两个家伙我认识,他们之前也欺负过我,今天算是一报还一报。你们不用太感谢我。”
母女俩现在住的地方和他们家的老房子很近,正好跟司甜顺路,三人便一起走了过去。
司甜边走边问:“上回的事善后了吗?那个老何掏腰包给维修了没?”
她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是现在去教训一顿老何也完全不在话下。
她自己对这个提升的效果也感到很吃惊,研究过后,她觉得,很可能是养生保温杯和《五禽戏秘典》带来的双重加成。
可惜,房东童女士说:“责任认定书早就下来了,他也不敢抵赖。不过他不肯赔钱,只说自己掏钱找人过来施工。前两天已经开始粉刷外墙了,可能店里味道会比较大。也是我不好,这事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上头装修乒乒乓乓的,一楼也不好走动,肯定影响你的生意,也不知道他自己要刷到什么时候……这样吧,下个月的店租你给我一半就好了。”
小女孩突然扯着嘶哑的声音说:“姐姐,我妈妈为了做活,这几天几乎都没睡觉,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还有,今天谢谢你……”
司甜又看了母女俩一眼,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有一栋四层高的旧楼放租,但那个地段并不好,介于普通居民区和一个小城中村之间,房租也比较低,每个月的这笔固定收入并不高。
这个小女孩显然是那场大火里侥幸逃生的受害者,应该算重度烧伤了,过了好几年也只能恢复到这个模样,母亲又是一副被生活这条恶犬追逐得心力交瘁的模样,而且她们感情甚笃,今天还是去医院复诊的……
看来母亲在努力攒钱给小女孩做植皮手术,花费高昂,效果未必理想,却是小女孩的唯一希望。
想起自己的母亲,司甜的语气更柔和了。
“没关系,助人是快乐之本嘛~”
很快到了黑记小店门口,果不其然楼上搭了脚手架,绑着安全带的老何正笨拙地刷着侧面的外墙,附近的空气里满是刺鼻的乙醛味。
童女士皱了皱眉,牵着女儿正要告辞,却被司甜喊住。
她很快打开门,蹬蹬蹬跑进去,又拿了个杯子出来递给小女孩:“这个是店里囤的货,不值什么钱,送给你当个小礼物吧。”
小女孩看着灰色保温杯瓶身上的大脸猫贴纸,老树皮似的小脸扯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
“谢谢姐姐。”
童女士把这当成司甜接受自己减租好意的礼尚往来,便也没太注意,刚好天气转凉了,这个杯子女儿可以放在学校用。
此时的她万万没想到,几个月后女儿的病情竟会出现让她惊喜到落泪的转变,故而也只是客气谢过司甜,两母女就手牵着手拐进了另一条街巷。
司甜看着最后剩下的几只保温杯,开始陷入沉思。
沈季禹此人虽然看似野心勃勃、城府深沉,但他商业运作上的天赋还是很高的。
从昨天的短暂接触,前天的课堂理论传授,再及前世的结果,种种线索联结到一处推导出来的结果都是如此。
司甜有心防范,但这和她“偷师”的决定并不冲突。
她开始思索,是否有更好的销售方案。
比如说,像他前天说的,在逐渐透明化的现代商业社会,给予商品更好的包装会是更好的攫取更大利润的办法。
这个包装并不仅仅是外在的、肉眼可见的精美包装(如她给小女孩贴上去的大脸猫),而是一个泛指,或许将其称为产品包装更为合适。
就像一支100g的牙膏,成本可能只有一块钱,放在超市里卖十块钱,但赋予它一个黑科技美白牙齿、或天然中草药护齿脱敏的噱头后,它就能卖出几十块的价格。
司甜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还是太谨慎了。
林老爷子都知道从系统出品的古怪洗发水里汲取神秘科技力量,她居然不敢给自家的产品打个小广告?
反省过后,司甜抱着保温杯和广告招牌火速奔赴宛城最为高端上档次的医院门口。
闲来无聊叫长孙带着自己逛林家名下产业的老爷子:……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这丫头?上回不是才跟她买了几万块的货吗,这么快又缺钱啦?
第32章 魅力香水
林家未来继承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看到以精明著称的实业家祖父,居然被一个笑容很甜的女孩子“哄骗”着买了半打保温杯,还是四位数的高价!
林浩扬从未和吊儿郎当的三弟如此心有灵犀过:这丫头心真黑啊!
但商人精明逐利的本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更淋漓尽致,等司甜心满意足数钱离开后,他才转向林老爷子求教。
“爷爷,这位年轻小姐看着有点眼熟,您之前就认识?”
林老爷子不满地撇撇嘴:“你现在还没到三十,怎么记性这么差?小姑娘前阵子不是才来过咱家老宅吗,就是你的什么婚礼招待会。哼,才两百人不到的小场面,这些人你都记不清,今后怎么把生意做到北边去?说什么信息时代,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依赖外物了,没有手机电脑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都不好使了!想当年,我还在给人当跑腿的时候……”
林浩扬被祖父的想当年系列狠狠教训了一番,连连保证自己回头就去补脑,顺便加强认脸记忆训练,为林家产业做大做强、走上巅峰做准备,老爷子才放过他。
在外人面前挥斥方遒的青年人小心翼翼地问:“爷爷,那这些杯子……”
他摸不准老爷子到底跟那小姑娘的关系密切到什么地步,又被耳提面命训了一通,一时间竟不敢说这“地摊货”的坏话。
不料,林老爷子深沉看他一眼:“拿去给重症病房用,越严重的病人越好。最好能安排个实验组和对照组。”
林浩扬一头雾水地交代了下去,还有些小聪明地嘱咐,让记录下两组病人的具体恢复情况。
被交代的护士长更是一脸懵,捧着那杯子里里外外研究了三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照办。
老护士长忍不住自己跟自己嘀咕:“该不会是大老板家研发的什么新产品吧?可要拿重症病人来做试验,会不会有违医疗道德啊?”
旁边一个老成的护士劝她:“不就是个杯子吗,总不会是拿放射性矿石做的,能有什么风险?跟大老板过不去,你是不是傻?而且,我看这杯子还有点眼熟,上回林家三少住院时,好像随身物品就有这个。”
老护士长咦了一声:“林三少?我记得他上次是小腿骨折,因为恢复速度太快还被抓去做了三天的检查,是吧?”
“可不是嘛!没准这就是人家最新专利产品,上回试点成功,这回可不就要小范围试验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捅出去,咱们小家小业的怕什么?”
易德医院的秘密试验悄无声息开始进行,司甜也接到了新任务。
【支线任务:卖出50瓶香水(0/50)未完成】
这回的商品描述比之前的任何商品都要详细,写的是——
香气宜人,因人而异,留香时间最高达10小时,斩男/女于无形之中,实乃居家旅行、偷香窃玉、脱单成双之必备良品!
司甜没敢拿自己当试验品,刚好回家见到司妈妈正哼着小曲烤蛋糕,忽然计上心头,直接掏了一瓶出来往司妈妈面前一送。
“送我的礼物?”
司妈妈有点不好意思:“你这孩子,妈妈年纪都这么大了,还用什么香水啊!”
司甜辩解:“您今年才四十,哪里老了?外国好多老太太,七老八十了还化着妆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您该向她们学习!”
照她看来,母亲就是对自己太抠了。习惯自己做家务活,不大喜欢麻烦钟点工黄姐。平时的衣服款式、色调都很保守,平时在家里她穿的都很朴素。除了跟着父亲出去应酬会化妆,日常更是素面朝天,用的护肤品也不怎么讲究,甚至比司甜自己用的那些还便宜些。
“咱们跟外国人怎么能比?她们三十岁之前显老,可三十岁之后差不多都一个样。我们亚洲女人可不行,一过三十岁脸垮得厉害~”
司甜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那就更需要多保养啦,否则,您不怕爸爸哪天去海外出差,就被个外国女人勾走?”
司妈妈一愣,苦笑道:“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呢!”
可当晚进了浴室,她却下意识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最近她颧骨上的黄褐斑似乎有淡化的迹象,眼角的皱纹也不大明显了,可能是睡眠变好了的缘故?
就算再怎么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司妈妈心里还是有几分女人爱美天性的。发现自己这张脸比之前顺眼了不少,她心情愉悦,甚至还难得地在睡前朝自己喷了点女儿送的香水。
但一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想到丈夫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家,司妈妈又忍不住叹了声气。
次日早上起来,司甜很惊讶地发现,自家父母竟齐齐起晚了。
早餐桌上,看着母亲难得娇艳的容颜,她心里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
“这效果也太猛了吧?系统,你不解释清楚,这东西我可没法拿出去卖。万一被人当成催、情剂,拿去祸害未成年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得到系统保证后,司甜才勉强放心。
这个香水只会在已有暧昧、甚至亲密关系的人身上起到这么“激烈”的效果,对于普通朋友、或是陌生人,那只能起到增加一点好感度的作用。
“也就是说,你的担心没有太大意义。陌生人之间想要达到那个效果,起码得往自己身上喷上好几瓶。除了昏迷的、嗅觉失灵的、死了的,基本都能发现不妥。”
系统的最后一句有点讽刺,司甜只当没听到。
周四上学时,听着周围女生叽叽喳喳讨论,下午到底是去小礼堂抢个好位置、还是提前去校门口蹲点邂逅沈老师时,头戴“绿帽子”的司甜突然想到了个绝佳的香水推销方案。
于是,衣冠楚楚的沈老师走进教室时,就发现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人数比起上节课起码翻了两番!
更诡异的是,讲课中途他时不时会分神去看坐在前排的几个朝他抛媚眼的女生。平时他会漠视、不屑的眼神,今天似乎觉得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唔,一定是女生太多,香水味太浓的缘故!
沈老师开始怀疑,自己年纪可能真的大了,定力正直线下滑……
第33章 香水的妙用
在司甜的无意引导下,原本准备走亲民路线、好在维杰高校亲近魏随风的某人顿时打了退堂鼓。
一下课,沈季禹就马不停蹄跑了。
不像上次那样故意找魏随风聊人生理想,甚至没来得及朝后者投去一个眼神就跑了。
跑得十分狼狈。
女生们十分失望,纷纷跟在后面喊“沈老师等等”“我有个问题”“刚刚您说的知识点”追了过去。
落在后头的司甜大为解气,差点没笑出声来。
魏随风走出香气四溢的教室,缓缓吐出口浊气,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司甜有意打探沈季禹的底细,顺势凑过去问:“魏同学,你认识那位沈先生吧?冒昧问一下,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老师啊?”
魏随风讥诮道:“这你就问错人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打什么主意,我又怎么知道?”
司甜碰了个钉子,只能摸着鼻子悻悻离开。
原本打算半卖半送给姜落的香水计划也被搁置,司甜幸灾乐祸地想:哼,活该您单身!
初秋的校园里,司甜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着,心情本来还算愉悦。
但,很快她就被三个壮汉堵住了去路。
确切地说,是两个壮汉和一个瘦子,还都是熟人。
“老大,就是这丫头!上周末就是她打的我们!”瘦子指着她,愤愤地对光头控诉。
龙兴文打量了下司甜的小身板,脸色有点不可置信。
另一个胖子也说:“就是她,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丫头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下龙兴文才勉强信了。
他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双手抱胸,做出个热血漫画里常见的不良少年姿势,虎着脸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这丫头不开眼,你们今天就好好教训她一顿。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要做得太过分。”
龙兴文做了个手势,十秒过后,气得质问:“你们怎么还不上?”
一胖一瘦露出个“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她”的尴尬表情。
龙兴文只能撸了撸袖子,摸了把光头,准备亲自上阵。
就在此时,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子开始翻书包。
瘦子大呼:“老大小心!她可能在找防狼喷雾!”
胖子说:“她那包好像很重的样子,可能是砖头或电击棒!”
龙兴文从小就学跆拳道,虽然天分不是顶好,但练了这么多年,打遍几个学校无敌手这件事是真的。
他一点都不紧张,轻松一个侧身,整个人跳到半空,右脚快速朝前一踢!
眼看着司甜左手拽着的背包就要被踢中!
然而,司甜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不知从哪里快速掏出个小瓶子,精准无误地朝自己一喷。
龙兴文的攻势落空,本有些不忿,可那股淡淡的馨香进入鼻腔时,他的动作顿时停了。
原本来势汹汹的怒气似乎瞬间收敛,再抬眼看这女孩子,他竟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我就说那丫头有防狼喷雾!”瘦子凑过来关心。
胖子吸了吸鼻子:“不对啊,这味道怎么这么香?不像是什么防狼喷雾啊,那东西不是辣椒水做的吗?”
就在这时,林浩宇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死丫头你招惹龙学长做什么?”
司甜呃了两声,很老实地说:“哦,就一点小误会,没什么大事。”
林浩宇狐疑地打量着明显是对峙姿态的双方:“误会?”
就在这时,龙兴文神色一变,竟朝司甜露出个和缓的笑脸,另外两人也纷纷改口。
一个说:“老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另一个说:“我觉得这姑娘身手不错,咱们可以考虑跟她搞好关系。下次跟外校打架,还能喊上她做帮手,您说有没有道理?”
老大沉思两秒,拍板同意。
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浩宇觉得不大对劲,他瞪了司甜两眼,目光里带着“你又闹什么幺蛾子”的警告意味。
但奇怪的是,龙兴文三人打着哈哈离开后,他竟觉得脸上有点燥热,原本理直气壮的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好意思看司甜。
最后,他扔下一句“你少招惹龙兴文他们”就慌不择路地跑了,跑得比方才的沈老师更狼狈一些。
司甜有点莫名其妙地端详着手里的小瓶子,颇有兴致地摇晃了下,里头的透明液体澄澈无波,淡淡幽香自瓶口处一点一滴地挥发出来,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事业脑司甜默默地给它的宝贝详情页加了新的功效描述。
“不仅能增加好感度,还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化解敌意,是交际需求较大的商务人士的最佳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里,校园里弥漫着或清新、或甜美的香气,这些家境优渥的女孩子们像是挖到了宝一样,纷纷跑去找司甜购入这款奇妙的香水。
有了多个顾客的亲身试验,司甜对这款香水的成分更好奇了。
因人而异这一点可以解释成和每个人身上分泌的皮脂汗液混合后的结果,但这个刷好感度的buff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这款香水似乎只对异性有效果,起码她用自己做过试验,于莉、姜落对她的态度还是没变化,而那些她知道的、本来就关系不好的女生们之间也没有缓和的趋势,反倒是因为魅力值的竞争更糟糕了些。
跟女生们不同,男生们最近的生活既甜蜜又忧伤。
甜蜜是因为校园里百花齐放,原本普通颜值的女生都能在香水滤镜下变美人,他们大饱眼福自然爽歪歪。
忧伤则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太多选择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朵花儿,不管选择了哪个都是对其他所有人的侮辱和伤害。他们中道德感重一点的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渣男,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
再一个是,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被他们列为备选项的花儿们瞄准的对象基本都是沈老师、梁峥、魏随风这样的高岭之花,而非他们……
就在这种荷尔蒙气息满满的校园氛围下,学生们心不在焉地迎来了期中考试。
成绩出来后,高二(1)班众人皆惊。
司甜从上学期末的倒数第十变成了班级前三,总成绩排名仅次于四眼班长和姜落二人之下。
班主任在课上进行了热情洋溢的点名表扬,这让司甜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有嫉妒的、怀疑的,还有不屑的。
姜萱的眼神就比较诡异了,司甜没读懂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这日放学她又被对方堵住时终于明白了过来。
姜大小姐高傲地昂着头:“原来你是觉得本小姐放纵堕落,配不上你现在的好学生身份,才要跟我拉开距离么?哼!既然如此,本小姐就成全你!我们从现在开始绝交!”
看着姜大小姐傲娇离去的背影,司甜心情极度复杂。
过去这两个月,姜萱冷眼旁观罗玉儿、于莉等人找自己茬,她们说过的话几乎比不上去年一天的总量……
原来这样还不算绝交么?
还有,按照上辈子的剧情,这会儿姜大小姐应该已经盯上了魏随风才对。
为什么她会觉得,现在姜大小姐对她的关注度好像更高啊喂?
第34章 秋游
按惯例,每学期的期中考试过后,学校都会安排一次不同主题的活动,名义自然是让学生们放松身心。
这时候秋高气爽,出去秋游多半会选择登山望景。
如果是下学期的话,春夏之交,学校给出的备选就会是一些室内活动的选项,比如说天文馆、植物园之类的。
可能是因为这帮富家子弟习惯出国旅游,这种本市附近的游玩项目难以激起学生们太大热情。敷衍的投票过后,秋游的地点就定了下来,就是宛城郊区的八景山,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虽然名叫八景山,官方介绍上也有八个所谓的景点,但去过的司甜知道,其实都是些七拼八凑的小景点。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水月洞天”吧,宣传照上放着十分小清新的瀑布照,实际上那里经常性断流。两年前司甜和母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光秃秃的石头,上面有一股细细的水流淅淅沥沥地往下浇,简直不能更幻灭!
她对今天的行程不感冒,到了地方,她就被一阵阵尖叫声惊呆了。
“等等,那个是沈老师?他怎么会来?”司甜指着被女生们簇拥着的文雅教师问。
姜落转头看了一眼,淡定点头:“是啊。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来参加也很正常吧?”
这几周的商业入门课,姜落还是没去上,不过,多亏了其他女生的热情,有两次她很凑巧地撞上了沈老师在一群女生的围攻下落荒而逃的场面,于是记住了对方的样子。
司甜无语地回头看了眼魏随风,后者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有些烦躁。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要是不知情的,没准还以为沈老师在追魏随风呢?这也太黏乎了!他们是在上演娇妻带球跑的破镜重圆戏码吗?”
在四眼班长的组织下,学生们抽签分组上山,说是最快找到目标物的一组会获得惊喜奖励。
司甜下意识偷瞄了身边其他人的号码纸几眼。
果不其然,姜落和魏随风拿到了一样的号码,被分到了一组。
司甜带着姨母笑,挥别了脸蛋微红的姜落,随意一扫自己的号码,23号,她的队友会是谁呢?
等等,上辈子好像也是23号来着!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落单的姜大小姐才冷着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甜尴尬一笑,举起纸条摇了摇手做打招呼状:“萱萱,好巧啊~”
姜萱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还不走”,就转身走向上山的入口。
她走得很快,像是在跟谁较劲,司甜也只能勉强跟上去,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说话,但没多久就超过了不少半路停下来看这看那、凹造型自拍的队伍。
其实,司甜对那个奖励没兴趣,她大可以不跟着姜萱。但她突然记起,上辈子的秋游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魏随风不在一班,自然不会被分到和姜落同一组。跟姜落同一组的是林浩宇,她和姜萱的分组倒是跟之前一样。
当时,经过惊马事件、模拟经营日泼奶茶事件、鬼屋惊魂事件,姜落和魏随风两人之间的好感值已经被刷得很高了,只是两人都还未说破,算是双向暗恋的状态。所以,旁观者清的姜萱就从中看出了苗头。
姜萱采纳了于莉的建议,在姜父面前暗示姜落早恋,又在学校里处处跟姜落作对,揪着她的私生女出身不放,甚至污蔑她是第三者,插足林浩宇和司甜二人。
前世的司甜也在这个心机计划中扮演了个重要角色,当时林浩宇的心思都被姜落吸引去了,她很不忿,也乐得配合传出这样的小道消息,败坏姜落的名声。
不得不说,这个有点恶毒、也有点幼稚的计划对于高中生来说杀伤力还挺大。
可能当时的魏随风还没之后城府深,又因为林浩宇确实对姜落挺好,少年人的嫉妒心理占了上风,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就冷落了姜落。
姜萱正好趁机而入,还故意趁其不备偷吻魏随风,被姜落看到。
而林浩宇也趁虚而入,因为想把魏随风比下去,各种给姜落送东西,无形中竟坐实了姜萱等人给姜落安的“爱慕虚荣”的名头……
总之,姜落、魏随风两人之间误会重重,一直到了这次秋游才正式解除。
如果司甜没记错的话,姜落、林浩宇会碰上司甜、姜萱二人组,结伴同行。
然后,姜落会在姜萱的引导下“不慎”走到林子深处,掉进一个坑里,搞事二人组以求援的名义撤退,只留下不小心崴了脚的林浩宇。
再然后,脱离二班大部队、一直偷偷注意着姜落的魏随风及时出现,英雄救美,正好跟一瘸一拐出去求援的林浩宇擦肩而过……
想到误会解除后的剧情,司甜忍不住抖了抖。
“不行!得时时刻刻看住姜大小姐,别让她作死才行!”
说鬼鬼到,她们很快就在前面的一个小平台碰上了姜落、魏随风。
二人已经偏离了大路,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姜落微微仰头,魏随风长臂揽上一根树枝,摇了摇,金黄的叶片顿时抖落一地。
姜落摘下头上的一片黄叶,两人相视而笑,都带着几分腼腆,且很快转过头去,切断了目光交流。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举止也没有多亲密,但对魏随风这种人缘差到极点的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也足够旁观者多想。
姜萱露出个鄙夷表情。
“啧,果然是乡下出身,才会跟这种穷小子混到一起!我说怎么之前姓魏的总帮她解围,原来是这样……”
余光注意到司甜,她才住口,冷冷地对前跟班说:“我累了,不想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
司甜一听就知道姜大小姐想干嘛。
“咳,刚好我也累了,那休息一会再走吧,反正我对那个奖励也没兴趣。”
姜萱只能按捺下冲过去撞破二人私会、看笑话的心思,更不满地瞪了前跟班一眼。
两人心怀鬼胎地走到另一边大树底下,一个斜倚着树干“休息”,另一个则有点烦躁地开始踱步,时不时还朝姜落的方向看一眼。
司甜没费力气劝姜萱,一来她们“绝交了”,二来,她试过往姜落身上喷香水,试图降低姜萱等人对她的敌意。然而,除了让姜落更吸引男同学的目光外,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揪了揪头上的鸭舌帽,看来只能硬碰硬了!
三分钟后,安静过头的尴尬气氛终于被打破。
“唷,你们俩居然又凑到一起了?这是冰释前嫌的意思?不对,还在闹别扭!啧,女人的友谊就是麻烦!”
名侦探·林浩宇带着个唯唯诺诺的路人女队友冒了出来。
“老大你看,前面不是二年级那丫头么?前面有个梅花桩的景点,我们要不要找她切磋一下?”
头可当镜子的龙兴文插着兜,也带着瘦子小弟蹦了出来。
“啊,司同学,这么快又碰到你了,真巧啊!你们班的带队老师呢?正想找他说点事~”
嘴里跟她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斜对角方向的沈老师悠闲地晃了过来,脸上儒雅笑容无懈可击。
司甜警惕地扫了眼这个本来就小、被这些人挤得更小了些的观景平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5章 该死的命运
“嘶——你走开,别碰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伤着哪里了?”
衣料和落叶摩擦的窸窣声后,陷于黑暗中的人终于借着来自头顶的一缕微光看清了自己的现状。
不幸掉坑的主角之一开始沉思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别人的场景里来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姜落、魏随风二人率先走开后,刚刚挤在观景小平台上心思各异的一行人纷纷跟了上去,并保持着较近的距离前行,宛如一个小型旅行团。
十来分钟后,他们就走到了瘦子小弟口中说的梅花桩景点。
这些梅花桩分布在一片较大的林中空地上,之所以能成为八大景点之一,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光秃秃的木桩子蕴含着多少传统武术文化的意味,而是它们在的位置很特殊,正好在这片由银杏和丹枫组成的双色树林的分界线中间。
站在这里,左手边是绽放着耀眼金光的银杏林,右手边却是还未红遍、绚烂依旧的红枫之海,截然不同的两种鲜明颜色让人对秋的到来感触更为明晰。
上一世的司甜心思太杂,一路上都在跟姜萱叽叽咕咕地讨论如何捉弄姜落,压根没沉下心来欣赏这些美景。这一次她难得分出几分心思来赏景,一不留神就没看住姜萱。
被林浩宇拿着枯枝扮摩西分红海的中二举动拉回现实时,司甜就发现,姜大小姐不见了。再转头一看,未来的小情侣组也不见了!
司甜仿佛看到了历史的重演,连忙依据记忆往事发地点赶去。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可能是事情过去太久她记不清楚具体位置的缘故,她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不慎就栽进了坑里。
坑底除了她、潮湿的泥土、即将腐朽的落叶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然也不会有姜落。
修习《五禽戏秘典》的她确实身强体健,力气比常人大了不少,还学会了一些基础的格斗技巧,可面对这几米高的洞口,她是鞭长莫及啊!
司甜欲哭无泪地开始呼救,并强烈期盼姜落两姐妹能从这儿经过,听到自己的声音来搭救。
五分钟后,洞口传来了个熟悉的男声,对她表示了深切的慰问,以及自己这就去找人或工具把她救上来的理性计划。
只可惜,功败垂成!
司甜气呼呼地瞪了眼那个原本信誓旦旦要救她的人。
因为她方才的推拒,对方缩到狭小地洞的另一头,整个人被阴影所包裹,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在笑自己。
另一位主角清了清嗓子:“司同学,你有没有受伤,要紧吗?”
司甜别过脸,不理他。
沈季禹摸了摸鼻子,软了声音:“咳,那个,我也不想这样的。那个洞口太松软了,我一没留神就……”
司甜转过脸来,眼中怨念更重了。
沈季禹的声音更低了:“我也不是故意砸到你的,实在是这个洞太小了。对了,刚刚我好像听到咔嚓的一声……”
司甜面无表情地说:“对,那是我的小腿胫骨发出的哀鸣。”
沈季禹:……
道歉过后,两人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沉默尴尬。
沈季禹自顾自地掏出手机,安慰道:“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先忍忍——”
看着他瞬间空白的表情,司甜凉凉道:“这里没信号,我刚刚就发现了。”
两个人望着足足有四米高的洞口,齐齐叹了声气。
沈季禹抹了把脸,终于没之前淡定了。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太莽撞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往林子深处跑,怕你出什么意外,我才跟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
后半句话没说完,记起刚刚匆匆一瞥的两个身影,被笼罩在阴影中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虽然没看清容貌,但应该是维杰的学生,说不定还认识司甜。举止那么鬼祟,再加上这个掩饰得极好的深坑,他实在有理由怀疑,这是不是有心人故意布置的陷阱!
人类受伤的过程很奇妙,不管是磕碰伤还是皮肉伤,刚刚发生的那一瞬间,反应迟缓的神经系统并不会给主人的大脑传递太多的痛感。
司甜现在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她的小腿开始一抽一抽的刺痛了,再过一会,可能伤处就要肿成冬天里的冻萝卜了。
被伤痛困扰的人类总是不怎么理智、甚至是极端情绪化的。
司甜口不择言道:“沈先生何必要找那么多借口呢?明明就是跟着你那个小表弟过来的,还非要拿我当挡箭牌!我一点都不关心什么魏家沈家的事,你们这些人要斗能不能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沈季禹注意到她面部表情的变化,愧疚心理之上又多了一丝狐疑。
“小表弟?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表亲?”
司甜怪道:“不就是魏随风么?”
沈季禹扑哧一笑:“实不相瞒,他该喊我一声舅舅,虽然我跟他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知道司小姐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不过,你刚刚说的后半句似乎信息量很大?”
司甜顿觉失言,悻悻地再次扭过脸。
腿上阵阵疼痛传来,脑子却忍不住开足马达动了起来。
这两人居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舅甥关系,那他为什么这么劳心劳力地跟着魏随风跑?总不会,这人也是死过一回的,知道魏随风今后要独掌大权,所以提前拍马屁吧?
“我发现司小姐对我意见很大,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吗?”
司甜犹豫了下,没回答。
在父亲只把自己当小花瓶的前提下,跟这人挑破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他针对父亲的地产项目陷阱还会提前或换一种方式发动,到时她就更没头绪了。
铿锵有力的钢琴乐声忽然从洞里传出,且音量调得很高,再加上曲子十分激昂,顿时震得司甜耳膜生疼。
吓了一跳后,她却没说什么,只用有些不甘心的眼神瞟了对方一眼。
司甜心里骂自己,真是笨死了,我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还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久,又没水喝,搞到现在干哑得难受!
似乎是为了照顾她脆弱的耳膜,又似乎是想让乐声传递得更远,男人站了起来,将手机高高举起。
洞口撒下的微弱阳光被他颀长的身形遮挡去大半,司甜被他笼罩在深沉的阴影里,视线范围内只剩下某人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背光的细碎影子。
男人低头朝她笑了笑。
司甜心脏漏跳一拍。
下一秒,温润的嗓音在她耳畔说:“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表达了失聪的音乐家对不公命运的愤慨和反抗之心。我觉得,这首曲子实在很适合现在的糟糕场景。”
疑似断了腿的受害者:……这该死的命运!我还没残疾好吗!
第36章 司爸爸的误会
司甜万万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救上去的“英雄”居然会是龙兴文和瘦子小弟二人组,而三角恋组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她更没想到,某个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竟主动请缨,将她背下了山,还主动送她去医院。
最后拍片结果显示,没骨折,骨裂了。
罪魁祸首当之无愧地要承包所有治疗费用,司甜还未来得及呛声说学校给每个出游学生都买了意外险,司家父母就闻讯赶来了。
和司妈妈的惊讶、后怕、感激不同,司爸爸的表情明显更加复杂,朝罪魁祸首露出的笑容更热情了些。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吊着一只石膏腿的病患也能看出,她家老父亲绝对是想多了。
得知这位衣冠楚楚的沈先生既是丈夫的新合作伙伴,又在女儿上学的高中里兼职担任老师,司妈妈表情呆滞了一下。
这年头的年轻人,跨行业发展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司爸爸倒是心很宽,接受了“沈季禹可能是为了泡他女儿”的设定后,他完全考虑不到其他。
在司甜的强烈要求下,她只住了两天院就开始回家休养,理由是方便学习。
“我只是伤了腿,脑子眼睛和手又没坏,天天在医院看电视玩手机太无聊了!”
其实,司甜只是不想每天应付上医院“打卡”探访的罪魁祸首,不想看每天花店送过来的“早日恢复健康”花束,更不想看司爸爸借故也跑来医院扮演父女情深戏码,顺便跟罪魁祸首在病床前攀交情。
司爸爸对此不置可否,司妈妈倒是对今年“痛改前非”、热衷学习的女儿十分赞成,接下了照顾女儿日常起居的重任。
但,她惊悚地发现,回到家里之后,那些花也没停!
每天大清早,花店的送货员就会骑着小摩托准时按响司家的门铃,送上一束水灵灵的鲜花,时而是百合,时而是粉白月季,时而又是绣球,花样百出。
连迟钝的司妈妈都犹豫着试探起女儿的话风,更别提志得意满的司爸爸。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好女儿这张牌,逼沈季禹在后续的合作中让利等实际问题了。
司甜被她爸言谈间透出的得意膈应坏了,偷偷跟花店小哥说让他别送了,对方却一本正经地说,客户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钱,他们不能不讲信用,巴拉巴拉。
司甜头大如斗,却没有买花人的联系方式,无法私下沟通协商,只能每日用保温杯猛灌水,配合吃药,努力让自己快点恢复,逃回学校,不必再忍受母亲的追问和父亲的显摆。
终于,她可怜的小腿在两周后恢复如初。
为了不让自己的愈合能力显得太超人,她硬是在家里多装了一周的瘸子,到了十一月末,她才回到学校。
养病期间,多亏了姜落隔天过来送笔记,再加上前世的微薄底子,司甜的功课没落下来。
她也是从姜落口中得知,那天在山上她和魏随风根本没往有坑的方向走,中途姜萱倒是趁魏随风短暂走开的机会冒出来过一次,对她冷嘲热讽了好一会。
司甜深觉自己成了顶锅的悲情戏女主角,故而,接受姜落的这番好意一点都不心虚。
不过,她急于回归校园的根本原因倒不是想回去上课,而是放不下她的小店。
“也不知道那书呆子大叔把店管得如何了,这大半个月该不会一本资料都没卖出去吧?”
原盒是个很奇葩的人,不仅没什么朋友,就连手机都不用,只要给他一间书房和足够的食水,恐怕他一年都不需要出门,简直跟个原始人一样。
所以,司甜也联系不到他,每次只能面对面交代经营事务。
坐在开往学校的车上,司甜想到自己最快要午休才能过去小店,便慢半拍地看了看系统里的进度条。
看到那个数字时,她愣了下,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等等,她没看错?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一百万(202824/1000000)未完成】
“不对啊,好像上周看的时候还只有十万不到,怎么一下子翻了一倍?”
司甜更想往书店跑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司甜觉得,可能是冬天快到了,打算出国的准毕业生们更着急考托福了,所以就带旺了销售额。
恩,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一进校园她就赫然发现——
咦,怎么好几个跟她擦肩而过的学生头上都有她的同款帽子?
那顶据说可以提神醒脑、增加智力buff的小帽子,司甜受伤前确实扔了一批在书店里卖,但她对原盒的销售技巧毫无信心,也不觉得那个2333的价格能吸引来多少“冤大头”顾客。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上当受骗”的?
司甜下意识想揪一把帽舌找灵感,手指摸到了崭新的帽沿,却有些不习惯地放了开去。
她又忘了,上次那顶帽子似乎被落在八景山了,多半还掉在坑底。当时痛得太过,离开时她就忘了这事,后面也就懒得千里迢迢跑过去再找,财大气粗地直接又跟系统买了一顶新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顶新帽子戴上去总是有点别扭,就像是穿惯了布鞋的人突然换上皮鞋的感觉。
一个跃跃欲试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不是司学妹嘛?居然这么快就回校了,还真是个好学生啊!要是我,我肯定要请假到期末考试~”
司甜扭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露出个礼貌的微笑:“龙学长、何学长,秋游时多谢你们帮忙了。”
姓何的瘦子冲她笑着说不客气,龙兴文只冷淡矜持地点了下头,很有老大气势。
另一个胖子砸吧了下嘴,嘿笑着说:“学妹既然要谢我们老大,总得表示一下吧?正好我们今天放学要跟林顿高校的人约战,嘿嘿嘿~”
司甜嘴角一抽,想了想,客气地问:“龙学长,不知上回那个杯子,你用着可还好?”
龙兴文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学妹生出了点亲近感,又不是喜欢的女生那种好感。或许,是因为这学妹身手太好,他觉得惺惺相惜?
对方突然提及自己“抢劫”那事,他有点不好意思,脸板得更紧了,没好气地推了一把胖子小弟浓密的大头。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嘛。我是说,要是用着还不错,我再送这位何学长一个吧,就当是这次的谢礼。至于龙学长的谢礼,就送你这个吧。友情提示,如果有喜欢的女生,喷一点再去约会,效果事半功倍哦。”
她从书包里凭空变了个新杯子和香水出来,递给两个恩人,再冲三人点点头,就表情自然地离开了。
胖子委屈巴巴道:“老大,为什么我没份?”
姓何的瘦子没好气道:“你又没救人,凭什么送你?再说了,上次在医院门口你还骂了人家好几句脏话!”
“呸!难道你就没说粗口?”
“哼哼,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话说回来,司学妹还真是紧跟校园潮流啊,都在家养伤这么久了,一回来就加入了黑帽党,啧啧啧~那位沈老师的魅力真TM大!”
龙兴文瞪着手里的香水,思绪在两个小弟的日常拌嘴中逐渐飘远。
这个学妹真奇怪,正常人会在书包里备这种东西吗?还是说,她早就准备好要找他们俩道谢?
这么一想,这个女孩子还是挺讲义气的嘛!
第37章 黑帽党
司甜还没走进教室,就从旁边男生不屑的议论声中捕捉到了“黑帽党”一词。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戴这个帽子的只有女生,一个男生都没有。而且,那些戴着帽子的女生脸上带着憧憬向往的表情,时不时还摸上一把,仿佛那不只是个帽子,而是她们的爱人。
进到教室,全班二十个女生,跟她戴同款帽子的居然有四五个!
不对,有一两个人只是相似,细节上不完全一样!
司甜下意识以最快速度将帽子脱下,塞到了课桌抽屉里,终于忍不住问一直在校的姜落。
“你知道这个帽子是怎么流行起来的吗?怎么那么多女生都买了啊?”
姜落从英语课本中抬头看她,露出了个难得促狭的笑。
司甜忽然有了个不妙的猜想。
果不其然,姜落说:“这个说来话长,你可以考虑上校内论坛看一看前两周的热帖。”
司甜趁没上课,狐疑着打开手机,然后就在飘红的帖子里看到了——
那顶原属于自己、本以为落在了八景山的小黑帽竟“离奇”出现在了某个罪魁祸首的头上。
姜落也凑过来看了几眼:“说起来,那位沈老师还真是十足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这身长T恤配格子衬衫牛仔裤,再戴上鸭舌帽,完全就是大学生的模样嘛~”
司甜愤愤地把手机塞回包里,怒骂了偷帽贼一顿!
姜落眨了眨眼,又问:“听说沈老师对害你受伤的事特别愧疚,天天都给你送花,是真的吗?”
司甜头疼万分,只能用暴力将好奇宝宝的头按回了书本上。
“上课了!不要说话!”
听力向来很好使的魏随风脸色变了几变,尤其是听到姜落夸某“老头子”的话时格外黑沉。要不是最后一句,他估计能找“老头子”摊牌,随便什么合作交易都可以,只要让他赶紧离开姜落视线范围就可以。
足足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司甜才把“某罪魁祸首丧心病狂捡走她的帽子、不仅没还给她、还堂而皇之戴着去学校上课、于是引发了一阵跟风热、让她的小店大赚一笔”这个事实消化完。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作为害她受伤的补偿?
不对,就算他打听到书店背后的老板是她,也不至于亲自上阵带货啊!何况,他怎么知道那些女生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司甜百思不得其解,浑然没考虑到某人只是想通过换装+帽子掩饰自己行踪、以便穿过一群花痴少女挤进课堂的可能性。
午休时去找原盒一对账,司甜终于搞清楚那突然多出来的十万哪来的了。
原来帽子占了三万多,另外的那部分跟她预计的差不多,主要来自托福资料的销售。
此外,值得欣喜的是,她为了用来充门面、花几千块进的那一大堆考试资料卖出去不少,原盒从前购入的那批高深文学靠着白菜价的噱头也卖出去是来本,总得来说算是小赚一笔。
原盒托了托眼镜,盯着记账本说:“大概就是这么多,有部分给了现金,你点点看。”
司甜瞄了眼抽屉里那不足一千的零散钱币,也没要,随口道:“先放这儿吧,以备不时之需。考试资料卖得好的那些,你有空就帮我进点新的。”
原盒点头,又说:“哦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周,有人来打听过那些托福资料的进货商,估计是同行。”
司甜更不在意了,竞争对手想要找到货源,那是不可能滴。不过,他们要是胆子够肥,倒可以效仿刘婶的做法。
她打量了原盒几眼,突然问:“这个月销售额还不错,我准备再多进几种商品,跟书关系不大的,你应付得过来吗?”
原盒茫然地啊了一声,仿佛不是很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司甜抱着试探的心思,若无其事地跟他聊了几句,才发现,这个人在接受了她灌输的“镇店之宝”概念后对商品价格发生了一些误解,以至于面对高企的店面营业额十分淡定,对她试图把书店搞成杂货店的举动也完全没意见。
于是,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凭空又变出一堆香水、丝袜之类的东西后,司甜潇洒挥手离开。
原盒适应能力良好,只质疑了一会“为什么老板的书包容量比看起来大那么多”,就有条不紊将货物归档放置好,再次投入了文学的海洋。
司甜忽然为闲置着的另一家店铺感到心痛了。
可惜像原盒这种口风严、一根筋的店员很难找,系统出品的这些东西拿货价太高,万一招来个心黑的活计卷货逃跑,她就亏大发了!
一直到放学时,她还在琢磨这件事。
直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停在了她面前,还摇下了车窗。
看着驾驶位上戴着个黑色口罩、示意她上车的人,司甜愣了。
今天不是周一吗?
罪魁祸首没有课,他跑来学校干什么?又来找大外甥谈心?
还有,这副装扮是个什么意思?他把自己当什么大明星了吗?
司甜下意识就要绕道走,口罩男终于说话了:“司小姐,你家的车子和司机都没空过来,我顺路捎你回家吧?”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坐公车回去。”
口罩男显然对她的拒绝有所准备,慢悠悠道:“从这里回你家的直达公交只有一趟,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而且站数太多,你现在的腿还不适合久站……”
恰巧一阵秋风扫过,街上落叶被卷得打起了旋儿,司甜的及肩长发也被吹乱,冷风从校服领口窜进去,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口罩男立马转了话头:“而且,刚好今天降温,公车站风太大了,小心冻感冒。还是上我的车吧!”
司甜顿住,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
沈季禹在口罩底下扬起个笑容,就听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说:“那我还是去坐出租车吧,我有钱。”
看着小姑娘灵活窜上一辆黄色出租车离开,大众车主只能黯然离场。
然而,次日清早,旗开得胜的司同学就从自家老父亲口中得到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咳,最近公司有事,要借用家里的车,小李就不方便每天接送你了。刚好沈先生不是在你们学校任教吗?他说可以顺便捎你来回……”
司甜:……笑容逐渐消失
第38章 花边新闻
于是,司甜每天安静的上学路就变成了各种古典乐的花边新闻教学课堂。
“你知道贝多芬藐视权贵的评语怎么来的吗?听说是有一次,他的歌剧《费德里奥》首演失败,他去一个贵族朋友家寻求安慰,结果被对方委婉批评了下,贝多芬先生就怒而跟这家贵族绝交了……唔,不过后来他们又和好了……”
“你知道《小狗圆舞曲》是肖邦的最后一首圆舞曲吗?据说灵感来自乔治桑家的小狗……哦对了,乔治桑是个思想前卫的女作家,早在19世纪初就提出废除婚姻,有过好几打情人,比如说肖邦……”
“说到肖邦,他出名的方式也很戏剧性,是高富帅李斯特搞了次放帘子的演奏会,弹到一半换肖邦上场,大受好评了才揭开帘子……”
司甜:……我没文化,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否认,这些曲子都蛮好听的,虽然她听不出具体好在哪里,但听众所能接收到的听觉之美不会跟鉴赏水平成正比。
她主要纳闷的是:“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是商科的吗?怎么说起这些如数家珍?”
沈司机谦虚道:“这只是一点小小个人爱好,另外,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辅修。”
司甜给自己顺了顺气,开始质问一个自己足以站在道德高地的问题。
“我的帽子是不是被你捡去了?为什么不还给我,还,还戴着去招摇过市……”
沈司机惊讶反问:“那顶鸭舌帽原来是你的吗?我随手捡的,还以为是无主之物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我明天带过来还给你,可以吗?”
司甜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了噎,实在懒得看他,开始看着车内装饰发呆。
“你的司机怎么不见了?车子也换了?该不会是破产了吧?”
她试图通过这种冒昧的闲谈中刺探一点情报,然而,答案让她很失望。
沈司机奇道:“不是你建议我低调一点的么?”
所以,对沈季禹这种富家子弟来说,低调等于换辆便宜的车,外加自己开车。
司甜:……很好,很低调。
秉承着低调原则,照例在校门口八百米处让沈季禹把自己放下,司甜慢悠悠地走过去,走得很稳,一点瘸态都无。
沈季禹照旧打扮得很低调,宛如一个微服出访的明星。
但,明眼人总是有的。
叮铃一声,单车少年慢悠悠骑到了司甜跟前,并跟她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前行。
“我看到你从沈季禹的车上下来了,你们俩什么关系?”魏随风很认真地问。
司甜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发现罪魁祸首的车子还在原地没走,似乎在和什么人讲电话。
她结结巴巴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哦对,他是你舅舅,我差点忘了……”
魏随风用一个讥诮的笑打断她。
“舅舅?我可没什么舅舅,不过是各取所需的没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司甜下意识问:“你们达成协议了?”说完立马觉得失言,闭了嘴。
果然,魏随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恍然。
“他居然这种事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你倒是眼光独特,我还以为你会把林浩宇或梁峥当成目标呢!”
司甜这下来气了:“什么目标?狩猎目标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拜金的女生吗?是是是,全天下就你的姜落最善良纯洁单纯天真,其他女生全都是心机婊,这样总行了吧?”
她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虽然懊悔情绪爆发得太突兀,却还是鸵鸟心态地跑了。
结果,魏随风又借着单车的便利赶超了她,只留给她一个冷峻的背影。
司甜更气了。
前世的魏随风说过比现在更过分、更刺耳的话,做了几个月的心理疏导,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对待,但今天真的碰上了她才知道,那样带着误解的目光仍然像一把刀,割得她血淋淋的疼。
直到外班有人主动找她订货,这种沉闷烦躁的情绪才逐渐被驱散。
司甜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同桌,哼哼唧唧地想:“魏随风你个毒舌男,上辈子惹了你是我活该,可这辈子你要是上赶着惹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作为姜落的同桌、以及班级里为数不多和姜落交好的学生之一,司甜有充分把握给魏随风搞破坏。
只要她每天课间都粘着姜落,不让她落单,没了“偶遇”的机会,以他那个闷骚的性子,肯定拉不下脸来主动出击。
更别提她还有香水法宝没祭出了,只要她给几个对姜落有意的男生推销一把魅力香水,还愁姜落对他们没好感?
结果,到了下午茶时间,魏随风消失了一阵,回来时居然别别扭扭地往她和姜落的桌子上各扔了一瓶酸奶。
送奶工面无表情地说:“刚好看到有促销,顺便买多两瓶。不要拉倒。”
姜落脸蛋一红,弱弱地伸手接过了酸奶,回了个软软的感激微笑。
司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呵,男人。
这日下午有一节常规体育课,男生篮球,女生排球。
司甜上场只一会儿,两只小臂就被球砸得生疼,实在无以为继,她顺势退了下来,坐到一旁围观。
姜落看着瘦瘦的,力气也不大,奇怪的是玩起排球来还挺灵活,扣球一扣一个准,有一回甚至差点把球扣到罗玉儿脸上,气得后者差点当场发飙。要不是体育老师在场,估计姜落又要挨欺负。
过了一会,体育老师走开了。
司甜心道不好,马上往旁边的篮球场瞟了一眼,开始倒计时魏·护花使者的到来。
不料,一转头就看到了护花使者的棺材脸。
“早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抱歉。”
含糊不清的致歉过后,少年一边抬眼看向排球场上的某人,一边说:“不过,作为同学,我想给你个忠告。沈季禹这个人不简单,你跟他相处最好谨慎点。小心别被人卖了还——”
接下去的话没说完,因为罗玉儿推了姜落一把,原本乱中有序的排球场上顿时成了一对多的对峙态势。
司甜没仔细看眼前这一幕活生生的英雄救美,全部心神落在了魏随风的那句忠告上。
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魏随风这个大外甥对沈季禹的评价这么低的吗?
可他们不是达成协议要合作了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司甜:……豪门水好深呐!果然我等凡人只能远离战场。
第39章 伤心的守财奴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俗话又说,祸不单行。
司甜很快就感受到了生活这个大怪物对她的深深恶意。
首先是全副武装的沈司机被疑似资深粉的女生眼尖地认出,还顺带认出了司甜这个过气女同学,添油加醋之后就酿成了一出师生恋的狗血剧情。
然而,在这出戏码里,司甜扮演的不是纯情恋爱剧情的女主角,而是校园伦理剧的邪恶女配。
“肯定是她主动勾引的沈老师!不然,就她那张脸,沈老师怎么会看得上!”
“就是就是,她早就盯上沈老师了,从第一节课开始就粘了上去,节节课不落,还装起了好学生,哼!估计沈老师就喜欢这种调调,真是太心机了!”
面无表情从两个议论她的女生身边走过,司甜只想知道她们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顾不上这点小小绯闻,因为此刻还有让她更焦头烂额的问题。
还不止一个!
校园绯闻开始流传的前一天,司甜刚回到家就迎接了一场疾风骤雨似的、来自司爸爸的质问。
老男人知道她偷妈妈的身份证去办营业执照那些东西了。
一家之主对女儿的小动作很不满:“你想要零花钱的话,直接说就是了,我们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你的正当要求?反倒是你,一个高中生、黄毛丫头、未成年,居然学人家偷偷做生意?我还以为暑假里你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你胆子肥了,还偷起家里的东西了!说,你从你妈那里拿了多少启动资金?”
司妈妈今天得知此事也很惊讶,见丈夫突然发怒,更怕两父女刚和好不久又闹别扭。
“没有,甜甜根本没告诉过我开店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她钱呢?我银行卡上的存款都没有变过,你不要无端端说这些,冤枉女儿!”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司爸爸更觉得是两母女合谋,互相打掩护了。
他不在意女儿做做小生意什么的,但一家三口里面,如果另外两个人联合起来瞒着他做一些事情,他只会觉得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因为某种原因,司爸爸甚至联想到更多糟糕的可能,而且是跟他奋斗多年积攒下来的财产有关的。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开了间店么,您当年可也是高中没毕业就跑出去做生意了的。不过,这些年国家管得严了些,我这个未成年人办不了经营证件,才用了妈妈的名字嘛。反正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分的?”
司甜努力表现出一种吊儿郎当的随意姿态。
“我也是想试试看自己的本事,看我有没有继承到您做生意的天赋罢了。小店才刚起步,没赚多少钱,所以也没跟你们说。我本来打算到了年底,就寒假那会,把赚到的钱给妈妈包个大红包,再带她出去玩的。都怪爸爸,这下子惊喜全没了!”
司妈妈永远是全家最好哄的那个人,听了女儿的解释很快相信,甚至还感动不已,连连说女儿长大了、会疼人了。
有了这番解释,再加上司妈妈先前拿出的银行账户支出明细,司爸爸才勉强相信。
兴许是因为大红包没有他份的缘故,司爸爸还是不大高兴,板着脸说:“哼!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再瞒着我们搞小动作,仔细你的皮!”
司甜笑得甜蜜蜜地应了下来,心说,等着瞧吧,再过一年半,给您搞个大动作,到时候不要太“惊喜”唷。
顺利过关,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会,司爸爸又带着古怪的笑意抛出一句。
“想知道我是怎么收到风的么?”
司甜笑脸一僵,试探着问:“呃,您在工商局好像有朋友?”
司爸爸笑容更大了:“工商局是有,但这回是税局的人告诉我的。对了,‘你妈妈’最近比较忙,名下的商铺没来得及申报缴税。你这么孝顺,肯定愿意帮你妈妈跑一回腿,把税款交了,再‘顺便’交一下滞纳金和罚款吧?”
司甜的笑容瞬间消失。
税局?滞纳金?罚款?
她居然忘记了缴税这件事!
不对,应该说,不消耗这个世界任何资源、纯粹通过系统产出的东西卖出去居然还要缴税?
天理何在啊?
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疑惑出声:“难道这不是正常程序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你在这个位面生活了十几年不是吗?”
司甜徒然辩解了几句,很快觉得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
系统郑重其事道:“宿主,我觉得你应该多学习法律相关的常识。”
司·法盲·未成年人很受挫。
但计算完这两个多月来的营业额,再了解到应缴纳的增值税率后,那股挫败感更强了。
“太坑了!我明明只有20%的赚头,一转眼还要送3%出去!”
系统似乎天生缺乏同情心,不仅没有安慰她,还十分贴心地帮她计算出了结果:“宿主,迄今为止你的两间店铺总营业额约五十万,应缴纳税费是一万五,再加上两千块的罚款,滞纳金大约一千不到。你个人户头现在还有十万零二十五块七毛,缴费后还剩下八万二千左右。不过,滞纳金是按每日收滞纳税款的万分之五,多拖延一天就是一笔钱……”
司甜头疼地喊停:“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缴费。”
仔细算下来,这三个月来她攒下了这么多钱,还有了两间小店,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但离她的目标还差得很远呢,即便是缴税前的净利润,三个月十万,那等到高中毕业时也才只有八十万左右,出国读书是够了,可司爸爸那儿还差了一笔呢!
要知道,这三个月以来,司甜除了必需品就没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吃住都在家里,上学放学不是有车接送就是坐公交,穿的不是校服就是旧衣服,不化妆,不做头发,几乎不交际……
就这么省着省着,也才攒下了这么点!
所以,这个突如其来的税款攻击简直就是在某个守财奴的心上狠狠挖去了一块肉!
第40章 倒霉透顶
被“摊牌”后的次日,司甜就马不停蹄跑去税局缴了税款,心痛如绞地看着那一万多从自己账户里消失。
税局的工作人员还很奇怪,怎么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过来办事,怎么看都像未成年啊!
特地换下了校服的司甜只能用“店主本人即她妈没空亲自过来办理”的借口忽悠了过去。
但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新问题,这家杂货店的月营业额居然最高达二十几万,经营范围却只写着日用品这三个字。
什么日用品能一个月卖这么多?海淘代购吗?
工作人员思及双十一刚剁了近万大洋的自家老婆的手,紧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了。
等司甜走了,那人才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9-11月的营业额居然是10月最高?就算是实体店,上个月应该也有一波促销才对啊!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来办事的小姑娘看着一脸纯良,营业执照上的法人背景也清清白白,但没准会被什么人利用来洗黑钱呢?
心思敏锐的税局员工又看了眼文件内容,暗暗把营业额最高的那家“黑记小店”地址记下,决定改天去明察暗访一番。
不料,次日顺路经过时,他赫然发现,都大中午了,店门还是关得紧紧的。再看门上的营业时间告示,他就更疑惑了,只有周末营业的店铺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高营业额?
他想了想,干脆走访了小店附近的几间商铺,得到的答案让他更加警惕。
药店老板说:“那家店啊,是个小姑娘开的,好像还是高中生吧,所以平时很难见着人的。只有周末才开,晚上偶尔开一小会,不过前几周一直关着门,还是上周末才开了两天。我也觉得奇怪呢,去她店里的人没几个,生意应该不大好才对,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药店的一个中年女员工插嘴说:“同志你别听他瞎说,小姑娘人挺好的,做的都是正当买卖。不是有句话说,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嘛?上回有辆小型货车过来运货,我都看见了,人家那货是一箱箱地拿,像是做的长期买卖。有这种大主顾,哪里还用担心亏钱?里面都卖些什么?哦,就是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丝袜啊洗发水香水什么的,还有杯子、书……”
税局员工连忙追问:“书?什么书?”
“哦,就是一本英语复习资料,跟外头书店里的那种差不多,挺厚一本的,就是太贵了,要买一千多呢!他上回就是想给儿子买资料,一看价格就被吓走了,回来就嘟嘟囔囔地老说人家坏话!”
药店老板涨红了脸开始辩解:“呸!我那是实话实说!哪里有那么贵的学习资料,她这就是抢钱!同志,你回去可得好好调查下,我怀疑她开的是黑店,你看她那店名就稀奇古怪的!她这个,这个算是扰乱市场物价,算不算违法乱纪啊?”
穿着白大褂的女员工撩了撩浓密的卷发,撇撇嘴说:“别的我不知道,起码人家卖的那洗发水就不错,防脱效果比咱们店里的何首乌强多了。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又不跟咱们抢生意,你何必搞这些小动作呢?”
药店老板被呛得无话可说了,只能头一缩躲到了后面。
那女员工冲税局员工和蔼一笑:“对了同志,我看你眼圈发青,嘴唇发紫,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啊,要不要我给你看个病?”
税局员工嘴角抽抽着婉拒并离开。
调查初步完成,税局员工心中的疑惑却比来之前更多了。
这家店到底是不是药店老板口中的黑店呢?
此时的司甜浑然不知,自己的黑记小店已经被某积极过头的税局员工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
一个不慎,她就被一群黑帽党堵在了操场的僻静角落里。
打头的女生挑染了一缕绿毛,嚼着口香糖问:“就是这个丫头吗?长得好像不怎么样嘛?”
很快就有人回答:“对,就是她。”
回答的人却没戴着黑帽子,离她们有些距离,姿态轻松,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司甜不认识围攻自己的七八个女生是谁,却很快认出不远处回话的人,正是那天在女厕里找自己麻烦、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于莉跟班。
得益于被那本五禽戏提升的五感,司甜透过人墙远远看到,于莉站在操场的另一个角,却没看向这边。她手里捧着两杯热奶茶,眼神盯着足球场上奔跑追逐的少年身影。
显然,她在等待的人多半就是梁峥。
司甜开始后悔自己翘了音乐课出来“开拓业务”了,现在被“开拓”的可能要变成她脆弱的肉身了。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教训下某个不安分的小表子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沈男神!”
虽然心知肚明,但听到这种宣战台词,司甜还是忍不住扶额。
“拜托,我跟你们男神根本一点都不熟,那个只是误会好不好?”
“什么误会?你那天明明就是从男神的车上下来的!而且,我记得那辆车的车牌,你上周都是坐他的车来上学!”说话的女生瘦瘦小小的,激动得脸都红了,显然就是那个“明察秋毫”的资深粉兼爆料人。
司甜还要解释,绿毛女生却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两个女生走上前,一个要掐司甜的下巴,还嚷嚷着“要给这个死丫头长长记性”;另一个要抓她的头发,嘴里说着“男神不容绿茶亵渎”之类的话。
司甜连忙往后一闪,可她背后的女生没给她闪躲的机会,一把将其校服后领揪住,她就落入了那二人的“魔爪”。
头皮被拽得生疼,司甜火冒三丈,直接出手,将掐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狠狠一扭。
女生嗷的一声尖叫响彻天际。
司甜趁对方愣神的机会,对另一人故技重施,解放了自己的头发。
她挣扎着想从身后拽着她衣领的女生手里脱身,不料,却低估了后者的吨位。或者说,她高估了维杰校服的制造商良心。
嘶啦——
凉意从颈后窜进去,快速蔓延至背部,并沿着脊柱往下爬,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被十二月初宛城冬天的冷风一激,全都冒了出来。
司甜一回头,就看到那个高胖的女生正抓着片布料发愣。
她怒了!
以多欺少打人也就算了,还扒她衣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熊熊燃烧的小宇宙猛地爆发,直接用最大力气,一把推开围过来的两个女生,踹了一脚领头那个,混乱间似乎还挠了几把谁的脸或脖子。
足球场上奔跑的男生被这一幕场外的混战吓呆了,连球都不去追了。
“快看!那几个女生在打架!”
“几比几?怎么好像是以多欺少啊?”
“什么以多欺少?明明是以一敌十吧!中间那个女生好像很猛的样子,还有点眼熟……”
战争接近尾声时,除了身下女生的哀嚎声外,司甜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眼睛红红的,却不是委屈哭泣的红,而是野兽被逼到绝境时的那种带着戾气的红。
许是她以一敌十、毫不畏缩的如虹气势吓到了众女,又或是她手里正拽着领头女生的绿毛,并将其按在塑胶操场上疯狂摩擦,其他人竟不敢再对她出手了。
于莉的小跟班见情况不妙,早跑了个没踪影,也有一二个女生犹犹豫豫地想偷溜。
剩下的几个“忠心跟班”则退了半步,装腔作势道:“喂,你要是不放人,我们可就要不客气了!”
司甜用膝盖顶着绿毛女生的腰背,手一扬,几缕夹杂着绿色的黑发飘落在暗红的地面上。
“听到了吗?她们要不客气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绿毛女生哭丧着脸,颤声道:“我,我错了……”
司甜拍拍手,站起身来,冷冷扫了落败的众女一眼,将她们的脸都记到了心里,不假思索转身走开。
“就这么让她走?”
有人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却被绿毛女生喝退。
她看着不远处离开的那个衣衫凌乱、却依旧挺立着脊背的孤傲身影,冷冷一笑。
“今天这事,总要让她付出代价的!”
第41章 摊牌
遇上校园霸凌,以一敌多仓皇逃跑,大冬天穿着“露背装”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呢?
场上直线飞来、朝司甜头上砸去的足球告诉她,答案是,有的。
如果是一个合格的校园漫女主角,被球砸到之后应该会昏迷倒地,被热心的男二送去医务室,和闻讯赶来的男一互诉衷肠,惹得最开始看她笑话的恶毒女配们嫉妒不已。
然而司甜不是女主,她也不够身娇体弱。
所以,脸上被砸了一记后,她很清醒地站住了脚,并眼疾手快地将球捞了回来,恶狠狠地瞪向球飞来的方向。
穿着短袖短裤运动服、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泛着红的少年还未跑到她面前,就道起了歉。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
看清她的脸后,少年愣住了。
看清她狼狈的上衣后,少年的脸更红了。
如果面前的少年不是姓梁名峥的话,这会是一格绝佳的经典校园漫分镜。
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一个形容狼狈,像是刚从狼窝里逃出来、浑身灰扑扑的野兔子,另一个则是光芒万丈,沐浴在阳光下的森林之子,优雅的花猎豹。
野兔子跟花猎豹不熟,但花猎豹隔壁的母狼却一直对野兔子虎视眈眈,甚至在今天还召集了一批饿狮过来围捕野兔子!
简直是新仇加旧恨!
气坏了的野兔子突然后退几步,举起两只前爪,将手中的足球往森林之子脸上砸去。
足球挟带的力道并不是很大,也没砸到鼻梁、眼睛这样脆弱的地方,而是在左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记。
梁峥再度愣住,反应过来时,司甜已经转头冷冷离开。
“喂,你——”
“少废话!一报还一报,我们清了。”
野兔子以最骄傲的姿态快步离去,只留下球场上注意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有男生上前拍梁峥的肩膀:“哈哈,没想到梁校草这张无往不利的脸也有今天!我瞧瞧,没被刚刚那女生砸毁容吧?”
又有男生说:“那女生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一班的?前天她不是还跟咱们班长在走廊上说话么?本来看着还挺斯文的,没想到脾气这么爆。你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姑娘报复心居然那么强!”
梁峥胡乱抹了一把脸,有些狼狈地擦掉左脸上的尘土。
“走了,赶紧把下半场踢完!”
男生们大大咧咧地踢着那颗刚砸过两张脸的足球回到草场中间,却没留意到慢吞吞跟在后面的梁峥朝女生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整个下半场都有些心不在焉。
于莉嘴角的笑凝固了,手里的奶茶似乎也失却了温度。
司甜花了十五分钟冲回教室,给跟着大部队去上音乐课的同桌姜落留了个字条,又拎着书包冲出了校门。
正要伸手拦出租车,一辆眼熟的黑色大众再次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上车!”
和过去几天每一次的见面开场白一样,都是这一句简短的祈使句,被他温润的嗓音说出来,很难得地不带有那种冷冰冰的命令语气。
但今天多了一句解释似的嘟囔:“难得那小子没坑我……”
司甜一路跑过来,原本涌上头的热血还没消退,这会儿看沈季禹的眼神也恶狠狠、气呼呼的,眼睛甚至还有点红,脸上还带着个不大明显的红印子。
——活像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沈季禹莫名冒出这么个想法。
十秒后,一件宽大的风衣兜头盖脸地将野兔子罩住,炸了毛的茸茸乱发被大掌抚平,书包也被面前的男人轻巧夺走。
“你要是执意不肯,我不介意把你打包塞进后备箱。别担心,那里挺暖和的,对你这个小短腿来说也够宽敞。”
司甜气愤道:“你少威胁我!滚滚滚,离我远一点!要不是因为你卖弄风骚、招蜂引蝶,我哪里会被——算了,懒得跟你说,你把书包还我!”
沈季禹脸色有点古怪,低低念叨了一遍“卖弄风骚”“招蜂引蝶”的形容词后,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竟就着少女的描述想象出了一副“小野兔蹲在草丛中、眼巴巴地看着花蝴蝶翩翩飞过、却因抓不着恼得当场蹬腿刨土”的景象!
司甜恨不得踢他一脚:“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自己还有你所形容的这种资本,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发现这种资本对你好像并不管用?”
司甜硬邦邦地回了个“是的”,就趁对方不备将书包抢了回来,正想一溜烟跑掉,衣领却再次被抓住。
被命运扼住咽喉的野兔子懵逼了一瞬间,只听得前后两声砰砰,就发现,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真的被人塞进了车后座。“绑匪头子”还笑眯眯地锁上了车门,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知道这算是绑架吗?”
司甜气得把身上的风衣一把扯下,“投桃报李”地还了主人一个兜头盖脸。
啧,真是只暴脾气的小兔子。
沈季禹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挂挡启动。
“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个绑匪待在一起!混蛋!”
绑匪头子好整以暇地抱胸看她:“啧,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端着假笑打太极了?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生得太圆,又不够立体,端庄路线一点都不适合你。倒是现在暴跳如雷的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
司甜一早上接连被扎心,险些连肺都气炸了,这会儿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气哪个人、哪件事!
但她还记得一件事,要不是因为这个绑匪头子莫名其妙缠上来,她也不会成为黑帽党的公敌,不会被围攻,不会被扯破衣服,不会被足球砸到,不会被梁峥和那么多人直面自己的狼狈不堪……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
“都怪你!你以后离我远点!最好也离我们家远点!”
沈季禹眼神一闪:“前面半句我还能理解,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发现,你对我的敌意似乎跟令尊的公司有关?或者说,是跟我们合作的项目有关,对吗?”
理智回笼的“肉票”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莫及。
她硬着头皮说:“是又怎样?难道你敢说,你一个外来户突然找上我爸这个小建材商人合作地产开发不是另有打算?你要涉足宛城的房地产市场,大可以走姜家的路子,不然就是梁家才对……”
沈季禹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怎么就没考虑到,我一个外来户想来你们这分蛋糕,原本最大的两个利益所得者肯不肯放我入场这个问题呢?”
司甜愣了下,又不服气地说:“可是,你背后不是有魏家撑腰吗?以魏家的实力,想要跟谁合作不行?你把消息放出去,姜梁两家八成会主动找上门来跟你合作。你进场不但不用分他们蛋糕,还可以做更多的蛋糕,他们怎么可能拒绝?你不选择他们,无非是怕自己胳膊扭不过大腿,想找个好欺负的垫脚石罢了!”
沈季禹看她的眼神更惊奇了,好像在沙砾满地的泥滩上行走的苦修士忽然发现了破碎贝壳下掩埋着的珍珠。
虽然蒙尘,却难掩四射光芒。
第42章 校园禁令
临时调整了商业计划的花蝴蝶冷不丁问:“说罢,到底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
他的视线终于落到野兔子因动作幅度过大扯得更开的校服后领上,不像梁峥那样,因觉得失礼匆忙收回目光,而是意味深长地打量。
好不容易消失的鸡皮疙瘩再次冒了出来,司甜只觉得领口和后背一阵冷一阵热的。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开线的校服,没好气道:“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车子启动了,暖气也跟着弥漫出来,车内温度很快上升到了足以令人放松的地步。
开车的人气定神闲地说:“看来贵校的风气真的不太好啊,我会记得跟校长和董事会说一声的。”
司甜狐疑抬头:“你,你这是要替我——”
话未说完,男人就凉凉道:“哦,你想多了,只是刚好我的一个小辈入学以来常受欺负,所以才决定这么做。你放心,跟你绝对没关系。”
司甜眼角一抽,魏随风那也叫常受欺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一个可以打三个,前两天还在校门口把纠缠姜落的几个外校小痞子打得满地找牙!
前世还有林浩宇、龙兴文这两个死对头没事就找他茬,可这一世,或许是因为做了同桌的缘故,林浩宇对魏随风的敌意远没有之前重,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跟他干架,还要拉龙兴文入伙。
可以说,魏随风这几个月的转学生涯还算是风平浪静的,起码比处处受挤兑的小可怜姜落好多了。
更别提魏随风本来就是死腹黑……
“等等,你刚刚说是他告诉你我逃学的?他怎么知道?”
年轻的小舅舅说:“哦,大外甥当时就在教室里啊,可能你太着急了没看到他吧。”
司甜努力回忆了一番,除了随着北风翻飞的厚重窗帘外什么都记不起来。
“奇怪,教室里明明没人啊。难道他躲在窗帘后面?大冷天的他是不是有毛病?”
到家时,沈季禹才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姿态,有些认真地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司甜一惊,下意识打断他:“什么?你难道已经对公司动手了?你要不要这么黑心啊!我们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沈季禹脸一黑,没好气道:“不是这件事!”
却他又扯了扯领口,才将上回秋游时她掉进陷阱前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最后总结。
“你这丫头脾气太差,人缘也不好,有仇家很正常。不过,好在你脑子不算太坏。所以,好好保护好这颗小脑子,别被人又算计了。”
瞬间化身沈老师的男人扔下这句意有所指的劝诫,就一踩油门,潇洒离开。
司甜却因这个突然的消息陷入思索。
上辈子先发现那陷阱故意使坏的可是她本人和姜大小姐,莫非是历史的重演,只是这一回主角没掉进去,所以她这个配角上赶着遭了殃?
这么说,沈季禹那天看到的人应该是姜大小姐才对。
可是,他怎么说对方有两个人呢?
姜大小姐和她组队之后就和罗玉儿等人分开了,难道是她们半路又遇见了吗?
司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却被背后灌入的冷风吹得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她也懒得再深究,决定今后要更小心谨慎,最好绕着于莉她们走,只要安稳度过毕业前这段日子就好了。
至于今天那帮煞笔女生,要是再叫多点人过来,确实不大好办。要不,改天去报个武术速成班?
十秒后,发现自己忘带钥匙、家里没人的倒霉鬼只能认命地蹲在门口,开始给母亲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还未接通,一个庞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再次笼罩了她。
而后,车窗打开了,一团黑色的衣物被精准无误地扔到了她头上,还是刚刚那件风衣,却熏染上了车载暖气的温度,比先前似乎更柔软了些。
司甜慢吞吞地扯下风衣:“你知道乱扔垃圾也是违法的吗?”
违法乱纪者朝她傲然点头:“那么,就拿它当罚款了。”
这一次,车主人走得比方才更快,且不再回头。
收了生平第一笔“罚款”的“执法人员”蹲在门口,面色茫然,像极了一只草原上被冻得不辨方向的野兔子。
两天后,司甜就听到了个让她匪夷所思的消息。
学校禁止在校园里戴帽子。
不只是上课时不能戴,下课时也不行。总之,只要人在校园内,头上就不可以出现任何遮蔽物!
“你说校领导是怎么想的?正好要入冬,就搞这么个新政策,下一步是不是要让女生们仿效岛国,大冬天也穿短裙上学了?”李二猥琐一笑。
林浩宇哼了一声:“说你傻还不承认,明摆着是针对黑帽党的。一群花痴!”
被他点名的花痴女生们一片哀鸣,尤其是那些购入了司甜同款鸭舌帽的女生就更不乐意了。
虽然她们是追“星”属性,脑筋有时不够清醒,但好歹还属于正常人范畴,她们怎么觉察不到每次戴上帽子后自己的变化。她们还想把这个杀手锏用到期末考试里呢,这下全泡汤了!
受到校园禁令的影响,书店里的帽子销量急剧减少。
这之后,司甜又遭遇了几次规模较小的围攻,不过对方像是怕了她的武力值,转为言语diss攻击。因为少了黑色鸭舌帽这个明显的标志物,司甜现在无法提前分辨敌我,经常被堵个正着。
她哭笑不得地想,那个禁令要是沈季禹搞出来的,那他还真会帮倒忙!
司甜也在校园里偶遇过绿毛女一两次,双方没有发生肢体或言语冲突,但从对方冷厉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自己肯定是被恨上了,就是不知道后手什么时候出来。
司甜忙不迭去给自己报了个空手道、跆拳道、格斗培训班,心里警惕等级调到了最高,放学一定拉着姜落一起走,死缠烂打着让司爸爸答应让司机小陈每天过来接她,课间也不再往外面跑,基本上杜绝了落单被劫的可能。
仿佛是嫌她的霉运还不够多,书店也迎来了一门心思“追赃”的税局员工。
司甜趁着午休溜过来时,正巧就看见那天给自己办业务的年轻男人板着脸质问原盒。
“你们这个真题资料卖这么贵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吗?”
司甜呼吸一窒,正准备冲上前去,现场编一个“花季少女痛改前非、重回校园刻苦学习、无意邂逅这本资料后考了99分好成绩、即将出国读大学”的狗血故事,以证明那本真题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却见原盒推了推眼镜,有些迷惑不解地反问。
“这位同志,难道我们国家的市场不是自由定价的吗?什么时候我们又倒退回计划经济时代了?”
税局员工脸一红:“你这是强词夺理、上纲上线!就算企业有自由定价权,那也是在合理范围内才受保护。你们这个明显偏离了市场价值规律……”
原盒眉头皱得越来越高:“所谓物以稀为贵,一套字帖要上千,孙温绘全本红楼梦要卖上万,西方一本圣经还能拍出千万天价呢!我们这套真题可是物超所值,开售以来已经有几个学生考过来报喜了,还有人表示这个价格太过便宜呢!”
税局员工被原盒举出来的几个不熟悉的案例弄得有点头晕,正想着如何辨倒对方,听到后半句立马瞪大了眼睛,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哪有消费者嫌卖价低的?你不要信口开河!”
原盒指了指身后的一面锦旗,只见上书“雅思托福再生父母”八个大字,金光灿灿,光彩夺目!
税局员工/司甜:……
第43章 斗智斗勇
司甜第一次发现,原来平时不声不响的原盒嘴皮子这么利索,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想起自己前天去办税,这张脸多半对方还记得住,她默默地后退两步,将自己掩藏得更好些,顺便为自己刚才热血上头的决定懊恼了一会。
果然没了绿帽子buff又变笨了吗!
司老板气哼哼地敲了自己脑门两下,继续偷窥原盒大战税局员工的抽查。
因为那面红底金字、配有落款人的锦旗,税局员工勉强信了原盒的说法,却将苗头对准了其他待售商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家店是书店吧?卖日用品也就算了,这个定价是不是太夸张了?难不成,用了你们的洗发水,头脑也能变聪明,逢考必过?”
税局员工可能有意展示自己的幽默天分,但原盒明显没接收到这个讯息。
他摇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念起了司甜写给他的商品属性。
“防脱生发?三天见效?”
税局员工鄙夷道:“一听就是骗子,什么祖传秘方,都是扯淡!是三无产品吧?厂名厂址呢?卫生许可证有没有?”
司甜暗道糟糕,开始疯狂呼叫系统。
“都说三无产品卖不得,你非要拉我上贼船!现在好了吧?店子要是被查封,我看你以后怎么吞我的钱!”
系统慢悠悠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就算是三无产品,也比你们这个位面的辣鸡产品好多了!再说了,就算你这个宿主栽了,我完全可以再换一个宿主的。”
一副“你急归你急,我反正不急”的讨厌姿态。
看原盒面露犹豫之色,税局员工更加笃定了。
他伸手拿下货架的一瓶洗发水,目光很快掠过简陋的包装,然后在一个小角落里定住了,久久不语。
司甜捏了一把汗,已经急得开始咬手指了。
但税局员工下个动作却是,脸色僵硬着拍了个招,然后把东西放回了原地。而后,他依次又检查了其他几件商品,都依葫芦画瓢操作了一遍,才心有不甘地离开。
司甜松了口气,等他走远了,才莫名其妙地溜进书店。
原盒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经过,包括司甜没来得及听到的开场白。
虽然对方话说得比较委婉,但司甜心虚地觉得,肯定是对方发现了什么不妥才会过来查她,没准黑记小店也被查了,只是这几天没营业没找着人而已。
原盒皱眉道:“被税局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咱们清者自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甜心虚一笑,凑过去货架打量了下,赫然发现,不只是洗发水,就连保温杯那些商品的包装一角都出现了先前没有的生产日期、批号等字样。
她马上反应过来:“系统,你干的?”
系统高冷地恩了一声。
司甜再次对系统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隔空改物,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很快质疑:“这些生产厂家的资料都是你凭空编造的?那人回头一查不对劲怎么办?”
系统却不肯解释,只让她不用担心。
难得见对方有些吞吞吐吐,司甜不禁狐疑起来。
“莫非这些厂子真的存在,这些东西都来自那儿,就像查理的巧克力工厂一样?对了,你们该不会还有什么以制霸市场为终极任务的黑科技工厂系统吧?能不能打个商量,给我换个那种系统?”
系统:……脑子不太聪明,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亚子。
第二天,司甜又见到了这位“阴魂不散”的税局员工。
她自己已经对着那些商品,将突然冒出来的几间工厂都查了一遍,但除了厂子确实存在、生产程序正规、对外披露信息比较少这几点之外,没有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那几家工厂的注册地、生产地都不在国内。
也就是说,不管是她还是心有怀疑的税局都不大可能千里迢迢跑去实地考察,除非她的店账面上出现大笔异常现金流。
与此同时,她还能打着进口商品的噱头为自己的高价作解释,毕竟,外来的和尚总是比较会念经。
所以,司甜再次对上税局员工时就比较淡定了。
和她的淡定相反,今天的税局员工底气似乎不大足,酝酿了许久才问了第一个问题。
“咳,小姑娘,你妈妈怎么不在店里?哦对,今天是周末。那个,你们是怎么联系上那几间海外工厂,跟他们合作的?你们这个商铺的法人主体下似乎没有过跨国贸易、物流方面的记录啊?”
司甜眨了眨鹿一样圆的大眼,嘴上说着“这个我不大清楚要问我妈妈”这样天真无辜的话,心里却又把系统拉了出来鞭尸。
店门口突然停下一辆厢式小货车,十分眼熟,上面还喷了凌云物流的logo。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更眼熟的年轻男人。
“司小姐,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过后,对方刷地扔出了一张新的进货单。
司甜一边看一边问:“你们不是按季度进货吗?我算着应该要这个月底才来,怎么——”
年轻男人看了眼身着便服的税局员工,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就压低了声音说:“之前那个是老爷子的吩咐,这次是我们林总的意思,听说易德医院有采购需求。我们就是跑腿的,哪里知道老板的意思?估计是为了打造高端医院的噱头吧,哈哈~”
提到易德医院,司甜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是上回那几个杯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效果,以至于控股的林氏集团才会花大手笔再次采购。
想到可能造福不少病人,她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那敢情好啊,有贵东家照顾生意,我们这间小店也不用担心倒闭了。”
看到进货单上进货数量一栏的200时,司甜感动地快哭了。
她就知道林沅沅是条好大腿!
两人谈话交接的一幕都落在税局员工眼里,后者站在一旁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买卖双方一手划款、一手拿货,一箱箱的杯子被扛上后车厢,他才回过神来。
乖乖,这小丫头居然跟宛城一霸的林家有交情,看来什么都不用查了。再查下去,他怕领导发配他去看仓库……
至于跨国供货链什么的,有凌云物流在还用担心吗?没准人家用了其他公司名头进的货呢,恩,一定是他想多了,这家店怎么可能是洗黑钱的呢,呵呵。
第44章 招兵买马
趁司甜还在忙,税局员工觑着空子就灰溜溜离开了。
不多时,那辆凌云物流的运货车子也走了。
重归清闲的司甜看了眼已经接近80%的任务进度条,心里美滋滋的,很快又陷入忧虑。
她没见着刚才那个一脸正气的税局大哥,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人家可能临时有事先走了,心里说不定正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起底她的小店呢。
刚好,斜对面药店的肖阿姨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跟她说了前两天有人来查她的事。
司甜无奈苦笑,表示肖阿姨口中那人刚走。
为了感谢对方的好心提醒,守财奴随手送出了个全店单价最低的丝袜,并拍着胸脯保证三天见效。
肖阿姨一手摸着小卷发,另一手拿着丝袜,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要不是这位肖阿姨是中药专业出身,又跟药店老板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司甜还真有点想把她挖过来这边看店。
她本人要上学,分身乏术,之前又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加上又抱上了林家这条粗大腿,营业额不用她太过操心,她也就没考虑过增加人手的问题。
但这一回来自税局的“热情访问”让她警醒了。
店里销售的东西本就有些稀奇古怪,不大说得通,要是营业规律也不遵循社会常理,只怕顶上她的人还会越来越多。这些关注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能转化为营业额的关注,而是代表着危险的关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店门口就响起个熟悉的女声。
“司小姐,总算是见着你了。你这个店主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个做房东的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全靠缘分~”
房东童女士一扫往日颓态,精神抖擞地走进来。
司甜便笑着简单解释了下,说前阵子家里有事走不开,没提自己受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您找我是因为租金的事吗?也对,一开始给了半年租金,现在差不多也四个月啦,剩下两个月就当押金,这个月的店租我确实还没来得及给你……”
童女士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呃,你要不说店租我还真没想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又用一种崇敬和畏惧的奇异目光打量了下司甜身后的货架,才将来意道明。
“其实是这样的,上回在医院附近你不是帮了我们母女一把嘛?后来,那丫头回去之后伤心了好几天,死活不肯再去医院了,说什么太费钱,出门还害我丢脸。她也不肯去上学,说不如自己在家自学,让我不用去她学校附近那个厂子上工,我们俩就靠着这栋楼的房租安安稳稳过,也饿不死……”
“因为这事,我俩还闹了几天别扭,可她真说得出做得到,我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先暂时答应下来,想着等她身上受不住了,再送她去医院。你知道,像她这种大面积烧伤的皮肤都很难彻底愈合的,更长不出新的皮肤,而且天气要是热了,护理不当还会出水、感染……”
“我虽然不忍心她遭这个罪,却也想借这件事给她点教训,让她明白点道理,外头人的眼光怎么比得过自己更重要呢?总之,那之后我们一个月都没去医院,结果,那孩子身上的伤疤居然没有一点恶化,甚至还有些伤势较轻的地方长出了粉色的肉皮……”
说到这里,童女士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而司甜也隐约猜到了她的下文。
果然,童女士感到十分惊奇,小女孩却更铁了心不肯再去医院,小脑瓜子还想出了些“医院里都是病菌,去了才治不好”这种借口,阻止母亲再为自己花不必要的钱。
提心吊胆又充满希冀的第二个月过去了,小女孩身上焦黑的硬皮又脱去了一些,露出来的粉色更多了。
“……就连医生都说这是奇迹,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我不信教,死活也想不出,除了上帝还有什么力量能让我女儿恢复。直到那天,我换煤气瓶时不小心闪到腰,躺在床上不好动弹,还是我女儿给我端水送药送吃的,用的就是你送她那个小杯子。结果,本以为最少要四五天才能起来干活,我第二天就挣扎着能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司甜笑着点点头,却没有接话解释的打算。
童女士却是个直性子,干脆直接问:“我听肖姐她们说,司小姐店里卖的东西都很有特色,所以,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杯子的效果?如果是的话,您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别说什么店租了,您让我把这店面送给你都可以。”
司甜愣了愣,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母爱的伟大和对方的决心。
“呃,店面就不用送了,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来替我看店?”她试探着提出。
童女士似乎有点犹豫。
司甜又道:“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可以给你一个百分点的提成,多劳多得……”
童女士连忙摆手:“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只是,我女儿的学校离这儿有点远,可能不大方便。我还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司甜理解地点点头,两人便道别了。
童女士来时兴冲冲,走时却一脸心事,出门时险些撞到人。
刚要抬头道歉,对方却主动喊她:“原来是童阿姨,这么巧,我正准备联系你,跟你说下退租的事。”
童女士怔怔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青年,不,或许将他称为少年更合适些,因为他的轮廓虽然英挺,脸上却还带着一丝稚气。
退租?
她的租客里有这么帅的小伙子么?
童女士第一时间竟没认出来这人是谁,直到对方无奈抓了抓头发,她才依稀认出被这套昂贵西服包裹住的那个年轻的灵魂。
“啊,原来是小魏啊,还真是男大十八变……”
“咦,你不住这里了?这是要搬进CBD江景豪宅了么?”
另一位女租客也走出来,好奇地眨巴着鹿一样圆圆的眼睛问。
自从那天别别扭扭的酸奶道歉过后,因着姜落的关系,两人偶尔也会搭两句话,甚至还凑到一起齐心协力吐槽过沈季禹几次,关系比之前有所好转。
魏随风勾起手指,将领带扯松了几分,似乎是因为被熟人看到自己这副打扮,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姜落不在时,他对上司甜总是凶巴巴的,今天也不例外。
“要你管!”
司甜撇撇嘴:“啧,果然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得跟姜落好好探讨下这个富有哲理的话题……”
魏少爷不甘示弱:“哦?听说我那位小舅舅今晚有个约会,对象似乎是本城名媛,没记错的话好像姓梁。”
司甜:……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