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聊
等到王玉琴出去了,姜九茶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姜董不要觉得有压力和负担,在其位谋其职,游何坤德不配位,这是他应有的下场。您从未接触过这些,如今身居高位,能考虑到这些,实属不易。”陆铭安慰的话让姜九茶心里好受了些。
“接下NT并非我意愿,过去23年,我从不知晓父亲的公司还在,近些年蔺先生替我把公司打理的很好,他突然把这么庞大的公司交到我手上,实不相瞒,我真的无所适从。除了占着股份,我……我对打理公司一窍不通,我怕公司在我手里很快落败。”
陆铭从公文包里翻出了一份文件,推到姜九茶面前:“姜董言重了,这里是一份公司组织架构的文件,您可以看一下。蔺董已经考虑到您的实际情况,公司目前的董事会成员,除了您之外,就是蔺董极其朋友,上到执行总裁下到中层管理,基本都是蔺董一手培养的团队,所以您不必操心NT的事情,NT的运营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等您忙完回海市,可以去NT总部看看,执行总裁和您同姓,叫姜行云,今早他同我通过电话,吩咐我一定要帮您处理好麻烦,还说想尽快见见您呢!”
一番话让姜九茶彻底的放了心,可话里某些信息却让又姜九茶心里无法平静。蔺澜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打定主意离婚,却要替她把所有事都安排周到,她越发的不懂他了。
陆铭后续接手了游何坤的事,对于姜九茶而言,这件事告一段落。回到房间,她的脑海里还是不时闪现昨天那名落魄男人的脸以及他绝望的眼神,她思虑再三,决定再去古街碰碰运气。
没有知会莫利,姜九茶下午的时候独自驱车前往古街。她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可昨天那个男人,她分明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姜九茶在古街溜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快天黑才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点了两份招牌蛋糕打包,一份是准备带给莫利的,一份是准备给那个男人的。
期间庞飞打电话来询问昨天的状况,她报了平安,趁着休息开始搜索关于NT的一些信息。
咖啡店门外,人群突然开始四处逃散,伴随着尖叫声,很快古街警卫亭的值班警察穿戴好防爆设备朝着古街深处跑去。
“女士,刚刚接到管理处通知,有危险分子出现,可能会威胁我们的安全,这边安排您从我们后门撤离。”是服务生的声音,姜九茶环顾四周,其他客人已经朝着后门撤去。
姜九茶没有理会服务生,拎起两份打包的蛋糕,就从正门跑出去,逆着人群冲向事发地。她的直觉从没有这么强烈过,她觉得是昨天的男人。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武装警察也已经到位,看见姜九茶,立马将她揽住:“女士前方有爆炸危险,请您按指令转移至安全地段。”
“他是我朋友!让我和他聊聊!”脱口而出的话她收不回,她没有丝毫把握,更不会谈判。好在她直觉没有错,是昨天的男人,他怀里还抱着昨天捞面店迎宾。他的眼里透露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仿佛随时都要按下按钮,同归于尽。
“组长,这位小姐自称嫌疑人朋友,她说可以和他谈谈。”
“胡闹!她能谈什么!带走!谈判组到了吗?”
“报告组长,狙击手就位,爆破组就位,谈判组还有7分钟到达现场!”
“7分钟,人命关天还要7分钟!你在开什么玩笑!”被称为组长的男子,瞬间黑了脸。
“组长,辖区最近的谈判组,去了万城国际的跳楼案现场,7分钟已经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
“让我试试吧,那个女孩子是古街捞面的迎宾,我知道他们昨晚的矛盾,这关乎大家的安危不是吗。我知道我不是专业谈判组,但请让我试试!”姜九茶诚恳的请求:“警察先生能不能给我拿两瓶矿泉水,谢谢!”
警戒线内的男子,并不像真的危险分子那样嚣张,他右手扣在人质的脖子上,眼里透着绝望。被挟持的女孩脸上,妆已经被眼泪晕染开。
“我和她交换,我们聊聊吧!”姜九茶深吸一口气,进了警戒线。
男人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姜九茶,不为所动:“谈判组?呵!退后!不然连你一起炸死。”
姜九茶提了提手上的蛋糕还有水开门见山:“昨晚在捞面店门口,我见过你。我在里面吃面,你在门口和你手上的姑娘讨要吃的。我本来给你买了卤猪蹄和光华烧饼,结果刚追出去,就被一群小混混拦住了,后来起了冲突,为了给你送饭,我昨晚被抓去派出所蹲了一晚,今早才出来。不信你可以问你手上的姑娘。”
迎宾小姑娘吓坏了,疯狂点头:“是她,她昨天还买了一杯冰西柚汁。”
男子依旧不说话,对姜九茶的话充满了怀疑,他不信世间还有什么善良之人,更不知道面前的姑娘出于什么目的要来同他示好。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吗?我特地来找你的。诺,这个蛋糕一个买给你的一个给我朋友的。不过这水刚刚问那边的警察要的。”姜九茶开诚布公,丝毫不掩饰她的目的。
这番话倒是让身后的组长惊出了一头汗,按姜九茶所述,她不就是昨天让游局一夜无眠的NT董事长。
能救便救
“你退后!”男子因为姜九茶的一步步靠近,恼火至极,嘶吼着威胁。
可姜九茶眼里满是坚定,一步步向前:“放了她,我们聊聊,只是换个人质而已,并不影响你炸弹的威力不是吗。如果我使诈,炸弹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按下开关。”她没注意到,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出现了颤抖。
男人因为姜九茶的靠近,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池塘边,姜九茶站在了他面前,才停下。
男人神情恍惚,但很快清醒,伸手放开手上的姑娘,迅速将姜九茶扣住。姜九茶朝被松开的姑娘使了眼色,让她快跑。
“为什么找我!你是什么人!”男子声音激动,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勒的姜九茶差点喘不上气。
姜九茶拍拍他的手臂:“你松一点,当真要勒死我不成。”男子听闻下意识的放松了手臂力度。
姜九茶看着不远处的一圈警察,叹了口气:“死有一百种方式,干嘛选这种。你平时看新闻吗,这种情况警察都会布控狙击,搞不好在你没意识的情况下就被爆头了。”
姜九茶的话成功让男子身体一僵:“你倒底是什么人,你耍什么花样!”
姜九茶趁着分散男子注意力的功夫,大致浏览了男人身上绑着的炸弹,然后突然握住男子拿遥控器的手,用仅仅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生活这么窘迫,饭都讨要不到,哪来的钱买炸弹原料,里面是土吧!”
被识破的男人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他僵着身子,扣着姜九茶一动不动。不远处的警察因为姜九茶的动作,都狠狠倒吸一口气。
姜九茶知道自己没了生命威胁,又拍了拍男子的手:“走吧,那边有张凳子,我们去坐坐。他们还看着呢,放心,他们不知道这个是假的,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说着姜九茶便拉起男子的手,朝着池塘边的长椅走去:“手上都是茧子,这段时间过得很苦吧!”
也不知是被揭穿了假炸弹的窘迫,还是被一句过得很苦道出了心酸,男子放下了防备,一言不发的被姜九茶拉着走。
“你可别做什么危险动作,我从那边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了已经布控了狙击手,不是吓你的。喏,吃吧,提拉米苏蛋糕,上面有巧克力,吃完能很快恢复体力。”说完,姜九茶将手上的一份蛋糕递给了面前的男子。男子愣神了一会儿,接过蛋糕狼吞虎咽。姜九茶在他看不见的方向,像远处的警察做了个离远点的动作。
远处的警察早就因为姜九茶的一系列操作惊的呆在原地。看到姜九茶的手势,组长与刚刚到达的谈判组协商了一下,吩咐显眼处的特警往后退了一圈,只留下暗处的便衣以防万一。
“一份够吗,还有一份也给你吧,我朋友的我回去再买,来,喝口水!”男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可姜九茶却看见他滴落在裤腿上的眼泪。
“我知道你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先听我说吧,到时候你再看着回复我。我姓姜,来京都只是来出差的,从事古董鉴别行业,因为上学的时候经常跟教授去考古古墓,所以对泥土的气味以及爆破物很熟悉。”姜九茶和他解释她看穿他假炸弹的原因。
“昨天我就看见你了,想请你吃饭是真的,你可别觉得是你太帅了吸引到我了,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
姜九茶自述过往的遭遇,一直持续到男子将两份蛋糕都吃了,他沉默了很久,低着头,任长发盖住双眼,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已经调节好了:“谢谢。”然后准备起身。
姜九茶知道他已经想通了,赶忙拉住他的手:“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孟青雉。”
孟青雉放下了手上的开关,朝着远处的警察走去。被押解上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姜九茶,用唇语再次道了谢。
姜九茶趁着抓捕,离开了现场,回了酒店,不出意外,刚刚的组长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并没有再来请她配合调查做笔录。
“陆先生,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姜九茶给陆铭去了电话,大致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并请陆铭帮忙调查孟青雉,陆铭应下了。
“姜董,您现在的身份,以后不要再做如此危险之事。”
“好,我知道了。”
洗过澡叫了送餐,莫利和服务员一起进了姜九茶的房间,脸上写着担心与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多危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是个坏人呢!如果那个炸弹是真的呢!姜九茶,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姜九茶抱了抱莫利:“不是没事吗?我昨天就见过他了,他太像曾经的我了。我想,如果有人愿意给他温暖,他就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莫利受不了姜九茶泛滥的同情心:“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你都要救吗?你离我远点,真怕沾到你身上的舍利子。”
“噗!”姜九茶用力搂着莫利的脖子,窝在她颈间闷声道:“我救不了所有可怜的人,但我觉得我和他有缘分,能救便救。”
“啊,姜九茶你给我松开,你的舍利子膈到我了!松手松手!”
太多巧合
陆铭不愧是NT法务部的首席律师,当天晚上就将孟青雉的资料发给了姜九茶,姜九茶看到资料后才一阵后怕,因为孟青雉那枚炸药居然是真的,只不过威力十分小。
孟青雉的资料显示他是一名退伍军人,退伍后回老家结了婚生了子,三年前他的儿子出车祸死亡,肇事者有权有势,逍遥法外,妻子郁郁寡欢而终,父母年迈相继离世。四十来岁的他没有出路,一路申冤至京都,却连最后借的3000元都被骗走了,不得已才想用这种方法引起大家注意。
姜九茶沉默良久,心里压抑的难受:“如果你当他的辩护律师,最少判多少年?”
陆铭明白姜九茶的意思:“这要有更多的证据去支持他主观并不是要报复社会,如果姜董确定要我出手,加上他的自首情节,3年也是跑不掉的。”
“麻烦陆先生安排人处理一下吧。如果可以,他儿子的案子也一起。”
“好的,姜董,我会安排人去处理。”
陆铭挂完电话,不由感叹姜九茶的大局观。她最后让他找其他人处理,应该是考虑到自己作为NT法务部的首席律师,贸然参加集团之外的案件辩护会对NT造成不好的影响。
夜晚,姜九茶毫无睡意,坐在飘窗上对着外面的夜空发呆,从毕业开始至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太突然,她一直没有时间去理一理,如今坐下来,她发现竟然理不出个所以然。
“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酒店楼顶上,傅寒瑟静静地站着,也同样在观望夜空。
“没有诛神枪的气息。”
相礼低头不敢接话,今天古街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原本傅寒瑟是准备用傀儡制造意外的,偏偏误打误撞发生了这件事,他们就顺水推舟将此事当做了对姜九茶的考验。他们原本想着,倘若姜九茶遇到危险之际,诛神枪出现哪怕一丝气息,也是能证明她的身份的。但等到最后,姜九茶却是用自己的善良化解了这次危险。
“师父,有件事我憋在心里不得不说。您不觉得关于这个姜九茶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吗?我看过天海书院的诸神临界图,她早逝的父母,同不悟师姐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她的闺蜜,那个叫莫利的女子,长相与当年不悟师姐身边的坐骑白狮芍南如出一辙。倘若这些都是巧合,那么今天出现的孟青雉呢?他同青雉师兄一模一样!世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多巧合在一个人身上。师父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只是承载师姐魂魄碎片的载体,正在慢慢的变成另一个师姐吗?”相礼早就想提醒傅寒瑟了,可傅寒瑟一直执着于杀死这个姜九茶,尽快取出魂魄碎片。
“不悟当年在天降台魂飞魄散,是我亲眼所见。”
“可是师父,我刚跟着您的时候,您便教过我天道命理。您说过,祖神陨落时将神识笼罩天地,组成命理和秩序之网,以求三界永恒太平。后因最高位者天帝神衍和天后执汝为一己私利扰乱三界,才出诛神枪易主凤凰魔神一事。不悟师姐最终身祭天降台才换来蔺澜承袭凤凰焰颠覆天地万物三界六道,从此天地覆灭,一个新界产生。徒儿一直在想,这会不会是祖神早已经预见的事情,三界终不能共存,注定要有人牺牲自己来促成新界降临,这个人便是不悟师姐。那么祖神有没有可能因怜悯而给不悟师姐留下生的机会,这个机会不是那五十三块碎片,而是这个姜九茶。”
相礼的话让傅寒瑟心头一颤,他确实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万年间他被执念缠绕,迫切的想要七不悟重生。他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这个当年因灵力太弱,一直守在天关山脚下修行的小兔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这些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从蔺澜强行替她改命开始。蔺澜是什么人,怎么会单纯因为长得像而被蛊惑放弃自己执着万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就觉得,除天命书和万世录之外,祖神在这世间也许还留下了另一个我们所不知并且看不见的命理之网。之前我也只是猜测,直到姜九茶身上发生了这些事情。”
傅寒瑟抬手挥去脸上的面具,面具下丑陋的疤痕也随之消散,露出了俊美的脸庞。
“大后天早上的鉴赏会,帮我安排好!”说完便消失在楼顶。
姜九茶最终还是困了,在飘窗上睡了好一会儿,才挪到床上。次日一早便和莫利驱车前往京都机场接庞飞,顺便去吃了京都最有名的烧鸭。
回到酒店,庞飞给了姜九茶和莫利两人一份新资料,说是又加了一个新客户要做古董鉴定的,这回出差时间又要延长一天了。
好在这次主要是去学习的,当她们跟着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上门的时候,她们不得不感叹能在逸宫工作的,都是人中龙凤。
分公司的人对姜九茶和莫利格外照顾。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听法务部同事说,逸宫总部的法务前两天到京都了,是七爷亲自下的任务,据说是要给一个叫姜九茶的员工讨些说法。分公司谣言四起,都在传这个姜九茶可能是七爷夫人。
傅先生您好
最后一天的工作,开展的并不是很顺利,本来庞飞并不打算再让姜九茶和莫利跟去学习,但临出发前对方突然变卦要求总部派人去。已经收拾了一半行李的姜九茶不得不又把工作装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新客户,家主姓傅,住在京都郊区的一个大庄园里,离这儿挺远。据说家族已存在数百年,根基稳固,身份神秘。我之前问过boss,并没有关于这个家族的详细资料,所以过去之后当谨言慎行。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路上,庞飞在给姜九茶和莫利讲解最后这个神秘客户的身份。
“姓傅?”姜九茶翻看资料,心里隐约觉得这个熟悉。
庞飞点头:“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姜九茶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庞总还记得之前云城拍卖会吗?有一位自称傅先生的人曾经与蔺先生竞价过一座鹤雕。我记得后来七爷提过一次那个人,也是来自京都。我怀疑……”
“你的意思今天的客户有可能就是上次那个人?”
姜九茶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并不确定,只是感觉。傅姓并不是常见的姓氏,能在云城拍卖会轻松叫价十来亿的,想必家世显赫。若是整个华国,我倒不会这么猜测,若是范围只缩小到京都,那刚好符合这些条件的,应该不会出现第二家。所以我觉得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茶茶你想多了吧,就算是上次那个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莫利合上资料不解的问。
倒是庞飞让姜九茶分析一下她的想法。
“庞总,蔺先生与七爷是朋友这件事,从不曾被搬到台面上说,媒体也从不敢揣测,多是因为逸宫和WL给出的压力,但是他们也没有隐藏这层关系,稍有权势的人想知道绝不是难事。上次的拍卖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傅先生并不是真的想要那座鹤雕,他挥手大肆叫价只是为了让蔺先生付出更多的代价。以他的身份,他怎么会查不到蔺先生和七爷的关系。他的行为代表他并不怕得罪逸宫和WL,也不畏惧和两家结下梁子。如今却指名道姓的要逸宫总部的人过去服务,这一趟,刁难怕是少不了的。”
听了姜九茶的分析,庞飞沉默了很久,觉得很有道理,他看看手表又翻翻资料,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打头阵,你们跟着就行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逸宫的宗旨就是要么不接这活儿,接了无论多难都要完成。
车子很快驶出内环,进去外环,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庄园的门口。因为提前报备了车牌号,全自动的大门感应到车子到达,直接开启。
“真偏僻啊!”莫利下车后感慨的叹了一句。为什么没有感叹建筑的宏伟或者豪华,只是因为去过吉岛,相比之下,眼前的别墅确实谈不上惊艳。
门口没有传说中的管家佣人,花园与喷泉却修整的整齐干净。
“庞先生,幸会!”一道男声响起,从别墅门口走出一位年轻的男子
庞飞与他握手:“您好,邹先生!”
姜九茶和莫利相视一眼,不由感叹庞飞就是庞飞,对于工作永远会把功课做足。她们还在脑子里搜索这人是谁,庞飞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这是邹相礼。只是这个傅府的管家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20出头,稚嫩的很。不过这也说不准,搞不好是境外哪个管家学院出来的首席管家呢。
“庞先生以及两位女士,请随我来。傅先生在收藏室等着了。”
相礼应了傅寒瑟的要求,准备了一些古董以工作名义把姜九茶请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姜九茶和莫利紧跟着庞飞的脚步,进了别墅,绕了半天又从后门去到了长廊,长廊延伸过一大片花园,然后是树林,穿过树林的石板路,才又见一片池塘。
快十月的天,还是挺热的,姜九茶背着工具包,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这个地方为什么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明明放眼望去池塘景色美不胜收。
“大力,我感觉我见过这个邹相礼。”
“你最近每见一个人都会和我说这句话。话说回来,这地方真的大,这么远不考虑弄个小代步车吗,无语死了!”
约莫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池塘另一边,穿过水面的石头桥,入眼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木楼,一名男子正坐在楼前的木头围栏上,投喂池塘里的锦鲤。
“师父,人带到了。”
后面的三人纷纷挑眉,不明白师父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男子闻声回头,姜九茶连忙捂住嘴,无奈“是你”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又见面了,姜小姐。”声音好听的如高山流水那般。
姜九茶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汗,伸出手与面前的男子相握:“傅先生,您好!”
眼前的男子可不就是前几天她在拍卖会贵宾室门口撞到的那位,难怪她觉得邹相礼这么眼熟呢!
傅寒瑟与三人纷纷握手致意,一点都不显架子,温文尔雅。姜九茶心里思忖着这作风倒是和云城那个傅先生毫不沾边,她在路上那些想法可真是太荒谬了。
为友
“屋子里面已备好了茶水点心,三位请随我来。”听到傅寒瑟的邀请,姜九茶越发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客气了,傅先生!”庞飞可谓把官方腔调演绎的淋漓尽致。
入了屋子,入眼便是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泡好了茶,还有两碟糕点。傅寒瑟吩咐相礼将要鉴定的花瓶放在了大门右手边的香案上,就打发他去门外守着了。
庞飞向来是个以工作为主的人,看到花瓶,便直接接过了姜九茶手上的工具包,熟练的带上手套,拿出鉴定工具。
“傅先生,实不相瞒,小姜小莫目前还处于学习阶段,今天鉴定工作主要还是由我来完成。”
傅寒瑟向庞飞做了个请的手势:“无碍,庞先生的专业我信得过,您工作,两位女士就休息一下吧。姜小姐莫小姐,请坐,尝尝看,京都京仙楼的名点栗子糕。”
“栗子糕?那傅先生,我就不客气了。”或许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儿姜九茶并不显得拘束。她惯爱吃栗子糕,只不过海市那种城市远离深山,产不出栗子,栗子糕这种东西,也只能吃个形式,没法细品。
“姜小姐喜欢栗子糕?”
“嗯,不怕傅先生笑话,小时候我过得不是很好,带我的私塾先生,曾有幸从过去的学生那里得到过一盒皖城的栗子糕。他舍不得吃,全让我一人吃光了,从那以后我就喜欢极了这味道。”姜九茶莫名觉得傅寒瑟亲切,也就毫无顾忌的与他聊了起来。
莫利在一旁扯了扯姜九茶的衣服,凑在她耳边哑声道:“你和他认识啊?人家一身份神秘的大老板,你工作时间在这跟人唠家常合适吗?我倒从来不知道,你姜九茶这么的自来熟!”
这么近的距离,傅寒瑟想听不见也难,他笑了笑,将另一盘凤梨酥推到莫利面前:“莫小姐不用拘谨,傅家并不是什么家大业大的富豪之家,没这么多规矩。说起来只不过家族历史悠久,家族中人又比较低调,所以才引得外人猜想。本人绝不是思想陈旧迂腐之人,如果可以,我很想同两位交个朋友,也算为了以后的合作之便。”
说完傅寒瑟还看了眼庞飞以示诚意。
姜九茶将栗子糕咽下去,又喝了一杯泡好的茉莉花茶,才匆匆开口:“大力,我们见过傅先生的,前几天拍卖会,我从包间出来撞到一个人记得吗,就是傅先生!”
“哦哦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姜小姐,我们见过不止一面。”
“啊?”
傅寒瑟递过纸巾示意姜九茶擦擦嘴,又给她倒了杯茶,才继续将之前几次说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是在云城的拍卖会,我受一位长辈所托,去竞拍那座江雨玉鹤雕,谁知道当时有另一位先生势在必得,我几次翻倍叫价企图截断,但他总能出更高的价格。无奈能力有限,最后只能放弃了。那时候我在三楼,便注意到你们了,托人打听了才知道你们来自于大名鼎鼎的逸宫集团。”
相礼在门口听到自己师父说谎不打草稿的描述这件事,心中无力吐槽,明明就是去给蔺澜使绊子放血的,怎么就长辈所托,能力有限了。不过看姜九茶对栗子糕的喜爱,这下他的猜想更是有了更有力的证据。
“原来那天那个傅先生真的是你啊!”看到傅寒瑟疑问的眼神,姜九茶只能尴尬的解释:“哦,来的路上我们按惯例要熟悉客户,我看了资料,猜想了一下您会不会就是那时候的傅先生,没想到真的是。”
对于她在车上其他的猜想,她只字未提。
“这样啊,说明我们很有缘分!”
“那第二次呢?傅先生第二次什么时候见过我家茶茶?”莫利也对两人的缘分颇为感兴趣,毕竟谁能拒绝多金帅气又绅士的男人呢!
“第二次是在海市的一家法院门口,说来也巧,我有个老朋友在海市,就住在那附近,本来打算去拜访他,到了才知道他去境外了,我没什么事就在那附近逛逛,撞上了当时好像有什么要事的姜小姐,本还想打个招呼,但看你匆匆忙忙的,也没好意思拦着。”
“原来是你啊,难怪我觉得这么眼熟!”姜九茶毫不掩饰惊讶之色,难怪拍卖会门口撞到他时她就觉得眼熟呢。
“噗~”门口的相礼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一直觉得傅寒瑟是个高冷之人,没想到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傅寒瑟的脸可见的不悦,但他还是保持着淡笑,走到门口。
相礼对上傅寒瑟的眼神,背后一阵冷汗:完了,嘚瑟过头了。
好在窘境被庞飞打破了:“傅先生,这几个花瓶都帮你鉴定过了,都是真品,除了那只青花瓷稍微有点瑕疵,算不得上品,其他的价值都高于您购买价,值得收藏。”
傅寒瑟点头,假装吩咐相礼去联系京仙楼再打包两份栗子糕来。他回头看看姜九茶,心中涌出欣喜,连喜好都与不悟一样,兴许相礼的猜想是真的呢!
工作结束,庞飞一行三人被傅寒瑟留下来吃饭,最后实在推脱不过,就留了下来。去餐厅的路上,她们才从傅寒瑟口中得知,门口的别墅大多是佣人在住,他与家人都生活在庄园深处另辟出的一方园林中,美其名曰宣扬家族传统文化。
期间傅寒瑟还主动留了姜九茶的联系方式,说是过段时间会去海市待一段时间,到时候希望姜九茶带他逛逛海市。
三年
回到海市之后,姜九茶的工作生活慢慢步入正轨,一晃便是三年。
从那天在天海上厢与蔺澜见过最后一面后,三年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仿佛消失了一样。而那短暂的一个月的相处好像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和梦一样不真实。
她与澹台流仪鲜少再见面,但是与泽栖确是来往频繁。关于蔺澜,她不曾问过,泽栖也没有主动提起过,他们见面话题多以工作为主。至于解千节,她偶尔也会因为NT和香兰水榭的一些事找他帮忙,她曾经问过他蔺澜的情况,解千节只说这次是真的在海外发展分公司,无法脱身。从那以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蔺澜。
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姜九茶已经放下了心里的不甘。莫利后来问过她还会不会想起蔺澜,她说那短暂的感情是遗憾,但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在姜九茶进入逸宫快两年的时候,逸宫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调动,庞飞被调派去了京都,成了京都分公司的总经理,而姜九茶则接替了庞飞的位子,成了总公司的管理者。当时一同进公司的于司徒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
伴随着人事调动的还有业务调整,逸宫成立了新的考古部门。莫利向来是愿意为了梦想拼搏的,毅然决然的带着一批新工转战新部门,在逸宫接了一个大的考古工程后,远赴古墓遗址所在城市已经快半年。
莫利走的时候将沧澜电竞俱乐部交给了副队长缪舒打理,期间恰逢又一届电竞联赛,她遗憾不能去现场,只能委托姜九茶这个大股东去给他们加油打气。好在战队不负众望,沧澜电竞再次封神夺冠。作为股东的姜九茶,为了激励队员,除了给每人10万元的红包奖励,还承诺如果他们能在年底的国际联赛夺冠,就给沧澜电竞成立工作室,以此鼓励追梦的他们。
头一年,傅寒瑟经常带着相礼来海市小住,后来觉得麻烦,就干脆在海市定居了。相礼看着日渐改变的师父,心里也跟着高兴,虽然至今都无法证实姜九茶就是七不悟,但不难看出来,傅寒瑟已经接受了她。谁能想到,曾经傅寒瑟可是几次想要杀了姜九茶的。
“姜总,这是十一月上旬的工作安排,我先给您汇报一下。接下来十天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以及活动。不过后天琼城有一场慈善拍卖会,举办方是琼城政府,我们是受邀方,刚刚和庞总通过电话,他确定会参加,所以总部这边不会派人过去。”
于司徒一开始的时候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就和推荐他的教授所说一样,优秀是确实优秀,但做事一板一眼,和书本上的理论知识一样。好在自从跟了姜九茶之后,他慢慢的学会了变通,如今在商场上狡猾的像只狐狸。姜九茶为此经常打趣他,说他之前全是让书本封印了本性。
“嗯,知道了。对了,你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我记得好像就在11月。”
姜九茶对这个助手的感情生活也是相当了解的。不是她爱打听,只是那个姑娘确实令她印象深刻。她刚接任总经理的时候,有次带于司徒和新工去皖城参加交流会,那个姑娘以为她是于司徒的小三,差点一巴掌呼在她脸上。从那以后那姑娘天天开着辆红色法拉利来公司门口接于司徒下班,宣誓主权。直到后来姜九茶受邀去海市大学讲课,那姑娘刚好是听课的学生,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姜九茶。
“11月11号。”
“这日子,挺特别。”姜九茶看着于司徒笑了笑。
“没办法,她非说要在光棍节脱单,大家都拗不过她,就顺着她的意思了。”于司徒谈起女朋友,脸上的无奈和宠溺从来藏不住。
姜九茶点头:“下半个月如果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从明天起开始休假吧,一个月,12月1号准时来公司报道,记得给大家带喜糖。”
于司徒脸上露出了狂喜,随后是担忧:“谢谢姜总!只是……”
“放心,如果有事不是还有于姐和乐乐吗。”姜九茶当然知道于司徒担心什么,但逸宫处处是人才,他的担忧完全多余。
“您知道的,于姐刚刚接管了范小敏研究所,最近好像忙着盘点清算账目,11月中旬之前要完成逸宫完全入驻,很忙的。而且她家小宝也需要人照顾,没办法随叫随到。至于乐乐,你看她那皮样,我怕她粗心大意的做不好那些事。”
姜九茶将桌上的文件收了收,拿起衣服和包,走到于司徒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乐乐可是你徒弟,你这做师父的都不看好她,让她以后怎么混。她是皮,但她做事的时候可从不马虎。走吧,通知大家今天没什么事提前一小时下班。你也早点回去,准备开启你愉快的假期吧!”
姜九茶看了眼手机,是凉若发来的信息。这三年凉若同她和莫利走的很近,已经发展成无话不谈的闺蜜铁三角。莫利不在的日子,凉若就成了姜九茶最知心的朋友。
手机响起,果不其然是凉若的电话:“喂,姜董啊,请问你出发没啊,我已经在停机坪等你很久了诶!”
“正准备下电梯呢!丛凯和我说给你准备了大份的杨枝甘露和布朗尼蛋糕,你先吃着嘛!”
凉若看着眼前空空的玻璃罐和盘子,打了个嗝儿:“已经吃完了,就等你了。”
姜九茶挂了电话,走出电梯,来到停车场,坐进了解千节给她置办的那辆布加迪,朝着风渡桥驶过去。
再见田青叶
凉若约了姜九茶去香兰水榭喝粥,这个季节正好蟹子上市,香兰水榭推出了蟹黄汤包配海鲜粥,凉若馋了好久了。
凉若同泽栖他们不一样,没有利用自身的优势投身商业,倒不是做不来这一行,只是怕极了繁琐,她是个爱自由的人。不过和姜九茶来往频繁以后,她有时也会生出钱是个好东西的想法。
姜九茶开车到风渡桥用了半个小时,到的时候凉若已经在飞机上等着了,祝恩一如既往的跟着,如影随形。若不是祝恩明确表达了对凉若只有感恩,姜九茶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对凉若有意思了。
“丛凯,车子还是明早之前上岛,我会在岛上住上几天。”
“好的姜董。”香兰水榭易主,这是丛凯从总经理那里直接得到的消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姜九茶成了新老板这件事。不过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香兰水榭之前的幕后老板确实是蔺澜。奇怪的是蔺澜这三年再也没来过吉岛,不过好奇归好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哟,老东西舍得给你放假了?”凉若说的是泽栖,姜九茶从升职开始至今一年时间,饱受泽栖荼毒,少有额外的假期。
“要我说你别给他打工了,一年才几个钱,给他打工一辈子的收入还不及NT一年分红的零头,好好当你的富婆不香吗?”
“此言差矣,工作能使我幸福感爆棚,金钱不能。”姜九茶伸出手指摆了摆,被凉若一把捏住。
“姜九茶,你可真虚伪,你扪心自问,金钱真的给不了你幸福感吗,我看你不要太幸福了。”
“哈哈哈,逗你的,谁不爱钱呢!我啊,去七爷那里只是为了不忘初心,不忘梦想。”
因为天还没黑的原因,水上飞机十来分钟就到了香兰水榭,她们下飞机第一件事当然是去享受美食。只不过这次按凉若的要求,晚餐没有安排在观山潮汐,而是放在了落日餐厅,和其他的客人一起。
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位置,餐食很快端了上来,姜九茶要了一瓶红酒,丛凯替她醒好酒后,就被支开了。
“红酒配粥,你怎么想得出来的。”凉若不客气的开动,不忘将提前点好的银鱼羹放在了祝恩面前:“吃吧,你最爱的,在这儿别客气,咱们姜董的场子,随便吃,不够再点。”
“不喝点?”姜九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眼神却在询问凉若。
凉若冷哼一声:“绯夜差你这么一瓶小拉菲?你喝酒这品味,怎么看着像个暴发户一样!”
姜九茶一口喝掉杯中酒,自我打趣道:“可不就是暴发户,意外横财来的。”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因为凉若知道蔺澜消失的真实原因,所以以往每次聊到这种敏感话题时,她都会刻意回避和蔺澜相关的一切。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几年姜九茶是真的放下了,并且看的很开,她很欣慰。
三人边吃边聊,和谐的气氛被一道柔柔的女声打破。
“姜九茶,真的是你呀,我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呢。”
竟然是三年多没见的田青叶。见到她,姜九茶不可察觉的皱起了眉,这声音听着果然是个绿茶。她对田青叶改观,是因为知道了凉若曾经的遭遇,一个上等龙井,一个被茶艺大师挖走的渣男,吃个饭都能碰到,简直晦气。
“为什么会觉得看错了,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吃饭吗?”经过三年的职场锻炼,姜九茶不再是刚出校门时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说话一针见血,让田青叶好生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田青叶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孕肚,手上的钻戒快要闪瞎了姜九茶和凉若的眼。她上下打量姜九茶,企图从穿着上,配饰上,看出姜九茶目前的情况。
“你大着肚子怎么一个人在这,你老公呢?”问话的是凉若。田青叶记得她,当时她在婚礼上随礼随了一枚戒指,好像是WL总经理的女朋友。
“他去房间放行李了,让我先来餐厅。姜九茶,你在什么地方高就啊,还在逸宫吗?”田青叶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姜九茶,她看见了姜九茶价值不菲的包和外套,以及桌上那瓶同样昂贵的拉菲。她自顾自的认为是凉若请姜九茶吃这顿饭,毕竟以姜九茶的情况,别说拉菲了,连来吉岛的资格都没有。
“嗯,在逸宫,你呢?”九茶答得敷衍,问的更敷衍。
“我呀,还是老样子,云生哥舍不得我出去抛头露面,所以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哎,感觉自己好没用啊。”
“二胎?”凉若夹了个汤包给祝恩,撇了眼田青叶的肚子问道。
“恩,云生哥说家里孩子多点好,热闹。”娇滴滴的模样,惹得姜九茶一阵反胃。
姜九茶偷偷观察凉若,担心她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事,可凉若的表情过于淡定。凉若也注意到姜九茶的眼神,赶紧凑到她耳边:“我活了数十万年,他才活几年,不过匆匆过客,过了便过了,安心。”
“茶茶准备一直在逸宫干下去吗?逸宫确实是业界数一数二的企业,但往往这种企业最不缺人才,竞争激烈,很难往上爬的,你的压力一定很大吧。”田青叶的话题又转向姜九茶。
“噗……”凉若实在没忍住,怼出了声:“梁云生让你在家生孩子,没让你与世隔绝吧。作为梁家的少奶奶,当真一点都不接触外面的世界?我们姜总早就不是什么压力山大的小员工了,人家现在是逸宫二把手,知道什么意思吗?”
椰子奶
田青叶脸上可见的震惊,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姜九茶,企图从姜九茶嘴里听到否认,可是姜九茶埋头吃饭,一声未答。
“田田,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你……”梁云生从入口处进来,侍者将他带到田青叶处,却因为见到凉若,愣住了神。
“你老公来了。”凉若漏出淡淡的不屑,放下筷子,因为梁云生的出现瞬间没了胃口。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在乎后面姜九茶会不会反嘲她暴发户品味。
“小辞……”梁云生克制不住的轻唤凉若,声音里装满了深情与想念。也不知道田青叶有没有听出来梁云生声音的异样,反正姜九茶是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咳咳咳……抱歉,呛到了。”姜九茶连忙放下调羹,用餐布擦了擦嘴,余光不时瞄向凉若。
“梁先生,我记得之前提醒过你。”
“抱歉,凉小姐。你们也来这里吃饭?这家的海鲜粥不错。”
姜九茶觉得梁云生脸上受伤的表情实在讽刺,尤其他没话找话明知故问的样子碍眼的很,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拿起了包就准备撤离。
“我吃好了,祝恩你吃好了吗?”
祝恩点头,放下餐布也起身,然后自然而然的走到凉若身后,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
“不好意思梁先生梁太太,我们吃好了,要走了。对了,梁太太怀着身子不能吃凉性的东西吧,海鲜粥可能不大合适。”姜九茶推了推凉若,示意她先走。凉若虽然不待见梁云生夫妇,还是礼貌的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祝恩往餐厅外去了。
姜九茶的一席话让梁云生和田青叶都一愣,他们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这一餐是他们提前预定好的,现在换餐已经没可能了,只能重新点了。
梁云生到底是商人,记忆力好,反应也极快,他认出了姜九茶是田青叶的同学,也是逸宫才上任不久的二把手。他伸手护住田青叶的腰背,礼貌道谢:“谢谢姜小姐提醒,我们稍后联系管家重新点餐就好。”
话音刚落,就见姜九茶抬了抬手。虽说姜九茶之前将丛凯打发了,但作为香兰水榭的职业管家,尤其是幕后老板的私人管家,丛凯时刻都在待命。见到姜九茶的手势,他迅速出现在她面前:“姜董,有什么吩咐。”
姜九茶无视梁云生和田青叶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吩咐道:“通知厨房,将梁云生先生预订的晚餐换了,梁太太怀孕了,不适合吃凉性的东西,让他们根据备忘录做一些适合孕妇的营养餐,加急处理。”
香兰水榭的备忘录是记录每一位vip客人喜好忌讳的档案。
“好的,姜董。您现在回房里吗?”
“我到处逛逛,你去通知吧,有事我会找你!”
丛凯领了命就去找落日餐厅的值班经理。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因为姜九茶终于又吩咐他做事了。说实在的,从上任老板蔺澜到现在的姜九茶,他从没有在他们身上体会到工作的快乐,因为这俩脾气古怪的人很少会使唤他做事。
“茶茶你……”田青叶愣愣的说不出话,倒是梁云生是个见惯了世面的人,这个田青叶的同学,可能不只是逸宫总经理的身份那么简单。
“梁先生,梁太太,你们请便,我还有事先走了。”姜九茶甩出一句官方套话就出了餐厅。田青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云生拉住了:“田田,先去位子上吧,等有机会再谢谢你同学。”
姜九茶刚出餐厅门,就看见凉若在回廊里等她,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怎么了?脸这么臭。”姜九茶打趣凉若。
凉若双手叉腰,哑着嗓子问姜九茶:“你不是这儿老板吗,梁云生是这儿的会员你不知道?”语气里满是抱怨。
姜九茶哭笑不得:“我是老板我又不用去记有哪些人是这儿的vip,梁云生他来这儿我真的不懂。倒是你,不是看得开放得下,过了便是过了吗,我看你也没过得去啊。”
凉若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过了,真的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
“是是是,我也看他不顺眼。不说他们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是去逛街买买买,还是安排海钓?”姜九茶故意岔开话题。
凉若突然看了看祝恩,又看了看姜九茶:“椰子奶最近咋样了?”
姜九茶挑眉,随后瞄了一下祝恩,清了清嗓子:“经理说挺好的,要不我们去大堂溜达溜达,消消食,顺便看看她?”
祝恩的眼睛瞬间亮了,可还是装作不动声色,姜九茶和凉若都看到了,相视一笑,一行人便朝着大堂去了。
椰子奶是两年前姜九茶在风渡桥口捡到的流浪猫,那天她原本想乘水飞上岛的,可那个瘦弱的小家伙突然就出现了,她实在没法无视那个脏兮兮的小身影,就带着它改成驾车上岛。洗干净的小猫,通体雪白,刚好丛凯给她准备了热椰奶,就顺势给小家伙取名椰子奶。从那以后,姜九茶就让人在香兰水榭的大堂里建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猫舍,平时椰子奶就住在里面,由总经理亲自打理猫咪的一切。
曾经有个临市食品大亨的孩子,作死敲打猫舍的玻璃,吓坏了椰子奶,姜九茶便让解千节去取消了他们一家的上岛资格。
至于她和凉若为什么要故意在祝恩面前提椰子奶,是因为她们默契的发现,祝恩似乎很喜欢椰子奶,所谓猫猫相吸不过如此。
蔺澜还没醒
这头姜九茶和凉若在吉岛度假,苍穹之境之中,解千节和澹台流仪因为蔺澜的事急得团团转。已经过了三年之久,蔺澜却还没醒,算起来超过了预计时间将近一个月,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你俩想想办法啊!”澹台流仪看着竹榻上仍然冰封的蔺澜,不知道第几次向他输送自己的神力,竹榻上的人纹丝不动。
泽栖摇头:“他冰封是因为凌寒花毒,又不是别的,要苏醒只能等毒发期过了。之前不是说了,这次时间久大概是受了骨尸花毒的影响,伤了元神,你俩能不能耐心等等啊。”
姜六簇环顾四周,竹屋又同以往一样全部冰封,他挥手,融去了碳盆里的冰凌,升起了碳火。
看了看蔺澜,他独自一人走到门外,眺望竹林里的皑皑白雪,若有所思。自从三年前不悟的魂魄碎片一下子出现,他便开始规划着收掉姜九茶身上的最后一片,可他所有的行动最后都被泽栖阻止了。
他鬼使神差的听了泽栖的话,偷偷观望那个和他妹妹有着同样面容和名字的姑娘,眼看着她从失去蔺澜的痛苦中爬出来,专心于工作,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逸宫的二把手。她接受了蔺澜离婚时给予的财产,却没有因为暴富而停止奋斗。接手香兰水榭,从小的开始学习,到后来慢慢了解NT的运作,学着融入其中。做投资,做慈善,她不断的强大自己。他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不悟的身影。
直到最后,他妥协了,愿意等姜九茶完整的过完这一世再收走最后的碎片。
“走吧,这里有铜铃守着。你啊,该多出去走走,闷在这岛上迟早闷出毛病,按他们的话怎么说来着,抑郁症,对,别闷出个抑郁症来。”泽栖出了竹屋,撇了一眼姜六簇就开始打趣。
澹台流仪则是提议一起去绯夜喝酒,对于这事泽栖肯定是赞同的,出乎两人的意料,姜六簇这次竟没有拒绝。
三人到达绯夜,恰逢凉若和祝恩都不在店里,好在澹台流仪早在这里混了个眼熟,三人仍旧被奉为上宾。
“凉若怕是又带着那猫儿找姜九茶去了。我刚给那丫头批了假,这会儿不知道又到哪里玩乐去了。”泽栖给姜六簇倒了酒,盯着楼下卡座里正暧昧的年轻男女,拈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她还能去哪儿,无非就是去了香兰水榭呗。她这一股子劲儿若是用在NT上,NT怕是要超越WL了。”
“此言差矣,NT和WL本就没有可比性,所以要超过WL绝无可能,你这个大资本家会不知道这个?再说了,那丫头才接触管理多久,香兰水榭只是用来练手的,就她目前这么点儿本事,要完全接管她爹那公司,为之尚早。她啊,天赋是有的,只是缺个伯乐,要不你去给她指点指点迷津?顺便也多个理由接触她那个闺蜜。”泽栖这人最是爱挑别人敏感的事情使劲刺挠人家。
来了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姜六簇,用叉子叉了块西瓜放进嘴里,边吃边吐槽:“你要是不把她绑在逸宫,让她全身心投入NT,虽比不上WL,把你逸宫踩在脚下应该没问题。”
西瓜没有蔺澜种的好吃,勉强将嘴里的咽下,姜六簇瞬间没了胃口。
泽栖也不恼,将葡萄换到姜六簇面前,又给自己倒了酒。
“你什么时候这么看好她了,这都夸上了。而且什么叫我把她绑在逸宫,那是人小丫头的梦想,从小为之奋斗的目标,她不离开与我何干!”
“得了得了,来这喝酒是图开心的,咋话题一直绕着姜九茶。老六,西瓜不好吃,你尝尝葡萄,我刚尝过,甜的很,不过和蔺澜种的比起来,确实差一点!”澹台流仪赶紧岔开话题,他知道虽然姜六簇答应了让姜九茶过完这一生,但总提起她万一引起他的反感,只会徒增一大堆麻烦。
三人喝酒看热闹,一下子便把没有苏醒的蔺澜抛在脑后。
要说衷心,解千节敢说第二,没人说第一。他见竹屋里姜六簇之前点起的碳火又快灭了,便去竹屋的柴房取了新的柴火将火续上。
“先生你可快点醒吧,这地方冰天雪地,他们倒好,出去逍遥快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也不知会不会惦记给我带口吃的。算了,我还是去梯田搞些玉米红薯来烤着吃。”解千节坐在碳火前自言自语,想到食物的美味,迫不及待的穿梭入另一个结界之中。
姜九茶同凉若将整个香兰水榭溜达了一圈,才准备折回大堂接正在撸猫的祝恩。只是还没踏进大堂,田青叶尖锐的谩骂声就传进两人耳朵里。
“你们知道我老公是谁吧,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提前三天订的房间,现在竟然告诉我要我搬出来让给别人?对方什么人什么来头,让堂堂梁恒地产的总裁搬房间,他是个什么东西,他配吗?”
“梁太太,我们跟您解释过了,梁先生的vip号原先只能入住木兰香,因为一位漫步云端的客人临时退订,才帮你们做了升级。我们现在不是说把您安排到木兰香,只是帮您换个不同景观的漫步云端,做一个平移处理,我相信您入住的时候,我们的管家有和梁先生说过这一条的,希望您能理解。”前台员工仍在耐心的解释,可田青叶显然不肯接受。
“我不理解!我当然不理解!按你的话说漫步云端所有房间除了景观不同,档次都一样,那凭什么要我们搬,你们不能直接给他们安排别的漫步云端吗!”
一旁的梁云生也觉得被拂了面子,虽然没有田青叶那般激动,可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田青叶嫉妒姜九茶
“那梁先生您稍等,我现在帮您传达给经理。”
姜九茶刚进了门便拉住了凉若,示意先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凉若捋了捋头发,凑在姜九茶耳边:“你这模样哪里像个老板,你的员工得罪了你的客人诶,你怎么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梁云生什么身家,在我香兰水榭只能排到木兰香的房型,你觉得我会在乎少他一个?”
“云城梁恒地产总裁,还不够格啊!”凉若咋舌,她确实不大熟悉香兰水榭的运作模式,但听闻能在这里入住的都是整个华国的权贵。
姜九茶比了比小拇指:“诺,他在云城再怎么厉害,在我香兰水榭,不过是个这个。”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嚣张的态度跟蔺澜的目中无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得感谢蔺先生教得好。”
姜九茶并没有因为凉若提及蔺澜就觉得不舒服,她既然已经释怀,那蔺澜于她就不在是个敏感的存在。
倒是凉若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好在姜九茶神色淡定,她才暗自吐了口气,看来姜九茶是真的放下了。
很快,香兰水榭的经理便到了前台。到底是见惯了大人物的人,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有些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那样卑躬屈膝。他看了眼站在前台旁边待命的梁云生的管家,不由的皱了皱眉。
“梁先生梁太太,我是经理宋乘,久等了。刚刚我已经听我的员工跟我反馈了你们的问题,那么我想和你们确认一下,是否是不接受平移房间?”
梁云生还未开口,田青叶已经抢先出声:“废话,我们肯定不接受!今天这事要么你们让他们去别的房间,要么给我们升级,否则别想让我们搬走。”
田青叶哪里还有之前娇滴滴的模样,像个悍妇一样在前台指手画脚。梁云生虽然不满酒店的行为,但对于田青叶与平时大相径庭的言谈举止,他更多的是诧异。
“好的,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Lucy看下木兰香还有没有空房了,稍后让小秦帮梁先生梁太太搬行李。”宋乘的一番话让门口处偷听的凉若和姜九茶笑出了声。
凉若朝姜九茶比了个拇指:“你这经理有点东西啊!”
“过奖过奖!”
田青叶一听这处理方式,声音瞬间变得尖锐:“你什么意思?你这么做什么意思?你这破店哪来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老公什么人?敢这么对我们,你这店不想开了是不是!”
“田田,你冷静一下。”纵使梁云生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场面都能镇定自若,见到这样的田青叶,他竟然觉得无所适从。
“梁太太,你还怀着孕,建议你不要太过激动!如果你出了事,香兰水榭可是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宋乘用提醒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听的凉若连连摇头:“草菅人命!”
姜九茶虽然不爽梁云生和田青叶,但又觉得宋乘太过严苛了,毕竟田青叶怀着孕,要是真气出个好歹,她会于心不安,她示意凉若先去找祝恩,自己则往前台去了。
“宋乘。”
宋乘知道姜九茶来了香兰水榭,因为她吩咐了不要打扰,他便没有联系她,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来了前台。
“姜董,有什么吩咐?”语气立马变得恭敬,同丛凯一样甚至带着谄媚。
“梁先生夫妻的房别给他们换了吧,梁太太怀着身孕,不宜折腾,香兰水榭虽然有自己的规则,但也要酌情变通。”
田青叶眼中除了愤怒不甘,还有无数难以置信。她觉得姜九茶疯了,竟然在教香兰水榭的总经理做事。
“姜董说的是。只是另一位客人身份尊贵,这次是他和太太结婚30周年纪念日,预计入住一周左右,他太太很喜欢漫步云端-3的景观,点名要这间。
“Lucy,今晚给凉若小姐预留的是哪一间?”
“天空之境-2,之前凉小姐来一直住的这里。”
“宋乘,让那位贵客陪同他太太暂时升级到天空之境-2,明天一早去NT珠宝部挑一件礼物送去给他太太,账挂在我名下。对了,晚上给梁太太准备些去火助眠养胎的药膳。”
宋乘点头领命:“好的姜董。那今天凉小姐的房间……”
“让丛凯送一床被子到天海上厢。”吩咐完宋乘,姜九茶朝梁云生和田青叶点头示意:“梁先生梁太太早些休息吧。”
田青叶脸上布满了嫉妒,她不相信姜九茶能有支配宋乘的能力,她咬碎牙龈,看着意气风发的姜九茶,捏紧了拳头,强忍着溢出来羞辱感,明明她才应该是高高在上那一个。
梁云生盯着姜九茶的背景,虽不甘被如此安排,可眼下别无他法。
“宋经理,请问姜小姐是你们的……”
“抱歉,姜董的身份我们无权议论,我们只需要做好她吩咐的每件事就好。”宋乘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梁云生怎么会不懂宋乘的意思,这句话意味着姜九茶在香兰水榭的话语权,宋乘在香兰水榭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宋乘马首是瞻的,只有香兰水榭的幕后老板。由此看来,姜九茶就是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了。梁云生伸手搂住田青叶,想问问田青叶姜九茶到底是什么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姜九茶到了回廊口,果不其然凉若协同祝恩在那等着。
“姜九茶,你把我的房间让出去,你良心不会痛吗?”
“严格来说不是你的房间,毕竟你从来没付过钱,都是挂在我账上。哈哈,开玩笑的啦,你今天和我睡一间!至于祝恩,委屈他变成小猫咪睡沙发啦,不过他可以把椰子奶带上去哦。”
蔺澜苏醒
11月初,昼夜温差很大,夜间的海风凉的刺骨。好在香兰水榭的房子都是恒温的,晚上的时候,让所处高出的天海上厢不至于很冷。
姜九茶将凉若带去了天海上厢,凉若虽然去过几次,但都没有在这过夜过。
“你什么时候在这装了个吊椅,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
“来的前两天让丛凯装的,我总想着这么好的露台别浪费了,坐吧,我让丛凯准备了水果,一会儿送上来。”
凉若之前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里的构造,她站在栏杆处向下俯视:“这是悬空的?”
“嗯,以前这个露台是阳台的模样,没有这些木质地板,都是钢结构和防弹玻璃组成的。蔺先生知道我恐高后,将这里改成这般模样。”
姜九茶将凉若的行李递给祝恩,吩咐他进去放好,便在吊椅上坐下了,用力颠了颠,试试牢度。
丛凯不愧是专业的管家,知道夜风冷人。提前在吊椅上放了毯子。
“这小管家挺懂事。”凉若东看看西看看,目光回到姜九茶身上,看着她将毯子裹在了身上,摇了摇头感叹道:“凡人真脆弱,这么点寒气都受不住。”
“是啦是啦,上神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畏惧,我等凡胎肉体怎么与尔比较。”
丛凯将水果送上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中途姜九茶等的有些犯困了,就先去洗漱了,出来时凉若已经将水果吃了大半。
“祝恩和椰子奶已经睡下了,我白天开了逸宫这个月总结大会,也疲乏的不行,这会儿都快11点了,我先睡了。”
“去吧去吧!”凉若嘴里嚼着水果,含糊不清。姜九茶自然也是知道,凉若这会儿睡不睡,都不会影响明天的状态。但她该睡了,毕竟约了陆铭要谈些事。
苍穹之境中,解千节取了玉米和地瓜回来,竟发现竹屋外面覆盖的雪全都化开了,里面冲出滚滚热浪。远处的竹林里留下黑色碳火的痕迹,不少竹子被压断,上面还有星星火苗。他扔掉手上的食物连忙冲进竹屋,竹榻付之一炬,蔺澜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解千节自知无法解决,只能去找泽栖他们。他来到绯夜,看到三人的身影,感叹幸好他们还在。
“九司先生,我家先生醒了……”
“醒了便醒了,那不是极好的,傍晚那会儿不还在担心吗,这下可以放心了。对了,这神行丹你拿去给蔺澜,副作用你知道的,看着点儿他。”泽栖三人听到蔺澜醒了,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你好生照顾,明天他自己能动了,我们再去看他。”澹台流仪可记得过去每次蔺澜苏醒后,因为长时间冰封导致四肢无力,出了好几次洋相。后来若是正常苏醒,蔺澜是绝不允许别人第一天去看他的。
“不是不是,竹屋烧了!”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蔺澜出事了。
“你怎么不早说!”说完泽栖和姜六簇直接消失在包厢里。
留下的澹台流仪看了看自责的解千节,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说话挑重点,你回岛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把这挂了账就来。”
“澹台先生还是先回岛上吧,我去结账。”解千节自知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帮倒忙。
澹台流仪点头,也消失在包厢里。到达苍穹之境的时候,泽栖和姜六簇已经找到了蔺澜。
“愣着干嘛,帮忙啊!”姜六簇感觉蔺澜快要挣脱他和泽栖的束缚。
“还好他自己没出得去自己造的这竹海,要不然又要麻烦死!”有了澹台流仪的加入,三人的阵法很快困住了蔺澜。
银白色的长发,额间的血色花钿,头上的龙角,应龙的竖瞳,背后巨大的翅膀,无一不在说明蔺澜真身全露。
“放开!”凶悍不带任何多余情感。
“放,等你冷静下来就放!认识我们是谁不?”看着被困在阵法里的蔺澜,澹台流仪走到面前询问。
阵法里的蔺澜满身杀气,也不屑回答澹台流仪的问题。
“我真就最烦他这应龙血脉,每次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我就不明白了,他应龙的神脉已经被抽掉这么久了,怎么还时不时就觉醒啊?”澹台流仪与蔺澜对视,又感受到蔺澜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
“他只是被抽掉神脉,又不是把骨血放干净了,他有应龙血脉这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姜六簇鲜少这么无奈过,上次蔺澜这样,还是上千年之前。
三人在阵法外等了许久,等到解千节也回来了,四个人索性在冰天雪地里打起坐来。蔺澜几次试图冲破阵法,都失败了。
“他给自己设的这个无解阵还真是无解。”姜六簇想起了蔺澜第一次不受控制应龙血脉与凤凰血脉冲突,恢复记忆后,便自己研究了一套克制自己发狂的阵法。
察觉到蔺澜不再反抗,泽栖无奈的叹了口气:“冷静下来了你就老老实实听我说,说完你能接受我就把禁锢你的阵法解开。”
蔺澜没拒绝就代表同意,泽栖就像讲故事一样把几个人介绍了一下,从古至今的事情也大致讲解了一遍。
既然蔺澜选择了忘记,那他也跳过了姜九茶那一部分。
“理解了吗?理解了就把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搞得跟个四不像一样!等你冷静好了我们带你去看七不悟。”
蔺澜已经收敛了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泽栖没有骗他。
姜六簇盯着蔺澜头上的龙角,觉得甚是碍眼:“头上那玩意儿也收收。”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之前有过类似情况?需要多久恢复?”
“要恢复的话,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年,需等你凤凰血脉压制住应龙血脉。放心,应龙神脉已不在,你恢复只是早晚的问题。”
慢慢恢复
话虽如此,泽栖也没有立即将法阵解除。蔺澜这会儿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若是冒然放出来,再控制怕是又要费点心思。
几人在冰天雪地里僵持许久,直到蔺澜打破了这份安静。
“听你刚才的意思,过去我有一个爱人,她在哪,我想见见她。”
“她死了。”其他人都在挣扎如何和蔺澜表达七不悟已不在世,泽栖却选择直言相告。话音落,他的手中出现了盛着七不悟魂魄碎片的长明灯。
“她在这里。”
蔺澜暂时没有过去的记忆,他装不出伤痛。关于过去泽栖只是同他讲了皮毛,其余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蔺澜回想刚刚苏醒的时候,没有之前的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感觉体内有多股力量在拉扯,快要把他撕碎了。身体燃烧,直接将周遭碰到的一切燃尽。他害怕,想逃离,无奈却发现这里的雪天竹海像是个没有边界的世界。体内的力量让他狂躁,直到这三个人将他困进了这个阵法迫使他冷静。
“这里是哪里。”既然泽栖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让他出去,蔺澜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知道些信息。
“苍穹之境。”泽栖对蔺澜有问必答。
“这里全是竹子,没有尽头。”不是疑问,而且肯定。
“你说的这地方,就叫竹海,是你自己造的景。神力造的景本就不是真实世界,创造者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设定,有界无界,均在你心中。除了这里,苍穹之境之中,你还造了不少景致。”
“苍穹之境是你所谓神界所在?”
这句话引得澹台流仪和泽栖相视而笑:“泽栖同你说的那些个,你听进去没?天地早就覆灭了,没有神不神的,所谓苍穹之境不过是套着你结界的一座小海岛而已。”
对于蔺澜能心平气和的同大家聊天这件事,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唯恐他再犯了刚刚那股“疯劲儿”。
解千节出了竹海,按日子他今天要去NT帮姜九茶处理些事情。顺着泽栖的意思,蔺澜和姜九茶的过往无需同蔺澜提起,所以他只说公司有事就离开了。
“公司?”
“对,公司,等你出去了,铜铃会带你慢慢熟悉的。”
外头已经是天亮,泽栖才决定将法阵解开。重获自由的蔺澜在泽栖一行人的带领下,出了竹海。
“这是一座海岛,还未被人发现过。岛上你设了结界,凡人进不来,他们从外面看,这片区域只是海面。”澹台流仪像个导游一样尽心尽力的介绍着苍穹之境的一切。
“苍穹之境以桑林山为分界线。这边你也看到了,全是你造的景致。至于那边……”
“不悟的肉身被养在那里。”这种话题,每每都需要姜六簇这个亲哥哥开口。
半晌之后,蔺澜终于见到了那个被安置在另一个结界里的冰棺,远远的,他能透过冰棺看到一抹红色身影。
正欲上前,就被澹台流仪拦住了:“你别进去,看到没,满地的凌寒花,一种以血为食的植物。你之所以会沉睡冰封,就是早前中了这个花的毒。”
蔺澜并没听澹台流仪的劝拦,执意靠近了冰棺,他实在太想知道他们口中他的爱人是什么模样。
搁着几近透明的棺盖,蔺澜看到了沉睡的七不悟,他不禁感叹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看着蔺澜稳定了下来,澹台流仪,泽栖和姜六簇也没再去打扰过。
时间飞快,又过去一个半月,蔺澜恢复的不错,他记起了好些事,包括管理公司这些,尽管记忆混乱,但一旦有了头绪,自己也是可以很快理清的。
关于七不悟的记忆,他只想起了自己被锁在天关山禁地那一段,那时候七不悟还是个小孩子。
每每看到冰棺里的女孩,他都无法将她和那个孩子联想起来。只是近来的睡梦里,他时常能梦见那孩子长大的模样,与七不悟一般无二。
听泽栖说,这一段是他和七不悟才有的记忆,别人都不曾参与过,所以也帮不上忙。
蔺澜虽然记起来不少,但对于凉若是完全没印象的。那天早上他在冰棺附近发现了凉若,以为是私闯苍穹之境的冒犯者,与她大打出手,最后她祭出时间之盾,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个鼻青脸肿,大骂他是个被凌寒花毒冻傻的瘟猪。
后来他才从前来拉架的姜六簇口中得知凉若竟然是他脑海里那位上古鲛皇南向赫的第一门徒光尧。
时间是恢复记忆的良药。蔺澜除了在这一个半月里慢慢恢复了部分记忆,也慢慢的习惯了苍穹之境以外现代人的生活。
逸宫总部,临近下班,于司徒正在和姜九茶做工作总结。
“司徒,圣诞和元旦快到了,你通知何捷,今年的礼品快些准备,我早上问了进度,采购都没有完成,确实太慢了,催催他们。另外七爷今天才吩咐下来。今年的年会会增加多个奖项,其中一等奖是一辆价值30万左右的车,其余奖项都在这个表里,你拿去让何捷尽快落实,弄好之后下班吧。”
“好的,姜总。”
想约京都
“对了,群里发一下,明天一起去京都看比赛的人,提前2小时到机场集合,东西不用带太多,没有加时赛的话,三天就回来了。你今天也早点休息,明天提前点到机场对接好包机的事情。”
“好的姜总。”
下班后,姜九茶回到了看月湾,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人。巧姨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姜九茶便给她放了假,早上的时候她联系过莫利,说是腊月里能回来,千叮咛万嘱咐后天沧澜战队的国际比赛,让她一定要去给他们加油。
其实之前这事就让泽栖听了去,泽栖让她立即下发通知询问整个逸宫有没有支持沧澜电竞的或是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的人,可以一同去京都观看国际联赛总决赛。她原本以为在逸宫工作的人都不会太喜欢这种电子竞技的,可她忽略了逸宫员工的年轻化,忽略了电子竞技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
到截止时间一共76人报名,泽栖承诺带薪休假,包机往返,包吃包住,这可乐坏了这群年轻人。
莫利当然是知道这事的,但是这是泽栖给出的公司福利,所有人都有权利选择支持自己喜欢的战队,她没法要求大家都去给沧澜电竞加油,但姜九茶这个股东是肯定要去的。
巧姨去医院前在冰箱储存了不少食材,贴心的分好了类。姜九茶正准备给自己煎块牛排,手机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陆铭?”
“姜董,我打电话来是提醒您一下,孟青雉后天出狱,您之前吩咐过的。”
“后天吗?这么巧?我可能最近忙晕了,都不记得了。明早你来看月湾找我,我和你一起去京都。”姜九茶走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您要亲自去?其实您不用这么幸苦的,我自己去就好。”听到姜九茶要同行,电话那头的陆铭多少是有些震惊的,因为孟青雉出狱实在没必要让姜九茶亲自跑一趟。
“刚好有些事要去京都,我已经包机了,你要是买了机票,能退就退,不能退就去公司报销,你明天跟我一起出发吧。一会儿我给你推个微信,是我在逸宫的助理,你把身份证发他,让他一并帮你买机票。”
陆铭没再拒绝,只不过他想的包机是姜九茶一个人包私人飞机。
第二天当陆铭跟着姜九茶到达候机室的时候,看着一屋子的年轻人,整个人楞在原地。“姜董这是……”
姜九茶看出了陆铭的窘迫,勾了勾嘴角:“这些都是逸宫的员工。最近几天在京都有个电子竞技国际联赛,七爷说年轻人除了工作也该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组织了大家一起去看比赛。”
“哦,这样!是穿越联盟第7届国际联赛吗?”
姜九茶漏出欣喜的笑:“诶,陆铭你也知道?”
陆铭很少泄露害羞的情绪:“不瞒您说,略懂皮毛。您也知道,NT内部也是有很多小年轻的,工作不忙或者私下聚会也会说到这些。我嘛,中老年人了,谈不上喜爱电子竞技,但听他们说多了自然也了解不少。前几天听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在京都举办的穿越联盟国际联赛了。没准儿您去现场还能遇到小唐和她女友,小唐见过您的,他可是提前了一个多月就请好了年假要去看这个比赛呢。”
“原来如此。要不明天接好了孟青雉一道去看看?”姜九茶盛情邀请,陆铭却有些为难。
“姜董,我去不大合适。我这次算是来出差的,是工作……”
“董事长现在说明天下午开始放你两天假。”姜九茶咧着嘴,没有了上位者的风范和工作时的严肃。她朝陆铭挤挤眼睛,让陆铭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青涩的姜九茶。
“盛情难却。”
因为泽栖说是休假,所以大家都显得特别放松。姜九茶怕自己的存在让他们放不开自己,便和陆铭,于司徒一直待在头等舱。
一下飞机,姜九茶的手机里便跳出了傅寒瑟的问候信息。他最近几个月,都在京都,说是家族有事。上一次见面,还是9月底他飞去海市给她过生日。他们像相见恨晚的朋友,而姜九茶一直觉得傅寒瑟虽然年轻,可说起话来却像师父那样的长者。
姜九茶给傅寒瑟去了电话,说了到京都的安排,确实没法与他见面,傅寒瑟也表示理解,约好了过段时间就回海市。
“师父你的脸……要见姜九茶怕是还要再等等。”
“幸好是拒绝了,还要用多少剂药?”
“至少要再用上一个月的药量,才能抑制住巫毒腐蚀,师父,药疗始终不是办法,疼痛难忍时间又久。”相礼担忧的看着傅寒瑟。
到达京都的第一天,大家自由活动,小年轻们都喜欢夜生活,最能体现京都夜深活的,非古街莫属,如今的古街同三年前相比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姜九茶脱去了往日的职业装,很快就和大家融合在一起。
远在海岛的苍穹之境中,姜六簇和蔺澜看着正要一起出远门的泽栖与澹台流仪,脸上均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泽栖去我能理解,毕竟他是逸宫目前的老板,你又是去干嘛的?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喜欢上了电子竞技啊。”
“你这明知故问的习惯得改改。”泽栖可不觉得姜六簇真不懂。
姜六簇蹙眉,不解的看看蔺澜,用眼神询问“我应该要懂什么吗?”
“沧澜电竞是这次决赛8支队伍之一,创始人莫利。”
孟青雉出狱
四人对峙的结果,就是五人一起上了飞机。
“为什么要乘坐凡人的交通工具。”蔺澜不理解为什么分秒就能到达的地方,非要在天上折腾三个多小时。
“你还得好好适应一下这种生活。但凡有别人出现的公共场合,我们就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澹台流仪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罗曼尼康帝,示意泽栖可以喝一杯。
泽栖拒绝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盯着姜六簇,企图用眼神质问为什么要带着蔺澜跟过来。
姜六簇蹙眉,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
两人僵持直到蔺澜找解千节要了逸宫的资料进了休息室。
“我说你俩挤眉弄眼半天干什么!”
“老六,我真是憋了一路了,你是真的情商低还是没智商啊!你明知道我是去干嘛的,你为什么要跟着!”泽栖急得直想拍桌子,又怕让蔺澜听到。
姜六簇看着泽栖的抓狂模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你让我多出岛走走的吗。”
“老六,大哥,大哥行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去京都在比赛现场是要和姜九茶碰头的,你去就算了,干嘛带着他?”泽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休息室。
“你焦灼半天就因为这个?”
“啊不然呢!”
“蔺澜已经忘记了。”
“他忘记了姜九茶又没失忆,见了面不尴尬吗?再说了,就算那丫头真的释怀了,出于礼貌她总要打招呼的吧,结果蔺澜连人都不认识,你说到时候怎么办!出一趟差去M国三年,回来连前妻都忘了,换做是你你什么感想。更重要的是,姜九茶这张脸,跟不悟那是一模一样,你让蔺澜怎么想!”
姜六簇被难住了,这种事他就算不经历,也能想象到会有多尴尬,倒是澹台流仪丝毫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我和主办方约的是第一排赞助商坐席,我们四个都坐那里,跟你们逸宫的观众席隔了大半个赛馆,你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澹台流仪的话让泽栖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又成赞助商了?WL?”
“我……之前没说过吗?四年前我收购了一夏传媒,已经当了这个比赛三年的赞助商了,这事还是铜铃帮我办的,我以为你们知道的?”何其无辜的说辞啊。
泽栖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最终起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比赛安排在次日下午两点,分别进行8进4,4进2和冠军争夺赛。这对于姜九茶来说,时间卡的死死的。因为关押孟青雉的监狱在京都远郊,而比赛场馆则在内环。
姜九茶和陆铭早早地在监狱门口守着,一直等到大门开启了一条恰好能一人通过的小缝隙,帅先走出来的是狱警,随后才是孟青雉。
马路对面站着的姜九茶和陆铭,狠狠震撼了孟青雉。他放下手上的包,鼻头已经开始泛酸,脚步由慢变快,最后冲到了姜九茶面前。
他仔细打量她,还是三年前在古街时候的模样,只是少了以往的天真,变得成熟稳重。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恩人。
“噗通”这是孟青雉见到姜九茶之后的第一反应,他跪在了姜九茶面前。
“孟先生,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下轮到姜九茶慌了神。
“姜董对孟家的大恩大德,孟某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孟青雉永远不会忘,陆铭告诉他,撞他儿子的肇事司机最终能伏法,全是姜九茶吩咐人去做的。
姜九茶眼见不答应这事,孟青雉就不起来的架势无奈的叹了口气,去车里拿出了一个纸袋子。
“我这三年没再去过古街,没想到那家咖啡店还在。吃吗,提拉米苏的蛋糕,很甜的,就当给你冲冲晦气好了,愿你以后生命中不再有苦难。”
这句话让孟青雉身形一震,他抬手接过姜九茶手上的蛋糕,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开塑料袋狼吞虎咽的将蛋糕吃了下去。寸头可不像三年前的长发能遮住他的眼睛,他也并没有克制自己的泪。嘴里的蛋糕来不及下咽,快五十岁的人,鼻孔里猝不及防的冒出一个鼻涕泡,那样子好不狼狈。”
姜九茶笑了,陆铭也反应迅速的递上面纸和水。孟青雉花了些时间清理了自己,然后朝姜九茶露出一个笑容。他明白,眼前这个姑娘救他从来不需要他的回报,只是想让他好好活下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
姜九茶的问题,孟青雉自己也没想好,他不敢回答,但眼中充满坚定,好好活下去的坚定。
“陆铭。”
“孟先生,这是一份雇佣合同,姜九茶女士想雇佣你成为她的私人保镖和司机,你可以看下具体内容。”
姜九茶对上孟青雉震惊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
孟青雉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陆铭手上的笔,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孟青雉哪里不懂,眼前的姑娘给足了他体面。她对他的救赎从来不是施舍,她有所求。可她所求并不是要他当牛做马,而是尽他所能护她周全。她给了他工作,又不是平白无故赠与,他也要以自己的努力尽心职守,那么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三人在监狱门口并没有过多耽搁,孟青雉签好字后就一起往落脚酒店去了。
“我可以喊你孟叔吗,虽然你50还没有。”
“可以的姜董。”
“那孟叔,咱们先回酒店,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和陆铭下午有些事要出去一下。”
“不需要我跟吗,姜董。”
姜九茶摇了摇头,孟青雉也不再询问。
赛前加油
姜九茶和陆铭,为了不给沧澜电竞的队员带去压力,特地换去了职业装。12月中旬的天已经很冷了,姜九茶看着行李箱里的裙子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穿上。
“陆铭,我认识你三年多,第一次看你穿西装之外的衣服,以后多穿穿,显得亲切。”去比赛场馆的路上,姜九茶不断调侃陆铭。
“陆铭,你35了吧,为什么还不结婚啊!是不是穿的太板正,没有小姑娘来搭讪。或者你工作太忙,无心恋爱,要不要我放你……”
“姜董别拿我打趣了,我不结婚只是从来没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你父母不着急吗?”
“我父母亲都不在了。”
“抱歉,我不知道。”认识陆铭这么久,姜九茶与他的交集从来只有工作,除了知道他单身这事,她并不了解他。
陆铭推了推眼镜,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捏紧,最后放松下来:“没事,姜董。”
姜九茶知道话题太沉重了,主动要求陆铭放一些轻松的歌来听,音乐轻缓,很是舒适。酒店离比赛场馆不过十来分钟路程,姜九茶却因为触及了别人的往事而觉得时间难熬。
“在我高一的时候,我母亲被我父亲打死,酗酒家暴,无人作证,父亲祈求了外公的谅解,免去了牢狱之灾。”
这是陆铭第一次同姜九茶提起自己的私事,内容让姜九茶觉得太过沉重。她自然知道不该再追问后续,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所以这就是我成为律师的原因。9年前,我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不过两年多,他肺癌晚期去世,外公因此与我断绝关系。同一年,我知道了我是母亲年轻时私生活混乱的产物,我成了父不详的孩子。父亲因为爱母亲,选择一并接受我,可十几年都捂不热母亲的心。所以姜董,我不愿意结婚是因为我不相信爱情。”
“陆铭,对不起……”姜九茶觉得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聊什么不好偏偏找个别人膈应的话题。
“已经过去了,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姜董,你说呢。”陆铭察觉到姜九茶的歉意,他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这会儿肯定在心里自责。
“嗯,想做什么做什么吧,不要被世俗绑架,人生不需要那么循规蹈矩。”
压抑的对话随着车子到了比赛场馆结束。陆铭停车,姜九茶先去了后台。已经下午1点了,沧澜电竞的教练正在给队员谅解第一场比赛对手的强弱势,分析他们的比赛风格。
副队长缪舒第一个看到了姜九茶:“姜老板你来啦!”老板是他们惯用称呼大股东的,姜九茶每次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秃顶啤酒肚,夹着公文包戴个大金链子的暴发户。
“姜老板来看我们了!”
“姜老板喝可乐!”
“您快坐!”
年轻的少年们热情的很,姜九茶也没有拒绝,若是拒绝了那就显得太矫情了。
“有压力吗?”姜九茶其实知道第一场沧澜是稳赢的,可还是想表达一下关心。
“没有!”少年们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姜九茶不禁回忆起之前的几场比赛,他们永远都是这么斗志昂扬。
“那就祝沧澜电竞勇夺冠军!好了,不用管我了,你们继续,我一会儿去现场替你们加油!”姜九茶说完就出去了,她得赶紧去观众席和逸宫的员工们汇合。
贵宾停车场,泽栖看着正在电话里发火的澹台流仪,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赞助商哦,真有你的啊澹台,1000多万你就赞助了连贵宾席座位都留不住的结果。你们两个要跟我一起吗?”
泽栖问的显然是姜六簇和解千节,姜九茶在现场,可不能带蔺澜。
“为什么不问我?”蔺澜总觉得泽栖这几天有些排挤他,做什么都不想带着他。是在怨他恢复缓慢一直记不起从前吗?
“你和澹台是vip,最佳观赛台那种,现在位子不够了,但两个还是有的,你随他去吧。”话音落泽栖就带着其余两人往赛场去了。
泽栖前脚刚走,后脚主办方负责人就急匆匆的来停车场了:“澹台总,澹台总,抱歉,太抱歉,我这边已经吩咐人把位置挪好了,您和您朋友可以移步赛馆。”
“以后再发生这种,穿越联盟的联赛你就不用办了。”
“知道知道,澹台总您消消气,还有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你不去给你心上人的战队加油打气吗?”就算蔺澜没了以前的大部分记忆,可刻在骨子里的强势是磨灭不掉的。他像主宰一样,不怎么喜欢有人走在他前面。
“什么心上人,什么加油打气,乱七八糟的。”澹台流仪显然是被猜中心事,恼羞成怒。
蔺澜也不说破,径直往前走,澹台流仪跟在后面,暗暗在心里骂泽栖是个大嘴巴。不过他确实是想在这次比赛之后签下沧澜电竞的。
“不喜欢你的小狮子了?”
蔺澜的话引来澹台流仪一阵白眼:“我就不明白了,你记起来那点儿东西怎么尽是些八卦啊,你记点有用的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