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土多金埋
“老兵,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去月坛公园,目前收集的资料已经够了。我给你放半个月假,你和嫂子回趟你的老家,把你俩的事和家里说说,看看是一个什么章程。”
“南易,我和左璨的事还早了点吧?”徐小芳说道。
“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好。过完年,也得搬家了。”
“搬家?搬去哪里?”
“深甽,年后我就开始实习,去香塂,老兵晚点要过去跟我汇合。红豆的手续,马上就要开始办,改名儿,我就帮她去办单程证。
等她的手续办妥,用她的身份在东湖丽苑买套房子,这东湖丽苑是专门卖给香塂人的房子,楼房,有厨房有卫生间,比四合院住着干净。”
“去南边啊,那边人好相处吗?”
“好相处,深甽啊,就是以前的宝安,现在呢,划了很多地进来,从一个小县城变成了地市。
原来的本地人都在一块,其他地方也可以说是新深甽人,都是外来户,也就不存在排外的事情。
所以啊,嫂子你完全可以放心,在深甽,你说普通话就行,根本不用说当地的方言。”
“这就好,我还担心千叶到了那边不适应。”
“那倒不会,我那边人面熟,也正好,让千叶早点上学。”
“那感情好。”
“那就这样安排,您和老兵先着紧自己的事,等你们出发,我就带千叶和红豆先去我那里住。”
“谢谢。”左璨寒冰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谢什么谢,咱俩谁跟谁。”
在百花深处吃过晚饭,南易又等着给范红豆说了睡前故事,哄她睡着才离开。
第二天,南易一到教室,许倩和吴仁品、徐飞扬就上来打听昨天的事情。
“没什么事,虚惊一场,火车站的事,学校里有风声了吗?”
“有了,昨天就传开了,说是醋省那边拖拉机厂的一个工人,以前插过队,后来也当过兵,退伍后被分派到拖拉机厂;
因为一些事得不到满足,就办下这件大事。
你说这人是怎么想的,在醋省没得到满足,怎么跑到京城搞报复来了?”
“煎饼,你现在这人面挺广啊,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废话,老子现在在学生会任职。”徐飞扬臭屁的说道。
“妈的,打的就是学生会,看你小子再嘚瑟。”
“我跟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补丁,我问你,小芳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就要嫁人了。”
“咿,就你说的那个残废退伍军人?”
“不要用残废这个字眼,请用伤残。”南易蹙眉道。
“得得得,伤残就伤残,残废这个叫法又不是我叫起来的,官方都这么叫。”
“少哔哔,这词不合适,官方也迟早会改。是的,就是我说的那个退伍军人,伤残管伤残,可是人好,绝对不会亏待了嫂子。”
“那挺好,我也算是解了一个心病。”
“你少来了,把人甩给我后,我也没见你关心过。”
“哈哈哈!”徐飞扬大笑一声,拍了拍南易的肩膀,“小同志,组织上正因为信任你,才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耐得住、拔得份。”
“拔个毛线,等下我把你牙给掰了。”
“不跟你扯淡,今天大教室里有今日羙国讲座,要不要去听听?”
“你丫的又不去羙国,听个毛的讲座。”
“不去就不能听啊,你不去就算,我自己去,老吴,你去不去?”听南易不去,徐飞扬又问吴仁品。
“我也不去,今晚大礼堂有表演,美凤一会就要过来,我得搬汽水去。”
吴美凤现在可了不得,不但卖早餐,还见缝插针卖一些畅销品,靡靡之音啊,什么明星海报啦,只要学校里有需求,她就能在外面找到货来卖。
有象牙塔的保护,吴美凤的生意做得安安稳稳。
“没劲,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南易懒得搭理徐飞扬,而是把吴仁品往边上一拉,“你看到没有,学校里面有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新车还是难搞。
可以让嫂子去修车铺子弄点二手的来卖,一辆车挣个十块二十的。你也可以帮忙,攒点零件,自己拼装,那赚头就更大。”
“好主意,可以干。只是……”吴仁品把南易又往边上拉了拉,“那孙子胃口越来越大了,上个月要了一百。这要是多了自行车的生意,那要的就更多了。”
“该给还得给,人家也就是没摸着门道,不然甭说一百,狮子大开口要你个三五百,你又能怎么着。好在,你也快毕业了,等毕业,这生意就别干了。”
“是啊,快毕业了,就要熬出头了。”
“这两年,万把块有存下了吧?”
“稍微多点。”
“那就好,这钱也能用个几年,等着分配,好好干吧。走,回教室。”
南易揽着吴仁品的肩膀,两人走回教室。
“你和吴仁品嘀咕什么呢?”
“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娘们少打听。”
“嘁,看把你给能的。”许倩眺了南易一眼,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本。
饭点的时候,学校的广播站转播了国际广播台的广播,一首披头士的成名曲《HEYJUDE》从广播中传出来。
听着有点别扭,不像是原唱。
“上个周末,我去了一趟京二外,有幸见到了万里马王乐队的演出,也和乐队的四个成员聊了聊,他们四个都是很有思想的年轻人……”
南易听着广播,嘴里不自觉的哼起《高级动物》。
……
剑桥市,刘贞起了个大早,嚼着一块三明治,坐到一辆凯迪拉克的后座。
阮志玲坐在驾驶位上,从腋下掏出手枪,拉开套筒,确认子弹已经上膛,就把手枪插回枪套,接着又摸索一下腰间,确认左右都有三个弹夹插着,这才慢慢发动汽车。
随着凯迪拉克发动,跟在它后面的一辆丰田陆巡L40也发动跟随着。
如果是懂车帝,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两辆车都经过改装。
特别是凯迪拉克,听它油门的轰鸣,观察轮毂的沉陷,就知道这车的重量不是一般两般的重。
其实两辆车的售价并不高,但是后期改装的费用却是贵得离谱。
两辆车驶入波士顿,然后沿着公路继续往纽约行驶。
刘贞从扶手的位置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就把话筒拿着放到耳边。
“为乐,我已经出发了。听广播里说,今天的交通情况还行,我大概……”刘贞捂住话筒,眼睛看着后视镜。
阮志玲说道:“四个小时应该能到。”
“哦,我大概四个小时能到法拉盛,行,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说。”
刘贞打完电话,把话筒搁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借牌子
十点刚过一点,两辆车就到了法拉盛最繁华的街道缅街。
丰田陆巡先停下,瑞贝卡走下车,右手隐隐的伸在腋下,走到凯迪拉克的后门位置,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才把后车门打了个半开;
然后再次观察四周,确认安全,才把门打开七十五度角,自己的身体隐隐挡住车门的空隙部位,刘贞从车上下来后,瑞贝卡就站在她的背后,一米八的高大身材,把相对娇小的刘贞整个挡住。
阮志玲这会才熄火,也从车上下来,走在刘贞的前面。
三人走到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门口,阮志玲先进去查探一遍,这才护着刘贞进去,找了一个相对死角,从外部不容易狙击的桌子。
刘贞只是一个小人物,如此严谨的防护看似有点可笑,可小人物也会变成大人物,南易希望她从现在就开始习惯这种保护。
当年的肯尼迪倒是洒脱,和美女坐着敞篷跑车游车河,可他的结局,嘿嘿!
刘贞刚叫了一杯咖啡,冼为乐也就到了。
没什么废话,冼为乐一坐下就摊开一张法拉盛的地图,“调查公司已经调查了法拉盛的几条主要街区,缅街、罗斯福大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适合开超市。”
“这个圈,是不是就是对面。”刘贞指了指咖啡馆对面拐角处说道。
“是的,就是唐人超市的隔壁,这家店的生意不错,就是也有很多麻烦。不但华人帮派要收保护费,也时常有黑人过来抢劫,光光这个月就被抢了四次。
最近的一次就在昨天,我刚好在店外,两个黑人小子,看年纪最多十二三岁。”
“店老板要转手?”
“是的,只要价钱不是太低,他就肯卖,店主已经六十岁,钱也赚的差不多,天天担惊受怕的,他就想把店给转了回香塂养老。”
“那两个麻烦你有办法对付么?”
“华人帮派好对付,保护费我们照交就行,至于黑人,也有办法。”
刘贞问道:“什么办法?”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冼为乐为难的说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还是写信问南易。”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对面的房子是店主的吗?”
“是的,如果不是店主的房子,我就不会把它列为目标。我已经询过价,48万美金,房子和店一起过户,我看店主的意思,这个价格还有的谈。”
“BackOff!”瑞贝卡手伸在腋下,拦住了一个靠近的女人。
“嗨,放松。”女人把手举起来,对刘贞说道:“贞?”
“是的。”刘贞点点头,“你是?”
“蕾切尔,蕾切尔·帕尔森,谢尔曼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同时,我还是泛美控投的高级法务顾问。”
泛美控投,南氏控投全资控股的控投公司,南氏以后在北美地区的所有投资行为,都会通过这家公司为主体发起,泛美也会是南易在北美的根基。
“蕾切尔,你好,我知道你,请坐。”刘贞邀请道。
“谢谢。”蕾切尔左手放在腰上,从腰往下一直滑动到大腿,把短裙给捋平,顺势坐在位子上。
“冼?”
“对,是我。”
蕾切尔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刘贞,“贞,你看一下这个。”
刘贞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份委托文件,委托蕾切尔协助冼为乐收购法拉盛的店铺事宜。
授权人是方梦音,签名处Fang的g这个字母一笔而成,收尾的地方在圆的中心点。
关于这个有点特殊的签名,方梦音已经事先给刘贞打过电话,告诉她蕾切尔的事情,这个签名算是一个印鉴。
“为乐,没问题,蕾切尔是哥哥派来协助你的法律顾问,帮你处理法律方面的问题,你有什么可以咨询她。”刘贞说完,又对蕾切尔说道:“你们两个谈,我先离开。”
说完,刘贞又在阮志玲两人的护卫下离开。
“蕾切尔律师,我想向你咨询一下关于城堡法的问题,假如,我在自己的超市里开枪击毙了来抢劫的抢劫犯,我要避免法律纠纷,需要具备什么前提?”
“冼……”
……
南易这边挂掉了方梦音的电话,从桌上就拿起一个邮包拆开。
邮包里面是上戸雅美做的山の味潜在客户名录,还有对各种山货的需求分析。
从报告上来看,干果类在日夲最好销的应该是板栗,那里也有糖炒栗子,而且吃的人还不少。
上戸雅美在京都找到了一家叫林万昌堂的糖炒板栗店,这家店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以前一直都采用燕山的板栗,前面几十年货源出现问题,才改用了日夲本土板栗。
如果土の味能给他们提供优质的燕山板栗,他们愿意成为土の味的长期客户。
燕山在冀省,超出土の味的既定货源范围,林万昌堂只有一家店,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量。
如果单纯的从回报率的角度来看,根本不值得揽下这个客户;可从口碑营销的角度来说,这单生意还真非做不可。
收货渠道又没法垄断,土の味能做,其他人也能做,不把土の味的品牌树立起来,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土の味就会陷入到白热化的竞争当中。
“燕山还非得去一趟不可。”南易思索了一下,拿起电话就打给了岑阳台。
“你好,岑经理,我是小南啊。跟您说个事,有一家日夲的株式会社想要采购我们国内的板栗,他们指定要冀省燕山的板栗,对对对,只要燕山的。
我打算跑一趟冀省,先过去探探路、问问价,等我问到价,您再出面和日夲人谈判,行行行,我会小心谨慎,好好好,我一定会及时汇报。”
南易之所以打电话给岑阳台,让深国发参与到板栗的这桩买卖中来,主要还是方便自己行动,也是为了排除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深国发贸易,成立的初衷就是借着二轻局对整个深甽轻工产业的领导职能,为二轻局赚取外汇,完成上级下达的创汇任务。
可以简单的说,深国发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什么能换来外汇就卖什么。
甭管这外汇是通过卖什么轻工产品赚取,只要能交回去外汇,深国发就立功,具体执行人就是好同志。
南易这样只是借深国发的牌子,而不动用深甽的本地资源,如果能做成一单买卖给公司创汇,不管是岑阳台,还是南易素未谋面的老总沈甘宁,以及二轻局的领导都会乐见其成。
虽然借用深国发这块牌子,会白白割让出去一块利润,可南易并不在乎。
比起一点蝇头小利,南易更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六章、租房子
南易并没有马上出发去燕山,他暂时有事走不开。
上戸雅美从东京送来了几名新员工,他们分别是品控课的课长佐佐木,以及职员赤木瞳和今泉优子。
佐佐木有二十年的品控经验,要不是他原来工作的会社倒闭,这种经验丰富,还是专业对口的人还真不好招。
至于他原来工作的会社是如何倒闭的,这在上戸雅美给的资料里有提及。
那个会社的会长是一个睿智的人,他发现日经指数已经高的可怕,应该要盛极而衰,所以梭哈做空日经指数,结果,当然是输的裤衩都没了。
赤木瞳是和佐佐木同个会社出来的,原来就是佐佐木的手下员工。
今泉优子,专修学校,也就是类似技校毕业的学生,脸蛋长得不错,骨架有点大,和一个叫啥彩花的模特有点像。
按她的资料上面所述,她原来就职的会社,课长是一个大好人,下班之后经常带她去居酒屋,还怕她喝的不尽兴,会伙同其他同事灌她。
她就是受不了这种热情才愤而辞职。
佐佐木和赤木瞳原来的会社就是从事食品加工行业,今泉优子更加,她原来的会社是属于日夲农协旗下,工作内容就是挑拣农产品。
可以说三人的工作经验都和山の味的需求比较对口,只要对山货、干果熟悉一段时间,三人都能成为得力的验货、品控人员。
新来的三个人,不能再安置在友谊饭店,这时候的涉外饭店房费可不便宜,随便一个标间一天就是二三十美金,老美今年的中位数收入还不到八千美金吧。
这开支太大,南易当然不会舍得。他就叫上闷三儿,两人一起去了趟房管所。
“虫子,虫子。”
两人来到房管所的办公室外,南易凑在窗口,冲着里面的一个小年轻喊道。
小年轻听到喊声,眼睛?了过来,脸色一喜,就走了出来。
“南五爷,今儿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小年轻叫房翀,算是原来南易的损友,经常在外面一起茬架的那种。
“别憷,不是要茬架,今天找你问点事。”南易掏出一根烟递给房翀,说道。
“不是茬架就好,哥们从良了,现在就老老实实上班。”
“找你,就是和你上的班有关,我想问问你,你们房管所是不是管着不少房子?现在有空房吗?”
“有啊,代管和托管的都有,怎么,你想租房?”
“是也不是,这个事情比较麻烦。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代表一家日夲企业来问的,他们有三个职工,暂时两男一女,以后可能会更多,要给他们提供住宿。”
“老外啊?”
“东洋鬼子,也算老外吧。”
“房子有是有,可是我们有政策,租房给老外得收外汇,而且价还要贵点。”
“这个不是问题,有没有适合二十来个人住的地方,最好在南大街一代,就那涉外写字楼边上。”
“有,就中关村有一栋筒子楼,原来属于一家三边工厂的,现在就被我们房管所代管着,楼不错,比你们二化的还强点。”
“专家楼?”
“规格更高一点,七三年盖的,军官楼。”
房翀说的军官楼,就是那种两层的老式楼房,也可以理解为联排,一楼住一户,二楼住一户,算是七十年代比较高规格的住房,一般人住不上。
闷三儿好奇的问道:“什么三边厂啊,这么高的住房条件?”
“闷三儿,我朋友。”
“哦,哥们你好。”房翀打了个招呼,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房子是真不错,我带你们去瞧瞧?”
“先别急,你先说个价听听,让我心里有数。”
“每套八十四平,一套三个房,有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大客厅。五爷,你说是老外租,那一套八十。”
“八十?要吃人啊,大杂院租一间也要不了五块啊。”
“您也说了大杂院,能和这个比么?大杂院一间不到10平吧?按面积算,80平就要40块了,这还没说有厨房和卫生间呢。
五爷也说了啊,老外租,本来价就得贵点。对了,五爷,我前面说了,要外汇,不是外汇券。”
“日円行吗?”
“当然行,只要不是越鬼子的废纸都没问题,咱们不缺越鬼子的钱,缴获了好几卡车呢。”
“那行,你带我们先去??。”
“等会啊,我进去吱一声。”
房翀走回办公室,没一会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钥匙盘。
房翀自己骑一辆车,闷三儿带着南易,三人往南大街那边过去,一路上,房翀还帮南易回忆当年的威风史。
什么斗瞎子、骂聋子、打瘸子、拍婆子。
“五爷,您还记着云芸么?”
“嗯。”
“她现在跟高义混一块了,不清不楚的。高义,您还记得么?海后的,和咱们还茬过架。”
“知道,前不久我还见过他们两个。她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不瞒您说,她长这么漂亮,哥们也心痒啊。也就当年五爷您说要嗅她,我才歇了心思,可您也一直没动作,后来您又下乡去了。”
“所以,后来你又惦记上了?”
“呸,您走后没多久,她就和孙小健那小子好上了,刚认识两天就在那孙子家里刷夜,后来孙小健又嗅上别人,她就跟了高义。
我现在和高义走的也挺近,这小子挺有办法,经常能搞来一点紧俏货,发了,发的不清不楚的,经常带着一帮人,就是原来海后那帮人下馆子。”
“你也一起去了?”
“有时候吧,工资太少,给家里交了伙食费,一个月剩不下多少钱,还不够我买几包烟的。”
“哦。”
南易仔细回忆关于房翀以往的点点滴滴,一段段往事在他脑中回放……这人还行,而且在房管所上班,可以先观察观察。
“到了,就是这儿。”
南易跳下车,往路边的围墙看过去,这里他经过了不少次,可真从来不知道这围墙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京师重地,不该瞎打听,不该瞎看的地方太多,南易从来不会把好奇心放在这个上面。
随着房翀把院大门给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用石子铺成的过道。
过道的旁边开垦出一小块一小块的花坛,原来应该是花红艳绿的,只是现在荒废了。
沿着过道往前走,一栋栋低矮的楼房就显现出来。
错落有致,不是常见的横平竖直,每一栋都有一个小院,用只有不到一米高的围墙围着,估计在原来的规划里围墙上还要装栅栏。
“一共九栋,其中八栋住两户人家,一栋上下楼是通的,只能住一户人家。”房翀说着,带着南易两人走向其中一栋,“上下水都是通的,有两栋的地面还没有做……”
随着大门被打开,南易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房屋本身。
这里的环境可比自己的那套老洋房好太多了,九栋房子加上小院和外面的大院,粗略估计三千四百平左右。
中关村,三千四百平,闹中取静的房子,这样是能买下来就太好了。
“房翀,这房子产权属于哪里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九张机
“属于那个三边厂的啊,这儿还有边上那一大片,原来都是属于他们的,后来移走了,除了这儿,其他的都划给了其他单位。”
“哦,再去看看其他几栋。”
九栋房子,一栋不落,南易全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这房子托给你们房管所几年啊?”
“什么几年啊,说是托管,其实也可以说是代管,产权名义上还属于那个厂,可我们往外租,这房租可不是交给他们,直接就留在房管所。”
南易一听就是一个激灵,这房子产权有点乱啊,他想要拿下,也只能等到第二次房改,第一次的房改房基本没戏。
“房子不错,不过我就是个翻译,没有决定的权利,等我回去和小鬼子说说。还有,要是这九栋房子都租了,这院子是不是就归我们用了?”
“当然了,如果全租了,房子、院子都是一起的。不过,我们所有规定,房子不能动,不许加盖,院子可以重新归置,种花花草草可以,用来堆货也行。”
“成,那就这么着,有信了我再去找你。这里离我学校不远,我一会就回学校去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接着上班呢。”
等房翀远走,闷三儿就说道:“南爷,您是不是惦记上这房子了?”
“房子是好房子,就是不太好惦记,先租着过些年再说。一个月1440块,还真不便宜,不过总比住饭店强。”
“那等房子定下来,我找几个农村出来趴活的过来把房子整一整,该添的添了。”
“别在外面找人,直接去找房翀这小子,房管所和建筑队熟,咱们这也算是公对公,还牵涉到小鬼子,找外面的人不合适。”
“找建筑队,这钱可要多花不少。”
“没辙,这钱省不了。”南易一边走,一边说道:“月坛那里现在猴票已经涨到八毛一张,你拿两版出来,一版拆散,一版不拆,找人把货散出去,看看都落到谁手里。”
“南爷,现在就动起来?”
“不是,我这算是抛砖引玉,也算是打草惊蛇,我要看看咱们手里的资料是是不是过时该更新一下。
这一次我提醒你,下次行情有大变动,你自己要记得把这浑水搅一搅,看清楚谁才是能跟咱们一起笑到最后的亲密战友。
货散掉以后,你让人用一块五的价往回收几张,看看价会不会起来点,如果起来了,你再用三块的价收几张,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要是没人上套呢?”
“呵呵,那就好玩了,咱们的同盟战友越沉得住气,将来,咱们就能把价格推得越高,这挣得自然就越多。”
“那就希望多几个聪明人吧。”
“但愿,跟我回办公室,会社的账该对一下了。”
“现在有必要对吗?都是开支,没有盈利,对了只会让人不爽。”
“哈哈,等真空包装厂开建,这开支就更大了。算了,你不想对,那就再等等,等为民过来,咱们三个再一起对。
邮票的事情办妥,你还得跑趟东北,那边有不少当年满铁和日夲垦殖团留下的战争遗孤,踅摸一个会日语的,给会社新来的人当向导。
他们三个得去山货的产地看看,还得学学如何区分山货的品级。
还有,人参你就暂时别碰了,这趟过去搞点虎骨、虎血酒,眼睛瞪大点,不要再给人诓了。自己看不明白,就花钱找个明白人帮你看。”
“这明白人去哪找啊?”
“供销社收购站就有明白人,现在正是下乡收山货的季节,去套个近乎,在人家边上好好学学。怎么和人套近乎,不需要我教你吧?”
“不需要,死物我看不准,可和人结交,我还是很擅长的。”
“有空的时候多学点东西,让你去上夜校,你估计也没有好好听课吧?”
“嘿嘿嘿,南爷,您是知道我的,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我要是会读书,大学也不就考上了么。”闷三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憨笑。
“算了,既然你学不进,不学就不学吧,将来给自己多配几个有学识的秘书也行。下午,你打算去哪里打发时间?”
“今儿天不错,我打算带上手电去后海钓鱼,下午连着前半夜,看看能不能钓上大物。上次,我经过那里,看到一老头拎上来一条三十多斤的草鱼。”
“行吧,晚上要是没事我过去转转。”
“您要是来的话,可以去野鸭岛一带去找我,我肯定在那一片。”
“嗯。”
闷三儿走后,南易又打量着已经被他自我命名为“九张机”的院墙,和脑子里的记忆进行匹配,想了良久,他才大致的判断,这里应该就是以后的科贸。
京城来的少,中关村这一片来的就更少,能锁定大致是科贸的位置,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管它呢,以后这里还是不是按照轨迹发展这还不一定呢,如果可以,这里以后会一直是九张机。
沿着南大街慢悠悠的走着,大概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涉外写字楼,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这栋写字楼居然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命名。
本地人知道这地方的很少,反而在老外之间的名气更响亮点。
来到六楼,南易看到佐佐木和赤木瞳两人站在搬一张办公桌,今泉优子在边上收拾一些零碎。
当初规划这里的办公室就没有准备安排大开间的大办公区域,都是一个个办公室隔开,分成左右两边,山の味占了左边,右边还闲置着。
鸠山真一的社长办公室有六十二个平方,上戸雅美的办公室有九十平,将来会改成某个部门的办公区域。
南易的办公室更大,有一百二十个平方,将来会改成茶吧和休闲区。
品控课的办公室就在南易的隔壁,有七十个平方,品控课满员状态也不会超过七个人,一人平均十平米的办公区域,就这条件,在全球都数得上号。
“南桑,你来的正好,我们品控课还缺一台电子文字处理机、一台碎纸机,还需要三个文件柜。”一看到南易,佐佐木就放下桌子,走到他面前说道。
“文件柜就在本地买,文字处理机和碎纸机,上戸助理已经从东京发过来,两三天时间就会到。”
“那就好,我们的住处已经找到了吗?”
“找到了,离这里不远,走路只需要几分钟左右。”
南易脑子里计算了一下东京上班族赶地铁的步伐,说了一个比较符合的时间。
“环境如何?”
“苏式简约风格的别墅,有小院子,你们自己可以种上一点喜欢的花草;小院子外面还有大院子,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改造出一个棒球场地。”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住进去了。南桑,下班后,可不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
佐佐木有点激动,可能不太适应住在酒店里。
“今天不行,我没有钥匙,明天我就会去签订租房合同,拿到钥匙以后,我再带你们去。”
“好的,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今天晚上我请三位晚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中餐。”
今泉优子喜上眉梢的说道:“哦?有没有麻婆豆腐、春卷,还有肉包和烤饺子?”
“今天我们要去的店没有,下次我再带今泉小姐去吃。”
“真是太感谢你了。”今泉优子鞠躬道。
“不客气。”
这三个小鬼子对山の味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员,南易得好好笼络一下。
而且,有新进社员加入,领导请客是日企的文化氛围。只不过,在日夲邀请人是领导,通常买单的时候还是AA为主。
第一百二十八章、肚子搞大了
南易和三人说完话,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谁?”
“我,冼耀东。”
“冼叔,什么事?”
“有点急事,你最好回来一趟。”
“行,明天到。”
第二天,南易就坐飞机转汽车回到沙角头,村里的拖拉机把他接回村里。
一到村委会,南易一看除了冼为民其他人都在。
他把自己的绿书包摘了下来,往办公桌上一扔,“冼叔,火急火燎的,什么事?”
冼耀东狠狠的吸了口烟,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三个村里人回来了。”
“大西北回来的?”
“不是,是从麻风山回来的。”
听到“麻风山”三个字,南易就咯噔了一下,猛地就唤醒了他童年的阴霾记忆。
“人现在在哪?”
“铁丝网那边的破房子里,没让他们进村。”
“是不是人快不行了?”
“没有,好好的。”
“那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是他们家里人把他们叫回来的,说村委会既然要负责村里人看病的大部分医药费,那也要对他们三个负责。还有,也没有算他们三个的分红。”
“村里有麻风病人,这个事情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冼耀华说道:“南易,这个事情你也不要怪耀东,他们三个去麻风山都好些年了,村里人想着他们很快就会老,谁能想到他们现在还活着。”
南易镇定一下心神,想了想说道:“既然是村里人,那村里当然得负责。可是,麻风病现在也没药医,叫他们家里人去破屋喊话,让他们三个回麻风山去。
以后村里每个星期给他们送一次吃喝,要好的,让他们吃好喝好,等他们哪天不在了,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南易,要不要在铁丝网那边给他们盖个房子,就让他们住在那里?”冼耀威说道:“这样,也让他们家里人有个念想,要是哪天人不在了,也可以……”
“糊涂,要是有个万一呢?耀威叔,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大南山被叫成麻风山吧?他们为什么去山里,你不会不明白吧?”
“呃,我……”
“耀威,不要说了,南易说的才比较妥当。我们帮不了他们,也只能给他们好吃好喝的,让他们过的好点。耀国,你去一趟把他们三个的家人叫过去喊话。”
“好,我现在就去。”
冼耀国答应一声,就往外面走去。
“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个事?”
“不是,还有其他事。”
说着,冼耀东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什么事,说啊。”
“还是让耀荣来跟你说吧,爱花,出去叫一声。”
南易寻思着,冼耀荣能有什么事,刚才路过晒谷场,他已经看到冼耀荣蹲在角落里,他也没多想,原来是等着被召唤啊。
没一会,冼耀荣就跟着牛爱花走进了村委会。
“耀荣,说吧。”冼耀东没好气的说道。
冼耀荣咬咬嘴唇,跺了跺脚,重重的“唉”了一声,人蹲了下去。
冼耀东催促道:“别这幅死相,赶紧说事。”
冼耀荣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一脸痛苦的站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道:“海兰有身子了。”
“显怀了?”
“还没有,找稳婆看了看,又问了海兰,差不多三个月。”开了话头,冼耀荣说话也就不磕绊了。
“自愿的?”
“唉。”
“男的是谁?”
“海兰的同学。”
“有没有找过他?”
“还没有,耀东说等你回来拿主意。”
“海兰在家?”
“在,请了两天假。”
“河边埠头,我去那里等她。”
十分钟后,南易就和冼海兰在埠头上见上面。从来伊始,冼海兰一直低着头,不好意思和南易对视。
“抬起头来,事情都做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南易阿哥,我……我想结婚。”
“结不结婚后面再说,先告诉我,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你……你想对他做什么?”
“呵!”南易一声苦笑,“你想和人家结婚,你有没有问过他同不同意?现在不比我们那一届了,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结婚以后不可以上大学。
可这种事情原则上也不鼓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个……姑且叫男朋友吧,你的男朋友愿不愿意和你结婚?
还有你,你想要孩子的话,差不多明年三月、四月临产,生产完还要做月子、奶孩子,七月的高考你还能参加么?”
“那我复读一年。”
“糊涂,你年龄没到办不了结婚证,人家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再说了,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人家肯跟你结婚?”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
“妈的。”
南易肚子里骂了一声,自己寄予厚望的文昌围第一个高知人才,就这么个玩意?
不是自己亲自培养的,就是容易长歪。
“行,既然你对你们的爱情这么坚贞,这么自信,那就告诉我男的是谁,我和你爸找他谈谈婚事。”
“利于行。”
“什么?大点声。”
冼海兰声音很小,南易都没听清。
“利于行。”
“和你同班?”
“嗯。”
“行,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剩下的事情,我和你爸去办。”
“南易阿哥,我爸要是打于行,你帮我拦着点。”
“会的。”
会个屁,冼耀荣不打,他打。
把自己下了焊的预备军扯歪了,别说打,杀人的心,南易都有。
走去村委会的路上,南易把等下去宝中该怎么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耀荣叔,我们走,现在就去学校找那个男同学谈一谈。”
“南易,要不要带两个人?”冼耀国说道。
“不用,耀国叔,就是去个高中,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我是去讲理,只动嘴不动手。”
“那让拖拉机送你们过去。”
“也好,耀荣叔,拿上一篮鸡蛋。”
由于拖拉机不让开到人民路上,拖拉机手把拖拉机开到深甽墟的边上,拖拉机手在原地看着拖拉机,南易和冼耀荣两个走几步,很快就走到人民北路上宝中的门口。
学校没有大门,只有一个牌坊,顶上一个五角星,下面写着学校的名字,左右两边竖写着两句标语。
没有传达室,南易两人直接就走进校园,沿着两排树墙往里走,绕过一个小山坡,没几步路就走到教学楼,稍微一找就找到了冼海兰的班级。
正在上课,南易没直接闯进教室,只是站在外面透过窗户往教室里面打量,他得先认认教室里的男同学,看看自己觉得最讨厌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利于行。
讲台上的老师不时的转过来面向学生讲课,又不时的转过去面向黑板写写画画,很自然,在转动的过程中能看到站在教室外的南易二人。
这老师不动声色,继续给学生们讲课……
第一百二十九章、礼先行
南易的眼睛在教室里面扫视,第五排的一个男生吸引了他的目光。
头发有点长,但也不过分;颧骨很平,几乎看不出来;眉毛狭窄,印堂连眉;有一双好看的狐狸眼;鼻梁起脊,鼻子带尖;嘴皮很薄,像两瓣沾血的白木耳,可以透光。
乍一看,这张脸很好看,特别吸引女孩子的喜欢。
可要是从面相的角度来说,这张脸上明晃晃的刻着四个字——薄情寡义。
如果这人就是利于行,那冼海兰可就要失望了。
“耀荣叔,你来过学校吗?”
“来过,我每个礼拜三中午都来一趟,给海兰送菜过来。”
“现在在上课的老师你认识吗?”
“认识,就是海兰的班主任,叫黄……应该是黄淑英。”
“没和她私下碰过面?”
“没有,人家吃商品粮的,我一个泥腿子,又不会说话,就不给海兰丢人了。”
八九十年代,学生家长一般都不会去找老师,乡下的学校,也基本不存在什么家长会。
要是老师叫家长,那学生肯定在学校闹出了不得的大事。
学生在学校挨了老师的打,回家也不敢对父母说,嘿嘿,谁敢说,那就等着再挨一顿打。
八九十年代的学校,老师体罚学生,是一种稀松平常的现象。
甩耳光、三角尺打手心、蹲马步,午睡课罚在旱厕里面蹲马步,还得面向蹲坑,能让人无聊的点清楚粪坑里有几条蛆。
“那一会我和黄老师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个章程?要是别人同意娶海兰,你是不是就息事宁人?”
“我不会把海兰嫁给他,十七八岁的人了,应该懂事了,还在念书,就把海兰的肚子搞大,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利于行不知道这有什么后果。
就这种人,海兰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
要说利于行不知道冼海兰怀孕要面对什么,这南易也不会信。
这个年代,人比较早熟,十七八岁都已经是壮劳力,家里的顶梁柱,除了被父母宠上天的那些,都已经是大人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应该明镜一样。
一时冲动偷吃了禁果,这南易可以理解;如果带着怀孕三个月的冼海兰私奔,南易还能夸一句还算是个男人。
可现在这个利于行明显是什么都不做,咋地,玩敌不动我不动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下课的铁条被敲响。
黄淑英收拾好自己的讲义和书本走下讲台,径直往南易二人走过来。
“你们是学生家长?”
黄淑英一张嘴就是很标准的普通话,看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多半是当年跟着父母一起南下的。
因为这时候,南方罕有老师能说一嘴“飘准”的普通话,基本都是三夹皮[三明治],方言为主,只有在方言不太好表达,或者朗诵课文的时候才会用普通话。
要是遇到一个普通话标准的,直接往北方人的方向猜,基本不会错。
“你好,黄老师,我是南易,他是冼耀荣,冼海兰的父亲,我们找黄老师说点事,你看,我们能不能寻个僻静的地方?”
“好,你们跟我来。”
黄淑英走在前面,带着南易两人走出了教学楼的范围,越来越偏,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山坡的边上。
这里绿树成荫,藤蔓杂陈,可视距离很短。
“就这里吧,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黄淑英左手化成八字,托了托眼镜架说道。
“黄老师,首先感谢你对冼海兰的栽培,这一篮鸡蛋是耀荣叔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南易从冼耀荣手里接过鸡蛋往黄淑英的手里一塞。
黄淑英推辞道:“这不太好,我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
“你一定得拿着,这篮鸡蛋,不但代表我们的谢意,也包含我们的愧疚。接下去,我要说的话,黄老师你听了肯定不会喜欢。”
“好吧,鸡蛋我就收下了,有什么事,你请说。”黄淑英没再推辞,接过篮子,旋即放在地上。
她也不好推辞,对一个农村人来说,鸡蛋是这时候能拿得出手的最高礼遇,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都得指望拿鸡蛋去换。
一个农民,活着之上的精细,都浓缩在一颗颗鸡蛋里。
“冼海兰怀孕了,已经三个月。”
“什么?你说什么?”黄淑英抓住南易的手腕,脸色黝黑,双眸中溢出火焰,“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海兰是我最好的学生,怎么就怀孕了?”
“黄老师,那可能是你平时没注意自己学生的思想动态,我们已经问过海兰,她和也是你班里的利于行谈恋爱了。”
“怎么会?他们两个是走的很近,可一个成绩全年级第一,一个第二,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一个好学生通常不会记得老师的好,将来回来看望老师的概率也不是很高,更别说指望回报。
可黄淑英身为一个老师,还是希望自己学生的成绩越优秀越好。
冼海兰和利于行都是她的得意门生,她想着到了明年九月,两个人应该都能去京城,可现在……最得意的人给了她两记耳光。
“黄老师,我和海兰谈过,她想生下孩子,甚至不惜放弃学业。她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可我敢断言她并不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家庭和责任。
文昌围建村三百多年,没出过秀才,更别说是状元,冼氏一族,出过丘八,出过盐匪,打过鬼子,打过美帝,可就是没出过读书人。
冼海兰是文昌围三百年来第一个能成为状元的人,还是一个女状元。可现在要毁了,眼看着要吃上商品粮了,毁了,一切都毁了。”
南易说话的时候,非常激动,唾沫横飞,这情绪有真有假,真假参半。
“黄老师,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我们今天来,也就是先给你打个招呼,明天早上九点,我们会再来,希望明天我们可以见到利于行和他的父母。
当然,黄老师,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
原本,我们可以上利于行家里,可那样就不是讨论解决办法,而是兴师问罪,我们虽然是泥腿子,可一个礼字还是懂的。
今天叨扰了,还请黄老师多多包涵,再会,明日再见。”
南易冲黄淑英抱了抱拳,又给她微微鞠躬。
最后,他和黄淑英确认了一下,他看到的最令他生厌的那个学生就是利于行。
第二百三十章、损人不带脏字
打道回府,回到文昌围,南易先去找了冼耀国。
“耀国叔,明天你带队,把第二、第三排全都拉上,步话机也带上。”南易说着,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竖的这条是解放路,横的是人民路,这里是十字路口,边上有栋骑楼,我看过,高度足够俯瞰两条街。
让一个人带上冲锋号,就呆在骑楼上。
这里就是宝中,宝中里面有个小山坡,不是太高,但是从骑楼可以看到小山坡上面的旗号,派一个人在小山坡潜伏,收到信号立刻打旗语。
三排一半人在解放路这个路口,另一半人在另一个路口;二排三分之一守在人民南路,三分之二守在人民北路。
听到冲锋号,三排动,二排不动;撤退号,二排动,三排不动;熄灯号,二排、三排一起动。
如果一起动,三排以钳形夹击宝中,二排火速前进到达宝中的前后门,迅速把宝中给包围。
为了保证我们民兵连出动的合理性,让大家抓阄,倒霉鬼要挨一闷棍。
一个穷凶极恶的逃塂者,不但打伤了我们的人,还往市区逃窜,被我们围追堵截到宝中一带。
我们文昌围民兵连本来就是协助边防的义务,以这个借口出动,我们能站得住脚。
至于为什么我们集结的这么快,那是因为我们明天一大早要进行急行军演练,凑巧了。
让一个人带着步话机跟着你,要是事情有变,你需要立即联系宝中后门的人,我们要需要两个人受伤——逃塂者武功高强,又打伤了我们两个人后逃之夭夭。
对好口供,对方使得是铁线拳,这个拳大家都熟悉,‘受伤’之前先想好是中了哪一招,伤口应该是怎么样的。”
“南易,和对方没谈拢?”
“根本就没谈,我今天只见了老师,明天早上才会见对方家长。耀国叔,我让你带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可能是多此一举。不过,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行,也正好,民兵连好久没练了,明天就当是演习。”
“我约的是明天九点,你们提前十分钟到位。”
“好。”
……
第二天,南易、冼耀荣、冼海兰三人一起来到宝中。
“海兰,你先去教室,我和你爸去办公室找老师。”
“南易阿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圣灵启示我要教养孩童,使她走当行的道,就是到老,她也不偏离。耀荣叔,我们走吧。”
南易叫上冼耀荣,两人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耀荣叔,要是利家好说话,这事我们就息事宁人,要是不好说话,就把利家搅一个天翻地覆。你回去以后和阿婶商量一下,事情不顺的话,要不要让海兰去香塂,现在单程证不太难办,为民当初办的时候就很容易。”
“去香塂做什么?”
“去那边把孩子打掉,留在那里读中六,接着考大学。动作必须要快,趁着月份还小,还不太伤身。去香塂,也可以让海兰远离风言风语。”
“南易你有文化,你帮我做主就好了。”
“好。”
宝中也没有所谓的教室办公楼,老师的办公室就夹在教室和教室的之间,也不安教学组分办公室,直接整个年级的老师就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两人到了高三的办公室,黄淑英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两人往外走。
“我们去空教室谈,利于行的父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到了空教室,南易首先打量已经坐在教室里面的一男一女。
两人都四十岁出头,男的一生中山装,上口袋里还插着两支笔,头发稀疏,但是打理的一丝不苟,国字脸,面无表情,咬合肌看着特别发达,平时应该时常长篇大论。
女的,没什么好形容的,南易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不愁吃喝,做务虚工作的“工人女同胞”,大概率是工厂厂办的文化干事,或者是厂工会的。
“一个厂领导,一个厂里闲职。”南易给两人下了身份的判断。
“利国民,利于行的爸爸;关佩玉,利于行的妈妈;冼耀荣,冼海兰的爸爸;南易……”
“冼海兰的堂哥。”南易补充道。
“今天我们坐到一起,就是聊聊利于行和冼海兰的事……”
“黄老师,你不用说了,我们家于行从小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我相信,他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受别人引诱的。有些乡下人,没文化,也不会教孩子,害人又害己。”
不等黄淑英说完,关佩玉直接就戗声道。
“呵呵,黄老师,麻烦您还是坐远一点,关同志很厉害嘛,一说话就直冲我们农民的要害。”南易笑了笑,说道:“您还真说对了,我们农民的确没什么文化。
听听您的名字,关佩玉,啧啧,又是佩,又是玉,家里没有万亩良田,城里没有八条街的人家,估计也叫不出这么有文化的名字。
不像我们,往上数八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
看您的年纪,解放前应该还在教会学校念过几天书吧?西方人的自由恋爱的观念,应该也冲击到你了吧?”
南易呡了呡嘴,笑容更加灿烂,“都说这男孩大概率长得像妈,只有少数才长得像爸,这长得像爸爸的男孩都特别聪明。
利于行成绩年级第二,看长相又不像您,那肯定像他爸了。
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他的事好说不好听,可您也没必要从厂里随便找个人来冒充利于行他爸啊。
这位同志,真是辛苦您了,装别人老公和爸爸很累吧?”
南易看着利国民,发出一声嗤笑。
这笑声如同一句嘲讽,又彷如一段冰冷的奚落——你儿子不像他妈,也不像你这个老子,同志,你该究根问底!
利国民是双眼皮,关佩玉也是双眼皮,昨天南易瞅见利于行可是单眼皮。
父母都是双眼皮,生出一个单眼皮孩子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说,有四分之三的可能,情况会按照南易需要和断定的方向发展。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息事宁人?
“同志,你这么说话有点过分了。”利国民不悦的说道。
“呵呵呵,同志,你不要见怪,我是泥腿子,没什么文化,扁担倒地也不认识是个一字。没学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更没学过什么上帝和圣母玛利亚。
不像你们两位,一看就知道有文化,一看就知道是社会的栋梁。
关同志说得对,是我们没把海兰教好,这种孩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耀荣叔,等会,我们去供销社扯上三尺白绫,让海兰自行了断。
她肚子里怎么说也有你们利家的种……哦哦哦,抱歉,应该说肯定有你们关家的血脉,等海兰人走了,我们就抬着她的尸体送你们家去,随便你们处置。
你们呢,也可以给未出世的孙子设个坟立个碑。”
“吓唬谁呢,让那个不要脸的破鞋死去,我们家于行会看上一个乡下丫头?”关佩玉一拍桌子,跳起来破口骂到:“还尸体抬去我们家,来啊,就你们一帮泥腿子,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耀荣叔,既然人家开口了,那你现在就去扯布,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外面树不少,随便找棵树就吊了吧。”
“好了,这位同志,不用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划下道来吧。能商量的,我们就商量。”
关佩玉拎不清,利国民可是拎得清的。
这个事情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不但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自己也会受牵连。看看对面说话的调调,肯定是个难缠的角色。
“黄老师,麻烦你去叫一下冼海兰和利于行。”
“好。”
黄淑英答应一声,走出教室。
“利同志,不要急,咱们商量解决办法,肯定要两个当事人参与,两人都已经过了生日,满了十八周岁,已经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负责。”
南易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睛左看右看,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等黄淑英把冼海兰两人给喊过来,南易才收回目光,盯着利于行的脸。
利于行的眼里,可以看到明显的慌张,眼神躲闪着,不敢和南易对视。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裤腿,指节紧绷。
“利同志,既然人已经来了,那我也就说我们的诉求。很简单,两人一起退学,年龄不够,不能领结婚证没事,先拜堂成亲,等海兰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继续念书。”
“不行,我儿子成绩很好,明年就要高考,他不能退学。”关佩玉说道。
南易没搭理关佩玉,而是对冼海兰说道:“你爱他?为了生孩子,你愿意放弃你的前途?”
冼海兰看了利于行一眼,坚定的说道:“愿意,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愿意放弃一切。”
“嗯。”南易点点头,又对利于行说道:“你呢?你爱她?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前途?”
躲闪,目光还是躲闪,甚至头也低垂下去,僵在那里,根本不回答南易的问题。
“关同志,你自己和你儿子说吧,我们只要一个肯定的答案。肯,那就结婚,回去安胎生孩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肯,那就是我们没把海兰教好,她自己下贱,这件事到此为止,绝对不找后账。”南易转头又对关佩玉说道。
“你是认真的,你能做主?”
“我能做主。”
关佩玉一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利于行身边,“儿子,你听到了,快说,你不愿意,快说啊……”
利于行的身子被关佩玉摇晃着,他的手越攥越紧,良久,才抬起头,“海兰,对不起,我不愿意,我明年就要高考,我要尽快去读大学。对不起,对不起……”
南易走到冼海兰边上,对视着她的目光,“听到了,都听清楚了?”
“利于行,为什么?为什么?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会跟我同甘共苦,会……”
啪!
南易一记耳光就甩到冼海兰的脸上。
“够了,撒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耀荣叔,走了。”
南易招呼一声,让冼耀荣拖着冼海兰先出去,他自己走到黄淑英身边,对她鞠了个躬,“黄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冼海兰的退学手续,还麻烦您操心一下。”
说完,不等黄淑英回应,南易转身而走,没有看利家三口一眼。
走出教学楼,南易就冲小山坡双手交叉挥舞,这是撤退的信号,收到信号,第二排、第三排就会撤退,把假演习变成真的。
“耀荣叔,把海兰带回去看紧了,三天,她爱吃就吃,不吃就饿着。等她缓过劲来,那就直接去垦殖小队上工,既然不念书了,那就不要吃闲饭了。”
南易要让冼海兰先吃点苦头,精神上再痛苦,也不能和肉体的痛苦相提并论。
虽然冼海兰是孕妇,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年头,出生在田头的娃娃又不是一个两个。
对当下的农民来说,安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还能动,就得下地干活,甭管你是孕妇还是七老八十,下地时中暑老掉的,割稻子突然晕倒就过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手停口停”,这句咒语一直笼罩在农民的头上,从未离去。
重症就要重药医,借着这次机会,也正好可以磨练一下冼海兰的意志。
……
回到文昌围,把冼海兰先送回家,南易又去了村委会。
“冼叔,给在城里做生意的人放话,谁有渠道能摸到利国民一家三口的根脚,就去摸一下。把利家的情况打听清楚,我怀疑利于行不是利国民的亲生儿子。
验证一下,如果我猜对了,摸清楚他的亲老子是谁,看看关佩玉是不是还再藕断丝连,如果可以,捉奸在床。”
“不先让人收拾一顿那个冚家铲?”
“不了,不要打草惊蛇,欺负到我们文昌围头上,打一顿太轻太轻了。先调查,把他们裤裆里的屎给找出来,能往牢里送就送,不能送就再说,反正不能轻饶了利家,真当我们文昌围好欺负啊!”
其实,冼海兰有了这一劫,对她个人的感情而言是一件坏事,可不管站在文昌围还是南易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被伤过,才知道疼,以后做事才不会太幼稚。
第一百三十二章、农门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文昌围并没有什么葬礼。
垦殖小队今年种了六十亩棉花,现在已经处在采摘时节的末尾。
早上五点,冼海兰就被叫起来去摘豆芽,忙了两个小时,其他人都已经去吃早饭,可她还在忙活着。
冼耀荣很宠这个女儿,虽然是农村娃,可其实也没有进行过高强度的农活作业,手脚根本不快。
南易蹲在冼海兰的边上,吃着一碗地瓜粉鸡蛋面。
地瓜粉里敲一个鸡蛋进去,把粉和的稀稀的粘粘的,锅里抹点油,把地瓜粉摊成薄饼,八成熟就可以起锅,等薄饼凉一凉,切成一条一条宽面状。
接着,就可以按照煮面条的步骤来操作。
不需要加其他浇头或卤子,清水煮出来,撒点葱,味就不会差。
哗哗哗,南易把一碗面给吸溜完,从边上拽了一根牛筋草,把多余的叶子撸掉,只剩下一根茎秆,往嘴里一阵撩拨,当成牙签使。
点上一根烟,吸上两口,对着冼海兰就开喷,“干什么吃的,一点豆芽摘到现在还没摘好,就你这速度,一天能拿几个工分?”
冼海兰不说话,默默低着头在那里摘着。
“赶紧的,还要采平菇呢,干活慢就早点起来干,明天三点就给我起来,榆木脑袋,除了死读书屁用没有,你还不如昂居能干呢。”
不管是摘豆芽、采平菇,南易都在冼海兰边上跟着,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等太阳出来一阵,棉花上的露水晒干了,南易又赶着冼海兰去地头摘棉花。
“动作快点,没吃饭啊。”
冼海兰的确没吃饭,前面三天也就吃了两顿,今天干活慢,早餐没吃,现在已经是中午饭点,中饭她也甭想吃。
“南易,南易。”
“为麒,这呢。”
昂居走到南易的边上,放下一个鱼篓,“蟛蜞,我刚抓的。”
“干净了吗?”
“干净了,已经好几天不吃食了。”
“好呀,我们烤着吃。”
南易往鱼篓里瞅了瞅,又去拔了几根棉花杆子,去田埂边撸了几把干草,在棉花田里直接生了一堆篝火,把蟛蜞一只只扔到火里。
“为麒,要不要跟我去京城玩几天?”
“京城好玩吗?”
“好玩,那里有公园,里面还有飞机,大飞机。”
“会飞吗?”
“呃,不会。”
南易也不知道自己解释那飞机已经是个壳子,零部件已经拆掉,这会不会让昂居失望。
“不好玩。”
“飞机不会飞,有其他的,有电瓶车,还有火车,呜呜呜那种。”
“不去,钓鱼好玩,熟了,熟了。”
昂居一提醒,南易就拿一根棉花杆子把蟛蜞从火里扒拉出来。
两人分享着一顿河鲜大餐,南易抽着空还要对冼海兰辱骂几句。等吃饱了,继续诱惑昂居出去转转。
南易想让昂居出去看看不一样的天,不要等他走的那天,都没有踏出文昌围半步。
对南易的诱惑,昂居不为所动。
或许,在昂居简单的思维里,守着眼前的这片天和土地,就是最幸福的事。
第一天,冼海兰坚持了下来,可也累了个够呛。
第二天,凌晨三点,南易就去冼耀荣家拍门,把睡成死猪一样的冼海兰给叫起来重复前一天的工作。
第三天……
第五天……
一直到第七天,南易又冲进冼海兰的房间,直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冼海兰脸色有点苍白,累了好几天,加上睡眠不好,身体有点透支。
“南易阿哥,我吃不消了,求求你,让我再睡会。”被拉起来的冼海兰迷迷糊糊的对南易说道。
“睡个屁啊睡,村里虽然有分红,可你也不能吃闲饭啊。没事,就是脸色白一点,死不了,赶紧的,今天要装车,垦殖小队就数你年纪小,你是壮劳力得多出点力,让阿婶们都歇歇。”
“呜呜呜……”冼海兰嘴一撅,嚎啕大哭,“我吃不消了,我真吃不消了,南易阿哥,你放过我吧,我干不动了,我真干不动了,我有身子啊。”
“你有身子又怎么样?给你机会当人上人,可你不中用啊,读书有什么好的,爱情多美好啊,和男人睡觉多舒服呀。山盟海誓唷,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哟,你一口,我一口哦,甜甜蜜蜜哦。”
“不要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南易抚了抚冼海兰的头,幽幽的说道:“知道错就好,说明你还有救。我已经让人在帮你办单程证,去香塂,重新开始,以后不要再犯傻。”
“呜呜呜,唔?”冼海兰梨花带雨的说道:“你让我去香塂?”
“对,去香塂,读中六,在那里高考,参加托福考试,去国外念大学。”
“我,我,我……还可以重新开始?”
“呵呵,你运气好,认识我,你还有重来的机会,睡吧,收拾好心情,等手续办下来就出发。”
南易又抚了抚冼海兰的头,站起来,走出她的房间。
外面堂屋,等的心焦的冼耀荣见南易出去,就上前问道:“南易,怎么样了?”
“行了,这个事情算过去了。耀荣叔,有句话我说在前头,经过这一次,海兰可能不会太早结婚,到时候,不要催她,等她自己想通。”
“哎,人没事就好,南易,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耀荣叔,什么都别说,我把海兰当妹妹看待,她的事,我又岂能不管。好了,天还早,你们接着睡吧。”
出了冼耀荣家,南易回到自己家里收拾一下东西,把关掉的机关重新开启,锁好门就继续踏上征途。
呜呜呜,况且况且;滴滴,滴滴叭叭;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坐火车到热河,然后坐汽车转拖拉机,一路风尘仆仆,南易和左璨两人终于来到冀省燕山满族自治县。
也不知道燕山有什么节日,刚进燕山县城,就看到有穿着满族传统服饰的队伍踩着高跷在扭秧歌。
南易听说过这叫寸子秧歌,他也挺好奇,就站在路边看了一会。
等扭秧歌的队伍走远,南易就对左璨说道:“走吧,我们找个招待所先住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看碟下菜
燕山这里虽然汉人不多,以满人为主,可说的是冀鲁官话和东北官话,沟通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南易在路上碰到人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人民招待所。
“同志,麻烦您帮我们开两间房。”南易走到前台对柜台里的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正嗑着瓜子在那里看书,被南易打搅皱着眉把瓜子散在书上,没好气的说道:“介绍信。”
“给。”
南易把两张介绍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睖了一眼介绍信,就说道:“你们的级别不够,只能给你们开四人间。”
“同志,你看啊,我手里有两包贵重物品,也没地方存放。”南易说着从绿书包里掏出一包酸三色,还有一包用报纸包着的瓜子,“能不能麻烦你保管一下?”
服务员不动声色的一只手按住两包东西,另一只手打开抽屉,转瞬之间,两包东西就被保存在抽屉里。
“你们的级别真的不够,单人间不能开给你们,双人间行不行?”
“行,当然行,麻烦您啦。”
开好房,拿到钥匙,又从服务员手里提了两个热水瓶,南易和左璨就去了房间。
进了房间,南易就帮左璨从背上摘下六五式背包,从背包里找出两双拖鞋,脱掉脚上的鞋子,从左边的袜子里抽出几张大团结,又从右边的袜子里抽出几张全国粮票;
脱掉袜子,解开皮带,从皮带的暗扣里又取出几张大团结;脱掉外面的长裤,又从四角裤的暗兜里掏出一点钱和粮票;
脱掉外套和衬衣,又把背心脱了下来,用手扯断背心背部缝着的线头,拿出几张钱和票。
左璨也是一样,如法炮制,从身上各处取出钱和票。
“老兵,你先守着,我先去洗漱。”
“好。”
南易找出自己的毛巾和香皂,趿拉着拖鞋就往外面的公共盥洗间走去。
凉水一冲,从头顶到脚底心打上一遍香皂,用指甲挠上一遍,又是凉水一冲,拿毛巾擦一下,漱漱口,不到十分钟就搞定。
“老兵,你去吧。”
南易回到房间,让左璨去洗漱,自己坐在床上擦了擦头,就捡起床上的一坨坨钱票凑在鼻下闻一闻,汗臭味、脚臭味、尿骚味应有尽有。
拿过一件背心,又从绿书包里拿出一个针线包,把从背心上拆下来的钱又缝回到一件干净的背心上,等搞定背心,把其他的钱票也一一回归原位。
左璨洗漱好回来,两人就出了招待所。
把燕山县城逛了一个囫囵,又搞清楚了燕山供销社办公室的位置,这就花了两个多小时,一个不知趣的在天上尽情的抹黑。
俩人找了个食堂,点了当地的特色,也是最便宜的美食——靑龙水豆腐。
一块老豆腐,上面撒着点葱花,还配了一小盏蘸酱。
南易就着豆腐吃了三两米饭,左璨吃了五两,还把碗里的豆腐水都给喝进肚子里。
燕山这里有满族八大碗,分粗八大碗和细八大碗,说起来,叫上八个菜对南易来说也不是太奢侈的事情。
可他在外面根本不敢露富,但凡他敢在这里点上八个菜,十有八九就会被人给盯上。
他和左璨两人身上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三百块钱,可就这点钱,他都要在身上分开放,可想而知,南易是多不想惹麻烦。
当然,这也就是南易在真实生活,如果让他执笔写小说的话,他肯定会点上八大碗,进而被人盯上……
使出系统技能“玄而又玄”脱困,顺便交上一个道上的朋友,或者是一个兵王;要么正好救下一个漂亮姑娘,嘿嘿,这个姑娘家里还是很不简单的那种。
嗯,按照他来燕山要做的事情延伸来写,多半,这个姑娘是他明天要见的那个供销社主任老领导的女儿、孙女。
把脑子里的纷纷扰扰甩开,南易找服务员要了一碗开水,又厚着脸皮讨了一点猪油。碗被开水一烫,再被南易的舌头一刮,不比后世的收费餐具埋汰。
诰日,南易让左璨在外面等他,他自己往供销社的办公室走去。
和传达室的老头说了一声,又让他看了介绍信,南易就顺利了进了供销社的大院。
没有什么不让进的事情发生,自然也没有机会装逼打脸。
来之前,南易已经请深国发贸易那边打过电话给这里的供销社主任,估计传达室也已经得了他们主任的吩咐。
进入办公区,没遇到什么磕绊,南易很快就进了供销社主任詹汉川的办公室。
“你好,詹主任,我是深国发贸易的南易。”
“啊,南同志,你可算来了,我可是望眼欲穿的盼着你来啊,坐坐坐,快请坐。”
詹汉川非常热情,拉着南易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又给他泡了一杯茶。
“我五天前就已经接到电话,想着你一两天就会到,没想到今天才到,一定是业务繁忙吧?”
“詹主任,真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学校有点事,我回了一趟学校,这才耽误了两天。”
“没事,电话里,你们公司把你的情况也介绍了,了不起啊,京大的高材生。”
“呵呵呵,谬赞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詹汉川就开始进入正题。
“接到电话以后,我已经让人从收购站把我们燕山板栗的样品给送过来了,我们这里把板栗分成是个等级,特级、一级、二级、三级。南同志,你看看,四个等级的样品都在这里。”
詹汉川说着,从边上拿了四个海碗过来,碗里面都是板栗,个头不一。
对板栗,南易还是前段时间补了补基础知识,了解的甚少,可不懂,并不代表不能做这个生意,也不代表不能把这个生意给做好。
“詹主任,说实话,我也不懂板栗,你让我看,除了个头,我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不如您给我一个价,我每样先买上几十斤送日夲客商那里,让他们先看看,等有了反馈,我们再细聊。”
“南同志,价格我们以后再说。你也别说买,每个等级,我给你装上两麻袋,直接给你发到京城去,你们先紧着和日夲客商联系,我们之间都好说。”
“操,老狐狸,现在不先给个价,要等自己第二次来再谈价,这摆明要看碟下菜了呗。而且……”南易一听詹汉川的话,就腹诽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遍地聪明人
“詹主任,你们供销社没有创汇任务吧?”
“怎么可能没有。”詹汉川笑着说道:“再说,就算没有,我们也要主动替国家创汇啊。”
得,詹汉川不但想要在价格上做文章,还打算要外汇。
“詹主任,我人言轻微,你想要外汇,我得回去请示领导。不过,就算领导答应能给外汇,也不可能全以外汇结算,肯定会按一个比例给。”
“没事,这些都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深国发把日夲客商给谈下来,只要能谈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詹汉川是不慌不忙,南易反常规的直接杀来燕山,让他闻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他大胆的猜测,日夲客商肯定认定了他们的燕山板栗,他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
也的确,南易直接来和詹汉川谈,真的有违常规。
如果按照正常的操作步骤,应该是深国发找到深甽供销社,然后深甽供销社和燕山供销社之间进行协调;
燕山供销社把板栗发给深甽供销社,深国发和深甽供销社之间完成交易。
“詹主任,昨天我在你们县里的人民食堂吃的那个靑龙水豆腐,味道真是不错,嫩滑嫩滑的。”
“哈哈,豆腐只能是开开胃,我们这里最有名的还是粗细八大碗。南同志,中午我请你去吃细八大碗,再喝点我们这里的铁帽子酒。”
“好啊,那我就跟着詹主任好好开开荤。”
南易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两人又聊了好大一会,接着又说了一会话,詹汉川又叫了一个人过来。
女的,腰有水桶粗,年纪三十五岁往上一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朵花。
现在……南易一看到这女人的鼻子,就是一阵肝颤。
妈的,酒糟鼻!
詹汉川真是个孙子,叫上一个女的陪酒,酒糟鼻、水桶腰,这明明是酒中花木兰啊。
完了,这顿饭不好吃。
女人,不会喝的一杯倒,要是会喝的,她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千杯不醉。
认怂,先认怂!
到了食堂,一坐下,南易就直接说道:“詹主任,还有这位女中豪杰,我肝不好,酒量也差,一会要是一杯就往桌底钻,你们千万别笑话。”
“哎呀,小南,你这人不喜欢给别人灌酒,一会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你别看……
哦,对了我忘记介绍了,这是李秀秀,我们供销社收购站的站长,要说对板栗,我们供销社没有比她更懂行的人。”
“哦,李姐原来是板栗专家啊,那我可得好好请教请教。”
“请教啥啊,请教。小南啊,你想知道啥,直接问你李姐就成了。现在先不说,来,先陪你李姐好好喝几杯。”
妈的,詹汉川是不灌南易,可这个“李姐”可没轻饶他。
一杯地主之谊,南易第一次来燕山,李秀秀要代表燕山欢迎他;一杯姐姐弟弟,李秀秀这个姐姐和南易这个弟弟投缘;一杯崇拜文化,南易是高材生,李秀秀只念到初二……
巴拉巴拉,反正李秀秀总能找到让南易喝酒的理由,南易要是敢不喝,她娇滴滴的水桶腰一扭,就是一个不依。
“来,弟弟,我们再喝一杯,这一杯我敬……”
“不行了,不行了,秀秀姐,我是真不能喝了,我……”
南易话还没说完,身子就是一软,人就往桌子底下钻去,啪嗒,整个人瘫在地上,呼呼呼就睡死过去。
李秀秀往地上看了一眼,又看向詹汉川。
“赶紧看看,醉死没有。”詹汉川压低声音说道。
李秀秀水桶一倾,摇了摇南易的身子,“小南,好弟弟,还能不能喝?”
“能……能喝,姐姐,我们接着喝。”
“醉死了。”李秀秀抬头说道。
“那赶紧问,别等一会人睡过去了。”
“好弟弟,我问你,日夲客商要多少板栗啊?”
“不……不知道,还没谈呢。”
“那给什么价啊?”
“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给日円,我们公司不会报高价,赚外汇要紧,不能把鬼子吓走了……呼呼呼!”
“好弟弟,好弟弟,醉死了。”
“醉就醉了,有这两句话也够了,将来也知道怎么跟他们谈价。”詹汉川笑了笑,说道:“深国发胆子真大,敢派一个雏过来。秀秀,把人扶上,送招待所去。”
李秀秀能喝酒,这力气也不小,抓着南易的肩膀一个提溜,就把他给扛了起来,背猪肉一样,把南易扛在肩上就走。
燕山就一个像样的招待所,都不用问,李秀秀就找到了正确的地方,把南易扔到了他的床上。
还不错,帮南易用温水擦了擦脸后才离开。
李秀秀两人离开没一会,左璨也就从外面回来了。
“人走了?”南易睁开眼睛问道。
“走了。”
“嗯,我睡会,真有点喝多了。”
南易能喝点,可酒量也就中等往上,刚才李秀秀起码灌了他一斤多,他这会脑子还是保持清醒,可头已经胀胀的。
一睡就睡到晚上八点多,本来五点多就会起来,可那时候,詹汉川带着李秀秀又过来喊她喝酒。
喝个屁,南易也只能继续睡。
睁开眼,看到桌子上有两个饭盒,“李秀秀留下的?”
“是。”左璨简洁的说道:“留下话,板栗已经送去邮局。”
“嗯。”
南易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去放了放水,洗漱了一番回到房间。
从六五式背包里摸出一包鸡蛋面,又拿出一个德式饭盒,给自己泡上一碗方便面垫垫肚子,李秀秀送来的吃食根本就不去碰。
肚子六分饱,南易点上烟,站到窗户前。
果然,如自己所想,生意并没有那么好做,哪里都有聪明人。
一个小县城的供销社主任就有这么多弯弯绕,板栗这一单生意留不下多少利润,还真的只能拿来做口碑了。
……
李秀秀留下饭盒,南易也只能第二天又跑了一趟供销社,詹汉川依然热情,得知南易就要回去,还给他准备了一大包的东西。
什么糖炒板栗、靑龙苹果、安梨、枸杞,还有其他一些熟食,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然后还派了一辆吉普车,把南易二人送到了港城。
第一百三十五章、开电梯的女儿
南易回到山の味会社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上加了一块铭牌,上面写着“深国发驻京办”。
走进办公室,南易的办公桌上还躺着一个邮包,拆开一看,是从深甽寄过来的空白介绍信,公章已经盖了,上面空着留白。
南易需要去哪里,直接填上就行。
“呵,岑经理这人情给的真到位。”南易笑着喃喃自语道:“算了,板栗这一单,还是多留点利润给深国发,自己也该交个投名状。”
等了三四天,燕山寄出的几个麻袋就到了。
詹汉川还挺实在,说是麻袋,还真就是麻袋,虽然没有饱和。
四个等级,每个等级两麻袋,过了一下称,总计有一千五百斤出头,光是邮寄包裹的费用都要花不老少。
会社的几个人一起把八个麻袋搬上楼,不需要,貌似也轮不到南易吩咐,佐佐木带着品控课的人学着分拣板栗。
刚刚从香塂过来没多久的货运课课长房港生在边上一起帮忙,把品控课挑拣出来的样品板栗用塑封袋装起来。
房港生,是南易奶奶方梦音从香塂招来的人,原来在包家的环球工作,包家上岸后,他就跳到其他船运公司工作,可海运整体不景气,他的待遇可想而知。
看到方梦音的招聘信息,看着待遇不错,也就跳槽过来了。
包玉纲最早就是靠日夲的海运线路起家,房港生对日夲那边的入关、出关、清关的环节都非常熟悉,甚至还有几个熟人。
至于内地这边,走上几趟货,流程也就能够搞熟,人面么,交往起来就更加容易了。
南易没去帮忙,挑拣可不是他一个兼职翻译的本职工作。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闷三儿就来了。
“人找到了?”
“找到了,垦殖团当年留下的小鬼子,五十来岁,会说日语。”
“那就是三十年代出生,说了十来年日语,那估计也就忘不掉了。日夲已经在搞战争遗孤回国了,他怎么没回去?”
“嗐,听说父母当年就挂了,日夲那边也没家人了吧。再说,他也娶妻生子,在咱们这扎根了。”
“哦,那我尽快安排品控课的人跑趟东北。”
“南爷,你这里还有外汇券么?”
“没有,我又不到友谊商店买东西,要那玩意干嘛。怎么,你要去买东西?”
“领导想买台洗衣机,看中了进口的东芝双缸洗衣机,我给他凑点外汇券。”
“当初冰箱的那个?”
“不是,这次是大领导。上次那个后来还说我不实在,给他弄了个老古董。他那不是废话么,那年,我上哪给他搞新的去。”
“喔,四百的那台?”
“对啊,我跟您说,那台冰箱都是民国的老玩意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蛋家里抄出来的,插上电嗡嗡响,地震一样……那动静。”
“咦?你怎么没告诉我是民国的玩意,我还以为是哪个医院搞出来的雪花牌医用冰箱呢。”
“您也没问啊,您想收着?”
“民国的玩意,估计是西门子,要是还能用,我还真想收着。改天你去说一嘴,六百块卖给我成不成。”
“肯定行,现在这冰箱又不像当初这么难搞了,国产的牌子也好几个,就是贵点,您那两台多少钱一台来着?”
“两台都是单门的,雪花牌,容积挑了最高的,1370块一台。”
“听说国外有冰柜能装的更多,将来饭馆开张后,想办法整几台,夏天可以卖冰啤酒、冰饮料,也可以用来放食材。”
“放饮料还靠谱,放食材,你得整几个冰柜啊。现在这价格贵的要死,我跟你说,冰箱的原理很简单,你找个冰箱厂的职工,给你整个食材柜就行了,你想整多大就多大。”
“可以整?”
“当然可以整,别看这冰箱买这么贵,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高大上的玩意,技术也就那么回事。这玩意,利润高着呢。”
闷三儿眉头一纠,“不对啊,不是说很多部件都要进口么,这才会这么贵。”
“屁,雪花从五十年代就开始生产,这一晃就二十几年,它还往外大量出口呢。咱国内的零件是没有国外的精细,可也不是不能造。
看着吧,这电视、洗衣机、冰箱的价格贵上几年,就会往下掉,里面的水分太大。”
“能贵上几年啊?”
“十年出头还是可以的吧。”
“那,这生意……嗐,我想多了,这种厂哪里是咱们能惦记的。”
“闷三儿,你还真敢惦记,我都没敢盯上这个。”
“嘿嘿嘿,南爷您不是说这利润大么。”
“利润大就要惦记啊?”南易没好气的横了闷三儿一眼,“利润再大,也没有咱们的山货利润大,有的没的,不要瞎惦记,干好自己的买卖。”
家电行业,南易也不是没琢磨过,国内他肯定要插一杠子。
不过,那得是十几年后才会考虑。
到时候,南若玢也成长起来了,看看情况,让她来主导。
“得,南爷,那我先撤了,去找找倒汇的。”
“帮我也换五百回来,问别人借的,还没还呢。”
“知道了。”
南易想起来,借许倩的五百外汇券还没还给她呢。
这都三四个月了吧。
只听说过背后说人,这人就会出现,可没听说过惦记一下某人,某人就会出现啊。
南易下班的时候,刚走到电梯门口等电梯,就见到许倩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怎么来这了?”
“过来找你啊,你下班了?”许倩莞尔一笑,说道。
“刚下班,走,我们先下去。”
南易带着许倩走回电梯里,“黄大妈,今儿生意好吗?”
“南易,瞧你说的,你黄大妈开电梯又不收费,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去一楼?”
“是啊,这不下班了么。”
“好嘞,我给你按上。”黄大妈说着,就按了电梯的一楼按钮。
“黄大妈,你这天天上上下下,不晕么?”
“一开始啊,是有点晕,现在也习惯了。这活不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是这电梯里有点闷。”
“闷好办啊,这一天到晚,什么时候坐电梯的人多,什么时候人少,您应该门清啊。人少的时候,您就找个楼层把电梯门开着,透透气。”
“那不行,这电梯精贵着呢,我可不敢瞎弄。”
“没那么精贵,您就听我的。”
叮!
“黄大妈,不跟您说了,您辛苦!”
“南易,你可也够贫的,和开电梯的大妈也能侃几句。”
“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们黄大妈?我跟你说,黄大妈可有一个闺女,漂亮着呢。”
“噢嚎,原来是惦记上人家闺女了啊,我说呢。”许倩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易,“那我今天是不是来错了,耽误你和未来丈母娘套近乎了?”
“曲线斗争有什么劲啊,我都是生扑。瞧见没,这就是黄大妈闺女,漂亮吧?”南易戳了戳下巴,冲着一个拎着饭盒往他们走过来的姑娘说道。
许倩看了一眼,马上笑道:“哈哈,南易,你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这姑娘脸上的大痦子,你是不是最中意了?”
“得了,说归说,别拿人家的缺点开玩笑。”
“呸,不是你先挑起的么。”许倩啐了一口,也不和南易瞎白活。
“英子,给你妈送饭呢?”
“是啊,南哥,您刚下班啊?”
“什么下班不下班的,也不是正式工作,就是个打杂的。你也够辛苦的,清大走过来两公里多呢,怎么不淘辆二手自行车去?”
“二手的也不得二三十,哪有那闲钱啊。”
“哪要的了这么多,你给我八块钱,我给你整一辆去。”
黄英子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南易,“南哥,你不会给我弄一辆除了铃铛哪儿都响,链条还短一节的吧?”
“胡说,你南哥我哪会干这么没谱的事,我保证给你踅摸一辆能骑的回来。”
“你确定八块钱给我弄一辆能骑的?不会是贼赃吧?”
“想什么美事呢,八块钱就想买到贼赃。”
“得嘞,八块钱我咬咬牙还是能掏出来的,那这事就拜托您了。”
“请好了,等我信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平地一声雷
“刚才开电梯的是你旧熟人?”
“为什么这么问?”
“看你和她们母女俩都这么亲热。”
南易摇摇头,“以前不熟,也就认识没多久。”
“哦,这就是你们京城范儿?”
“就算是吧。”
南易可不会说,就因为知道黄英子在读清大,就因为她脸上的大痦子,知道她将来的分配之路不好走,他这才上心。
黄英子这痦子实在太大了,盖住了半边脸,就她这长相,好岗位大半和她无缘。
南易打算过两年,等黄英子心灰意冷就把她给收入麾下。
对人才,南易从来不看长相,只看能力,就如同他对钱的态度一样,从来不看美丑,只看汇率。
两人走回到老洋房,打开院门,南易就说道:“几天没在家,煤炉也没火,用煤油灶简单弄点。”
“不是有煤气灶么,你怎么不买个回来?”
“得了吧,灌气这么麻烦,得跑好几公里,还是等有人上门换气再说吧。”
南易说着,从厨房里把煤油灶给拿到院子里,这玩意从闷三儿当初买来,也就用过一次,一壶煤油也就用了一丁点。
打开油壶闻了闻,还行,味儿还挺正。
给煤油灶灌了点煤油,把火点上,除了火焰的颜色有点不对,火力估计不太足外,也没什么其他毛病。
煎了俩鸡蛋,又弄了一个腊肉焖白菜,俩人也就凑合着开饭了。
“南易,我看你这里有这么多空房间,要不我搬过来住吧?”刚开吃一会,许倩就冷不丁的说道。
“得了吧,现在啥世道,你要住过来,这外面还不知道该怎么传呢。原来我和赖彪、刘贞住这儿,都被人给点了。”
“你呀,简直胆小如鼠。”
“我怎么降级了,原来不还是旺旺旺么。”
“用耗子形容你更贴切。”
“随你大小便。”
“说话真难听。”
“这可算不上是难听话,现在学习是不是不紧张了?”
“还紧张什么啊,该学的都学了,现在一个星期也就一两节课。你已经不是唯一一个在实习的了,班里又有两个去实习了。”
“哦,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实习?”
“我不打算瞎跑,就等着学校安排呗,反正,我也不会等工作分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没有一个主题,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先聊了实习的事情,接着又是聊电影和音乐。
总之,除了人生和理想以外,什么都聊。
“南易,最近我听了刘文正的新歌,叫《外婆的澎湖湾》,很好听。”
“更正一下,这歌是潘安邦最早唱的,刘文正只是翻唱。”
“管它呢,我反正喜欢听刘文正唱。”
“呵呵,只要你喜欢就好。”
“可惜,没买到步枪带,我买的那磁带音质太差了,我还听见了咳嗽的声音。”
“现在外面磁带卖多少钱一副?”
许倩说道:“降价了,现在只要四块,有时候,十块三副,三块一副也能买到。可惜,音质就是没法和步枪带比,步枪带虽然贵,可音质真的没话说。
太奇怪了,前段时间卖了一阵的英语磁带,这步枪带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再没见过。”
“这步枪带这么邪乎,就让你这么牵挂着?”南易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音乐,我对音质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原来我只买步枪带,后来没办法才买其他的,可那音质太折磨人了。”
“既然要求高,那就让你爸爸从马来寄过来呗。”
“还用你说,都已经在半路了。”许倩横了一眼有说道:“我发现内地的文化产业挺空白的,等政策明朗一点,可以投点钱试试水。你说,这个想法好不好?”
“文化产业我也不懂,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忠告,千万千万不要试图去左右舆论。”
“我懂。我就是单纯的想找歌手出唱片,又不想干嘛。”
“那应该挺赚钱的吧,你看邓丽君多火啊,买她磁带的人应该很多吧?”
“不要太多,只要有收录机的,谁还没有几盒邓丽君的磁带啊。对了,南易,我都忘了问你了,你有什么磁带啊,好听的借我听听。”
“吃完了,你自己去翻翻吧。”
吃过饭,许倩带着几盒磁带就走了。
翌日,中午不到一点,闷三儿又去了南易的办公室。
“南爷,给您,这帮倒汇的越来越狠了,知道我啥价换的吗?一块四,还说这价还得涨,涨到两块也说不定。”
“怎么,外面倒烟酒的变多了?”
“岂止是多啊,有门路混进友谊商店的,谁还不在倒货啊。”
南易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阵,又到绿书包里一阵翻,点了点,也只能凑出三百多。
“身上没这么多钱,下次再给你。”
闷三儿大气的说道:“算了吧,又没几个钱,咱们谁和谁。”
“不能算的,一码归一码。”
“也行,那就下回再说。南爷,您还记得钱串子吗?”
“废话。”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不?”
南易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闷三儿的脸,这孙贼卖关子的操性永远改不掉。
“嘿嘿嘿,我直给,直给。”闷三儿摸了摸头,进入正题,“上次你让他来找我,我就让他去倒磁带,后来咱们停了,他也就问别人拿货了。
慢慢的,我也就和他断了联系。
谁知道昨天碰到这小子,我和他就一起去喝了几杯,听他说最近都在倒菜刀,生意还不错,没少搂钱。”
“倒菜刀,往哪倒?”
“冀省那边的凤凰城。”
“凤凰城……”
听到这地名,南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琢磨了一阵,说道:“闷三儿,你有没有和他吹过牛,说过后面的事?”
“没有,不说了,我和这孙贼也好久没见了。”
“好好回忆一下,当初除了从他那里换票,他知不知道你的其他买卖?”
看南易说的这么正经,闷三儿赶紧好好回忆起来。
“南爷,我确定,除了找他换票,他并不知道我也在黑市出货。我都是按您吩咐的,把锤子那批人当成脚,交叉起来,分开散货,每个人都不知道我的全部。”
“嗯,这还好点。不过,你可以马上办手续了。”
“南爷,里面有事?”
闷三儿可是记得原来南易是让他一年以后再走的,现在离一年之期还有好几个月呢。
“有事,那边闹的很凶的菜刀队听说过吧?”
“听说挺横的。”
“都是小年轻,不知道轻重,早晚惹出大事来。”
“南爷,您是担心钱串子到时候受牵连,然后把我给抖出去?还有那么多脚呢,就算被抖了,也查不到我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早点出去,也落个安心。”
“好,我听南爷的。”
早点晚点出去,闷三儿都没什么所谓,早出去也好,也可以早点干南爷说的大买卖。
第一百三十七章、这也是哲学
其实说起来,只不过是卖个菜刀,就算菜刀队的事情发了,基本也不太可能牵连到钱串子。
可南易就是谨慎惯了,但凡不是形势所逼,他都不愿意轻易涉险。
“南易,我喜欢上别人了。”
一天,南易去学校,无意中和钱莺惭遇到,钱莺惭对南易如此说道。
“挺好的。”
对钱莺惭可能会喜欢别人,南易有心理准备,赖彪也可以说乐见其成。
怎么说呢,如果钱莺惭愿意守着,赖彪会对她有所安排;如果她守不住,也不算对她有什么亏钱。
毕竟,受赖彪的委托,南易一直有在照应她。
每个月给她八十块钱的生活补助,市面上有什么新玩意,只要适合学生使用的,南易都会让人买给她。
“帮我和赖彪说声对不起。”
“一定会带到,祝你幸福。”
“再见。”
“再见!”
没有歇斯底里,如同一次普通的问候。
南易没有兴趣知道钱莺惭的新对象是谁,想来赖彪也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
赖彪和钱莺惭只是青春时期的一段美好,散了就散了,再见面也可以点头微笑,互道一声珍重,根本谈不上忠诚与背叛。
别过钱莺惭,南易双手一用力,把他后背的两个蛇皮袋往上提了提,迈着脚步接着往前走。
没去单身宿舍那边,南易直接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任老师,你要的板栗我给你买来了。”走到任霞的办公桌边上,南易把两个蛇皮袋放下来,“一百斤毛一点,这么多,任老师你吃的完吗?”
任霞一开始看到南易背着两个蛇皮袋进来,显得有点慌张,可等南易一开口,她也就不失措了。
南易这小子可以啊,做事就是到位。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丁老师、钱老师,张老师,我让南易帮我带的板栗,带的多,大家一起分分。”
棍子,南易已经帮她扶好了,任霞自然也懂得顺杆爬。
其他几个老师听任霞这么一说,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南易把蛇皮袋的袋口解开,几人就抓起板栗瞅一瞅。
“南易,这板栗不错啊,哪里搞来的?”
“燕山的板栗,算是咱们国内最好的板栗。我正好去燕山出差,任老师就托我买了一点。我说任老师怎么要让我带这么多,原来是给几位老师带的啊。
钱老师,您瞧瞧这果实多饱满……”
南易帮任霞把梯子给扶好,也就功成身退,剩下的,还是让任霞唱独角戏。
有些人情,不应该他拿的就不能拿。
走出办公室,南易就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在球场的边上,吴美凤在那里蹲着,她的边上还放着几框北冰洋、汽水、糖盐水。
南易走过去,直接从框里拿了一瓶北冰洋,瓶口在框子上一别,另一只手捏着瓶盖拔掉,塞到嘴里喝了一口。
“嫂子,生意怎么样?”
“不太好,天气冷了,喝汽水的人就少,糖盐水的生意还不错,就是不挣钱,医药公司批出来的价就不便宜。”
“自行车呢?销的快不快?”
“自行车生意很好,好的孬的都有人要,有一辆就能卖一辆。”
“哦,嫂子,你有渠道,我给你八块钱,你帮我攒一辆。就八块钱,嫂子你可别往里面贴钱。”
“八块钱我倒是可以给你攒出一辆来,可车好不到哪去。”
“不用太好,从其他车上拆零件拼就行。”
“没问题,三四天时间就可以帮你攒出来。”
吴美凤现在可了不得,京城大大小小的修车铺她都能联系上,想要二手自行车,她可以随时调货,她可以说是二手自行车界的总瓢把子。
不仅和修车铺子有良好的关系,和李腊梅她们一批破烂王也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破烂王们收到废自行车,都会把还能用的零件给拆下来,送到吴美凤的自行车组装车间,也就是她家的院子。
她这个买卖很巧妙,正好游走在投机倒把的范围之外,投机倒把界定的八大类目,只有第七条“投机倒卖国家统购、派购物资和计划分配的工业品”算是能挂上一点勾。
不过南易让律师帮她参谋过,也去工商所进行过咨询,只要她不卖全新的自行车,依法纳税,就算不上是投机倒把。
可南易还是劝吴美凤把生意范围控制在附近京、清、人三个高校之内,暂时不要往外扩张。
象牙塔内和外,是割裂的两个世界,躲在象牙塔内安全,又不会有太多的竞争,这是一块天花板并不低的净土。
“过几天,东北那边就会有点榛子和松子送过来,嫂子,我会给你留点。”
“有多少?”
“肯定够你用来做人情。”
“生的吧?”
“嗯。”
“那我得找个手艺好的师傅炒,别人情没拿到,还让别人嫉恨。”
“呵呵,嫂子你做生意是越来越老道了,只是可惜……嗐,等分配定了,看看吴仁品这孙贼分配到哪吧。”
“我早就想过了,要是我家那口子分到工厂,我就继续做生意;要是分到其他口子,我就把生意停了,找个挣钱少清闲的工作,帮他把家给打理好。”
“啧啧,吴仁品好福气啊,能有嫂子你这种女人。”南易感叹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打开,从一沓钱里拣出三张递给吴美凤,“嫂子,攒车的钱给你,汽水钱我就不给了。”
“瞧你说的,你喝我一瓶汽水,我还能找你要钱。”吴美凤接过钱,塞到边上一个用厚布缝合而成的钱囊里。
吴美凤刚把钱放好,就有一个学生跑过来打听自行车的事情,南易把汽水瓶放回框里,打了声招呼离开,不打搅吴美凤做生意。
1980年剩下的日子里,南易并没有做什么大事,一直就围着山の味会社在打转。
板栗寄到东京后,上戸雅美就把样品送到林万昌堂,那边对样品非常满意,很快就定下了长期的订货合同,一年不低于36万斤,也就是180吨。
上戸雅美敲定的供货价是150万日円一吨,这价格是FOB价,除了采购板栗的成本,还有一系列的支出都包含在内,山の味得负责把板栗运到林万昌堂指定的国内港口,装上指定的船舶。
南易算了算,差不多5块人民币一斤,这价格给的不低,不过附带的要求也高,良品率要达到99%以上,这也就意味着品控课在验收的时候,得一颗颗细致检查。
为了弥补板栗在运输途中的损坏,还得给人家多发个10来吨,虽然在运输途中的损坏,责任不需要山の味承担,可生意想做长久,就不能让合作伙伴吃闷亏。
“上戸雅美,这个订单,我们每一斤留下240日円的利润就可以,剩下的全部给深国发。”
“南桑,会不会太高了?我们完全可以留下更多的利润,燕山板栗品质虽然好,可按照物价来算,也只需要两三毛人民币吧?”
“如果不是出口,这个价格会更低,出口,价格会稍微高点。虽然燕山供销社那边比较难缠,价可能会开的比较高,可再高也不会超过七八毛。
我们留下一块六左右的利润,除了品控,把其他的工作都交给深国发……呃,都交给我。”
妈的,南易一想,把杂事甩给深国发,到时候具体做事的好像还是自己啊。
“这么说吧,这笔生意,不是单纯的生意,我还有其他的考虑。所以,我才会把利润的大头留给深国发。”
如果深国发的角色让南易来扮演,他起码可以给公司留下两块三左右的利润。可深国发的企业性质决定,它的沉没成本会更高,最终能有一块八的利润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最终只能留下一块的利润,南易也不会觉得奇怪。
“那南桑决定就可以。”
上戸雅美带着一点不悦,略有勉强的说道。
“放心吧,仅此一次。还有,你的奖金会按照三块五的利润计算。”
“南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生意就是生意,不应该掺杂太多的其他色彩。”
“呵呵,我懂。”
南易笑了笑,把电话打给了岑阳台。
“您好,岑总,我是小南。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日夲客商已经谈妥了,每年180吨的优质板栗,每斤的价格是521.5日円,不过要求比较高。
说是180吨,其实我们公司要准备190吨,对,港口价。当然是外汇,给日円,这一笔我们就可以创汇1.87亿日円。”
“哈哈,小南,不错,非常不错,你这是旗开得胜啊,你确定这个事情已经妥了?”岑阳台在电话那边非常高兴。
“当然妥了,岑经理,您也知道,其实这日夲客商就是我在兼职的株式会社,电话我还是在这里打的呢。”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行啊,那我向领导汇报一下,安排个签约仪式。你问一下日夲客商的意思,看看签约仪式能不能安排在深甽。”
“好的,岑经理,我会尽快问。”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小南,你很好,好好干。”
“是,岑经理你放心,我是深国发的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我去哪;我是您的一个兵,您指哪,我打哪。”
“哈哈哈,你呀,你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牺牲与妥协
南易挂掉电话,左手捏了捏腮帮子活动活动,好久没有媚笑,那几块控制献媚的肌肉有点僵。
“上戸助理,深国发那边会搞一个签约仪式,给鸠山真一培训一下,不要让他掉链子。他只要坐在那里签字就行,其他的场面活你来做。”
“南桑,你不出席?”
“我的级别不够,到时候应该在边上给你们端茶递水。”
“明白。”上戸雅美点点头,说道:“南桑,我去九张机那边看过,那里的房子很好,我也想搬到那里去住。”
“这个你自己决定。”
对上戸雅美搬家的事情,南易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友谊饭店套房的房费可是不低,她不在那住,山の味会社也可以节省一点开支。
话说岑阳台那边接到南易的电话后,也没急着去给领导汇报,而是催促办事人员尽快搞定香塂的办公场地和一干人的赴塂手续。
香塂办事处虽然已经成立,可人都还在深甽呆着,南易的这笔单子必须要从香塂那边绕一圈,这才能铁板钉钉的把功劳按在岑阳台自己的头上。
有一种慢叫按规定做事,有一种快叫特事特办,有一种速度叫深甽速度。
一旦重视起来,有些事的进度就会变得非常快。
一周时间,办公场地、住宿还有四个人的赴塂手续全部办理妥帖,岑阳台马上就飞来京城。
身为下属,南易肯定要去机场接机。
找了一块木档,又找了一块木板,组合起来钉成一块牌子。
又找了白油漆把牌子刷成白色,拿了根毛笔用天下第一的南体在上面写上“岑经理”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举着牌子站在出站口,南易的目光一直盯着走出来的旅客。
岑阳台一走出来,南易就看到了。
把牌子往肩膀上一扛,南易就绕过栏杆迎了上去。
“岑叔叔,辛苦辛苦,行李给我。”
“哎呀,小南啊,你看你,怎么还跑来接。”岑阳台拉着脸,“不悦”的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岑叔叔,这里到市区有点路,我带您出去打个车。”
“车就不用打了,我找朋友借了一辆车,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岑阳台说话的时候,脸上有淡淡的傲然与得色。
岑阳台这是在秀胳膊,是在告诉南易,你经理我在京城也有关系。
“那真好,岑叔叔你就应该有辆专车,这样去哪里都方便。”
“不要这么说,就我的级别可没资格配专车。我知道去燕山的路不好走,有辆车,我们过去也方便点。”
“是是是,岑叔叔您想的周到,上次我过去可是老遭罪了。”
岑阳台先行,南易走在他的右边,故意落后一步。两人走出航站楼,在外面找了一小会就找到了岑阳台说的车子,一辆拉达。
拉开后座的门,等岑阳台上车,南易也没有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就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到副驾驶的位子。
“林师傅,去友谊饭店。”岑阳台和司机说了一声,又对南易说道:“小南,飞机坐过来有点累,我先住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燕山。”
“岑经理,我们不用去这么早,从京城到燕山两百多公里,路虽然不太好走,可六十公里还是能跑起来的,四个小时肯定能到。
我们中午吃过饭出发,晚饭前一准能到。
您是不知道啊,那边供销社的詹主任蔫坏,上次找了一个收购站的妇女叫李秀秀,那酒量别提了,嘴巴也能说,把我那个灌的。
我们这次去,饭肯定免不了要吃,明天晚上到,岑经理您可以先养精蓄锐,后天免不了要喝顿大酒。
我也不怕告诉您,我就算想替您挡酒,也有心无力,只要三杯,我也就趴下了。”
“哈哈,北方的干部我也接触过,的确能喝,我们啊,争取半天就把事情给敲定,醉一场总比两场好。”
“您说的是。”
接着,南易就闭嘴不言,有外人在,要是谈什么具体的事情,那就是他不成熟,岑阳台肯定会不喜。
车子到了地方,南易先把岑阳台送进饭店安顿下来,接着又出来找到姓林的司机。
“林师傅,我们岑经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用车,还得麻烦您在这里候着,等晚上迟点您在走。这个您拿着,乏了拿着抽,还有这个,您留着吃饭。”
南易递过去十块钱、十块的外汇券外加五斤全国粮票和两包华子。
“这,这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您就拿着,还得辛苦您。”
“那我就收下了,您放心,我就在这里候着。”林司机接过东西,客气的说道。
“哎,麻烦您了。”
交代好林司机,南易就离开了友谊饭店。
刚才岑阳台也没交代今天会有什么事,南易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候着。
再说,他也不是鞍前马后的秘书,走的是干将型的路子。
礼数到了就好,过犹不及,要交好岑阳台,多干出点业绩,多做成几笔生意,这可比献媚强多了。
………………
“贞。”
“斯宾塞教授,你好。”
“贞,你的学分马上就要修够了,你有什么打算?”
“教授,我是国家公派的留学生,毕业后就要服从国家的派遣。”
“我知道,贞,我非常看好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报考我的研究生,奖学金我会帮你争取。同时,你也可以给我当助教,这样,你就可以有一份收入改善你的生活条件。”
迈克尔·斯宾塞,哈弗数的着的经济学教授,也是全美有一号的经济学专家,有传闻他就要成为羙国的科学院院士。
能成为他的子弟对一个即将本科毕业的经济学学生来说,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可这却让刘贞为难了。
“教授,您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这个当然,你可以慢慢考虑,一个月内给我回复就行。”
“谢谢教授。”
刘贞告别斯宾塞以后,就快速的坐上自己的凯迪拉克,让阮志玲找一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车载电话不稳定,想打国际长途还是要找个固定电话。
刘贞一个电话打给方梦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然后就是等待。
凑巧,南易离开友谊饭店后就回了山の味会社,上戸雅美这个实际上的最高领导在会社,品控课的几个人充分展示了日夲职场的特色——加班。
一个个呆到九点多才走。
南易觉得有意思,他也在办公室里呆着,等人走光了,他还呆着。
本来他也就是耗着,可干耗着没劲,坐了半个小时,他也就真的开始推敲一些计划,这一推敲,他也就停不下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南易及时接到了方梦音的电话。
“喂?奶奶啊,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有点急事。”方梦音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等待南易的回复。
南易脑子快速的转动,经过一分二十二秒三九的思考,他就对着话筒说道:“奶奶,你告诉她,形势有变,我需要她回来,她想读研究生读博只能晚几年再说。”
“这可是挺好的机会,斯宾塞这人我也听说过……”
“奶奶,让她回来。”
“好吧,挂了,我马上打给她。”
“嗯,明天后天我都接不到电话,要找我大后天下午两点以后。”
“晓得了。”
做斯宾塞的学生,对刘贞来说真是一个挺好的机会。
可这有违南易给刘贞做的规划,一个不断微调的规划。他需要刘贞早点回来,早点履行完自己的义务。
回到老洋房,南易给自己烧了一点热水,拿着去二楼卫生间凑合给自己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了,南易就用毛巾擦擦头发,用小指在耳朵里掏掏,没想到,这一淘可不得了,他居然从耳朵里掏出一坨耳屎。
“哈哈哈哈哈!”南易仰天大笑,畅快的嚎叫,“你们有特异功能,我也有特异功能,你们的耳朵会辨字,我的耳朵会拉屎,哈哈哈!”
随着南易的嚎叫,桌子上一张报纸无风而动,掀开一则报道——我市发现一名神童能用耳朵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