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术士职阶
嗡嗡嗡——
好像夏日的蝉鸣猛然间放大了一百万倍，一股猛烈而激昂的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灌入了季北的大脑里。
鲜血几乎是从他的眼、鼻、耳、喉中炸裂开来，将他脸上染成红色。
“你怎么了？”这一幕把一旁的穆特尔吓得不轻，仅仅是一瞬间，眼前的人就像是被人远距离咒杀了一样，七窍流血。
事实上，他也和被咒杀没什么区别了。
【你已被动获得高阶影响：贸易同步】
【该影响源自贸易与金融之神的神器，你危险的想法引来了你无法力敌之物的注释，请在十年内解除该影响，否则将被强制抹杀！】
【该影响可通过仪式：贸易光辉、金融伟业解除！】
【该影响附带debuff：从此刻开始，以去年纳斯帝国财政67758589364通用贸易值为基础，每年进行一次判断，判断内容如下：若今年通用贸易值相较去年下降，则玩家受到同比例乘以五十的全属性状态下降处罚，封顶百分之八十，若通用贸易值增加，则受到固定百分之十的全属性状态下降处罚！】
【该影响不可通过低阶力量削弱！】
——卧槽
季北此刻已经裂开了，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在内心想了一想，这也能被神祇给检测到？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超凡领域的无限视……
能够跨越千山万水，直击心湖内海的念头产生的力量，难怪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够瞒住诸神的事情，在对应的领域里，万事万物都有独特而固定的位置。
些许的偏斜都会在完整的领域里荡开无法抑制的涟漪，最终演变为灾难！
只要顺着这种偏斜的联系追溯，就能轻易通过力量的残留，即是影响，来抹去低位格的存在。
“我……没事！”季北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血液从他七窍喷涌而出后，迅速在空气当中蒸发消失不见。
“你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穆特尔撇了撇嘴，揶揄道。
虽然刚刚他也产生了一点想要偷袭背刺季北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压制下了这个念头，通灵者的力量过于诡异，甚至能影响内心，让他不敢去赌。
“荷荷……”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喘息之声，季北浑身上下都还处于颤抖的状态，有一道无处不在的目光高悬于天穹之上，注视着他。
那就是，贸易与金融之神的神器吗？
“这个仇……我……”季北刚想留下一句狠话，但那种危险将至的超凡感觉，让他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你这个状态，先处理一下吧！斯卡贝溪，帮我打一桶水来。”
听到穆特尔的声音，那一只在外面溜达的小女孩斯卡贝溪赶忙跑去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放在季北面前。
穆特尔摸了摸斯卡贝溪的头，斯卡贝溪眨了眨眼，跑了出去。
季北用水洗了洗脸，又用毛巾擦了擦身上衣服沾染的血迹，这些血液已经在短时间内就结成了坚硬地块状，里面还带有一股莫名的气息。
特穆尔总感觉，这种气息和神力的波动很像。
——也许只是像吧？
把这种想法搁置在一边，穆特尔开口绕回刚刚的话题：“你说需要两个人的传送阵费用，这个很好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好！”
听闻此言，穆特尔也是脸上有了一丝微笑。
“那么现在，来谈谈我的事情。”
“我此前把莫西商会，也就是外面在找我的势力的一个管事给打晕了，丢在了这间宅子后面的地窖里，每天我会固定给他喂食，然后继续打晕他，那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但是我把和我一起被抓住的另外十一个兽人也一并带走了。”
“这才是他们疯狂找人的原因，实际上，他们找的也不是我，而是那个被我打晕的倒霉鬼！”
季北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大致的事情。
“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帮你逃跑？还是帮你躲起来？”
“都不是，十二个兽人根本没办法全部藏起来，到时候肯定会被发现的，所以我的想法是，通过隐藏在地下的传送矩阵，直接逃出黎泉帝国。”
“地下的传送矩阵？”
“是的，除了地面上的巨型传送阵法，地下其实还有六个小型传送矩阵模块，这六个模块也能够进行远距离传送，一般是用于军用物资的传送。”
“所以你需要我护送你们去那里？那我得提醒你，这座城市并非没有高阶超凡者，黎泉帝国有一座通天塔就在杰恪城边上不远处，那里面的‘术士’职阶超凡者可不是瞎子和聋子。”
季北口中的术士，是一种能够运用要素力量的超凡职阶，同时也是登神最多的超凡职阶，上一纪元在大地上高举神座的如今神祇们，有六成是术士出生。
术士作为开发程度最高的职业，所拥有的无数条分支职阶以及术法是其他职业无法想象的。
以通灵者为例，从趋灵之人，一路向上未亡生者、裂隙引徒、同调祭司、御灵尊，到最终的灵之旅者，这是一条唯一的超凡进阶道路。
但是术士并非如此，术士在一阶的时候名为术士学徒，从二阶开始，就分叉为不同领域的术士超凡者，并且衍生出了六大术士学派！
智者、毁灭、炼金、朔源、模仿、仪式六个学派。
而通灵者其实被诸多超凡者戏称为心灵学派术士，不属于术士六大学派的第七学派。
术士所使用的要素之力，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神力的原始状态，这也是为什么诸神多是术士出身的缘由。
术士体系，就是所谓的养神体系。
当然，这是最吃天赋的超凡职阶了！甚至它的部分超凡进阶仪式都是公开的。
智者学派，需要一阶术士学徒记下一百本低阶的超凡书籍内容，并理解其中的大部分原理，然后在密闭的藏有两万本书籍以上的储书室内睡一晚且不做任何梦，完成这些条件后，就会在第二天晚上睡觉前自动完成进阶。
毁灭学派，需要一阶术士学徒随身携带高危物，对大型建筑物造成坍塌、破碎或是彻底湮灭后顺利进阶。
炼金学派，以一阶学徒之身，完成最基础的要素炼成反应，并萃取出其中精华凝结为液滴给自己或者是他人服用下去，只要不死就能完成进阶。
朔源学派，具有强烈且无法抑制的求知欲望即可，但这种欲望必须强烈到成为本能，且不可通过习惯更改；很多朔源学派的术士都会死于那无法抑制的求知求源性……
模仿学派与仪式学派倒是比较神秘，即使一二阶的进阶要求都不是大路货。
第二十三章：谋划
听到季北提起术士的问题，穆特尔给出了他的答案。
”放心好了，这一阶的通天塔主，和杰恪城的关系比较僵硬，不会有高阶术士进入杰恪城的，仅仅只是低阶的术士，我想你还是有办法阻挡的吧！”
“这一阶的通天塔主？乔科希尼亚？”季北顺着这条线索思考下去，顿时响起了有关的消息。
通天塔是被称为术士领域的额外法力池，术士要施展法术，是需要法力支撑的，在术士的体内，有一个储存法力的类似于丹田的东西，但是仅凭借着普通的人为储存法力是非常缓慢而费时的。
而术士自身的法力恢复就更加感人了。
在这种状况下，法师塔就出现了，法师，其实是专门钻研如何更高效率、更快速率地恢复术士的法力的附属职阶。
回到正题，这些塔的建立非常困难，本质上是一个超大型超大容量的法力转化设备，也可以理解为法宝。
每一座法师塔都需要五位以上五阶术士或者一位六阶术士来主持构建仪式，搭建好之后就需要一位术士常驻法师塔，一方面维持正常的运转，另一方面则是防止有人来窃取塔之力。
而通天塔自然也是法师塔之一，而且是当年的一位半神术士以生命为代价打造的，并且此前一直都是黎泉帝国官方的术士学院！
不过在二十年前，智者学派的六阶术士“全知全能”卡拉贝拉带着全新打造的法师塔——书卷来到了黎泉帝国的帝都，挑战上代通天塔塔主，乔科希尼亚的老师莫妮菲尔，这两位也是通天塔历史上唯二的女塔主。
这位智者学派的强大术士，和莫妮菲尔之间进行了一场术士领域的对赌，她们的赌约如下。
智者学派的法师塔拥有的传授特性，与通天塔拥有的攀爬特性，在术士传播领域谁具有更加直接和强效的知识传播度，谁就能够获得黎泉帝国官方的术士学院称号，并驻扎在王都。
通天塔，显然也是一座智者学派主导的法师塔！
乍一看，传授特性的名字听起来就更加有优势，实际上这是完全错误的。
因为攀爬特性本质上就是一种求知，通天塔的特性可以让所有有天赋的人，在被这份神秘的知识吸引的刹那，就投入永无止境的追求中去。
所以，黎泉帝国的术士，在诸国当中，一直都是最为庞大的群体。
这种无止境的寻求，会然他们不自主地聚集在一起，最终走向终末。
这样来看，通天塔地本质似乎和朔源学派有些系的近似？不，二者本就是几乎同源的东西。
建造通天塔的半神术士所处的年代，学派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彼此之间的不断交融与分裂，才诞生出如此璀璨的术士体系。
这场赌约的最后，却是书卷塔获得了胜利，并且塔的名字也更改并彻底定了下来，叫做薪火！
作为原来驻扎在帝都附近的通天塔，则是要迁往南方，最后定在了杰恪城，但在这个过程，杰恪城却产生了诸多的意见。
术士这个团体没有很明显的国界之分，许多老术士都是按照一定的地域定居的，几乎涵盖大陆，而杰恪城这边，就是绝对的虔诚的智者学派覆盖之地。
通天塔一直都被他们视为异端，即使是在通天塔还没有失去帝国最高术士学堂地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像老顽童一般打死不愿意接触这个法师塔出产的东西。
无论是知识，还是人，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当然，偶尔真香之神也是会眷顾他们的，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抵御廉价而实用的东西的诱惑的。
在通天塔沦落至此后，两方彻底闹了起来，当时边境行省最著名的智者学派术士“智慧副脑”朱雷·艾则和莫妮菲尔打了一架，两位火力全开的术士尽全力展现自身的破坏力，即使是“不太”擅长攻伐的智者学派术士，也终究是高阶超凡者，还是那种已经开始向着神灵靠拢的非人存在。
杰恪城外的一座开采的矿山直接被打碎，裸露出大地之核，也就是地下千米的岩层，一种暗褐色的坚硬岩石组成的坚壁。
从那以后，通天塔里的高阶术士，就不再进入杰恪城了，无论任何交易或是其他活动，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沟通两边。
据说这是莫妮菲尔利用超凡仪式设置下的双向禁令！
做完这些，莫妮菲尔就尝试着登神了，塔主之位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得意门徒——乔科希尼亚身上，持续至今。
距离这位六阶术士尝试登神，也有好多年了，但至今没有新的神座在诸天上亮起，大概率也是失败了……
“如果只是三阶或者三阶以下的智者学派的术士，我还是有把握拦住的，借助一些独有的仪式，拖住他们倒是不成问题。”季北沉吟道。
穆特尔点了点头，显然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你要注意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了，不然的话，阻拦术士的罪名可是能让城卫军插手的！虽然他们对你来说不难解决，但你要通过传送阵出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季北点了点头，只是商会的货物丢失，是很难引起城卫军的搜索的，除非有直接证明说是有人来商会抢东西，否则城卫军也不能随意接管此事。
只要不面对官方势力，在这号称连接百城的杰恪城，就算是高阶超凡者，也很难从茫茫人海里捞出一个两个人。
更何况，劳婪还在他们手里呢，这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劳婪并没有死，但这锅，他是背定了！
此外，阻拦术士也会让城卫军插手，因为术士们在城里的非正常活动都是要报备的，并且是访问级别，因此遇上了麻烦城卫军必须出手。
不过只要不暴露身份，不被堵住退路，城卫军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而通灵者又以诡异难辨著称，他完全可以通过普通的人的动作来掩盖他的行为。
既然如此，那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太阳渐渐西移，城市里的商贩打开了各色各样的灯光，杰恪城里的夜市同样名不虚传，作为一个经济运转中心，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品都出现在这些小小的摊贩手中，被中意之人看上，以高价买入。
而在另一边，那一直寻人无果的莫西商会，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夜色渐浓……
第二十四章：阻拦
莫西商会，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商会的大管事一双鹰眼扫射周围站着的几人，沉声问道：“你们几个，平时就没有发现劳婪的异常吗？据我所知，劳婪虽然贪婪、好色、气量小，但该有的分寸还是会拿捏的……”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就是多说多错，反正问题出在劳婪，他们最多担个次要责任，根本无痛无痒。
伽罗赫然在这些人当中，同样也持有这种想法。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大管事不满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大厅里一直站在一旁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青绿相间，点缀着蓝色碎宝石的术士长袍的高大身影。
“法伊阁下，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我要的东西呢？”明明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但这人说话的声音却是沙哑且生涩，像是多年不说话的人已经忘却了说话的能力。
“会长已经答应了，只要您能找到这批货物，您要的材料我们双手奉上。”
穿着术士袍的高大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隐藏在长袍下的手掌伸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灵巧地跳动着，一个又一个带着亮光的字符围绕着他的手指。
这些字符在周围的商会众人看起来，就仿佛带有一股无形地重量，让他们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沉重！
这是智者学派的术士力量的显现，源自于“每一份知识都有独有的重量”这一说法，智者学派作为研究智慧、书籍、学习的术士学派，在这个领域拓展出了相应的术式。
无论以何种方式观测智者们的力量，都要背负相应的重量……
这种背负，会一定程度上减轻术士本身对于危险知识的承载力，因此，在越多人的场合，智者学派术士的术式可抵达的威力上限越高。
而这位被称为法伊的三阶术士，职阶叫做“静默学者”，这是智者学派内部的三个三阶道路之一，在术士这条道路上，每一阶都有诸多分支。
静默学者这一三阶职阶，在不言不语十二个小时后，将会提升自身学习任何东西效率的百分之十，同时，这个状态下，术士技能特殊效果也将获得百分之十的加成。
比如所，最基础的法术——引导，在二阶走出了不同的道路后就会获得特殊的加成，智者学派的加成叫做“明晰”，引导法力时能够更加清晰地发现混杂在法力流当中其它杂质。
而静默学者的静默状态，是可以储存一次的，比如你十二个小时不说话，然后利用一定的法力，将这份特殊形式的超凡举措凝固为实际的影响，就可以完成一次储存。
不过存储的上限是二十四个小时，再高就无法留下了！
法伊此刻使用的法术，是一个简单的追寻法术，是属于朔源学派的，不过低阶时不同学派几乎都可以通用，以智者学派的法力特性来催动，其实效果也不差。
通过沾染有兽人气息的毛发或是血液，就能在一定范围内建立起联系。
那些字符化为一道道流光，迅速朝着大厅外而去。
“跟上！”法伊已经随着这飞舞的流光往外面走去，大管事见状，吩咐还呆在原地的几人一同前往。
与此同时，穆特尔呆着的大宅里，十二个年纪不大的兽人已经集合了起来，穆特尔把他们安排在了这里等待，只要他拿到传送矩阵模块，就会直接动用传送之力，把他们隔空带走。
安排完一切，穆特尔穿上一件宽大的衣服，然后浑身传来一阵阵咔嚓之声，整个人原地拔高，将那件完全耷拉在地上的衣服撑了起来。
这是一种特殊的兽人药物，配方并不难找，穆特尔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东西！
将衣服后面的帽子轻轻拉下，遮住自己的额头，穆特尔在几个兽人担忧的目光当中，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季北走在莫西商会周边的街道上，手上拿着一包粉末状的东西，随着他不断前进，一粒粒细沙一般的物质渗透入地面，消失不见。
终于，在他即将走到一处路口，转过就是莫西商会的大门时，季北停了下来。
“终于完成了！”
季北语气里有些惊喜，这还是他第一次完成如此大型的一场封锁仪式！
没错，那些洒落在地面的奇异粉末，此时正在地面下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排列，首尾勾芡成环，并隐约接引着来自虚空的力量。
这个仪式叫做术式一触即溃，是源自某些无形影响类型的仪式衍生出来的封禁类仪式，它所针对的并非术士，而是术士所释放的延时类法术，譬如说追踪类法术！
有趣的是，这个仪式的最顶级力量来源，是寻觅与无踪之神，这一位神祇，是非常罕有地，具有完全相反神职的神祇！
祂既会响应寻找类的仪式，也会回应隐藏类的仪式！
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自己打自己的神奇状况……并且，祂连神眷者都没有，这在诸神里确实罕见！
那还没走出商会的法伊，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眼前，那飞舞的流光霎时间暗淡了下去……
身后跟随的人也一同停下来，疑惑地望着他！
法伊并没有解释什么，他用自己的术士袍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一层无形的加持落在了他的眼眸之上。
——通灵之眼。
空中，那人眼无法看见的断断续续的稀薄符文，却隐约把整个商会驻地包裹了起来。
“你们商会，怎么会惹到这种人？”
听到法伊这样的话，大管事一愣，随即问道：“法伊阁下，你在说什么？”
瞥了他一眼，法伊解释道：“有人用仪式封锁了商会，而且，这人还不是普通的超凡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位通灵者！”
“北海的那个吗？”大管事见识同样不低，立刻想到了通灵者这个职阶代表的意思。
“北海的人怎么会……不对，恐怕确实是的，据商会的消息显示，南宇·柯诺，这位已经和北海王国断了关系的王子，应该就在南边行省附近，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法伊皱了皱眉头。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放弃这批货物，比起货物丢失的麻烦，也许那位会对这个野生的通灵者更加感兴趣！”
听闻此言，大管事脸上顿时浮现了不甘心的神色，他对着法伊问道：“法伊阁下，您……”
没等他说完，法伊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明白了，那么，我也很有兴趣，和一位通灵者较量一番……据说他还只是一位二阶通灵者，这样看来，我似乎比较有胜算啊！”
第二十五章：战斗面板
季北待在商会外面，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反击。
他并不知道里面的是哪位智者学派的术士，但等阶应当不会低于二阶，三阶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个级别的术士，要想凭借着这个仪式困住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更加期待的是，和术士的碰撞。
四周原本漆黑的夜色，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霜，季北看着这骤然改变的环境，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对手，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三阶智者学派的术士，还擅长范围型地召唤法术，即使是在智者学派里都是较为罕见的。
术士，无论具有多么强大的破坏性法术，都改变不了他们是一个脆皮的事实，除了近年来兴起的改造术士，一种不被认可的术士流派，传统的术士还是贯彻一碰就碎的脆皮作风。
一个范围型的法术，需要占据术士两个及以上的法术位，而低阶的超凡者，所有的法术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个！
法术位是什么？其实是凝固在身体内部的法术回路，通过这些固定的法术位，术士能够将原本需要吟唱、引导的法术直接释放，甚至可以一直保持开启。
能够在数秒之内完成一个小范围的法术，显然是已经被定格的法术位……
“三阶，九个法术位左右……要主动靠近我吗？”
季北身躯上白色的绷带显现，逐渐覆盖他的身躯，面庞上的轮廓已经逐渐消失。
在此时，系统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框。
【检测到玩家进入战斗状态，战斗判定模块已完成加载！】
“战斗判定模块？这是什么？”就在季北疑惑的时候，一道全新的系统界面已经占据了他的双眼。
【ID：南宇·柯诺】
【战斗信息：血量2100（基础100+2000无面人灵契）、攻击力30（基础10+20来自无面人灵契）、防御力30（基础10+20来自无面人灵契）、体力30（基础15+15无面人灵契）、意志力35、灵力100】
【额外判断：贸易判断（暂未触发）】
“哦？终于有战斗信息面板了！”
季北不由点头，这个游戏终于有点像是游戏世界了，虽然略显硬核！
【你受到来自未知对象的法术：知识质量】
【意志判断：你的意志力达到35，免疫这次攻击的百分之八十！】
季北在感受到一种莫名地压抑感时，系统战斗面板显示出了这样一条讯息，也让他明白，自己所遭受到的攻击是什么？
“知识质量？最经典的智者学派法术吗？意志力30，貌似是普通职阶三阶的水平，这样都还有百分之八十残留，看来是三阶的术士！”
季北暗中分析局势，周围的光线变得诡异而扭曲，这是意志力遭到一定打击后大脑产生的对超凡知识扭曲状态的一种呈现。
高阶的超凡知识，只是阅读，都会让人产生不适，而扭曲状态下的话，更有可能产生种种奇异的影响。
这份知识的质量，来自于什么样的书籍或是超凡隐秘呢？
可惜，季北只是二阶的通灵者，如果他是三阶通灵者，那么光是意志力就会高达45，完全豁免本次法术攻击。
通灵者在突破时，意志力是直接加十五的，而别的职阶则是增加十，虽然这个世界的人无法这么直接通过数据来发现，但是随着不断的有人突破，也还是会总结出类似的规律，因此通灵者才会被称之为心灵学派的术士！
这个战斗信息面板里面的内容，防御力、攻击力、体力、血量四栏是不太具有参考价值的，因为他是浮动的。
一个普通人，攻防体力都在5左右，血量则是100，这是季北通过这个模块解锁信息得到的内容。
这几个模块都能够通过不断地锻炼来进行加强，普通人上限是攻防体力10，然后就达到了某些职阶的一阶门槛，比如说战士这个职阶，就需要体力达到10，攻击力达到8就能进行就职，守卫这个职阶在三个领域都要达到10！
而像智者学派术士、通灵者这类职阶，是不会增加这方面的属性的，也就是说，如果不动用灵界的力量，通灵者比普通人还要不如，季北全属性达到凡人顶尖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这是因为他从小都有系统性的练习与温养！
而智者学派这类术士也是一样。
它们在进阶时，更加看重的条件是意志力这一栏，这一栏也是即使是凡人，也能达到很高属性的，通常这些人会被认为是天生的术士！
此外，以战士为例，每升一阶，攻击力、防御力、体力、意志力都会上升10点，然后根据进阶仪式的不同会有额外加成，比如进阶的材料比较好，可能在某一方面就会比较高一点，多出一到二点。
战士的属性加持，是指他们不动用斗气的状态下具有的原始水平，加持斗气之后还会有明显上升！
……
回到战场上，季北无法识别知识质量作用的源头，也就无从破开法术，但这瞬发的法术也无法困住他太久。
季北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这智者学派的术士，但却还是中招了。
在完成无面人的灵契加持后，灰衣人也同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由于对方瞬发法术的原因，刚刚的意志判断他并没有让灰衣人挡下。
因为，来不及反应！
但是，接下来不一样了，对方的后手必然接踵而至！
灰衣人出现的那一刹那，就直接破碎开来，这并不是季北主动控制的，而是它为季北挡下了一次未知的法术攻击！
借着这个机会，季北直接翻墙进入了莫西商会之中，刚一落地，四周就传来了脚步声。
刚刚的意志压制效果已经消磨殆尽，季北视线一片清明，随着意志力的涨落，无面人灵契加快速度侵蚀他的身躯。
“别过去！”
法伊看着那道翻墙进来的身影，顿感不妙，对着那些想要冲过去的商会侍卫叫道！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加上季北刻意制造出来的声响，那些离他有些距离的侍卫，当然也没有听见！
一旁的大管事暗道不好，对着几人吼了出来。
“停下！”
可那已至季北面前的人却好似聋了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季北冷笑，无面人的灵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选定的目标，虽然这些只不过是杂鱼，但却能完美地帮助他进行灵契转化。
无面人灵契状态变化——“第二重身份”。
季北的脸突兀地变成了一个侍卫的模样，然后身上的幽火落在了几个侍卫的眉心，充满诱惑力的光芒占据了他们的双眼，接着就是意识直接沦陷！
以他灵契的状态，一身的体力、攻击力、防御力都在最垃圾的三阶战士的水平，他几乎是在下一刻就直接撕碎了眼前几人。
场面顿时极度血腥，满地的碎块将这篇区域染成血色……
季北眉头紧锁，感受着这些他人的血液落在自己被绷带覆盖的身上，滚滚热浪咆哮而来，仿佛被火雨灼伤一般！
眼前的场景让他感到极其不适。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第二十六章：法伊
季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撕碎几人的血腥感疯狂地冲击他的身体。
“怎么回事？”季北不明白，而那一直在脑海里地战斗面板，给出了他答案！
【你已受到未知学派法术——意志迷惑，进行意志判定中，意志判定不通过！】
【你已受到未知学派法术——血液如火，该攻击为媒介法术，无法豁免，防御力判定不通过！】
【你已受到未知学派法术——杀意侵袭，进行意志力判定中，判定达标，豁免百分之五十效果】
而站在不远处地法伊脸上不知道何时浮现了一抹笑容，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在进行着。
作为三阶静默学者，他拥有十个法术位，其中四个是用来铭刻两种范围法术，而剩下六个，则是很特别的几个法术，除了最基础地引导术、瞬发的知识质量，其余四个，则是相配对地四个法术！
即使是他的老师都不知道，法伊的法术位里，连智者学派地最基础的法术——知识寻觅与知识过载都没有！
换句话说，法伊根本就不是智者学派的术士！
术士、法术位、法术之间的关系，就决定了术士到底是那个学派的术士。
首先，法术由创始人对其源头进行分辨，就可以判断出属于哪个学派，比如人偶炼成显然就是炼金学派的法术、碎裂之光就是毁灭学派的法术、窥探本源就是朔源学派的法术……
术士的境界要求掌握相应的法术，才能够完成进阶的要求，但是，即便是不同学派的术士，也是能跨学派学习法术的，因为法术的本质就是法力，而法力，在最精纯状态下，任何学派都能精炼出完全一样的东西。
只有到达了高阶，才会由所谓要素的掺入，使得术士领域泾渭分明起来。
那么，在低阶时，晋级所需要的法术是否掌握，就是通过法术位来确定的了，只有将某个法术铭刻在法术位上，晋级仪式才会检测到你真正掌握了这种法术，从而完成进阶。
意志迷惑、血液如火、杀意侵袭，这三种法术显然不是智者学派的专属法术，而是掺合了许多不同流派之间的奥妙而开创出来的法术。
这样的法术，很多术士都会练习与掌握，但基本上不会将他们铭刻在自己的法术位上……
法伊内心快意无比，作为一个顶着智者学派名头的天才，他对于这个充斥着规矩与隐秘的术士学派却并没有那么的喜爱，当他掌有能够随意掠夺他人生命的力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可避免地偏向了内心扭曲的邪恶术士道路！
至少在正统术士里，是这么称谓他们的……
但法伊并不在乎，所谓正义的术士又是什么东西呢？还不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来达到目的罢了，最多，只是不会肆意虐杀普通人罢了。
何况，谁能从这几个法术里就判断出他是一位堕落的术士？
……
季北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这些法术对于自己的影响，没想到还没有近身，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智者学派的术士居然会铭刻三个瞬发攻击类法术，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当务之急是需要赶快破局！
此外，季北感觉，眼前这个术士，好像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他，对方的法术实在是太克制他了，正常的三阶智者学派术士，对于灵魂、思维领域的法术大多数作用在自身，以提高自身对于大量知识的容纳量，来防止被超凡力量带来的承载代价压垮大脑！
但法伊不同，法伊掌握的所有超凡知识，在术士内部称之为神秘知识，仅有不到十种，他进阶二阶时都要比他此刻所掌握的知识量要多！
当他完成进阶之后，他就通过炼金学派的炼金产物——淬炼药剂，将自己的所有掌握的超凡知识给抹去了，这样做，也就意味着，他永远不可能通过智者学派已有的超凡道路，晋升三阶！
所以，静默学者这个职阶，在智者学派也是一个非常偏门的职阶，他没有一二阶与四阶，只有三阶的内容！
传闻是古时进阶失败的术士开辟出的另类三阶职阶！
事实上，这个职阶并非没有了道路，既然这是术士为了断裂的超凡道路而开辟出的另类职阶，那么，再为他开辟一条道路就好了！
也许这不是他这样的低阶超凡者能够做到的，但这个世界上，能完成这项任务的，大有人在！
比如，高踞于天的神灵们！
一位通灵者，这是绝对的上好的仪式祭品，只要把季北的尸体保存起来，再找他曾经熟悉的仪式学派的术士朋友，他就能向着死亡与送葬之神库库西里献上这一份为其所满意的礼物。
到时候，请求这位喜悦的神灵为他推演一条能够抵达四阶的超凡道路，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法伊的老师，在通天塔的年岁古老，许多难以接触的东西，自然也知晓一点。
诸神对于术士职阶，是绝对的自留地，任何一位神祇，都能够帮助术士超凡者在不同的学派之间来回转化，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已经抵达五阶的存在！
而现在，这一切的目标，都在于眼前的季北身上……
感受着那灼热的眼神，还有身上那不断蔓延的力量侵袭，季北罕见地冷静了下来。
死亡的气息，在向他招手，那是近在咫尺的利剑，在超凡视觉大的加持下，这份已然逼近的结局正在不偏不倚地行进着，清晰的程度，达到了季北能够倒数自己生命的程度。
“会死吗？”季北这样想着，他不敢赌，他害怕死亡，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过往的二十年岁月并没有让他体会到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乐趣，当这份死亡触及身躯时，他也会颤栗……
法伊意念一动，释放出了最后的一个法术位铭刻的法术，也是他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当中最后的序曲。
法术——灵魂泯灭。
季北看着眼前的世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波动从法伊的身体里出现，一闪而逝，而他的念头却仿佛停滞了一般。
这是？死亡？
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七章：离开
这声惨叫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这其中包括了莫西商会的人，还有季北！
这当然不是他的声音，尽管刚刚季北感受到了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念头，但事实证明，那是他脑补的罢了，是他以为将死之时无意识念头的疯狂散发，被无面人灵契强化后释放了出来。
而在法伊无声息地催动了自己地法术地时候，反而是他裂开来了。
没错，裂开来了，就是字面上地意思。
法伊整个身体被一道黑色地线条裂成了两半，在这条黑线里，液滴在不断地渗透出来，带有阵阵嘶鸣声，法伊脸上还带着部分畅快的表情，却随着这变化定格。
法伊在挣扎，但并非是躯体，而是灵魂，也许在商会的众人眼中并不明显，但是季北却能够清晰地看见这一切。
以灵魂的视角，法伊被赶出了他的身体，而伴随着灵魂状态的法伊离开肉体，那条黑线也浮现在了他的灵魂表面，虽然没有出现裂隙渗透液体，但光是灵魂表面出现一条诡异的黑线这种事情，就已经很让人惊惧了。
法伊魂体状态在不断地挣扎着，发出怒吼，但却无法传递到物质的世界里，灵魂世界中的咆哮，也不过是意识的散发，越挣扎就会越虚弱。
季北看到这一幕，没有打算继续观望，虽然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但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杀人的好机会？不不不，赶紧溜！
他的状态可不算好，等下被一群普通人围攻，说不定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个，季北毫不犹豫，怎么翻墙进来的，就怎么翻了出去。
商会的人虽然想追，但却是有心无力，眼前法伊的身躯里面流出来的诡异液滴，居然开始了朝四周不断蔓延，就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众人四散开来，大管事赶紧叫人去找城里的教会人员来处理，并且同时安排人去通知城主府，这样一位三阶术士，似乎死在了商会内部，这可是一个大麻烦。
而一切的源头，术士法伊此时正在感受着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他好像被撕裂成了无数个碎片，这些碎片每一个都带有他部分的记忆，然后吸纳了某种他从未了解过的知识。
是的，知识，法伊可以肯定，那就是知识，如同他曾经在二阶的晋升时完成的超凡知识阅读一般，这些凡是记下就会带有代价与质量的知识，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当初忘却的，只是知识的本身，而非认知知识这一本能……
但他发誓，他从未接触过这般高等的知识，那是仅仅通过观看就能让他产生自己的一生不过如此念头，并主动诞生想要投身进这无垠的知识之海的想法的认知吸引。
高阶超凡知识！
自己苦苦求而不得的通天大道，已经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而下一刻……
“我，是谁？……”
……
轰——
今夜的杰恪城，注定不够平静，激烈的轰鸣从地下传来，土石在不断地翻滚。
而整座杰恪城边上，都亮起了如同白昼一般的强烈白光，照彻天空。
从城里的某一处，有磅礴的气势冲入天际，推开天空中排列着的朵朵乌云，一声巨吼从城南传到城北，沿途惊醒了不知道多少人。
帝国守卫军统帅“拉夫耶”浮在半空之中，青色的斗气环绕着他，身上披着的战甲每一个配件都释放着流光。
他是一位五阶战士，同时，还是一位五阶的神眷者，信仰的是黎明与晨曦之神扎莫博戈冕下。
他坐镇杰恪城已经有七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却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
杰恪城下，原本用来汇聚法力的术士网络，如今的大型传送矩阵的基石，六大传送模块之一，居然被一只老鼠用拙劣的手段给偷走了！
耻辱！！！
他一拳轰碎了城中某一处房屋，但清晰的感知在提醒着他，人已经跑掉了，就在刚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能早到五分钟，也许就能成功截下那只老鼠，或者现在是黎明将至破晓之时，他也有诸多办法让那人付出代价。
但很可惜的是，棋差一招就是失败，如今的他，空有满腔怒火却无处可以发泄……
这里的动静很大，但始作俑者肯定是听不到了，就在穆特尔拿到传送模块的时候，季北也早已经提前回到了落脚点，搭着这个便车，和这群兽人一同传送离开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传送模块丢失，如果再通过传送阵，肯定会被严加盘查，离开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尽管季北的目的地和这群兽人并不一致，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应该说不愧是黎泉帝国的宝贝，这传送矩阵带着他们十几人跨越万里传送，中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在没有方向感的空间通道当中飘了大概一个小时，众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而在抵达之后，穆特尔则是将手中的棱镜状水晶块往还未闭合的空间通道当中一扔，不在理会这好不容易得到来的宝物。
“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而且他们可以通过其它模块进行呼唤召回，拿着也没有用！”穆特尔对着疑惑的众人解释道。
这可是世所罕见的宝贝，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季北也没有觉得可惜，毕竟这种东西自己也保不住！
“既然抵达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了！”季北看着穆特尔解决完这事，直接对着他说道。
“这么急着走吗？不来兽人的地盘坐坐？”穆特尔并不感到意外，季北本来就没有和他同行的想法，但他还是开口挽留了，只为了季北身上的某样东西！
“哼呵！不去打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不会是在哪个贵族家的铁笼里！”季北瞥了他一眼，牵着南寰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穆特尔撇了撇嘴，小声说道：“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北听到了这话，但是没打算回话，只是背对着这些兽人摆了摆手。
一旁的南寰倒是刚刚和穆特尔熟悉起来，似乎还有点不舍得，不过在季北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另一只垂在一边的小手里，握着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张，写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兽人语，没有被季北发现，虽然大概率季北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这场偶然而遇的故事，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戏弄众生，两人下一次的见面……哦，这是后话了。
01山上
话说那南州滁国地界西南边，有一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山脉，每至寒露时节，白雪就迫不及待地落下，晶莹剔透之色覆盖周围三百里，哪怕是远至滁国首都，都有一阵寒流侵袭而至，在青石路上留下一片水渍。
在这山脉中，早年曾有一道观，香火鼎盛，游客不绝，哪怕是霜雪时分，也会有人万里而来，取一炷香奉于主殿之前，求一份“仙缘”。
仙缘是何物？
世间有这么一类人，他们能呼风唤雨、驾雷驭电、飞天遁地、驯兽制蛊，其中佼佼者，炼丹延寿、改天换地也不在话下。
凡人希冀成为这样的存在，因而诞生了仙缘的说法。
为求仙缘，上至一国之君，下至饥民百姓，都曾来此上香。
哪怕外界风雪肆虐的再严重，插于殿前的香都不会熄灭。
那随风摇曳的青烟从未间断过，正如同凡人所求仙缘的念头从未断绝。
不过那已是过去之景……
如今的天桓山，早已看不到那道观的模样，凡人走入此山，便会在其中迷失。
冰雪肆虐的日子里……
若是有幸能够呆足三十二天，往任意一个方向一路走到底，便可成功自哪里来，从哪里出。
倘若撑不过三十二天，那连棺材的钱也省下了，就在这风雪中倒下，长眠于此。
春夏秋三个时分，这山倒是随意进出，也不会有那三十二天的困人怪事，但那传闻中的道观，却无人能见。
世人都以为，这是众仙们对于凡人的惩罚，传闻是有人触怒了仙人们，以至于这求仙的道路被关闭。
久而久之，民间也不再对此抱有希望，变成了一个朦胧而迷幻的传说。
……
但在这片山脉里，这座道观的确存在，他在凡人所无法触及的世界。
虚幻的日月浮在天空，一片连绵的建筑群里，不时传来声响。
那仿佛是心脏鼓动的声音，带着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红色流光，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排开了从雾蒙蒙地天空中飘下的雨雪。
这里就是道观所在，这座道观的名字，叫做——箜暇。
道观当中一座小殿内，殿内空荡荡的，除了支撑房屋的柱子，就放着两个团蒲，而一老一少，两个人分别坐在上面说着话。
“老头，三师兄动静真大！”年少的那人看着老人，撇了撇嘴说道。
老人望了他一眼，半响后摇了摇头吐出一句怪异的话：“比不得，比不得！”
“切，三师兄要下山了吗？”少年自然明白老者所言何意，有些不得意。
老人幽幽地声音随之传来。
“是该下山了！到了这个时候了，拦也拦不住了。”
“真的拦不住吗？难道不是师傅您自己不作为？”听到这里，少年不知为何有些不愉。
老者眨了眨眼：“弦月，命数与运势如同星轨与月相，前者行过必有痕迹，后者未至不显端倪，在事情未至之前，阻止是没有意义的，我说的拦不住，自然是指墨初的命数。”
这番话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但少年却显得更加不悦了。
“事情发生了阻止就有意义了？”
这话略带讽刺。
但老者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即使眼前这个有些嚣张凌厉的是自己的弟子，他也没有呵斥。
“所以说，比不得，比不得！”
和先前一样的话，再次被老者说了出来，一边说着他还又摇了摇头。
似乎把话聊死了，少年赌气没有再出声，坐在原地抱着双手。
就在二人陷入冷场的时候，四周的空间突然如同被打破平静的水面一样有水波荡漾开来。
下一瞬间，一只玉手从中穿插而出，紧接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少年认出了来人，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二师姐，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和老人几乎无二的破旧道袍，清贫二字仿佛写在了身上。
女子面色平静，不带什么多余的表情，听到少年的询问，平淡的开口说道：“辞行！”
但这话更像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
老者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闭上了双眼，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大约数个呼吸后，才终于开口说话。
“不准！”语气里带着些许严肃。
“我必须走！”女子却针锋相对地说道，语气里出现了一丝焦急与强硬。
北弦月，也就是少年暗道不好。
果然……老者并没有多说什么，面对着自己这个不听话的二弟子，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意见。
老者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如山如岳地威压从他身上衣袖间每一个裂缝涌出，往前方压去。
女子脸色没能绷住，出现了惊惶之色。
但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动作尝试抵抗，她的胸前一点白光如同十字星一般扩散，形成一道球形光罩笼罩住了自己。
老者的威压瞬息而至，刚一接触，女子的身体就瞬间被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门前的雪地上。
而那被她构建出来的球形光罩，北弦月看得清楚，连一个呼吸都没有坚持住。
这一击虽然将二师姐击飞，但显然伤的不重。
二师姐挣扎了一下，立刻爬了起来。
“还想下山吗？”老者的声音从殿内飘了出来，刚刚的余威尚存，加上老人那一身修为，在心境上疯狂压迫女子。
二师姐一咬牙，态度依旧强硬地说道：“想！”
这一刻，北弦月瞳中仿佛有日月横空，且映出一潭波光嶙峋的水面。
而在那水面当中，师傅与二师姐的身影逐渐浮现。
……
老者飘然而起，一袭青袍带起一阵风，落到了门前的二师姐的面前……
一掌推出，目标直指女子的额头。
并非是下杀手，目的仅仅只是让女子晕过去。
但这一掌，蕴含的力量却不是女子的修为能够接下的。
这一掌若是落实了，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几乎是必然的。
老者借助这一掌，显然是要彻底打消了眼前人离开的念头。
北弦月心想，决定拦下有些愠怒的师傅，若是放在平时，师傅绝不会发这么大火。
“又是命运吗？”
他无声地嘀咕着，嘴唇微动，但身体里的力量却没有停滞。
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人提前拦下了这一掌。
“终于来了！”
北弦月抬头望去，一道魁梧地身影出现在了师姐和师傅之间。
遒劲有力地大手直接拽住了师傅地手掌，僵持了数个呼吸后猛地弹开。
老者收回了手掌，抬头望去，而那蓦然插入二人之间地魁梧身影，则是扭了扭还在震颤着有些酥麻的手臂。
“三师弟……”二师姐如此称呼眼前这人。
这位身形健硕，且一身修为不凡之人，正是北弦月和师傅一开始就聊到的对象。
北弦月的三师兄，老者的三弟子。
“请师傅息怒！”许墨初对着老人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恭敬的说道。
而后面的二师姐见状，则是砰地一声双膝跪地，沉声道：“求师傅成全！”
02辞行
“成全？”老者似乎是在回应二师姐的话，但目光却一直望着许墨初。
许墨初自知逃不过，将另一只腿也同时放下，跪在地上说道：“是弟子主张的！”
老者背起手来：“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是什么？”
许墨初点头回应：“知道，师傅，我愿意为雪霁扛下此劫。”
雪霁正是师姐的名字。
北弦月在后面听的真切。
原来是三师兄提议的，并且还愿意帮二师姐扛劫……
但老者并不买账。
“你知道什么是劫吗？墨初？”老者背过双手，望向灰色的天际，“你修道三十七年，自识气、渡灵、浮沉、衍海，直至轮桥，尚未到达应劫要求，雪霁不过衍海果位，你也敢说替她挡劫抗灾？”
说了一大串，老人似乎觉得还有些不够，末了还补了一句。
“怕不是到时候她为你挡劫，落得个身死道消、神形俱灭的下场。”
修行之人讲究劫数，并非修为越低，劫难就越容易度过。
即使是顶尖强者插手他人劫数，也可能会被卷入其中，演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针对自我的杀劫。
何况两人羁绊不小，境界又相差不大，入劫风险大大提高。
更重要的是，劫难这种东西，越是渴求，越是模糊，你自以为的成功渡劫，往往只是悲剧的开端。
这话把云雪霁说得脸色一白，许墨初似乎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异样，抬起头来望着师傅，目光中的自信与坚定不曾减少。
“师傅，我已有信心度过此劫，突破之时，我从那未来视中窥得一鳞半爪，其中正是有雪霁的影子！”
老者听完，表情不见放松，恍惚间，眼睛里似乎闪烁出了一道细小的剑影。
一把尺许短剑在半空中出现，带着凌厉的攻伐之气。
月梭……
许墨初和云雪霁立刻意识到了，内心一凉，这是师傅的本命法宝，以攻伐著称，锐利难挡，但二人岂会束手就擒，两人联袂而起，一身道元同时涌起，在身体间形成循环之桥。
许墨初身上先是出现了一团墨水状的物质，而后逐渐凝聚成一片黑色的领域。
那是轮桥修士独有的外天地，以道元演化外界天地，以此依托化作渡过苦海的桥梁。
但仅凭这个想要挡住师傅的月梭？北弦月并不认为三师兄能够做到。
至于二师姐，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将自身的道元提供给三师兄，来增强这一外天地的凝练程度罢了。
看来师傅是铁了心不让他们一起走，北弦月暗中道。
连月梭都拿出来了，这是要假戏真做？还是真的怒上心头了？
若是他没记错，师傅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不清楚，一直都是放任的态度，此刻这是何意？
不过就在下一刻，二人与师傅道元碰撞，北弦月立马就感受出来——师傅放水了！
不……感觉放了个海。
老头可是天光境界的修士，在修行界可谓是老祖人物，这一境界号称得见日月，霞光共升！
若是不顾一切释放道元，仅仅是泄露的几缕气机，都能崩山裂谷，一击溃军，又怎会是眼前这雷光大雨点小的动静？
至少肯定不是区区轮桥“蝼蚁”能够抵抗的。
溃败之势顷刻之间出现，但许墨初脸色却没有慌乱的神色，甚至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云雪霁。
这是……有什么依仗吗？
就在他的道元彻底枯竭下去的瞬间，一道画满了奇怪纹路的符篆被扔了出来。
上面还带有一点点用作引燃的道元。
火光自虚空而生，迅速将整个符纂焚尽，当最后一缕灰烬泯灭，异样的扭曲以符纂所处的位置为中心，开始向着两人身体包裹而去。
这是……空间波动。
月梭按照既定的轨迹划过，却扑了个空，那刚刚还在原地的两道身影顿时化为虚无，如泡影般破灭。
月梭失去了目标，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老者手中。
其中传来些许的意念细丝，把信息传递给了它的主人。
里面的讯息被顷刻接受，老者微眯起了双眼，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叶晨晨！”
北弦月听着这个名字，感受着老头暴风雨前的平静，内心却古井无波。
不愧是大师兄，居然还有这一手，而且连后事都处理好了。
叶晨晨，正是大师兄的名讳。
老者转身快步入殿内，对着北弦月问道：“你大师兄人呢？让他立刻给我滚过来。”
北弦月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师傅你忘啦！上个月大师兄就已经前往HLD了，走的时候还问你回来要不要给你带当地特产。”
老人脸色一黑。
“他有说何时回来吗？”
“没有，不过按照此前的经历，一般大师兄会在星耀年岁末回来，他是在霜雪之前出发的。”
星耀是一种有规律但并不常见的星象，对于此界修士来说，星耀指的是头顶那颗曲环星闪烁的时候，星光会化为实物一般的结晶落入大地之上，这个状况大约十年一次，而上一次的星耀，正是在今年霜雪之前发生的。
北弦月的大致意思就是，大师兄要在十年后才会归来了……这让老头的火气无处发泄。
那带走二师姐和三师兄的符篆，正是大师兄的独门绝技。
“哼！”老者拂袖，一个转身，身形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留下北弦月一人在殿内。
“不愧是大师兄，一环扣一环，等星耀年岁末，恰好是仙门收徒之日，师兄师姐若能渡劫回来，师傅自然没有了借口想他发难……”
说到这里，北弦月突然停顿住了，过了十几个呼吸，他才缓缓开口：“万一渡劫失败呢？……啧，麻烦。”
“我记得我有个小马甲在山下，去看看好了！”
北弦月一手遁术催动，化为一缕清风飘出殿外，不知往何处去了。
殿内终是归于寂静，如同昔日破败的道观一般，再无半点生机。
……
山下百里内，在寒冬季节皆是被白雪覆盖，隔着几十里有一家两家的客栈，但都无人经营，唯有来年开春，才会有人来此行商，那时，也就有了生意人。
许墨初与云雪霁的身形从空中跌出，踉跄地跪在了雪地上，汗珠与血滴在两人身上混合后一起淌落，其中带着些许浑厚的道元，把冰雪覆盖的地方灼出一个个大洞。
两人并非被师傅的月梭击伤，而是强行跨越空间被扭曲地空间碎片割伤，云雪霁脸上一道道宛如被钝刀割开的口子，显得恐怖异常。
而许墨初上半身衣衫几乎碎成了布条，背部血肉模糊，甚至有的地方露出了骨头。
加上道元枯竭，二人几乎算得上是重伤之身。
03行走
自沉眠中醒来，北弦月活动了一番自己这具埋藏在冰雪里地身躯。
当初设置的许多封禁已经被冰霜腐蚀了，这具身体地状态算不上多好，但好在自己还留有后手。
此刻，北弦月躺在一个如同坟墓一样的方形大坑当中，四周是湿润的黑土，黑土之上则是厚达三米的冰雪层。
暂时不动弹，北弦月在回忆着自己过去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两百年了……
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个地球现代人来着。
本来得了不治之症，病情诊断书与日益衰弱的身体都是命不久矣的征兆，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之下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就在北弦月闭上眼后想来感受下死人的世界时……刚闭上眼，就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
原本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人朋友，结果一睁开眼……一个老头贼兮兮地望着他。
……
没错，这个老头就是自己现在的便宜师傅，这个世界修炼界的老不死，活了五千七百多年的天光境大修士——陆酋。
初来乍到的他花了几个星期才转变过来想法，确认了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来到了一个玄幻的世界，唤作虬龙界。
怎么说呢？突然获得了全新的生命，北弦月是很惊喜的，无论世界再怎么魔幻，至少自己活了过来不是吗？生命的意义还有近乎无限的时间去追求，而这片世界还是一个拥有修士的世界。
那老头上来不是收他为徒，而是准备倒头就拜，还高呼他为“先祖”。
Excuseme，你哪位？
在二人友好交流下，北弦月这才终于明白了是什么一个状况……自己能活过来，全都是这老头的手笔！
这老头在自家摆下了一个修炼界最顶级的引导阵法，意图唤醒在世界之外、星宇之中漂泊的残缺灵识，这些灵识大多是昔年虬龙界的顶级修士，在身陨后残存的一点点意识碎片。
而老头所在的宗门，祖上那是响当当的存在，在祖坟中央开启大阵，毫无疑问，是为了招来祖先之灵，哪怕是仅剩一星半点儿的意识，都能带来不少收获。
很可惜，被他给搅黄了……
老头倒也不恼，似乎这个阵法的成功率本就很低，能够真的招来祖先灵识也是少见……甚至没有可能，毕竟典籍上没有任何记录，北弦月的到来，不如说是给了他一点点意外的惊喜。
北弦月强调，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大能的残身或是魂魄，毕竟自己“前世”是个啥状况，他能不清楚吗？怕是陆酋到了地球上都能歼灭整个星球。
但陆酋老头倒是认定了他的身份，说他必然是大能魂魄的残留，失去了所有的修炼记忆……
至于北弦月有意无意地提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没有道元的世界，陆酋更是给出了更加玄乎的解释！
大道无形，分化万千，北弦月的祖籍，肯定是另类的修炼世界，甚至可能直指大道，无须修法！
？？？
北弦月无语，我那倒是有键仙与键道圣人，还有拳皇……
接下来，不管北弦月说什么，这个老头都能为他自圆其说，甚至北弦月抛出高中学的三角函数来折磨他，都被这里老头霎时间理解，高呼大道真理……
好吧，就知识方面，但凡北弦月说些什么不需要过多基础的东西，这老头都能呼吸顷刻间领会，简直离谱，据他所说，天光修士在思维上能达到普通人的十万倍，一旦他陷入高速思虑状态，周围的时间都会变得缓慢起来，虽然只是相对的。
这之后，北弦月终于放弃了和老头聊地球的事情，而老头也以法不可轻传为理由，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
总之，虽然自己魔幻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对于自己来说，这实实在在是一件好事，他才二十来岁，岂会对活着没有一点渴望？
在地球上，自己也算是没有太多的遗憾，唯一对不起，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自他得病以来，前前后后花了家里不少钱，好在父母早年打拼，家里算是小康家庭，加上爷爷曾经辉煌的过去，北弦月家在政商两界也算是有些底蕴。
只是有些底蕴和小康吗？呵呵，他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他也很少去理会，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陆酋座下修炼两百年，这两百年来，让他曾经那些熟悉而遗憾地记忆逐渐褪去，取而代之地是，独属于虬龙界的回忆了。
这两百年风霜雨雪，他有些厌倦了……
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来，北弦月感受着体内那微弱的力量，一身不过堪堪识气水平的修为，可谓是孱弱无比。
连修士最重要的道源都没有凝聚，这也就意味着无法支配道元，不能动用神通，这不就是个凡人嘛。
“失算，没想到霜袭竟然能够把这具身体本身的修为削去，老头这本事，还真是恐怖。”
北弦月内心吐槽了一番，但对于天光境界的陆酋，他可谓是羡慕非凡啊！自己要是有这本事，必然会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地球……
“怎么又想到地球了？怪事，在山上十来年都不会回想一次，这才离山不远，莫非是红尘问心那一套？”北弦月催动着为数不多的道元，观察自己的经脉与灵台，似乎要找到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扫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北弦月疑惑道：“怪了，灵台清明，除了身体比较脆弱外，没有什么其它问题。”
所谓红尘问心，其实是许多修士刚入山门或是洞府修炼后，第一次下山再入凡间的过程，凡间的红尘气息，会打破修士自身的灵台防护，在其上蒙上一层灰雾。
凡间的人，成为修士，一般都是孩提时代，这个时候的他们，未曾确立明确的处世观，也正适合调教，往往修为有成归来之人，都会在世俗情感上变得略显淡漠。
但这种淡漠并非无情，而是看得更高更远，处事更加条理分明，毕竟修为的增加，不仅仅是力量、寿元的提升，还有“思维”与“意识”地提升，更快的思考速度，更清晰地思考过程，这些都是修士所具有的伟力之一。
但有些人，他们对于一些情感无法抑制，甚至利用自身修士的身份，为达目的侵害凡人，便是被认为陷入红尘太深，难以脱去。
灵台蒙物，修炼起来念头不够豁达，自然也就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了。
北弦月对这个说法其实是嗤之以鼻的，倒不是说红尘问心的真假，而是对于修士无法抑制自己情感而去伤害凡人就被判定为入红尘太深的说法不赞同。
这两百年里，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入红尘深处却灵台清明之人，但这些家伙，好像被斥为……魔！
04落水城
这所谓红尘问心地解释，无形中就彰显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修士和凡人之间地区别。
凡人大概认为修士是神仙一类地存在，而事实上，修士与凡人并无本质上的区别，红尘问心中陷入红尘之人，在凡间遇到了不平事，于是怒而拔刀，也被视作陷入红尘太深？
是的！
凡人与修士之间，遵循的是两套不同地礼法，故而跨越职权是无法被容忍的，这片天地要有秩序，那么修士就必然不能随意杀戮凡人，哪怕是罪大恶极的家伙。
这和北弦月心目中的玄幻世界是很不一样的，什么时候，凡人竟也有这等待遇了？
若是如此分明，那么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岂不是也类似修士与凡人的关系？但修士打起架来可不管你这么多。
显然，有人刻意的间隔开了凡人与修士。
这样很难说是一件好事！
两百年前，北弦月是对于这个措施举双手赞成的，毕竟他可是一位接受了21世纪红色主义思想教育的励志青年啊！对于底层群众那是相当有代入感与同情心。
但到了今天，他始终还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这条计谋，仿佛是在掘根啊！
掘修士的根……
因为这个世界，修士实在是太少了！
虬龙界有三万亿人口，其中仅有五百万修士登记在册，就算把散修加起来也不过六百万，相当于五十万人里面才出一个修士！
数量上蛮多的，不过，放在世界的角度来讲，就有些少了。
至少老头告诉他的一些信息里，别的世界和这里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
确认了自己灵台清明，未受蒙蔽后，北弦月倒也并不担心，现在当务之急，是为这具濒临破碎的身体找点东西修补。
等体内那微弱的力量消耗完，这冰雪之地，岂是凡人能扛的？
从手上一枚戒指里拿出一株草药，北弦月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轻轻用牙齿刺破草药的叶身，汁液顺着牙齿间的缝隙，流入喉咙当中。
这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而是一种能够用来充饥的药草，最主要的是，它的味道，神似柠檬！
因此成为了北弦月最爱的药草！
哪怕闲来无事，他都要来啃几颗。
这草药充饥，品级不高，正合适他现在这具残躯。
一道道暖流下肚，这具早已冻僵的“尸体”渐渐恢复了人的特征。
没有术法没有修为，自己该怎么出去呢？
“算了，借用下吧！”
北弦月无奈地说道，闭上了双眼，随后鼻中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吸声。
再一次睁开眼睛，一股明显不属于这具身体的力量澎涌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溃堤而出。
翻飞的泥土、消融的冰雪、以及开裂的冻土，北弦月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冰雪之上，面对着自己出来时的大坑。
略微调动道元，这个大坑就被填满，雪地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北弦月望向东北边的天际，那里此刻星辰正闪，光耀四方。
一个瞬息，北弦月已经化作流光消逝在天边。
……
南洲湘国，边境霜叶省落水城。
这是一座不过千余人的小城，若非地理位置特殊，湘国估计也不会理会这里，更不要说设立城池。
别的不说，连城墙都没有，只有一些木头篱笆，俨然一个大型部落的模样。
但这里，却有着仙家坐镇！
是的，凡人艳慕的那些仙家中人，确有人位于此地。
而且还不是一两人，而是整整一个宗派！
唤作——乙木殿！
全宗上下四十余人，算是一个小宗门，但对于湘国来说，那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整个湘国全年税收的一半，都要上缴给这个宗门。
好在仙凡有别，得了庞大财富，乙木殿也没有在世俗里打造神殿宫阙之类的，否则湘国国都还指不定在哪呢。
清晨，守卫的几个城卒换班，充当城门的篱笆拦路架也被撤开，这就是允许出入的意思了。
不少野外露宿的人往这里赶来，一个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进“城”！
云雪霁和许墨初就在这些人之中。
从山上逃走已是第五日了，就算身受重伤，二人脚力也不算太慢，万余里在每日走走停停下还是很快就到了。
缴纳了一笔不算是很昂贵地入城费用后，两人顺利进了落水城。
城里民风彪悍，大黄土坡路上，周围的商铺半开半掩着，来往的大部分都是精壮的汉子。
都是早起来运送货物的！
落水城盛产矿石资源，外面十余条矿脉，其中两条是修士采用得到的特殊矿产，被乙木殿把持，剩下全是民用金属矿物，都要被运往湘国枢纽以及周遭一些国家。
云雪霁在前面带路，许墨初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家商铺面前。
这家商铺就显得比较华丽，相比于其它的确实高档不少。
两人迈入其中，堂中伙计无聊地发着呆，突然见两个人走了进来，转眼瞄去。
哟！来客了。
伙计脸色一喜，这来人穿着还是不难认的，身上的衣服看似破旧，但明显是修士制式的衣衫。
凡人可不敢穿这种东西，要杀头的。
“两位贵客，里面请！”
许墨初多年为下山，对此似乎都有些稀奇，云雪霁则是动作毫不停滞，边走边和那伙计说话。
“我来问消息，你们坐堂掌事呢？把他喊来！”
“好嘞！两位先坐，我这就去找掌事的。”
伙计一听，就知道这是个重要客人了，坐堂掌事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大多会让管事出来。
那小伙子退下，云雪霁和许墨初坐在椅子上，聊了起来。
“师姐对这里这么熟悉？”
许墨初似有些疑惑，师姐和他在山上呆的年岁相比只多不少，怎会对这里的事情有所了解。
云雪霁莞尔一笑，虽然受伤后脸色惨白还未完全恢复，但一笑起来脸色还是红润了些许，容光焕发。
这一幕许墨初自然看在眼里，喉中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
这一幕倒是没有被云雪霁注意到，只听云雪霁说道：“师弟有所不知，每年我都会下山一趟，在山下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周围数个国度我都游历过一遍。”
许墨初顿时惊了。
“师姐如何做到的？师傅的锁山大阵岂是我们这点修为能破的？”
“哈哈，这就是小师弟的功劳了！你多年来一直闭关，怕是不知道弦月的歪点子！”
“弦月？他能有什么办法？”
云雪霁摇了摇头：“可别小看小师弟，小师弟最晚入门，又鲜少出门，但一身修为并不差劲，此外在旁门左道上可谓是集大成者！连大师兄都很佩服。”
05寻亲
许墨初有些吃惊，看样子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师弟。
平日里交流也少，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连大师兄都佩服吗？
“他是如何带你下山的？”
“不，师弟，小师弟自然不可能带我下山，他所做的，是把我的一缕灵魄，寄存在炼制的人偶中，然后借误入山中之人的手，给带了出去。”
许墨初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他是个莽夫，对于这些奇技淫巧很是没有天赋，听到云雪霁的描述，依旧感觉这所谓的灵魄之法很难实现。
其实他的判断倒也没错，灵魄之法难度确实不小，而且还有些许的隐患。
所以每年才有这么一次。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坐堂掌事从偏门走了出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掌事到两人面前拱了拱手，问道：“有何事能为二位效劳？”
云雪霁当即开口：“我想要寻找一个人，此人和乙木殿有些许关联！”
云雪霁嘴里说出乙木殿的名号，掌事似乎明白了什么朝着门口扇了扇手，站在那里的伙计立刻走开。
“不知是何人？是您的亲人朋友吗？”
许墨初皱了皱眉，是不是朋友也不是你该问的吧？
刚准备呵斥，云雪霁却抢先开口了。
“是我的母亲，名为云彩奕！”
许墨初从未听师姐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在山上师兄弟几个也鲜少提及过去的事情，毕竟修士闭关，一下便是三五载，若是偶有所得，数十上百载也不是什么罕见事。
记忆中大师兄提起师傅曾闭关千年才参破天光境界的奥秘，一步入仙。
听闻这个名字，这坐堂的掌柜却是神情一凝，浑身颤抖了几许。
二人的境界，对于这区区凡人的动作自然是细察入微，云雪霁问道：“可是掌柜识得此人？”
却见那掌柜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云雪霁的面容，好半晌后，才哽咽着说道：“小姐，雪霁小姐……”
听着那恍若隔世的叫唤声，云雪霁一时之间呆住了，灵台里一片迷蒙，恍惚间，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被轻轻叩开，一阵来自世俗的风扰乱了她的心境。
“徐伯？”她几乎是本能吐出这几个字，而后那属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才接踵而来。
“是您，徐伯，您怎么？”
陪伴自己长大的老人此刻站在眼前，那激动的神情与动作也是最好的佐证，云雪霁露出了自己不属于修士的那一面……
“小姐，四百多年了，您终于回来了！！！”
……
四百年？
许墨初眼神一紧，不动声色地朝着师姐释放了一缕灵识，却宛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徐伯和云雪霁骤然相逢，二人欣喜不已，过了快一炷香时间，两人才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聊了起来。
从二人聊天过程中，许墨初倒是知道了不少东西。
原来云雪霁乃是昔年乙木殿殿主之女云彩奕的女儿，如今的乙木殿殿主乃是云彩奕的胞兄，论辈分云雪霁理当称呼一声舅舅。
而这老者则是乙木殿里的侍仆，一直跟在云彩奕身边，负责她的安危，自然和云雪霁相熟。
只不过，这老者似乎没有半分修为的模样。
许墨初暗自揣测，怕不是被人毁了道源，沦为凡人。
这老人虽然上了年岁，但身子骨却显得硬朗，行动之余没有丝毫滞碍，理当是曾有修为在身，一身骨肉受道元浸染，比之凡人强壮得多。
……
两人聊了一会，徐伯似乎掐准时机，开口询问道：“小姐，您这一走数百年，今日归来可是为了和家人团聚？”
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若不是为了家人团聚，又岂会专门找上门来？
但对于修士，尤其是修行世家，对这方面的看法却与世俗世家截然不同。
多有世家子弟外出访仙，而后终生不归，但对于修行世家来说，这些人并不意味着永远分离，一旦世家遭逢大难，这些人有一人回来，便可为家族挡灾，因此，修行世家对于家人团聚这种事情，看得不是非常重。
就比如云雪霁与许墨初，在山上的岁月也有三四百年了，不比世俗之时呆的时间长么？
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这还是云雪霁家人也同为修士的情况下，若是凡人，否则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何来团聚一说？
徐伯此刻提出这个问题，实则是在询问，云雪霁是偶然下山探访家人，还是从此入世？
若是前者，自然是物是人非，感慨一番后怅然离去，乙木殿自然也会接待一番，而若是后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修士入世，那是要报备界守的，其人在世俗所为，也会被人所记录。
“我此次下山，是随我师兄入世，途经乙木殿，特来看望娘亲，徐伯，不知我娘亲如今是否还在乙木殿？”
云雪霁本不愿来此，昔年她的娘亲不过是区区渡灵修为，四百年过去，按她记忆中的母亲资质，怕是连浮沉境界都走不完全，哪能活到今日？
若非自己和师弟如今身受重伤，需要修行世家或是宗派的帮助，她本不愿来此地。
大部分修行之人，有成之人荣归故里，其实只不过是弥补心境、求得圆满，而半成不就之人却是不敢去往自己的发迹之地，因为多有修士应劫于此。
这里是她昔日的故乡，但已有四百年未来，昔日也并非无憾而去，这再来，怕是要往事重演。
但……想到这里，云雪霁握了握自己身边师弟的手掌，那温热的手心似乎给了她莫名地支撑与力量。
“我有什么好怕的？”自嘲地笑了笑，云雪霁看向了徐伯，等待对方地回答。
徐伯刚刚听完云雪霁的话，一时之间没有回复，反而是低下了头，这会自然也没有看到云雪霁脸上地嘲弄笑容，斟酌了许久后，徐伯这才开口道：“小姐，彩奕少主早在两百年前就已入了墓陵。”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云雪霁也不疑，或者是她本就认为是这样的答案。
“徐伯，您可能为我引荐大舅，我有事想请他帮忙！”这话说完，徐伯还没表示，许墨初已经无语凝噎。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他发现自己这个师姐还真是不谙世事，这么多问题都没有搞清楚，就把自己的目的给暴露了出来。
06疑点
落水城外，北弦月缓缓走了过来，城门前简陋的盘问自然形同虚设，他缓缓走在黄土道路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突然，前方两人从一家看上去相对华丽的店铺中走了出来，拐角时他往路边一躲，两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虽然他动作有些突兀，但这二人却没有任何察觉，也许是这洛水城里大部分人的行为在二人眼里都略显怪异吧。
二人自然是云雪霁和许墨初。
就算许墨初没有看出问题，徐伯也并没有打算帮云雪霁的忙的意愿，只是说了句“乙木殿与俗世的关联很浅，若要前往乙木界，只能通过拜山的方法前往”。
拜山是宗派往来的一种形式，通常是制作一种代表宗派身份的信引，持有印信，方能横渡不同的小世界，直接前往一些隐世宗门所在之地。
比如雪山之巅，就不是从世俗能直接步入的。
而一些小的修炼宗门，连小世界都没有的势力，则是被称为入世仙门，这些门派一般与世俗联系颇深，往来也无须拜山，通常有世俗中的代言人为他们接待来客。
可惜，乙木殿同样也是避世仙门，很难直接前往。
除非是慧神修士，才能在五慧之内识别间隙，自空域撕裂通道，强行前往关闭的小世界。
他们二人离那等境界还相去甚远，自然强闯不得。
可这拜山印信岂是说有就有的？
箜暇道观观主，也就是师傅一身天光修为自然是独步天下，怕是虬龙界都找不出几个对手。
但箜暇道观的名声嘛，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放在修炼界怕是还没有这乙木殿有名，二人又是偷跑出来，哪来的印信可弄？
“师弟，看来这落水城之行也是无功而返，我二人如今这状态，怕是难以渡过焦渊海”云雪霁苦笑道。
二人下山的目的自然不是这落水城，而是遥远的西洲之地。
这之间要穿过一处名为焦渊海的凶险地界，两人如今修为大损，定然不能肆意而为。
可在这落水城却吃了个闭门羹，虽然不是有意而为，但云雪霁不免有些苦涩。
倒是许墨初一直沉吟不语，听到云雪霁的话，才安慰道。
“师姐，不必灰心，我们这落水城之行，未必会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许墨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改用传音交流。
“师姐，你觉不觉得有点问题，这位……徐伯？”
云雪霁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观察你们的交谈，有了些许的疑问，其一，这位徐伯应当是数百年前的人了吧，但他如今凡人之躯，却还精神奕奕，未显佝偻身形……”
说到这里，云雪霁打断了许墨初。
“师弟，徐伯当初是有修为的，我记得我离开之时他是浮沉后期的实力，以他的修为再加上数百年苦修，活到今日并不是难事，至于为何是个凡人之躯，应当是有些许变故，何来疑问之说？”
“不，师姐，乙木殿可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在这偏远小国占据一城之地，殿主修为怕不过也只是衍海、轮桥水平，一个四百年前的浮沉后期修士，再差的天赋能活到今天，那也至少有了衍海后期的修为，这样的修士，突逢变故修为尽失……”
修士识气、渡灵二境，只是单纯的引气入体，对寿元并无提升，但一旦晋入浮沉，就会平添百年寿元，等同于活出第二世。
而往后衍海境界增寿五百年，轮桥五百年，空初千年，慧神万年，知物不添寿，天光则是与界同寿，万年一劫，九劫圆满，得道飞升。
故而要想四五百年不死，至少需要衍海之境。
“师弟的意思是，徐伯修为尽失，与乙木殿有关？”云雪霁并非蠢货，虽然刚刚有些迟钝，但经师弟一提醒，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恐怕不止，师姐，徐伯修为，应当是在近二三十年失去的，否则他的模样不会如此，能让一位衍海修士沦为废人，而他又特意问你是否回来与家人团聚，显然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当你说只是回来看看时，他却改口说令堂已经西去，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云雪霁愣了一会，脑海里迅速掠过些许细节，最后不太肯定地传音道：“师弟是说，徐伯在骗我，我娘尚在人世。”
“不错，不但如此，师姐，令堂恐怕是遇到麻烦了！如今的乙木殿殿主是你的舅舅，但令堂的贴身侍卫却修为被废，这还不足以代表什么吗？”
云雪霁听完这一通分析，内心也偏向自己师弟的判断，“那依师弟之见，该如何办好。”
云雪霁不知觉中往许墨初身上靠了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何问题，毕竟在山上时，二人的关系可比这亲密多了。
许墨初自然地搂着身边的人儿，没有传音，反而是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云雪霁脸上露出些许少女怀春般的红晕，虽然年纪上已与少女没有了关系，但修行之人，少经红尘浸染，心思尚且如琉璃般涤净。
“蹲”在一旁的北弦月看着那两个越靠越近的人，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掐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他拐入另一条小路，提前到前面去堵两人。
……
入夜，在城里逛了许久的许墨初云雪霁两人走进一家客栈，虽然城看上去很逊色，但这客栈倒是不差。
由南州最大的炼宝仙门如意阁担保的世俗产业，分店开满南州四万城的如意客栈。
客栈里的人不多，一般的百姓也住不起这里，大多是给散修或者是达官显贵之类的人暂时住宿的，店里只设住宿，吃食之类则是不做买卖，不过可以让客栈里的人代自己去买，基本上城里有名的吃食都能买来，不过价格却是略微昂贵。
两人身上虽没有世俗的黄白之物，但修士之间流通的货币自然是有的。
许墨初从怀里“摸”出两枚玉石，轻轻地放在了进门的柜台上，坐在那打盹的人被这清脆地声音惊醒，睁开了一只眼睛，瞥到了桌上的玉石。
一下子来了精神。
略带深意看了一眼二人，这中年模样，穿着一件丝质长褂的男人将两枚玉石收入袖中，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两枚木牌，上面刻着两个特殊的符号，代表着两间屋子。
“不必了，一间就好。”
听到许墨初的话，男子点头，收回了两枚木牌，取了另外一个制式的递了过来，同时对着里屋大喊。
“小五，带客人上楼。”
里屋钻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身上穿的是带有如意客栈四字的衣饰，少年一被掌柜叫出来，抬头便看到了许墨初和云雪霁二人。
这一看，顿时呆住了……
07闯入
这少年看的自然不会是许墨初了。
那双尚且纯净的眸子里，倒映出的，都是那道肤白若雪，芊芊而立的身影。
许墨初倒也不恼。
云雪霁对这略显失礼的行为也没有过于激动的动作，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一道微风拂面，惊醒了那正痴迷的人儿。
少年面容顿时红了起来，宛如火烧一般。
云雪霁抿嘴笑了笑，而许墨初则是出声说道：“怎么了？小家伙？”
以他的年纪，叫这少年一声小家伙自然是合适不过了，虽然从样貌来看，他也不过一青年模样。
一面脸红一面意识到自己失礼的少年低下了头。
“请跟我来！”
声音稚嫩，这请字听起来颇为僵硬，两人在内心一笑，跟在少年身后，上了二楼。
给两人安排完房间，少年一溜烟跑没了影，连后来送吃食的都是另外一位年长许多的小厮，而那少年的模样，也不像是这客栈的普通小厮。
没有深究这点，许墨初和云雪霁在房间里暂时歇息了下来。
不过在两人居住的房间隔壁，映着灯火光影的隔间里，有人在静静坐着“窃听”二人屋内动静，这人，自然就是一路尾随而来的北弦月了，不过此时，他叫做——南无缺。
有点怀疑隔壁会不会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如意客栈，墙壁的隔音不会差到这个地步，遂摇头从脑海中驱离了这种想法。
“怪了，这里非是应劫之地，为何会有道蕴预兆？”北弦月轻轻在手指上掐算着，实际上，他的这具身体此刻没有半点神异，全靠与本体的那一抹联系。
算了一会，却如同雾里看花，不够真切，索性放弃这一方法，不再多想，躺到了床上去。
“只要那道标还在师姐身上，我就有机会插手此事。”
抱着这一想法，北弦月安然睡去。
……
翌日清晨。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北弦月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感受了下道标的浮动，脸上略有些许惊诧。
“怪了，居然已在小世界内，莫非是？”
北弦月走出房门，轻轻叩响了隔壁的门，但许久不见回应。
在廊道间有一小厮行走，见北弦月在门前伫立许久，敲门无有人回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低头走过，并未出声。
沉吟了一阵，北弦月在思肘着二人的去向。
二人并未打算直接离开，门外悬挂的客牌还依旧留存，这证明这间屋子并未空置，至于有没有可能是他人入住，北弦月自然有办法辨别。
自己的道标，还在这里呢，虽然不在此界！
“直接闯了进去啊！”
北弦月喃喃道。
自己在师姐身上留下的带有定位性质的道标，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但这只不过是相对坐标，而他的师兄师姐，此刻怕是已经去到了乙木界里。
小世界与小天地，是依附于世俗界或者是凡人界存在的，因此除了通过乙木殿官方的门户进入乙木界，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和乙木界空间触碰的“点”都可以“强行破入”其中。
不过，这样的行为，一般会被视为——挑衅！
大部分宗门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强闯山门那便非友是敌了。
凭借着三师兄出入轮桥的实力，能否在乙木殿手上讨到好？这个问题北弦月倒不担心，那乙木殿如何能和师兄比，二者之间的差距，怕是萤火皓月。
“去看看好了……我该怎么去呢？”北弦月准确前去一窥究竟，虽然不知道二师姐三师兄的目的。
但……乙木界，他一介凡人，怎么混的进去哟！
就算借助本体的力量，在空间的间隙里也会被撕成碎片。
这也是为什么隐世仙门几乎不从外界招收弟子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是最不重要的原因。
此时的乙木界里，一片狼藉……
而另一边，落水城门口，几个道士打扮的凑在一堆的人走了过来。
老老实实在门口缴纳了入场费后，一行人入了城。
队伍里，两个凑得异常近的家伙交流着。
身材矮小的那人小声地道：“罗哥，这入城费也太贵了吧。”
“贵？”被称作罗哥的人撇了矮小的家伙一眼。
“那你怕是忘记了勊城的吸血鬼。”
听到这个名称，那矮小的家伙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
一行人往城内最北边走去，那里，坐落着落水城的城主府。
落水城的城主府在城内话语权颇重，就连乙木殿殿主一脉都要避让三分。
当然了，之所以不说整个乙木殿，那自然是因为这城主之位，也同样落在乙木殿之人的头上了。
湘国王庭，自然管不到这一亩三分地上来。
不过意思意思还是有的，派遣了一支驻扎军落于落水城外。
世俗界的国都，除了护国与监天两门，不存在其它明面上的修炼势力。
至于国度内有修行者作乱的话，则是由界守制裁。
何为界守，可以理解为虬龙界的守护者，也可以理解为虬龙界之首！
凡人与修士的隔离，就是出自于界守之令。
这群道士，便是王庭监天之人，自西洲归来，途径落水城。
如今要前往落水城城主处取通行凭证！
落水城城主府里，云巫峡小口地抿着茶水，目光透过殿前，好似穿越街道，落在了那即将到达的一行人身上。
“七爷，准备妥当了！”
一道暗影浮现在云巫峡的身边，在他耳廓边低语。
“嗯！”
若有若无地气丝从鼻腔里钻了出来，云巫峡有些兴致缺缺。
那暗影之人也对此并不意外，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阴暗的角落，隐没身形。
“真是蠢货，带着玉匣还敢回来，不如找个好东家投诚算了”云巫峡目光里满是嘲讽之色。
“就让我来给你们示范，如何用好这宝贝！”
……
一行人行至城主府前不远处，这里两边已经没有什么店家，人烟自然也稀少了起来。
不远处，未逾百米，就有城主府的卫队驻守。
一行人放松下来，此前他们的确有着些许的紧张。
原因，自然是他们这一行所护送的东西。
虽然这队里也只有寥寥几人是真正来护送的，其余的，不过是顺路且被卷入其中的人罢了。
08道士持锤
吁——
好似有人策马而至，紧急逼停，又好似有人驯养家鹰，吹哨指示。
实际上，这两种声音相去甚远。
但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怪音，打破了队伍里的沉寂，有几人不由地望向四周。
都是往声音源头望去，但不同方向的人看向的地方却完全不同……
嗡嗡嗡——
短促却交织的剑鸣连成了一段，银白色的光华在数人眼底出现，并迅速占据整个视野。
位于两旁的道士反应速度要比普通人快得多，毕竟是有本领在身的。
然而偷袭他们的又岂是普通人？
那迅猛的短剑以及裹挟其中的惶惶道元，锐不可当。
这来袭之人，尽是渡灵修为之人，一口道蕴刚刚养成，吞吐在武器上，能轻易击碎铁石。
血光迸溅。
几个道士霎时间身首分离。
一道破入耳膜的尖啸将所有人的动作刺激得一震，竟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刹那。
无论是已经暴露在两边的刺客，还是混乱队伍里的道士们，以及那不远处正赶来的城主府卫队。
身形皆是一滞……
下一刹那，道士们纷纷有了动作。
就连那些亡命之徒都未曾从这诡异尖啸中缓过神来，他们却先一步摆开了阵型。
四人居中，十二人拱卫的阵型摆了出来。
可惜，在刚刚的变故里，有三个道士已经魂归天外，此时仅仅九个人组成的外阵，却是有一个明显的破绽。
那些刺客终于是缓过神来，没有任何交流，黑色的身影就分别往周围最近的道士袭去。
“黄轧，褚微，西南补位！”
居中四人中有一人沉声喝道。
听闻这人开口，那两个在进城时暗中交流的两个小子顿时步伐变换。
一左一右从众师弟身后“游”到了西南方位，补上了那个明显地漏洞！
变阵完成的前一刻，两道鬼魅身影就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不过对于常人来说迅捷无比地暗影，在他们两人眼底却清晰可见。
一层层肉眼难以辨别的灰雾盖在了双眸表层，在二人眼里，那迅速袭来的身影清晰可见。
瞳术……
这来袭的自然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而是太乙殿中人伪装罢了，他们自然知道这些道士的身份……以及他们的本事！
第一击，便是战果最盛的一击！
接下来……就是……
白色的丝线从这些道士们的袖袍里咻地一下飞出，在他们手上绕作一圈，黄轧和褚微手上的丝线第一时间和黑影们的短刃短剑交错。
让人想不到的是，那看上去脆弱的丝线，和金属铸造的刀剑交错时，却有阵阵金石之音，那柔弱的丝线，此时绷紧得快要撕裂开来，其间隙隐约有靛蓝色的粉末黏附在丝线表面。
黄轧和褚微暗中一笑，准备给这两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一个惊喜。
手上的武器一顿，这两个朝着黄轧和褚微来的刺客，却没有停顿，无缝衔接地连出数剑。
在二人惊讶的神态中，密集的撞击顺着丝线传递到了两人手上。
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停滞，就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奇异丝线的威力一般。
手上传来的震动带着二人身形止不住地后退，即便如此，虎口也隐约有撕裂的感觉。
“坏了！”
黄轧率先反应过来，两人这一退，刚刚的阵型……
褚微一咬牙，当他看到眼底出现自己师兄弟们衣饰的一角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他和黄轧不同的是……他立刻做出了选择。
而支撑他做出选择的，则是……
褚微左手突然隆起，整个人一般处于一种膨胀状态，手指上的储物戒里闪过微弱的光芒，一柄重锤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甫一出现，就重重地往地面落去，而褚微则是一把握住。
然后……
甩过头顶！！！
太乙殿门人：？？？
这确实很让人意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以敏捷、诡异象征的刺客，正面避无可避地遇到重锤会是什么状况？
扑哧——
那与褚微离得最近的刺客瞬间被锤成了一滩肉泥，骨血分离像海浪一样拍打在了路面上。
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人并非没有抵抗，那跌落在地面上已经扭曲变形了的刀刃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说为何落得如此下场，那还得问那持锤的道士了！
“褚哥猛啊！”
黄轧顿时一喜，而他面前那个把他一步步逼迫至此的刺客，也在这一幕下愣了一个间隙。
坏了！
不仅仅是他，余下三道刺客的身影也不由地迟滞一瞬，唯有熟悉了这一幕的道士众人才未受到影响
这次，轮到道士们反击了！
这由众人组成的阵法，在黄轧与褚微二人被袭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本事，另外四个刺客连连出击，愣是无法攻入，取走任何一人首级。
这就是为何，第一击便是战果最盛的一击！
朱砂黄泥，聚成符箓。
红黄二色的材料在袖袍之间抖落而出，实际上，是道袍袖口内壁缝制的一个储物囊在吞吐物品。
符箓一成，最外围的道士们就吐出一口白气来，肉眼可见地白雾与符箓融到一起。
符箓仿佛被无形无质的烈焰焚烧着，在半空中迅速缩短，直至消泯。
厚重的土黄色墙壁凭空而生，挡在了众人面前，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了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刺客们。
众刺客纷纷跌落在地面上。
几人刚想爬起来，耳廓边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退下！”
……
褚微持锤而立，见诸位师兄弟将这几个鬼魅之影暂时制住，正准备暴力输出……
没想到他们居然转身就走。
“跑了？”褚微望着高墙上最后隐没的身影，以及周围三位同门的尸体，脸色阴沉。
“散开！”
那位于诸多弟子包围中心的四位道士其中一人开口道。
那是先前开口要黄轧和褚微二人去弥补大阵缺口的那道人，名为知威。
此时他面色凝重，在他身边的三人则是有些惊疑不定。
盖因为刚刚四人之间的交流与猜测。
知威道人与知霞、知墨、知宁四人当中，知威与知霞乃是衍海境界的修士，修为要比这十二个弟子高得多，而知墨与知宁则是普通人。
刚刚遇袭时，发出尖啸警示众人的，便是知霞女冠。
09一步之遥
十二弟子的阵法，两位衍海修士护发，为的自然是保护知宁、知墨二人。
但此刻知威却要众人散开，而他则是直接从几位略显迟疑的弟子身边钻出。
径直走向了前方。
前方便是数十步之遥的城主府府门！
……
云巫峡垂下的目光变得凝练，他抬起头来，望着被石阶遮挡的前方，好似感觉到了那自人体内升腾而起的气势。
“衍海巅峰？”
浑浊的眼珠子里，灵光闪过。
“呵呵，监天守的师弟么？如此纯正的皇道气机与遮天秘术！”
云巫峡手上，一柄阔刀安静地躺在他身旁的椅子扶手上。
刀尖嵌入地底……
知威一步步走向城主府。
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伫立在府前的几个侍卫见状，手持长戈朝着缓步走来的知威伸来。
他们倒不是想要对知威出手，仅仅是例行他们身为侍卫的职责，拦下来路不明的人罢了。
但知威可不会和他们客气！
还没等对方问出话来，知威心念一动，早已经埋下的念火顷刻间爆发出来。
只是一个刹那，那些原本还孔武有力的侍卫们，双目泛起了死鱼眼一般的白色。
而后直接软瘫在地。
区区几个普通人，岂能抵抗他的力量？
光是勾起那灵台里糅杂的欲念，就足以吞没普通人的心神，让他们沦为白痴。
十五步、十六步……二十二步！
知威站在门槛边，望着那依旧有些许高度的宫殿之内。
“监天门人，拜会太乙殿！”知威沉声喝道，与此同时抬出左脚，即将迈入府门之内。
咔嚓——
嘭——
木桩碎裂瓦片炸开，知威感知里同样有着不速之客悍然闯入。
他抬头看去，发现半空中有一道红色的光弧，朝着他的位置奔来。
凛冽的刀意带着同为衍海境界浑厚而凝练的道元，让知威嗅到了些许危险的味道。
知威顿时怒目圆睁，眉心迅速张开一条裂隙，从中挤出丝丝血气。
嗡——
仿佛有无声的旁白，在那裂隙之中传来，一枚透着殷红之色的珠子稳稳的嵌在了那裂隙之间。
看上去像是眉心的第三只眼。
实际上，这珠子也的确有着第三只眼的作用。
知威双眸持续睁大，以至于眼眶都出现了血丝，这些血丝没有流下，反而是逆流而上，融入到了那枚血色珠子当中。
似乎是积蓄了足够的能量，拇指大小的道元光束，夹带着怪异的血气，悍然和那红弧道光相撞。
碰撞的过程自然不是无声息的，反而产生了震动全城的剧烈爆炸。
就连远在如意客栈的北弦月，以区区凡人的六感，都注意到了这动静。
“衍海修士，在交手吗？……这道法……似乎有界守之地的影子。”北弦月望着远处的爆炸，从那些迅速散入空气的力量残留里嗅到了部分他很熟悉的东西。
并不需要过分的感知能力，仅仅是看这一感官，就有如此强烈的反馈。
“监天……去看看好了。”
北弦月打定主意，对师兄师姐的事暂时一放，毕竟他现在也无法直接前往乙木殿。
……
城主府里，云巫峡已经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把阔刀被他紧紧拽在手里。
现在的他，状态却比之前差了很多。
在短短数息之间，他们已经交手了数十次。
衍海修士的衍海之意其实并不是道元如海，挥之不尽。
而是道念如海，能使得在一定范围内掀起宛如汪洋一般的磅礴之力。
实际上，他道念所能笼罩的范围，大约也就整个城主府大小吧。
至于道元的量，约有小型湖泊大小，很难直观地体现，但要说是海……也太夸张了！
云巫峡此时状态下滑，但内心却是相当喜悦，他的对手的状况可好不到哪里去。
“嗬嗬”云巫峡喘着粗气，“衍海巅峰，加上监天道术，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城主府外，褚微与黄轧等人惊恐地望着前方。
那里，一道浑身血液浸满了衣衫的人影站在门前，原本迈出去的左腿也收了回来，腿根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横亘在肌肤上。
就在刚刚，众人眼中，知威浑身经历了三次诡异的变化。
第一次，是知威眉心的血珠与刀气碰撞，这一次拼了个旗鼓相当。
大概是知威略有留手，没有完全催动眉心血珠的威力。
但接下来，他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无间断地刀气袭来，连那位“躲”在城主府里的人面都没有见到，他就已经疲于应付了！
差距……有点大啊！
久守必失，何况连敌人都根本摸不到，待他眉心血族力量消耗地差不多，那些原本绵密疲软地刀气瞬间增长。
知威顿时大惊，身上的衣袍抖起阵阵细小而密集的符文。
这些符文的光芒虽然微弱，但依旧是在那刀气来到知威面门之前，构筑起了一道看似脆弱实则韧性不低的薄膜。
光膜破碎，些许凌冽的气流在知威的身上、脸上，划出道道血缝。
而如果这还不算是陷入了绝对地劣势，那么二人最后的隔空一击，便是押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知威在缓过神来时，便立刻调动了自己体内的力量，眉心的血珠的确是他倚仗不假，但那也只是他新得到的力量罢了。
真正让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还得数一身监天秘术。
与那充斥着血腥之气的珠子不同，监天秘术大开大合，惶惶天威如狱降临。
六角地金色光符，象征着六种秘术。
循听、乱命、截微、术尽、浮匣、永镇！
以他如今的修为只习得了两种秘术，分别是浮匣和永镇。
而这两种秘术当中包含着千变万化的小术。
但他显然低估了他的对手，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正视过。
也许是成为监天一脉后太过顺遂，不久前又获得了某样泼天的机缘，让他自此产生了些许自大的态度。
换做十年……不，五年之前，他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在他体内属于监天一脉的力量被调动的同时，远超刚刚的刀光偏瞬间淹没了他！
那是……近乎铺天盖地……天与地沦为了一道背影。