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菜刀出鞘,三十九米
翌日,南易一大早起来,吃完早餐,把锅碗瓢盆刷洗干净,又拿了块干布把铅锅擦的锃亮。
铅锅往头上一套,南易把双手朝天撑开,接受宇宙的大气场,还别说,有了“信息锅”的加持,南易很快就达到一种天人感应的顿悟。
冥冥之中,他得了一个指引——开个铅锅厂生产信息锅,未来几年销量不会差。
这种生意,南易自己是不会去做,不过可以拿来做人情。
昨天说好是十二点钟准点出发,可南易十点半就到了友谊饭店的门口。
林司机也已经在了,坐在车边的台阶上抽烟。
“南同志,来这么早?”
“也不早了,我寻思着早点过来可以和林师傅你轮流去吃饭。”
“有心了,南同志。”
林司机听着南易的话,心里很是舒服。
虽说司机本来就是一个受人巴结的岗位,可事情能做到南易这么到位的,还是比较罕见。
两人轮流去吃了饭,又在车边等了一会,十二点整点,岑阳台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南,你早来了?”
“岑经理,我才来一会。”
岑阳台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要不要去趟厕所?”
“不用了,我们已经解决过了,岑经理,您上车。”南易站起来,打开后车门。
三人都上车,林司机发动车子出发。
前半段比较好走,车子开的比较快,可等过了于桥水库,这路况就变差了,车速也慢了下来。
车子到凤凰城黑山一代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三点左右,黑山离燕山县城还有八十来公里的路。
这一片前段时间应该下过雨,路面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天晴被太阳晒干以后,黄泥变得硬邦邦,拉达这车避震又差,车里的三个人被晃了个够呛。
“岑经理,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还走过比这更差的路,习惯了。”岑阳台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那就好。”
南易刚回过头来,林司机的右脚已经踩在刹车上,慢慢的把车给刹住。
“什么情况?”
南易嘴里问着,眼睛透过挡风玻璃就往前面瞅。
这一瞅可不得了,南易看到前面三十米左右的公路上有两块大石头,非常凑巧,两块石头把公路给彻底封死,留下的空隙,车子绝对过不去。
南易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林司机。
林司机也正好看着南易,两人的目光相对,完成了一个信息的交流。
“劫道的。”
“打劫的。”
“林师傅,赶紧倒车,小心被关门打狗。”
“哎。”
林司机一打倒挡,马上把油门踩到一半,头往后一扭,汽车急速的向后退了二十几米,来到一个可以掉头的位置,猛打方向盘,车头刚摆正,油门就被踩到底。
唰!
汽车像离弦之箭一样。
还好,还好,林司机的反应够快,车子刚驶出没多久,南易就看到路边一群十六七岁的小鬼,一个个脖子上挂着绿书包,手里拿着菜刀从路边走到公路上,看着他们的汽车跺脚。
还有几个不爽的,把菜刀往他们的车子扔过来,还好距离已经很远,菜刀根本碰不到汽车。
南易呼出一口气,“还好跑得快,要是被堵死,一个防卫过当在所难免。”
“小南,刚才怎么回事?”
“岑经理,我们运气差,碰到路霸了。”
“这里这么乱?”岑阳台有点慌乱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上次我过来绕了一下路,先坐火车去了热河,然后从热河去的燕山。”
“那怎么办,我们原路返回?”
“应该不用,岑经理你等一下,我看下地图。”南易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地图,找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快速的研究了一下路线。
“林师傅,我们前面16公里有岔路口,到了那里车子往北走,一直走到热河境内,可以进入京秦线路,多走120公里。”
“凉帽顶那里?”
“对。”
“行,我们就走那里,那条去热河的路我走过。”
换了新路线,没有再遇到什么问题,只不过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等南易三人进入燕山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还是上次的招待所,还是上次那个服务员。
岑阳台的级别高,开了一个单间,南易和林司机两人一个双人间,服务员的抽屉里多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开好房间,南易拎着行李跟着岑阳台先去了他的单间。
“岑叔叔,您打算几点去进餐?”
岑阳台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六点吧,我待会洗漱一下。”
“好的,那我六点过来找您。”
南易带上门,走出岑阳台的单间,回到自己的双人间。
林司机看来是出差的老手,这会早已把外套脱掉,被子盖在身上,两只脚光秃秃的在那里一抖一抖,嘴里叼着烟。
“南同志,领导没惊着吧?”
“没什么事,挺好的。林师傅,我们原来走的路线你以前走过吗?”
“走过,七六年凤凰城不是地震么,我那时候被调去运赈灾物资,凤凰城一带的路几乎都走过。去年送领导又走过一趟,也没觉着有这么乱啊。
这世道变了,我这下心里有数了,下次再过来可得换条路线。”
“咱们回去的时候,还是先去热河,然后从热河回京。今天是咱们运气好,要真是被堵了,鬼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是啊,还好南同志你果断,再慢个两分钟,我们就被围了。”林司机也是心有余悸。
“甭提了,我当时也懵了,还得是林师傅你车技好,要让我来开,一准瞎。”
“南同志也会开车?”
“会点,不精,只会开,不会修。”
这年代的司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一个合格的司机,不但要会开车,还得会修,除了发动机都得会捣鼓。
甚至有些老司机都可以上手修一修发动机。
“那你可不能开车上路,这不会修车,车要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趴窝了就麻烦了。”
“嗐,我倒是想开,可也没车让我上手啊。”
“你要是想开,待会可以拿我的车上上手,不过我得坐你边上。”
“还是算了吧,你这是新车,要是有个好歹,我可赔不起。”南易摆摆手说道。
一辆破拉达,坐着都难受,更别说开了。
南易倒有想法过两年不那么扎眼了,搞辆十八手的212吉普开开。
第一百四十章、道,道可道
11月22日,农历十月十五,小雪。
吃过早饭,南易就和岑阳台去了供销社。
和上次一样,南易两人顺利的来到詹汉川的办公室。
“詹主任,给你介绍,这是我们深国发的岑经理。”南易先介绍一下岑阳台,然后接着介绍,“岑经理,这是燕山供销社的詹主任;这是收购站的李站长。”
“詹主任,你好。”
“岑经理,你好,请坐,南同志,你也请坐。”
“詹主任,我就不坐了,上次过来,也没在你们单位好好转转。秀秀姐,要不今天你带我转转?”
“好呀,小李,你就带南同志出去转转。”詹汉川只是顿了顿,面不改色的对李秀秀说道。
“行啊,那我就带南弟弟转转。”李秀秀解颐一笑,“岑经理,那我就失陪了。”
岑阳台呵呵一笑,“南易,我们今天是来谈判的,你不在,我可势单力孤,不是詹主任的对手啊。”
“岑经理,我经验尚浅,敲边鼓都不一定够格,而且詹主任蔼然可亲,一定不会太过分,詹主任是不是?”
詹汉川手指点了点南易,“哎呀,南同志你太会说话了。岑经理,要不,我们就单谈?”
“行啊,既然詹主任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单谈。”
两位领导基调已经定下,南易和李秀秀就从办公室里出去。
“南弟弟,去我办公室坐坐?”
李秀秀的脸上还是堆满笑容,只是此时的笑里少了一丝虚假。
“好呀,我也正好看看秀秀姐你的办公室,认认门,下次我再过来,可以直接去你办公室。”
“嘻嘻,办公室的路有什么好记的,要记就记去姐姐家里的路。下次你再来,姐姐在家里招待你,省得还要再背你个死醉鬼走两里地。”
“上次真是连累姐姐了,都怪我酒量差。”
“嗳哟,你可别提了,也怪姐姐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早知道就不灌你了。”
李秀秀说着,推开一扇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是一间规格低一点的单人办公室。
还是供销社条件好,单人办公室都能弄出好几间来。
这年头,论待遇,在普通人的眼界里,也就只有粮站可以和供销社掰掰腕子。
“南弟弟,你就坐着,姐姐给你倒杯水。”
李秀秀指了指自己的位子。
“算了,椅子上肯定还留着姐姐的香味呢,我身上臭烘烘的,就不玷污这份清香了。”
一听南易的话,李秀秀笑得前俯后仰、花奶乱颤,“咯咯咯,我的南弟弟,你可太会说话了,姐姐我稀罕死你了。”
李秀秀心情舒畅,泡好茶的茶杯搁在南易的边上,人很随意的靠在办公桌上,和南易挨的很近。
近到两人的体毛因领土问题而箭弩拔张。
南易捏起杯盖,鼻子凑在杯口闻了闻,“秀秀姐泡的茶也是香香的,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哎呀,我的南弟弟,你就别夸你姐姐了,再夸,我可就要美上天了。”李秀秀说着,肥嘟嘟的中指在南易的脑门上戳了戳。
南易的脑门往里一凹,但没觉着扎人。
打眼一看,原来李秀秀的中指指甲被剪的很短,几乎都剪到了和软组织的黏连部位。
其他几个指甲却是不短,而且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这应该是春夏之交采集的各种花朵,主要是桃花制成的粉彩涂抹出来的。
李秀秀这人活得还挺精致。
撩拨,点到即止。
南易并没有继续暧昧,而是掏出一包阿诗玛抽出两根,一根递给了李秀秀。南易可以肯定李秀秀抽烟,而且抽的还挺凶,她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泛出的釉光瞒不住别人。
这是平时很注意刷洗两根手指,经常打肥皂和揉搓造成的。
至于什么抽烟的人的衣服上有残留的浓重烟味,诸如此类的判断方式,对南易来说并不适用。
他自己就是一个烟鬼,怎么可能闻得到别人身上的烟味,要说有人在抽烟,这种烟味,他的鼻子倒是特别的灵敏。
“南弟弟,你这烟够好的。”
果然,李秀秀并没有拿乔,直接就把烟给接了过去,顺手还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打火机,帮南易点着烟。
“秀秀姐,你这打火机好,苏修过来的东西?”
“是的,当年一个苏修的专家留下的,他参加过攻克柏林的战役,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可能看我讨人喜欢吧,就把这个送给了我。”
李秀秀垫了垫手里的弹壳打火机,眼睛里面有着一丝缅怀。
重重的吸了几口,李秀秀就把阿诗玛掐灭,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过滤嘴的黄金叶,抖出一根叼上。
“你这烟没劲,还是抽这个过瘾。”
“秀秀姐姐,你不是燕山土生土长的吧?”
“不是,我是嫁过来的,东北那旮沓的。”
“哦,那就不奇怪了。”
“奇怪什么?”
“除了东北那一块,现在抽烟的女人不多见。”
“讨厌女人抽烟?”
“不讨厌。”南易顿了顿,又说道:“应该说不敢讨厌,我自己抽烟,就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抽烟。”
“哈哈,我还等你说出讨厌俩字呢,我就能拿大蒲扇呼你。”
“千万别,我脸疼没事,秀秀姐你手可千万不能吃疼。”
“咯咯咯!”
两人就这样,在调戏线上忽上忽下的跳舞,浅尝即止,一触即退。
时间随着烟飘逝,不知何时,詹汉川的办公室门就被打开,岑阳台和他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南易把手里的烟掐灭,站起来的时候还抖了抖衣服和裤腿。
几分烟味随着弥漫的烟灰飘落,紧走两步,来到岑阳台的边上。
“南同志,上次你尝过细八大碗,今天,我们粗细一起上,让你们岑经理好好品尝一下我们燕山的美味。”
“那感情好,只是詹主任,我们领导日理万机,公务繁忙,他可不能多喝。”
“哈哈哈,不会不会,中午,我们就随意,能喝多少喝多少,我绝对不勉强。”
说是这么说,可中午这顿结果还是没少喝。
或许是李秀秀真拿南易当“弟弟”看,又或者,南易不是今天这顿的主角,她的火力都瞄准着岑阳台过去。
可南易也没好过,瞅着岑阳台的酒量也就那么回事,南易也不得不替他挡了几杯。
结果,还是将近一斤下肚。
上回还能装醉,这回不行了,岑阳台“醉”了,他得保持清醒把岑阳台扶回招待所。
把人在床上放好,南易送走詹汉川和李秀秀,岑阳台也就悠悠转醒。
“来北方出差什么都好,就是喝酒难受。”
南易去桌上拿了刚才泡好的茶递给岑阳台,“还是岑叔叔您厉害,上次我可是比你喝的多。”
“呵呵,还不是你帮我分担了。”岑阳台笑了笑,呷了一口茶,“这个詹汉川真不好对付,价格谈妥了,八毛五,人民币和日円四六开。”
“岑叔叔,上次我听詹主任的口气,那是准备狮子大开口啊,您就是厉害,这么低的价就给谈下来了。可惜了,可惜了,我该跟在边上好好学学的。”南易拍了拍手,惋惜的说道。
“哈哈哈,你啊,你啊!”岑阳台点了点南易,又说道:“我们明天走,下午在县城到处逛逛,来一趟,也带点当地的好东西回去。”
“哎,我去给您打点凉水,您兑着抹抹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香塂式
南易他们走的时候,也不是悄无声息,詹汉川和李秀秀给了他们不少临别礼物,并上演了一出十八里相送。
李秀秀最后还在南易腰间的软肉拧了一把,水汪汪的眼珠子睖了睨,睨了瞥,瞥了瞪,表情的变化非常之丰富。
回到京城,南易跟着岑阳台立马就飞去深甽。
接着,第二天,马上又带着车队杀回羊城,在机场接到了晚一天飞过来的鸠山真一和上戸雅美二人。
第三天,二轻局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签约仪式。
南易戴着白手套在会场充当临时服务员,翻译的工作根本轮不到他一个既不是东语系,也不是西语系毕业的来做,涉外部门自然会派专业的翻译过来。
他和另外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同事麦雯,就负责在热水瓶边上站着,哪个杯子闹干旱,他们就要及时过去救灾。
麦雯的脸庞非常稚嫩,可做事却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显然,有家学渊源。
“南易,你会讲白话不?”
“会,但是不精,我是京城人。”
“我也说的不好,我原来都是讲围头话,去了羊城才开始学白话。”
“那不是正好,香塂那边说话,不是和围头话差不多么?”
“是差不多,到了香塂,我就不用担心没法和别人沟通了。”麦雯说道。
“哦。”
南易一时也听不出来,这小娘皮到底是在炫耀,还是在无话找话。
抬眼望着主席台,领导已经讲完话,签约的环节已经开始,只见深国发的董事长,也就是二轻局的局长和鸠山真一在一份合约上签字,然后互相交换在另一份上签字。
等签完字,双方握手,咔嚓咔嚓的照相机闪烁,哗哗哗的掌声响起。
掌声结束,一个个大人物们也就退场。
南易和麦雯还不能走,得留下来帮清理会场。
中午,他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个不知道从什么部门抽调过来的小年轻,一起吃了一餐工作餐。
伙食还可以,一荤一素加上一份例汤。
……
中环,摆花街。
摆花街在威灵顿街和荷里活道的中间,早年间,这里有不少卖花的小贩,所以得名摆花街。
既然原来有不少卖花的小贩在这里出没,可想而知,原来这里肯定是花柳之地,世纪初的时候,大多进行了迁移,搬到了如今的石塘咀一代。
如今这里有很多的饰品、家品、化妆品、珠宝店铺以及餐馆,也少不了各种小旅馆,还有……
南易站在一栋写字楼的边上,呃,姑且叫它写字楼。
就在马路边上有个逼仄的楼道,楼道边上靠墙站着两个家境贫困,连衣服布料都凑不齐的女子,嘴里叼着烟,只要有人盯着她们看,她们就会放电。
南易抬头看着楼道上面的招牌,最先看到的是一块斑驳显出暗黄色的招牌,上面写着五个字——麗晶大宾馆。
再往上看,是一块某某正骨的招牌,正骨前面的两个字已经脱落,想来按照香塂这的风格,应该是“某记”。
再往上还有几块招牌,密密匝匝的,什么商贸公司、财务公司……
岑阳台就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当办公室?
南易极度的失望,他不奢求什么汇丰大厦那种有锃亮全玻璃结构的,但最起码得像那么回事吧。
就这,还不如柴湾工厂大厦呢。
南易看了一眼一楼的茶餐厅,里面坐着不少人,也就这个还算是让他满意的,起码以后吃饭比较方便。
走进茶餐厅,到柜台要了几张外卖单,南易才擦着两只“凤”上楼。
上了二楼,先到处转了转,在拐角处看到了电梯井,电梯看着有些年头了,就是香塂恐怖片里经常当做拍摄素材的那种电梯,给人一种非常瘆人的感觉。
进入电梯,按了六楼的按钮,电梯在嘎吱声中慢慢爬升。
等到了六楼,电梯门打开,迎面就看到两个穿的花里胡哨,手里拎着红油漆的四九仔。
这是赶着去哪家泼红油漆呢。
“冚家铲,我看那个衰仔再躲,今天去他家泼红油漆,他要再不现身,就去学校把他儿子抓来……”
“看什么看,大陆仔,赶紧滚出来。”
南易多看了一眼,没及时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受到其中一个四九仔的谩骂。
“唔好意思!”
南易歉意了说了一声,就从电梯里走出来,不再看两人,沿着门牌号找起来。
“608、609,就是这了。”
嘴里念念有词,南易很快就找到深国发的办事处。伸手按响了门边的门铃,没一会,门就被打开。
“南易,快点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开门的是香云贵,显得非常着急,催促着南易进去。
南易走进办公室就问道:“香主任,怎么了?”
“你上来没看见啊?这地方真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啊。”香云贵说着,上下打量了南易,“你这身衣服明天赶紧换了,不然走到哪,人家都知道你是大陆仔。”
“哦,知道了。”
南易身上穿着整套的中山装,手里还拎着一个沪海牌包包,就这打扮,是个人都知道是刚从内地过来的。
这个问题,南易想到了,可他还是穿着这一身从罗湖那边过来。
之后,为了融入,他可以换上西服,可今天不行。
“你的行李呢?”
“我没行李,就这个包包。”
“不会吧,这边的东西可贵了,公司可以报销你买西装的钱,其他的可不能报销。”
“没事,我奶奶在这边,她会帮我准备。”
“哦,我倒忘了。”
香云贵对南易有个奶奶在香塂倒不会太好奇,宝安有家人在香塂的不要太多,不说家家户户,起码也得有大半,没什么稀奇的。
就香云贵自己,也有远房亲戚在这边。
“香主任,我还不知道我们的宿舍在哪呢。”
“不太远,就在天后那边,条件也不是太好,你奶奶那里可以住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住你奶奶那。我过两天也打算住我亲戚那去。”
南易一听,香云贵的亲戚家里居然还能容纳他,看来他亲戚在这边混的还可以。
“麦雯呢?她不是已经来了么?”
“搬家呢,她也住亲戚那里。你要是也住你奶奶家,我们的宿舍就可以退了,房租可不便宜。”
“呵呵,既然你们都不住,那我也不去住了。”
原来南易还担心自己不住宿舍太突兀,现在大家都不住,那就再好不过。
“那你先去解决住宿的问题,岑经理后天过来,我们后天正式上班。”
“好,香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南易又乘坐电梯下楼,电梯在三楼停住,刚才她见过的一只“凤”搂着一个男人走上电梯。
南易看了看手表,他上楼也才不到十分钟,这就做了一单了?
“这钱真他娘的好挣!”
第一百四十二章、黑白森林
南易走出写字楼,在摆花街的街口拦了一辆的士。
“去边度?”
“浅水湾。”
“那里是富人区,大圈仔去那做咩?”
南易往副驾驶的内饰面板瞄了一眼,把司机的名字记住,接着就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搭理司机。
南易不接腔,司机也索然无味,转了转广播调节钮,换了个频道,专心致志的开车。
二十几分钟后,车就到了浅水湾。
“五十蚊。”司机翻起计程车计价器说道。
几秒钟前,南易瞄过计价器,上面的数字明明还不到“28”。
不过,他也没废话,直接付钱下车。
下车后,南易瞄了一眼的士车牌,把号码给记住。
不需要南易按门铃,方梦音早就知道南易今天要来,湘荷一直就有留意大门,南易一出现,她就赶紧过来开门。
“少爷。”
“你好,湘荷阿婶,奶奶在家么?”
“在的,夫人在二楼阳台看书。”
“我自己上去找她,拿一盒若玢平时喝的牛奶给我。”
“是,少爷。”
湘荷离开,南易就朝院子里的阮志平招招手。
“计程车,车牌KT2384,名字叫何金水,找矮骡子里的包打听,把他的情况了解一下。”
“是,南生。”阮志平点了点头。
南易走进一楼的客厅,顺着一隅的楼梯走到二楼阳台。
方梦音坐在遮阳蓬的下面,鼻子上搁着一副镶金边的老花眼镜,眼镜戴的很松,要不是有一条银白色的链子吊着,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手里面捧着一本书,不时的翻阅着。
南易瞅了一下封面,看到“龙虎门”三个大字,边上还有小一号的合订本仨字。
“奶奶,你真是好情趣。”
“我的乖孙来啦,等会,我看完剩下几页。”
南易坐到方梦音边上,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其他几本漫画合订本,有香塂早期的《财叔》、《老夫子》,也有日夲的《铁臂阿童木》、《窈窕淑女》。
“这些是若玢看的?”
“对。”
“其他的没事,《窈窕淑女》不能给她看,里面的男主是个鬼子军官,还写到的日俄战争,对鬼子多有美化。”
“我没打算给她看,这不就是在筛选么。”
“她的学习怎么样?”
“一切都好,要是揠苗助长一点,十岁后就可以去读大学。”
“没这必要,比普通人早一两年就行,太出格反而不好。读大学之前,看情况让她去锻炼锻炼。”
“锻炼什么?”
“还没想好。”
“对你奶奶我还神神秘秘的。”
“是真没想好,想法很多,一切都还是空中楼阁,过两年再看吧。”
“未来几年,你都会呆在香塂?”
“基本上吧,深国发这种公司看似很好,可容易滋生腐^败,要不了几年,上头肯定要清理、取缔,哪怕我不离职,也应该干不长。”
“不会太忙吧?”
“没什么好忙的,具体的事务不会太多,更多的应该是应酬。要是忙的过来,我还打算报个塂大的研究生。”
“呵,你还打算继续读书?”
“嗯,读完研究生再考个博士,多学习一点知识,也算是给若玢她们树立一个正面榜样。”
“你肯定是我们方家的种。”
“奶奶,我姓南,当心爷爷爬上来找你。”
“上来正好,我和他好好算算账。”方梦音啐道。
奶孙两人聊了一会,南易就去浴室冲了一个凉,今天的气温有十八九度,对南易来说,这种温度不需要洗热水澡。
冲完凉,从浴室出来,走进方梦音给他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坐在床头,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
还不错,房间非常简洁,符合南易的风格。
站起来,走到一隅拉开一扇推拉门,就进了他的私人衣帽间。
顺着衣架看过去,先是一排体恤衫,长短袖都有,有十来件的样子;后面是一排运动服,有六七件;接着是衬衣、马夹、牛仔裤、西服,每样都有十几件。
南易微微一笑,从衣架上挑了一件长袖T恤,一条蓝灰色的牛仔裤,走到一个抽屉的旁边打开,抽屉里密密匝匝的都是手表盒。
挑了一只欧米伽的电子表戴在左手,把衣服穿好,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挑了一个钱包。
走到鞋柜的位置,从里面跳出一双帆布鞋,上面的LOGO不认识,不过看模样是仿匡威的。
走回阳台,刚才的玻璃圆桌上多了几样东西。
“十张五百,十张一百,十张十块,汇丰的信用卡,每个月有十万的额度,要有大开支就用支票本。”方梦音把桌上的东西一件件递给南易。
南易拿起信用卡,看了一下问道:“你的附属卡?”
“嗯。”
“哦。”
南易把钱、卡塞到钱包里,支票本没有拿。
“支票本放家里就行了,我个人不会有太大的开支,用不到支票本。”
“不泡个女明星?”方梦音一脸玩味的说道。
“我就算要泡,也不会拿钱砸,最近胃不太好,想吃点软的。”
“哈哈,你还想当拆白党?”
“奶奶,你看我这长相能吃这碗饭不?”
“长相倒是可以,小嘴儿也够甜,可你会伺候女人?”
“未必要伺候,富婆们见多了小白脸,肯定也腻了,或许会换换口味喜欢我这种有男子气概的。”
“滚滚滚,越说越没数了。”
“呵呵呵。”
南易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盒牛奶,看了看,是乐荷牌的纯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香塂有的卖?”
“菏兰邮购的,你的宝贝女儿一个月喝牛奶就得花费好几千。”
“钱是小事,邮购的还是不够新鲜。去元朗那边买块地,我们自己养几只奶牛。过几天,红豆也要过来。”
“人越来越多,这房子有点挤了。”
“明年看吧,自己买片地,盖个庄园,给奶奶您打张两千呎的床,晚上您起夜都得走上半小时,从卧室到饭厅都得搭直升机。”
“你个小赤佬,就知道拿你奶奶开心。”
南易和方梦音逗着乐子,时间一晃就来到下午四点。
“您坐着,我去接若玢。”
南易下楼,来到车库,车库里一辆宝马635CSi上,保镖林赛·黛温已经坐在驾驶位上。
敲了敲玻璃,南易指了指边上的一辆奔驰W461。
黛温受到指示,从宝马车里下来,“BOSS,平时我都是开这辆车去接小姐。”
“我要一起去接她,你让我坐哪?”南易指了指宝马635CSi的仅有的两个座位说道。
“OH,了解。”
黛温坐上奔驰的驾驶位,南易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改装过吗?”
“当然,这车本来就是军用,改装费又花了二十万美金,门也经过加固,火箭弹都别想把它轰开。”
“哦。”
南易点点头,看着副驾驶座椅背后贴着的一张粘纸,上面的女人,南易居然不认识。
“黛温,这女人是谁?”
黛温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今年的港姐,小姐贴的。”
“哦。”
南易依然不知道是谁,好像今年的港姐并不出名。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一路上都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很多地方他都有印象,和二十几年后比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是,香塂某些街道大几十年都不带变的。
塂岛没多大,这时候,街面的汽车也不是太多,二十分钟,车子已经来到圣乔治幼稚园的门口。
圣乔治幼稚园在动植物园附近,也属于中环地区。
左边是太平山,右边林立着香塂一众的职能部门,在圣乔治就读的小孩子,不是富豪子弟,就是什么领事、议员的子子女女。
方梦音把南若玢送到这里来就读,也有让她从小建立人脉关系的意思。
南易推开车门下车,他已经看到学校的大门打开,老师们带着一帮小孩子已经在大门边等候接孩子的大人们。
接孩子的未必是家长,也可能是家里的佣人。
南易看到几个佣人模样的男女把他们的少爷、小姐给接走。
也看到南若玢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往接人的人群里打量,笑了笑,南易走了过去。
“啊……”小丫头大喊一声,向南易使劲挥手,可她的腿却是定在那里,不往前走一步。
南易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幼稚园对孩子教育的真好。
快走两步,走到南若玢边上。
站在南若玢边上的老师看南易是一个陌生人,就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蒙老师,你好,我是南易,南若玢的爸爸。”
南易虽然这么说,可是蒙嘉欣还是警惕的看着他,先向后面的安保招了招手,等安保靠近,她才弯下腰问南若玢,“瑞秋,这是你爹哋?”
“Miss蒙,他就是我爹哋。”
这时,黛温也已经跟了上来,向蒙嘉欣解释道:“米歇尔,他就是我的BOSS,瑞秋的爸爸。”
“喔。”蒙嘉欣松了口气,向南易说道:“唔好意思,南生,我误会了。”
“蒙老师,你不用道歉,你越谨慎,我越放心。谢谢,十分感谢你对瑞秋的照顾。我刚从外地回来,今天要和瑞秋团聚,改天我请蒙老师吃饭,请你一定要赏光。”
“好的,那我们下次约。瑞秋,再见。”蒙嘉欣并没有推辞,而是大方的答应下来。
辞别蒙嘉欣,南易就把南若玢抱起来。
“爸爸,你今天过来怎么都不告诉我。太奶奶太坏了,她也不告诉我。”
“哈哈,是爸爸不让她告诉你的,爸爸想给你一个惊喜。”
“爸爸,你在香塂呆几天?”
“你猜。”
“一个星期?”
“再猜。”
“一个月?”
“还要更长,大胆点猜。”南易微笑着说道。
南若玢心花怒放,“难道是一年?”
“不,这次我会呆到你离开香塂的那一天。”
“哇,太好了,我能和爸爸在一起咯。”南若玢往上一耸,差点从南易的手里挣脱出去,“爸爸,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咯咯咯,爸爸,我请你去吃你没吃过的。”
“什么好吃的呀?”
第一百四十三章、融入
“汉堡包。”
“麦当劳啊?”
“爸爸,你知道M记呀?”
“当然知道了,不过爸爸不喜欢吃麦当劳,你请我吃其他的得唔得?”
“嗯嗯,爸爸,你想吃什么?”
“吃蛇羹。”
“爸爸,你要去蛇王芬?”
“唷,小丫头去吃过?”
“去过啊,太奶奶带我去的,他们那里的蛇羹很好吃。”
“那我们去那里?”
“好呀。”
蛇王芬开在阁麟街,说起来离的也不算太远,可要靠脚走过去也需要点时间。
虽然南易听说中环这里并没有社团开香堂、设堂口,也没有什么矮骡子在这一代混,可刚来,保险一点,南易还是让黛温开车过去。
蛇王芬的铺子在阁麟街已经开了二十多年,要说历史已经有六十多年,算是香塂数得上的老字号。
南易三人到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可店里已经有了七成左右的上座率。
“先生吃什么?”
南易三人刚找了个位子坐下,服务生就上来问道。
“招牌蛇羹、鸽子汤、鸳鸯肠,再给我一份干炒牛河,一份毛毛菜;若玢,你要吃什么?”
“我要蛇羹、酥炸蛇丸、生滚牛肉粥,还要一杯鸳鸯,走冰少糖。”
“黛温,你呢?”
“爸爸,我知道,黛温姐姐喜欢粟米石班饭,菜喜欢七彩炒蛇丝。”
“黛温?”南易看了黛温一眼,确认道。
“BOSS,小姐说得对,再添一杯冻柠檬。”黛温说道。
“好,麻烦你,蛇羹帮我们换大窝。”南易对服务生说了一声。
“好的,先生,你要不要喝的?”
“有生啤吗?”
“有,要来一扎吗?”
“给我来一扎。”
“好的,稍等。”
南易他们点的东西虽然不少,可大多都无需现做,因此,上菜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二十分钟的样子也就上齐了。
南若玢已经长大,现在吃东西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南易吃着东西,眼睛透过玻璃打量着街面。
阁麟街非常逼仄,可街面上的人却不少,也不时有各种豪车在前面的十字口转弯驶过。
什么法拉利、平治、宝马过去了好几辆。
这么窄的街道,车流量却这么高,这样不好,非常不好,边上的街坊邻居都要吵死了。
这么没有公德心,应该让他们破产几个,免得天天没事干,一到晚上就轰着油门出来炸街。
“爸爸。”
“嗯?”
南易收回目光看着南若玢。
“爸爸,你吃好了吗?”
“你吃好了?”南易反问道。
“嗯。”
南易笑了笑说道:“那你去买单。”
“好呀。”
南若玢点点头,从椅子上跳到地上,拎着自己的小书包往收银台走去。
“老细,几多钱?”
收银台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站起来俯身看着南若玢,“你买单啊?”
“是呀,我请我爸爸吃饭。”
“好哦,真是乖女,我给你打折。”女人看了一下南易他们的单子,说道:“小妹妹,你给八十蚊。”
“阿姨,给你。”
南若玢把全身的口袋都翻了个遍,才从一个口袋里找出一张皱巴巴的港币递过去。
“找你二十蚊,放好,不要掉了。”
“谢谢阿姨。”
看南若玢买完单,南易就起身和她汇合。
等坐回车里,南易才问南若玢,“身上就100块?”
“不是啊,爸爸,我有一千块呢,都在书包里。”南若玢拍了拍小书包说道:“我记得你跟我说,钱不露白,我一个细路女,被人睇到身上有太多钱,会惹来麻烦。”
“哈哈,真乖。”
南易欣喜的搂了搂南若玢,虽然这时候一个小女孩身上揣一百港币也不算少了,可小丫头有这个意识,这就让他很欣慰。
“若玢,我问你,你知唔知香塂一个普通人一个月可以赚几多?”
“知道,一个普通售货员一个月可以赚一千六百蚊,白领两三千不等,老师可以赚五千,蒙老师的工资比较高,差不多有一万。”
“蒙老师的工资,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有个同学他爸爸是校董,他话我知嘅。”
“哦,那你爸爸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会不会在同学面前觉得不好意思啊?”
“才不会呢,爸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南若玢往南易的身上一趴,讨好的说道:“爸爸,你亦有很多钱对不对?”
“冇啊。”
“骗人,我们幼稚园学费咁贵,冇钱冇书读的啦。”小丫头鼻子哼哼,十万个不信。
“哈哈哈,你个机灵鬼。”南易刮了刮南若玢的鼻子,“好吧,你爸爸还有一点钱,不是太多。我还指望等你长大了替爸爸赚大钱,起大厝。”
“我现在就可以赚钱呀,M记时薪有7蚊,我每天放学后可以去做两个钟啊。”
“得了,就别吹牛皮了,你一个细路女,谁敢要你哦。”
“嘻嘻嘻,那我可以帮湘荷阿婶洗碗,太奶奶也会给我工钱。”
“好好好,你厉害。”
南易抚了抚小丫头的头发,心里满是愉悦,这个女儿算是往他想要的方向在成长。
回到浅水湾别墅的时候,方梦音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太奶奶,你在看什么?”
“K·100,这一期讲发仔。”
“边个发仔?”
“演许文强的那个啊。”
“发哥哦,我也要睇。”
南若玢走到方梦音边上,挨着她坐下,一老一少坐在一起看电视。
南易没什么兴趣看电视,正想上楼,湘荷就过来问道:“少爷,煮了糖水,要给你端过去吗?”
“不要了,我晚上不吃甜的,以后煮了糖水不用问我。”
“好的。”
“还有,晚上也别给小小姐吃太多甜的。”
“我知道,太太有吩咐。”
“嗯。”
南易点点头,走到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书架上、地上,摆着一摞摞的报纸,除了八卦报纸,香塂其他还算正经的报纸这里都有。
南易找了靠墙的位置席地而坐,拿过一份报纸就看了起来。
一份报纸,其实也有很多灌水的内容。
头版,南易都会认真看,其他的会先看下标题,再扫几眼正文,要是无聊的内容他就跳过不看。
而一些比较重要和他想知道的内容,还拿个本子记录下来。
来香塂的第一天晚上,南易就在看报纸当中度过;第二天,送南若玢去上学后,南易又回到书房看报纸,这一天他也是在看报纸当中度过。
第三天,南易要上班。
早上,蹭南若玢的车子到圣乔治幼稚园的门口,和南若玢告别后,南易就步行往摆花街走去。
从圣乔治到摆花街,穿过一些车子过不去的后巷,也就一公里不到一点。
南易走在前面,阮志平跟在他的身后几步远。
“志平,前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南生,还没有消息。”
“包打听这么不灵?”
“也不是,我找的只是普通的包打听,要不要找更好的?”
“那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花冤枉钱。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道友么?”
“追龙的?”
“嗯,就是那帮追龙的废物。”
“很容易找,几乎每个街区都能看到,这样的人很多,现在香塂很多地方都有‘餐厅’。”
“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南易诧异的问道。
“当初和我们一起坐船从泧南过来的,有很多人都加入了社团,也有人进了九龙城寨。”
南易转身,盯着阮志平的脸,严肃的说道:“我是个正经人。”
“南生,你放心,我从来不参与他们的事情,这些,我只是老乡聚会的时候,从他们嘴里听说的。”
“保持联系,但别走太近。”
“明白。”
路过街角的报刊摊,南易买了几份报纸,拢在一起夹在腋下。
等到了写字楼的楼下,南易就对阮志平说道:“以后,你送到这里就行。”
“南生,这里鱼龙混杂,让我送你上楼吧。”
“不了,让同事看到不好。”
南易拒绝了阮志平,绕到茶餐厅的后面。
正值上班的高峰期,南易一走过去就看到从电梯井的位置一直到外面的街面,密密匝匝的站满等电梯的人,稍微一扫,大概有三百之多。
一趟电梯最多能坐十三四个人,等到他,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慢、太危险!
“算了,还是走楼梯。”
南易走回摆花街的街口,绕到楼道那边,跟着几个同样不愿意等电梯的人上楼。
楼道不是太宽,两人并排略显逼仄,南易前面是一个胖子,刚爬了两层就有点气喘吁吁,南易也不超车,就在他后面慢慢跟着。
很凑巧,这个胖子也是要上六楼,南易的前面就一直有个大肉盾挡着,这可是安全不少,这楼里有一楼一凤,有财务公司,也有矮骡子,要是哪天发生火拼也不用太奇怪。
摆花街有首饰店,店里有黄金饰品,这里有丽晶大宾馆这种低端旅店。
金店、旅店、大圈……砰砰砰,多么搭配的组合啊。
不行,保镖队伍还要再扩充一下。
南易想着,脚步已经来到609的门口,按响门铃,开门的居然是岑阳台。
“岑经理,您怎么来这么早?”
第一百四十四章、以国之威
“我住的很近,就在边上的酒店。”
“我说领导怎么来这么早,这香塂高峰期的交通可是很堵啊。”南易假装恍然大悟道。
“南易,听老香说,你也不住宿舍?”
“是的,我住我奶奶那里。”
“那宿舍就空了,改天贴个出租告示,把房子给租出去。”
南易没有接腔,错了错身,走进办公室里。
另外两人还没来,南易就问岑阳台,“岑叔叔,我坐哪个位子?”
“桌上没有东西的你看着坐,香塂这边讲究场面,我就让人多买了几张办公桌。小南,一会你布置一下,让我们的办公室看起来工作人员多一点。”
“明白。”
这套路南易熟,众创空间还没流行的时候,他就和其他八个“公司老总”一起合租办公室,几个人之间都互相帮忙。
一个人有客户来,其他人就帮着一起演戏,帮着把场面撑起来。
南易的演绎经验也算是非常丰富,什么文员、业务员、跟单、技术员、副经理、设计师、程序员、客户等等,只要有需要,他都可以演绎的很好。
给自己选了一个位子,南易用抹布把自己的工位擦干净,然后巡视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看看办公室里面都有什么,还缺什么。
没一会,他就整理了一张单子出来。
“岑叔叔,您看一下,这是我理的单子,我们还得添置这些东西。”
岑阳台摆摆手,没有接单子,“单子我就不看了,小南你在日夲人的会社呆过,办公室需要什么,你应该清楚。等小麦来了,你管她支点钱去置办就行。我们还是先来说说工作。”
“您说。”
南易恭敬的点点头。
“前两天,我和董事长又碰了碰,他给了指示,我们深国发除了做贸易生意以外,还要兼着招商引资的义务。
前些年,从宝安有很多人过来,其中有不少人,在香塂也算成功。
这些人,就是我们邀请的对象,我们要给他们介绍我们的优惠政策,邀请他们回深甽办厂。
当然,那些大只佬,上头自己会接触,我们要拜访的,就是小萝卜头。我手里有一份名单,改天我给你一份,有空的时候,你去跑跑。”
“是。”
改天给三个字,这里面就非常有玄机了。
岑阳台多半会把名单筛一遍,把那些大水喉、容易出成绩的留给自己,把属于鸡肋的那些甩给南易。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南易已经清楚岑阳台不是一个尸位素餐的人,而是有强烈的事业心,是一个想干出成绩的领导。
甩给他鸡肋也好,就算跑不下来,他也不用背锅。
筛过两道剩下的人,鬼知道手头才趁多少钱,搞不好身上只有过来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几万块钱。
这种人,招个毛商。
放宽政策,让他们回家探亲,给家里人送点钱就行了。
没一会,麦雯到了。
“麦雯,支给我300港币,我要去买点东西。”
“啊,要这么多啊,买什么呢?”
“你看,办公室里还缺不少办公用品呢,笔啊、文件夹啊,回形针啊、订书机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买。”
“对,这些是要买,我这里也缺不少东西呢,你帮我也顺便买回来。”
“你说。”
“印台、印泥、挂劳夹、档案盒、文件套,还有书立,看到有收据本,买两本回来。”
“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今天外面太阳好晒。”麦雯说着,一边在一张纸上写着,“给你,签字。”
南易接过一看,是一张支取单。
在对应了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麦雯接过看看,然后收好,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点出三百港币给南易。
“别忘了把收据拿回来,我要入账的。”
“要买的东西不少,计程车费可以报销么?”
“我不知道啊,你自己去问问岑经理。”
“好吧,我去问问。”
南易说着,敲门进了岑阳台的办公室。
“岑经理,我问一下,如果我因公搭计程车是不是能报销?”
岑阳台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要注意尺度,能搭公交尽量搭公交,我们的经费比较紧张,我给你一个月三百港币的交通费报销额度。”
“好的,明白。”
“麦雯,岑经理说有的。”南易回到麦雯的工位说道。
“多少?”
“一个月上限三百。”
“那你惨了,香塂的交通费可不便宜。”麦雯笑着说道。
的确惨了,如果南易兢兢业业,一天不知道要倒多少趟车,搭几次的士,三百块听着不少,真用起来不要太紧巴。
“现在路也不熟,我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这个月就等着我自己贴钱吧。”南易故意抱怨一句,“对了,我们的工资还是发人民币吗?”
“我和香主任领港币,你还是人民币,你现在的人事关系还是实习,工资走二轻局的人劳科。得等你转正,你的工资关系才会转到深国发。”
“随便吧,就我那点工资也不够干什么的。唉,丢人哦,说是来工作,实际上是到我奶奶这蹭饭来了。”
麦雯捂嘴笑道:“咯咯咯,你就别抱怨了,别当我不知道你是有奖金的,还不少呢。”
“呵呵,不跟你说了,我得快去快回。”
南易说着,走出办公室,顺手吧办公室的门给带上。
买文具,想要少跑几个地儿,自然得去深水埗福华街,那里有不少批零皆营的文具店,东西齐全,价格又便宜。
只是从摆花街到福华街得先过海,经过尖沙咀、油麻地、旺角、太子,这一路可不算近。
搭巴士?
呵呵!
昨儿看报纸,九龙那边在争巴士线路,前两天刚被烧、被砸了不少小巴,这时候搭巴士,安全是个问题。
南易钻进茶餐厅,叫了一杯冻鸳鸯,借了个电话,悠哉悠哉的就坐在里面等着。
二十分钟不到,他的奔驰已经停在茶餐厅的外面。
来的这么快,黛温肯定是揸飞车了。
“去福华街。”
……
一周时间,南易就是上班下班,上班时间也基本都在外面跑,主要是熟悉香塂的路线。
南易对记路有一定的天赋,一般一条路走过一次,下次再走就不会走错。
12月5日。
南易来到柴湾一栋工厂大厦。
坐电梯直接上三楼。
在三楼只有一家茂丰制衣公司,也就是南易要拜访的公司。
叮!
电梯门打开,南易趁着电梯将开未开的空隙,打量了一下三楼的格局,快速找准了前台的位置。
快步上前,对着前台说道:“小姐,你好,我是深国发贸易的南易,我想找你们的林茂丰总经理。”
“你有预约吗?”
“你打个电话给林总,我能给你们公司提供便宜的棉布,比你们现在的供应商便宜三分之二的棉布。”
南易不能回答没有预约,要是这么回答,那后面就等着被拒绝被赶走。
“抱歉,我们不需要更换供应商。”前台小姐冷冷的说道。
南易双手按在前台上,以俯视的目光盯着前台小姐,“你确定不先请示一下?错过了我,你们茂丰可就错过一次腾飞的机会,你确定你负的了责?”
“我……我,你稍等,我请示一下。”前台小姐拿起电话按了通话按钮。
Bingo!
这年头的前台还是比较好忽悠的,换了几十年后,想进去就得费一番手脚。
“林总,外面有一个深国发贸易的人找你,他说可以给我们提供便宜三分之……”
“三分之一。”
南易打断前台小姐的话。
前台小姐恶狠狠的瞪了南易一眼,对着话筒说道:“他说能给我们提供便宜三分之一的棉布……好的。”
啪嗒,前台小姐搁掉电话,“南易是吧,我记住你了,跟我来。”
“靓妹,千万莫生气,生气容易变老。下次…下次我过来,请你吃饭。”
前台小姐还是比较容易搞定的,也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如果搞不定,那就两顿,要是还差点,那就再加上一套高档化妆品。
南易曾经跑业务的时候,类似的套路经常使,只要针对不同人进行微调,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他的“露水姻缘”里,也有那么几个前台小姐。
南易被带到林茂丰的办公室,不等前台小姐介绍,他就上前走到大班桌的边上,“林老板,你好,你好,我是深国发贸易的南易。”
“深国发,我没有听说过。”林茂丰蹙眉道。
“不奇怪,我们公司刚开业没多久,但是,我们深国发贸易,是深甽二轻局旗下的公司,整个深甽的资源,甚至是整个粤省的资源都可以调用。
深甽有两家国营纺织厂,都是上千人的大厂,主要生产棉布。
正好,我们可以给林老板提供棉布,至于供货价,我想,林老板一定有所了解,比香塂的两大棉纱厂的价格会实惠很多。”
“呵呵呵,你知道我和那两家厂合作多久了吗?你冷不丁跑过来就想抢他们的生意?”林茂丰冷笑一声。
“林老板,香塂为什么只有两家棉纱厂,这一点我很清楚;香塂的制衣公司为什么只用他们两家的棉布,这一点我也了解。
我只能说,时代变了。
香塂,除了地产可以蓬勃发展,其他行业不会有美好未来,也没有谁能在哪个行业只手遮天。
地产,还得好多家坐在一起商量,何况是纺织业。
纺织行业,虽然相对欧洲,香塂还有一定的成本优势。可是,林老板,你觉得这种优势还能保持多久?
东南亚在布局,南美已经有不少国家开始扶持纺织业;
印剫也是,他们也在扶持自己的纺织行业,假如有一天印剫的纺织业大盛,他们开始限制棉花的出口。
你觉得,香塂的制衣公司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南易故意顿了顿,才又又继续说:“林老板,深甽现在需要外汇,我们国家缺乏外汇。现在是我主动跑上门来求合作,但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这个形势肯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雪中送炭,您是上宾;锦上添花,那就真不好说了。
林老板,我建议您还是好好斟酌斟酌。”
第一百四十五章、焚膏继晷
林茂丰听完南易的话,不自觉的点点头,陷入沉思。
良久……
“有带布样过来吗?”
“有,林老板,您请看。”南易从包里拿出他做空制作的一张布样卡,一边翻动,一边介绍:“这是平布,粗平、中平、细平都有,这是麻纱,这是斜纹布、卡其、哔叽、劳动布……
这些是271工厂的,这些是第三纺织厂的。”
“南先生,你把工厂都告诉我,就不怕我越过你直接和工厂联系?”
“呵呵,林老板,你可能没太明白我们深国发贸易的真正涵义。这么说吧,不管是271工厂还是第三纺织厂,都属于深甽二轻局管理。
而我们深国发,就是二轻局旗下的贸易公司,当然也属于二轻局管理,我们的其中一个职能,就是给深甽的轻工企业寻找客户。
深国发不是通俗意义上的贸易公司,不是靠赚取差价牟利,严格说起来,我也不是业务员,而是国家工作人员。
所以,不管林老板你是不是跳过我,跳过深国发和工厂直接去谈,到最后,出面和您谈判的还是我们深国发贸易。”
其实南易有点胡扯,如果林茂丰真的跳过他直接找到深甽去,这业绩可就未必记在岑阳台身上,他自己自然也分润不到。
“明白了,布样我也看了,还不错。供货能力和供货价,南先生,你也介绍一下吧。”
“林老板,关于这两点,耳听为虚,我建议你去一趟深甽,我带你去实地考察一下,亲临生产一线参观,这样,你更能做到心中有数。”
“可以,那我安排一下日程,等确定哪天出发,我打电话给你。”
“好的,到时候我们一定扫榻相迎。”
拿下林茂丰,不能说明南易有多厉害。
国际纺织业格局在变化,香塂的制衣业如果不求变,要不了几年都没好果子吃。
特别是等内地的纺织品用低廉的价格冲击国际市场,一众国家的纺织业都会被冲击的七零八落,进而一蹶不振。
南易接着又去拜访了几家制衣公司,每一家他都能见到老板,只不过有的表示有兴趣,有的不屑一顾,有的甚至粗言相向。
如此种种,并没有打击到南易的热情,跑业务就得脸皮厚、心态好,还得有唾面自干的狠劲。
当然,一副耐操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跑业务也是一个体力活。
从第一天早上八点,南易先是把所有的制衣公司彻底扫一遍,然后是其他工厂。
除了电子厂,南易每家都会去拜访,深甽或者整个粤省能找到原材料的,他就进行推销;如果不合适的,他就换一副面孔,从业务员变成招商员。
给厂主们介绍深甽三来一补的政策,跟他们攀交情,谈爱国情怀。
“不需要!”
“不去!”
“冚家铲,都说了……”
各种难听话,南易一天下来能听到几十句。
可他还是继续跑,饿了就着矿泉水啃面包;累了,就在楼道的台阶上歇一歇,抽根烟解解乏。
柴湾这里的工厂下班了,南易就跑到尖沙咀。
“邝老板,及第粥、冻鸳鸯。”
“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我不会回去。”
说话的叫邝阿生,在尖沙咀这里开了一家邝记茶餐厅,算是薄有资产。
“邝老板,回去办厂你没意向,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回深甽开茶餐厅啊。你看啊,现在角头、蛇口有很多的港资工厂,有不少香塂人在那边。
他们也要吃饭不是?
你过去开一两家分店,生意肯定不会差。
深甽的房租可是省多了,你在这里开一家店的钱,去了深甽可以开十家,呃,最少也能开五家。
到时候,这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四家变八家……然后就是上市。
下半辈子,哪怕是腿瘸了,也根本不愁吃。”
“说得天花乱坠,你自己怎么不去开?”邝阿生没好气的说道。
“邝老板,呵呵呵,这不是身份不允许么。”南易腆着脸说道:“要是身份允许,我早就自己去干了。现在这个优惠政策,只针对你们这些香塂同胞。
真的,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你看啊,香塂现在这房价是越来越高,光靠你经营一家茶餐厅,要是等你两个儿子长大了,你要不要给他们买房?
你要不要给他们张罗结婚?
等你两个儿子都生了孩子,你要不要再帮把手?
人呐,无近忧必须得有远虑。
邝老板,我们的目光得放长远,为了你两个儿子考虑,你难道不该把你的事业搞的更大?
难道你希望你两个儿子继续围着炉灶打转?
难道你不想让他们成为公子哥?”
南易的话算是说到邝阿生的心坎里去了,谁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条件更好点?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邝阿生充满疑虑的问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好不好,你不用光听我说的,你自己回去走一走看一看,找亲戚打听打听,这真实情况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我考虑考虑。”
“没事,林老板,你慢慢考虑,我明天还会来,等你考虑清楚,有了决定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哎呀,你不是给我留名片了嘛,我想好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邝老板,你做的东西好吃,我反正要吃饭,在哪吃不是吃。你可别误会,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去不去,都由你自己决定。”
南易其实就是在逼邝阿生,也是表示对他的重视。
以他的判断,邝阿生是脸皮比较薄的人,不太会驳别人面子,南易就是要天天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转,就是要让他不好意思不答应。
“随你吧。”
在邝记吃完饭,南易就回了浅水湾。
……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刘·人间富贵花·贞从凯迪拉克里下来,左手顺着额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那蓬松又经过卷烫的卷曲头发,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跳了一下。
往候机室看了一眼,刘贞立即就收回目光。
如果此时有人盯着她的眼睛看,就可以看到她的眼里有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七分睥睨。
身高的与日俱增,见识的愈加广博,加上开放治学氛围的熏陶,刘贞看世界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点俯视。
这不是无视,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对下包容。
她自傲,自傲于自己的学识,自傲于这两年的努力,自傲于感悟了四百八十七天,剑桥市凌晨四点的美景。
她幸福,幸福于哥哥的宠溺,幸福于这两年的安逸,幸福于体验了八百零五个小时,剑桥市麦当劳的忙碌。
幸福于打小时工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单纯的锻炼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的哥哥、她的王、她的男人赐予的。
“南易,我要回来了!”
刘贞默默的说了一声,迈开自信的步伐往候机楼走去。
南易回到浅水湾,南若玢就走到近前,“爸爸,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九点半了,你还没回房?”
“我在等爸爸呀。”南若玢把南易手里的公文包接了过去,“爸爸,你累不累?”
“不累,看到我们若玢就不累了。”
“爸爸,你到沙发上坐好,我帮你捶腿。”南若玢拉住南易的手,说道。
“哇哦,什么时候学会捶腿了?”
“电视里学的呀。”
“呵呵呵,那我享受一下咱们家若玢的服务。”南易坐到沙发上,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把一条腿搁在茶几上。
小丫头跪坐在南易的边上,两只小手在南易的小腿、大腿上轻轻的敲击。
“爸爸,舒不舒服?”
“再使点劲。”
南若玢加了点力道,“现在呢?”
“差不多,就这样来。”
“嗯。”
南易真的累了,在南若玢的敲击中,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没一会就不分胜负,识英雄重英雄,熊抱在一起哥长弟短。
方梦音拿过来一张薄毯盖在他的身上,压低声音对南若玢说道:“若玢,回去睡,让你爸爸在这里躺着。”
“太奶奶,爸爸很累对不对?”
“对,你爸爸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爸爸总有很强的紧迫感,把自己绷得很紧。可能,你爸爸的目标很远、很大。”
“哦,太奶奶,我想快点长大,我要帮爸爸。”
“呵呵呵,小丫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有你出力的那一天。来,跟太奶奶去睡觉。”
诰日,九点多,南易才从沙发上醒来。
抻了抻懒腰,把勒的难受的西装和领带给脱下来,又把衬衣给脱掉,回自己房间泡了个热水澡,把浑身泡的懒洋洋的,换上一身游泳装备,跑到海边一个猛子就扎进海里。
在浅水湾这里可以放心游,海里有一圈防鲨网,有攻击性的大鱼不可能过的来。
这个时间点不早也不晚,老年游泳爱好者已经游完回家,二代们不会在这个季节来沙滩,自然秀身材、钓凯子的比基尼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南易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呆海里畅游了半个小时,又回到别墅冲了一个凉,换上一身运动服,再次坐回客厅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
“黛温、强尼,我们出发去机场,志平,你留在家里。”
“是。”
来到启德机场的出站口,南易等了一会就听到机场的广播里播报:“来自纽约的C377航班已经降落在二号跑道,请接机的旅客……”
广播声刚刚消失,稀稀落落的旅客就出现在南易的视线里。
忽然,一道黑色的光芒扎进南易的眼里,两个身着黑衣的高挑女人,拱卫着一个同样高挑的黑衣女人,一步一步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南易,我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人间富贵花
“嗯?”南易假装嗔道:“没大不小,哥都不叫了?”
“南易,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叫你哥,以后我就叫你南易。”刘贞看着南易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行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走吧,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也应该累了。回来的时候,向纽约大使馆报备了吗?”
“已经报备了,下个星期我就要回京城等待毕业分配。”
“要等多久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
“估计不用等多久,年前应该就会定下来。像你这种人才,肯定有很多单位抢着要你,小丫头,你比我能干。”
“才不会,南易你要是想出国肯定能出国,你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高看我了,咱们那一届也就你们几个出去了,后来没有人再能出国,学校后来都从大二挑人,去年出去了很大一批。”
“我知道,去年国庆,纽约大使馆有组织庆祝活动,在东部留学的很多人我基本都见过面,我们还组织了一个京大留学生互助会。”
南易发现刘贞的说话方式变了,不再唯唯诺诺,变得自信,变得主动,甚至有点攻击性。
“嗯,跟我说说为乐在那边还顺利吗?”
“顺利,他已经把三个超市门面拿下,正等你的进一步指示。”
“很好,我这边的动作也要加快。刚来香塂没几天,这几天都忙着深国发的公事,也没有时间顾着自己;再过一两个星期,我差不多能抽出时间来。”
“南易,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啊,等你的岗位定下来,看看会去哪个城市再说吧。”
赖彪这小子说会提前毕业,可拖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估计是不想当出头鸟,刘贞等于是七七届最早一个学成归来的。
回来早有利也有弊。
利呢,第一个归来肯定会被立成典型,怎么的也要给未归人设立个榜样,刘贞的工作岗位肯定差不了。
弊端呢,就是太出位。
虽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可人才招人忌讳,也容易被别人使绊子,通常一个大跟头就可以让人一蹶不振,让人失去唯一的一条快速黄金上升通道。
虽说南易只是希望刘贞进那个圈子锻炼一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退出来,在南氏的核心占据某个重要的岗位。
可在有限的时间里,刘贞能走的越高,自身的资本也就越雄厚,人脉也越广博,将来进入角色也更能发挥她的作用。
“你帮我安排就行,我都听你的。”刘贞点点头,说道。
“也不用什么都听我的,你可以发表你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我不是神,不是每个决定都是最正确的。”
刘贞深情的看了南易一眼,“可事实上,你所做的关于我的每个决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错。我也乐得轻松听你的安排。”
“是什么促使你改变自己的定位?”
“呵呵呵,我一直就是我,只是原来的我不够好,不配拥有某些东西,我只能先做好另外一个角色,一个能留在你身边的角色。”
“为什么不继续扮演原来的角色?”南易把车窗打开,并不凛冽的海风吹进来,“我会是个好家长,也会是一个好哥哥,可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变得自信了吧。”
“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在羙国的时候,我会不时的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原来我觉得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善良,或者还因为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可细细想来,并不是这两个原因。
南易,你是在做投资,在我身上投资对吗?”
“对,我对你的好,大部分都想得到回报。”南易并不掩饰自己的真正想法。
“大部分?”刘贞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那剩下的小部分呢?”
“欣赏、怜惜、心疼。”
“假如,你发现我不值得投资呢?你会怎么办?毁掉我?”
“那我倒没这么坏,你依然会是我妹妹,只要不给我惹麻烦,我会让你富足的过一辈子。
我毕竟不是机器,也有情感,一开始是出于利益去靠近你,时间长了以后,不自觉的,情感也会被你牵扯住。”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的投资成功了,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我,刘贞,愿意替你南易卖命。”
“我看还是算了,你所图太大,我只是在做投资,可没打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南易玩味的说道。
刘贞自信的说道:“呵呵,你会看到我的能力,南易,我一定会让你用你所有的一切来绑定我。”
“口气不小,别光说不练,展示给我看。”
“请拭目以待。”
“期待你的表现。”
刘贞也把车窗给打开,威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的面庞,一句话被微风裹挟送到南易的耳朵里,“假如,我今天不挑明,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应该不会,如果你连这个都看不透,那对我的帮助有限。在我心目中,你也就沦为我豢养的闲人,让你吃好喝好,做一个幸福的傻子,知道太多不好。”
“那若玢呢,如果你最后发现她不值得培养,你会怎么对她?”
“你和她没有可比性,若玢姓南,我南易的南。虽然我准备以叶卡捷琳娜二世为模板去打造她,可就算她不行,她也会成为茜茜公主。”
“我嫉妒。”
“那就叫爹。”
“想得美。”
“哈哈,假如你某些想法不改变,早晚有一天,你会叫我爹。”
“肯定不会有这一天。”
“走着瞧。”
从启德机场到浅水湾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两人聊天的时间也不短,等两人聊完,车已经停在2046号的门口。
“太奶奶。”
“哎呀,丫头,你可想死我了。”方梦音抱住刘贞,轻轻敲打着她的后背,“一去就是快两年,让你过年来香塂你也不来。”
“太奶奶,我不是学习忙嘛。”刘贞撒娇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饭已经做好了,快进去洗漱一下然后吃饭,吃完就去睡觉倒倒时差。”
“嗯。”
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刘贞去倒时差。
南易继续奔赴柴湾扫楼,柴湾这里扫完,他还要去大角咀、长沙湾、观塘、九龙湾这几个工厂比较密集的区域。
要是进度快,南易还打算去大浦、元朗这些比较偏的工厂区跑跑。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跑下一个算一个。
南易又接着跑了四天,就不再整天在外面跑,他上午会在办公室里坐着等电话,他的工作笔记上密密匝匝的记满有意向的客户联系方式。
有想法去深甽去看看的也有那么三十来个,再加上看过布样卡的几家制衣公司,南易都需要等他们的电话。
“小南,你在外面跑了十来天,怎么样,有意向的有吗?”
“有的,您看看,这些都是我联系到有意向的,我就是在等他们的电话。岑经理,要是他们打电话过来,那接下去的工作就需要您的领导。
我人言轻微,很多事情也不好拍板,必须有您在旁边指导。
当然,如果您能辛苦辛苦直接把工作接过去就更好了,我轻装上阵在外面跑,您来负责比较困难的统筹和接待工作。”
“哎呀,小南,你这个同志,真会偷奸耍滑。好吧,你还年轻,不能给你太重的担子,我就帮你分担一点。”岑阳台点了点南易,笑的非常灿烂。
“那真是太好了,领导您受累。”
铃铃铃!
正在这个时候,南易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您好,我是深国发贸易南易,哪位?费老板啊,您好您好……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好好好,稍等啊,我让我领导和你说。”
南易摘下话筒,用手捂住,“岑经理,这是一个制衣公司的老板,生意做得挺大,衣服都卖去欧洲。他想去深甽看看,回乡证已经拿到了,这两天有时间。”
“好。”岑阳台点点头,从南易手里接过话筒,“费老板,你好,我是岑阳台,深国发的经理……”
岑阳台接过话筒,南易就离开自己的位子,走到外面的楼道口抽烟。
楼道口,这这一层默认的吸烟区,其他公司的人要抽烟也会来这里,南易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这里抽烟。
烟味很冲,三个人抽的都是红万。
“靓仔,哪个公司的?”一个在抽烟的人问南易。
“深国发。”
“609的大陆公司啊,还没请教,你们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一点,比较杂。”
只是陌生人,南易并不想详细解释。
“喔。”
索性,别人只是随口打听,也没有细问。
其他三人抽完烟离开,南易的目光就跟随着他们的背影,一直看他们进了607室。
607室,是一家天线公司,好像叫北极星。
这名字乍一听非常的大气,可其实就是一家拉电视天线的公司,就是香塂楼顶非常常见的那种鱼骨天线。
这家公司如今正在谋求上市。
香塂股市还是挺人性化的,别说这种没有什么实际资产的公司可以上市,就算是夜总会也能打包上市。
也正是这种人性化,才让塂股多灾多难吧。
南易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岑阳台已经打完了电话。
“南易,我和费老板已经约好了,后天上午,我去他公司和他汇合,然后一起过关去深甽,你跟我一起去?”
岑阳台并不是命令的口吻,而是询问。
他到底想不想南易一起去,这得南易自己琢磨把握。
“岑经理,我去不了,已经和两个工厂的老板约好,后天得去拜访他们,正好上午一个,下午再拜访另一个。”
岑阳台微微蹙眉,“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一个人陪费老板过去。”
“好的。”
这个叫费成福的制衣厂老板,南易其实已经敲定了,人家对投资深甽的意向非常强烈,这是一颗已经成熟的桃子。
南易不跟着,是为了方便岑阳台操作,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单独摘,也可以邀请别人一起摘,非常自由。
南易只想扮演一个只用心工作,不争功劳的老黄牛。
中午,岑阳台的心情很好,请办公室的三人去了摆花街的一家餐馆吃小炒。
说是他请,其实到最后账还是从深国发公账里出。
事实上,南易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有餐补,麦雯和香云贵天天呆办公室,中午就在楼下的茶餐厅吃饭,账单都是麦雯去结。
除了餐补,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补助,这些名目繁多的补助让南易的28.05的实习工资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吃过中饭,南易就没有回办公室,他得继续去扫楼。
只是这一次他走的有点远,一直去了元朗,到了一家叫做“方记”的电器行。
“南生。”
南易没从电器行的正门进去,而是绕道了后门,方记的负责人方孔已经在那里等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彩电风云
“生意怎么样?”
“不是太好,一共也才销出去没几台。”方孔说道:“南生,我们位置偏,价格卖的又贵,卖不出去也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现在平霸电业公司的松下21寸卖几多钱?”
“1888,我前两天刚去睇过。”
“那赚的不多啊。”
南易脑子里飞快的混算了一下。
松下在香塂一共有两家代理,一家是平霸电业,另外一家就是方记。
两家的进货价差不多,都在1380港币左右,别看平霸卖一台毛利五百多,可里面还要承担一部分的人员工资、物业租金、营销开支、税务开支等等杂七杂八的,净利润肯定要大打折扣。
相对来来,方记的成本开支就省多了,员工少、物业便宜,几乎没有什么营销开支,而且售价还比平霸贵得多,零售价2000港币,批发价3200。
没错,批发价比零售价还贵。
“买的人是元朗本地的吧?”
“是本地的,不过,也才从那边过来没多久。我估计,这彩电最后还是会流到那边去。”
“嗯。”南易斟酌了一会,说道:“你去雇几辆宣传车,在天水围、流浮山,还有口岸一带宣传一下。
广告语就这样:方记电器行,21遥松下彩电,批发只要3200,货源充足,要几多有几多。
记住了,粤语一遍,普通话一遍,就这样循环播。”
“南生,这样行吗?”
南易笑了笑,“行不行,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那我去找车。”
南易在方记并没有多呆,和方孔聊完,就回浅水湾接上刘贞,两人一起去鸭寮街。
“南易,去鸭寮街干什么?”在车上,刘贞就问道。
“去了解一下彩电的行情。”
“你想做彩电生意?”
“不是想做,而是已经在做了。”
接着,南易把松下代理和方记的事情告诉了刘贞。
“3200港币的批发价,那批发的人批回去,得什么价往外出货?”
“给你普及一段历史,1958年,第一台京城牌14英寸黑白电视机在天垏712厂诞生,这是我们国内第一台自产电视机。
1970年12月,国内第一台彩电同样也在712厂诞生,可这是一台实验性质的彩电,不具备批量生产的可能。
从去年开始,沪海电视机厂从日立引进了一条彩电生产线,712厂和京城电视机厂分别又从东芝和松下引进了生产线。
这些生产线建设完成、消化技术到产品上市,大概还有两年左右的真空期。等他们的产品性能稳定,起码得三四年时间。
我预估了一下每台国产彩电的成本,以及以往国内工业品的终端定价标准,综合来看,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国产彩电的价格,大概就是一寸100块钱左右。”
“按你的意思来说,那国产21寸彩电要卖到2100人民币左右?”
“呵呵,你应该算17寸的价格,而不应该算21寸的。21寸的是最新技术标准,国内引进的生产线根本生产不了。”
“哦,那就是国产的最高要卖到1700多?”
“差不多。”
“现在的港币和人民币汇率是3.2?”
“对。”
“也就是说你1000块一台往外批发,那最终到老百姓手里,也差不多2000块?”
“想什么呢,电视机到老百姓手里,中间至少倒两道,多的要三四道。我跟你说,这电视机到了第一道手里,他们会按2000左右的批发价往外出。
一道道下去,等电视机到老百姓的手里,价格起码得是3500往上走,我估计会是在4000附近。”
“一台400多的彩电,到老百姓手里要翻将近10倍?”
“差不多吧,这还是因为每个环节上的人,估计都不会去主动纳税。不然,终端价卖到六七千也是正常的。”
“还真是暴利。”刘贞感慨了一句,说道:“南易,为什么你不把价格……不对,香塂的电视机价格不贵?”
“对,并不贵,等你到鸭寮街看了就知道了。”
没一会,车子就到了鸭寮街,南易两人一家家店铺逛过去。
鸭寮街上的电器很齐全,国际上高中低档的品牌都能见到。
就说电视机,有一两百港币的二手货,也有五百左右的本地组装货,彩电的价格从几百到一千五六百不等。
22寸的彩电也只要一千六百左右,店主跟南易说是名牌,可南易上下左右的瞅,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国的牌子。
不用说,不是李家坡,就是台塆过来的组装货。
彩电的各个部位的零件,如今在日夲、南韩都很容易搞到,有个电洛铁,有块场地,就可以搞一个彩电“生产”厂。
再过两年,内地也会有很多的私人电视机个体户,用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来的零件组装电视机往外卖。
只要比供销社、百货大楼便宜那么几十块百来块,根本不愁卖。
“香塂人真幸福,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一台彩电。”把鸭寮街逛下来,刘贞就感慨的说道:“国内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个条件啊。”
“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也许到了某一阶段,每天只要出去旅旅游,跳跳舞,什么都不用干,一个月就能领万把块。”
“你还真敢想,不管到哪个阶段,也不可能不劳而获啊。”
“怎么不可能,等退休了领退休金呗。这样的日子,你可以盼望,我是不行了,我打算把户口迁回文昌围,重新变成农村户口。”
“你迁回去,那我也迁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等你的工作定下来,你的户口肯定要跟着单位走。”
“那你的户口还在学校吗?”
“不在了,二轻局人劳科已经把我的档案和户口都转到深甽,我现在是二轻局的集体户。”
“喔。”
……
话说方记那边,方孔听了南易的吩咐,很快就找了几辆面包车,把面包车装点了一下,贴上广告纸,再安上喇叭,车队浩浩荡荡的就在元朗一带穿梭。
三天时间下来,新界靠近深甽湾、深甽河一带的居民都已经知道有一家叫方记的电器行,脑子大概秀逗了,居然敢把电视机卖到3200,还他妈还是批发价。
他们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些脑子有坑的会来买。
其实,南易在和刘贞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实话,方记往外出货的价格达不到3200港币一台,拉个平均值最多只能到2800港币左右。
这因为他要顾忌元朗这里的社团势力,方记的彩电不可能直接批发给内地过来的水客,肯定要让元朗的社团过道水,实际到内地水客手里,这彩电应该已经涨到4000港币。
只要走上一两单,元朗这里的势力就会顺着藤摸到方记的头上。
“强尼,你看过《教父》吗?”
“BOSS,两部我都看过。”
“是吗?我也看过,我很喜欢血淋淋的马头,那个情节特别好,让我记忆犹新。”
“是的,我也很喜欢。”
“喜欢就好。”
别墅的院子里,南易和保镖强尼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脚下,南若玢豢养的一只叫“易仔”的英短,四肢在地上一撑,飞越着到南易的大腿上,喵上两声,脑袋又在南易的肚子上蹭蹭。
南易知道,易仔是在求撸。
把手放在易仔的头上,轻轻的上下撸动,易仔发出一阵舒服的轻叫声,脑门往南易的大腿上一靠,闭上眼睑,鼾声渐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初见端倪 [五千字大章]
下午,阮志平从外面回来,走到南易面前说道:“南生,包打听那里已经传来消息,那个计程车司机何金水,真名叫何金寿。
曾经因为胁迫猥亵一名女子被捕,因被诊断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被判入青山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出院以后,把名字改成何金水,78年拿到的士牌照。除了曾经的不良记录,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
啧啧啧,南易听着这个何金水的经历,怎么这么像那个“雨夜屠夫”呢?
“志平,香塂这里有不少私家^侦探,你去找一个靠谱的跟跟这个何金水。跟半个月吧,要是没什么收获就算了,别浪费钱。”
“明白。”
南易的手继续撸猫,嘴里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难民营应该还有不少泧南过来的华裔难民吧?”
“还有不少。”
“保镖队伍需要扩大,当过兵或者练过武,不是孑然一身的都可以吸收,上限十五个人,对了,女士优先。”
“按我的待遇来?”
“比你们低一点,先一个月一万吧,半年以后再对他们能力进行评估,正式薪水到时候再决定。”
阮志平和阮志玲两个人一年薪水二十万港币,这个钱几乎可以全部攒起来,保镖天天跟着自己的保护人,吃穿住行自然也得南易这个雇主负责。
这个待遇,在当下已经相当之高。
对身边人,南易不会也不敢吝啬,他的身边人绝对不能因为钱而发愁。
人一旦缺钱,容易突破自己的底线,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好。”
阮志平应了一声,就去忙招新保镖的事情。
随后的一天,南易一早就去东湖丽苑的售楼点,买下了两套房子,一套90平,一套66平,每平方折合人民币853块,每套房子附赠三个深甽户口。
南易打算趁现在迁户口不难,过些日子就把范红豆的户口迁到文昌围。只要不惦记分红权,范红豆迁过去,村里应该没人会有意见。
“南易,你来的正好,过来签字,领东西。”
买完房子,南易就回公司上班,还没在自己的工位坐下,麦雯叫喊他了。
“领什么,现在不年不节,还发福利么?”
“好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麦雯献宝一样,拿在手里一个黑色的塑料块,上面还挂着一条链子。
“搞的神神秘秘的,不就是BP机么,我在外面见过,有不少香塂人都在用。”南易走到麦雯边上,拿过她手里的BP机,“喔,可以显示数字的啊,卖一千多港币呢。”
“是吧,一人一个,我的是红色的壳,好看吧?”
麦雯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出来,献宝一样在南易眼前晃了晃。
“别现了,这玩意就和狗链子一样,把人给拴着,到哪都能找到你。”南易说着在一个本子上签了个名字,“我这个号码多少?”
麦雯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本小巧的电话簿,“这是你的,公司四个人的呼机号都写上面了。对了,还有,你把你奶奶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岑经理说了,要把大家的联系方式都登记一下,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
“2520218,每个月话费可以报多少啊?”
“你八十,我和香主任五十。”
“呵,我还比你们多三十啊。”南易笑了笑说道。
香云贵说道:“你多点也是应该的,经常跑外面。我和小麦天天在办公室,直接拿这里的电话回就行了。再说了,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东西给我都是多余。”
深国发的办公室,四个人的关系还是挺和谐的,没什么勾心斗角、刀光剑影。
这和四个人之间没什么竞争也有关吧,岑阳台统筹,这里的什么事都绕不过他。
香云贵这个办公室主任日子最舒服,他的对外职能,就是招待一下来公司的客人,可深国发到目前为止也根本没有客人来过。
麦雯呢,负责财务,顺便还兼着出纳。
南易呢,一个业务员,就负责跑业务,他要是想偷奸耍滑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一年交上去一两笔单子,让公司挣到钱,他也就能交代过去了。
何况,他还真有不少业务想通过深国发绕一绕。
比如远东工艺品的业务,南易打算把采购这一块交给深国发来做。
远东向深国发下单,深国发负责组织货源。
这样做,可以避免一些麻烦,也可以让一些恶心人的玩意晚一点跳出来。
“香主任,您别这么说,这东西挂在身上也气派不是。”南易把BP机往自己的皮带上一插,链子上的夹子夹在裤绊上,“您瞧瞧,我把这玩意一兜,像不像香塂商人?”
麦雯笑道:“像,太像了,你像楼下茶餐厅那个送餐的。”
“嘿,你寒碜谁呢,我怎么会像那个肥佬。”
“你要真像就好了,我听说那个送餐的家里有好几套房呢,他来送餐就是为了减肥。”
“我说麦雯,你这个思想不对啊,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对人家另眼相看,也不能因为人家没钱就贬低别人。我关注的是我身材比他好,你怎么就关注人家钱多钱少呢。”
“南易,你别污蔑我啊,我们的工作不就是要招商么。我的意思,你可以找他聊聊,他手里肯定有不少闲钱,让他去深甽投资啊。”
“听你这么一说,还像那么回事,我先去打听打听他家里做什么生意,要是光有钱,不会做生意,招回去也没用。到时候生意做倒了,反而树立了一个反面典型,吓着其他要投资的人。”
“那就不关我事了,消息我已经给你了,谈下来,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行啊,真谈下来,我请你去吃麦当劳。”
“我我可就等着了,那洋快餐,我还真想去尝尝。”
“行啊,你就慢慢等着,我去楼下茶餐厅,先找肥佬套套近乎。”
南易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乘电梯到楼下。
楼下的这家茶餐厅有一个很地域风味的名字——得闲嚟坐,算是一个连锁品牌,在塂岛有三家店,九龙塘、尖沙咀都有分店。
南易曾经从茶餐厅的伙计嘴里听到,得闲嚟坐的老板叫李德钟,有三个老婆,管店的是二老婆温月娥,至于其他两个老婆叫什么名字,南易没打听到。
肥佬伙计叫李绍聪,也不知道麦雯是从哪里得到他有几套房的消息。不过,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南易完全可以把李绍聪当成李德钟的儿子来考虑。
少东家隐姓埋名从最底层做起,这种故事不要太多见。
就是不知道,李德钟是不是属公狗的,要是儿女一大群,想忽悠李绍聪去深甽投资可能还有点麻烦。
南易坐进茶餐厅里,就对一个伙计招招手,“茅趸昌,叉烧饭加色,鸳鸯走冰。”
“大陆南,才几点啊,就下来食饭。”
茅趸昌走到南易的桌前,很自然的拿起南易故意放在桌上的烟,打开烟盒,从里面拔走五六根塞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下午要出去,就早点吃咯。看你面色发黄,两眼发黑,不用说,昨天晚上肯定上楼了。”
“上楼个屁,昨晚过海,今天早上才回来。”
“那不用说了,肯定清洁溜溜回来的。我说,就算输光了,你也不至于要到我这里蹭烟啊,何家不是很大方,在场子里免费发烟么。”
“别提了,一提起来就生气,昨天闯三关,被我给闯过去了,我想啊,昨晚肯定鸿运当头。隔壁桌有一条长龙,17把庄,你说邪门不邪门?
碰到这种机会,我当然得去斩长龙咯。点知,开了31把庄啊,冚家铲,这不就输光咯。
点样,大陆南,有钱么,先挡五百蚊过来花花。”
“讲笑咩,我一个月才一百多蚊,哪有五百蚊借给你。”
“嘁,大陆南,你不是识得讲英文么,去弄张香塂身份证,搵其他工做啦,一个月两三千蚊,好简单嘎。”
茅趸昌很没规矩的往南易的对面一坐,嘴里侃侃而谈,“要不,我介绍你给贵利发啊,就是楼上的一定发财务公司的老板,跟着他,吃香喝辣。”
“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南易憨厚的笑了笑。
“痴线,怎么就不开窍呢,给你发财机会你都不会把握。我话你知啊……”
“真不用了,替我下单啦,我饿了。”
“得,等着。”
茅趸昌见南易油盐不进,只好站起来替南易去后厨下单,可是临走的时候把南易的烟盒也给摸走了。
这个世上,名字有取错,可外号基本不会错。
茅趸,可以理解为无赖的意思,茅趸昌也就是无赖昌,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无赖。
稍微有点熟的人,他都会开口借钱,不仅是茶餐厅的人,这里的很多熟客都是他的债主。不过这人借钱还有点分寸,不会管一个人借太多,所以大家也不会和他太计较。
而且,一旦手头松,他也会清一批旧债,也算是有拖无欠吧。
可惜,茅趸昌手头松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一个月就一千出头一点,要上楼找一楼一凤,又要过海,手头能留下钱才是怪事。
茅趸昌基本可以说是一个废材,可就是这么个废材,南易却是很关注他,谁让茅趸昌有个还算了不起的大哥呢。
一客叉烧饭,南易在茶餐厅吃了一个多小时,也观察了李绍聪一个小时,他基本可以肯定,李绍聪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南易把李绍聪给记下,走去柜台签了单,就走到附近的停车场。
“去湾仔告士打道,等钱浩辉。”
“好的,BOSS。”
黛温开着车子来到告士打道的运输署边上,停在路边静静的等待。
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左右,才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服的男子,朝着南易的车子走过来。
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位看着很干练,年纪不是太大的女子,从穿着上看,女子应该是男子的助理之类的角色。
后面的车门被打开,男子坐到南易的边上。
“南生,一共拍下128块市区的士牌照,75块新界牌照,市区牌照平均每块成本27万,新界牌照16.5万,一共花费4693.5万港币。”
“现在牌照出租费多少钱?”
“市区的1300蚊,新界的600蚊。”
“回报率还行,明年的拍卖继续参加,能拍多少就拍多少。要是有人出手,价格合适的话,也可以拿下。”
“南生,的士牌照比较保值,拿到银行去随时可以换成钱,如果不是要跑路,没什么人会出手持有的牌照。”
“呵呵,我知道,所以我才说,要是遇到的话买下来,遇不到就算了。把牌照放到车行去出租,先赚点租金再说。”
“好的。”
“怎么样,你这个助理,是叫梁慧文吧?得力吗?”
“对,是叫梁慧文,还挺能干。一些小事,她现在已经可以独挡一面。”
“喔,那过些日子先借我用一下。”
“你是我老细,你想用,我还能不同意吗?”
“哈哈,浩辉,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乐意啊。”南易拍了拍钱浩辉的肩膀说道:“你不会喜欢她吧?”
“南生,这话不能乱说,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我知道,把她的号码给我,下次有事,我直接打给她。还有,律师团的组建可以开始了,给你一年时间,先把架子给搭起来。”
“明白。”
“那好,下车吧,别让女士等太久了。”
钱浩辉推开车门下车,等车门关上,黛温就开车离开。
钱浩辉,是方梦音当初找的律师,在业内刚崭露头角,还娶了一个大法官的女儿当老婆,隐隐有向皇家大状晋升的苗头。
方梦音高价把他招募过来,差不多三年考验下来,这个人还比较靠谱,值得信任。
暂时可以列为候选核心人员,以后就当南易的专职律师,顺便负责律师团的建立。
对南易来说,保镖队、律师团就是他的粮草,兵马未动粮草要先行。
钱浩辉目前的年薪已经是六十万港币,这还不包括他做事时拿的类似代理费的费用,一年的收入堪堪百万。
这个收入,已经是香塂打工人的天花板,哪怕是超过八成的所谓老板,一年的利润也赚不到这个数。
钱浩辉这种身边人,必须要获得他的忠诚。
至于如何获得忠诚,当然需要人格上的尊重,加上金钱的抚慰,用钱和情义把他的“背叛墙”筑高,让他不会轻易被人家的蝇头小利给勾走。
……
当夜,兰桂坊,迪斯科酒吧[DiscoDisco]。
如今的兰桂坊,还不是后世那个有名的酒吧一条街;这时候的兰桂坊,只有迪斯科这么一家酒吧,街上充斥着的也不是一瓶啤酒可以嗨一夜的老外。
而是在灯光照不到的位置,站着一个个千人枕、点绛唇,还有一个个马房豢养的马夫,以及看到脸色蜡黄、双眼无神的人靠近,眼睛就会发光的驯龙高手。
这个世界有人买,自然就有人卖。
有人追龙,自然就会有人驯龙,驯龙者会把一条条用锡纸缚住的白龙,塞到追龙者的手里,只要追龙者给钱。
迪斯科仿佛是兰桂坊中的一道光,把这条街的幽暗驱散掉大半。
南易坐下以后,就感觉这个酒吧怪怪的,其他桌,要么男男,要么女女,看不到男女或者嬲、嫐的搭配方式。
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女的把另一个女的给扑倒,嘴唇呶起的时候,他才懂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换个地方?”南易对他对面的梁慧文说道。
梁慧文点点头,“也好。”
离开迪斯科,两人坐进了一家咖啡馆。
呷了一口咖啡,南易才说道:“你爸爸的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医生说,只要注意修养,定期检查,不复发的话,可以终老。”
“那就好,你的牺牲也就不会白费。”
“谈不上牺牲,我如果不替你工作,我应该拿不到这么高的薪水,更别说送我爸爸去瑞土治病。南生,我要谢谢你。”
“不用谢,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争取到的。你有这个能力,我才会付出大代价把你招到麾下。也许,你遇不到我奶奶,你的明天会更好。”
“呵呵!”梁慧文发出一丝苦笑,“如果我遇不到方老太太,我就没有爸爸了,也就失去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而且,我不觉得,我按部就班从只能捡大状不要的官司的小律师开始熬,一直熬到大状能比现在的境遇更好。”
“呵!”南易轻笑一声,把咖啡杯放下,盯着梁慧文的眼睛说道:“我需要一个完全为我服务的法务,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管家,一个懂法律的管家。
替我解决一点私人的麻烦,一切可能的麻烦。
我呢,特别喜欢一些美好的事务,但是我的生活又比较单调,所以我的生活中需要用美来点缀,美景、美食,当然也包括美女。
你要做的就是让我只需要享受,而不用去担心会引起什么麻烦。”
“南生,不是所有事,我都能搞定的。”
“我知道,我这人做事其实很有分寸,不会有太棘手的事情让你去解决。更多的时候,你只需要把那些理解出现偏差,幻想成为南太太的人给唤醒就行了。”
“明白了,你只需要给我资金支持,这种事情我能处理好。”
“资金当然会拨给你,不过,省着点花。”
“呃……”
第一百四十九章、笼子与鸟
和梁慧文聊过以后,梁慧文依然继续给钱浩辉当助理,得等钱浩辉找到新的助理,她才能过来跟着南易。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方梦音出面买下一栋四层,实际使用面积八万呎的工厂大厦,价格非常实惠,只需要两千万港币。
这个价钱,相对于塂岛760港币一呎的房价来说,真是非常便宜了。
可这笔相对实惠的开支,还是差点让南易吐血。
这一年,东一块西一块的开支,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一千五百万港币,再加上这两千万,南易总感觉半个探长已经没了。
对赚钱,他又充满了紧迫感。
可再紧迫也没办法,工厂大厦要装修,人员也要招聘。
可现在不是招人的好时机,十二月还剩下没多少天,1980年很快就要过去,年底了,现在出招聘启事,会来应聘的人,不靠谱的概率太高。
年底还要出来找工作,要么就是找了很久的工作,要么就是被其他公司给踢出来了。
就算不是被开除,而是自己离职,在年底这个节骨眼离职,还急着来面试新工作的人,身上多半都有几个毛病:
平时不储蓄,收入一刻都断不得;气性大,在上家公司受了委屈,一刻都不能忍;没有规划,要辞职也应该干到年底,领到公司可能会发的年终奖励再说。
在年底招人,差不多就是在垃圾桶里找金子,成本太高,回报率太低,这种事,南易不会干。
所以,就算他再急,也会等明年开年再招聘。
1980年剩下的日子,南易就在上班和监工当中度过。
1979年的1月28日,内地出现了第一个电视广告,1981年1月8日,报纸上刊登了第一条征婚广告。
这条广告,引起了无数人讨论,也引起不少报社和杂志社的探讨,透过这条广告,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内地的广告业即将迎来蓬勃发展。
9日,南易看过内地送过来的报纸后,就让钱浩辉去李家坡注册美好童年,南光纸业两家公司。
又打电话给羙国的蕾切尔·帕尔森,让她去蒙大拿物色一个靠近山脉的牧场,面积不需要太大。
然后,南易又陷入了沉寂,商业上再没有什么新举动。
早上,南易会早起,把南若玢也叫起来,跟着刚组建的保镖队西贡玫瑰一起进行体能训练。
西贡玫瑰,这个名字很有地域指向,很明显,这是一支由阮志平从难民营招来的泧南华裔组成的队伍。
一共十五人,九男六女。
为了安置这些人,南易把2045和2047两栋别墅都买了下来。
虽然关于香塂的谈判还没有展开,可春江水暖鸭先知,泡在水里的鸭子们总能先闻到气息,中产阶级蠢蠢欲动,有不少人已经在办理移民手续。
也正因为如此,南易只是加价5%,就把两隔壁的别墅给买了下来。
住在附近早起锻炼的人,最近每天在南湾道上都能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两个纵列在前面匀速跑,后面跟着一大一小疑是父女的组合跟着。
女儿每次都是满头大汗、双腿酸软,可还是坚持跟着前面的步伐;父亲会跟在边上打气,有时候也会骂骂咧咧。
这支奇怪的队伍,自从第一次出现,之后的每天都会出现,风雨无阻。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队伍的人员不见了一半。
不见的人员去了蒙大拿的牧场,把牧场改成训练基地,在那里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射击和战术训练。
三个月后回来,换另外一批人过去。
顺势,南易把西贡玫瑰的建制改成中队,现在的人员被分成两个战术小队——A队、B队,代号分别是“娘娘腔”和“妈妈桑”。
在南易的规划中,情策委会建立一个防卫组,下辖两个小组:正当防卫组、先行防卫组。
正当防卫组下辖十个中队,每个中队下面有20个小队,每个小队5-7人不等,主要职能就是提供要员保卫和产业保全。
先行防卫组下辖三个中队,每一个队员都得是精英中的精英,主要职能是以和平友好的方式劝告对南氏和南易个人有敌意的势力,让他们幡然醒悟,为自己的无礼而痛哭流涕。
有了这两个小组,过几年再从苏修那里搞几个装衣服的“手提箱”,南易也就能身心愉悦的在国际上扩张,不用担心坏小子动不动就往他身上泼脏水。
时间进入1月中旬的时候,又带了一批潜在客户去深甽的岑阳台回来了。
一回来,就把南易叫去了办公室。
“小南,把你手头的工作放一放,那些客户你先联络好感情,暂时不要和他们提去深甽投资的事情了。”
“领导,怎么了?”
“形势不对,京城不少大型的跨国合作项目都停了。董事长发话,让我们先蛰伏一段时间,如果可以,你今年最好不要回去过年。一旦回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领导,这么严重?”
“很严重。”岑阳台点了点头,说道:“正好,前面你都在外面跑,也累了,歇一歇吧,未来两个月,我批准你不用天天来上班,只要你把手头的客户稳住就行。”
“是。”
南易走出岑阳台的办公室,坐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嘴里就嘀咕了一句:“笼子和鸟。”
企业是一只鸟,不能老是绑着它的翅膀,要让它自由地飞;但是,国有经济体系则是一个大笼子,鸟再怎么飞,也不应该飞出这个笼子。
时刻关注内地形势,一直阅读内地报纸的南易,过了一些日子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加大打击投机倒把的消息。
也看到了为限制同大中型先进企业争原料,将社、队企业在开办初期免征工商税和工商所得税二至三年的规定,改为根据不同情况区别对待……
凡同大的先进企业争原料,盈利较多的社、队企业,不论是新办或原有企业,一律照章征收工商所得税。
要说和所谓的先进企业争原料的,文昌围服装厂那是里面的积极分子。
生意好,只靠从纺织厂捡点计划外的布料这哪里够,文昌围一直吃的就是计划内的布料,一些不景气国营服装厂的布料。
这个消息一出,好嘛,好几家国营服装厂的厂长都到领导面前去诉苦,就因为文昌围服装厂和他们争布料,才让他们的效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文昌围服装厂成了笼子外的鸟,各方面都受到了限制。
临近月底,冼耀东以探亲的名义来了香塂。
“南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冼耀东刚坐下,就急咧咧的问道。
南易不紧不慢的递给冼耀东一根烟,帮他点上,“年前的衣服都发出去了吧?”
“发出去了,现在路上不太平,有些地方路又远,从十一月就开始发了。现在日子好过了,很多人家过年都会买身新衣裳,我们怎么可能不重视。”
“嗯,纺织厂那边怎么说?”
“依然会给文昌围供货,可量要削掉三分之一,就这点布料,还不够今年第一季度使用的。要是找不到新的布料,工厂就必须停工。南易,要不要我再去找几家纺织厂,往北边找。”
“算了吧,北边更保守,更加不可能给你布料。”南易斟酌了一下说道:“控制一下出货量,全年都要往外出货,不要一下子出完。
你回去后,给秀云办理护照,出了正月先让她来香塂。
既然对内不行,我们就往外面想办法。用一个月的时间,把文昌控投公司的架构给搭起来,这不再是家皮包公司,要打开门做生意。
文昌控投接点国外的订单,然后把订单交给文昌围服装厂生产,这样就可以以创汇的名义,向上面申请稳定的布料供应。
秀云,将纳入文昌控投的体系之内,从我的股份里拿出0.5%,再从你们的股份里凑出0.5%,暂时给她1%的股份。
她是我看好的服装厂将来的负责人,让她在外面锻炼锻炼,见见外面的世界。”
“好,股份的事情我回去和大家说。”
“你跟大家说,不要觉得自己碗里的食变少了,只有把文昌控投搞大,大家能分到的食才多。只有团结更多的人,才能把我们的盘子变大。
像秀云,还有海兰,都是我们文昌围的人才,应该给她们人才应有的待遇。”
“说到海兰,她现在怎么样,你把她安排在哪?”
“九龙塘,我安排她在那里的中学读书,找了一个老妈子照顾她,前两天我刚去看过,精神头不错。也快放假了,等放假我会让人送她回去。”
“那就好,我也可以给耀荣一个交代了。”
“为了方便村里人用电话,多拉几部电话,在晒谷场边上盖栋小房子,就充作电话室,安排一个人在那里守着,有电话就广播通知人去接电话。”
“行,我回去就让耀华安排,现在村里的事情基本他在管着,我都在操心村里的生意,帮着在外面做生意的人解决一点麻烦。”
“今年我就不回去了,你告诉在外面做生意的人,不该惦记的别去惦记,别看人家赚的多、赚的快,可等板子拍下来,死的也快。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在文昌围不适用。
话你要告诉每个人,听不听由他们自己。不听话的,到时候折了,也不要哭哭啼啼的找村委会帮忙。”
“这话确实要再重申一下,现在有些人在外面见过世面了,胆子也肥了,都有人跑到金陵去倒钢材了。就那么一堆钢材,放在原地没动,倒来倒去,价格就可以涨上十几倍。”
“呵,这最肥的几道都被官倒给吃走了,后面几道,吃得好能有点油水,要是吃不好,那可就砸手里。”
这倒卖物资,除了第一两道有资源,能搞到条子的是稳赚的之外,其他接手炒后面几道的,都有很大的风险。
风声一紧,随时有可能血本无归。
“对啊,我就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可有些人就是不信啊,还在背后说小话,说我就窝在村里,屁都不懂。”
“呵呵,不听的就由着他们好了。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这自己找死的人,拦不住的。”
第一百五十章、游戏人间
“还有件事,你还记得赵红妆么?”
“当然记得,知青点的点长嘛。她怎么了?”
“村里有人见过她,听说在倒批文。”
“她父母的问题解决了?”
“不太清楚。”
“嗯,她倒她的,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你提起她,我就想起区静和林光伟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我原来和区静还有通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断了联系。
下次你要是去羊城,帮我去看看。
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你就告诉我一声,能帮的,我会帮把手。”
“行,过完年我去一趟羊城。”
“冼叔,正好你来了,我也不用让人送了。”南易带着冼耀东来到别墅的一个空房间,“这些,是我要带给人的新年礼物,上面都有名字。
这两个是给陈维宗的,这些是给左璨的,他住在东湖丽苑。这些呢,是给村里的孩子们的,你带回去发一发。
这些是给村委会的……”
冼耀东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东西,张目结舌道:“这么多,我怎么带啊?”
“又不是让你背回去,有车送,你跟着车走就行了。”
“那还好,要是搭火车,这么多东西,还不要我老命啊。”
南易笑了笑,带着冼耀东回到二楼的阳台。
“冼叔,这村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不好的习气肯定会出现。大过年的没事干,肯定会有人玩上几把。
玩可以,只要输赢不超过两块,大家随便玩。可要是超过两块,那就是赌博。
我这人很讨厌赌博,这人呐,一旦沾上赌,人基本就废了,输急了,输红眼了,嘴里也就没什么实话。
什么爷爷怀孕,奶奶难产,爸爸癌症,老婆卷了家产跟人跑了。只要能搞到赌本,这什么样的瞎话都能编的出来。
第一次发现好好规劝,第二次警告,第三次也就别客气了,直接叫派出所过来逮人。
要是还有第四次,也就别当他们是村里人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今年的分红大会上就说一下,要是谁赌博,而且屡教不改,直接取消他的分红权。
不用一言而决,让大家投票决定。
以后这种和生意无关的决议,都让全体村民参与,不要村委会私底下就决定了。文昌围是大家的文昌围,不是几家的文昌围。”
“好。”
冼耀东在别墅吃了一顿饭,也就急着回文昌围。临近年底,村里也有不少事情忙,他不能在这里多呆。
刘贞那边,本来预计工作分配的事情很快就会下来,可谁知道居然等到了现在。
冼耀东走后的两天,刘贞打来了电话,她工作分配的事情定下了。
她被分到了国策信托,一家央字头的企业。
信托是干嘛的,南易当然明白,可这国策信托是干嘛的,南易还真不清楚。
只不过,刘贞的待遇很高,不说工资,这种企业工资级别不会低。就说这级别待遇吧,一进去,就是副处级待遇。
啧啧,这待遇让南易都眼红。
刘贞将会留在京城工作,南易就把山の味的财务暂时交给她把控,并让她和上戸雅美在内部物色人选,随时准备接替上戸雅美的工作。
上戸雅美可是南易的秘书,让她管着山の味是缺人手没办法,不可能让她永远在那个位子呆着。
……
1980年,香塂还没有什么恒生指数的金融期货,也没有什么恒生指数期权合约。所以,也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可以做空恒指的工具和媒介。
南易想要做空,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融券。
时间进入二月份,南易每天都会跑到刚四所合并不久的港交所去,每天关注各只股票的涨跌,和恒指的变动。
“南少,1621点了。”
年禄甫在港交所有一个交易室,在南易的要求下,把面向下面交易大厅的玻璃改成了单向玻璃,南易此时就站在玻璃边,看着下面的红马甲在忙碌的接打着电话。
“嗯,保证金多少?”
“我去谈了,最多给到40%,我们要投入的三亿资金,最多能融到价值七亿五的股票。”
“40%?违规吗?”
“不违规,有点擦边球,一般来说,最多50%。”
“行,那就开始吧,一开始动作不用太快,慢慢来。你说,恒指能涨到多少点?”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打破1800点不是问题。”
“前两天,我去麻雀馆、菜市场、茶餐厅都去转了转,这几个地方的人,无一不都在谈股市,都说这股票好赚。你说,这说明什么?”
“巴菲特的老师,著名的经济学家和投资思想家本杰明·格雷厄姆在《聪明的投资者》一书里有这么一句话,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
菜市场那些无知的市民都知道股市钱好挣了,这说明股市就要大变。
现在国际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变动,可香塂的时局不是太稳。
南少,你看那个房间,还有那个房间,这几天都在托市把股价给炒高,我看他们很快就要从股市撤了。”
年禄甫指了指另外两个交易室说道。
“哪两家?”
“左边是怡和,右边是长江的李铜板。”
“怡和,老牌的鹰国洋行,在伦敦有很好的消息渠道;李铜钱,是一只老狐狸,嗅觉灵着呢。他们都退了,物极必反啊。
禄甫,南湾道边上的别墅价格都开始掉了,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就可以进行抄底,大亨年禄甫指日可待。”
南易拍了拍年禄甫的肩膀,说道:“好了,我走了,你动起来吧。”
“是,南少。”
南易给年禄甫留下了两个人后,就离开了港交所。
香塂的房价现在已经呈现下降的趋势,各中小房产公司、置业公司都在往外面抛售手里的楼盘,大型的呢,要么抛,要么就捂。
买那两栋别墅,南易也就是要得急,不然甭说是加价,南易不把价格往死里压才怪呢。
南易来到李郑屋邨,拿起车上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楚小姐,我已经到楼下了,车上坐着呢,你下来就看到了,车牌号1977。”
挂掉电话,南易在车里等了一会,一张秀脸就贴在玻璃上,双手遮在眉毛的位置,往车里面猛瞅。
南易按了一下按钮,把车窗给降下来,笑吟吟的冲外面说道:“别看了,没错,就是我。”
“行啊,这么好的车。”楚曼眼睛一亮,往车里打量了几眼,“你这派头,不比我们老细差啊。”
“上车吧,答应过你的,我肯定会做到。我们先去买化妆品,然后找一家西餐厅,请你吃点好的。”
“好呀。”
楚曼打开车门,坐到了南易的边上。
“黛温,去铜锣湾名店街。”
听到是去名店街,楚曼的眼睛里又是一亮。
李郑屋邨是公共屋邨,也就是所谓的公屋,能住在公屋的,家里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去铜锣湾这种地方购物,这是楚曼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南易,啊,不,南生,你不是大陆的么,这车子是谁的啊,比我们老细的排场还大。”
相对比铜锣湾购物,楚曼的目光更多停留在南易的这辆奔驰车上。
化妆品嘛,不会长脚跑,可这奔驰车有四个轱辘,今天有的坐,明天可未必就有的坐。
楚曼的举动,南易都收在眼里,“我虽然是大陆的,可这并不妨碍我有一个香塂有钱亲戚啊。”
“亲戚?什么亲戚啊?”
楚曼眼珠子一转,准备刨根问底。
“楚小姐,你打听的会不会太多了?”南易假装嗔道。
“好嘛,不说就不说。”
楚曼也反应过来自己问多了,也就不再问话,百无聊赖中,注意力又放到了车上。
一双手小心翼翼的在坐垫上按了按,手指还在真皮坐垫上抚摸了一阵,接着又颠了颠挺翘,眼里冒出一阵惊喜。
楚曼,就是茂丰服饰的那个前台,南易上次去茂丰服饰的时候说过要请她吃饭,既然已经夸出海口,南易就会兑现。
当然,南易会对楚曼这么上心,不无她长得漂亮的原因。
假如楚曼强烈要求,南易也不介意和她切磋切磋,一起研究一下心得。这人啊,但凡想要进步,就不能闭门造车,要和志同道合的人多沟通多交流。
在名品街,楚曼简直看花了眼。
虽然,她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里逛逛,可那时候兜里没钱,也只是瞎逛,连走进店里细看的底气也没有。
可今天不同,边上不是跟着一个大凯子么。
楚曼是一家店接着一家店的逛,拿着一件衣服就往自己的身上比划,“南生,这件怎么样?”
南易瞄了一眼吊牌,看到上面3800的标价,嘴里就齁甜齁甜的说道:“一般,配不上你的气质。”
“是吗?那我换一件。”
楚曼嘀咕了一声,又去换了一件,吊牌标价4200。
南易寻思着,“得,这是真拿自个当冤大头了。”
摇了摇头,把楚曼手里的这件也给否了,招招手,把导购叫到自己边上耳语,“帮忙去拿一件2000港币左右,符合这位小姐气质的衣服过来。”
“好的,先生。”
这位导购在这里做了多年,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女。
干爹带着干女儿,富少带着小明星,拜金女带着凯子,各种不正常的一对对她也是见多了,可眼前这一对,让她有点看不懂。
女的是拜金女,这是肯定的。
可这个男的,她有点看不透,要说是富少吧,还挺抠门,可要说是凯子,看样子也没有色迷心窍。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生意做,她就会尽量配合,而且她也知道该配合谁。
女的,下次再来的可能性很低,而男的,多半会变成常客。
一个导购,待人接物、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她让楚曼在恭维声中,开心的收下一件价值两千的衣服,也成功的把一张9.8折的VIP送到了南易的手里。
啧啧,9.8折,这和不打折基本也没什么区别。
走出这家店,再换另一家店,楚曼想再买,南易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一律搪塞过去,最后到了一家化妆品店,买了一套价值500左右的化妆品。
等吃过西餐,南易就把楚曼送了回去。
“BOSS,我看那个女人已经动心了,你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回浅水湾的路上,黛温看着后视镜,对南易说道。
“东方人和西方人不一样,我们东方人比较含蓄一点。就算心里再想,也不能第一次就直入正题,必须要慢慢来。”
“不理解,既然有好感,不可以直接上吗?”
“那多没意思,我要的是一种情调,如果只是想睡漂亮女人,娱乐圈里美女比比皆是,还都是有价码的,没那么多麻烦。”
“爱情游戏?”
“差不多吧,无聊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新鲜感。”
“呵,强尼说你是情感大师,看来没说错。”
“Klootzak[狗娘^养的],强尼这混蛋,就知道在背后编排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给人开瓢的斯文人
“南生,我们的电器行被砸了,门口还被人泼粪。”
“有没有人受伤?”
“那倒没有,是昨天半夜砸的,店里根本没人,应该是一个警告。”
“我知道了,先把门面收拾干净,然后大家提前放年假。对了,干满一年的多发三个月人工,半年就一个半月,按照这个算。”
“明白了。”
店铺被砸,南易早就有心理准备,他知道早晚得有这么一出。
电器行所在的位置,是和胜义的地盘,清一色,根本没有其他社团在那里活动,堂口的舵把子[扛把子]叫双番东,和他不对付的人,也叫他烂鬼东。
烂鬼东喜欢赌,赌品又差,所以才有了这个外号。
“行啊,一个烂赌鬼还和自己玩上了投石问路、请君入彀这一套,想让自己亲自上门去找他,好压自己一头是吧。”
南易撸着手里的猫,冲站立在一侧阴暗角落里的强尼说了一声,“强尼,你最喜欢什么音乐?”
“Boss,我最喜欢那首《柔声倾诉》。”
“不要憎恨你的敌人,否则你将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以我的力量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罪恶,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强尼压低声音,学着马龙·白兰度的腔调说道。
“烂鬼东,和他打个招呼。”
“Gotit!”
落夜。
一身黑衣的强尼,脚在地上一蹬,一阵助跑,人腾空而起,在墙上一个借力,双手就抓住了院墙的边沿。
双臂一用力,头稍稍冒出墙头,往院子里面打探了一下。
除了有一条黑背之外,院子里空无一人。
强尼把手指竖在嘴边虚了一声,从拴在身上的一个袋里拿出一根掺了药的鸡腿扔给黑背。
黑背嗅了嗅鸡腿,根本就不下嘴。
“Fuck!”
强尼吐槽了一声,从胸口取下一把小型弩箭,噗的一下,一道银光闪过,黑背呜呜两声,随即栽倒。
对强尼来说,这条狗就是他潜入的最大威胁,屋里可能存在的矮骡子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同一时间,何金水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大晚上居然拉了一个大活。
在跑马地一个酒吧的门口拉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这女人一上车,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显然已经喝多了。
“靓女,去边度啊?”
“荃湾。”
“过海啊,好哦,坐稳,出发了。”
何金水把计价器掰了下来,发动车子就往维多利亚港驶去。
“Boss,走了,要跟上去吗?”
“不用了,我对看戏没兴趣,确定尖沙咀那里有临检吧?”
阮志平回道:“我已经确认过。”
“那就行了,等消息。”南易拍了拍座椅背,“黛温,去黑角头,看看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钓上来几条石斑。”
站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南易手里的抛竿一甩,鱼线呼啦啦的就飞到海水里。把鱼竿往鱼竿托上一架,在鱼线上挂上一个铃铛,南易往礁石上一坐,抽着烟,哼着歌。
何金水把车开出红磡海底隧道,刚走上康庄道没一会,还没到红磡呢,就看到前面有差佬的临检。他也没觉着有什么,就按照指示牌的指示,把车靠了过去。
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醉死过去的女乘客,一把抓住何金水的手,就在自己的衣服领口、裙子上到处按了按,接着又是一阵摩挲。
放开何金水的手,女人冲他鬼魅一笑,撕啦,把自己衣服的领口撕开,撕啦,又把自己的裙摆给撕开,扯开喉咙大喊:“非礼啊,非礼啊。”
边上的差佬一听到动静,手就往右腰上一抹,一支支点三八拿到手里,左手托住右手,朝着计程车就围了过来。
“熄火,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一个差佬握着枪指着何金水的头,大声的呵斥道。
另一边,另一个差佬把车门给打开,把女人给扶了下去,“小姐,有没有事?”
“呜呜呜……”女人哭哭啼啼的说道:“他…他,把手伸到我那里……还有那里…呜呜呜……”
“师姐,人交给你了,你先扶她上车。”扶着女人的差佬,对着另一个女差佬说道。
“小姐,跟我来。”
女人被女差佬扶上车,还在她肩上批了一条毛毯。
何金水被两个差佬从车上押下来,一副银手镯很快就给他戴上。
叮铃铃,鱼线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南易抓起鱼竿,呼啦啦的快速转着手里的线盘,随着鱼线收紧,一条身上斑斑点点的鱼就浮出了水面。
“Boss,Nice!这一条有十七磅。”
把鱼拎到手上,拿手电筒一照,“是中巨石斑鱼,这个重量算是轻的,而且……”南易摸了摸石斑鱼的腹部,鼓囊囊的,“这条石斑可能快产卵了。”
说着,南易把鱼钩从石斑鱼嘴里卸下来,抛回大海。
阮志平从车里下来,走到南易的边上,“南生,强尼已经回家,燕子也已经归巢。”
“好,那我们也该回去了,有两条石斑也够明天吃的了。”
南易把鱼竿收起来往边上一放,抬腿就往车子走去,阮志平拿起鱼竿,拎起钓鱼桶跟在后面。
南易一上车,五辆车就同时发动,两辆在前面开路,两辆负责断后,拱卫着中间南易的座驾缓缓的往浅水湾驶去。
……
千古风流有诗在,百忧坐忘知酒圣。
坐忘茶楼。
南易和一个脖子里挂着大金链子,脸上满是彪悍的中年人相对而坐。
在中年人的身后,站着十七八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在南易的身后,只站着一个阮志平。
南易,手里拎着水壶安静的烫着茶杯,对面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洗杯、烫杯、倒头泡。
第二泡泡好,南易把茶盏往对面轻轻一推,“请茶。”
砰!
一只大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大陆仔,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敢把我的狗杀了,信不信,我砍死你全家?”
“东哥,不要生气,坐坐坐。”南易把烂鬼东安抚坐下,接着又说道:“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你看东哥,我们让双方的人先出去?”
“有什么你就说,都是我兄弟,没什么他们不能听的。”
“东哥,难道你还怕我一个斯文人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听说东哥当年一把砍刀从油尖旺一直杀到旺角,双番东的名号,也就是这么挣来的。是不是人老了……呵呵。”
“我会惊你?”
出来混,面子最重要,被南易这么一激,烂鬼东就往后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小弟出去。
南易也冲阮志平点点头。
等其他人都出去,烂鬼东就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说吧。”
“别急,我们咬个耳朵。”
南易说着,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烂鬼东的身边,“东哥,我想说……”
说到这里,南易眼疾手快的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用手捏住猛地往烂鬼东的头上敲去。
咚!
“操,杀我全家!”
咚!
“威胁我?”
咚!
“一个臭鱼烂番茄的矮骡子威胁我!”
咚!
“没想到词,能不能敲你?”
“来……”
“喊之前,还是看看你的胸口。”
经南易的提醒,烂鬼东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立即就看到左胸和右胸各有两个红色斑点,抬头,惊讶的看着南易,然后突然发现,他自己的额头上又多了一个红色斑点。
“能好好说话了?”
“能。”
被三把狙击枪指着,一般人都会变得很和善。
“看过《鹿鼎记》吗?”
“看过。”
“平生不见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天地会,陈近南,风流人物、英雄人物,可他在国姓爷一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夜壶。
拿着两把砍刀,手下有几百个只能吆喝两句的矮骡子,你还真拿你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是个守规矩的人,哪怕是你们社团的烂规矩我也守了。
该交的保护费,我是一分没少交。
可你呢,砸我的电器行,还他妈泼粪。眼馋我的生意,直接找我谈就行了。我又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你东哥在元朗是个人物,我也识英雄重英雄。
只要你开口,一切都好说,可你干嘛要跟我玩什么心眼呢?
请君入彀是吧?
你说,我要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你的脑袋不早就搬家了么?
是不是觉得,大圈动不动就拿把AK47突突突,太彪悍了,你惹不起。我这个读书人、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你揉捏起来就是手拿把抓的事情?”
烂鬼东左手在额头上一抹,手立即变得滑腻腻、红艳艳,肚子里骂道:“冚家铲,去你的斯文人,有这种上来就给人开瓢的斯文人?”
南易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常规性的掏烟,递给烂鬼东,还帮他点上。
“东哥,你想挣钱,没问题。我把彩电2800蚊给你,这是抢手货,别人都抢着要,你加价多少我不管。我是一个守法公民,在香塂照章纳税,也不干违法的买卖。”
“干,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烂鬼东冲冠眦裂的叫道。
“很简单,你自己注册一家贸易公司和我的电器行交易,我们之间只进行正规合法的交易,我收的也得是干净钱。”
烂鬼东重重的抽了几口烟,说道:“2600蚊,平霸才卖1700多,别当我算不出你的利润。”
“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折中一下,2700蚊。”
“成交。”
“啊,奉劝你,不用动歪脑筋从平霸那里拿货了,我和平霸有签订调货合同,我的货会有三成从那里拿。
当然,我也知道,光这个不可能打消你的念头,你可以走货试试,到时候亏个血本无归,不要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南易站起来,把西服的扣子扣好,又拉了拉紧绷的衬衣袖子。
“抱歉,刚才失礼了,做为赔偿,我可以免费给你200台彩电。单,我已经买过了,东哥你可以慢慢饮。对了,我下手有分寸,你的头没什么事。”
说完话,南易就转身离开了包间,留下烂鬼东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在香塂,能当上舵把子、坐馆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大圈,把生死置之度外,随时会拼命,他们不会惹;大水喉,钱多的发霉,随时可以砸钱出来找几个不要命的,他们也不敢惹。
如南易这样,烂鬼东本来把他当成外地来的肥羊,可现在他清楚了,这哪里是肥羊,明明是过江龙啊。
有钱、下手阴毒,这样的人是最不能招惹的。
随着南易的离开,烂鬼东身上的三个红色斑点也消失不见。
回到浅水湾别墅,南易刚走进院子里,一道红色的光就照射在他的额头上。
“别动,举起手来。”
南易苦笑一声,把手举了起来。
“蹲下,青蛙跳。”
“若玢,玩归玩,不要往我眼睛里照,太刺眼。”
“嘿嘿嘿!”
南若玢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玩具红外线灯关掉,扑棱扑棱往南易走过来。
“爸爸,你买了玩具怎么不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在二楼找到的。”
“这可不是玩具,别玩这个,容易伤到眼睛。”南易把“狙击枪”从南若玢手里拿过来,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要玩就玩魔方去。”
“不嘛,爸爸,我放假,你也放假,你带我出去玩嘛。”
“想去哪里啊?”
“去避风塘,我听同学说那里很好玩,珍宝海鲜舫的海鲜也很好食。”
“行,爸爸带你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狼露獠牙
1981年的春节,南易就在浅水湾度过。
相比较文昌围的春节,在香塂,缺少了一点乡土的味道。
可不管怎么说,有南若玢这颗开心果在身边,南易的春节还算是有滋有味。
可过了春节,坏消息随着冼耀东又一起来了。
“南易,这是上头最新发的条文,你看一下。”冼耀东一进浅水湾的别墅,马上就掏出一份文件给南易。
南易浏览了一遍条文,很快就抓住了里面的核心内容。
条文里指定了社队产业方向和产品方向,“主要为农业生产服务”;另外还有一句很关键的“不与先进的大工业企业争原料和动力”,这一句就限定了社队企业的成长半径。
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给文昌围这种集体所有制企业规定了发展方向,虽然有“主要”两个字,文昌围服装厂不需要关门歇业,可再次明确了原料和电力的问题,这就算是捅到要害了。
“冼叔,文昌围最近的停电次数是不是增加了?”
“何止是增加了啊,现在白天隔三差五没电,晚上也要到七点以后才来电。咱们服装厂现在已经上了二十几台缝纫机了,没办法,老是停电。”
“嗯,上次我想的还太乐观了一点。我估计接着我们拿布料会更加的困难,而且,供销社也可能不会再接我们的衣服卖了。”
“那怎么办,那不是逼着我们的服装厂倒闭么。”
“别急,事情倒没有坏到这个地步,年前我也跟你说了,我们要走出去。既然在国内不行了,那就从外面想办法。
放心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难关总会度过的。
不过年前我说的方案要稍微改一改,暂时不用自讨没趣给供销社供货了。厂里的布料先囤着,趁着现在风声还不紧,多跑跑纺织厂,多拉点布料回来。”
“这个可以,可布料拉回来,会占用我们的资金啊。”
“尽量谈吧,能拖就拖一拖,不能拖就付现。现在账上有多少资金?”
“分红以后还剩下三百多万吧。”
“别多,给我个具体数字。”
“三百……三百七十五万四千,这后面的数字我真不记得了。”冼耀东回想了一下说道。
“下次要记住,不要再给我这么笼统的数字,财务问题必须要清晰,一分一厘都要搞清楚。”
“行行行,知道了,下次我肯定记清楚。”
“为民在村里吗?”
“不在了,二十九回的家,初三就出去了,说是你让他搞什么市场调查,时间很紧,他得抓紧时间。”
“对,我是让他在搞调查。”
冼为民对自己交代的事情这么认真,南易非常欣慰。
“有新路子?”
“是有新路子,可这条路并不好走,几年看不到利润是很正常的。这个生意不适合文昌围做,一年不出钱,村民还撑得住,这三两年只见往里头砸钱,不见往外面出利,他们能把村委会拆咯。”
“行了,看你说的这么含含糊糊,就是不想说呗,好吧,我也不问。不过,不带上村里干,你要带上我啊,我那些钱在那干躺着呢。”
“行啊,不带别人,也得带着冼叔你啊。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五年都不一定能见到回头钱。”
“嘿嘿,南易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啊,冼叔相信你。”
“那你等我信吧,开干前,几个合伙人会先碰一碰,到时候你也出面。”
“成。”
“冼叔,言归正传,食品厂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食品厂,你也一直没发话,我们就琢磨着自己干起来了,山楂片、果丹皮都已经做出来了,你还别说,还挺畅销,不但供销社要,一些小摊小贩也会过来进货。
就是这利润薄了点,过去三个月,我们往外面销了二十几吨,到最后一算账,一吨也就能挣到千把块钱,总共就赚了两万多块,这机器钱还没回来呢。”
“没事,做食品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现在量还没起来,等量再起来点,一年的利润也不会低。而且,不仅仅能做山楂,还有其他很多产品可以做。
不要看现在食品厂利润不行就不重视,我跟你说,相比较服装厂,我更看好食品厂。
食品厂,在我的规划里,将来会成为文昌围的支柱产业。”
“支柱?”
“对,支柱,你一定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好,我知道了。”
南易既然说重要,那就是重要,冼耀东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挤牙膏一样,南易给冼耀东交代了一点食品厂的发展规划,冼耀东在香塂呆了一天又回去了。
冼耀东走后不久,冼海兰来了,左璨、范红豆也来了。
“干爹。”
“哎,红豆,可想死干爹了。”
南易把范红豆撩了起来,熊抱抱、举高高、脸亲亲。
和范红豆亲香了一会,南易就让她自己去一边玩,他自己和左璨两人去了他的书房。
“老兵,我在南宅的院子里做了机关……你每过几天就过去检查一下,还有,我在深甽墟有四套房子,一个月你过去一趟收拾一下,这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坏的就快。”
“好,我的主要工作?”
“关注深甽的发展,当一张深甽的活地图,哪里新盖了房子,哪里又开了什么厂,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等我问你的时候,你要能准确回答出我的问题。这件事很重要,涉及到我之后的一些布局和计划。
这件事,一个人做起来会有点困难,你可以找几个退役的老战友帮忙。
工资不算,每个月我会给你两千块的经费。”
“明白。”
左璨也没有在香塂多呆,南易带着范红豆和他一起在香塂转了一圈,用宝丽来拍立得拍了一些范红豆的照片,左璨带着照片也就回去了。
……
之后的几天,南易又处理了冼海兰和范红豆上学的问题,就把强尼和黛温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强尼、黛温,你们为我工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里工作还开心吗?”
“很好。”
“不坏。”
“既然开心,那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有没有想法成为我的人,自己人。”
“Boss,你的意思让我们脱离EO?”黛温问道。
“对,如果你们同意,可以和EO协商一下,我可以出一笔钱买断你们的关系。”
强尼说道:“不需要给钱,EO并不会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想走,也不会拦着。”
“那正好,既然能少一笔花销,那这笔钱就你们两个还有瑞贝卡分掉,算是我给你们的安家费。所以,你们的答案呢?”
强尼:“我没问题。”
“我也同意。”
“很好,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不离,我便不弃。”
把强尼和黛温争取过来,又和远在京城的瑞贝卡进行联络,三人都加入了南易的麾下,成了南易的自己人。
时间进入三月中的时候,方梦音注册了一家安保公司,并走了一下包家的关系,给每个保镖都申请了一张持枪证,让他们在香塂能合法持枪。
保镖有枪了,南易的安全感上升了不少,胆子也肥了一点。
“禄甫,说说美汉企业的情况。”
“南少,现在佳宁已经拥有美汉企业66.7%的股份,看这个样子,佳宁是冲着绝对控股权去的。”
“这你就不用说了,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佳宁是打算用美汉企业借壳上市,要是不知道这个,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要收购美汉企业的股票?”
“不得不说,南少你当初收购美汉企业的股票,这眼光实在是太好了,那时候陈松靑还没有动作呢,就被你给识破了。”
“得了,马屁就别拍了,股价。”
“6块4。”
“扫货吧,目标1000万股。”
“啊?”年禄甫惊叫道:“南少,陈松靑都已经控盘了,这时候想收购1000万股谈何容易。”
“尽量吧,底线是500万股。”
年禄甫松了口气,“500万还是能够完成的,不过,我估计成本会升到6块7附近。”
“可以,能接受。”
年禄甫开始扫货,南易就在玻璃边上站着,看着外面的交易大厅。
这时候,股价和买卖还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下单也是通过电话联系在大厅里的红马甲,想要查谁在操作哪支股票一点都没难度。
甚至,买和卖的双方就坐在两隔壁,卖货的指着买货的鼻子,“8848,100万股,8块8,买不买?”
买货的一拍桌子,也指着卖货的鼻子,“好,8块8,我吃了。”
然后一个红马甲就跑到黑板边,把上面的100和8.8的粉笔字一划,代表这笔交易成立。
年禄甫的动作一起,很快,陈松靑那边就会顺藤摸瓜的查过来,很快就会知道上次坑了自己一笔的“老娘们”又杀回来了。
陈松靑估计会气得吐血,妈的,刚坑了自己一笔,现在又要坐顺风船?
找人收拾她!
南易估计要不了多久,浅水湾的别墅就该有矮骡子过去光顾了。
呵呵,光顾就光顾吧,南易本来就是一只凶狠的恶狼,当初没把美汉企业的股票继续持有,就是因为当初自己鞭长莫及,加上实力微薄,根本接不住陈松靑的反扑。
而不是因为他不够贪婪、胆小怕事。
有多大的胃,吃多大碗的饭,现在他的胃变大了,胃口自然也跟着变大。陈松靑这块肥肉,南易还要再咬上一口。
这一口,会比上次张的更大、咬的更深。
等到股市休市,年禄甫一共才扫回来没多少货,南易对他说了一声再接再厉后,就离开了港交所。
“奶奶,我马上就要开展工艺品的生意,现在手头没人,您回去帮我主持一下大局。”
回到别墅,南易就找到在二楼阳台的方梦音。
“你现在还需要我帮忙?”方梦音放下手里的报纸,盯着南易的眼睛说道:“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
南易嬉皮笑脸的说道:“还真瞒不住奶奶您,我很快又会和陈松靑对上。”
“我就知道,我的大孙子,你有心了。”
上次操作美汉企业,方梦音也看出来,持有更长的时间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可南易却中途退出;这次他卷土从来,还让自己回内地,这明显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我听你的,回去呆一段时间,可是你自己的安全呢?”
“奶奶,您尽管放心,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惜命的很,我才不会置自己于险地。”
“好吧,我明天就去深甽。”
“不是,工艺品公司会放在羊城,您先在那边好好玩一阵,顶多一个月时间,工艺品公司的负责人就会到位。”
“也好,在羊城,我原来还有几个熟人,几十年过去,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健在。”
“奶奶,你这朋友遍天下啊。”
“都是以前的同学。”
回忆爬到了方梦音的脸上,她沉浸其中。
南易悄悄的离开,让她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五计划
方梦音前脚刚走,冼秀云和韩囯仁就过来了。
没两天,在香塂,一家不需要在意它名字的鑫鑫服饰公司成立。
这家公司甫一成立,就找到了南易这个已经在香塂服饰界有一定名气的大陆仔,想通过深国发和国内的纺织企业建立稳定的供货关系。
能创汇什么都好说,鑫鑫服饰自然很快就有了稳定的布匹供应渠道。
之后,鑫鑫服饰的“老板”启程就去了蛇口。
这个年代的蛇口,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它是特区中的特区,是一个相对比较独立的王国。
在其他地方对外资变得暧昧不明的时候,蛇口依然我行我素在招商引资。虽然鑫鑫服饰的体量小,投资也不大,可依然受到了蛇口的欢迎。
很快,鑫鑫服饰的蛇口分厂建立。
这厂房建起来也需要点时间,趁着这个空隙,蛇口分厂就跑到文昌围去进行定向招工,文昌围服装厂的女工一下子就被招走了八成,工业缝纫机也全部租给蛇口分厂。
蛇口分厂暂时就在文昌围扎根。
没办法啊,订单多,不可能慢慢等着蛇口分厂建好,只好先在文昌围生产了。
以外资的名义,发电机和柴油还是比较容易搞的。
就这样,一系列的弯弯绕下来,文昌围服装厂可以继续正常开工,不过文昌围的集体所有制服装厂表面上已经“名存实亡”。
时间进入四月初的时候,国内的钢铁价格相较之前提价1.3倍,煤的价格提升了5倍。
物价被装上了V8发动机,氮气喷射改装也已经摆上日程。
各地的清查小组开始进驻各个村乡镇集体企业,在北方,全国第一村大邱庄。
在村长的带领下,大邱庄的村民对清查组展开了阳奉阴违、刀枪棍棒两种截然不同的斗争方式,清查组陷入了“人民海洋战争”。
同样,文昌围也来了清查组,可他们的待遇却和大邱庄有很大的区别。
首先,文昌围对于清查工作特别的配合,要看厂,马上就会被带去,要查账,真实没经过加工的账本就会奉上。
反正服装厂已经停产,业务也已经进行改组。
文昌围服装厂虽然挂的还是服装厂的牌子,可生产的产品已经从衣服变成了千层底布鞋和草鞋。
村里刚新成立了丐帮烂布头分舵,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拿根竹子,身后挂两个蛇皮袋,走街串巷吆喝“烂布头有没,两分一斤”。
有人卖就收,没人卖就自己拿着打狗棒在垃圾桶里扒拉。
除了烂布头分舵,文昌围还成立了烟屁股纵队。
如果说烂布头是污衣派,那烟屁股纵队就是净衣派。
烟屁股纵队顾名思义就是和烟屁股打交道,经营的业务就是收购烟屁股,嗯,有过滤嘴的那种。
纵队一分为三:一野、二野、三野。
一野从粤省出发,进桂省,途径滇省,由西南往西北迈进;二野进福南,沿着一条直线前进;三野进胡建,途径浙省、沪海沿着东南沿海一路北上。
誓师大会以后,三路纵队高举着“卫生”、“文明”的旗帜,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
一路上,遇到清洁工就进行友好洽谈,遇到小学就和学校领导一起共商小学生的素质教育问题,鼓励老师组织学生们去马路上捡烟头。
在南易的规划中,三个纵队一年以后要在风沙漫天的海棠血泪胜利会师。
进而,烟屁股纵队会在原地进行整编……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南易的记忆中虽然记得今年有这么一茬,可在他原来的认知里,并不以为会这么严重。
所以,他也没时间再等待鸡瘟发作后来场大洗牌,直接让村委会发动听话的村民行动起来。那些聪明的养殖者,就让他们自己接着折腾。
锅大了,要是里面没几颗老鼠屎,你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你在熬粥。
草鞋、布鞋都是服务于农民;垦殖小队是菜篮子工程,解决城市吃菜难的问题;烂布头和脏乱差打交道,城里人不爱干,不能被定性为进城务工。
烟屁股纵队就更加,收购没有“经济价值”的烟屁股,既改善了城市的卫生条件,又提高了小学生的思想品德,哪怕一琢磨感觉不是太对味,也没人敢说这个事情不好。
锣鼓升天的送走清查组后,文昌围又恢复了正常。
在村民大会上,冼耀东提出了八字方针和一句宣言:不等、不靠、不讨、不要;哪怕睡地板,也要当老板。
并给在外头打拼的文昌围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创业缺钱,村委会借钱;被人欺负,村委会帮忙讨回公道;惹上官司,村委会提供法律援助。
1981年4月1日,西方愚人节,文昌围村一五计划正式启动,同时,南易特别重视的“起跑线”计划也开始启动。
文昌围完小的大门口两根立柱上,左边刻着“前有三钱”,右边刻着“后有三冼”;
教学楼的走廊里挂着三幅空相框,相框的下面刷着“冼??”,另起一行,还有一行小字:1981年,第1年,文昌围期待你的肖像被挂在墙上,期待着为你骄傲!
……
重庆大厦。
南易和一个印剫人握了握手,达成了一笔交易。
这个印剫人是一个商人,在印剫有一家做纺织品的工厂,主要生产床上用品一类的纺织品。
烟蒂里的棉絮状物体,其实是醋酸纤维,可以用来当做枕头、被子里面的填充物。
当然,想要提取烟蒂里的醋酸纤维达到卫生使用标准,成本是非常高的,甚至超过直接采购醋酸纤维的支出。
可印剫人可不在乎这个标准、那个标准的,把烟蒂回收去,在水里一泡,把纸分离出来,剩下的絮状物用点便宜的漂白剂、去味剂一处理,这软绵绵的醋酸纤维不就出现了么?
当然,后面的那些操作,南易肯定是不知道的。
他知识有限,只是一介无知农民,眼里最多只能看到烟屁股能卖钱,更深层次的东西,他肯定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