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能说的秘密
在我们的故事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最近被忽略了,他很忙,就像玲珑一样的通过忙碌来麻痹自己,但是他的忙,最能感受深切的就是他的员工了。
员工们忍着一肚子的委屈,只希望他们的老板快点摆脱感情上的各种烦恼,最好马上升级,不然他们早晚会被老板逼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周围这么多旁观者,可是谁也不敢向这个当局者透露半点问题的真象,就算这项工作真的要命,可是人们还是都害怕丢了这样的工作,虽然叫苦连天,但这才是绝对锻炼心智,又待遇优厚。
于是,那个当局者就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瞪大着眼睛,盯着手机。
电话是打不通的,可是他却不死心的认为也许能接到一个半个的电话。
如果是两个月前的他,一定会指着现在这个自己的鼻子,先哈哈大笑一通,然后再用尽各种挖苦的词语来嘲笑他。
可惜,今非昔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能有今天。那个慢了半拍的大脑,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下班,然后呢?再等待着上班,如此的循环往复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就在他烦躁交加的时候,秘书来电说,有位中学生要见他。
“我姓李,叫李君硕。”
中学生进来,很礼貌的向他做自我介绍,而且十分有礼节。
郑阮浩原本杂乱的大脑里,立刻规划清晰,姓李,语速很慢,看穿着举止也一定出身在大家庭。
“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只是路过这里。”中学生说到路过两个字时,笑了一下。
郑阮浩伸了下手,示意他继续向下说下去。
“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昨天和今天都没来学校。听说她是你女朋友,所以想请你去看看她,也许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女朋友,却要别人来告诉他应该去看看她发什么了事?
怎么应答?李君硕这样的问题问起来很牵强,可是他又没法不去正视,幽幽原本的生活是他给打乱的,现在她也许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他做为“男朋友”,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李君硕就这样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的郑阮浩,用画家的眼光搜寻着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变化。
“我今天正打算去看她呢,谢谢你能帮我留意她。”郑阮浩很快就从杂草丛中爬了出来,霸气的起身,准备出发。
“一起吗?”郑阮浩看得出,这个中学生很关心幽幽,重要的是他姓李。
“好的。”李君硕礼貌的回答,一点不让别人觉得唐突。
老板终于出去了,员工们也终于都松了口气。
李君硕站在幽幽的房门口,望着里面。
阳光透过窗帘洒满屋子,笼罩着屋子里的人儿。
幽幽抱着双腿,蜷缩地靠坐在床上,一头红色的长发披散一身,就像在保护着她一样。下巴埋在双膝间,腮边泪痕点点,双眼迷离,呆呆地盯着脚边的阳光。一双光着的小脚,嫩白瘦小,被阳光照的透明了一般。
麒麟和悠然在客厅,看到郑阮浩和李君硕后,他拉着郑阮浩到悠然的房间,才将这两天的状况都告诉了他。
郑阮浩听了麒麟的讲述,不由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才发现最近的自己一直都像昏睡着一样,很久没见过白龙,也很久没去酒吧了,他以为幽幽会被白龙照顾的很好,可是到现在他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来到幽幽的门前,拍了下李君硕的肩头,越过他,走了进去。
无论怎么说,现在他还是幽幽的“男朋友”,他有权力也有义务帮她好起来。
他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真切的看着她。
幽幽迷茫在一片荒芜人烟的沼泽里,她害怕极了,天阴的沉沉的,云层压的越来越低,好像要和这又湿又冷的地面粘黏在一起一样。
她只穿着那件小时候妈妈给她缝的白色的小裙子,她感觉自己在发抖,不住地发抖,更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好像要被这样的天与地压扁了。
忽然,她看到了爸爸妈妈在远处向她招手,可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是他们吗?只是远远一道镜像,她确定不了,只是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爸爸和妈妈,肯定是他们。
她想抬起腿向他们走去,可是腿却被东西緾住了,用力向后拉着她。
她低下头,看到了哥哥满是泪水的脸,哥哥趴在地上,用力的抱着她,却只是哭。
她对哥哥喊,爸爸妈妈就在前面,让他起来,一起去找找爸爸妈妈,可是她无论怎么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连幽幽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她做的梦,还是她自己的想像,因为她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究竟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有害怕。这样的害怕寄居在心里,就像病毒一样,扩散的越来越快,她也只有越来越害怕。就算是白天,阳光的下面,她依旧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然后,她看到郑阮浩关切的双眼,他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坐在她的面前。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进这个怀抱,去找寻一点点的温暖,只一会儿便好。
李君硕看到幽幽毫不迟疑地投入到郑阮浩的怀抱。她就是在一直等待着他,等他到来投入他的怀抱,这种迫不及待也只有恋爱中的小女孩才会如此。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幽幽,如果你觉得好些了,就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我看到的和我想到的是不是真的……”
屋子里有两个**的男人。
一个人半趴着跪在床边,埋在白色的床单里的脸下面是大片血迹。
另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脑下的枕头已被血浸透。
当时只有两个床头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李浩然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一个人是被站着击中的,另一个就一直躺着没动。屋里除了两人的没有其他的痕迹,值班保安没注意到异常,可是当时整栋楼里的监控都被意外删除了。
好吧,看来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当别的刑警进行仔细勘查的时候,李浩然却偷偷溜了出来,前台的服务员这么漂亮,他可不能错过好机会。
“美女,害怕吗?”这张俊脸加上警察制服,任哪个小姑娘都会觉得有安全感。
“有点害怕,可是经理不让我们表现出来。”前台的漂亮接待脸上立刻浮起一层红云。
“其实你们经理也害怕,刚才我问她话,她都快哭出来了。”李浩然神秘的小声说道。
前台的小姑娘脸红了起来,抿着嘴忍着笑。
“他们一定都问过你们了吧,我也不多嘴了,你这么漂亮,工作又这么忙,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还好还好。”
“我看了你们这里别人的记录了,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思路很清晰的员工,这么好的酒店,肯定什么样的人都会出现,所以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可是我还是喜欢听听你的一些特别的想法,因为你最特别了嘛!你再想想两天前,特别是晚上有什么特殊的人来过吗?”
前台小姑娘被这个帅警察一夸赞,原本紧张的脑子里立刻激动了,当然努力去回忆这两三天里的事情了。
“要说我们这里确实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两天前的晚上有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慌慌张张地上了楼,后来我却没发现她离开,也许是我倒班没看到。我和其他的警察也说过,但是一个女孩子肯定不会和这样事情有什么关系,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在意。”
“你是几点见到的?那个中学生长什么样子?”
“大概快十一点吧,我是十一点整换班。她是个挺漂亮的女孩,穿着黑色小套裙。我们这里偶尔也能见到个别的学生,因为不让未成年人私自开房,所以当时想,也许来找朋友的。”前台的小姑娘说到后面,眼神里带着些许的鄙视。
“遇到这样的人你们不拦着吗?”
“有些人我们是不能拦的。再说,这里的电梯如果没有住房卡或密码是不能上楼的。”
房间里有两具尸体,被服务人员发现,是因为房间的门留着一条缝。凶手杀人后为什么不把门关上,不可能是为了早点让别人发现尸体吗?难道是有另外的人又来过?
一个中学生,打扮很漂亮,进来后,一直没有其他人看到她出去。
她会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第33章 伪装者
秋风萧瑟,日落后,一片冷冷清清的景像。
李浩然踩着落叶,迎着深秋的寒风,挺着胸、抬着头、迈着大步向前走。
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匆。
他在这里长大,每条街每个胡同,他都熟悉的很,只是偶然间听说这里开了间还算不小的酒吧,他很好奇。
他是个警察,可更是个年轻人,没有女朋友,“借住”在舅舅家,舅妈会和他没完没了的讨论人生大事,所以他借口出来走走。
漫漫长夜,假如在自己的家,还能和父母撒谎加班,可是在这里,有个妻管严的局长舅舅,除了按时下班,几乎没有别的选择。
“清夜逐月”,怎么看都不像酒吧招牌!招牌不大,周围既没有高楼林立,也没有其他灯红酒绿的场所,这样的招牌也算十分醒目了。
李浩然站定。
不过是简单的复古建筑,很平常的样子,可是却有个很大的停车场,停车场的灯不是很亮,看不出都是些什么车,但看得出来有很多车鱼贯而入,正是人们吃过饭,寻开心的好时候,来这里倒解了白天的束缚了。
地面是个大厅,舒服的休息场所。
地下才是真正的酒吧。
刚一踏进去,嘈杂的声音立刻充斥他的耳朵,他刻意的皱了下眉头,找了个座位坐下。
几年的警察生涯,条件反射地使他开始观察四周。
酒吧很大,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停车场。
经营很正规,服务、设施上看不出漏洞。
来这里的,有还穿着正装的上班族,有外表流气的小青年,有打扮另类的追新族,有放学后偷溜出来的学生,有吃穿讲究的大款,有花枝招展又风骚的小姐,还有两个人竟然在这里谈公事?因为他们带着公文包,讨论着手里的资料。不过李浩然看得出,谈公事是假,来这里取乐才是真。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中学生。一个正襟危坐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中学生,皱着眉头盯着舞动的人群。他并不是来这里玩儿,更像是找人。他的身后有个保镖,那个保镖却警觉的对视上李浩然。
李浩然收回目光。
中学生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在他的大脑里,他要强化这三个字。
他一扫刚走出舅舅家的阴霾,心里开始兴奋,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酒吧会有很多故事,说不定与那起枪杀案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平淡的。
局里一直没有新的进展,因为交流学习活动结束,从外地来的警员也把自己的长项都在案子上做了相应的贡献,接下来只有寻找新的线索,于是警员们也都陆续回自己的单位了。
只有李浩然,他和单位请假,“假公济私”地说休年假,多陪陪这里舅舅舅妈。
他每天都去酒吧,每天都能看到那个中学生。中学生坐着一辆豪华轿车,每天八点准时到,十点准时离开。在这里除了喝果汁外,不与任何人说话。
今天,李浩然刚走进酒吧,就发现中学生的对面坐了一男一女。
他慢慢的靠过去。
男人满脸油光,应该不到五十岁,皮肤白皙,却十分松弛,加上长期不运动与吃喝过度造成的皮下脂肪膨胀,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却像被一脸的横肉给积压得很紧张一样。
头发稀疏,打理的还算整齐,一身名牌的毛料西装,因为大肚的原因,不得不敞开扣子,手指肥胖,显的短而粗,却很显眼的来回挥舞着,是耀武扬威还是单纯强调着什么。
女人虽然穿着暴露,二十七八岁,却老实的坐在一边听着,妆浓的都看不出表情了。
中学生也老实的坐着,却没皱着眉头,好像面前的男人是空气一样。
身后的保镖身子稍向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
李浩然听了几句,原来是男人有个中学生的儿子,身为父亲的他正在教育着晚上不回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中学生。
他笑着想,男人自己一定没好好照照镜子,大晚上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却带着个情人跑到这种地方花天酒地,他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
当他打算转身回到另一个区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女人的个子很高,身材十分丰满,一条裙子在她的身上好像都快被撑破了一样,走进路来腰臀扭摆幅度很大,一头红色的卷发张扬的和她的人一样。
她走到中学生的旁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毫不顾及身上的裙子上窜下跳。
她用手妩媚地撩了下头发,双目含情的盯着中学生。
李浩然这才看清女人的五官,很西方化的长相,深眼窝、高鼻梁、大眼丰唇,很美的女人,但美却无法涵盖这个女人的形象,妖艳更贴切。
对面的男人早就楞在一边了,好像天仙下凡了一样,只差流口水了。而和他一起来的女人浓妆下终于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妖艳的女人深情的对中学生笑了笑,才转过身,佯装生气地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小朋友,您就别为难他了,要是您觉得这里没意思,我带您去个包间,里面可有很多小游戏啊!”女人说话的同时,还不住地眨着眼睛,一副嗔怪的表情。
这时男人的双手立刻拍了起,不住的点头说好,也顾不上对面坐的是谁了,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带着肥胖的肚子跟着上下起伏。
妖艳的女人也站了起来,双手抱着男人的胳膊,身子立刻贴了上去,也不管旁边的女人什么表情,一阵风一样的走了。
白月刚要进包间,就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拉了回来,并径自拉回了楼下的私人办公室里。
一进办公室,白龙生气地甩开她。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又乱来。”
白月挑挑眉,一脸不在乎:“我这不是帮你呢吗?”
她伸手理了下额前的乱发,站起身子,不看白龙,头扭向门外。这个样子活像一个犯了错误被抓到的孩子一样,全无刚才的妖娆妩媚样,十分滑稽。
白龙生气地双手纂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我不用你管。我不想查你,你还是回家吧,家里的生意还需要你打理呢。”
“我才不去,家里的生意你不是都处理好了吗?那么最少一两个月内我是没事干的,回家还要看老头子的脸色,我可不喜欢和活死人一起生活。”白月瞪大了双眼,好像那个活死人就站在她的眼前一样。
“你不能总是这样混乱地生活,没有节制。无论怎么说,我是你亲弟弟,我希望你能过自己的正常的生活。”白龙言语中强调正常两个字。
白月突然很生气,发疯一样地喊道:“别总说亲弟弟这三个字,我讨厌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更讨厌你非要把我赶出你的生活,我们生来就是一家人,注定永远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越喊越生气,气到一脚踢翻了桌子,打碎了一桌子的酒与杯子。但这不够发泄她内心的怒火的,她又开始摔凳子,砸电视,扔手边一切的东西。
白龙站在一边,并不阻止,他早已习惯姐姐这样的发疯,他的生活里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正常的生活,他多么希望自己生长在一个普通人的家庭里,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喜欢他的姐姐,等他们长大了,姐姐嫁人,而他会娶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然后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着。
可从他出生的那天,他的人生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永不安宁。
突然,白月轻轻地放下了刚从墙上扯下来的像框,笑了,她看到了门外一闪而过的小小的身影。
“幽幽?”
她边喊边看向白龙,又扭着腰肢走到门口,拉开门,向站在不远处的幽幽招手。
幽幽小跑过来,看到头发有些凌乱,但满脸笑容的白月,“白月姐,有事吗?”
“你看,这个屋子不知道是谁给弄乱了,你能来收拾一下吗?”白月手指向屋里,满脸的无可奈何。
幽幽顺着白月手向里看,一片狼藉,却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后,不再动了。
白月顺势拉幽幽进来,才抱怨道:“刚才我进来差点被这里的乱东西给绊倒,白龙也不管管。”她低头看向幽幽,又用力掰回幽幽的小脸,怜惜的说道:“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吗?别人现在都没时间,真是没办法。”
幽幽有点为难,但还是努力地点点头。
“那你就快点干吧,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和白龙谈,你忙你的好吗?”
幽幽点头应着,眼睛却偷偷地看着白龙,白龙只低着头,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那样,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她的心里失落极了。于是她带着这份失落,开始抬桌子,摆椅子……
白月关上门,从包里拿出些资料,递给白龙,一本正经地“工作”起来。
白龙很认真的看着资料。
幽幽边收拾边偷瞄着白龙,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有些无力地开始捡地上的大块玻璃碎片。
“哦,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白月说着便起身,紧忙地走向幽幽后面的桌子。
“哎呀!”两个人同时发声。
一个惨痛,一个惊讶。
白龙抬眼看到,幽幽满手是血,刚才捡起的玻璃,被白月“不小心”一踩,割破了手心,而且玻璃还保持着扎入的状态。
白龙双唇紧闭,却没有动身。
白月看到后,先是后退一步,然后又大呼小叫地喊可怕,喊白龙帮忙,白龙却不理会她,竟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资料。
白月“急忙”出去找人。
幽幽忍着疼,站起身,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手腕,疼痛直达心底。
她半抬着头,偷偷望向白龙。
她与他只有五步的距离。
她的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流,他却视而不见。
她双眼蓄满泪水,只求他一点关心,他却无动于衷。
她那样静静地站着,手上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可是让她更无法忍受的是心里的痛。
白月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他只是一时的冲动喜欢她的样子,很快他就厌倦了。
就像现在,他一定是有了比她更好的女孩子,他抛弃了玲珑,更抛弃了她。
她这一个多月来所有期盼与等待都化为泡影,她原本受伤的心里,就像被洪水吞噬一样,彻底崩塌。
她就这样身心俱损地站在那里,因为疼痛,轻颤着。
第34章 被带走的心
李君硕冲了进来,从幽幽身后一把举起她的手:“你是傻吗?”
他愤恨地望了一眼对面一动不动坐着的白龙,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白龙说的,还是对幽幽说的。只是如果他不说点什么,真怕自己冲动的揍人一顿。
幽幽瘦小的身体被他一带,撞进了李君硕温暖的怀里,她很疼,手也疼,心里更疼。
而且一直站着的姿势让她很累,这个怀抱突然成了她最渴望的,眼前一黑,便顺势靠了进去。
李君硕被这轻轻一撞,感受到身前的颤抖与柔弱,心头一紧,人也冷静了很多。他盯着幽幽的手,还好扎的不是很深,只是流了这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他望了眼背后的保镖,示意一下,拔下玻璃,血又涌了出来,他立刻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按着伤口。
玲珑拿来了纱布和消毒液。
李君硕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接,扶着幽幽就向外走。
白龙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机械性地翻动着手里的资料,鼻间充斥着血腥味儿。
她就那样离开了,只留下了地点上一片血渍,镶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如同宣告着--她被伤害了。不光是那流着血的手,还有那颗飘零的心,因为在这个慌乱的世界里没有个为她挡风遮雨的人。
玲珑招呼其他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白月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龙。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外因好奇而“偷窥”的李浩然看的清清楚楚。他看的出,这些人中,有真心,有假意,有故意张扬,有刻意掩盖。他更清楚地记得,那个受伤的被厚重衣服包裹的孩子应该也是中学生一样的年纪。
漂亮的女孩子,中学生,周围有这样一群错综复杂的人。
李浩然存在脑子里的关键词一次次地出现,就像被粗墨打印的黑体字一样,越来越深刻。
幽幽是被李君硕送回来的,把正在陪悠然的麒麟气的吹胡子瞪眼般,怎么可以?
可是当他看到幽幽一脸哀伤和被包扎的手后,却又老实地帮忙照应了。
他也是个学生,是个孩子,他有愤世嫉俗的冲动,更有善良真诚的本质,看到幽幽一次次地受伤,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里,他了解幽幽是个温柔又有爱心的女孩子,虽然贫穷瘦小,却要独自撑起这个家,要照顾孩子一样的悠然,更要强的在学校拿到好成绩。
他看到幽幽被李君硕扶着走向卧室,她那瘦弱的身体,却经历着其他女孩子都不曾经历的痛苦与磨难,怪不得郑阮浩会关心她,怪不得白龙会特别照顾她,更怪不得才来一个月的李君硕就会喜欢上她。
就算他喜欢悠然,一直在心里排斥着幽幽,多数情况下是因为他认为幽幽影响了姐姐和白龙的感情。可是现在,他只站在那里,从幽幽进门开始到她被送到卧室里截止,麒麟的心被感动了,他感觉到了心痛。
他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他跑到那个“家”。
白龙、白月、玲珑,他们在吃饭。
“白龙哥,唐幽幽受伤了!”麒麟跑进来,就对着白龙喊到。
白龙一脸的淡然,只顿了一下,接着吃了起来。
玲珑放下碗,有些不高兴的说:“还有没有礼貌了,还没和白月姐打招呼呢!”
麒麟看到姐姐,面露愧疚,却不看向白月。
白月笑了笑,举着碗道:“玲珑,我这碗饭有点凉了,你帮我换碗热点的,今天我被吓到了,再受凉的话,我怕会生病。”
玲珑接过碗后,白月才看向麒麟:“最近你也不回家,见到漂亮的就把我们都忘了。”
她又看了看白龙,见白龙毫无理会的意思,才悻悻地继续道:“这个家里,你们都是大爷,我这一天到晚的忙里忙外的,却得不到一点回报,连个笑脸都没人给我。”
白月看着麒麟那气鼓鼓的脸,又低头用一支手抚弄起另一支手的指甲,低着声音说:“这个家里有点冷清,我看你还是搬回来住吧,在外面住我不太放心。”她的话里只有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麒麟听到这句,才发现自己来的太冒失,他知道白月不好惹,也从来不招惹她。本来他只是打算让白龙抽时间去安慰一下幽幽,却没想到把自己也拉下了水。
他站在那里,脸上说不出的懊恼与愤恨,垂在两边的手也紧紧地握成拳头。
“我说过,麒麟长大了,你不要管他,让他自己独立生活。”白龙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放下碗,看向麒麟,面色严厉地说:“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跑回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为了打扰大家吃饭吗?快回去,再这样胡闹,我就把你送回老家。”由于他的皮肤极白,说话间双眉紧皱,口气里又无半点感情,谁听了都不寒而栗。
白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一直在等着白龙和她说话,终于还是逼的他不得不开口了。
麒麟有些害怕地退一步,他从来没见过白龙这样和他说话,从小到大,那个对他只有照顾与爱护的哥哥,突然间变了一样,变的冷血无情。
他顾不上和姐姐道别就急忙转身跑了出去,因为他害怕白月会拦住他,更害怕白龙那样的语气。
厨房里的玲珑,两滴泪悄然落下。
麒麟再回到住处的时候,郑阮浩也在。
又是李君硕找来的。
悠然在屋子里陪着幽幽,外面坐着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麒麟烦躁的去找悠然。
“你为什么总找我?”郑阮浩没好气的说话。他关心幽幽,可是现在的他伤心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幽幽差。
“因为你是她男朋友啊!”李君硕说的理直气壮。
“可为什么她一出问题,都是你来找我?”郑阮浩故意刁难。
李君硕笑了一下,他坐的时候依然挺直着上身,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来了又能怎么样?为了教训我吗?还是为了和我抢女朋友?”郑阮浩没好气的问道。
“好吧,我承认,我姐姐就是李纤妍,她上次回去以后很不开心,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姐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李君硕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很快便恢复了。
郑阮浩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了熟悉的变化,李纤妍在他的面前也总是这样的掩盖,很快就用另一种神情替换原来的。“这与幽幽有什么关系吗?我是我,她是她。”
“我调查了你的资料,一直以为你是幽幽的男朋友,不过经过这两次,我发现,你对她的感情不够……”李君硕说到这里好像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词一样,只耸了一下肩表示,“你们之间少了很多东西,而且你也不像资料上说的那样,很花心,很多情,最近一段时间过的都很平静。”
郑阮浩抬着眉头瞪着,忽然,他的脑子里出现一丝亮光。
虽然上次他伤害了李纤妍了,让她伤心的离开了,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机会再次联系到她,可是她弟弟就在眼前,原本他想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子的,现在他就差抱着他感谢了。
这小子在传递一个信息--李纤妍心里有他。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很快乐!
李君硕懵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马上就去找她!”说话间郑阮浩就站了起来,好像他前面就有一架飞机,能载着他飞去一样。
“昨天我收到她的消息,她下周就要订婚了。”李君硕看着莽撞的郑阮浩立刻泼了一盆凉水。
郑阮浩原本兴奋的脸立刻被凉水浸透一般,继而无力的坐回沙发。
几分钟后,郑阮浩起身揪着李君硕的衣领嚷到:“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他揪着他的衣领盯了一会儿,很快又被挫败感压抑住,坐回到自己的位子。
李君硕拉正了上衣,坐直后,才一本正经地说:“是的,刚开始来,我只是想抢走你的女朋友,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虽然你关心她,也能来照顾她,但更像是她一厢情愿似的。”
“我从没见过姐姐会那么失落,那么伤感,好像把心丢在某个地方一样。所以我也打算让你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李君硕耸了耸肩,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一样,“我想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也要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回去后心情会好会坏!”
说话间他望了一眼幽幽的房间,他不确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没有一件落下过,可是如今呢?
有一些他把握不了的出现了,他知道那是一份感情,是他对幽幽的感情,只是刚刚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从幽幽在课上偷偷看他,被他发现后,他看到她那灿若朝霞的脸吧!
郑阮浩一直就那样挫败地坐着。
他回忆着他和李纤妍在一起的每一天,很短的日子,却满满的回忆。可是当他回想到李纤妍临走的那晚,她的质问句句如刀,割的他体无完肤一般,他还有什么能力挽救他这迟来的爱情。
尽管他不明白为何原本相互间建立起来的好感,突然间就风消云散,但他明白--他伤透了她的心!
两个男人,只有闷闷地坐在一起。
“让你们俩来是为了谈别人的吗?”麒麟适时的喊道。
两人同时抬眼,也同时叹了口气。
屋子里,悠然已经趴在幽幽的床边陪幽幽睡着了。
麒麟靠在门后,他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如果是以前,他会教训他们利用了幽幽的感情,可是现在他没心情。
他总以为白龙会宠着他到他长大,也会以为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一切,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他只是白龙和白月家养大的流浪儿,如果他们不高兴,自己随时会失去一切。
他望着趴在那里睡不踏实的幽幽和悠然,他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却只能害怕的寄希望于姐姐。
希望她能好好劝劝白龙哥,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吧!
第35章 无法预知
在生活中总有很多无法预知的事情发生,因为无法预知,所以一旦发生了,总会让人难以接受,但毕竟时间就是催化剂,它催化着事件的发生,也让一切摧毁殆尽。
但无论如何,成功者会积极面对,消极者会消极等待。当然,就算在最后,消极者也会说,上天注定了一切,无论你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的。
人终究是人,不是神,他能做的也只是有限的。当超出这个限度之外时,再了不起的人也只能消极的等待了,任时间去摧毁他的梦想。
郑阮浩成功的人生里,从来不知道低头怎么做,如今他却低着头盯着桌子上的一堆助理刚刚送来的资料。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所以他拿起笔。
助理的工作最不好做,特别是在老板心情不佳时候。他从坐到这个位子开始,就已经有不少的好心人提醒过,超不过三个月就会被炒。
于是每天他都抱着这样的心态来上班,然后战战兢兢的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自己很幸运,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是不是意味着今天过去,他就能打破记录了,而那些赌他输的人也真应该好好请他喝一顿酒了。
当他正陶醉在被请客的幸福中时,老板啪的一下摔醒了他的梦。
郑阮浩脸几乎贴在助理的脸上,双手撑着桌子,瞪大着眼睛盯着他。
助理保持着陶醉的姿势,身体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只把眼珠向下转,看到摔在桌子上的东西,一份八卦杂志!好吧,他认命了,今天是他上班的最后一天,也许这个月的工资都没的领了。
“这是怎么回事?”郑阮浩盯着助理威逼道。
“这是…”助理慌忙中吞了口口水,让暂时短路的大脑连上点电,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咬着牙道:“我怕这件事影响到公司间的合作关系,又怕影响您和…之间的…,所以原本打算告诉您的,一直没机会,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搞混在一起…”
说到最后,助理感觉自己严重缺氧,几乎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一样。
郑阮浩眼睛一亮,啪,又一下,拍在助理的肩膀上,高兴地说:“果然是个好助理,下个月起给你转正加薪。”
郑阮浩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愕然,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撞昏了头的助理。
李纤妍认命地盯着手上的订婚请柬,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一旦宣布并且决定的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她强迫自己考虑了很久,以前她还曾抱希望于自己的努力,可是现实总是一次次的将她推入更深一层的地狱中。
她承认自己喜欢郑阮浩,以至于想象着和他结婚、生活,这些想象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不再是小女孩,不需要太多的梦,可是她依旧是个女人,注定要在理智中老去吗?
“大姐,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就不要和他订婚,我可以去和爸爸妈妈他们谈。”李君硕回来后就没见大姐笑过,他实在担心。
“以前我也任性过,以为上天最眷顾的人是我,所以我害死了君婷。我知道我做什么也弥补不了我的过错,所以我不想再任性地让爸妈再为我担心。”李纤妍望着化妆台里的李君硕。
他和妹妹是双胞胎,当初在家里他们三个人是多么快乐,父母又是多么高兴,可是在妹妹出事后,这个家里的味道变了,餐桌上再无欢笑,节日里再也没有游戏,这一切过错的始作俑者,只有她。
她不敢再奢望过多,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通过婚姻带给家族更多的利益。
“大姐,爸爸妈妈和我都爱你,我们只希望你幸福,咱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了,我们更需要你快乐起来!”
李君硕回来后,母亲就让他跑来劝劝这个固执的大女儿,从小她就独立好强,虽然家族中很多事业都有她打理着,可是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为了事业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女儿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劝告。
“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对感情不抱希望了,我早已不是小女孩,也不会对着镜子感叹青春太匆匆。所以我打算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就算是为了咱们家吧。”李纤妍说的牵强,更是无可奈何。
她转过身子,看向唯一的弟弟,失去妹妹后,她更加宠爱弟弟了,所以当年李君硕提出要去画画而不是接管家族企业的时候,她也全力支持着。
她伸出手,拉起弟弟的手,笑着说:“你也长大了,姐姐希望你能把握住自己的青春,不要像我一样,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能买到,只有青春千金求不来!”
李君硕听着姐姐的话,脑海里却浮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她还好吗?也许郑阮浩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他会照顾她,不是吗?
他记得自己临走时候拜托过郑阮浩,让他一定照看好她,她还有伤,还有那个漂亮却什么也帮不上的哥哥。
可是这姐弟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郑阮浩此时就在他们家的大门外。
他被佣人挡住了,因为他衣服褶皱,头发凌乱,满脸胡子茬。
他来的太匆忙,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座右铭--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没带行李,没有任何预定,没有计划,没有助理帮忙,只有一个目标--阻止李纤妍订婚。
这样的慌乱中来到大宅前,加上开门人一口不知道什么鸟语,他早就急的快要去跳墙了,他开始后悔没有问李君硕订婚的酒店,也许他们早就在那里举行仪式了。
双方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郑阮浩只能被堵在大门外,他更慌了。
他在来时的飞机上想,如果在事业上他是成功者,那么在感情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可笑的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以为他喜欢一夜情,喜欢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喜欢比他小很多,还是中学生的幽幽。
可是他错了,原本一直控制着他的情感的不是他的大脑,只是他的雄性激素,所以他做着一些现在想来与自己理智背道而驰的事情,直到他遇到了李纤妍。
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却是最重要的,她的出现就像是他的心里生了根一样,而且越来越深。
当他得知她要订婚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从心头剜肉,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对他只有憎恶。
可是当他看到那份杂志,所以有疑惑都揭开了,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他要去追自己的爱情。
于是他抛下待见的客户,抛下工作计划,抛下自以为是的骄傲,搭着最快的那班飞机。
不在乎拥挤的经济仓,不在乎街边小吃,不在乎全身邋遢被别人嘲笑,不在乎出租车拒载跑了好长一段路。
他只希望自己能赶上,赶上他一直不曾拥有却万分渴望的幸福。
突然,他想明白,他抛下了一切,不在乎一切,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于是,他开始大喊:“李纤妍,李纤妍…”
如果是爱情小说或是童话故事里,大概女主角早就听到了男主角的爱情呼唤,然后飞奔而来。
但这里没有,虽然周围很安静,但宅子太大了,大到李纤妍根本就听不到大门口的任何声音,顺风也不行!
不过他们还是有缘份的,因为郑阮浩这样的折腾,惊动了门卫的头头,很幸运的是,他能听懂郑阮浩说的话,更幸运的是他今天很高兴。
于是,他给宅子里的男主人(也就李纤妍的父亲)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
因为李家人都在为女儿的订婚事情发愁,所以听到大门外有个年轻人在喊女儿的名字,夫妇俩突然感觉到眼睛出现了新的希望,于是急忙让门卫把人放了进来。
郑阮浩通过各种“努力”终于如愿地走进了与他目前的装扮格格不入的李家。
他被邀请坐在门厅的接待室,接受着李氏夫妇的审视的眼光。
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在处于劣势状态下,他终于明白见未来的岳父岳母有多艰难。
“伯父伯母,早上好!”关于称谓郑阮浩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八千转,最后带着点尴尬的说出口。
李氏夫妇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长得还算英俊的年轻人。他就是那个让女儿带着忧伤与绝望回来的人吗?
李先生道了声好,很礼貌地点了下头,才道:“你就是郑阮浩?”
郑阮浩也跟着点头,他第一次如此紧张,突然间明白什么叫做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想见见李纤妍。”
“我们家不欢迎你,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希望你不要打扰她。”李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以前我做过很多错事,也做了些让她伤心的事,可是我是真心的喜欢她。”当说出喜欢她的三个字后,郑阮浩突然意识到原本说出口并不难,而且他确实喜欢她,为了喜欢她而喜欢她。
如今他要做的只是继续跟着自己的心走,想明白这点,他不再紧张了。
他坐直了身子,双手理了下上衣,脸上又恢复了原本那个自信的神情。
他也跟着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就算她真的对我只有厌恶,我也不会放弃,我要让她明白,我是真心的。”
“我想在我们之间发了一些误会,我必须解释给她听,如果她听完我要说的话依然厌恶我,我会立刻离开,并祝福她幸福。”
李氏夫妇看到郑阮浩那双真诚的眼,沉默了。
第36章 卿本多情人
李纤妍站在楼梯口,静静地听着。
她思索了片刻,终于,她轻轻地走了进来。
郑阮浩见到李纤妍出现,眼睛一亮,急忙站起来。
李纤妍走近他,并不开口。
郑阮浩又抓了下头发,他再次紧张起来。
李氏夫妇站了起来,李先生道:“好了,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们先回避一下。”
李纤妍见父母离开了,才在郑阮浩的对面坐下。
她看着眼前那个昔日风流倜傥、信心满满的花花公子,如今却狼狈不堪,她的心再次被触动了,她厌恶他的多情,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意他。
“你还好吗?”郑阮浩问出口后,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开场白太没意义了。
“还好!”李纤妍的淑女风范再现。
郑阮浩原本打算用手理一理头发,可是紧张的他改为用手没完没了的抓头发了,就差把头发都拔下来了。
李纤妍心里忽然想笑了,可是依旧面无表情:“如果没什么事,我还要准备我的订婚宴。”
“你不能和别人结婚…或者订婚。”郑阮浩脱口而出。
“为什么?”李纤妍巧声追问。
“因为…”郑阮浩开始抓狂,他原来的口舌如簧不知道怎么荡然无存,竟像自己的助理一样,大脑反应越来越慢,而且只要说三个字就可以,却偏偏说不出口。
李纤妍站起身。
“我爱你!”郑阮浩如释重负。
李纤妍坐下来,笑了,带着幸福,紧跟着又伤感起来:“你爱我?那又怎么样?你舍得你的那些情人们?你舍得唐幽幽?你舍得白月?甚至你看玲珑的眼神都很复杂。”
郑阮浩强迫自己理智起来,让他那高速运转地大脑回到正轨上。很快,他发现李纤妍是在意他的,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在意他看别人的眼神?
他再次不紧不慢地说:“首先,我承认我以前有很多情人,可是我早就和她们断绝来往了。关于幽幽,的确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喜欢她,可是那只是喜欢,这是很长时间以来我能确定的事,我喜欢她就想喜欢妹妹一样。”
“而且她喜欢的是白龙,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关系可言。至于玲珑,我无非是在酒吧的时候感觉她很特别,仅此而已。”
“还有就是白月,那天是她主动找的我。”
郑阮浩发现李纤妍面露怀疑之色,再立刻补充:“就是你临走的那天,这之前我和她只在船上见过一次,当时你也在场。因为她是白龙的姐姐,我才会答应她出去走走的要求,谁知道她一出去就主动投怀送抱。”
李纤妍开始生气。
郑阮浩慌忙举手起誓:“我对天发誓,她把我按倒之后,我就急忙推开她了!后来我就去找你了。”
李纤妍回忆当时的情景,又有时间的印证,她回到酒店后,郑阮浩是很快就出现了,可是她还是有点厌恶当时她看到的一切。
“就算你和她没什么,和别人也没什么,那以后呢?也许以后你能改掉这些坏毛病吗?”
郑阮浩心里明白了,李纤妍相信了他的话。
他开始高兴,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半跪在李纤妍面前,不带半点掩饰的说道:“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旧犯,可是你看看我,我是个商人,我这个商人之所以成功,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讲信誉。”
这下李纤妍真的被他气笑了。
两人再次对视,他们终于承认他们之间这迟来的爱情,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一直靠在门外偷听的李君硕如释重负,他这次远行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虽然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但结果却更好,只要姐姐幸福了,他也满足了。
但他又担忧起来,郑阮浩跑来这里,那受伤的唐幽幽有人照顾吗?
白月是那个恶心的老女人,白龙难道就是那天见到幽幽受伤不闻不问的白脸男人?唐幽幽会喜欢他?他能照顾好她吗?
李君硕已经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他没发现自己的关心早已超过了同学间的界限。
我们也顺着李君硕的担扰一起来看看唐幽幽同学。
经历了上次的目击事件,幽幽脆弱的心脏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郑阮浩及时出现,并且开导她,让她暂时先保持沉默,并保证他会想办法处理。
那么也许她就在那次事件中被逼疯了。
虽然她不清楚郑阮浩为什么非要她保持沉默,但她似乎在麒麟的担忧中听到了白龙,难道白龙与那样可怕的事情有关?
于是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忆,她要听郑阮浩的,冷静下来,像平时一样的去上学,去上班。
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撕碎了一样,手上的伤再疼她也能忍受,但她忍受不了白龙的无视。
抬眼间,她看到一对情侣依偎在路边的长椅上,她一直不敢奢望她与白龙有这样的一天,她只希望自己能跟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陪着他。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白龙是孤独的,她能感受到那份孤独与伤感,而那种莫名的心痛就留驻在她的心底。
于是她的心被一点点的偷走了,而她却不自知,这样的傻傻地期盼着,如今也被傻傻地带着伤痛丢在了一边。
原本出来买菜的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当她呆呆地想要穿过马路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飞速驶来的卡车。
当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本能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拉了回来。
她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清新的香皂味。
只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感受着这份温暖,然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白龙坐在那里,低着头,毫无关心的情景,她惊醒了,睁开双眼,抬头向上望。
李浩然显然很生气,当他刚要发火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满是泪痕、绝望无助的眼睛,他的心为之一震,他甩了甩头,难道他遇到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神情吗?这是什么世道。
幽幽很快推开他,说了句谢谢就急忙跑开了。
李浩然站在那里,盯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是一直跟着她的,因为他觉得她就是那个中学生,只差一步印证,他却一直没有再去酒店那里,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心底里,他竟然希望她与这次事件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从她受伤的那天起,他白天都会跑到这里看看情况。
幽幽买完菜,一只手拎着一大兜菜很是费力,如果另一手帮忙就会疼的要死。
她咬牙忍着,因为她明白她要生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还有哥哥。幸好最近麒麟一直帮忙照看着哥哥,不然这浑浑噩噩的几天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从她失去父母的那一天起,她就下定决心要照顾好哥哥,她会照顾哥哥一辈子,哪怕只有他们俩的生活。
只是她没想到越是长大,她的心越不跟着自己走,会被外面的一切诱惑,会任由感情支配。
她重复地告诉自己,就算她的心碎了,她也要和哥哥好好生活下去。
第37章 玲珑心
假如一个现代人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不但不可思议,也更可怜。如果再加上她连自己和弟弟的出身都不清楚,也足够悲哀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拉着弟弟的手,坐在“家”门口,等着父母回来,可是她从来都没等到,只等到周围小孩子的嘲笑与大人的指指点点。弟弟总在哭,因为冷、因为饿、因为这个无情的世界。而那个“家”,从她的记忆里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好像只有一间用四根木头支起的茅草棚。
也许上天还是怜悯他们的,他们竟然能长大,通过各种方式活着,也只为了活着。直到他们在逃难中遇到了白龙,他收留了他们,给他们起了新名字,不是那种随口而出、粗俗下流的名字,是好听的,有意义的名字,当他们听到自己的新名字的时候,就好像重获新生一样,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与感激,难以言表。
她也有一颗少女懵懂的心,她明白自己喜欢白龙,只是她的喜欢是卑微的,因为在心里,她明白自己无法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她能做的,就是面面俱到,好让他高兴,让他满意,让他能给她一个鼓励的、赞赏的、欣赏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只要是好的,只是他给的特殊的眼神,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就这样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等麒麟长大了,大到可以脱离这里,她就再无遗憾了。
那个时候,只要他愿意,她便为他而死。
有时候她感谢上天,让他们遇到了白龙。
有时候她质问上天,为什么白龙还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想到白月,一股寒气周身袭来。
没有人能完全理解那样一个女人,在她的身体里流着的不是血,是邪恶!
白龙对她再好,也不能时刻在家里照看着她,而一旦白龙不在家,那个邪恶的女巫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而且她不能死,她还有麒麟,她要照顾他长大。她倾尽全身力气,迎合白月,更为了保全麒麟。
可是面对邪恶,你越是委屈求全,就会遭受到越来越深刻的痛苦。所以她失去了除了麒麟以外的一切,包括自尊。
每次白龙回来看到异样的她,都会询问原因,可是她咬着牙强笑着摇头,因为她明白,她已经被毁了,却不能再毁了麒麟。
高跟鞋的声响起,一声声越来越近。
像一根根毒针,一根根地扎入玲珑的心脏。
白月从后面靠近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把她转过来,与自己对视。
“怎么,又在顾影自怜了?”白月说话的声音很轻,却穿透力极强,直达玲珑的耳蜗深处。
玲珑摇头,又急忙笑道:“只是刚才出去被冷风吹到了,回来补点妆。”
“哈哈哈,”白月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的好像这事就真的很好笑一样,这样的笑声听不出任何的个人偏见,只是纯粹的笑而已。
玲珑瑟缩一下,慌忙说道:“这个月的帐目都已经整理清楚了,我去拿给你吧!”她说话的同时,更想摆脱白月的钳制,动了下肩头,却等待着白月的动作。
她不敢自作主张的离开!
白月不再笑了,而是低头盯着玲珑的眼睛,一双畏惧的,满是逃避的眼睛。
玲珑身体有些颤抖。
“玲珑,帮我去下面拿电脑来。”白龙出现了,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
白月松开了手,向旁边侧了下身子。
玲珑跑开了。
“你还不收手?”白龙走进来,质问到。
“收什么手?”白月撩了下头发,靠在桌边,让自己丰满的身材更加突出。
“你自己做错的事,为什么总让别人帮你收拾。”白龙生气的逼近她,脸上青筋暴露。
由于他肤色非常白,生气的时候,血管尤为突出,更是吓人。
白月却伸出手,心疼地试图去抚平。但她的手却被抓住了,甩开了。
白月站直了身子,无所谓地耸肩道:“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只要我想做。”忽然她原本自信地脸上又布满哀伤,怅然若失般地接着道:“可惜,只有一件,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
白龙嫌恶地急忙转身走向门口,到了门口才又丢下一句:“如果你还听我的,就别再做错事了。而如果你继续做下去,我会阻止。”
“不要这样!”白月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道。
白龙抬起头,紧闭着双唇。
硬生生地拉开白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月僵在那里,还保持着抱他的姿势,可是她抱着的只有一片虚无,每到此时,她的身体都是无力的,可是她的内心却挣扎的更加强烈了。
玲珑悄悄地站在角落里,她在等待着。
然后,她听到了东西被一件件摔落的声音…
谁会想到,平时那个八面玲珑、无所不能的玲珑,在这个家里,只是个女佣、奴隶、出气筒,白龙在还好一些,如果白龙不在,白月甚至会骑到她的身上打她,而她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她想过离开,可是她也知道白月的能力,一旦被找回来,被毁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而且这里还有白龙!
“玲珑!”
她听到叫喊声,挺了挺肩头,毕竟白龙还在,白月不会太过分的。
她走出角落,去面对接下来她应该面对的。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钝的一把刀。
可是却能所向披靡。
而时间这把刀最完美的杰作就体现在感情上。
如果你觉得你刚开始喜欢他,那么你离开他只会觉得心里有点遗憾。
如果你喜欢他已经有三个月,那么你离开他会觉得心痛难忍。
如果你喜欢他已经有三年,那么你离开他你会伤心欲绝。
可是玲珑喜欢白龙已经整整十年,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白龙的点点滴滴像藤蔓一样伴着血管缠绕起来,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就像白月一样,有时候她是怜悯白月的,每当把这个词用在对白月的感觉上,她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是同为女人的她,理解那种感受。但白龙并不爱她,更不能对白月产生那种逾越的情感,他是喜欢幽幽的。
每当她看到白龙注视着幽幽的眼神,她的心都在泣血,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只能默默地继续做他的好帮手。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
玲珑收拾好心绪,走向白月,带着她的卑微!
当别人走向光明的时候,玲珑只感觉自己的脚下是越来越深的深渊,一片漆黑。
第38章 第三个疑问
我们也向下看,头晕目眩。
李浩然站在楼顶,22层的高度,如果再加上深秋的冷风,似乎能把人吹到下面去。
他蹲下,身体前倾,尽可能靠着护栏并透过它看向下面,直到他看到了下面一层墙皮有被绳索摩擦的轻微痕迹。
他回过身,沿着摩擦痕迹的延长线向回搜索,什么都没有。
他又顺着痕迹继续向下看。
“就是它!”他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嫌疑人并没有在楼顶固定绳索,而是在最高层的房间固定的,所以当初现场勘查时候没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李浩然笑着站了起来,才感觉上面冷的要死,急忙跑回楼里,想着自己又能和前台的美女搭讪了。
如果事情都如他料想的那样简单就好办多了,可是前台的美女给他的答案却是事发当晚那个房间根本就没人住。
放做别人,大概到此也就罢了,大不了回去重新整理思路吧,可是他可不是别人,他会多嘴的问上几句别人看来有点可笑的话。
“为什么没人住?”这样的问题足够的拉低智商了。
“因为一直没人住。”
李浩然突然眼睛一亮。
“一直没人住?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房间被别人包租下来了,按年交费。”
“谁?”
前台的小姑娘立刻闭嘴不言了,要知道有时候多嘴会丢掉工作的。她有点着急的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大堂经理。
李浩然了然地抬了下眉头,转过身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以来,名义上他只是在休假,而且这里所有的调查工作也已经结束,对于酒店方而言,他们自然是全力配合,主要目的也是尽快解决并且封锁消息。可是现在这个帅警察总是三番两次的来捣乱,实在是影响经营。
“舅…”李浩然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由于兴奋都忘记了改口,可是当他看到一屋子的人后,这个舅字在没有发音完全的情况下,立刻被他改口为“局长”。
局长瞪着眼睛盯着他,全屋子的人也都在注视着他。
李浩然咧嘴苦笑了一下,进退两难。
“小李同志,我们在讨论案情,你怎么来这里了?”局长反应及快的给李浩然一个台阶下。
“报告局长,我在休假,主要为了探亲。刚才打算找个同事问问案子的进展,才发现都跑这里了!”李浩然为自己机智的回答心头一悦。
局长却不悦地说:“这个案子是我们局里的大案,你已经不在这里办公,原则上不允许外人旁听,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还要继续开会。”
李浩然吞了口口水,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跟舅舅耍赖,只得行了个礼,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
此路不通,必有通行路!
“舅!你就透漏给我点信息吧,我实在闲的难受。”李浩然从局长舅舅一进屋起就开始赖皮的拉着人家的胳膊不住的问案情,全无警察或大男人的风范。
“不行不行,做为警察,你又不是不知道,案情是不能带回家的。”局长才不吃他那一套。
“哎,我说老头子,别以为你当了局长就可以作威作福,在这个家里你可不是什么局长。再说浩然又是警察,他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谁叫你们上次让人家大老远的跑来,干到一半了,连个结果也没有就想打发了他,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家浩然才没别人那么好欺负,让来就来让走就走。”坐在一边的舅妈可不高兴了,脸上全是心疼孩子的表情,明显要变天。
“你懂什么,别跟着瞎掺和。”局长随口回了一句。
舅妈立刻生气了,拉长了脸大声说道:“行,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这是嫌弃我什么都不懂了!”
局长一听话音不对,赶忙应承道:“你别生气啊,那案子现在不归我们管了,找到两名嫌疑犯又出逃到国外了…”局长突然闭口,他意识到被外甥和老婆给算计了。
听到这句,李浩然眉头却皱起来了,顾不上瞪着他的舅舅和沾沾自喜的舅妈,在他的心里,就如同好不容易拨开层层荆棘,一伸脚又踩进了一片大泥潭。虽然他不知道舅舅所说的嫌疑犯是怎么找到了,也知道再追问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可是知觉告诉他,疑问不止于此。
局长盯着皱着眉头的李浩然,仿佛看到的不是视如己出的外甥,而是年青的自己。当一个案件发生后,这个年轻人不会在乎同围的一切,只凭借着自己的知觉,无论多不起眼儿的线索,多么可笑的想法,他都会去一一印证,不是他傻,只是内心的执着,凭着这份执着,当年的年轻人破了很多大案、疑案、悬案,也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可是到了今天,他看着眼前的外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羡慕他,不仅仅是他年轻,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抛却一切,没有顾虑,没有牵拌。
要知道一个真正的警察,是不需要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报告,批着文件,有时候还要参加一些不必要却必须出席的会议,他老了,可心底里他依然是个想出去跟案情的警察!
说起会议,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原本应该是大家坐在一起解决问题的,可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消磨时间的工具。(当然,很多时候会议对很多人还是有重要意义的。)这倒让人想起古代的君臣议事,高高在上的君主每天早朝听大臣们奏表全国各地的大小事情,这是当时国家最大的会议了。
现代文明以后,人们发现会议沟通更方便,解决问题更便捷,于是各种各样的会议多了起来,而没有意义的会议也就掺杂了进来,或者说有意义的会上,没有意义的人也跟着凑合起来。
又是一间会议室,不大,灯光似乎有些昏暗。
里面坐着五个人。
白月一脸的怡然,十分快活,不段的变换着坐姿,两只大眼睛如水波般盯着对面,含情脉脉。
坐在她左边的白龙依旧面无表情,右边的玲珑负责记录。
只看白月变化万千的表情和各种撩人的姿态,对面应该是个超级帅哥,要不也是个吸引人的男人吧?可是,我们想错了。
对面坐着两个女人。
年长些的不苟言笑,小一点的有些不高兴地皱着眉头。但她们都是足够成熟的女人,至少在谈判上就能看出,年长些的女人有一种少有的咄咄逼人的态势,就连一向惯于压制的白月也逊色很多。
她们的名字是夏青和夏雨。通过名字和一起来谈判的关系看来,也许谁都会以为她们俩是姐妹,但只有真正了解她们的人才知道她们之间那种特殊的纠葛,可是天下间有几人会真正了解她俩啊!
白月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和受制于人的态势,她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气势上要压回上峰,但坐在她对面的还保持仰视姿势的人也真是考验啊!
夏雨瞪了一眼后,将头转向一边。
夏青也站了起来,身体也向前倾着。
她的身高和白月差不多,甚至更高一些。
白月有些诧异,要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极少遇到比她还要高的女人。
夏青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支烟,烟从她的口中吹出,却直接吹向了白月。
白月感觉身前一阵火热,继而整个身体都嚯的一下烧起来一样,她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热。
夏青开始说话,由于她的脸和白月的脸之间不过巴掌大的距离,以至于她说出的话更像是只针对白月一人说的。
白月突然间部分感官灵敏起来,她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气味,不是香气,但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反感,却刺激着她的嗅觉,她看得到夏青在说话,也能听到她的说话声音,可是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夏青说完了,她坐了下来。
白月再次被空气包围后,她清醒了过来,看到坐在那里低头看合同的夏青,又看到了瞪大了双眼,似乎要把她吃了一样的夏雨。
白月有些生气地坐了回来,她也学着夏雨的样子生气般地瞪大了眼睛,她注视着夏青的表情和动作,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感觉影响了她的一切。
夏青有着比一般女人更加修长的双手,也许是劳作的关系,她的手更瘦,更确切地说是更有骨感,甚至是青筋暴*露。身体更宽一些,短发,但发质很硬,额头有些宽,嘴唇很薄,鼻梁高且坚挺,她坐着的时候,身体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也许她以前是个军人,至少应该经过特殊的训练。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却字字如珠。
这样一个女人,天生一种压人的态势,周遭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力量。
白月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上瘾,以至于忘记了今天的目的和旁边的白龙。
当白龙和夏青再次握手表示已经达成协议,并且只差交割时,白月清醒了过来。
她慌忙插嘴道:“这里还有些白龙不知道的。”说话间,她竟然一手抢过了双方的协议,而且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把所有抢来的东西都压在身下。
谁也没想到白月会有这样的动作。
她那一脸的孩子气与下压状态下的身材极不相称。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找不到原因,往日里霸道习惯了,今天这样的举动虽然与她的身份不符,却是她心里某个声音的印证。
第39章 追逐
一天应该从哪个时候才算开始?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一切都显的朝气蓬勃,每当人们起床后,闻着清新的空气,都会精神振奋,然后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新的一天开始啦!
可是从时间上讲,新的一天应该开始在凌晨0点钟,但那个时间的人们多数已经入睡,除了新年和特殊的日子,谁会刻意等待,打乱早已规律的生物钟?
我却以为夕阳西下,暮色笼罩,月上柳梢头,把这个时刻做为新的一天开始才更为美好。
月色朦胧,空气氤氲,家人团聚,抛下一整天的压力,卸下不必要的面具,回归本真,谈笑风声,岂不是一天中最乐之事?
但凡“开始”不应该是美好的吗?
而且一天的开始必是一天的结束,那么这样一来,结束也一样是美好的。
仔细推想,在一天天的轮回里,虽然经历着人生的幸与不幸,却总有着美好的开始与结束,即使是短暂的,却依然让人期待。
如这月夜,总是那样的美艳动人。
夏青背对着霓虹灯大招牌,坐在屋顶的平台上,一只腿支在台上,一只腿悬在楼外,指间的烟,灰已经很长,她却很长时间没有送到嘴边,只抬着头望着空中的月亮,侧颜在月光下,如刀刻般深刻。
曾几何时,她也有一轮属于自己的明月。
可是周围太多的霓虹灯与高楼灯光,渲染的天空不再如墨,月也不再明亮,以至于她被这周遭的绚丽给迷惑了,沉沦其中,直到她的月亮不再升起的那一刻,她才翻然悔悟,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身后高跟鞋声响起,她眉头皱起。
白月踩着三寸高跟鞋,花枝招展的走到夏青的身后,她撒娇般地伸出手,轻轻地拍向夏青的肩头。
夏青没等手搭在她的肩头立刻侧了下上身,旋即转身站起来面对白月。
白月楞了一下,但很快满脸堆出笑容,嗔怪道:“我找你找了好久,要不是楼顶也装了监控,还真难找到你。”说话间,她的手指向身后单独设立的监控探头,得意的笑了起来。
夏青并没有看向白月手指的方向,因为她上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那个探头,她知道躲的开花花世界,躲不开心中久久吹不散的怨恨。
“如果没什么事,请尽快把交割协议给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说话的时候,夏青并没有看着白月。只是盯着霓虹灯的外圈,它的闪动映射在她的眼中。
她的眼睛特别明亮,大而有神,在霓虹灯的投射下,格外夺目。
白月盯着夏青的眼睛,随着它的闪动,内心一阵激动。
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叹口气道:“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我也喜欢这里,突然之间让给你们,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一定给你。”
白月心底里窃喜,什么狗屁协议,早被她抢到手后,背着白龙撕个粉碎,先拖一阵子,等他们回过味儿来再签一个呗。
“好,如果明天你还不给我,我就不再等了。”夏青说完就打算离开。对她而言,和“不怀好意”的女人、男人聊天都是没意义的。
白月可不干了,伸手就去拉夏青的胳膊,没拉住后,“一不小心”整个身体也跟着向她靠过去。
这可是她久经情场、从未失手的老桥段了。
谁会忍心不去扶住她,让她的花容月貌与地面接触,而一旦你扶住了她,那这软香柔玉入怀,你舍得松开?
“啊嗷!”白月一声惨叫,虽然没摔倒,却比摔倒还难受。
夏青长伸着一只胳膊,手向后用力的拽着白月的头发。
白月保持着倾斜的身体和被后拉的长发,要知道这头红色蜷曲长发,一直都是她的最爱,如今却被别人用力拉着,而力道却与她身体持平,她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夏青伸出另一支手,推了她肩膀一下,让她回正后,很快离开了。
白月揉着头发,一脸委屈,心中愈加愤恨。
白月生气的跑下楼,一肚子的火,抬眼间竟然看到吃力擦地的幽幽,不由于唇角上扬。
在白月的世界里,她认为如果她在谁的身上失去什么,她就会从其他人身上找回来。眼前人正是她此刻最值得发泄的对象。
“幽幽,去把库房的十件红酒搬来,上面都没酒了。”白月这一句话,从大声叫喊转而拉长声音,继而慢慢道出,转了几个弯后,最后的几个字竟变的很无奈一样了,让你无法拒绝。
幽幽开始吓的一激灵,听到后面,立刻认真的点头,却没想过还没好的手伤和根本拉不动的酒箱。
库房在下面这层的最里面,对面是这栋建筑的另一个楼梯,不过这个楼梯很少有人走。
库房正对着老板的私人办公室,而且要经常搬运,加上监控到位,所以上班期间库房很少上锁。
幽幽轻轻的走进去,灯是开着的,库房不是很大,一百平的样子,一个个的货架整齐的摆放开,幽幽记得新到的红酒位置。
可是当她试图用手去拉木箱的时候,才想到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办?
她保持着拉动的姿势,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然后她有点失望的站直身体,向四周望了望,抓了抓帽子,皱着小眉头,努着小嘴发愁。
突然,库房的灯熄灭了!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没有反过味来的时候,就又听到关门声,幽幽急忙大声喊:“等等,我还在里面。等等……”
幽幽急忙拿出手机,利用手机的灯光走回门口,她用另一支手用力的拉了拉,根本就拉不动。
“肯定是别人不知道里面有人,怕丢东西就把库房灯关了又锁上。”幽幽心里这样想着,却又担忧起来,已经很晚上,都快下班了,这样一来,也许她要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了,哥哥怎么办?明天怎么去上学?
她开始用力的拍门,然后大声喊叫,希望能有人听到,把她解救出去。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事情哪有唐幽幽想的那么简单,明摆着是白月的陷阱。只可怜了幽幽,还在努力拍门,她以为真的会有人“路过”这里!
她坐在门边的酒箱上,借着手机的灯光看了看有些渗血的手心,叹了口气,忽地她想起来打电话求助,不过她忘记了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慢动作与后知后觉了,早知道她应该先大声喊一下,也许门就不会被关上了;或者她急忙跑过来;或者她早想到自己的手是不能搬酒箱的。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她有点后悔的坐在那里,焦急的贴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又仔细的贴在门边上听,然后她听到了走路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她兴奋积了,顾不上渗血的手就要拍门。
“别拍门了,我也在里面!”
幽幽吓了一跳,她听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在她的近前,由于手机灯光亮度有限,她瞪大了眼睛才看清,一个高高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幽幽本能的双手抱肩,向后靠紧了大门。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那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听得出是极力压住了音量。
幽幽站了起来,仰着头盯着对方的脸。
是个个子特别高的女人,幽幽这样的判定纯粹是因为对方说话的声音。可是当她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又不敢确定这一点了。“请问,您是这里的客人吗?”
“恩,算是吧!你在这里工作?”
“是的。”
“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的,受了点伤。”幽幽举了一下手,好像这样的灯光能看清一样。
“在上中学?”
“是的。”幽幽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急忙回复“不是不是。”
对方轻轻的笑了,空气中能感觉到她的笑引起的气流。
幽幽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头揪起了衣服的下摆。
“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对方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快一年了。”幽幽叹了口气,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刚来公司的时候,也想到第一次见到白龙的时候,然后就是后面的好多好多故事。
幽幽慢慢的坐了下来,又继续靠在了门边上。
那人跟着坐在幽幽的边上。
他们俩个这样的紧挨着。
“你怎么进来的?”好久以后,幽幽才这样问起。
“四处走走,就走到这里,看看里面有什么好酒。本来想偷一瓶来喝的。”
“啊?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的,要是丢了,白月姐会扣我们工钱的。”幽幽郑重其事地回答着。
“哦,白月很讨厌吗?”
幽幽抬头认真的看着对方,好像能真真切切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一样,然后她又急忙遥遥头,说道:“没有没有,她人挺好的,就是她说她的难处太多了,我理解她。”
对方也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唐幽幽,唐朝的唐,秩秩斯干,幽幽南山的幽幽。”
“你是个女孩子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名字和你的瘦小的个子,还有你的声音。”
“你也是个女生吧?”幽幽终于有问题了。
“你说呢?”
“你的声音很像,你的衣服也像,可是你的个子不像。”
“哈哈哈哈”
一串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幽幽的耳朵里,幽幽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就叫你幽幽了!”
这不是问话,所以幽幽无言以对,当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对方又开口了:“你可以叫我青姐。”
“你真的是女生啊!好的,青姐。”幽幽高兴极了,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的安全感十足,她又小心地向青姐靠了靠身体。
就这样,一个大女人和一个小女生,靠在一起,借着手机的灯光,在阴凉的酒窖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在夏青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消极的,快乐早已离她而去,她有爱人,因她的不忠而永远地离开了她;她曾经有一个女儿,却也阴差阳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夏雨嘛?那是她一生的烦恼!
她就像一只遨游在大海里的鲸鱼,唱着独自的歌,却再没有附和。
就像那头独自在北太平洋徘徊的“52赫兹”的鲸鱼一样,用孤独又深远的歌声在提醒着别人,更应该是提醒着自己,它还活着,但这样的歌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暗淡。
因为,它再也找不到追逐的目标。
第40章 较量
大部分男人都好斗,任何芝麻大点的事情都可以搞的血雨腥风,硝烟弥漫。
相较与男人,女人间的斗争就简单多了,只为情。
有时候想想,把女人纯粹归类于高等动物还有点牵强了,女人应该是超人类物种,因为她们一辈子都在为感情而奔波着,在爱与不爱之前劳碌,找不到内心的平衡点,把自己搞的疲惫不堪。
直到人老珠黄,无人问津的那一刻,她才会手握白发,背靠苍山,面朝夕阳,感叹世间的不公与时间的无情。
都说红颜祸水,那是因为红颜多被妒忌、被陷害,很多女人为情而生,因情而困,受情所累,终绝情而终,可她们却乐此不疲!
滚滚红尘中,周而往复的,都是女人为情拼却了玲珑的肉身。
夏雨和白月对立站着,互相瞪着对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也许她们两人都已经被对方杀死千遍了。
“明明刚才我和她一起来的,她不会丢下我自己先走。”夏雨昂着头,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劣势,不得不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她是谁啊?你进来就这么差的口气质问,我凭什么告诉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让白月害怕的人。何况眼前这个比她矮一头,根本就没什么阅历,只会撒泼的傻女人。
“你明知故问!”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她算什么关系,哦,我明白了。”白月一脸了嘲讽,讥讽道:“你还未成年,得有人看着你。”白月说完就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夏雨被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强压着怒火道:“你别得意,这里马上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永远别想踏进这里。”
“你们?”白月加重的强调这两个字,然后才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别跟我说你是她妹妹,你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夏雨一听这话脸色立刻红了起来,急忙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你胡说,你管我们什么关系,夏青本来就是我姐姐。”
“我可没说夏青不是你姐姐,可这个人就是夏青吗?”白月轻轻地低着头向夏雨的耳朵里吹着气。
夏雨一惊,倒退了两步,转而强作镇静道:“我只是来找她的,没时间和你废话。”说完急忙转身离开了。
白月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她转过头看向监控的屏幕,依旧充斥着混乱与肮脏,交错的灯光下,是交错的人群,就像是一群在泥潭里四处乱窜的泥鳅,空空的大脑,满身的泥泞,却还不住的扭动,来寻找它们以为的快乐!
她瞪圆了眼睛,慢慢的蓄积怒火,直到她用力撕扯自己的衣服、头发,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复一日的、毫无新意的地方。
忽而,她又轻笑起来,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监控仓库一片漆黑,有稍许的亮光。
那份亮光是一个女孩子的希望,是白龙的希望,在暗黑的世界里,光亮就是人生的开始,如果失去了这份光亮呢?
“青姐,我们怎么出去?”幽幽仰望着夏青。
“别着急,一会儿咱们就出去,再坐一会儿吧,难得有机会这样静静地坐着。”夏青低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快十点了。
幽幽低头盘算起来:一会儿会有人来吗?能出去吗?出去以后会不会被骂偷懒?是不是可以顺利下班?……
“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喜欢吧?”幽幽不经大脑的回答,然后又猛的抬头,不知所措地补充道:“我也不知道。”
青姐又笑了,好久没遇到这样单纯的孩子了,大概是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光怪陆离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推想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
“青姐,我,我……”幽幽尴尬的开始隔着帽子抓头发。
“你别介意,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你会回答我。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时候你以为是好的,却不一定是好的,是坏的也不一定就是坏的,其实原本就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只看人们主观怎么判定了。”
青姐说完,感觉到了小姑娘的不解,才又叹口气说道:“你知道吗?这里要转让出去了。”
“啊?这里?转让?”幽幽立刻被这句话惊到了,她的小脑袋开始变热变膨胀。
“是啊,这里会被别人接手,这里的老板要走了,他们本不属于这里,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这里。”青姐揉了揉幽幽一直挠的地方。
“可是,他怎么能走呢!?”幽幽想不明白的小声嘀咕着。
青姐了然地轻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的傻女孩太多了,她们不知道在男人的世界还有“欺骗”二字,还有“不得以”三字,还有很多很多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事情和人会出现。
“那你说喜欢你的人喜欢你什么呢?”青姐轻轻的问道。
“啊?”幽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在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漂亮,也只能因为这一点。
可是她仔细的看过周围的很多女人,比较是女人的本能,就算她还没有长的足够成熟,但这项本能可是与生俱来的。
周围的玲珑、白月、还有走的了李纤妍,哪一个不是漂亮的让人看不够?只是为什么白龙会喜欢她?还是这种喜欢就像白月所说的,只是一时的?
青姐再次笑了:“我喜欢把一切都按等级来划分。”
“人分三六九等,事分轻重缓急,感情也一样。最低级的爱情就是亲亲我我,你浓我浓,这样的爱情是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的,也最经不起考验,一旦物质基础不稳定了,这种感情也就随之摇摆不定了;第二级爱情是高于爱情的亲情,骨肉亲情,也是最分不开的感情。最高一级也就是精神恋爱了,就像皮格马利翁一样,你知道这个人吗?”
看看幽幽摇头,青姐继续道:“精神恋爱是最苦的,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爱的人在哪里,或者是虚构的,或者是再也见不到的。”
“可那真的是爱情吗?”
被幽幽这样一问,夏青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两个人都沉默了。
楼上的嘈杂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没有了音乐,没有了吵闹,紧接着又杂乱了起了,然后杂乱的声音渐听渐弱,周遭终于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幽幽有点害怕,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马上就十点了,这样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回家了,麒麟还在陪着哥哥吗?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幽幽向夏青又靠近了些。
“幽幽,把手机关掉!”
第41章 特殊的约会
郑远浩硬着头皮回来了,他知道当他拉着李纤妍的手进到自家小楼的那一刻起,接来他就必须忍受比十八层炼狱还要可怕的质问。
但是他错了,从他们俩人紧挨着坐在客厅沙发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最少有十分钟了,呆坐在他们对面的阮经香则一脸茫然地忽视着他们。
郑云天则轻松地和李纤妍闲聊了起来。
“这么说,你们是要结婚了?”阮经香依旧一脸的迷惑,她一直以为儿子喜欢的是幽幽,而且她也喜欢幽幽,但想破脑袋她也想不明白。
虽然她对李纤妍很有好感,可是总觉得她只是在礼貌上和儿子很要好,而且是合作伙伴,怎么发展到今天的?
郑云天从看到儿子一脸阳光地进屋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儿子恋爱了,只是后知后觉的老婆还不明所以。
反正今天晚上他就是想睡觉也不可能,老婆一定会折腾地和他唠叨一晚上,直到弄明白为止。
和郑家的惊喜相比,不光是李浩然一个人,警察局里的每一个人都吃惊异常,要知道,这个平凡的小城,在一阵风波还没有平息的情况下,风波再起。
李浩然从得到小道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回忆着搜集到的各种关键字——男尸、城北树林、他杀。
“我的小城是怎么了,能有一天太平的时候吗?”他想着的同时,腿早已不自觉地来到了现场。因为是早上被晨练的人看到的,周围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甚至还有爬到树上的。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李浩然嘟囔着就要超过警戒线。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一名治安警拦住了他。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我是老李啊!”李浩然说话的同时,把自己的警官证亮了一下,拉高警戒线就进去了,他这样混进去的时候多了。
治安警在后面看了半天,抓着头发,皱着眉头望着这位同事大摇大摆地走进行,应该错不了吧?
“浩然,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来这里。”原来是市局的小张,因为上一个案子,和李浩然比较熟。
“还问我,局长刚刚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参与一下,你看看,这里有手机记录。”说话间李浩然就把手机通话记录打开让小张看。
局长舅舅刚打电话来让他没什么事别出来,在家多陪陪舅妈,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幸好通讯录里舅舅的名字是文局长三个大字。
“这是局长电话号吗?”小张警惕性的问着,然后转头看到了刑侦部赫赫有名的大姐大,“苏队,你看下这个号码行吗?”
李浩然随着小张扭头的方向看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警转过头来,微黑皮肤、尖下颌、淡红薄唇、高鼻梁,警帽沿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她准准地看向小张,得到确认一样直接走了过来。
她靠近他们,看了一眼李浩然,转而看了眼小张手里的手机,毫不迟疑的说道:“文局的手机号。”说完就定定地看向李浩然,轻皱了一下眉头,继而了然地走了回去。
“看来没问题,那就一起去看现场吧。”小张很放松地把手机还给了李浩然,也跟着往前走。
李浩然接到手机,同样轻皱了一下眉头,被对方忽视了“美貌”还是第一次,追上小张:“这人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她呀,我一个月也见不到她几次,更别说你才来没多久,她是局里有名的破案狂,你也知道一般只有发生大案局里才会插手,平时的案件都在所里,所以对一个破案狂而言,能让她舒坦的地方她都会去,出差更是求之不得。”
“那她能力怎么样?”
小张冲李浩然眼前竖了一个大拇指,才敬佩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这群男人都不好意思和她比。”
“哦,她破案有什么优势吗?我看也挺普通的,又很年轻。”警察都一样嘛,大家都是同样的寻找线索,经验都是积累出来了,看那女人的样子应该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充其量也就是研究生,再就是警察世家,有遗传基因。
“你可别小看她,我觉得她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人家可是有心理学博士和医学硕士学位的,看着挺年轻的,不过博士下来应该也得过30了吧。人员档案资料我是看不到的。”小张说到后来有点可惜的样子。
“30多了?”李浩然叽咕了一句,想起了她紧闭的薄唇和高高鼻梁。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现场中心的周边,小张口中的苏队戴着白手套,正在尸体外围仔细查找线索。
李浩然注视着她,怎么看也不能过30了吧?然后突然又笑自己一位堂堂的刑警,面对尸体,不研究案件,竟然对一个女人的年龄感兴趣。
他正嘲笑自己时,女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摘下手套,伸出手:“你好,我是苏暮云。”
“你好,我是李浩然。”李浩然感觉到这只手很瘦很长,但很坚定。
“你怎么看?”苏暮云指着前方向下。
“头发很乱,头皮洁净,但喷了发胶,下眼圈微黑,眼脸稍肿,嘴角有呕吐痕迹;手指干净,指甲无污垢,腕上有手表带印,衣服质地精良,皮鞋考究,衣服和鞋上都有少许呕吐物。表面上看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不爱老婆,外出找刺激,喝多了酒,被小贼抢了的一位老板。”
“表面上看?”苏暮云侧目。
“对啊,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这种皮鞋底不沾一点灰的人,怎么会跑到小树林里来。贼嘛,偷了就偷了,伤人的性质就不一样,他们比一般人都清楚这一点,再说把这么个大肚子先生运到这么个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不是多此一举嘛。”李浩然说话的同时,脑子里就开始重画现场。
“我今年27,我是16就到国外读大学了,25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因为喜好,所以从警。”
“我今年32,我是19岁上的大学,26岁拿到硕士学位,因为喜好,所以从警。”李浩然看着前方的尸体平和地道出。
“独生子?”
“对,你也是?”
苏暮云再次正视前方,突然问:“有女朋友了吗?”问的平淡,不夹杂感情。
李浩然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没有。你呢?”回答的简单,问的直接。
“也没有,晚上一起去喝酒?”
“好啊,我请你。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李浩然说话的同时就想到了那间酒吧。
“这么肯定,看来很有意思。”苏暮云睁大丹凤眼,望向李浩然。
李浩然心头一颤,神经不由的紧张起来,想到了犯人被审时的紧张,一秒钟间他镇定了下来,笑道:“你是怕我天天泡酒吧,是个不良青年吧?放心,我可是绝世好男人。”
苏暮云笑了,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小酒窝。
哪里是什么刑警啊,明明是个可爱的姑娘,名字也这么诗意,还是回去当医生吧!李浩然心里笑着想着。
一边的小张听着纳闷,这两个跑这里来还有心情面对尸体搞对象?
第42章 狭隘与强大
白月盯着屏幕里幽幽高兴伴唱的样子,眉头皱到一起,无论如何她也想不明白,昨天晚上的一手安排,怎么会变成后来的状况?
明明她把库房的门锁了,明明她看到了她手里颤抖的灯光,当时自己高兴的感觉唐幽幽就是自己砧板上的一块瘦排骨,可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龙一直在她身边,玲珑也跟着一起回去的,没有谁有能力帮她?
就算是麒麟来了,也做不到后面的事。
怪只怪她竟然把监控给关掉了,不然一切还是能在自己掌握中的。
幽幽唱完歌,高兴的坐进角落里,她这样高兴是听青姐的,青姐说是有人故意的把她关在里面的,要小心,为了掩人耳目,要像平时一样。
青姐还告诉她,人在夹缝里生存,要么变的和夹缝一样狭隘,要么自己强大,把夹缝拓宽。
经过昨天她更敬佩青姐了。
“想什么呢?”白月打破了她的思绪。
幽幽迷茫的大眼对上了白月的,感觉有点发冷,尽管白月一脸笑意,随后她也笑了,“没什么。”青姐说了,昨天的事谁也不能说。
“那这么高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白月紧盯着幽幽问道。
幽幽急忙垂下眼帘,脸上微微发热,幸好灯光很暗。
“手好了吗?”白月看向幽幽的手。
幽幽举高一些说道:“好多了。”
“那我看看。”说话间白月就一把抓住幽幽的手掌。
幽幽吃疼地急忙说:“白月姐,疼。”
可是白月却假装没听道一样,用力更重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幽幽满眼含泪,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边往回抽手,边大声说:“手疼。”
白月却皱着眉头盯着幽幽,不明所以一般。
白月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用力一攥,她立刻松开了对幽幽的抓握。她转头一看,夏青已经站在身边,眉头稍展地嗔怪道:“你弄疼我了。”
夏青淡淡地说道:“我只想看看咱们谁力气大。走吧,带我去转转。”她的话语气坚定,透着威严,不容白月推辞。
于是白月撒娇般了扭过身子,轻轻地贴着夏青的耳朵,吹气一样的说道:“好啊,这里的好地方多着呢,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更多,我带你。”说话间她竟然拉向夏青的手。
夏青把手向后背去,上身稍前倾,脸上多了一层笑意,另一支手示意一下请。
白月撇了一下嘴角,但当她望向月夏青的脸,她的脸型很正,鼻梁很高,眼睛很大很有神,嘴唇薄而性感,唇边一扯,稍稍露出几颗白牙,在斑驳的灯光下极像一个刚刚饱腹的吸血鬼,她心头一颤,悄声暗骂了句脏话,高兴的走了。
夏青用眼角扫过幽幽的手,又渗出了血,但她什么也没说,更没逗留地跟上了白月。
白月经过上次的教训后,老老实实地带着夏青走进大厅,看到角落的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满脸委屈地说道:“先坐一坐,你看我的鞋跟有多高,脚都疼了。”她可不想很快结束“导游”工作,话说夏青只穿了平底鞋竟然还比自己高,终于感觉自己“娇小”一些了。
虽然白龙也高她很多,但是很少有机会能和白龙站在一起,她起来的时候他睡了,她睡着的时候他醒着,偶尔遇到一起,白龙也从不让她有靠近的机会。
夏青却不同,有时候白月有意无意地触碰,她并不反感,虽然她外表是个女人,但白月接近她的感觉却前所未有强烈。
夏青不怎么理会她,任由她讲话,没有关注与反应。但突然间她感觉道一抹熟悉的目光投了过来,对上后,她笑了。
白月见她笑了,随着她的目光向后一望,一对身着休闲,但明显一脸正气的年轻人,她不喜欢那男的,更不喜欢那女的。
“这么巧,青姐。”李浩然拉着女伴坐了过来。
“是啊,很巧,你怎么来这里了?”夏青轻笑,不忘向女士点头示意。
“哦……串亲戚。”李浩然顿了一下,说了一句大实话。
“这位是你女朋友?”白月急忙插嘴。
“你好,我叫苏暮云。”不是肯定,也不否定,但这样雅致的名字,任谁也不会和刑警联系到一起,说话间苏暮云把手伸向了白月。
“她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她叫白月。”见白月把脸撇向一边,虽然只认识一两天,但夏青已经习惯了白月无理,向面前的两位挺直的年轻人介绍道。
她知道李浩然是刑警,看到一边的女生姿态,想来是李浩然的同事。“我是夏青,别人都叫我青姐,你好!”青姐和苏暮云轻握了一下。
苏暮云握了一下青姐的手,比自己的更长更大,更有力气,更深刻。
“白月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指点我们一下?”苏暮云说话很温和。
“不知道,我们这里快倒闭了!”白月好不容易和夏青单独相处一会儿,没想到遇到了外人插嘴。
“一起走走吧,正好白老板要给我做介绍呢。”夏青靠向白月,竟然轻声说道。
夏青的声音很轻,但穿透力很强,很有磁性,白月耳根一红,像孩子一样,一脸愉悦地站起来,又叹息一样的说道:“我还辛苦些吧,既然夏青有这样的需要。”
白月和夏青一起走在前面,李浩然和苏暮云在后,看完让人心乱的一层,又来到了下一层,
地下二层楼道很长,有点像学校宿舍楼,长长的走廊却配上了昏暗的灯光。但打开第一扇门,李浩然就明白了,楼上那么大空间,楼下只有一条楼道,屋子就比想象中还要大。
左边第一间是监控室,足足有200平大,三面墙上挂的都是显示屏,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木质椭圆桌子,桌子靠着门这方向摆着5台电脑两个穿保安服的工作人员见到白月,都立刻站了起来,慌张中带着点谄媚。
白月不耐烦地一挥手。
屏幕地上那层大厅、地下层的酒吧、仓库、出入口、停车场、楼梯间都看的十分清楚。
“这么多监控,开个酒吧光这个传输设备就要花不少钱啊。”苏暮云一脸惊叹道。
白月轻蔑一笑,“这算什么!”
监控室对面是员工休息室,因为只有两个女员工,所以基本可以理解为男生宿舍。
再往前是左手是办公室,员工办公室是敞开式的,虽然很大,但在中间摆了十来张对角的办公桌,靠里是休息区,按摩椅、咖啡机、零食机等设备一应俱全。
“真想不到,白月老板对待员工这么好,休息区比我们家还舒服。”李浩然在休息区坐了一下,拿了两块薄荷糖。
白月看向夏青,见对方满里显现一丝肯定,突然间,她原本懒散的身体注入了一股力量,笑的妩媚,“那是自然,就算不会经营,但我这个人是最善良的。”
对面的办公室里,中间一个大会议桌,这么大的会议桌,却只放着10来张皮椅,而且除了些绿植,更没有其他,怎么看都觉得的空旷。
办公室的里面是公用的洗手间和衣物贮藏间,也不小。
看来是地方大了,没的分配,就这样简单填塞。
再往里,是另一间办公室。
应该是老板的私人办公室,我们只称做私人办公室吧,里面的灯很昏暗,即使都开了,也只觉像黄昏。办公设备很全,看上去也很舒适。
白月懒得继续走了,窝进沙发,一动不动,揉着太阳穴,让她生气的是夏青连让她拉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听说对面是酒窖?”李浩然早就知道这里的结构,刚刚苏暮云让他看了一条信息,是局里同事发的来的,说是死者生前大量饮用红酒,
“听谁说的?”白月有点针对性的问道,她其实只是懒得再继续走下去,只想尽快把这两个“累赘”甩掉,再好好和夏青套套话。
夏青坐在对面,沙发很软,虽然她个子很高,但整个人也能全完陷进去,舒服的真不想再动了。
苏暮云也坐了下来,笑着对夏青说:“青姐,我们第一次约会,刚刚浩然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有您在,肯定会带我去看看酒窖的,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还希望您能成全,我们去拍个照,留个念就走。”
夏青抬头看向苏暮云,那一脸的期待,满是真诚。
突然,她爽朗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特别,听到这样的笑声就如同站在大海边一样,辽阔无边。她侧过脸,被笑容带动的法令纹更深了,“白老板,我这个朋友已经不小了,看在他女朋友的面上,去看看吧。”
白月依旧坐在那里,望着夏青,一脸的委屈,却被这个笑声震的她无法拒绝。
“哎呦,你干嘛这么用力踩我。”李浩然哀嚎道,一支脚疼的蹦了起来。
苏暮云嗔怪道:“你真是笨死了。以后不理你了。”说话间,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李浩然急忙拉她到半个怀里,哄了两句,又对白月作揖道:“白老板,求您给个面子,我和青姐认识这么多年了,算您给青姐一个面子。”
白月抻了一下嘴角,看到夏青似乎也很在意的样子,才悻悻地站起来,不情愿地说道:“算了,最后一间了,看完酒窖啊,你们俩也该上去了,这是办公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游乐园。”说完,她踩着三寸高跟鞋扭在了前面。
夏青恢复到面无表情,跟在白月的身后。
李浩然顺着刚才的势头拉着苏暮云的手,跟了上去。
白月输完密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很厚的一扇防盗门。
灯随着声音响起,一同亮了起来,几个人走了进来。
酒架上的摆满了红酒,只有红酒。
“只有红酒吗?”李浩然转过头问向站不愿继续走的白月。
白月靠在门里的墙边,一副爱搭不理地说:“对,我们家人喜欢红色。”说话的同时撩了一下那酒红的长发,伸出去的手打算搭到夏青的胳膊上。
一边的夏青很自然地走到了前面,手一伸,从酒架上拿出了一瓶酒,举向白月:“奇怪,为什么这个瓶子里只有一半的酒?”
白月丝毫不在意的说:“肯定是哪个酒鬼偷着喝了我的酒。”
“是不是很贵?”李浩然接着问。
“上面有标价。”
夏青手握着瓶身转了一下:“还好不是很贵。”
“扔到一边去吧。”
“既然这样,不如把这半瓶酒送我们如何?”苏暮云小心地问向夏青。
夏青看向白月,见白月挥了挥手,便直接把酒递向了苏暮云。
苏暮云并没有直接接到手里,而是摘下围巾,包住了红酒瓶,很窘迫地样子,说道:“真怕手滑把这个酒打了,酒喝不上,瓶子还能收藏一下?”
白月轻视一笑。
李浩然和苏暮云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
“可以松手了吧?”苏暮云问向李浩然。
“不可以,这样拉着手走路很安全。”
“再拉就到局里了。”
“那就拉吧,反正我已经拉习惯了。”
“夏青,你认识几年了?”
“五六年了吧?”
“人怎么样?”
“仗义,有头脑,很厉害的角色。”
“是很聪明。”
苏暮云抱着酒瓶,抽回了手,走向了公安局。
李浩然望着走远的背影,甩了甩头,吹着口哨“回家”了。
“和女朋友谈的很开心啊?”
李浩然一进局长舅舅家门,就被舅舅第一句话给[噎住]了。
“什么?浩然有女朋友了?今天晚上去谈恋爱啦?”平时耳背的舅妈竟然在厨房听到客厅里的这句不经意的话,急忙走出来,两支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抹,一脸惊喜与期待的盯着李浩然。
李浩然真是后悔死了,不用说,肯定是舅舅今天晚上加班了,正好在楼上看到了他拉着苏暮云的手。“没有,只是同事一起出去喝酒。”
“女同事?”舅妈一副审问的架势,仔细观察这个被她从小带到大的外甥。
“对啊,女同事。”
“那个刑警小苏吧?听说又是博士又是硕士的,还是出国留学回来的,是把工作的好手,比你们男刑警还能干,关键是人家有头脑。”舅舅一边看新闻,一边说道。
“刑警可不行,太危险了。找个坐办公室的,不找外勤的。而且那么高的学历,肯定是个老姑娘。”舅妈已然把人家当做对象来评价了。
“哎呀,舅妈,真的只是出去喝酒,没谈朋友,你快收拾去吧。”李浩然说着就把舅妈往厨房里推。稳定了舅妈,又不得不坐在舅舅一边,毕竟人有屋檐下嘛,还是要偶尔低个头。
“你小子,肯定又来找我占便宜。”舅舅盯着电视,看也不看李浩然。
“舅,听说今天又有案子发生。”
“你不是都请人家喝酒了,还到我这里来打探什么消息。”
“没有,我就是闲着溜达的时候,就闻着新案子的味儿了。”
“闻着什么味儿啦?”舅妈伸出头来问道。
李浩然看向舅舅一门心里地看电视,眼睛突然一转,转头笑着向舅妈说:“闻着女朋友的味儿了。”
“真的呀?”舅妈再次小跑着出来,直接夺过舅舅手中遥控器,关掉电视,高兴的脸都堆成一朵花儿了,“真的是那个女刑警?”
“对啊,人家才27岁,可不是什么老姑娘,而且我们俩特别有缘分,一见如故。”李浩然添油加醋地说道。
局长舅舅坐在那里很是无奈,看来又要中计了。
“这么年轻就是什么博士硕士的,不过也没事,将来让你舅给她调到文职来,你们俩明年就能结婚,明年年底我们就能抱孙子了。”舅妈兴奋地盘算着。
李浩然咧了一下嘴,有点心颤。吞了一口口水,才继续道:“不过,我的假也休完了,看来要等下次回来再说了。”
“那怎么行,老头子,明天写个文件,把他接着借调过来不得了?”舅妈安排道。
局长舅舅苦笑着,真是遇到了两个现世宝,不过他也正想把外甥留下来,这次案子确实挺麻烦的,女朋友无论真假,协同合作也许对案情有帮助。
但他的表情依旧是生气的,家属就是家属,一天到晚地插手他的工作怎么行。
第43章 证据
“有结果了吗?”李浩然一大早就跑进苏暮云的办公室,着急地问道。
“先取到了指纹,除了夏青和死者的,果然还有另一个人的。”苏暮云坐在办公桌前,支着头若有所思地回答到。虽然她的资格没有其他同事老,但她知识丰厚,而且是省里特派来锻炼来的,所以专门配了一个办公室。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另一个指纹就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苏暮云看向他。
李浩然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充满了兴奋。
“不是白月的。”苏暮云笑了一下,有点揶揄的味道。
李浩然失望的急忙合上嘴巴,和高学历女人接触还真不能随时放松,一放松就让人家嘲笑,他紧并了一下嘴,一本正经地问道:“查到死因了吗?”
“心脏病突发。但死前后颈有伤痕,是一个很专业的人,一击而倒,导致身侧有擦伤。”
“死前受伤,然后心脏病突发,这也太巧合了。”李浩然皱着眉头盯着对面的苏暮云。
她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头发利落地扎了个丸子头,由于长期的外勤,肤色微暗,今天办公室的空调稍热,脸上两片红晕。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热,从后背开始,热的他不得不挪开视线看向窗外。
苏暮云注意到了对面的不自在,她是学心理学的,从昨天李浩然看向她的第一起眼,她便明白他的好感。但她不谈感情。
“说说你知道的内情吧?”用新的话题来打破现有的尴尬气氛,是稍有感觉和头脑的人都会做的事。
“嗯?”李浩然回过头,笑着对苏暮云继续说道:“你是问我怎么知道哪个酒吧会有线索?”他笑起来有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神又有点躲闪,是被猜中心思的窃喜。
苏暮云并不说话,认真的坐直了身体。
李浩然有点兴奋地抓抓头发。
“昨天的案子我特别感情趣,又是自己的家乡,还是想找出答案再回去,所以昨天我和我们那边局里打了申请,今天就来报道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解释一下自己一直留下来的原因。
苏暮云笑了,一对小酒窝十分可爱。
“我对这个城市特别熟悉,虽然很多年没怎么回来,但是哪里有大变化,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所以,我注意到这个才开没两年的新酒吧,无论规模还是经营状态,都不是简单的普通人能做到的,光是现场供应的红酒,就能看出实力不俗,所以前段时间我借着休假去那里溜达了几圈,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也包括这次的死者,他也在那里出现过。”
苏暮云睁大了眼睛。
“你也知道警察是不能常喝酒的,最好不喝,就像品菜品酒师一样,很多东西都不能乱吃乱喝,咱们警察办案靠证据,但直觉和嗅觉都很重要,酒喝多了,这些能力都会迟钝的。”李浩然靠向窗子的时候,感觉身体凉快了很多。
苏暮云一脸兴趣地听着。
李浩然扬了一下眉,继续道:“他的家人查到了吗?有什么线索?”
“家人和朋友昨天小张他们已经已经走访过了,不过结果不尽如意,一个听话的儿子和一个贤惠的老婆,他们提供的信息,基本没用,有时候我发现女人太贤惠了不好,儿子太不听话了也不好。”
李浩然皱了下眉头。
“老婆不知道老公每天晚上都去哪了?只说他工作特别忙,每天回家都很晚,有时候几天不回家也不敢打个电话问问。儿子就更别说了,只会一味的听话!以至于我们找上门了,他们还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了尸体,才知道他们的亲人不是加班和出差。
“至于他的朋友圈,哎,公司里的员工都了解他们的老板,都说老板很爱家,下班准时回家,还时常当着他们的面给老婆打电话,商量晚饭啊,看电影啊,合同伙伴更是谁也不熟悉,真是让人头疼。”苏暮云叹了口气。
李浩然却高兴的笑了。
苏暮云明白了,她站起来,给李浩然拿了瓶矿泉水。
李浩然兴冲冲地接过,不紧不慢地打开,喝了一口,好像水里放了蜂蜜一样,甜的他把嘴都咧开了,才又坐正了身体。“他应该还有一个情人,关系不错。”
“怎么找她?”
“你不是说了,他每天下班都会急着回家陪他老婆?”李浩然一下一下地拍着大腿,怡然自得,他抬着眉毛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一副“这么简单,你猜不到吗”的样子。
“对,查他每天下午下班时间的行车轨迹。”苏暮云拍了一下手,然后才又笑道:“你果然聪明,如果我刚才没陈述那段话,大概你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吧?”
李浩然笑了,为自己的聪明喝彩,为她的机敏赞叹。
两人来到一个高档小区,经物业核查,从电梯监控中看到,受害人果然晚上下班就来到了这里,16楼A区12层,房主是位女士,据物业介绍,是夫妻二人居住。
“请问你们找谁?”一个漂亮20多岁的女人打开了门。
“我们是警察,请您配合我调查。”苏暮云亮证,例行公事地回答。
女人有些迟疑,但还是打开了门。
屋子里很亮,很温馨。看来这位受害人真的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了,也许这里才是第一个家。
“你不化妆很漂亮啊?”李浩然半开玩笑地说。
女人不解,随后她僵硬地笑了笑,“在家的时候不化妆。”
“认识这个人吗?”苏暮云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向女人。
女人一脸惊慌,双手交握,攥的越来越紧。
“我们既然找到你,就已经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了解了,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苏暮云还是一脸的严肃。
女人低着头,纠结了很久,最后终于抬起对,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他死了。”
女人听到后,浑身开始颤抖。
李浩然看到她的膝盖上滴了一滴泪,两滴泪……原来她爱他。
他们耐心地等着,谁也不愿催一个受伤的女人。
女人终于抬起了头,双眼通红,她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泪,又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才颤抖地说道:“我们已经认识三年多了,我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他的公司,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也辞职了,他说会养我一辈子。呜呜……”
“前天晚上你们在哪儿?”苏暮云坐到她对面,轻声问道。
“前天晚上,他还往常一样,来我这里吃过晚餐,然后他说他不太舒服,还想去酒吧,我拗不过他,后来我们就去了酒吧。”
“哪个酒吧,你还记得名字吗?”
“就是那个东区最大的那个,我们去过好多次了。”
李浩然和苏暮云听到这个消息对看了一眼。
“那后来呢?”
“后来,他见到了那个老板娘,老板娘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他就让我先回家。可是后来他一直没回来。”
“他不回来为什么不去找他,或,报警。”
“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以为他回那个家了。”女人说到最后羞愧的脸更红了。“直到昨天晚上他没来,我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就这么一直等着。”
“你说的老板娘是这个人吗?”苏暮云把白月的照片递过去。
女人点了点头。
“你说他不舒服,却还想去酒吧?”李浩然突然问道。
女人想了想,才肯定地说道:“是的。”
“你能形容一下他的状态吗?非要去酒吧的状态。”李浩然追问道。
“他会生气,会发脾气,前天我不想让他去,觉得那个老板娘太坏了,可是他不听,他还把桌上的茶杯都摔碎了。”
“那他的脸色呢?”
“脸很红,满头大汗。”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去那个酒吧的?”
“大概两个月前吧。”
李浩然抬了下眼眉,一本正经地问:“这两个月你们的夫妻生活怎么样?”
女人和苏暮云都同样惊讶地看着李浩然。
李浩然表情有点怪,扯了下嘴角,又恢复认真的看向女人。
女人扭捏地回复:“有时候好的很,可是有时候一周也不碰我。”
“你想想是不是你们从酒吧回来以后,他很威猛。”
苏暮云理了一下头发。
女人把眼睛抬向天花板,再低下头的时候,才点了点头。
“你没谈过男朋友吧?”走到大街上,李浩然笑着问向苏暮云。
苏暮云眼睛没眨一下地站定,面向李浩然,她微微歪头,眼睛注视着李浩然的,然后她轻轻的说:“没有,你是不是没有过那方面的生活?平时都用手解决的吧?”
李浩然瞪圆了双眼,竟然被问住了。“是不是因为你学历太高了,所以没人要?”
“男人和女人除了生理结构上不一样,其实心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男人从小被当做男人养,女人从小被当女人养。这就像《三字经》的开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基本男人与女人心里不同都是习惯养成的。所以……”她转过脸,继续向前走。
“所以在我眼中,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让我觉得可以一起吃饭、睡觉和做*。”
这种歪曲理论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直白的话也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的嘴里听到。李浩然楞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这么说你是要学福尔摩斯了。”
“我不学任何人,我只做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觉得谁能让我另眼相看,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苏暮云说完上下大量了一下李浩然,然后否定一样的摇了摇头,径直向前走去。
李浩然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客人嫌弃的*女一样,失落油然而生。
苏暮云站住了,等着李浩然继续跟上来,接着说道:“你怀疑他吸毒,而且是在酒吧吸的?”
“对啊,只是突然间想到的。血液报告什么时候出来?”这次他语气里平和多了,没有感情,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是死心吧,专心研究案情比啥都来的简单。
“应该明天吧。”
第44章 第三枚指纹
刚刚入冬,风很冷,但太阳还暖。
这栋简单的建筑物在阳光下并不起眼,可以说随着冷风一样的萧瑟,只有当你走进地下,才深觉寒意。
李浩然和苏暮云再次踏入白龙的酒吧是下午,这个时间,酒吧还处在准备阶段,客人极少。
他们直接来到了办公区域,白月坐在办公桌前百无聊赖地用手梳理头发,一边站着玲珑,她手里拿的应该是他们要的员工清单。
苏暮云与玲珑轻握了一下手,接过了清单。
李浩然感觉到玲珑像一个听话的木偶,突然失去了一切活力。
白月则一脸怡然,加之一身的红色紧身短裙,两绺长发垂在脸边,无限的成熟妩媚。
看到李浩然急忙站了起来,轻撩一下长发,眼含嗔怪,一只手攀上李浩然的肩膀,对着李浩然吹气道:“原来你是警察,我说怎么味道不一样呢,晚上来一起喝酒啊?”
李浩然激灵一下,立刻转个身,把她从身上拉开一段距离,“不必,我们还有工作。”他着重工作二字,意在划清界限,也在告诉同行人,与这个女老板毫无瓜葛。
白月看了一眼站的笔直,一脸严肃的苏暮云,嘴角讥笑一撇,继而悻悻地说道:“我不是说了,我们这里简单的很。你们也看到了,也不赚钱,还要赔钱地养这么多人,我们简直是在做福利啊。”说完不忘直直地瞥了一眼玲珑。
“酒吧老板是白龙,他是你弟弟?”苏暮云转个话题问道,她和李浩然谁也没见过这个白龙。
“嗯”白月有些不高兴。什么狗屁,没完没了的来扫兴。
“他不在酒吧?”苏暮云不顾白月的语气不善,继续问道。
“不在不在,他心情不好,连我都懒得见,更何况是你们!”白月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个人,有些生厌。
“做为酒吧的经营者,其实这次我们过来走访,还是希望他能到场的。”李浩然明白了苏暮云的用意,急忙解释。
“你们老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们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他。”李浩然挖苦道。
“我们这里没干过任何违法的事,再说了,你们要检查要审问的就要拿证据来,我们干的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你们折腾。”白月明显地不高兴。
这也叫小本生意?光是红酒存货就不是小数字了,李浩然有些不满地看向白月。
“我只是想问问平时都有谁供应酒水?”苏暮云言归正传。
“谁都可以啊,我啊,玲珑啊,侍应生啊,谁想拿就去拿啦。”
苏暮云看向玲珑,“前天晚上都有谁去过酒窖取过酒?”
玲珑看了看白月,见白月不理睬,她有些为难,才为难地说道:“你们可以去看视频,那里有所有的记录。”
他们跟着玲珑出了房间。
留下了一脸轻蔑笑容的白月。
视频里看到两个男侍应生一起从酒窖里拿了几瓶红酒,然后再到九点多,一个小个子走进了酒窖,然后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了,之后视频竟然断了,直接跳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以后,李浩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视频从晚上10点直接跳到了早上10点?”李浩然不解地问道。
“最连接监控的视频线路总是短路,已经跳了好几次了,因为我们的时间都是12小时制的,如果不看外部的监控,都不知道会短路。”玲珑解释道。
“你们的监控室工作人员28号晚上没发现异常吗?”李浩然可不觉得,跳到第二天,除非监控室没人。
“没有啊,很正常,只不过最近有些特殊情况,一般10点左右,我们就结束了,虽然对顾客而言,我们这样做很不讲信誉,但实在没办法。”玲珑歉声道。
“那10左右监控室就没人了吗?”李浩然刨根问底的精神头又上来了。
“如果客人都走了话,保安人员会锁门后,进休息室休息。
“最近进去的这个小个子是谁?”苏暮云指着监控问道。
“她叫唐幽幽,已经在这里工作一年了,最近人手不够,有时候她也会帮忙搬搬酒。”玲珑面无表情的地回复。
“好像是未成年啊?”苏暮云叽咕道。
“哦,她应该是成年后来上班的。”玲珑补充道。
“这么小的个子,你们竟然让她搬一箱酒?”李浩然有点打抱不平的味道。
苏暮云看了李浩然一眼,“有地址吗?”
“有。”
两人又与两个保安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保安那里没什么的信息,看了下记录表,两人异口同声,上个月28日晚不到10点就休息了,他们回到休息室,准备休息,并没看到、听到任何异常。
李浩然一路上很沉默。
“你认识这个唐幽幽?”苏暮云开着车,盯着前方。
“嗯,算是吧,见过一面,是个腼腆的女孩子。”
“哦……”
苏暮云在见到唐幽幽后,她收回了她的莫名其妙,这个小姑娘太美了,她都觉得如果把这个小姑娘与谋杀案放一起,简直是残忍。
“我和这个警官是市刑警队的,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嗯……你不用担心,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苏暮云尽量放轻语气。
他们被请进了房间。
房子不大,简单的小两居,收拾的很干净。
他们来之前已经知道这里的家庭情况,了解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既没有父母,还有一个特殊的哥哥需要照顾,更有些不忍了。
唐幽幽给他们俩个一人倒了一杯水,放下水杯的时候,手有些抖。
李浩然发现唐幽幽没有认出他。
苏暮云注意到李浩然的稍稍失落的微表情。
“28日晚上,你在哪?”苏暮云问道。
“前天晚上我在酒吧上班,下班后就回家了。”
“几点下班?”
“十点。”
“你怎么回来的?”
“坐公交车。”
“认识这个人吗?”苏暮云拿出了前天受害者的照片。
唐幽幽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
唐幽幽继续摇了摇头。
“前天晚上你直接回的家?”
唐幽幽点了点头。
“能说说你十点多从酒吧回到家里的过程吗?”
“过程?”
“就是你坐哪路车,中间都去了哪?几点到的家。”
“下班后我收拾完东西,一般都是十点一刻到公交站口,一般等不到五分钟就会有一趟车,坐到家,差不多十点四十左右。”唐幽幽努力的算着,双手由于紧张不住地来回绞着衣角。
“这么说你前天晚上你10:40左右就到家了?”
“差不多。”
“你在读高三?”苏暮云放开紧张的话题,虽然马上面临高考这个话题也很紧张,但唐幽幽这个女孩子生活环境似乎哪一样都不轻松,总不能转移话题到中午吃什么。
“嗯,高三上学期。”幽幽会回答问题,但不会聊天。
“学习紧张吗?”
“还好,不是很紧张。”
“你们班里你和谁最要好?”
“……”幽幽想了想,才摇了摇头。她没时间交朋友。
“幽幽,你看,麒麟给我买的大棒棒糖。”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跑了进来,大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唇,他们兄妹很像。
“你们是谁?”男孩子站定,有些害怕,躲到了一个高壮男生身后。
苏暮云友善地一笑,轻声道:“我们是你妹妹的朋友,找她来聊天的。”
男孩子看向唐幽幽,唐幽幽点了点头。
随继,他笑着问向李浩然和苏暮云,“你们看我的棒棒糖好看吗?”
“好看,肯定很好吃。”苏暮云回复道。
“当然,是麒麟给我买的。”
那个叫麒麟的男孩,高高壮壮的,装着酷酷的样子,一脸地不高兴,看也不看李浩然二人,拉着唐悠然进到了里面的房间。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苏暮云大声说道。
“嗯。”唐幽幽毕竟还是个孩子,客套话她还不会说。
“你这里有软皮笔记本吧?能借给我一本吗?过两天我买新的还你。”李浩然站起来,突然问道。
唐幽幽跑进屋子,很快拿着一个白皮的日记本,送给李浩然,李浩然欣然接过,信誓旦旦过两天就过来还。
“你在怀疑她?”
“没有啊,只是为了排除她。”李浩然心里就是这样期望的。
“你喜欢她?”一个坚定的问话。
“谁不喜她?”一个模糊的回答。
“本给我吧,我送去化验。”
“我说心理学专家,你觉得她在撒谎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对,不知道,她那样的女孩子,见到陌生人会不自觉的紧张,更别说警察了。我看到了她的紧张,却不知道她的承受力,所以我不知道。”
当化验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竟然是酒瓶上的第三个指纹。李浩然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暮云,同样地陷入了沉思。
“不可能是她。”李浩然肯定地回答道。
“为什么?这是一条有力的证据。”苏暮云理智的回道。
“你打算怎么办?”李浩然换个了问题。
苏暮云抬起了头,盯向窗外,深秋以后,一天比一冷,外面的风好像一天都没停,枯黄的树叶随风抖动。原本他们见到的都是面目狰狞,现在呢?
与其这样的延长秋的呻吟,不如让冬肆意而来,就算寒风再凌冽一些,只要咬紧牙,没有挺不过去的,但最难受的便是现在,不寒而栗。“把你知道的关于唐幽幽的所有事告诉我好吗?还有上一个案子你的看法与勘察结果。”
李浩然坐在那里,观察着对面的神态,从寒冷到坚定,从坚定到忧愁,她在为谁发愁,也是为唐幽幽吧。
然后他听到了问话,他明白从他们去找唐幽幽时他的沉默与烦恼,都被这个心理学博士看在了眼里,与其自己在迷宫里探索,不如说出来一起探讨,也许能更快的找到出口,于是他把在酒店里看到的线索,以及在酒店前台那里打听到“中学生”,还有在酒吧里遇到的“中学生”、受害人,都向苏暮云合盘托出了。
说完以后,他才返回到现在,看向苏暮云。
“那个麒麟是玲珑的弟弟。明显他在保护这对小朋友,玲珑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而那天那个女孩去酒店,打扮很漂亮应该是去见心上人,谁是她的心上人呢?”
“等等,为什么麒麟是玲珑的弟弟?”李浩然没注意到啊。
“面部生理特征。”
李浩然依旧不解。
“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你看出来了吗?就像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差别,无论脸形还是侧面都有差异。他们应该有地中海血统,却同样高高的个子,名字又很特别,加上有同样的朋友圈。”
李浩然在脑海里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加上玲珑的解释,点了点头,他以为还是唐悠然和唐幽幽更像兄妹,一目了然嘛。
“那,另一个中学生是她的心上人?”
“不可能,那个中学生也许是在等她,也许是在观察她,但她坐公交车,时间说的很准,应该每天都坐公交车,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查过了,那天晚上她确实坐公交车准时回家的。”
“那还有谁?”
“是啊,还有谁是她的心上人。”
“为什么要查她的心上人?”李浩然摸不到头脑。
“是你提醒我要查她的心上人的。”苏暮云瞪向李浩然。
“要不我去申请,把她带来这里?”李浩然试探的问道,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样的方法,是最直接有效的。
苏暮云摇了摇头,“也许她只是凑巧把酒递给了受害人,尽管是她送的酒。现在没有必要,等再找一找证据,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四处跑的,何况还有一个哥哥,我也不想这么早带她过来,她还小,心灵会很脆弱,而且她总会有一个特别的心上人。”
李浩然莫明地抬了抬眉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暮云站了起来,拿起外套,“走吧,与其在办公室里坐一辈子,不如到外面走一走,要知道实践出真知。”
“所以没有人把你当做心上人。”李浩然随口丢了一句。
苏暮云站定,再次转身盯着李浩然的眼睛,皱着眉头,还没开口。
李浩然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吃一堑,长一智吧。
“从哪开始?”苏暮云没有再挖苦他。
“中学生当然从她的同学开始。”恢复理智的李浩然,一副理所当然。
第45章 心上人
李浩然手握着方向盘,坐在苏暮云的越野车里,虽然是国产车,但动力很好,换档很顺,开起来很平稳,加速到140时,一点不抖。
现在国内技术越来越好了,而且性价比高,作为国家公务人员,支持国家产业是职责。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让他觉得无可挑剔,特别是女人,长一辈的母亲和舅妈,虽然也都是知识分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长大,每天都只会唠叨;同龄的几个女同事,严肃的、古板的、沉默的、幼稚的,就连他一直比较看好的赖小宁,也是太矫情。
而苏暮云身上看不到这些,偶尔的挖苦,也有独到的见解,两人认识不到一周,可是李浩然觉得,已经是相熟多年的朋友。
这让他很放松,也更愿意和她配合一起办案。
他看向苏暮云,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和两个中学生聊天,他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把两个看上去就很难缠的女生领到这个偏僻的公园,而且三个人都很开心。在苏暮云身上看不出博士与警察的影子。
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她很机敏,但没有架子,两人思想碰撞很快,他承认,很多时候,会被她的追问走投无路,但又对这种围追堵截的方式十分受用,说实在的,长这么大,极少遇到让他全力以赴对付的人。
苏暮云走了回来,她个子很高,很瘦,但笔直挺立,如果说她是军人出身也不为过。
“当学生就是好,没有心理负担,什么都不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她们很嫉妒唐幽幽,虽然她们不断地诋毁她,但据她们说是有些证据的,哈哈。”苏暮云笑道,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对小酒窝更深了。
李浩然看到这样的笑容,仿佛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心一样,于是他抬了一下眉头,“唐幽幽不会受影响吧?”
“不会,我只是说我是青年杂志社的编辑,想写一写女学生们的思想感官,为了不让她们起疑,我还特意用录音笔录了音。”
“当然,也因此浪费了很长时间,才能一点点把我想要问的问题旁敲侧击地打探到。之于唐幽幽,她们提到了三个人,第一个是麒麟,我觉得可以排除。第二是她的同桌,叫李君硕,不过据她们说还处在不明朗阶段。第三个是一个开着M牌进口越野车的男人。”
她有些口渴,要知道和两个十分八卦的女生聊这么久很难,当然她是注意到唐幽幽一出校门,就被这两人指手画脚才被锁定了目标。
“M牌进口越野车在这里还是很好查的。”李浩然看到她唇角很干,递了一瓶矿泉水。
“对。”她心头一动,接过了水。
李浩然发动了车子,自从觉得苏暮云开车太规矩,他就接过了方向盘,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靠背的感觉。
突然,他看到有人飞快的跑,他减速看向一侧。
“小偷。”苏暮云看到了后面追喊的人。
说话间小偷要拐向小路,小路会车的话根本就没法追小偷。
“你来开。”仍下这句话,李浩然一个急刹车,推开车门下车就跑。
苏暮云刚要下车,就看到了后面局里刑警队的同事在追,“不是普通的小偷”,也没有拐向小路。
她开上车继续顺着路跟着,“小偷”跑的飞快,李浩然虽然差了一截才追,但他的大长腿发挥了优势,逐渐地拉近着距离。
他们大概跑了两公里左右,两个人都慢了下来,后面的两个同事也慢了下来,但大家谁也没放弃。
苏暮云望了望正前方的住宅区,“小偷”跑了进去,李浩然向她看了一眼,示意跟过来,也跟着跑进去。她不慌不忙地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处,下车同两位同事打了个简单的招呼,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追上去的时候,看到李浩然跑进了一栋楼,他们跟着进去,爬到四层的时候,大家都站定了,李浩然哈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指向一扇门,少有的挫败感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小子真能跑。”
“当然,他原来是市里的长跑冠军。”一位同事喘着粗气回复道。
“这里是他家?”苏暮云问道。
“应该不是,我都跑迷糊了。”
“叫什么名字?”
“尚文山。”
“名字可不像长跑冠军。”李浩然这会儿已经坐在地上,依旧不服气。
“尚文山,你开下门,我是心理学家苏暮云,我受市局委派特意来查看你们状况,你放心,其他警察同志只在外面,我自己进去好吗?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帮你向局里申请,不追究刚刚发生的事情。”苏暮云示意李浩然他们向楼下走几步,她自己站在门口。
李浩然关切地看向她,毕竟还不知道这家伙犯的什么罪,如果是重犯,很可能会危及到苏暮云。
但苏暮云笑了一下,做了个让他们离远点的手势。她脱下风衣,并高举双手,转了个圈,她里面穿着的衬衣和牛仔裤很明显什么都没装,白衬衣的她显的很文静。
门打开了,苏暮云一步跨了进去,门又急忙关上了。
李浩然一惊,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两位同事已经申请了更多支援。
李浩然跑到楼下,他没想到,自己的舅舅文局长竟然亲自来了。
“李浩然,你给我过来,你怎么能让苏暮云一个人进去?”舅舅上来劈头盖脸地批到。
李浩然也正苦恼,苏暮云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打电话,她不接,她也不打出来告诉他们。是不是她真的被绑架了?
李浩然也是在苏暮云进去后才知道,原来这人不是小偷,但他确实曾经是长跑冠军,但因为兴奋剂问题,被终生禁赛。
后来他干起了长途运输业务,生活上还算不错,在市区有房子,而且娶妻生子都好几年的事了。
前段时间因为偷运违禁药品被捕,据他自己交待,他并不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只是负责运输。
案件还没有进一步审理,今天从区派出所转运时,他借口上厕所,偷跑了出来。
“刚才事情比较急,苏暮云示意我们不要跟着她,而且她是心理学家,我想她应该有把握。”李浩然不得不小声回复道。
“应该?咱们警察能用应该来回答吗?难道你要向老百姓回答嫌疑人应该不会起歹意,里面应该没有同伙,而且应该没有危险物品,比如刀具?还是你觉得苏暮云比你更强壮?难道你是女人?”这个舅舅真是气坏了,完全不给李浩然面子。
李浩然也是又气又悔,他也害怕舅舅所讲的有一件是真的,他觉得自己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着急,不仅仅是因为他看着苏暮云走进去,或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同事。
突然间,他发现苏暮云十分重要,重要到如果她在里面有什么不测,他会自责,更会后悔一生。当他意识到“一生”这个词的出现,他骤然明白了一切,于是他奋力跑进楼上。
他不顾别人的劝解,一个劲儿地拍门,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门开了,他看到了嫌疑犯从里面低头走了出来,满脸是血。
李浩然瞪大双眼,一手揪起嫌疑人的衣领,就向后扔了过去,另一只手把门大开,一地的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里屋,李浩然嗡的一下,头里像被抽空了一样,真空状态下,一切都扭曲了。
他咬紧了牙关,冲向了里屋。
屋里,苏暮云站在床边,背对着他,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胸前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床下,以及屋外,奄奄一息。
李浩然冲过去,掰过苏暮云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没事。“我叫救护人员?”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这就上来了。”
救护人员把老人抬走,看到他们摇头的样子,李浩然知道老人可能没救了。
苏暮云被带回了局里,她很不高兴。
李浩然也不高兴,但他的心落在了地上,脑袋里也被装满了。
李浩然坐在局里大厅的休息椅上,手里拿着苏暮云的风衣,他接到手里的时候,就碰到了里面放着的手枪,才知道苏暮云有第二手准备,更佩服她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把枪放在风衣口袋里。
苏暮云走了出来,一脸倦容。
“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吧。”
“谁关心你了?”李浩然犟嘴道。
“好,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见,可以吗?”苏暮云轻笑道。
李浩然突然间无语了,他等在这里不就为了和她一起吃个饭,送她回家吗?竟然被自己的话噎死了,只能坐在那里,一脸囧相。
苏暮云望着他,竟觉得让他如此很不舒服,她的心漏拍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还是一起吃饭吧,谢谢你帮我拿衣服。”她举了举接到手的风衣。
李浩然想再回什么,突然他笑了,笑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脸开心。
他们在一家西餐馆坐了下来。
看到李浩然满眼的期待,苏暮云说道:“他一路跑的特别快,一直没有向四周看,也不回头看你们,他是在有目的奔跑。
路上他遇到老人和小朋友,会刻意躲开,也不乱动路边摆的商位产品,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追在他后面,一直在缩短距离,如果按正常速度,你能在他开门的时候把他抓到,而你没抓到他,那说明,有人在等他。那谁会在他熟悉的小区等他呢?
我观察了这个小区,很老旧,应该有二十年以上的年头了,这样的老小区,除了租房子的,就是老人了。他的妻儿在市里,他只是送货会来这里,而且一般是一周送一次货,所以他不会租房子,那很有可能他来看他的父母?”
“可是为什么他要逃出来,要知道这不知情运输,不一定有罪,有罪也不定是他的。”李浩然偏着头问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想,应该是他知道他运的是什么,他害怕,也许是害怕会败露,也许是害怕有人对他不利。但无论什么促使,他非跑回来不可。”
“他的可疑行迹被咱们的同事发现了,所以追上了他,后来听他与他父亲的对话,我才知道,他只是想跑回来躲一躲,可是他奔跑的过程中,忘记了一切。”
“我进去以后,看到老人,心里踏实很多。你也知道我还有枪,所以我并不害怕,后来老人说他没出息,说他使用兴奋剂毁了他们的期望,现在又用兴奋剂毁了他妻儿的希望。”
“他暴躁起来,老人拉着他要去自首,他竟然从后腰掏出了水果刀,争执中他不小心刺中了老人,然后他震惊了,老人的血不断往外涌,并倒在地上,我从后面抱着老人,但老人临终前示意回到卧室,我们一起拖着老人进了屋里,后来他打开了门。”
两人都沉默了,为了老人的不幸。
上餐后,只听到刀叉与盘子的碰撞声。
当侍应生打开红酒,李浩然楞了一下,才道:“谁要的红酒?”
“我啊,为了给自己带一点新思路。”
“你说他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你还说他父亲说他运的是兴奋剂?”李浩然待侍应生走后问道。
“根据现状,他是知道的。”苏暮云擦了一下嘴角,回道。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这里没有地方敢用兴奋剂,除非……”
“除非是那间酒吧?”苏暮云笑了,两个酒窝像是装满了美酒。
李浩然抬了一下眉头。
第46章 在别人眼中
第二天上午,他们走进了郑氏集团的主楼,踏进了充斥着白色的办公室。
M牌进口车车主就坐在他们对面。
简单介绍后,他们才解到一个青年企业家——郑阮浩,也认识了一位极端庄的成功女士——李纤妍,随即苏暮云有些了然。
“请问你和唐幽幽什么关系?”李浩然问向对面。
“普通朋友。”他们注意到郑阮浩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看了一眼侧面沙发上坐着的李纤妍。
“听说有一段时间,你每天接送她去学校和酒吧。”李浩然继续道,去酒吧的事是他自撰的。
“嗯,有几周,我工作不太忙,又觉得她自己不方便,也不安全,就义务劳动了。”
“你喜欢她吗?”李浩然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他注意到对面的郑阮浩好像更在意侧面坐着的女士,这样的状况,这种问题是不是李纤妍更想听到答案?
“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她,她很漂亮,像个洋娃娃,哪个男人见到都想保护她,你见过她,你说呢?”
问题被丢了回来,果然是个奸商。
李浩然是警察,他从不说谎,也可以拒绝回答,但他的旁边坐着苏暮云,说实在的,他有点紧张,于是他选择了回答,“是,确实如此。”
“你们是要了解她还是要了解她和我的关系?”
“我们只是想问一下,上个月28日晚,你在哪?”李浩然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看下记事本,嗯……上个月28日我在和纤妍讨论合作项目,一会儿让秘书把记录发给你们。”
“一整晚?”
“差不多12点多结束的,然后我送纤妍回酒店,我又回公寓休息。”他看向李纤妍。
“认识她吗?”李浩然拿出白月的照片。
“见过两次。”郑阮浩如实回答。
他们看向李纤妍,李纤妍点头示好,一个标准式笑容。
“李君硕和唐幽幽是同桌,你知道吗?”苏暮云问道。她和李浩然形成了一个不明文的默契,女人她来谈,男人交给李浩然。
李纤妍轻皱了一下眉头,才轻声说道:“他上个月说要外出旅游两个月,前几天我才知道,他跑到这里来上学了。”
“你父母不管他?”
“他长大了,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决定,我们只保证他的安全,他的生活开支都是自己赚的。”
“那你了解他和唐幽幽的关系吗?”
李纤妍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两人结束了拜访,但他们总觉得差了一环,好像是玩魔方的人,差一块还没有拼好一样,看着就别扭。
于是两人不死心地来找李君硕,李君硕没有住在酒店,而是买了一套别墅。别墅里很大很空旷。他们是被一位壮硕的西装男领进来的,他们被安排在大厅里的长沙发上。
李君硕没有看他们,只是依然站在那里作画,一片浓密的森林,在月色下,树枝四处张扬,结合月色,阴森恐怖。但在树下有一朵小花,红色的花瓣在月色下变的暗淡无光,但她努力地伸直了茎叶,打算去够月光,那样的努力,那样的艰难。
他突然放下画笔,把画转向阳光。再转过身笔直地站着,背着阳光,脸上十分干净,但没有表情,他看向他们。
“怎么没和你姐姐住在一起?”李浩然疑惑道,有钱人都要分开住吗?他这么大了,不是和父母住,就是舅舅舅妈住,会不会给人巨婴的感觉?
“姐姐为了方便工作,找了近一点酒店。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李君硕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唐幽幽。”李浩然注意着这个挺立的少年,阳光撒满大厅,他站在光辉中,不惊不惧,不焦不躁,不紧不慢,好像听到了两个警察来找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的成熟与他的外形严重不符。
“她是我的同桌,我觉得她很漂亮,但仅此而已。”李君硕平静地回答,不带一丝情感。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同学?”
“努力、认真,但很辛苦,你们了解的应该比我多。”
“前天我们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是唐幽幽工作酒吧的客人,也是上次在酒吧教育你的那个男人,他说他有一个像你一样大的儿子。你还记得吗?”李浩然提醒道,说话间,把照片举向李君硕。
李君硕紧闭了一下嘴唇,然后点头道:“他死在酒吧吗?”
“不,还没有确定地点。”
苏暮云紧盯着对面的男孩。
“为什么要问唐幽幽的事?你们在怀疑她?”
“不,我们只是在寻找线索。”
“如果和酒吧有关,你们应该去问问那个叫白龙的酒吧老板,还有那个叫白月的女人,据我所知,如果有问题也是那两个人有问题。”
苏暮云与李浩然再次对视一下,李君硕比表面上要关心,至少他知道白龙和白月两个人。
李君硕不再看他们,而是退回到他的画前,拿起画笔,在这朵小花旁补了一个棵小树,枝叶伸向花儿的上方,庇护成荫。
李浩然和苏暮云如约见到了一脸疲倦的白龙,深皱的眉头,在白皮肤白头发白眉毛的映衬下,格外深刻。白龙走向吧台,抽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开瓶,倒了两杯,递给了二人。
他坐在两人对面,面无表情,眼底毫无波澜,身着慵懒的家居服,但气势不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感。
“咳!”不得不说,遇到这样的人,还真是周遭温度骤降,李浩然又重新调了下坐姿,直面对面的男人。
“据我们的调查,你以前一直在国外生活,为什么突然回到国内开酒吧?”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简单的回答。
“我听说白月来之前都是你自己打理的酒吧。”
“是。”
“你认识他吗?”李浩然拿出了死者的照片。
白龙很直接地摇了摇头。
“这人已经受害,受害当晚,也就是28日晚,曾经到过你的酒吧。”李浩然紧盯着白龙。
“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酒吧了。”白龙一副淡然。
“那28日晚,你在哪?”李浩然追问。
“在家!”
李浩然看到了对方明显的不耐烦,“唐幽幽在死者生前当晚与死者有接触。”
白龙眸子一暗,随即又恢复平淡。
但李浩然依然注意到了这一瞬的变化,他关心她?
“不知道。”白龙看向面前的两杯红酒,他们没喝,这酒是从酒吧拿回来的,白月来了以后,新进了很多这种酒,她说这酒性价比很高,可以提高收入,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盈亏,以至于现在这酒的供应量已经占红酒总销量的80%还要多。
苏暮云拿起酒杯,轻摇两下,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她抬眼望向白龙,正好落入白龙的深灰色眼底,看到定定的目光,她心头触动了一下,与刚才那一小口酒带来的感觉有些相似。
“能送我一瓶吗?”苏暮云看着杯中的酒,一脸期待。
白龙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起来,拿起还有半瓶酒的酒瓶,递了过来。
苏暮云接过去,“谢谢。标签很特别,太简单了!”她叽咕一句。
白龙站在那里,等着。
一片寂静,持续了两分钟。
李浩然和苏暮云对望,人家这是等着他们走呢,当警察真是不容易,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角色,也要应付各种各样的性情,随机应便已经是最基本的能力了。
“你的亲戚是文局长吧?”走出来后,苏暮云直截了当的问。
李浩然顿了一下,笑脸相迎,这女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去。
“舅舅?”苏暮云继续问道。
“你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长的很像,而且那天在酒吧你说你是来串亲戚的,你也不像是住在酒店,每天都神清气爽,必然有人很好地照顾你。文局不会没事指挥借调人员,更不会用私人手机号联系。是不是?”苏暮云侧过脸,一双神采奕奕的丹凤眼望进李浩然眼中。
“那就一定是舅舅吗?”
“养儿随舅,养女随姑。”
“哈哈,看来我们中华文华就是博大精深,更没想到你这个心理学博士,会用这么简单的道理来锁定我的社会关系。”李浩然笑着说道,也越来越敬佩面前这个女人。
被他的笑声感染,苏暮云也笑了,笑的很清脆。“今天回你舅舅家?”
被这样一问,李浩然止住笑,点了点头,“让我找舅舅申请去问讯长跑冠军?”
“对啊!”苏暮云轻笑回答,一双小酒窝很是醉人。她从小就以神童的身份生活、学习,所以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她的高清思维也懒得周旋于你吃什么饭?你家有几口人?今天什么天气?等简单的、一想即知的问题中,所以她一直以来很孤单,甚至很少笑。
身后过路人撞了她一下,她一趔趄。
李浩然长胳膊一搂,两人贴在一起。
苏暮云抬头,李浩然稍低下头,两个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也胶着着。
李浩然感觉到怀里的安静,脑子里竟然越来越放空,有些不知所措,但本能驱使,唇压了上去,两唇相触的那一刻,只觉一股电流激遍全身。
过了两分钟,苏暮云轻轻地推开他。
两人脸都很红,但在昏黄的灯光下,谁也看不清对方,就这样彼此拉开些距离,谁也没再看谁。
李浩然默默地送苏暮云回宿舍,自己混沌的回了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