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全军出动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
在清晨的时候,那些人只想着装作不知道张远的身份杀了张远。
现在却是见可能杀不了张远,这才出了下策,想要将张远击杀,要不然辕门外的那些城卫绝对不想平白添增一个大敌。
薛仁咬牙切齿的对张远说道。
“长史,你就是我们期门军的人,那些人想要杀你,便是想要对期门军动手。
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善了,我就不信了大汉究竟还是不是之前的大汉,那些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等到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面的时候,也不知会不会后悔。”
张远苦笑了一声,这些人敢直接动手,就没想着能够活着回去。
拿五十条人命来换张远的一条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指使的。
“等我们都能活下去再说吧。”
一架木板车显然不能挡住这么多的箭矢,但那名已经死去的新兵却在死后仍然帮张远薛仁挡箭。
这样一来,才安全一些。
两侧的新兵的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被射伤了,但依然扛着木板车还有那新兵的尸体在慢慢的往后退去。
召唤兵卒的锣鼓上还没有响起,这箭矢的破空声却已经引起了一堆士卒的注意。
“是军候,外面是什么人敢对我们期门军动手,这是要造反么?”
薛仁昂起满是鲜血的头颅,冲着那些士卒大喊道。
“还在这愣着做什么?拿武器将那些贼兵全都给我杀了。”
张远脸色一变,心中也暗暗发了狠。
“不要用箭矢,举着巨盾慢慢推进,我要活捉那些人,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这时候那些士卒也发现了张远。
“看是长史,长史回来了。
长史,我们这就把那些贼兵全部活捉了。”
说罢最起码几百兵卒,举着巨盾列成阵势,开始慢慢向前推进。
很快便把张远他们这架木车给保护在了身后,那些箭矢面对期门军的这些一人多高的巨盾丝毫没有办法。
那屯长原本凶狠的脸色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低沉着声音对着周围的城卫下令道。
“任务失败,立马散去从上林苑中穿行。
我们在太壹山下凉亭碰面,贵人在那里为我们准备了住处。”
其余人纷纷从腰中取了一面黑色面纱,带着了脸上立即骑着马四散而去。
这些人在追击张远的时候不带面纱,却在逃亡的时候带上面纱,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故。
薛仁见那些人要骑马逃跑,立马站起身来大喊道。
“快备马,第二曲所有人跟我去追击那些人。”
“喏。”
这个时候鼓锣声终于响了起来,但是期门军三千士卒基本上都已经出来了。
李健看见满身鲜血的张远也赶了过来。
“阿远,这究竟是怎么了?”
张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自己现在都是懵的,之前他遇到的一切显然都是假象。
头上的太阳现在已经快到头顶了,距离刘彻定下的时辰也没有多久了,张远已经无力去想这谋杀的事情。
“我有要事必须现在要进长安城。
李兄派一队人马护送我进城吧,我担心那些人去而复返。”
李健扶了扶张远的肩膀,重重的点了点头。
兄弟就是这个时候拿来用的。
“我亲自带两曲人马护送阿远你进城,今日这些人不会就是为了拦住你的吧?究竟是什么事情令得阿远你如此着急。”
张远仍然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若是真的知道事情原委一定告诉给李兄。
去长安城乃是陛下的密令,也不能说。”
李健也不继续追问下去,转身对着身后其他几名军候下令道。
“第一曲第三曲随我护送卿大夫进长安城。
其余人马立即前去追赶薛仁,随薛仁一起去追捕那些贼兵。”
原本李健并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健在期门军中官职最高,而且那些贼兵又是为了来杀张远的,这些老部下自然就按照李健的命令去做了。
李健本来想要让张远换一身干净衣服,可是张远却固执的要穿着这带着血迹的衣服进城。
原因没有其他,今天这件事情,馆陶公主刘嫖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张远来就是为了她的屁事,而且馆陶公主之前就曾有过俘获卫青,用来逼迫卫子夫自杀的事情发生。
刘彻的女人都敢动,更别说张远一个外臣罢了。
事情已经闹大,再想按照刘彻说的方式办事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那就闹得越大越好。
一千披坚执锐的重骑兵,速度压倒最慢,打着期门军的旌旗,缓缓地向着长安城而去。
几里路的距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城门附近已经一个百姓都看不见了,看热闹也分看什么热闹。
公孙敖身为卫尉丞此时此刻带着上千名卫尉府的城卫直接拦在了门口。
“敢问期门仆射带着大军到此是为了何事?”
期门军拱卫建章宫的安全,已经不像之前没有出征的时候可以随意进出长安城了。
在外人眼里这已经不是一支少爷军,而是一支战功赫赫而且具有强大实力的大军。
张远在这个时候,骑着马缓缓向前而去,李健脸色一变,伸手拦住了张远。
毕竟之前那些贼兵全都是卫尉府的人。
“无妨,此处这么多人,公孙敖若是敢对我动手,你便直接下令让期门军上下今日灭了卫尉府。”
李广不在此处,张远根本就不惧公孙敖。
他现在毕竟身负皇命,这些人阻拦自己就是在抗旨,虽然不能够明说,但刘彻一定不想自己拱卫长安的卫尉府成为别人的家将。
“公孙敖,看见我这一身鲜血了么?”
公孙敖眉头一皱,他之前就没看清这是张远,只是觉得期门军队伍中间有个浑身血迹的人有些奇怪罢了。
“卿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张远直接从李健腰间的剑鞘之中抽出了一把宝剑,直接指着公孙敖大声喊道。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了?
今晨你卫尉府的城卫想要杀我,被我逃脱,然后一支五十人的人马追杀我一路到了期门军。
甚至为了杀我不惜直接用箭矢杀了一名期门军将士,射伤多名期门军士卒,你作为卫尉丞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第五十四章 白净小生
公孙敖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参与到这谋杀之中,但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调走了五十名城卫。
这些城卫还各个披坚执锐装备精良,而且还能每个人都有战马。
在大汉的军队中除了期门军外,战马可都是稀缺的战略物资。
若是那五十人都抓回来还好,没有抓回来,别说公孙敖了,就连李广也得倒霉。
“卿大夫,话可不能乱说。
我卫尉府的大军可没有出城。”
这时突然有一名军官走到公孙敖背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很快公孙敖的脸色就变了。
张远看到这一幕也知道那军官跟公孙敖说了些什么。
“怎么?既然卫尉丞敢保证卫尉府没有出动人马追杀我,尽可把所有的卫尉府城卫全部召集在一起。
若是你们卫尉府名录上的人都在城内,我张远自会到陛下那里去请罪。
不过你公孙敖要是没有这个胆量,就不要阻拦期门军进城。”
说完,张远回头看了眼李健。
李健立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举起手臂直接下令道。
“卫尉府城卫蓄意谋反,暗杀朝廷命官。
期门军身为天子亲卫,进城肃清反军,若有阻拦者当谋逆罪论处。”
公孙敖听得李健这么一吼,双眼瞪得老大。
李健这番话其实就跟早晨那人想要杀张远是一样的道理,那人也是强行给张远按个乞丐的名头,就算是杀了后面被人寻得究竟也只是一人承担罪责就行了,不至于让其他人也获罪。
此时此刻,眼前这些城卫立马就动摇了起来,有些人控制不住的就向两边退去。
这时候谁露头谁就是死,公孙敖也是一样,只不过事后李健也可能倒霉。
张远两眼凶狠的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些城卫。
“进城。”
就这样,一千期门军将士紧跟张远的身后缓步进城,公孙敖耷拉着脸也不敢继续拦路,领着城卫把道路给让开了。
上一次这么多的大军进到长安城还是期门军凯旋之时,周围驻足观看的百姓不在少数。
特别是张远一个满身血迹的人掺杂在其中,就更是引人注目了。
一直行进到北阙甲第,都没有人敢再阻拦张远,果然在强大的兵锋面前,那些蝇营狗苟都得隐藏在黑暗之下。
“李兄你带着人就守在此处吧。
能够在北阙落户的勋贵,都不是你我所能够招惹的。
该警告的都已经警告了,那些贼子也该知道收敛一些。”
李健点点头,实际上他能把张远送到此处也是扛了极大的压力。
要不是他知道张远身上背负有皇命,肯定是不敢私自调动大军进城的。
“那好,我便带着大军在此处等候。
阿远你进去之后,事事都得小心。”
张远看了李健一眼,点了点头,然后骑着马进到这片像是能随时吞噬一切的殿宇之中。
堂邑侯府的位置并不难找,张远也算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高端人士,很快就熟门熟路的到了堂邑侯府的门口。
北阙甲第里住的人也不少,但是凑热闹的人就少了许多,张远这一身的血迹还骑着马在里面奔驰,虽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但却没有人敢尾随张远前来看热闹。
见已经到了堂邑侯府,张远翻身下马将战马拉倒一颗大树下绑好了,这才大摇大摆的朝着侯府的大门走去。
还没能上前,门口的侍卫立马就上前拦住了张远。
“此处为堂邑侯府,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张远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发现仍在自己头上悬挂,便知道刘彻要自己在今日落山之前进去堂邑侯府的事情,已经算是办成了大半。
这些侍卫即便不让自己进去,就这几个人,硬冲也是能够冲进去的。
张远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即表明来意,而是四处张望着。
之前那些城卫对张远的围杀堵截要真的是馆陶公主所为,现在这个时候侯府门口不该也有大队人马来阻拦自己么。
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周围确实没有隐藏大队人马,张远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
“我乃工博士张远,奉陛下口谕前来拜见大长公主。”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冲着张远开口问道。
“你可有印绶证明你的身份?”
这句话真是不管谁问张远都得尴尬一下,下一回一定得保持良好习惯,将印绶官服都带在身上。
“落在家中了,不过你放心,我怎么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冒充官员。”
这人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推了张远一下。
“哼,看你一身血迹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赶紧滚,再不滚我们就动手把你抓到长安府。”
这世道果然一直都是以貌取人的世道,张远正想着想个办法冲进去,然后再退出来,也算是对刘彻有了个交待,而且也不用以身犯险。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让卿大夫进来吧,将贵客堵在门外可不是我们堂邑侯府的规矩。”
随后一道面容清秀的少年人身着一身白袍,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看起来颇有些少年文人的气质。
那几名侍卫见到这个少年,立马低下了头颅。
“喏。”
张远看着拦路的人也没有了,便大步跨了进去。
那少年人作了个请的姿态,将张远迎了进来。
“卿大夫,府中侍卫不识卿大夫尊容,还请见谅。”
本来张远也是一身白衣的,可是这血迹却显得有些狰狞,而且还一直飘散着血腥味,要不然张远自认为也不比眼前这少年人差上多少。
听到少年人的话,张远轻笑了一声问道。
“那你早在之前就认得我咯?”
少年人也笑了笑从而回答道。
“当初期门军凯旋归来时,小生也曾在迎春楼上往卿大夫身上撒了些许鲜花。”
张远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馆陶公主手下的人肯定是自己的敌对,这想都不用想,再过上两年,陈阿娇这个皇后就要被废了,那个时候卫青跟刘嫖的矛盾会激发到顶点。
第五十五章 窦太主刘嫖
按照常理,到了堂邑侯府,张远肯定是要前去拜见一下堂邑侯陈午。
可此次前来的缘故实在是不能在陈午面前提及,人家都已经带了一个绿帽子,再去刺激一下,那老侯爷的身体估计会扛不住直接仙去了。
“直接将我带到窦太主那里去吧。”
张远见少年直接将他引到正殿,便出声提醒到。
那少年笑了笑回答着说。
“窦太主现在正在正殿等您,请随小生来便是了。”
张远点点头,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样强势的女人直接把堂邑侯府掌控了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反而张远觉得有些理所应当,堂邑侯是比不上平阳侯的,平阳公主都能掌控曹家的势力,馆陶公主为人更加强势,掌控一个陈家一点难度都没有。
少年人把张远引到正殿外,便停了下来,底下身子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太主,卿大夫张远到了。”
里面悠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董君请张远进来吧。”
张远身子一下子有些迟滞,原本自己身边这少年搞了半天就是董偃那个残渣,自己还有说有笑的跟他聊了半天。
此时此刻,张远脸上根本就压抑不住,直接出现了厌恶的表情,还悄悄的往旁边移了两步。
要是董偃只好女色,张远还不会如此反应,可这位可是男女通吃。
刘彻也是男女通吃,可人家刘彻是个攻,这董偃明显就是个受。
张远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自然要离这样的人远点。
“卿大夫请吧。”
董偃脸上的笑容此时此刻在张远眼中也都变了味。
张远头也不回的就进到了大殿当中,馆陶公主半躺着身子,身边几个侍女不停地拿着扇子在扇风,还有人在将切开了的水果放到馆陶公主口中。
这位大汉的窦太主毫不避讳的给董偃抛了个媚眼,董偃立马上前代替了那位给馆陶公主按摩的侍女。
两只又白又嫩的手握成了拳头,在馆陶公主的身躯上捶打着。
馆陶公主这身薄纱,更是将自己的身躯若隐若现的展露在了张远面前。
也就是这公主年纪大了,皮肤都耷拉了下来,要不然张远此时此刻肯定会心火作祟。
“臣张远拜见窦太主。”
张远朝着馆陶公主一拜,便不再把头抬起来,生怕看一眼便会少上一年的寿命。
“说吧,卿大夫来堂邑侯府是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眼瞅着馆陶公主明知故问,张远也不好说些什么,自己也不能把事情直接挑明。
“只是陛下惦念太主,让臣前来探望一下。”
窦太主听到张远说这句话,一下推开了正在往她口中塞水果的侍女,身子往前探了探。
“卿大夫想要看些什么?要不要检查一下本太主的身体,看看是否安健。”
张远长得也算是英俊,而且身上的血迹更是带了一丝独特的韵味在里面。
这韵味是馆陶公主身边的董偃所没有的,这位公主出了名的喜好肉欲,在中国几千年的荒诞公主中更是能派的上号的。
张远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强忍着恶心对馆陶公主说道。
“太主的身子内有刘家血脉,自然身体安健,无需臣检查。
臣今日来原本只是为了替陛下探望一下太主,可现在却有个要求希望太主能够答应臣。”
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自然也不会少的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小人,这董偃算是一个,几十年后还会有个江充。
张远想着要是能够凭借自己一人之力除掉这二人,也能使得大汉的天空清明上不少。
“卿大夫有所求,那就说吧,但是可不要太过分了。”
馆陶公主又侧躺了回去,看着董偃娇媚的一笑,还拿手掌在董偃胸膛上揉搓。
董偃的一双眼眸也荡起了涟漪一般的爱意。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来这董偃是让馆陶公主找到了初恋般的感觉,要不然也不会着迷到如此地步。
“臣初见董君,便看到他手中握着一卷书简,想来董君也是好文之人。
臣的造纸坊初建,人手有些不足,陛下又颇为重视,臣想请董君前去做个管事如何?”
说实话要不是馆陶公主看重这董偃,他在其余人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下人。
张远只想着将董偃弄到手,然后上林苑中的野兽颇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斗不过凶狠的野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造纸坊是平阳的产业,我不好插手,董君自然也无法插手。
卿大夫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还是请回吧,我看你一身的血迹还是回去洗洗,要不然这血腥味深入到肌肤之中想要洗掉可就洗不掉了。”
馆陶公主直接就拒绝了张远的请求,张远也由此试探出来了董偃此时在馆陶公主心中的地位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了。
张远点点头,想着凭借自己三言两语也阻挡不了馆陶公主想要保护董偃的心,便打算直接退去。
“陛下的话臣已经带到了,太主也不愿意割爱,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张远就转身想要直接离去,董偃却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张远的后背喊道。
“卿大夫等一下。”
张远回过头去,看董偃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董君这是要做什么?”
董偃冲着张远一笑,欣欣然说道。
“还请卿大夫回去告诉陛下,陛下思念太主,太主也思念陛下。
等到陛下回到长安,太主定然会去宫中去见陛下。”
张远看了看馆陶公主,见她脸上没有异样,就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
这话本来该馆陶公主说的,现在却由董偃说出口,显然就是想要告诉张远董偃现在就是这里的男主人,可以当家做主的男主人。
爬上一个富婆的床榻果然是一个最快的晋升通道。
不用多想,等到馆陶公主去见刘彻,就一定会把董偃给带上。
等走到门外,张远还没缓过神来,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知道回去之后,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给刘彻,刘彻又会是什么个表情。
第五十六章 得理不饶人
待离开北阙,李健仍然率领着一千期门军将士在外等候。
一众将士看张远毫发无损的归来,不由得都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刚刚一个个还在心里面算计着,要是张远真的发生什么危险,他们要不要冲进去为张远讨回一个公道。
两难的结局始终是没有出现,张远虽出了虎口,但脸上还是十分严峻。
刚刚见到董偃跟馆陶公主,张远一下子就不能够确定谋杀之事究竟是不是二人所为了。
馆陶公主表现的实在是太过霸道,丝毫不在意刘彻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甚至是要带董偃去见刘彻,从而试探当今天子的底线。
“李兄收兵回营吧,看看薛仁能不能为我们带来一些好消息。”
李健笑了笑,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说道。
“阿远你就放心,区区五十个城卫,而且还往上林苑内逃跑,薛仁一定能够将那些贼兵全部都抓回来。”
张远可没有李健这样乐观,人家是有备而来,逃跑的路线肯定也是制定好了的,一头扎进上林苑,就是看在上林苑这千里沃野渺无人烟的良好藏身条件。
“回去之后就知道了。”
“嗯嗯。”
在回去的路上,公孙敖还领着一大堆的城卫在城门处严防死守,张远看了这景象只得冲着公孙敖嗤笑了一声。
堂堂卫尉丞,被人当成枪使,还不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原本张远跟公孙敖之间的友谊也出现了裂缝,而期门军上下在那些城卫对自己的兄弟动手后,就已经不再信任这个过往的期门军司马。
“卫尉丞,明日我在陛下的鼎湖延寿宫等待卫尉与你,记得准时来,可千万不要说我张远没有给你们解释的机会。”
张远是那种得了理就不饶人的人,现在自己手里面把这道理,自然要步步紧逼。
不管什么时代都是吃人的时代,古代也好现代也罢,吃人不吐骨头才能够做强者。
站在山巅顶端的人会对山底下的人和颜悦色,但是对那些已经开始攀爬的人肯定会施以狠手,能弄死就绝对不致残。
公孙敖也冲着张远咬牙切齿的说道。
“下官谨记卿大夫今日所言。”
张远瞥了一眼便骑着战马悠悠然的出城了,李广跟公孙敖两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倒霉鬼,张远最在意的还是背后指使之人。
待一千将士回到军营之中,守着辕门的小卒告诉张远跟李健,说薛仁他们仍然在抓捕那些城卫,还没有归来。
因此,张远便赖着性子在军营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才得知薛仁他领着自己的部属半夜才回到军营,但是其他三曲期门军将士仍然在搜捕城卫。
上林苑实在是太大了,那些城卫逃跑的时候又都是分散逃离的,抓捕起来难度自然就十分的大。
知道薛仁回来了,张远便立即动身去到了薛仁的营账。
能否抓到一个活着的城卫,实在是太重要了。
“长史,军曲候仍在休息,您是要找他么?”
听着熟悉的称呼,张远对着这个薛仁的亲卫点了点头。
随后亲卫立即挑开营账,空留张远一人在外等待。
但很快这亲卫就出来了,对着张远抱拳说道。
“长史,军曲候请您入账。”
张远随即迈着步子走了进去,薛仁这才刚刚从被窝中起来,忙手忙脚的穿戴起衣物。
“长史你这么早就跑过来了啊。”
“遭遇昨日的事情,根本就睡不好,这不听说你回来了,立马赶过来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个结果。”
薛仁大咧咧的笑了笑,把腰带给绑上之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自傲的说道。
“长史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虽说没有把所有的贼兵全都抓回来。
但却抓到了一个活口,要不然我怎么敢空手回来,您说是不是?”
张远昨天基本上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听到薛仁这么一说,双眼立马放光。
“你当真抓到了一个活的?”
薛仁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些贼兵舌下都含有毒囊,被擒获的时候立马就咬破毒囊,服毒自尽。
我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直接从自己的战马上跳到一名贼兵的战马上,直接一拳头过去,让他把毒囊还有几颗牙齿一起吐了出来。”
说着,薛仁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那那人还能说话么?”
“放心吧长史,昨天我把他关在木笼子里面的时候,他还骂了我几句。”
张远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立即带着两个屯的人马,随我一同去鼎湖延寿宫面见陛下。
昨日毕竟那些贼兵也对你射箭了,你我都算是当事人。”
薛仁听张远说要去见刘彻,立马就有些怂了,他们这些人小时候可是跟刘彻混迹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刘彻是太子,揍他们也只能够忍着。
现在的刘彻是天子,要是发起火来,薛仁他们就更得忍着了,不过为了那名无辜丧生的期门军新兵,薛仁当下就下定决心说道。
“行,长史你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这就去召集人马,还要准备上囚车。”
一年的磨炼,薛仁这小子办事也越来越谨慎和牢靠,虽然性格仍旧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但却让人看着顺眼了许多。
此行张远打算只带薛仁去,李健还是留在期门军营地会比较好,张远担心到时候见到了刘彻会有些人对李健发难。
李健人不在,那些人也就只能够针对一下张远,而张远就想着借机看一看都是谁最想要杀自己,毕竟得罪的人太多,张远也分不清那些诗主要的敌人那些是次要的敌人。
等薛仁全都安排妥当,张远也就选择立即出发,不过昨日那一身带血的衣服却没有穿在身上,只是随身带着。
面见天子,自己的仪容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这也是那些人可能攻击的地方。
至于一路上的安全问题,张远则一点都没有担心,昨天自己遇刺的事情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刘彻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天要是还有人来刺杀张远,那背后要么是刘彻就想让张远死,要么就是压根刘彻就是背后推手。
第五十七章 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前往鼎湖延寿宫的路上,果然如同张远出发时就断定的那样,一路上风平浪静。
唯一算得上是颠簸的只有半路上冲出来的一头野猪,还被薛仁几箭就给射杀掉了。
等到了张府边上的时候,张远直接叫人把这头倒霉的野猪给送了过去,顺便再报个平安。
惹得薛仁心中不满,连连声称说得空的时候,要在张府住上几天吃到撑。
张远受不了这烦人的公子哥,赶紧答应了下来,结果那两个屯长也要去蹭饭,大度的张远也一并答应了下来。
但是心中却觉得这些家伙心里面想的挺美,估计到时候肯定是来不了张府的。
转眼间就到了正午,一行人总算也是抵达了鼎湖延寿宫。
张远跟薛仁两人并肩走了进去,其余人马则在宫殿外守着那名浑身被捆的跟个粽子一样的城卫。
王遂老早就在殿外等候着,够着脖子看了看宫外的那些期门军将士,脸色不是很好看。
毕竟刘彻要张远去办的是关于馆陶公主的事情,现在张远前来交差的时候却带了这么多人,刘彻肯定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提刘家的丑事吧。
如此一来,张远等于间接把刘彻快要吐出来的话又给憋会肚子里面去了。
“臣张远、臣薛仁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刘彻眯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看张远,而是盯着薛仁开口问道。
“你小子跑到此处来做什么?朕有给期门军布置下什么任务么?”
皇家的人果然都是最会演戏的,张远每次听到这些话都觉得心累,一边的薛仁则已经习以为常了,面不改色的对着刘彻抱拳说道。
“回禀陛下,昨日期门军遭受到卫尉府下属的长安城城门守卫袭击,一名期门军将士当场身死。
事后臣领兵前去追捕那些意欲谋反的卫尉府城卫,击杀他们十四人,活捉一人。
另外还有三十五人在逃,其中包括一名卫尉府下属的屯长。
期门仆射李健因要率领大军保卫建章宫的安全,这才命臣只带了一百人马前来向陛下禀告此事。”
“啪!”
刘彻当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面色狰狞的有些可怕,不过张远瞥了一眼却觉得刘彻就是拿手拍桌子,太痛了才面目狰狞。
“竟然有人敢在长安闹事,王遂立即将那名被活捉的逆贼给朕关进廷尉府,务必要问出背后究竟是谁指使。”
王遂低头应诺,然后退了出去。
张远当场就愣住了,这要是关进了廷尉府,还能有自己啥事?
“陛下,那些城卫本来是想谋害臣,当时臣无奈之下只能将贼兵往期门军营地引去。
臣希望陛下能够将那人交到臣手中,让臣能够揪出幕后指使。”
刘彻玩味的笑了笑,看着张远说道。
“既然卿大夫想要一探究竟,那朕就满足你的要求。
来人去告诉王遂,让他把人直接送到卿大夫张远的府邸去。”
说着一名小黄门直接走出了殿外,但很快王遂就一脸慌神的跟着那小黄门进来了。
刘彻盯着王遂出声问道。
“怎么了,竟然如此慌乱?”
王遂立马跪在地上,略有些慌忙的说道。
“陛下,仆该死。
刚刚在与期门军交接那反贼时,一不小心让那反贼脱了身,把宫卫的刀抽了出来,抹脖子自尽了。”
“什么?”
张远眼睛瞪的老大,下意识地就喊出了口。
但随即刘彻咳嗽了两声,张远立即就把头颅低了下去。
只见刘彻一脸歉意的挥了挥手,对着王遂说道。
“这件事怪不得你,一时疏忽罢了。
把那逆贼的尸身送到廷尉去吧,顺便再把期门军营地那十几个尸身也带上,查明身份,问罪卫尉府,给卿大夫与期门军一个交待。”
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就是。
张远只能咬着牙,忍着一肚子的怒火,不敢在刘彻面前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刘彻看张远现在这个样子,不怒反笑,轻声对着张远问道。
“卿大夫对朕这个处理可还满意?”
张远微微抖动着身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陛下英明,臣自会等候廷尉府佳音。”
薛仁见情况也到了这种地步,也早看惯了这些帝皇手段,便对着刘彻抱拳请示道。
“陛下,期门军中军务甚多,既然此事陛下已经有了决断。
臣请告退,速速回到期门军中。”
刘彻挥了挥手,没有就这么让薛仁直接离去。
“期门军一直守卫建章宫,可谓是劳苦功高。
但朕却一直在鼎湖延寿宫,身边也有诸多宫卫守卫,期门军这三千人马便浪费了。
朕想着太后身在甘泉宫,匈奴遭龙城一败,日后必有报复。
这样吧,传朕的旨意,让李健带着三千期门军将士北上甘泉宫,护卫太后的安全。
薛仁你留在建章宫,朕打算重新组建一支军队,编制也为三千人,由你薛仁为统领。
王遂这就拟旨,立建章营骑,擢升薛仁为建章仆射,比千石,兵员从战死的士卒家中遗留下来的孤儿挑选。”
薛仁没有太过于高兴,只是跪伏在地上领了这道旨意。
“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
张远现在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何处做的不到位了,公孙敖没有来鼎湖延寿宫,更别说是李广了。
昨天自己在长安城门处对公孙敖说的那些狠话,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张远只敢在心中郁闷,双手一握拳低着头对刘彻说道。
“臣身上也还有要事要处理,请求告退。”
这回刘彻没有要拦着张远的意思,薛仁则没有跟着张远一起离开,他还要等着王遂拟旨。
建立建章营骑是大事,没有圣旨在手,中军府不可能让薛仁建军。
等走到宫殿外,张远看到了一群惊愕的期门军将士,还有地上的一个尸体,原本捆绑这城卫的绳子也散落在地上。
张远从这尸身身上只看到了两个字。
嘲讽。
“长史,我们说不解开绳子,他们那些宫卫非要说解开,然后这反贼就得了空自杀了。”
张远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
“往后称呼我的官名吧,为了你们也为了我,别再叫长史了。”
第五十八章 掌管太学?
回家的路上显得特别的孤寂。
张远遥遥看了看身后的宫殿,心中已经明白,在一个帝王心里面一个人的重要性远远低于权力的重要性。
这次期门军全力协助张远,已经触动了刘彻的逆鳞。
在这件事情上面,谋杀不再重要,董偃那个白面小生也不重要了。
张远想了想,自己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把中国延续千年的军团都给逼出来了,而且这个时间要比实际出现的时间提前了几十年。
建章营骑就是羽林军的前身,往后羽林军便会演变成为专属于皇帝的禁军。
至于薛仁出任建章仆射,往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一件好事。
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张远也收回了心思,身后突然之间传来了一声喊叫。
“远兄,等等我。”
张远勒住缰绳,回头一看,发现是卫青骑着战马追了过来。
“青弟你怎么跑来追我,陛下看起来对我颇不满意,这段时间你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不要惹得陛下发脾气。”
张远言语之中没有半点揶揄卫青的意思,全都是真情实意,他可不想带着卫青一起倒霉。
卫青听张远这么说,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这个说法。
“远兄你错了,我特意跑一趟,就是怕你一时之间想不开,陛下马上就要重用你了。”
张远眼睛一瞪,有人杀我都不管,还帮着杀人者掩盖证据,这也叫重用???
“青弟你这话着实让为兄有些晕,陛下刚刚在殿上可没有半点想要重用我的意思啊。”
卫青单手握着缰绳,另外一只手拿着马鞭,对着张远胯下的战马就下了狠手。
啪的一声,张远胯下战马一下子就往前奔去,吓得张远浑身一激灵赶紧压着身子抱着马脖子。
“远兄,跑快一些,咱们回去了再细聊。”
喊完,卫青也放开了速度奔驰了起来。
张远低着身子瞟了卫青一样,这么大的人了,还真的是幼稚啊。
有些无语但也有些好笑。
比较好的是,张远心里面的烦忧郁闷也随着这一激灵全都散去了。
二人回到张府,王厨子已经快要把那头被薛仁射杀的野猪也收拾干净了。
见到张远跟卫青一起回来,王厨子赶紧从庖厨之地跑了过来。
“家主您看这头野猪,咱们怎么做?”
“内脏除去,瘦肉炒菜,荤肉炙烤吧。”
王厨子点了点头,立马就去着手准备了。
张远则直接吩咐其他人先去准备酒水,自己则拉着卫青到一旁的凉亭直接坐下,他对于卫青刚刚说的话是真的有些好奇。
“青弟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现在你可以直接说说刚刚讲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卫青故作诡异的笑了笑。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得绕到远兄你自己的身上来。
前些时日你不是去长安城搭了个台子,还招惹了胡毋生么。”
张远点点头。
“嗯,是有这么回事,可是这件事情并不理想啊。
我想着他们那些文人儒生,怎么的也该蜂拥而至,跑来求我啊。
可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一个人都没见着。”
“那些人都去鼎湖延寿宫见陛下了,就在昨日五经博士齐聚鼎湖延寿宫,希望陛下给你一些压力,让你开始着手印刷那些儒家典籍。”
“可陛下今日也并未提及此事啊?”
“那是因为那几个博士自己内部都没有统一,就跑到陛下那里去要这要那,陛下自然不会搭理他们。
但只要他们几个人有了相同的口径,例如先印哪一家的典籍,陛下可能就得找你说这件事情了。”
“可这件事情跟你说的重用又有什么关系,了不起不就是给我一个名头,让我帮着印刷典籍么。”
卫青在这个时候豪饮了一杯酒,顿了顿才继续为张远解惑。
“远兄出身蜀郡,又与文翁相熟。”
这时候张远赶紧伸出了一只手掌,连声否认道。
“我什么时候跟文翁相熟了,我与他只不过是认识而已。”
卫青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我不知道,反正他在给陛下的奏章中是这么写的,还说你张远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跟司马相如一样。”
“这老小儿真是什么便宜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也不怕我最后惹了事情牵连到他?”
“他有什么怕的,你要是犯了罪,他再给陛下上一道请罪书,就说教导不周呗,陛下能拿他怎么办?”
张远已经对这些厚脸皮的人深恶痛绝了。
“你继续说下去吧,再提这个人,我等会都吃不下去饭。”
“嗯嗯,文翁兴办官学,蜀郡又出了你还有司马相如,齐鲁之地已经有些要被盖下去的势头。
董仲舒也老早给陛下说过,要在全天下兴办官学,如今天下这么多郡国有自己官学的,差不多将近一半。
如今你又造出了纸张,有了印刷术,陛下便想起董仲舒的说法,打算在长安城开太学,招收天下学子入长安求学。”
“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这关系还大了。
学子们读书你要印刷,学子们写字你制造纸张。
没有远兄你,陛下就算办了太学,也不敢招收太多的学子。
毕竟也就只有五个博士,把他们全都累死了,陛下也不愿意看到。
所以陛下有意将你张远提拔为管理太学的博士,只管理不教学,对外太学学子有三个老师,传授他学问的博士,你这个太学的管理者,还有任用那些学子的陛下。
你说这算不算重用你?”
张远的印象里,太学可是没有实际管理者的,都是由天子直接管理,然后博士讲学。
招收学子内部由太常选择,外部各郡县推选察举。
太学开办之后,也是大汉的朝廷由武人管理开始逐渐转移为文人治理的标志。
“等等,但是我要是管理了太学,陛下要在太学内选拔学子为官,我岂不是有权力把自己的人往上送?”
卫青十分重视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这也是丞相想要杀你的原因。”
第五十九章 日月所照
什么?你是说丞相想要杀我?
这谋杀一事全都是丞相在背后推动的?”
张远十分的惊愕,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他真的一直以为要么是馆陶公主,要么就是韩安国,但真的没有往田蚡身上去想。
“远兄小声一些,陛下昨日就知道你被谋杀一事,便派人调查了。
那些城卫虽然都用的是卫尉府的装备,可是他们在逃离的时候都用了黑纱掩面。
说来也是丞相府办事的人不小心,前日长安城的一家卖轻纱的铺子,有个丞相府的谒者去买了五十面黑纱。
绣衣使者当时便觉得这事情奇怪,府中没有人逝世,要这么多黑纱干什么,便留意了一下。
刚好第二日也就是昨日你被刺杀了,两件事情直接就串联到一起了。
你说这谒者要是直接撕一块黑布分成五十份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非要出去买,买也就算了还直接买面纱。”
张远想了想然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们估计没想到我会跑到期门军的营地之中,也没想到他们的任务会失败。
要是在城门处就把我击杀了,这面纱还有那五十名兵卒便不会被人发现。
即便是追杀了我,他们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逃跑,从而从容逃脱,也没人会注意到这面纱。”
冷笑之余,张远还是惊叹于绣衣使者的强大,这些人见缝插针的本事真的可谓是一绝。
在奸细密探这一条道路上,中国不知道领先了世界多少年。
“远兄说的也是,丞相也是担心陛下这么一出,便把丞相任用官吏的权力给剥夺了过来。
在这样的利益面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割舍,陛下之所以要将此事压下,也是不愿意现在就与丞相撕破脸皮。”
张远呵呵笑了一声,便知道其中利害了。
“只怕不是担心撕破脸皮,而是知道手里面揣着这样一个把柄,将来夺权的时候,丞相也会忌惮几分吧。”
“这样的话远兄你可千万不能说了,隔墙有耳。”
卫青谨慎的样子让张远看的有些心疼,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青年,肩膀上不知道扛了多少的压力。
“只是宣泄一下心中不满罢了。
青弟你所说的重用,不过也是陛下想要拿我当枪使。”
“谁让你弄出来了纸张,又弄出来了印刷术。
大汉数千万人,也就只有你能让那些自恃清高的士人暂时低下头颅。”
确实像卫青说的这样,刘彻似乎也找不到更好地替罪羔羊了。
五经博士若不愿意张远盖过他们的风头,刘彻就会来一句纸张你们自己去买给学生用,印刷术抱歉不会去印刷你们学说的典籍。
至于太学,则是一定要开的,不过就五个老师,几十个学生的太学,跟五个老师,数百上千个学生的太学压根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这两日真是过得憋屈,有的时候真的想远离长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
卫青喝了口酒看了看天空,淡淡的说道。
“去哪里都没有用,这天下终究全都是大汉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
若是在草原上,张远说出这句话可能更多的是豪气万丈,可此时此刻却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即便是语气不对,卫青仍然在旁边一直念着这句话,细细琢磨着其中意味。
“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
远兄不愧是你,你要是能每次见到陛下,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日后为我大汉第一重臣又有何难处?”
卫青想的越久越喜欢这句话,张远却只能尬笑一声。
但细细想想,纵观国朝历史,也就只有这一个朝代能够容得下那么多的豪言壮语,而不使人感到心中悲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豪情壮志。
“为官不是我的志向,不过都有人要对我下死手了,我再让步不就算不上是一个大丈夫了?
若陛下真的让我掌管太学,我必定为大汉做出一番事业。”
卫青两颗眼珠熠熠生辉,狠狠地拍了张远的肩膀。
“好,我卫青今生有你这么一个兄长,不愧天地不负此生!”
“哈哈哈哈,肉快好了,咱们喝酒吃肉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
“嗯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张远经过卫青这么一开导,便把烦愁之事全都埋在了心底。
埋在心底不代表忘却,只是在等待着积蓄力量,没有力量就去跟别人争斗只能是找死。
但是馆陶公主交代给张远的事情,直接就被张远抛到了脑后去,一股脑的全都忘干净了。
他可不想在刘彻面前提这件事,皇家的事情就留着让他们自己内部消化罢了。
没多大功夫王厨子就把炒好的菜肴都给端了上来,还拿了一个特大号的烤炉。
肥瘦相间的肉片则放到了碟子之中,同样的还有些蔬菜等待着炙烤成美味,单纯只吃肉的话还是会腻。
想着想着,张远突然想起或许可以让家里面的人移植一些梅子树,在家中种一些青梅,这样年年就可以弄些酸梅汤冰镇了喝。
在没有啤酒的年代,冰镇酸梅汤配上烧烤才是人间绝配。
二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很快天色就快黑了,卫青看着时候不早了,便跟张远告辞。
天黑之后想要进入到鼎湖延寿宫中,相必还是会有些麻烦,外出这么长时间,刘彻这个小心眼的皇帝说不定心里面就会不痛快。
卫青一走,张远只能自己自斟自饮,时不时仰头看一看星空,享受夏夜这宁静。
一不留神,躺在石凳上的张远,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下来,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路过的小清还有小雅见到这一幕,也没有打扰张远睡觉,只是到主楼取了一个毛毯盖在了张远身上,避免张远着凉。
然后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把桌上所有的残羹剩菜全都给收拾干净,期间虽然有些碰撞的声音,但张远依旧睡得很香没有被惊醒。
请假条
请个假,今天有点忙,也没得存稿了。
第六十章 奇人东方朔
距离张远被谋杀一事差不多过去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刘彻也离开了鼎湖延寿宫,终于回到了长安。
在这时候朝堂上终于响起来了一道声音,各地儒生以及大儒以董仲舒跟五经博士为首,向刘彻进言。
说是古时候贤明的帝皇必定会以培养人才为最重要的事情。
刘彻想要彻底的消灭匈奴,最大的问题是人才;想要更好地治理天下,最大的问题也是人才。
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是稀缺资源,但是比人才更稀缺的是人才的培养与发现。
所以帝国硬刚设立国家级的太学来培养人才,设立乡学培育人才。
如果一个帝王平时不培养人才而光说寻找咸菜,那就好像是玉石不经过雕琢就希望它能够呈现出耀目的光彩。
而培养人才的最高机构应当是太学。
董仲舒心中的太学是贤士聚集的地方,也是实行教化的根本场所。
朝廷民间建立太学的声音越来越响,于是刘彻便顺从这些声音,下旨开办太学。
第一道旨意便是征召张远入朝,张远接到旨意便马不停蹄地从家中出发赶往长安。
大家早就知道刘彻想要建立太学,但是这些做帝皇的非得让下面的人劝说上一段时间,最后再装作勉强同意的样子。
若是这事情成了,那功劳什么的都是皇帝的,若这件事情不成,那罪过自然都是底下那些劝说之人的。
原本刘彻开始实施外儒内法应当先从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开始,没想到张远意外弄出来的纸张跟印刷术却使得太学先一步实施。
董仲舒有着完整的一套策论,只不过需要循序渐进,慢慢开展。
这一回刘彻要建立太学,董仲舒也只是写了封信,派了几个学生,在长安城鼓动众人,自己本身却没有回到长安城之中。
还未从进入到长安城,张远就感受到了一种十分浓烈的气氛。
络绎不绝的长袍学子在长安城城门处等待进城,还有些趁着天气还不算太炎热,骑着马在附近游玩。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为了能够在太学建立之初立即进入到其中学习的。
张远也没有多想,骑着马直接便冲进了城,其余人进城都要受到盘查,但是却没有人敢来盘查张远。
现在卫尉府的这些城卫,看见张远还直发憷,生怕惹到了这一位瘟神。
刘彻召见张远是让他第二天参加朝会的,但在事前张远还需要再去一次建章宫,跟刘彻报个到说自己已经到了。
骑着马悠悠然就到了建章宫外,张远看见不远处有将近几千人马在那里操练着,打着的旗号上面写了三个字建章营。
也没去多扫几眼,直接就进宫了。
一路步行到建章宫前殿,张远看见了几个中黄门,上前开口问道。
“陛下召我进宫,几位中黄门可知道现在陛下在何处?”
张远碰见的这些中黄门都是宦官,而非像王遂那样的完整之人。
“卿大夫,您请随下官来。”
一位中黄门弯着腰对着张远说道,然后张远点点头跟着便一起往深处走。
走了有一会儿到了建章宫的宣室殿,中黄门在此处停了下来,回头对着张远说道。
“卿大夫,陛下现在正在宣室殿中批阅奏章。
下官只能引您到此处,您接下来至殿外等候,随后必定有人入内通传。”
张远知道这些宦官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部分,能把张远带到这里来,已然是给了张远极大的面子。
“嗯嗯,我知道了。”
正当张远想要上前,却突然听到了一记喧嚷之声。
这里可是皇宫,谁没事敢在这大声喧哗,张远往前一看,发现一名手拿着长戟的郎官在宣室殿外拦着两个人不让他们进去。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馆陶公主跟她养的那位小白脸么。
张远心里面的兴致突然就提了起来,想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在宫里面拦着这位大汉的窦太主。
想了想直接走上前去,馆陶公主她们三个也都发现了张远的存在。
“臣见过窦太主。”
张远对着馆陶公主一拜,然后便扫视着眼前的这人。
那人也不害怕,直接跟张远对视着。
“你是何人,陛下在内批阅奏章,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张远正打算说话,一边的董偃直接上前一步插口说道。
“东方朔,你侮辱我也就罢了,我只是太主的一个奴仆。
可是你这双眼睛连卿大夫都不认识,我是说你狗眼看人低呢,还是你压根就没把卿大夫放在眼里。”
张远看着一身白袍的董偃,眼里面只有厌恶。
看着馆陶公主在一边,直接就开始拉仇恨引战。
“董君这话可有些过分了。
我张远不慕名利不近女色,常年待在蓝田山下。
朝中不认识我的人多了,要不然前段日子也不会有人在城门口谋杀我不是?
董君你这说法可是想把那些不认识我张远的人全都惹得对我厌恶?董君往后千万要记得慎言,不然有时候不该说的话说多了,也会伤到嘴巴的。”
即便眼前的人不是东方朔,张远也不会让董偃这种小人在这乱嚼舌根。
东方朔听得此言,便觉得张远十分对自己的胃口,于是拿着长戟往前一挥将董偃给逼退了几步。
“刚刚你说的话有几句是对的,你只是一个奴仆,还想要进到宣室殿去面见陛下?
窦太主,不是臣想为难您,今日窦太主可直接入殿,但是此人必须留在外面。”
馆陶公主那曾受过如此羞辱,当下就想要发作,但是董偃伸手直接将馆陶公主拦住,然后摇了摇头。
只见馆陶公主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倚靠着大殿的柱子开始啜泣。
张远整个都惊呆了,姓刘的果然都是演技派,这说哭就哭啊。
张远看着东方朔,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浪货可能就要倒霉了,想到此处,张远赶紧迈了几步,从大殿殿门的西侧挪到了东侧。
总该是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比较好。
果不其然,很快宣室殿内就出来了一个人影,这人正是王遂。
第六十一章 两全之策
陛下请东方朔郎官、张远卿大夫入殿内。”
馆陶公主听到王遂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赶紧抹了抹眼泪,在董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王侍郎,陛下可曾说过让我进去?”
王遂冲着馆陶公主笑了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太主不必心急,陛下肯定是会见您的。
东方朔招惹了您,陛下也会替您出口恶气,您放心在殿外等候便是。”
馆陶公主还是很肯定自己在刘彻心中的地位,虽然知道董偃一事会惹得自己这位女婿兼侄子的不满,但再怎么说她也是刘彻的姑母还有丈母娘。
“好,我在此处等着便是。”
说罢,王遂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入了大殿内。
张远跟东方朔也跟了进去,不过张远看东方朔的样子颇有些搞笑。
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拳头还捏的紧紧地,当真以为刘彻要找他麻烦。
不过张远也挺佩服东方朔的,换做是另外一人绝对不敢去阻拦馆陶公主,最起码张远是不敢的。
刘彻端坐在殿中,脸色不是很好看,张远也懒得去揣摩这位天子的心意,压根就没办法揣摩的到。
“臣张远奉旨入宫,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刘彻点点头,大手一挥然后开口说道。
“卿大夫先立于一侧,朕先跟东方朔好好说道说道。”
“喏。”
众所周知,刘彻跟几个大臣都能组成cp了。
其中有一对就是刘彻跟东方朔的组合,这两君臣可是相爱相杀了一辈子。
“东方朔,朕问你。
朕刚刚明明已经派人说过,让窦太主主仆二人入殿,你为何一直强加阻拦,难道不知道这是在抗旨么?”
东方朔双手一抱拳,面色十分的严肃。
“回禀陛下,臣只是不愿意让一个犯了死罪之人进入到宣室殿中,而非阻拦窦太主。”
“你是在说谁?”
“臣在说董偃,建章宫宫卫将此人放进来已然是在亵渎皇家尊严。”
“朕的姑姑入宫,带一个仆人难道都不能带么?这建章宫是你东方朔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刘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张远直接看到东方朔的双腿颤抖了一下。
“自然是陛下说的算,但陛下也不能让一个有罪之人进到大殿之中。”
“那你今日倒是说说董偃有何罪?若是不说出个理由,那你便犯了抗旨之罪。”
“陛下,那董偃其罪有三。
其一,以家臣的身份,私通公主,此乃死罪!
其二,有伤风化,非婚同居,损害先帝的制度,此乃死罪!
其三,此次董偃入宫乃是为了蛊惑陛下而来,此乃死罪!”
东方朔连声说了三个死罪,弄得张远低着头开始细数,头两条这都是明摆着的,但是第三条也不知道东方朔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在信口胡言。
刘彻听了之后没有发怒,看这样子东方朔是都说道点子上面去了。
“可是朕已经答应让姑母进来,这次且让董偃先进来,之后朕便会下旨让董偃不再进宫。”
看到刘彻现在这个态度跟之前让张远去警告馆陶公主时候的态度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张远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然后上前插了一句问道。
“陛下,臣敢问您是否已经见过董偃了?”
刘彻也没有怀疑张远问这句话的用意,直接就点了点头。
“朕在回到建章宫之前,确实在路上遇到过姑母一次。”
东方朔偷瞄了一样刘彻,等刘彻说完就扭头对张远开口说道。
“卿大夫久居蓝田山中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早先馆陶公主去上林苑中的长门园,原本是和陛下回长安的路并不是一条道路。
但就是碰见了,卿大夫您说这巧不巧,今日窦太主过来,便是要将长门园献给陛下。”
张远点了点头,立马就想通了其中的各种弯弯道道。
“窦太主有意将长门园献给陛下,既是如此违一次例也不是不可。
二者相抵,董偃死罪也可免了。”
“哈哈哈,卿大夫果然非同常人,朕也是这样想的。
大汉律令可拿官爵财货抵命,长门园一处宫苑,抵过董偃一介奴仆的性命绰绰有余,东方朔你便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朕一味地纵容你,不是让你做朕的主,不论是谁都做不了朕的主。”
东方朔也没想到张远会突然冒出来这番话,他还以为张远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臣今日是不会让董偃进入到宣室殿,此殿是陛下处理朝政的地方,董偃入此殿便是有违法度。”
“东方朔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要说东方朔也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子,刘彻喜好美男美女,凡是长得好看的他都能够容忍,不过到了东方朔这种程度,也就到了刘彻的极限。
“陛下,臣倒是有个办法,既不让陛下失信于窦太主,也不会损害到东方郎官的忠义之举。”
刘彻对着张远挑了挑眉,他从未发现张远竟然是如此的顺眼。
“卿大夫有了主意便说吧。”
张远也不想把东方朔得罪死了,于是便看了看东方朔,见他眼神之中也带着犹豫,这才张口对刘彻说道。
“陛下眼看天就要黑了,不如移驾北宫或者玉堂,留窦太主用一顿餐食。
如此一来董偃就不用进入到宣室殿,陛下也可在宴席之上安抚一下窦太主,如此可好?”
刘彻眼放精光,都快要上前亲几口张远了。
东方朔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个郎官,不就是他整日忤逆刘彻的意思。
张远要是跟东方朔这样天天作死,恐怕坟头的荒草都一米多高了。
“卿大夫此举甚好,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让姑母在外久等。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东方朔你近日管好你自己。
至于朕要与卿大夫商量的事情,就留在明日朝会之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再说吧。”
交待完后,刘彻看都不看东方朔一眼领着一众黄门就离开了宣室殿,要知道馆陶公主现在还在外面哭哭啼啼的。
刘彻一走,东方朔就又恢复到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眼中的怒火感觉都要把张远吞噬掉。
第六十二章 引导东方朔
东方郎官你可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这个人不怎么经吓。”
张远颇为轻松地对东方朔打趣道。
不过这个时候的东方朔,整个人也不怎么像史书记载的那样有趣,面目狰狞的很。
“卿大夫我本以为你是国之栋梁,亦不是攀龙附凤之辈,现如今看来我确实是错了,尔等也不过是一俗人也。”
东方朔愤愤的对张远说道。
张远心中也暗骂了一声。
玛德,要不是我们这帮俗人衬托,你丫的跟那汲黯早就有多远滚多远了。
心里这么想,嘴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得罪一个东方朔比得罪张汤之流对张远来说更可怕一些。
“东方郎官你可知道,刚刚若不是我,陛下说不定都已经让人砍下你的头颅送给窦太主了。”
东方朔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张远,难以理解张远的想法。
“为大汉为陛下,肃清寰宇,剪除陛下身边的小人,我东方朔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朝中正是有太多像卿大夫这样只求自保,而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国家都要重要的人太多,我才会站出来。”
张远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东方朔的说法。
他自己肯定是要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大汉前面的,张远清楚的知道,不管有他亦或是没有他,大汉终究会越来越强盛。
“过刚则易折,朝内外皆知我张远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在临邛卓氏冶铁工坊的一个小工。
所以我知道看起来颇为坚硬的生铁长剑只要用力一砸就能够砸断。
过柔则靡,熟铁打造的武器在对敌之时,很容易就钝了。
刚自柔出,柔也能克刚,所以我们大汉的士卒才需要精钢打造的武器来征伐外族。
其实说实话,东方郎官你也只是一个郎官而已,人家董偃虽然是窦太主的奴仆,但比你不知道重要了多少倍。”
张远话还没有说完,东方朔立马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显然这句实话刺痛了东方朔。
“我乃天子仆从,安能不如公主仆从?”
东方朔很是不忿,张远也不介意再打击他一次。
“天子仆从千千万,谁人知晓你东方朔是谁?陛下能够轻易的舍弃掉你。
公主仆从也千千万,但公主却能为了一个董偃放弃自己作为大汉太主的尊严。
孰轻孰重乎?”
东方朔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不过张远却觉得这货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这个家伙作为大隐隐于朝的老祖宗,心态要比寻常人好的太多了。
“卿大夫教训的是,我有些着相了。
但作为天子家臣,若不直言相劝,难道看着陛下走错路?
卿大夫可知道天子只要走错一步,天下百姓又会有多少人遭殃?”
张远也不知道东方朔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古来为君者以自己的脸面为第一位,天下众生的位置都不知道摆到哪里去了。
“就拿董偃一事,解决的办法有很多,你东方朔都不需要跟陛下说些什么,都会有人解决掉他。”
东方朔很是不相信张远说的这话,毕竟那可是窦太主,一手扶持天子登上皇位之人。
“卿大夫太过理想了,除了天子自己幡然醒悟,又会有谁冒着得罪窦太主的风险去解决掉董偃。”
张远看着这小子终于上套,四下看了看,环顾四周,刘彻走了后这大殿就没有什么人了,显得颇为空旷。
全天下最不可能被绣衣使者监视的地方就这这里了,大殿空旷得很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什么的。
于是张远就把东方朔拉到了一根柱子边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确实早就有了主意解决掉董偃,只是我的身份不好办事,若是东方郎官愿意帮忙,董偃必死。”
东方朔瞪大了眼睛,但眼珠却在一直转着。
这是个聪明人,他得先判断张远是不是在坑他,但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结果,总归还是要先听听张远的主意。
“卿大夫你先说,要是让我去送死,我肯定是不干的。”
张远看着东方朔这怂样,立马就用眼神鄙视了一下,刚刚一副随时都可以赴死的形象,果然全都是演出来的,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人精。
“放心,不会让你去送命的。
你为宫中郎官,肩负着宿卫宫殿的职责,也就有机会接近皇后。
你说你要是把董偃一事跟皇后说了,你觉得皇后会怎么做?”
东方朔眯着眼睛奸笑着说道。
“大汉最为高傲的人不是陛下,而是皇后。
若是皇后知道自己的母亲与一介奴仆私通,而且那个奴仆不仅仅私通自己的母亲,还打着自己丈夫的主意。
我若是皇后,不把那奴仆施以宫刑再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洗涮身上的耻辱感。”
人精就是人精,张远看着东方朔满意的笑了笑。
“这样一来董偃不就被解决掉了么,而且陛下跟窦太主也不能对皇后发难吧。
陛下杀一个你东方朔,朝中无人敢说些什么,你的人缘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咳咳。”
东方朔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
张远故意还问了问。
“没什么,就是嗓子有些痒,卿大夫你继续说。”
“嗯嗯,你想想要是皇后杀了董偃,陛下跟窦太主因此对皇后不满,朝中这些老臣可是有不少看着皇后长大的。
你说最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多的不说,以魏其侯为首的景帝一脉的勋贵大臣,必定毫无保留的支持皇后。”
大汉的皇帝都比较短命,这也就造就了几个能够排的上号的帝后,前有吕后一人压得大汉开国功臣无一人敢忤逆其意,后面立马又出了个窦太后压的景帝一生都郁郁寡欢,甚至是刘彻在窦太后生前都不敢露头自讨没趣。
所以大臣们隐隐约约觉得这些帝后是可以跟皇帝相抗衡的,大汉也就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
“说的不错,所以到最后陛下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奴仆跟皇后撕破脸,而窦太主也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果,毕竟一个床帏之欢哪能比得上血肉骨亲。”
第六十三章 开太学
卿大夫果真才智过人,只是我该如何取信于皇后?”
东方朔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张远也不想提醒他。
“不需要取信,皇后有自己的人,这点风吹草动她肯定知道的。
只不过知道的不是那么详细,你只需要在见到皇后宫中的大长秋之时,自怨自艾几声。
说些什么太主男宠迷惑陛下的话,大长秋是皇后的人,肯定会把话传给皇后。
到那时皇后自然会派人查清此事,而且咱们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只需稍加引导便可以了,如此一来你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了保障。”
陈阿娇是个小女人,比不上自己的婆婆王太后。
王太后吕后之流,压根就不在意皇帝宠幸的是什么人,她们呢只在乎太子是不是她们的儿子。
只要太子是她们的儿子,你皇帝就算是把她们打入冷宫,她们也不在乎。
而陈阿娇的不仅专横而且霸道。她的出身、地位,加上母亲为刘彻做的一切,造就了这个女人要比刘彻更加霸道。
要是不谈论政治头脑,这就是一个女版的刘彻。
再加上陈阿娇的嫉妒心理作祟,灭掉董偃肯定是最终的结果。
“行,我就去试一试,回去便跟郎中令申请调去皇后殿外宿卫。”
张远拍了拍东方朔的肩膀,淡笑了一声,迈着步子向殿外走去。
陈阿娇被废是肯定的,所以张远也没有什么负罪感,刘彻本身就厌恶陈阿娇,如此一来张远只能说是顺水推舟。
出了建章宫,张远直接去了卫青家留宿,偌大的长安城拥有一套房产竟是如此的艰难。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彻能直接下旨赏自己一套房子住。
“远兄,今日你去见陛下想来陛下也没有跟你交待些什么。”
张远看着卫青点了点头。
“陛下赶着跟窦太主聚宴,说是明日朝会再说。”
“远兄依我看你还是早些准备的好,一看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青弟你知道些什么,就只管说呗,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明日朝会首先便是封远兄为太学令,执掌太学。
然后便是定址,那几个博士说要在厨城门右侧东市与明光宫之间建立太学。
最后才是如何征召学子,那些博士也说了,估计到最后会按照董仲舒所言,由各郡县推举人选,然后进入太学。”
张远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便发现了其中弊端甚多。
“青弟我都不想说什么了,若是我为太学令,第一太学不能建在长安城内,特别不是建在厨城门右侧。
第二,初开太学征召学子可由各郡县推举,但一定得控制名额,其后就得按照我的方法来了。”
卫青尬笑了一声,这些他都不怎么懂,上马打仗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看远兄胸中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们就不谈那么多了。
就看明日朝会之上,陛下到最后是如何决断。”
张远点点头,拿起酒碗跟卫青碰了一碰。
翌日一早,张远换上自己工博士的官服就打算跟卫青去上朝,但是卫青一看便让张远换了一身卿大夫的官服。
说是只是身着博士官服,只怕压不过那几名五经博士的气势。
张远想了想,以势压人还挺好的,便依从卫青换了身卿大夫的朝服。
张远虽然没怎么上过朝,仔细想想好像就去过一两次,但好歹也是做过郎官的人,看别人上朝可看了不少回。
跟着卫青直接进入到了建章宫前殿的大殿上,直接就站到了卫青的身后。
上次朝会,张远可是躲在最后面,这一回站到最前面,这感觉还挺爽的。
田蚡路过张远之时,之时扫了张远两眼,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一位看着比田蚡都大一些的大臣,走到了张远身边,身上穿着的是御史大夫的官服。
张远跟韩安国的恩恩怨怨也有不少了,御史大夫穿什么官服张远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
“这位便是卿大夫张远了吧。”
张远对着这不知名的御史大夫拜了一拜。
“下官见过御史大夫。”
这人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些什么,走到另一侧的首端站着,但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张远。
张远压低声音对着卫青问道。
“御史大夫不是公孙贺么,这人是谁啊?”
“远兄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正是魏其侯窦婴,前些时日被陛下封为了御史大夫。”
“那公孙贺呢?”
“前段时日远兄你遭受刺杀,经查明确实是卫尉府所为,陛下纠察卫尉府之过,调卫尉李广任陇西太守,然后调任公孙贺为卫尉。
至于公孙敖则从卫尉丞的位置下来,去建章营骑跟薛仁一起混去了。”
张远看了看,确实公孙贺身上是一身卫尉的朝服,公孙敖李广也都没有了踪影。
只是这窦婴回朝又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陛下到。”
听得王遂这一声喊叫,张远立刻收起心神,低下了头颅只看着自己手中的青玉笏板。
这时候笏板还没有分等级使用,只要你有钱爱用什么材料打造笏板就用什么,张远从来就没有过这玩意儿,还是从卫青家里面顺来的。
青玉内水光荡漾,置于手中,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一丝丝凉意,也能让张远在这朝上时刻谨记保持清醒。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礼毕,归位。”
一众大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了下去。
刘彻扫视了一眼下面的群臣,开口问道。
“诸公可有事情要上奏?”
“陛下,臣有一事。”
张远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之前求着自己印刷典籍的胡毋生。
“博士有何奏请?”
“回禀陛下,自陛下开五经博士以来,天下百姓皆向往儒学,但苦于无路。
今臣与其余四位博士特向陛下请求开太学,造福苍生,开化蒙愚。”
说着又站出来了四个人,张远扫了一眼,还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些人都须发尽白,想着以后跟这些老头一起共事,这心就有点累了。
“臣请陛下开太学,造福苍生,开化蒙愚。”
第六十四章 横渠四句
刘彻看着下面的这些臣子,觉得只是五个人的声音还不够大,便又开口问道。
“诸公以为五经博士所请,朕该如何处置?”
“臣等亦以为,开太学势在必行。”
又有十多个大臣一起对着刘彻相劝。
如今朝廷根本找不到一个支持黄老之术的人,就连窦婴跟田蚡这种死对头说白了也都是儒家门生。
支持法家的倒也还有几个人,但是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随着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刘彻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但是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底下的张远一直低着头,连屁都不放一个,难道张远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是太学令了,怎么现在跟个外人一样。
“卿大夫张远,朕观你一直也不发表意见,难不成你对立太学有何异议?”
刘彻说完,殿上百官的眼神齐齐的汇聚到了张远的身上。
张远浑身一激灵,他现在要是说有意见,那不就等于自己找死么。
顶着众人的目光,张远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臣并无异议。”
刘彻玩味的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啊?”
张远偷偷瞄了一眼胡毋生,想到日后太学肯定会以一派为首,其中又会以为盛,数十年之后又会以为盛。
自己要是真的想要做好太学令这个官,必须要挣脱春秋一派的掌控先,至于在太学内开设其他学家的博士,张远连想都不想。
董仲舒公孙弘这些人玩死自己,不比什么都容易。
“陛下,臣以为胡毋生以及其余几位博士所言,不堪拿来说是太学的作用。
在臣看来,陛下若是开太学,又更重要的责任担在肩上,而非只是造福百姓这么简单。”
胡毋生本就看张远不爽,立即出声反驳道。
“卿大夫难不成你有什么高见吗?”
张远笑了笑,出声说道。
“陛下,诸位博士,我也曾拜读过诸多儒家典籍,自以为儒学对百姓对天下的重要性。
我以为吾辈开太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滴答滴答滴答。”
张远语落,殿中安静的只能听到计时的滴漏发出的水滴声。
刘彻低着头,眼中有茫然有疑惑有决心也有肯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远你觉得大汉是否能百世万世?”
刘彻对着张远喃喃问道。
张远点了点头。
“臣之前遇到过一人,他游历过天下,他的父辈亦游历过天下。
他的父辈游历天下时,这天下还有秦人、楚人、赵人、齐人、魏人、韩人、燕人之说。
即便是在前朝也是如此。
但现如今,在陛下治下,只有秦地、楚地、赵地、齐地、魏地、韩地、燕地之说。
无论在何地,现如今只有一种人存在,那就是汉人。
臣相信这片土地之上的汉人,会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百世千世万世。”
只是换了个说法,偷换了一个概念,刘彻并没有听明白张远话里面的实际意思。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土地上的人都是汉人,那么大汉就会永远存在。
“说得好,卿大夫张远之志向亦是朕之志向,朕希望诸公也能以此为志向。”
“臣定当以此为志愿,兴盛大汉,为我大汉万世之盛,定不朽之基础。”
张远每每听到这些人齐声说这些话,总觉得这些家伙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怎么就能说这么齐。
“好,朕当于诸公一起努力。
既然开办太学无人反对,那便拟旨。
王遂。”
“仆在。”
“拟旨,擢升工博士张远为太学令,替朕监管太学。
五经博士皆入太学教学,开五经学科,太学学子由各郡县察举。”
王遂立马就下去让人写圣旨去了,开太学是全国的大事,并不是只是把一道旨意传给张远就算行了,而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诸公认为太学应该在何处开办?”
胡毋生抢着说道。
“陛下,臣认为厨城门东侧那片宫殿可为太学之场所。”
张远现在已经是太学令了,那就等于是校长,而是还兼任了教育部部长,怎么能让下面的一个教授比比叨叨的。
“陛下太学不可在厨城门东侧开办。”
“太学令说说为何不可?”
“陛下,您想想厨城门西侧就是东市,白日东市人声鼎湖喧喧扰扰,夜晚那里又成为了灯红柳绿之地。
胡博士提议再次,难不成是让学子们白日无法专心听课,下了课后又去寻花问柳吗?”
胡毋生一时气急,脸色闷的通红,连连否认道。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啊。”
刘彻笑了笑,这样的场景他其实最爱看了。
“博士不必解释,朕明白。
太学令说的有道理,那依你看,太学该在何处办学?”
“浐水西侧杜县。”
“此处有什么优势吗?”
“回禀陛下,自从陛下把杜县纳入上林苑范围之后,此城百姓都已经搬离。
一座县城便因此荒废,若在杜县开办太学,一是不用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建筑。
二来是周围风景也不错,为文人所喜好。
三就是安静,学子们能在那里安心学习。”
刘彻也许久不打猎了,上林苑大部分地区早就荒废了,只是不想朝令夕改这才保持了现象。
“如此甚好,就在杜县开办太学。”
“陛下,臣还有个请求。”
“说。”
刘彻的心情大好,张远自然得趁这个机会多说一些条件。
“士人求学,自然也不能忘了农桑乃是我朝之根本。
臣请求陛下拨杜县周围那些荒废的农田为太学的学田,交由学子们打理,如此一来学田产出便可以直接拿来补贴太学日常的耗费。
长此以往,陛下也不用拿着国库钱财来补贴太学,此举利国利民。”
胡毋生几人立马又想反驳,但是却被刘彻先开口了。
“此举可行。”
如此一来,张远心中所求就差不多全都得到了应允,至于招收学生还有考核之类的事情,不是在朝堂上能说的。
“臣谢过陛下。”
第六十五章 暗流汹涌
今天的朝会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开办太学。
张远看似只是参加了一场朝会就把事情办了下来,其实私底下就是刘彻与董仲舒的一场角力。
董仲舒想要让刘彻独尊儒术,巩固儒家在诸子百家内第一的地位,顺便再打压一下其他的学派。
而刘彻真正想要的是外儒内法,而不是里外都是儒。
儒家的学说能够帮助他确定政权的合法性,要不然隔三差五就来个什么什么大王的造反,还能有百姓傻乎乎的相信支持,那么做皇帝的得整天都想着镇压叛乱了。
主要是君权神授跟内提倡的大一统理论让刘彻心生向往。
一个君王终生都在追求都是最大限度地完善中央集权,一个能够与之配套的思想理论自然就会兴盛。
不过刘彻也不想让这些儒学大家真的用儒学来给百姓洗脑,刘彻要的是给百姓洗脑的同时,顺便确立自己至高无上的形象。
如此一来钳制这些儒学大家就显得很有必要,总不能自己帮忙让儒学确立为国学之后,那些儒家大佬再拿儒家典籍里面的内容来攻击皇帝吧。
有一说一,刘彻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才导致张远被推举了上来,成为管理太学的人。
如此一来,五经博士就只能从事教学的工作,而插不上手来干扰官员的推举。
张远的权力是大了,但是张远毫无世家背景,刘彻想要杀张远,整个朝廷除了卫青以外,估计所有人都会拍手叫好。
刘彻要的是孤臣,要的不是有能力的重臣,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大臣都只在乎自己的家族是否昌盛,而非想着皇帝的利益。
讨论完了这些事情,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了,就是窦婴提了一下要让刘彻重新起用灌夫。
然后田蚡跳了出来极力反对,列出来了灌夫一大堆罪状,最后刘彻只能打住让众人不再说这个话题。
于是乎大家又不欢而散,张远拍了拍屁股跟着卫青直接就溜了,但是在出宫的路上,一波又一波的人都跑过来跟张远道喜。
没有办法张远也只能对着那些人一个个的回礼,然后尴尬的皮笑肉不笑。
“远兄,你现在可了不得了。
谁都清楚要想塞人进太学,就得跟你搭上关系。”
张远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说是这么说,大汉任用的官吏数十万人,一个太学又能够培养多少人出来。
还得有一部分根本没有做官的志向,最主要的是,刘彻也不可能让大汉朝上的官员全都由太学学子组成。
要真的这样搞了,以后大汉的老祖宗也别说是刘邦了,直接说是孔子孟子,想来会更合适一些。
“陛下不会任由我掌控太学的,到最后你看吧,太学必须要与朝廷分割开来,要不然肯定不会长久。”
卫青也点点头。
“还是远兄考虑的全面,一步一步来吧。
远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张远一摊手,笑着说道。
“接下来就是去看看那几个土都快埋到头顶的五经博士,约着他们去一趟杜县,看一看杜县现在已经荒废了成什么样子。”
杜县张远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一座空城,也不会有人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只是远远地眺望过,城墙之上都长满了藤蔓,一座城池在没有了人生活之后,就会迅速的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要不要我派些人去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了,那些五经博士肯定会有学生,而且陛下到时候也会派些工匠给我的。”
“那便好。”
一边走一边说,眼看着宫门口就要到了。
张远跟卫青也双双骑上各自的战马,打算直接回城。
“太学令等一等。”
张远跟卫青听到喊声齐齐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老者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这人张远还是有印象的,刚刚在殿上,这人是跟胡毋生一起的,应该也是个博士。
想着人家年纪大了,张远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便翻身从马上下来。
“先生你是在找我?”
“嗯嗯,下官是喊您。”
“老先生无需客气,我比你年幼不少,您这个年纪做我的阿公也绰绰有余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阿远就好了。”
张远想着总不能把五经博士都给得罪了,就放低了姿态对着这老者说道。
“行,那老朽便倚老卖老了。”
“敢问先生找小子有什么事情么?”
“老朽乃是博士韩婴,相必阿远你是第一次听到老朽的名字吧。”
张远颇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我是一个粗人,确实是今日才见到几位大儒的风采。”
“不必自谦,你小子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强多了,往后还需要仰仗你才是。”
“韩先生说笑了。”
“老朽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是因为你在朝堂之上那一番言论,实在是令老朽振聋发聩,颇有所感。
敢问你是否已经熟读了与?”
张远哪敢把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不好就会让这些老学究天天来找自己探讨学问。
“只是粗略了看了一眼,却发现其中内容玄妙无比,晦涩难懂,不是我这一介粗人所能够看懂的。”
韩婴也没有跟张远继续互相吹捧,而是直点主题的说道。
“老朽刚刚下朝便决定,要用太学令的那四句话,用以为太学治学之根本,不知道太学令是怎么想的?”
张远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便觉得可行,这话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说出口的,挂在显眼处天天壤学子们看着也会让他们这些学子加深对自己的敬重。
“可以,便依韩先生所言。
对了,还有件事情想请先生帮忙,明日清晨请先生约上其余四位博士,明日我们不去早朝,相约去一趟杜县如何?”
“好,老朽几人原本以为太学令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的性格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
张远笑着牵着马与韩婴一块出了宫,卫青早在之前也下了马,只不过二人的对话他插不上口。
第六十六章 五经博士
杜县其实就是以后的杜陵,位落于鸿固原之上。
自汉代以后,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在此地驻足游玩,也留下了不少的诗篇。
张远比较喜欢的一位大诗人便在此地居住过,族籍也在这里。
而杜县现在也有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只不过现在仍然声名不显。
张远骑着马,而那五位博士则都乘坐着马车,这些人加起来的平均年龄肯定有七十岁,古稀之年再骑着马跑两圈,身上的骨头架子便都散了。
“太学令,杜县城门处有人。”
前面驱赶马车的仆从转过身来对张远说道。
张远也看到了城门处站着有一些人。
“韩老,这杜县不是已经废弃了么,怎么还有人在此处停留?”
张远对着马车内的韩婴问道。
韩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太学令,那些人都是原本杜县的名门望族,这回陛下要在杜县建太学,等同于开放了鸿固原。
老朽便自作主张约上了几个家族,与他们一同探探究竟,他们都是杜县的本土人士,想来对我们会起到一些作用。”
说话的人是博士张生,昨天下朝回去之后,张远也找了卫青,把这几名博士的情况都问了个清楚。
五经博士分别是博士胡毋生、博士张生、博士韩婴、博士高堂生、博士王同。
张远点了点头,虽然这个老头有些自作主张,但毕竟出发点总是好的。
一行人于是加快了速度,到了杜县城门处。
“下官拜见太学令,见过五经博士。”
眼前的这一堆人有当官的也有没当官的,所以称呼有些杂乱,张远和善的笑了笑,翻身下了马走上前去。
“我虽为太学令,但年岁尚小,也未曾来过杜县,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张生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来,就要为张远介绍一番,而且人群中一名青年立刻站了出来扶着张生的手臂。
张远看到这幅景象心里面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这丫的张生明显就是杜县的人,借这个理由顺便也想把自己的家族迁回来,只不过只迁一家太过明显,这才叫上了几家人壮壮声势。
“太学令,这里都是杜县有名望的家族,老朽便是杜县张家人,这是我的侄孙张汤现在在廷尉府任职,说起来还是您高升之后他才得幸进入到了廷尉府。”
“你就是张汤?”
张远盯着这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
“下官正是张汤,之前听丞相提及,是太学令极力推荐,下官才能进入到廷尉府,担任廷尉左监一职。
借这个机会下官刚好谢过太学令引荐之恩。”
张汤提及此事,张远这才记起来,不过当初原本也只是为了脱身,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张汤,不过现在能够接个善缘也是好的。
“不用客气,我这人懒散惯了,不适合在廷尉府,当初听说你恪守律法,这才想着你可能比我要更适合这个位置。”
“太学令慧眼识人,我这侄孙往后也不会辜负太学令的期望。
杜县此地不止我们张家,这些分别是杜家、肖家、冯家的人,家中也有许多人在任职。”
杜县自然肯定是因为姓杜的人多才叫做杜县,至于肖家张远则一点影响都没有,冯家却有过耳闻,却不知道自己听过的是不是这个冯家。
“不知道冯唐与杜县冯家有何关系?”
这时候人群里又站出来一个人。
“回禀太学令,冯唐乃是我的父亲。”
这人看着须发也差不多花白了,眼瞅着年岁估计也有个六十岁的样子,张远只得点了点头。
他总不能在李广还活着的时候喊一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吧,要真的喊出来还传了出去,陇西李家不找自己拼命才怪了。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进城再说。”
差不多有四五十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城内并不像张远想象的那般荒芜,因为有许多人的祖坟还有祖宅都在这里,刘彻也没有说不让人祭拜。
大汉以孝立国,若是刘彻弄个上林苑就不让人尽孝了,只怕当时就会被窦太后给废了。
每年祭祀的时候,上林苑都会开放七日,那些游子们便都会回来祭拜,然后祭祀的时间过了,上林苑便就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太学令可想过如何规划杜县?”
张汤突然之间对着张远问道。
“陛下旨意既然要在杜县开太学,那么杜县就可不遵从上林苑之令,也不再归属少府令管辖。
我已经找陛下要了杜县周围的田地为学田,就算太学有几千学子,这些田地也种不完。
城中的杜县县府留存,我会写奏章向陛下申请,调派官员来此地。
东北角较为接近浐水,就把杜县东北全部划为太学之教学场所。
其余的地方可将杜县之前的百姓全都召回,若是不愿意回来的也不用强求。
五年之内要把杜县建造成像长陵邑还有茂陵邑那样的地方,拱卫着长安城,能够与长安互通有无。”
“看来太学令确实已经胸有成竹,不过想来其中的困难也是挺多的。
少府令会舍弃杜县这么大一块地方么,要知道人要是迁回来了,这可就涉及到税收等方方面面的利益,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字。”
张远笑了笑,没有回答张汤这个问题。
只是在心中狂笑着,你小子不知道少府令是我的兄弟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